《第四者》 第1章 《第四者》 作者:晓楠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部分写在前面的话(1) 本书集中采访了16位深陷"第四者"恋情生活的女性,她们多已人到中年,感情经历带有明显的时代痕迹,让我们看到当代感情的另一面,一个和小说家及社会学家描述的不一样的感情体验。 本书在众多采访对象中,集中采访到一种被称为"第四者"恋情,时下这种新恋情正像一股浪潮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围城"中迅速蔓延,这种介乎于情人与朋友间的第四类真情,不同于传统的第三者,她们的恋情是松散的和宽容的,一般发生在熟人之间,她们大多是已婚者,而且多是知识阶层、高素质群体,她们平时以友谊的身份出现,彼此的关系也是以友谊为基础,他们只是在时间地点感觉合适时上床,彼此给一点小小的放松...... "第四者"现象的出现,与时下社会大环境和时下人们的心理状态有关,职业的压力,消费增长,挣钱的压力,生活节奏过快......那些已到中年的人们,在此状态下,拿不出更多的精力、金钱、时间投给感情,不想折腾,他们不想把生活搞乱,又想有点小恋情抚慰一下自己高压下的心和身......如此,那个动不动就把自家搞的鸡飞狗跳,又和情人要名分的"第三者"显然在目前的情场上不再"畅销"...... 我采访到的16位深陷第四者感情生活的女性,大多数并没有像以往女性在爱情旋涡里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然后一蹶不振,成了暴怒或哀怨的女人,却都在这种生活中找到了平衡点,找到了让自己相对满意的生活状态,把握了最大限度保存自己的爱和快乐的度,我想,这一切源自她们有独立的生活资本和一定的文化素养。 在采访中,她们身上发生的这一切,还让我发现了另一种现象,借用本书采访对象贝莉的话:"生命对于地球来说只有多样生存才是一个完满、均衡的生存状态,相对感情对于生命来说,也有一个多样生存的问题,单一生存价值观是违背人性本体的,我们对待人类生存方式应该持包容的态度,每个人的人心也才能均衡,而均衡才是生命圆满的最基本的品质。"本书的另一个采访对象杜丽的话:"我相信文明的前行方向,应该是越来越接近人性,越来越符合人性吧!"我们给读者揭示的正是这种在感情上不再延续那种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白则黑、不黑则白的判断,因为我们从这16位深陷第四者感情生活的女性的经历中发现,在人类的感情世界中,我们还知之甚少,也许人类的感情将在更贴近人性的生命游戏规则的不断建立之下,还有多种可能存在! 选择"爱自己"体验幸福的大学教授贝莉,在选择尊重自己的幸福和社会传统价值观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她的经历相当奇特,但走进她的内心深处,揭开她生活的面纱时,我们强烈地感到,这个外表上看似残缺不全,而且在公众价值观的判断中,贝莉似乎是受害者的残破婚姻中,她竟然过得非常的平和,非常的享受,也非常的自得。她找情人是为了让儿子不缺少父爱,所以她决不会对她的情人有太大的企图。 47岁的碧仪岁数又大,人又丑,性格又孤僻,没有得到婚姻的资本,长相和内心的渴望落差巨大的时候,只好就这么白白耽误了自己大好的时光、鲜活的身体。被迫当了一个偷一点虚幻爱的第四者,靠着一个虚幻的影子安慰自己的生活,让那一份爱情,那一点温情,就这么烂在身体里了,但她在自己有限的生活里找到了情感的出口,平静地享受着生活的态度是值得我们尊重的。 44岁的出版编辑迪波已近中年,在一场和第三者的交锋中弄丢了一份绝好的婚姻,这样的年龄再婚也难,被第三者伤害就不想再做第三者,而在纯粹性伴侣那里得到的是更大的空虚和失落时,找到了第四种关系,迪波对这种关系的理解是:"男女之间还是有一种感情能超越爱情的。这种感情可以不涉及到男女情爱必须要拥有的那些婚姻啦、性交啦等等东西,这是一种比一般意义上的好朋友更好的感情。我觉得男女之间能保持在这样一种状态时,是最美的。当然我知道,要始终保持这么纯粹自然,有爱,但不以性为主题的男女关系,需要两个人的高度自制,这个自制能力靠修养,靠对人性彻底的感悟,这些让你有一个良好的自制力,我挺喜欢这种感觉。"迪波找到的第四种关系,是一种互相欣赏,喜欢在一起,暂时吸引一些目光,然后就又什么都不是,各回各家过日子的男女关系,这种似是而非的感情不会为情伤筋动骨,对迪波这样经济独立的成熟女性可能是目前最安全的选择。因为到了她这样的年龄,就会有很多比爱情更有价值的享受。迪波觉得在这样的年龄,为情苦自己,不如最大限度地去探索生命的另一面,最大限度的挖掘自己的潜能,每天用惊喜的心情迎接太阳,好好看看自己还能做什么,还能做成什么。所以,像迪波这样的女人很难再为爱情做极端的选择。 48岁的果晏出走的"婚姻牢笼"竟然是一份如此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婚姻,因为她的婚姻过于完美,让她感知幸福的能力降到了零,她成了阿拉斯加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养的那只白虎,为了让自己有感觉只好把自己"弄砸",她"弄砸"自己的方式就是去做男人的第四者,之后,她学会了感知幸福,学会了体会和珍惜婚姻里的爱。 黄珊珊被男人欺骗过愚弄过,她对男人完全丧失了兴趣,她开始把兴趣转移到爱情以外。在没有婚姻的黄珊珊的生活中,我们看到的是她一派阳光的生活。黄珊珊说有家男人到40以后,你要是说动他,不如说要说他全家,外加老丈母娘家,老爹老妈家,弄不好还会把他仕途搭进去,身体搞垮,那工程可大多了。所以,一般男人要在外面犯了事,基本反应是落荒而逃跑回家安慰老婆,如果你要是真把自己投进去,下场基本是遍体鳞伤或一蹶不振,即使勉强打赢这场烂仗,估计也已经没了自己,而且,败了,就成一逮谁跟谁诉苦的怨妇。黄珊珊说她能过上这一派阳光的生活,这得感谢现在的科技文明,正是科技文明的进步,造就了女性生活的巨大空间。在科技的助力下,她成为一个讲求责任、专业、效率的优秀职业人才,挖掘出她未曾发现或发挥过的创造力,这种创造力的挖掘,带给她特别大的满足感,而且绝不会像感情那样带来无尽的骚扰和麻烦,以及你不能把握的惶恐。 眼看越来越多像黄珊珊那样为了宠爱自己的生活而无心恋爱的男人女人,你能说他们过得不快乐,过得悲惨吗?他们很快活啊!!甚至比那些恋情、婚姻中的男女更快乐,更幸福,为什么?这就是工业文明、科技文明的功劳,它成就了人们在这样一种"自恋"中获得幸福的可能。于是,没有爱情的黄姗姗,找到比爱情更好的宣泄渠道;没有婚姻的黄姗姗,让她的性得到最好的关照。 42岁的嘉怡在婚后和初恋情人保持关系,纯粹是因为她在人长大了,世故了,不会再做不可能、不合逻辑和吃力不讨好的事的时候,才明白在无数可能和选择之中,长大或长老就会很自然地找到一个明智的平衡支点,你明明知道,爱可以帮助你触及内心深处的虚妄,能开启你已经麻木的感觉和日积月累的疲倦。杜拉斯说过,"爱之于我们,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的英雄梦想"。但42岁的嘉怡已经没有了梦想,更没了勇气,她是不由自主地选择了那个"明智的平衡支点",害怕自己变成一个老而无耻的家伙,越是看清了这一点,嘉怡就越知道当年那场狂热的恋爱激情有多宝贵。12年后,当她对什么事都难激动爱恋起来的时候,就把这时的初恋情人看成她青年时代爱情的记录。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和他来往,与其说是珍视他,不如说是珍视她曾经有过的那份"疯狂恋爱"的感觉,这样的情人怎会对彼此的家庭产生"破坏"呢? 小时候在男孩儿堆里长大的李晏,人近中年,在现实中巨大职业压力和家庭压力下,把小时候的朋友当"减压阀",因为只是这样过来的朋友不用像现在社会上新交的朋友彼此付出太多就能彼此得到很多。按经济学界定,交往成本比较低。李晏靠很纯粹的爱情和新交际的朋友来舒缓压力,她从精力体力时间费用上都已无力承担。她和程小枫恋情以致做爱都已经不纯粹了,但在这样的生活压力下,这岁数的人已不能再折腾了,后面那一点点路肯定不会再一起走,只能以这样的形式彼此安抚着过一生,这样的结局你不能不说也是一种幸福。 艾琳一直在性友谊的谎言中伤害自己,她的超越婚姻的精神恋爱经常让她留在性的沼泽里,以致每次拔出来时都受到莫名的伤害,她在纯粹精神恋人理想破灭后,终于明白,无爱的性友谊是不存在的,性破坏了她的友谊,但她一直渴望能和他,和他,还有他,一直在"在精神上做爱"。事实告诉艾琳,为了友谊长存,再不要和无爱的男人随便上床了,但她的心路历程会不会给当下的感情展示出一种新的可能? 林婉薰的婚姻和婚外恋情最具时代特色,全是经过成本合算决定的,甚至她的外遇都是在她的成本核算后发生的,她把经过精算,在共同生活的交际成本上不合算的恋爱人选一个一个给"cancel"掉了,前后一共"delete"了五个。 第2章 林婉薰的理论是,因为我们正处在一个充满经济核算的社会中,现在不是计划经济时代,大家共同的不相上下的活到老的时代过去了。所以,在这样的时代里,在这样的年龄下,你的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经营和算计,包括情感。她说,眼看我周围的朋友,因为任性,把自己的生活搞砸,然后进而把自己搞砸,草草地结束了本该尽享生活美妙的下半辈子,或是用很大的精力成本去维持自己的生活状态,即一桩投入产出比不合算的婚姻。她不认为她的想法有多荒唐,相反,倒认为这才是"与时俱进"的感情观点。 第一部分写在前面的话(2) 也许这是一个特别能显示智慧的时代,也是一个智慧让这个社会本来都差不多生活状况的人,生出无数悲喜剧的时代,有人惨淡度日变成惨兮兮的小民,有人过上体面的有尊严的生活,成为社会中坚和精英。也许,这个把感情输入电脑进行成本核算再度经营的古怪精算师林婉薰的想法,真不那么荒唐。说不准还比较前卫?比较科学,总之,林婉薰是我所有采访中遇见的最特别的一个人。因为她谈感情就像在讨论一个项目的经济预算。不过渐渐地,我还是被她的那种成本核算理论迷住了,虽然感情这玩意儿,有时候真的是不好做预算的"特殊项目",但在现有的生存环境和条件下,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也许在人生的这场大戏里,就因为她的成本核算让她才成为了那个能笑到最后的人。 欧雅文为了能继续爱她爱的人,为了情人的职业野心,被迫由第三者改当第四者,但在其间,她却发现第四类婚外情对于现在的她可能更适合。她说我生活中缺少由爱激起的热情!但是,现在的我,又不想要那种大悲大喜的恋爱,那样太累人累心,我这个年龄和这种状况,不想让情把自己的生活搞乱,只希望有一点婚外感情把我的心搞乱,让我的生活有点调剂。没有,太无趣,多了,又太累,最好是那种不远不近,亦情亦友的婚外情,比较适合我。欧雅文的想法是现在大多数她这个年龄段的人最普遍的想法。 素心找第四者最具典型性,"文化大革命"中成长起来,致使恋爱完全空白,她找第四者纯粹是为自己纯洁的身体感到耻辱,想用犯错误来纠正错误,让自己的"贼心"凑合着能跳,给她大半辈子无味无色的感情一个安慰和补偿吧,仅此而已,因为这种年龄,这样的日子,她已经买不起浪漫的单了。 姚亦泽和她丈夫余文乐,以及余文乐和他的同事杜丽的交锋,实际是在社会文明,特别是两性文明发展的进程中不可避免、不可回避的冲突,姚亦泽以她对两性关系的认知水平和已高于她认知水平的社会现实,她不因杜丽去痛苦和受折磨,也会因别的女人痛苦和受折磨。我们知道,前行的两性文明,终将会让姚亦泽们改变想法,但在激烈对峙的当下,尽管这种对峙中的惨烈,若干年后会变得可笑。我们应该把其中的细节剥开来曝光在大家眼前。按说杜丽和余主任之间发生的事情,按人性原则并没有损害到姚亦泽的根本利益,余主任对她很好啊!那是一份真感情,但姚亦泽只允许余主任惟一对她施爱。可是,一个正常的人需要很多种感情的。杜丽说,她觉得那帮有那种关系的德国男女能和平共处,就是因为理解这种人性需求吧。这也是文明的方向啊,但是在文明进步中,必然会有姚亦泽这样的人,她们在旧的道德文明和新的文明标准撞击的夹缝中受到伤害和情感的折磨。这不是人为能够阻止的,杜丽还举例,说这事就像前推100年,有个男人碰了一个女人的手,那女人要当个殉死的烈妇,社会可能会普遍叫好,立个牌坊之类的,号召广大妇女向她学习,你想这事要是发生在今天,人们会怎么说她,估计就是"缺心眼"、"精神病"一类的评价吧。杜丽说,她看见姚亦泽莫名恐惧的样子时被感动。就是觉得她也是这种文明前行中的不可避免的受难者。 外企工作的仲慧,在每天近10个小时的超长工作中,在公司里把方宇当成她紧张长时间工作日中的一个调剂。仲慧说,在超长工作时间和超大工作压力下,要是没有一个比较知心又谈得来的朋友,非郁闷死不可。她们公司有好些这种情况,连方宇都承认,他和女朋友一周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及和仲慧在一起一天的时间多。他甚至开玩笑说现在以"公司为家"的时候,仲慧算是他公司这个家的老婆。这种比爱情少一点,比朋友多一点的感情,成为仲慧职业高压下的舒缓剂。 我采访到的朱朱不是第四者,而是典型的第三者,她和男人恋爱最大的愿望就是得到婚姻,一直以来,她以为只要能让她爱的那个男人的妻子安静地走开,她就能得到他,但她失败了。不是败在她爱的那个男人的妻子手里,而是败在那个根本不想得到她爱的男人的那个女人手里,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出局的,可她确实出局了。因为,那个男人在把她和第四者比较之后,告诉她,他和酱子在一起的感觉比和朱朱在一起舒服,朱朱要的太多,他真的承受不起,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会选择酱子弥补他和苏娜感情的不足,而不是朱朱,朱朱让他太累。第四者是现在有负担有年龄的人,安抚感情最合适的选择。因此,在现在的感情市场行情中,朱朱的情感方式开始"滞销"。 也许媒体过分夸大了爱情对于一个人生命质量的影响力,恋爱对人来说是比较特别的情感体验,但是,并没有达到像各类传媒上体现出来的那样的华丽和深刻。也许在科技不发达的农业文明时代,恋爱对人来说,特别是对女人的生命质量会影响很大,但就是这样的影响力也不是纯粹情感上的,还有很大的成分是经济的。比如嫁鸡随鸡是找饭票,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是身分的归属。科技文明进步下的女性,还会需要这样的"饭票"和"归属"吗?这时候的恋爱是不是变得苍白和无力。何况生活积累到一定年龄,身心内部和身外之物已负重太多太满,生活中感情的需要就变弱了,没有像农业文明时代追寻爱情那么大的动力,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女人似乎更大的渴望已经不是爱情,而是让自身的潜能得到更大的释放。 香港有个被称作"专家桌上的爱情专家"的女作家张小娴,没结婚也不频繁恋爱,她对自己欲望的描写是,有房住,有美食,逛街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有积蓄,不必担忧明天。没有婚姻的她,从照片上看却是一派优雅。一家报纸登过这样的故事,有个40岁的单身女人,对自己的生活非常满意,她并不认为女人拥有爱情最宝贵,而是应该拥有快乐才最重要。发自内心的快乐的常态真不是一个男人,一段情能带来的;一个男人,一段情有时带来的只是瞬间的快乐。她还说,看电影里的漂亮男女为爱颠沛流离生生死死。然后自己看完了回家过最简单的生活,过没有"危险"的生活,挺好!还说《魂断蓝桥》里的罗依看埃玛的眼神能让女人甘愿为他死,她庆幸没有被这样的男人爱上,至少能保住老命。我们再联想到只要亲情不要爱情的朱迪•福斯特和张艾嘉,还有那个跟周星驰恋爱不成的莫文蔚,到处跟人说,有人说有缘无分的爱情让人伤感,可她觉得别有滋味,实在过瘾。 当今社会时尚,和社会审美正在走向一个"混合杂交"的时代,几乎所有的设计都在把古典情怀与现代特色,把以前审美中对立的或不相干的东西混杂在一起,创意出一种新的审美,而且这种创意往往是把所有的古今新旧元素都集合在一个设计上,这样"似是而非"的设计在服装、发型、工业品,甚至建筑等设计中流行甚重,就是在人体审美上也是越来越走向男女合一的中性审美。即如此,相关情感,会不会也会随着外部世界形式上的改变而改变呢!也许进入这样审美判断,身在其中的我们,会发现很多新的感情形态出现。比如,像早100年,我们甚至没发现人类有"同性恋",后来对这种不是非白即黑的感情大加反对,再后来终于慢慢承认,如果人类的生命史还没有走到尽头,那还会有很多种情感形式存在或逐渐显现在我们成长的生命史中,像温泽林和嘉怡经过真爱的炼狱,然后随岁月磨砺,又演变成另一种新的情,这种情感,既不是男女恋情,又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朋友,更不是亲人家人,他们之间是多种感情交融在一起,什么都来一点点,有点像当下的审美认知。他们都爱自己的家人,爱自己的老婆或丈夫,但他们又是那么深刻地爱着彼此--这也许是我们一向不了解的新的感情领域。 我不知道别的圈子这个年龄段的人怎样,我知道我们这个圈里,这种生存状态的人太多了,她们以自己的才智和聪慧,建立起自己的生活,如果按整体社会生活水平来说,她们虽然不属于塔尖,但她们绝对属于公共生活中经济增长的受益者,以惯常社会生活标准,她们是成功的,但是,却比社会生活中塔尖的人有着更多的期望更快上升的焦虑,特别是在私生活领域,她们的情感渴望得到更多的满足,但是,她们又是常常无力承担情感渴望和满足带来的危机,所以,她们是矛盾的,是困惑的,但这一切都与道德品质无关。 我们情感应该得到怎样的关照才能更人性,更接近人本,更善待心灵呢?如果我们能站在自然的立场和角度上评判生命感情的话,她们的爱情故事并不是一场悲剧,尽管她们在一场爱情的争夺中有人痛失亲情,有人痛失了爱情,但从结果上看,按现行价值观是不完美的情事中,她们可能体会到更多的是生命的美丽,情感的奇妙和更多的相关生命和情感的精义。 第3章 写到这儿,我甚至怀疑当代那些所谓的作家在写那些悲悲切切的爱情故事时,根本就没有去体会那所谓"悲悲切切"中的美妙享受,因为生命中所有的哀伤、痛楚,所有的铭心刻骨,都是生命的过渡,你度过去了,就变精彩了。 我看过刘震云的一段话,是说写人跟人的那种最基本的交往,说突然觉得世界上有两种价值系统,一个是我们这种规范的价值系统,还有一个是人跟人接触把这些都给扔掉的价值系统,他们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在民间真正对世界形成力量的是哪个,哪个渠道更有力量,我觉得是后一种。我写这本书时似乎也看到了这样的情形,就是相对感情也有一个民间生存,只是这种生存是不是更接近人本,更有力量,是我能如实记录下来却还讲不清楚的。 晓楠写于北京 2004.3 第一部分选择"爱自己"体验幸福(1) □贝莉□45岁□大学教授 幸福感是一种选择,且选择差异有着天壤之别,有的人认为夫妻同住是幸福,换了另外一个人觉得夫妻整天大眼瞪小眼地住在一起,很可能就是痛苦。有的人把丈夫的追踪电话看成幸福,有人则看成周朴园式的恶毒,我想这就是对幸福的理解和选择吧。 怎么说呢?贝莉是我遇见最不一般的女性,她的不一般在于她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与现时的公众价值观大不相同,而且,她又是那么不声不响的,又是那么坚定不移的坚持着自己的选择。她对感情、婚姻、家庭的选择都相当的奇特,而且,她看上去又是那么怡然自得地享受着自己的选择。因此,当我走进她的内心深处,揭开她生活的面纱时,我竟然强烈地感觉,这个外表上看似乎残缺不全,而且在公众价值观的判断中,贝莉似乎是在受害者的残破婚姻中,但她竟然过得非常的平和、非常的享受、也非常的自得。从她的神态和话语中传达给我的--贝莉的生存质量,我感觉高过很多我眼前看似完整、看似幸福的婚姻生活。贝莉的婚姻就像穿着普通、甚至破旧的外套内有一个性感标志的身材,这种人走在街上不会引人注意,一旦注意,举手投足的韵味足以让所有的人羡慕不已。现在太多的婚姻像穿着华美昂贵的外套,里面却裹着丑陋病态的身体,这种人走在大街上只会炫耀和作秀,只是一旦外套失落,或到晚上脱下外套,就只剩下让人呕吐的份儿了。 贝莉的头发非常漂亮,黑色浓密,在脑后松松地扎着,脸颊两旁看似随意地垂下很多长发。一件紧身淡绿色t恤外面套件很宽松的短款苹果绿粗线毛衣,一条黑色裤子也是那种短款的,但裤腿特别宽大,鞋是那种黑色平跟小腰靴,这一切让她看上去有点漫不经心和慵懒,她一见我就叫我小名,还说,我早就知道你,你是子栋的朋友,你们小时候好像一块儿长大。我说,是啊!她说:"我和子栋的事,能说吗?你跟他打招呼了吗?"我说:"没有,他在美国!山高皇帝远的,不用管他!回来让他找我算账。"贝莉一拍桌子,大笑了几声,然后对我说:"这可是你说的!"我说:"是我说!"听贝莉讲她的经历,就好像是听一场生动有趣的感情教育课,可能因为她是老师,所以,动不动就对一个现象提纲挈领地教诲一番。 贝莉靠着爱自己体验着自己的人生,倒也别有一番风景 我选择这样的生活和婚姻,和我家庭有关!我生长在那种大家庭。我爸爸是一个机关的党委书记,我妈妈是另一个机关的人事处长,爸妈都是那种不大不小的官。但是,我们家的日子过得不像干部家庭,因为算上我,我们家一共有6个孩子,我最小,上面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我妈妈是那种特勤劳勇敢的妇女,家里所有的活儿都是她在做。我爸爸就像个甩手掌柜,回到家就知道举着张报纸看来看去,要不就死盯电视,什么都不管。你给他做什么好吃的,他也不知道夸夸我妈,或是感谢一下。我妈一喊"开饭了!"他就往桌子边一坐,也不招呼其他孩子就自顾自吃起来。吃的时候,也不和家人说话,我妈妈有时候做了两个小时,等到他上桌时,问他菜怎么样,他也不答话,我妈妈再问几声,最后顶多说两字:"还成!"每次我看我妈的表情都特愤怒,吃完饭洗碗的时候,就小声发泄:"死人!喂条狗还冲我摇尾巴哪!"如果我妈妈一生气不管做饭了,我爸爸看上去也没什么怨言,要不就不吃了,要不就自己煮点挂面,也不管别人。每次都是我妈妈看我爸爸这么凑合着忍不住又开始做了。 我小时候没太注意,不过长大点了,我就能看出我妈妈的家庭生活其实挺压抑的。在她身上总有一股不能释放的怒气,她日夜操劳家里永远做不完的家务。你想一个丈夫加6个小孩,我爸和我妈看上去根本不是那种"搭帮过日子"的,就像我妈一个人管着7个孩子一样。其实我妈妈年轻时特别漂亮,也是那种特浪漫的人,喜欢跳舞,弹钢琴,还爱画画,我大哥和我二姐现在都是专业画家,可能就受我妈的遗传。总之,我妈妈是那种性情特别活泼的女人。不知为什么就找了我爸这么个沉闷、阴郁的人,还生了6个孩子,我有时翻着我们家的相册,真是一页一页地眼瞅着我妈妈从一个活泼浪漫的姑娘,变成现在一脸憔悴绝望操劳的老女人。这种岁月的侵蚀,一下子浓缩在一部相册里,然后一会儿就把它全读完,那种感觉真的很恐怖。记得好像是鲁迅说过这样一句话,说夫妻双方的生活一般都以较差的一方为主,记不太清了,反正意思就是,结婚以后,家里的生活基调和生活方式肯定以两个人之中比较差劲的那一方为主,说婚姻要包容、宽容啊之类的,其实就是让生活品质高的,放弃自己去将就生活品质低的那个人。我妈妈结婚以后,就完全放弃了自己的乐趣、爱好,为了维持这个婚姻,大半辈子都在操劳应付日常生活中度过,可以说,她过得很不幸福,很压抑。我从我妈妈的经历中实在看不出婚姻对我妈妈的生活有什么好处,更没看出在这场婚姻中,爸爸给了我妈什么,倒像是他几十年一点一点地毁了我妈妈做人的所有乐趣。 我曾设想,如果我妈妈不结婚,或是不找我爸爸而找了另一个更适合她的人,她的生活会怎么样呢?她到现在这个岁数,应该是个优雅怡然的老太太吧,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变成一个在愤怒中绝望的劳动妇女!受我爸妈婚姻的影响,我很讨厌婚姻,说害怕也成,反正打定主意,我不结婚。我想,这人不就活这一辈子,生命中的任何一个时刻都是一次性消费,过去就过去,永远不能重来,永远不能挽回,我可不能像我妈妈一样跌进一个无望的婚姻里,然后把大部分生命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耗在里面。其实,我不是有什么远大理想的女人,比如不结婚想干什么大事业,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年复一年地陷在对生活所有的感觉都磨光了的日子里,就算是自私吧!后来,我30多了,我妈特着急,老问我,每次我都说,看看你自己,再看二姐。对了,还有一件事更坚定了我不结婚的想法,就是我二姐。二姐疯狂地爱上一个画家,他们俩同是美院同学,两人好的时候真是一天到晚颠三倒四,二姐就跟魂不守舍似的。后来两个人还在郊区买了个农家小院,想当那种隐士画家。结果结婚没多长时间,可能我二姐没我妈那么忍辱负重,两个人就因为家务事打得昏天暗地,每回都是我二姐哭着跑回来。然后整宿整宿地跟我妈哭诉,我妈除了劝她回去也没别的办法。二姐结婚前是一特有艺术家气质的女人,现在整天耷拉着个脸就像一怨妇。最严重的一次,两个人打起来,把家里的东西摔碎不少,还毁了几幅画。我二姐夫急了,把我二姐痛打了一顿,我二姐就这么满身是伤,半夜逃回家,后来还是我妈带我二姐去了医院。那次我爸倒说了一句:"我也去吧?"我妈立刻说:"别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那次我二姐被打之后,他们就开始闹离婚,离婚差不多闹了两年多才办妥,我二姐也差不多三年多陷在感情的旋涡中,根本没画什么画。离婚以后搬回家,我感觉家里就跟又多了一个死气沉沉的家伙。老妈每天要对着我爸那张"死人脸",还得对付二姐这个怨妇,我觉得我妈妈真的很可怜。此外,大姐好像正在走我妈妈走过的路,正日益变成一个日夜操劳的劳动妇女。我三姐和三姐夫的婚姻还算不错,但两个人把自己孩子惯得实在没人样,他们两口子的生活没别的,就是围着孩子转,根本没有自己的生活。那孩子倒常常和我玩儿,我挺喜欢的,有时候他趴在我身上和我说话,那种暖暖的感觉特别好,特别是小孩子对大人那种信任和依赖,让你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就是这种环境的影响,我说什么都不想结婚。我妈托人给我介绍了很多人,一开始还对付着去见,后来实在没了热情,可是,我妈还是特执著地给我找,每次为我去还是不去见面,我们俩都吵得一塌糊涂,好几天家里都不消停。我妈老拿"老姑娘"吓唬我,还说家里留个老姑娘,她在单位里都觉得脸上没光之类,弄得我特烦。那次去见陈子栋,是我妈的老上级找来的,我妈说,这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黎阿姨可是我的老领导,你不去太驳人面子了。我也闹烦了,那次就这么顺着我妈的心去见了那个陈子栋。 第4章 他拿了绿卡不回来,那我不是既结了婚又能过我的单身日子吗? 要说当时,我对陈子栋的印象还不错,因为我以前见的那些人都特差,你想40多岁的男人再让人介绍肯定都是低档货。这个陈子栋却不是,看上去是很精神的样子,虽然也30多,快40了,但看上去还是个小伙子样吧。那次见面是在他的一居室里,他说那一居室是他爸单位的房,面积不大,收拾得还挺干净。一坐下来陈子栋就一本正经地说:"咱们这种介绍的男女朋友,有什么就直说,也别绕圈子了。"然后他就问我,对他印象如何。我说:"刚见怎么说。"他沉默了半天,然后抬起头跟我说:"我也不想骗你!咱们还是把话说明了,你愿意,就继续,不愿意就这次明确。我对你没意见,你要是同意,咱们下礼拜结婚。"我一听吓了一大跳,以为他开玩笑,后来经他解释才弄明白,陈子栋上个星期四去美国的签证刚被拒签,拒签的理由就是他没结婚又那么大岁数,有移民倾向。所以,他相亲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立刻找个女的结婚,然后继续去美国使馆办签证。而且,他赴美的目的很明确,他要在那儿拿绿卡,然后就不回来了,除非到老了,要落叶归根,他才会回来。陈子栋说得很明白,他说前几个见的女的一听他这么说都大骂他虚伪是个骗子。其实我不骗人,他说,会保证结了婚去了美国以后也永远不会和我离婚。我当时听到这儿感觉就跟做梦似的,我觉得这正是摆脱我妈相亲大战的绝好机会。我跟他结婚,然后他去美国,然后为了绿卡不回来,那我不是既结了婚又能过我的单身日子吗?我妈现在的心思是只要家里没有个老姑娘就成,我要答应陈子栋不就两全其美了吗?!我和我妈都满意了。我想到这儿,坐在那儿,也没挪地儿就说:"我同意!"陈子栋一听反而被吓住了,他小心翼翼地问我:"同意和我下周结婚?"我一字一顿地重复:"我同意和你下周结婚!"陈子栋顿时兴奋异常,他立刻说:"我姨妈一家都在美国,我到美国不是为读书,所以,我会很快找到工作,我会每月给你寄钱,补偿你......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想了想说:"你走之前,我想怀孕!"我不想结婚,但从和我三姐的孩子接触中,我特想要一个孩子。其实在没见陈子栋之前,我已经去了中日医院几次,打听试管婴儿的事,我想这辈子我不结婚,但一定要有一份亲情。亲情和爱情不一样,爱情是付出是痛苦,不能长久,亲情也是付出,但付出的没有怨言。你看我妈每天抱怨我爸怎么累她,但从来不抱怨孩子怎么累她,她侍候孩子时是有满足感的。而且亲情能永远伴随我呀!我猜想陈子栋肯定不愿意,他说不定一两月之内就能奔向美国,他不回来,以后和我还不知怎么着呢,说不定就是利用我和他的结婚证先签了证,然后,再想办法处理掉我吧,他处理我其实也用不着什么特别的法子,就是不回来,看我守得住还守不住。我要孩子,他会不会觉得我"讹"上他了,我心想,他要是有这种想法我一定跟他说清楚,我可不是他想的那种人。正想着,没想到,他特别痛快地说:"好啊!以后我拿了绿卡,带你到美国!咱生上五六个,我喜欢多子多福!" 这可能对大多数相亲女人来说,都算是一个奇特的相亲吧,整个相亲过程就像公司事物谈判,只是谈判双方有一拍即合的感觉。当天晚上我回家就告诉我妈,我和他下周结婚!我妈吓了一跳,一看我这么痛快,也不敢再说什么,怕再问出变卦来,现在她是一心一意要把我嫁出去,没剩在家里就成。 一周之后,我和陈子栋就在他那套一居室小屋里结婚了,我爸妈和几个哥哥姐姐全出动了,所有新家里东西都是我们家准备的,看着爸妈和几个哥哥姐姐前前后后的罗张劲,好像我能嫁出去,是解决了家里多大的难题。他们只知道陈子栋要去美国,至于他要拿绿卡不回来的想法,我没告诉他们,他们可能还想着,过一两年我也能跟着到美国去呢! 结婚那天晚上,我挺兴奋的。我知道我会有一个小宝宝,小宝贝会"种"进我的肚子,然后生出来,伴随着我长大。我当时觉得我真是把结婚和不结婚的好处都占上了。那天晚上子栋也是挺高兴的样子,等家里人把我们俩送回来的时候,子栋很体贴地给我准备洗澡水,给我铺床,看他专注的样子,我真有点动心了。"这男人不错嘛!"洗完澡我们就上床了。真跟做梦似的,上周我们还是陌生人,这周我们已经成了夫妻,那么合理合法地躺在这床上。他躺在被子里问我:"以前......做过吗?"我下意识地把被子往脖子上拉了拉,说:"没!"他就笑了,鬼知道他在笑什么。然后他就掀起被子,整个身体伏过来,看样子,他经常做,因为他的动作很肯定,很让我舒服、兴奋的感觉,只是插进去的瞬间,很痛!我叫了起来!他捂住我的嘴,小声说:"没事!慢慢来。"还是痛,反正他插进去之后,就不舒服,也不兴奋了,就是个痛。后来几天我们每天晚上都做爱,现在想起来也不能说是做爱啦,就是两个人想赶在他离开中国之前,让我怀孕。每次完了事我就问他"能怀上吗?"他老是那么肯定地安慰:"能!能!肯定能!"我这辈子没跟别人做过爱,就跟他那几个月吧,而且第二个月例假就没来,赶紧去药店买了试纸,一试"种"上了。后来他准备走的几个月,我们为了孩子就没做。 第一部分选择"爱自己"体验幸福(2) 子栋去了美国,在他姨妈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工作,我又回到了我妈妈家。妈妈一听我怀孕特高兴,说小闺女总算结了婚又有了孩子,她脸上有光。子栋也不食言,每月给我寄来300美元,那会儿,300美元就是2000多人民币。我带着小儿子,搬回我妈妈家,我好像还是当女儿的样子,除了身边多了个儿子什么都没改变。我家里人也多,大家都特喜欢我儿子,谁都帮着带,我自己还保持我的生活,我真的挺满足的。而且我在大学教英文,又有寒暑假,真的很不错。子栋走了8年了,抗战8年,还行,我儿子都上小学三年级了。 我说:"你不觉得在感情上有空缺,毕竟你没有完整的家,又一个人负担着儿子。"贝莉笑了笑,说,我的感情寄托就是我儿子,为了让儿子不缺少父爱,我有几个异性朋友,他们跟我很好,每次关键时刻,他们都愿意为我充当我儿子的父亲。 我那么爱我儿子,就没想孩子没有父爱会怎么样? 第一个跟我要好的男性朋友,你想都没想到,是我学生,他是在校读博士,我带博士,算博导吧。他叫许愿,是从南京来的,大概得比我小八九岁吧!我带他时,就觉得他是一个特聪明、特有悟性的男孩,给他上课,比较上瘾,不像一般学生,你只能机械地在那儿讲啊讲!和他不一样,他那双眼睛特别亮,而且总是特别专注地望着你,你讲什么他都有反应。有时候,我们经常能就一个难点,撞出点火花。带他,好像是我教他,但我总觉得是互相学习。其实从学识上,他也教不了我什么,只是只要有他上课,我的思维就特别活跃,新的想法就不停地往外冒,特兴奋似的。后来有一天我们在一起讨论论文,两个人坐在一起,他上着网,在一个国外的网站里查资料。那天快弄完的时候,他还在那家网站上逛,然后突然问我,听说老师的先生在美国,我怎么看你从来没接过他的电话啊?他发邮件吗?可是你老让我们从你邮箱里取东西,我也没见美国给你的邮件,不会是还有个专用邮箱吧?他这一问我倒愣住了,真的耶!不光是他,学校里的好多老师都这么问过,我每次都特反感,而且不屑回答,也不知为什么许愿这么问我就不烦。 我说:"我跟他从认识到结婚也就不到一个月,他打算在那边拿绿卡,再也不回来了!"许愿特吃惊地回过头说:"是吗?怎么还会有这种事?"我说:"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许愿说:"那你一个人带孩子,又当博导,学校的课还安排得那么多,真够辛苦的!"我说:"这有什么?我喜欢这样!"他突然很严肃认真的样子说:"贝莉老师!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说。"我故意调侃地说:"好啊!明天我儿子开家长会,你去当爹吧?"本来是开玩笑,谁知他当真了,说:"行啊,我去!" 第二天,还真是,系里开会,本来是常规会议,下午4点之前肯定能结束,没想到我们系里一位老师对学生实习的事提了点意见,当时又有人反对,结果争了起来,眼看家长会到时候了,我正着急呢,就接一短信,一看是许愿的,他说,"家长会我去啦,已问了你妈妈,你放心,你开完会再过去。"我心里那个急啊!这傻小子,真去了,我担心他真跟我儿子说他是他爸爸怎么办?系里会一结束,我就飞也似地奔儿子学校。刚好家长会结束了,好多家长领着孩子往外走,我赶紧往教室跑,就看许愿领着我儿子出来了,看着儿子的表情还挺高兴的,一路过来时,还不停地叫他们同学。许愿见我说:"贝莉老师,你来了!孩子交给你啦,我走了!"小孩子并不松他的手,又拉着我的手嚷嚷:"不许走!不是说请我吃麦当劳吗?"我赶紧说:"怎么好让叔叔请!咱请叔叔!"就这样,我们三个人一起进了麦当劳,刚坐下,许愿就说:"你们都别动,我去买! 第5章 贝莉老师,平时没机会请您,这次让我请吧!下次您请。"我也不好在大厅里和他推让,就由他去了。许愿买吃的时候,我问我儿子:"他来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儿子说:"他说他是我爸爸,给我开家长会!"我说:"你真信了?"儿子说:"我没信!他不是我爸爸,只是刚好同学都站旁边!再说我一直想让我爸爸到学校里看我。我就当他是爸爸了。"听儿子这么说,我眼圈就红了,是啊!别的孩子都有爸爸,我们孩子从生下来第一天就没见过爸爸。原来我不觉得孩子非要有个爸爸,其实子栋走了以后,我就没拿他当我们儿子爸爸,真的!这么多年,除了每月取汇款的时候,我能想起他来,平时,我都想不起来他,现在要仔细想好像连他长什么样都模糊了。孩子小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只是这两年孩子上学以后,我才越来越觉得孩子缺少一份父爱,对他的性格、人格或者其他方面还是挺有影响的。听孩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我突然觉得有点对不住儿子,是我不要婚姻,只要孩子,我那么爱我儿子,就没想孩子没有父爱会怎么样? 情感也要多样生存 自从那天以后,许愿和我在一起,好像有了一个和别的学生不能聊的话题,就是我们儿子。他经常问我儿子怎么样了,还时不时给他买一些文具啊,玩具啊!有时给我们家打电话,我不在他就和我儿子聊一聊,我儿子好像还特别喜欢他,见了我,老是问:"什么时候许愿叔叔来咱们家啊?"或者问:"什么时候许愿叔叔到学校接我啊!"弄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深秋的某一天,空气里有种凄美的温暖,窗外的树叶由绿转黄,学校的路上堆满了枯黄,一叶一叶透明的黄。每次从家到学校的路上,我都被这里四季变换的景色感动,每次我都庆幸这么多年了,我对生活还有感觉,生活还能这么从容。你说我自恋也好,自私也好,反正我又没损害谁的利益,对外人的议论,我根本不屑一顾。你知道我最讨厌现在单一的生存价值观,好像所有人的只有结婚,一起锅碗瓢盆地过日子才算正常的人,那些单身的、不想结婚的,还有什么同性恋啊,都不正常似的。其实婚姻这事是特别因人而异的,传统婚姻的形式对有些人是适合的,是幸福的,对有些人就是不适合的,是灾难。社会单一的生存价值观,就是让整个社会的人遵循一种模式生存,这不文明嘛!你想如果让我过我老妈过的日子,结果会怎么样,我会在琐碎的生活中磨损掉我对生活的所有感觉。有的人能在琐碎的生活中体会生活的幸福,有的人就不能,我就是不能的那部分人,那我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去过我不喜欢也不能忍受的生活呢?为了让人家说我"正常"吗?这代价也太大了。而且,这种"正常"的概念是要被将来的社会文明淘汰的。扯远了,还说那天,黄昏我去学校的时候,就在小教室里备课,这种时候,我也觉得挺享受的。我喜欢安静、喜欢独处,我从来没觉得独处有孤单感,而是每当独处时,我的思绪就特别活跃。所以,我经常选这个时候来学校做事,许愿肯定也知道这个规律吧!因为那天我刚坐定他就来了。他进来和我打招呼,不过我觉得他眼睛看我很特别,胸前捧了一大摞书,显然是从图书室直接过来的,他在我旁边坐下来,然后抱着书身体开始一前一后地晃,也不看我,声音低沉缓慢地说:"贝莉老师!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又在学校担当这么重的教学,我真的......真的真的很佩服你的,我想分担你的担子,你......能接受我的帮助吗?"我们俩是并排坐着,他说的时候并没有看我,我也就这么握着笔朝前看着,也没有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也不搭话,其实,我早看出许愿的心思,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个时刻发生,我却没想我会怎样对应这个时刻。也许我的沉默击中了他,他突然把书很重地抛在桌子上,然后转过身,扳住我的肩膀说:"贝莉老师!我知道学生爱上老师是有点不对劲,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想帮你,我能帮你吗?"我注意到他这时第一次把一贯对我说的"您"改成"你",我还是没说话,他就拥住了我,然后感觉滚烫的唇就抵过来,那动作、那吻,真的挺激荡人心的。因为那动作、那吻是一种特别年轻有冲劲的动作和吻。那时候我都快40了,他也就30出头吧,所以,那种年轻而无所顾忌的热吻就特别让人感动。 老实说,和子栋我都没经历这样的热吻,因为我们的婚姻多少带点交易的色彩,不是以爱为基础的嘛!许愿的吻是那种完全出自情感的,如果认定一个吻的含义是爱和激情,这一次可能才是我生命中的初吻吧!也是基于我对这个吻的认定,所以我当时的动作和感觉也是特别热情的。这个吻很长,一会儿我们就彼此舌吻,他的舌探得很深,一副非常投入的样子。我被他吻得心情激荡,全身燃烧。我的身体开始扭动着抵向他的身体,然后用手捧住他的脸,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似的,他的一只手臂从我腋下环抱过去,很想抱稳我的样子。我和他就这么纵情地吻着,很肆无忌惮的,很享受的,很投入的,然后,他就慢慢移动我的身体,把我抱上桌子,把我压向桌面,他开始解我的衣服。一边解,他的嘴跟在我解开的部分一路吻着,我就这么等着乖乖地等着。结果,就在这时候,有人敲小教室的门,我和他同时愣住了。然后,两个人站起来了,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冲许愿示意了一下,他就去开门,进来的是系里的李教授,他探进头来说对我说:"一猜你就在这儿,通知你明天早上九点钟,系里开全体教师会,你一定要来啊!"我说:"知道了。"李教授就走了,看他的表情,根本就没怀疑什么。也是,凭我这么多年在学校的人品和为人,谁也不会怀疑什么。 其实,说老实话,我和许愿接吻,有可能李教授不打断,说不定得做爱。我都没看成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我觉得性事根本不能说明什么,它有时代表感情,有时就是一种享受。我的观点是,如果和一个男人做爱时,感觉很好很享受,心里没有别扭和不适,就是道德的;如果和一个男人做爱时,感觉不好,极勉强,很受罪,很别扭,甚至很受辱,那如果这个男人是你的合法丈夫,也是不道德的。 李教授走了以后,小教室里一片昏暗,我和许愿相视一笑,然后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黑暗里开始聊天。我说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和爱,可是我真的不需要帮助,因为并没有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有什么辛苦的,现在的生活是我的选择,我要这样的生活,我喜欢这样的生活,一个自己选择、自己又喜欢的生活怎么会觉得苦呢?我惟一的遗憾是我不能给我儿子父爱,但这也是这两年的事。以前,选择这种生活时,还在儿子小的时候,我也没觉得,只是这两年他上学以后,和小同学来往中,才有这种的感觉和要求的吧。有时候想到这儿,我还是有点内疚的。许愿说,你跟我妻子真的很不一样,我来北京上学,她还在南京,她给我来电话时老是抱怨,我们还没孩子呢,可她老说一个人生活太艰难,我不在南京,她怎么样,怎么样。我说:"这是价值观不同,所以对生活的理解不同吧,这也没什么!你多关心点她好了!"后来,许愿就搂着我说:"你儿子需要我去充当父亲,我很愿意啊,你要是放心,这星期天我领他出去玩,你愿意吗?"我说:"好啊!我儿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后来许愿在北京学习期间,经常带我儿子去玩,每次他都把他当我儿子父亲的戏做得特足,其实我在心里挺感谢许愿的,我知道,我们两个人谁也不会离开自己选定的生活轨迹,我的生活中不可能完全接受他,要是我能接受他,qi書網-奇书我就不会当初对我的生活做那样的选择了。许愿也不可能抛下他在南京的妻子,和比他大八九岁的女导师结婚。他也许不像我一样看待我和他的关系和感情,他可能会把我和他的这段似是而非的感情当成一次艳遇,这也没什么啊。每个人对男女关系和情感都有不同的理解,我一点也没有那种觉得我高尚,他卑鄙的想法。毕竟生活是五彩缤纷,变幻莫测,这里面的深邃和微妙用什么婚外恋、恋爱啦,你爱上我,我遗弃你等等来分类,其实是很愚蠢的。 许愿毕业以后,就回南京去了,直到现在,我们邮件来往比较密切,直到他毕业离开学校,我们都没有遇到一个机会去上床,因为我特别讨厌这种事刻意去安排,我喜欢某个特定的时候,两个人的感觉都"寸"那儿了,很突然,不是事先安排的发生,可直到他毕业我们都没遇到这样的机会。 许愿回到南京以后,经常和我在邮件讨论他的感情困惑,他还说,跟我学习,他不仅学到了知识,还学到了生命价值的认知方式,最大的收获是,生命对于地球来说只有多样生存才是一个完满、均衡的生存状态,一旦失衡,地球上的其他生命也会受到生命的威胁,而感情对于生命来说,也有一个多样生存的问题,单一生存价值观是违背人性本体的,我们对待人类生存方式应该持包容的态度,每个人的人心也才能均衡,而均衡是生命圆满的最基本的品质。 和许愿谈关于情感和生命的感受也是一种享受,因为,许愿总能激发我的思考和想像力,和他谈什么都不会觉得乏味,这种男人真的很难得。 第6章 我喜欢! 许愿毕业离开北京以后,我又遇见了另一个男人。其实,对我来说,找男人不是因为想外遇,或自己有什么情感空缺。你想我这么自我的人,我的生活就是我来主宰,我不用去在我的私人生活中去包容什么人,迁就什么人嘛。无论什么时候,我的生活都由我做主,所以,我感情会有什么问题?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找男性朋友的目的很明确,找一个我喜欢能接受的人,实质是给我儿子一种父爱式的感情。实质上,就是只要内容,不要形式。我不想为了儿子的父爱,再去整个破坏我现在的生活,建立一个我根本不喜欢不接受的婚姻形式。我爱我儿子。我儿子是我生活中的精神寄托,但我的母爱还没伟大到完全不想自己,我就是因为太爱自己,太自私才这样生活的。一个自私的人,哪怕对儿子也是自私的吧。不过我也不是彻头彻尾的自私分子,要是那样我就连儿子都不要了,我还是想在我的生活方式不受到根本性摧毁时,尽量多给我儿子一点帮助。 第一部分选择"爱自己"体验幸福(3) 也许正是基于这种想法,我遇见的另一个男人,就是一个他孩子和我儿子参加同一个课外游泳班的家长。起初是孩子上课,我在外面等得无聊时和他聊起来的,不知道他干什么叫什么,只知道他女儿和我儿子一般大,也在一所小学里。后来,每周都遇上,彼此熟悉了,才知道,他叫俞乐,也是教育口的。他就在我们大学下属的试验中学当数学教研室主任,有几个人他认识我也挺熟的,这样我们俩就互相称老师,他叫我贝老师,我叫他俞老师。俞老师家的分工特明确,孩子教育归他管,孩子的生活、家务,他老婆管。游泳班设在一家很大的健身中心里,健身中心这么多家长每次都特无聊地在外面等孩子,特细心的家长一般是姥姥妈妈那种,老趴在大玻璃墙边上往里看,还时不时地冲里面喊话。当爸爸的都一脸无奈地坐在那看报纸,健身中心开了个家长健身班,就是让这些等孩子的家长也交点钱一起练练操什么的。我和俞老师一听觉得这样至少不浪费时间,也就一块儿参加了。这个班也就是给健身中心挣的一点额外收入,对家长也没什么要求,不像正式的健身班那么严格。所以,经常是那种放羊式的训练,我和俞老师也就这么有一搭无一搭地练着。慢慢的俞老师知道了我的情况以后,就说,一周两次课,你来一次就行,那一次我带你儿子,反正带一个也是带,带俩也不费什么事,况且我看我们闺女和你儿子好像还挺玩得来的。我听了暗自高兴,我就是一直在给儿子找这样的机会,我不知道这种方式能给儿子多少弥补,但是,总是我的一个心意吧!后来,整个暑假,就是俞老师每周有一次带我儿子和她闺女单独上游泳班上课,我发现每次我儿子回来,都特别高兴,眉飞色舞地给我讲,我就这么听着,觉得挺欣慰。 有一次,又是上课的时候,上完课好几个小时,儿子也没回来,其实我心里也不担心,我是希望他和俞老师多玩一会儿。到了晚上6点钟了,儿子还没回来,我心里有点急。就在这时,我手机响了,儿子在电话里特欢快地说,我和俞叔叔、梅梅,就是俞老师的女儿在麦当劳吃饭呢,你也来吧!然后就是俞老师的声音说,贝老师一起过来吧,孩子们很高兴的。我就去了,那顿饭两个孩子就跟撒了欢似的,我和俞老师并排坐在那儿,加上我时不时制止两个不安分的小家伙,那情景俨然一个标准的家庭图景,我觉得那一刻我有点百感交集的感觉。我想子栋要是不去美国,我和他说不定就是这样的生活。但是,很快我就调整了我的心态,我知道即使对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来说,这样的时光和维持一个家庭的劳作和辛苦时光相比也是极少数的时刻。我不应该有什么想法,况且此时此刻,我没承受那种烦人的劳作和辛苦,不是也享受到这样的时光了吗?哎!我发现我好多想法和我同龄的女人特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是我比较不正常,比较奇怪,还是她们不正常,反正我的判断老是这么不合常理。 暑假结束以后,游泳班结束了,我和俞老师也成了非常熟悉的朋友。有一天他给我打电话说,他们英语教研室的吴主任想请人作教辅,问我愿不愿意,如果愿意他把我推荐过去,然后,一起和吴主任吃顿饭,大家认识一下。我说好啊,晚上我们就和吴主任一起吃了晚饭。那天吃的好像是烤鸭,俞老师和吴主任都喝了不少酒,感觉还不错。 因为接了这个活儿,我和俞老师的接触多起来了。其实俞老师已经给我和吴主任搭了线,编教辅的事直接找吴主任就可以,可我还是比较愿意找俞老师。他们家梅梅和我们儿子经常鼓动各种各样的活动,我比较庆幸的是俞老师每次都是热情的响应者。这样,我们四个人经常外出去玩,渐渐我了解到,俞老师的老婆是一家银行的职员,很顾家的那种人。最大的特点有洁癖,一天到晚地擦呀,洗呀的。他很愿意周日让俞老师带孩子出来玩,每次俞老师带孩子出来时,他老婆就特高兴地说,可把你们熬走了,你们走了,我可大规模收拾房间啦!然后就嘱咐,你们玩累了外面吃点,别回来,我收拾房间没劲再做饭了。俞老师说,老婆的洁癖一直让他挺烦的,她在家定了好多规矩,你跟她生活特累,不过结婚这么多年了,这也不是什么硬伤,到不了跟她过不下去的地步。结婚年头多了,人在一起总有感情,拿她当亲人也就什么都包容了。他说星期天能和我在一起,也挺好啊!他说他很少遇见像我这么睿智的女人,和我聊天很惬意的,也很放松。在游乐场,他带着两个孩子去坐过山车,在车上他一手搂着我儿子,一手搂着他闺女,和他们一起很疯地叫唤着,我在下面看着儿子很紧地偎在俞老师的怀里,一脸兴奋和满足的样子,就觉得挺欣慰的,那一刻,对儿子的内疚会少一点。 因为我和俞老师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都有他闺女和我儿子在场,所以,我们俩也没做过什么特亲密的动作。有时那俩孩子玩去了,我们并排坐在长椅上聊天。那一刻,我觉得心里很安静很恬淡奇_-_書*-*网-qisuu.,这一刻任何一个人看见都可能会误认为我们俩是夫妻吧!有时候,俞老师会很自然地把手搭在我肩后,他在说话的时候,很自然地抚弄着我的肩膀和头发,我也不躲,也不说,只任他去弄,如果有机会,我会和他上床的,可惜老是没机会。不过没机会我也不可惜,我只想得到他和我在一起的感觉,看到我儿子和他在一起满足就够了。 人真不能太贪,人生最大的技巧就是"度","度"是一种平衡,你要是破坏了就没法享受到你要的那个瞬间,你看社会上有多少人被男女之情搞得悲痛欲绝的。还有人为情出走,为情自杀,好像多凄美,其实就是没把握好"度",失衡了,只好"兵败如山倒",把自己的感觉全破坏了。 我记得我看过这样一个电影,是好莱坞的。你别老觉得好莱坞特商业,其实,他们的文艺片有时拍的特好,不比欧洲文艺片差。那电影就是讲一个叫迪茜的美人,求婚者多多,但她却固执地认为,自己那么年轻,又那么漂亮,没能有机会尝过人间苦难沧桑就嫁作人妇,不值得。因此,她抱足要亲身品尝人间苦难的决心走进社会,后来她没有选圣洁的爱,也没有选世俗的爱,却选了炼狱般的魔鬼之爱。当她身心疲惫地尝过苦难的时候,才发觉,苦难带给人身心的灾难不如一份幸福给人的滋养。然而每个人都是当自己醒悟之时,幸福已远离,而远离幸福的痛苦是她自己制造的。问题是痛苦过后,她已经完全失去感受幸福的能力,你说这结果不是很惨吗?所以,我不可能为逞一时快乐,去破坏现有的平衡。况且我还没有把握现有的平衡被破坏以后,新的平衡肯定能建立起来,说不定是全面坍塌。与其为不可知的前景冒险,不如因守现有的平衡。我相信,当我和俞老师遇到了那个彼此感觉非常好的上床的时刻,也就是新平衡能够有把握建立的时刻。如果没遇着,也是天意,就说我们只能到此。 我问贝莉,陈子栋怎么样,绿卡拿到了吗?他对你对这个家怎么想? 贝莉仰头笑了起来说:"看来那家伙这些年还真没跟你联系!你别介意,我没别的意思,我要是那么小家子败事的,也不会把我的故事都告诉你了,不管怎么说,你和陈子栋可是'打小一块儿长大'啊!绿卡他早就拿到了,怎么说呢?我相信陈子栋在那边也会有相好的吧,前几年他来信说和一个北京老乡在合着办一个什么公司,我猜那北京老乡八成是个女的,我不在意啊!子栋跟我说得很明确,他说他当时虽然抱着那样的目的和我结婚的,但是,他不管在美国怎样,他预感他老了,肯定会想到落叶归根,那个根是什么?就是我和我们的孩子,他说他现在还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一生一世他都不会和我离婚,他会等老了回来,他还说这两年老琢磨着把我接过去再生几个孩子,我说我才不去呢,费事。我告诉他,你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你什么都不欠我的,也就别每次写信表示歉意了。 我生活?挺好!至少我比较满意。等我老了,他回来了,我想我也能接受他。现在有一份这么好的友情,儿子有这么个准爸爸伴他成长,挺好。" 第一部分成本合算下的"精神外遇"(1) □林婉薰□36岁□会计师 我的婚姻是我经过成本核算决定的。 第7章 我生活中的一切都要计算,甚至我的外遇都是在我的成本核算后发生的,但我绝不认为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因为我正处在一个充满经济核算的社会中。现在不是计划经济时代,而我也过了可以任意挥霍时间的年龄,大家共同地不相上下地活到老的时代过去了。所以,在这样的时代里,在这样的年龄下,你的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经营和算计,包括情感。我眼看我周围的朋友,因为任性,把自己的生活搞砸,然后进而把自己搞砸,草草地结束了本该尽享生活美妙的下半辈子,或是很费劲地维持自己的生活状态。我并不认为我的想法有多荒唐,相反,我倒认为这才是"与时俱进"的感情观点。 林婉薰是个会计师,但不是小会计,是那种给大项目做预算的精算师。她人很精明,思维冷静且条理清楚,但你从她脸上一样能看到一种热情。 她那天见我时,穿着一身特高档的西装套裙。她外套里面的羊绒衫、发型、皮包、手表等佩饰,还有最新款的手机,无一不显示出她的经济实力。她是这座城市里活得最游刃有余,最自得自在的"绝对主流"。 看见她,你就不禁在想,这是一个特别能显示智慧的时代,也是一个智慧让这个社会上本来都差不多生活状况的人,生出无数悲喜剧的时代,有人惨淡度日变成惨兮兮的小民,有人过上体面的有尊严的生活,成为社会中坚和精英。也许,这个把感情输入电脑进行成本核算再度经营的古怪精算师林婉薰的想法,真不那么荒唐,说不准还比较前卫?比较科学,总之,林婉薰是我所有采访中遇见的最特别的一个人。因为她谈感情就像在讨论一个项目的经济预算。不过渐渐地,我被她的那种成本核算理论迷住了,虽然感情这玩意儿,有时候真的是不好预算的"特殊项目",但在现有的生存环境和条件下,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也许在人生的这场大戏里,就因为她的成本核算让她才成为那个能笑到最后的人吧。 我是一个绝对理性的人,思路永远清晰,这种人当会计比较合适的。我从小就知道我是什么人,选择当会计师,是因为从小我对计算就有特殊的才能。最早发现是和我妈妈去买东西,那年我大概五六岁的样子。那天妈妈买了不少东西,左一兜右一兜的,售货员结账的时候,算了半天。一般人买东西很少自己算账的,就等着售货员告一个总数,那天那售货员可能是新手,算来算去的,半天才说26块5角2分。我妈正要掏钱,就听我在旁边说:"是25块6角1分。"当时两个大人谁也没理我,以为小孩子自言自语,因为小孩子都喜欢模仿大人说话,交了钱了,我拉着妈妈说:"阿姨算错了!阿姨坏!"那售货员一听,不高兴了,说:"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我妈就赶紧道歉说:"小孩子不懂事,胡说的。"没想到,那售货员特"较真儿",就跟我妈说,把东西都拿回来,我一样一样跟她算。结果,一算都傻了,还就是25块6角1分。上学以后,我的数学永远是班上最好的,可我自己觉着我根本就没在数学上下什么工夫。大学我学的是金融,毕业就进了会计事务所。后来有一次,我听一个讲座,是一个美国教育家讲的,他说外国的教育是因材施教。比如兔子天生跑得好,就猛培养兔子跑步,鸭子天生游泳好,就让鸭子只修游泳课,结果两个动物分别成了跑步和游泳能手,而且它们都活得很自信快乐。可中国的教育不一样,本来兔子天生跑步好,偏跟兔子说,你跑步的成绩不错,不用再练了,但你游泳太差了,一定要加紧练习。对鸭子也一样,说游泳可以暂时不要再用太多的时间,你要抓紧一切时间,好好练练你的跑步,因为你跑步的成绩太差了。这样兔子和鸭子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里拼命地努力,放弃了娱乐,放弃了休息,拼命地练习,结果越练他们的心情越坏,越练他们的自信越小,这种生活让他们在校期间痛苦无比。毕业以后,又都成了社会上的失败者。我当时听了这个讲座时,刚从学校毕业,那次听到的这个例子,对我一生的生活准则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我知道,我第一步职业的选择,虽然不是那么理性和刻意,但是绝对的正确。这就是说我将来在这个职业上,将付出极小的成本,获得极大的利润。 是这样啊!事实上我当会计师不久,就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我现在来这家会计事务所,是猎头给挖来的。工资待遇我就不说了,你可以随意想吧。反正我每年去欧洲玩两次,穿最高档的名牌,买市面上的高档车,养一套高级公寓,对我不是什么难事,我对我能挣这么多钱很满意。我从来认为钱对于生活品质至关重要,因为世俗的"好日子"标准,就是有体面的生活和工作,并且能适度地炫耀,但这需要钱来支撑啊!钱能买来生活体验,我对那些轻视钱,自持高雅的人根本不屑一顾。我看好多书上一再声称,钱不能买来幸福!钱是万恶之源!有钱不一定能快乐!呸!人老说"穷酸",没人说"富酸",老说"穷吵",怎么没人说"富吵"。我觉得钱能买来幸福,钱是幸福之源,钱能让我快乐。说到感情,不就是风花雪月,没钱你拿什么风花雪月。举最简单的例子,很贵的莱卡面料和皮肤接触的那种美好感觉,是一般面料没有的吧。但是你如果付得起买莱卡面料的钱,就等于你买了这份美好的体验。你没有钱,那你就只好让皮肤在廉价粗糙的面料上蹭来蹭去的不舒服吧。当然,如果你的乐趣不在这上,那又另当别论。我职业的选择,如果按成本付出和利润比来计算,可能是最划算的一笔生意。以此类推的话,我觉得这种原则可以类推到你生活中的任何事情,比如情感、婚姻、家庭都可以啊。 我就知道,你会说把感情当买卖看太俗气!可我一点都不觉得俗,在现在这个时代里再有这种想法,只能说生存意识太落伍。有时候,你看好多人,好像是不经意下被甩出主流,变成一个度日艰难的人,他们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自己有某件事没做对,他们后来的抱怨都是,要是我那件事没做出那样的决定,我就不会有今天的失败,要是我当初不嫁给他,我的生活就不会这样,等等。其实才不是呢,还是你对事物的认识上出了问题,你决定错的那件事,实际是你的认知和整个社会潮流相逆行产生的结果,根本就不是哪件事你没办好,没选择好。你只认定这件事没做对,但以你的现有认识总会有件事让你做错出局,这就是现实。 我的婚姻是我计算出来的 这些年不是特别流行人生设计吗?这人生设计是什么?就是按你身上现有的资源进行再生资源的成本核算。我特喜欢新东方徐小平写的那个《图穷对话录》。其实,他每一个案例都是一个成功投入产出比特别合算的人生营销计划,只是它披上一套命运的外衣,脱下这套外衣,实质就这个。我周围好多朋友和同事,职业技能的天赋不比我差,职业的选择也没什么大的偏差,但他们的生活很多在痛苦中,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们只对自己的才能进行投入产出比的设计,却没有对自己的感情生活做这样的设计。于是,他们需要用超大的精力去对付一个投入产出比不合算的感情生活,而让自己的整个生活都变了味。 对呀!对呀!我的婚姻是我计算出来的,对我非常合适。我相信对于一切婚姻来说,合适比相爱重要得多。因为合适,能长久地享用其中大部分的内容,而相爱就不敢那么保险了。就像你买一件合适你的衣服,可能你会经常穿着它,感觉比较舒服,但你如果买了一件特别漂亮艳丽,但不合适你职业、气质的衣服,你经常穿它吗?一时的荣耀会有瞬间的满足,但是在少数时间里,大部分时间里,只好束之高阁,你钱花出去了,但利用率很低。你觉得我用经济名词表述感情很恐怖!一点都不恐怖,社会必然变成一个经济社会。你的思维也应该和社会现状配套。不然你就有逆历史、反社会的嫌疑,自己还特痛苦。我有一个朋友是艺术家,思维基本属于"农业文明时代",渴望在彼此精神崇拜下的恋情;渴望经过岁月磨砺的爱情考验;渴望社会在无私奉献中相处,结果她四处碰壁,她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承载由于与社会逆行带来的精神痛苦。具体表现,就是做什么事都比较艰难,而且整个人变成一个"怨妇",害得好多朋友都不想跟她来往。 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是歌剧院的一个演员,叫施嘉伦,是特别温情的那种,比较敏感。其实,我能认识文艺界的人,还是挺偶然的。那次是看演出,就是有施嘉伦演的一部歌剧,他在里面算个有点台词的大配角吧。当时他穿着欧洲古典的大袍,脸上贴了一圈胡子,而且他是男中音,嗓音低沉而雄壮,给我留下比较深的印象。后来是演出结束的时候,在剧院有一个酒会,因这是一个中法文化交流项目,我法国使馆的一个朋友拉我来的,我就和她一起留下来参加了那个酒会。 在酒会上,我就看见施嘉伦。要不是我朋友介绍,我是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人和舞台上那个角色重合起来。眼前的施嘉伦长得特别秀气,表情羞涩,眼神迷茫。握手的时候,就觉得他的动作比较犹豫,手特别的柔软无力。我原以为搞艺术的人应该很"疯"的,对什么都不在乎,跟谁都"自来熟"的那种,可他不是,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含着谦卑和敬畏。 第8章 好像都不敢怎么和我说话,你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是那种特别强的人,一下子看见这么个男人,就母性大发了,心里突然就腾出一股想去照顾他,保护他的感觉。 第一部分成本合算下的"精神外遇"(2) 第一次,当然是我约的啦,你想我这么自我的人,什么事想好了就会去做,没有那种小女人做派。可能是那天他的羞涩和敏感,以及看我时那种敬畏的眼神吸引了我,我约他去的是一家高档酒吧。他来的时候说,他从来没进过这里,有点慌乱地坐在我对面。我问他想喝点什么,他看了半天酒单,然后抬起眼看着我说:"我也不知道!"还侧过身对服务小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替他点了,聊起来才发现,他的文学知识特别丰富,上世纪知名的古典名著都读过。而且他有特别好的讲故事的才能。他的嗓音低沉,只要他说话,我全身都有感觉,有时候工作特别累的时候,从那一大堆数字中逃出来之后,和他在一起,听他给我讲世界名著,那真是一种享受,你不用说太多话,你只要听着,他委婉低沉的嗓音娓娓动听的故事,就足以让你全身放松。慢慢地,我和他的约会从酒吧移到了餐厅,又从餐厅移到了我的家。我那时刚买了大房子,差不多150多平米,复式客厅就有将近40多米,他经常蜷缩在我的大沙发上,我喜欢给他准备吃的时候,知道有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等,那种感觉,大概就是家的感觉。他从对我敬畏慢慢变得熟悉,到后来变成特依恋我,我那时候也特别有想要付出点什么给什么人的渴望,我把这种渴望放在他的身上,他倒也坦然接受。和他在一起,我觉得身心都很安静。他如果不和我说话,就靠在沙发上捧着本小说看。你知道在我们这个行业,在我工作周围,这种情形简直太古典了。人们都处在一种浮躁的兴奋中,恨不得要利用每一分每一秒去挣钱。这种光景,在我圈子里的人几乎看不见。谁还会去安静地靠在沙发上读长篇小说,人们现在最深只读到杂志、更多的就读读报,在网上逛逛就到头了。看他那么安静读书的侧影,我都觉得我的心好像也被净化了似的。有天晚上我就在这样的心境中情不自禁地和他上了床,对!对!还是我主动!肯定是我主动。他做爱的样子和感觉也是那种带点羞涩的优雅,他站在我面前,任我一件一件脱掉他所有的衣服,然后他再帮我脱。那天房间里的灯暗暗的,弥漫着他选出来的李斯特音乐。他扶着我的腰,慢慢地把我推上床,然后姿态优雅而轻柔地伏在我身上,就像一只精灵的猫。那一刻,他眼神朦胧地微闭着,对我似看非看,嘴唇微微掀起来,一副很投入很享受的样子。看样子他对做爱并不陌生,而且还相当的拿手。因为他很会挑逗,他的手指轻软地划过我的乳房和腹部,然后吻着我的乳房,手和吻一点一点向我身体的深处探去,一点一点地唤起我内心深处的骚动和渴望,他做爱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更加迷人,那一刻,我真的想让他永远留在我的身体里,永远这样撩拨人心的抚弄着我。我时常被他的挑逗,弄得身体在床上不停地扭动。直到心里爆发出想要他的巨大渴望。每到这时,他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就一直这样,一直到我发出不能自控的叫喊,像一匹狂躁的发情的母马喘息着,起身拉过他的手,扶住他的阳具,要你!要你!不停的疯狂,直到他插进去的瞬间,我才安静下来,然后就是两个人的极致,很享受的呀!每次做爱之后,他都要喝一杯牛奶,我就会光着身子去厨房去弄,然后,小心地端过来,把整个托盘放在床上,在这两个人的世界里好像一切都很完美,它有时确实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尤其你是一个职场激烈竞争里的女性,对这种情景,真的是很向往的。 最后的问题还是出在那个"优雅"和"羞涩"上,有一次,我约了朋友来我家里,像我们这些人,平时比较喜欢沙龙交际,经常是轮流在各家里搞party,其实,那时我心里基本上就认可了施嘉伦,也希望他成为我们这些朋友中的一分子,我的这帮朋友,不管是谁有了男友或女友,慢慢也就加入进来,成了大家彼此的朋友。因为我们都有车,有时大家时常约着一起去郊区找个度假村度假。大家一起玩玩球或是泡温泉什么的,没想到那天他来了以后,对我那帮朋友,特别冷淡,一副板板的样子坐在那儿,也不和大家说笑,弄得那天party上的气氛特别僵,大家看他那么不随和,也不好大玩大闹,别别扭扭的,早早就散了,我特别不高兴。 那天就对他发了脾气,他跟我说,他只是不知道跟他们怎么交往。后来,我才发现他对我的依恋,还体现在他讨厌我另有其他的社交。除了跟我,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他的同性朋友说不上有那种特别铁的,异性朋友也几乎没有。总之,他对交往没有兴趣,他在和别人来往时显得特别不自然,也不自在。后来又有几次,我带他和朋友接触时,才弄明白,他不是对社交没兴趣,而是他根本就不具备社交的能力。而且,自从他和我好了以后,一开始还成,后来就对我一切社交都不满意。每次我跟朋友聚会来往,他都对我表示不满。而社会上一些有意思的活动,有时我特想跟他一起去,他永远是找个各种理由拒绝。他除了读小说,对社会上一切新鲜的事物都不关心,也没兴趣,好像整年整月的沉浸在他那个"18世纪的情结"里,他就老想我和他在这间小屋里,谈情说爱,吃饭喝酒,欣赏古典文学,就是不愿和外界打交道,也不愿我和外界打交道。渐渐的我跟朋友来往的机会越来越少,尤其是那种朋友都带上自己男女友"家属"的活动,因为他拒绝去,我也只好以工作理由推辞了。我的业务进修听讲座等社会活动也去少了。 直到有一天,看见他蜷缩在沙发里读小说的样子,看见他满眼依恋我,等着我给他准备甜点、准备牛奶、准备晚饭时,我突然觉得他就像我养的一只宠物。 记得什么人说过这样的话:"有的婚姻让你视野变小,小到只有一张床,有的婚姻让你的视野变大。大到整个世界。"我突然觉得施嘉伦就是那个让我视野变小,最后小到一张床的男人。我爱上他的理由特别感性,其实就是施嘉伦和我平时接触到的人以及和我自己的性格反差太大,这种反差是最初吸引我的原因,但如果和施嘉伦生活在一起,我是不是就要迁就他不愿社交的品性。这样我将失去一大部分生活内容,我要迁就他,因为婚姻都讲包容,其实就是迁就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试想了一下,这种迁就代价太大,我会改变太大自己的生活,而且这种生活迁就了,我很快就会成为这个时代落伍的人。再从另一个角度讲,我和施嘉伦的关系模式,其实只适于热恋中的男女,婚姻里的男女们用这样的方式,他只需优雅,而我则像照顾宠物一样,不停地劳作家务,我的情绪和心理肯定受不了。我很强悍,又那么数学,对施嘉伦那样的人施母性、施性爱,只是一种情绪和性格的补偿,要真把它变成日常生活,而且是一辈子这样,那肯定也是不行。而且以施嘉伦目前的思想认知和他看似恬淡,其实是没有进取心的人生观,和我的认定要做就"做塔尖里的人"的价值观,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会成为两个世界的人,以常识判定,两个世界的人沟通起来,比一个世界沟通的难度增加若干倍。两个人不能同步成长,你知道这同步成长有很大的成果,就是能共同去感受共同的事情。我和施嘉伦在这点几乎是零。不能同步,那就是我成长了,他没有成长。比较浅一点的是我们是两种语言说话,沟通的成本比一种语言大多了,比如要通过翻译,怕就怕渐渐他的语言成了乱码。对无法沟通的婚姻,只好放弃厮守一生的愿望。 惟一让我留恋的是和他做爱的感觉,好多人都说,夫妻的性愉快是婚姻的基础,我不这么想,婚姻是最复杂的人际关系组成的一个生存系统,单靠一个性是撑不起来的。经过这么利弊一分析,就发现这是桩成本很高的婚姻。在这场婚姻大部分高成本,都需要我垫付,而且回收的可行性以上面这几条利弊比例,估计也就20%,是种买卖,要是在我们事务所,应该是不会接的。我知道爱情不应该这么机械地计算,但其实,你如果用商业眼光来看待这件事,再美丽的爱情都是有条件的,我们每个人都是被有条件地爱,也有条件地爱着别人。即使你爱的那个人什么都没有,没长相、没才华、没财产,那你要爱他一辈子,他是不是必须也爱你一辈子呢,这个承诺不也是条件吗?我的婚姻原则是我一定要付比较少成本,获得让我基本满意的生活,如果维持这个让我基本满意的生活,要我付出损害我性格、生活、理想的大代价,那我就不能要。我设想了一下,和施嘉伦结婚的付出的成本代价中,最贵的一笔"费用",就是我将要扼制我的社交欲望,这对我生活质量和品质的损失太大。如果我坚持我的生活方式,我就要付出超常的努力去维持和施嘉伦的关系,以保持家庭生活正常,夫妻关系不出问题。与其这样,我干吗不去找一个和我生活理想、生活方式基本相似的人,这种结婚中靠损害自己来维持关系这笔"费用"就省下了。 我心里这么一"精算",罗锦标就被我"cancel"了 是啊,和施嘉伦分手,我心里挺难过的。 第9章 你看我头脑这么清醒,理性的决断我的婚姻,可是这感情怎么理性都难。那些天就像一个理性的警官在身体不断地去呵叱那个感情的念头,两种思绪在身体里拽来扯去的可难受了,但总的来说,我是理性占上风的女人,我不想让一时的难受,付一生的"高风险高代价"。 施嘉伦之后,我又遇见了一个我当时认为理想的男人,这人是建筑师,叫罗锦标。罗锦标长得特别高大,永远是西服革履,装扮正规。头发梳得很整齐。腋下夹着很大的图纸夹子,带着一副无边眼镜,和我想像中的建筑师造型一模一样。他非常健谈,喜欢交朋友,常常和朋友聚在一起,他是我们所接他参与的一个建筑预算时认识的。他人特别开朗,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感觉累,尽管他有时候说话有点炫耀夸张,有时还会觉得他有点虚伪。但是,你不用设防自己讲什么,不用顾及他会不生气,他不像施嘉伦那么敏感,认识他没多久,他就带我到处走,见这个朋友那个朋友,我们还会一起起去大学旁听一些专业课,总之跟他在一起,我觉得我们的生活是开放的。 那些日子,我们的休息日,罗锦标约他的合伙人去工地时会带着我,我在工地看到许多我以前没看见过的事情,和罗锦标的朋友一起吃饭时,我又会听到很多我那领域不熟悉的新鲜事,他还带我去看各种各样的美术展览,一边看一边讲,给我这个艺术外行讲什么建筑、雕塑啦,特别有满足感。罗锦标的爱好还特别多,他喜欢网球,有一帮网友,每周都吆三喝四地玩一场。他还是个围棋迷,有好棋赛他都特别关注,有一次,在一个什么礼堂举办一个专业和业余对决的锦标赛,他带我一块儿去,我是第一次感受到围棋迷那种独特的狂热。整个礼堂好像坐了有上千人,两个棋手在台上下,大幕布上有个巨大的棋盘。底下走一步,上面也跟着动一步,就这么情景,上千人就那么专注地跟着一步一步地看着,好几个小时。我觉得和他在一起,我的生活是多重的,也是丰富的。他就像一个窗口,让我的生活视角增大了许多。虽然和他在床上的感觉远不如施嘉伦,但他的整体条件远远超过施嘉伦了。 第一部分成本合算下的"精神外遇"(3) 可就在我庆幸这么快就校正方向,找到一个适合结婚的人选。而且这个人选从各方面看都可以算是低成本,将来经营得好,很可能还能高产出,增值。要不古人老讲"门当户对",现在看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封建意识,而是择婚真谛。你想如果门当户对的话,两个生活习惯,对事物的认识,彼此沟通都比较接近,这接近就能让你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去维持,最重要的不用太损失自己的生活理想,就能维持正常的婚姻生活和婚姻关系。如果套用商业运作,这样的婚姻比较值,可糟就糟在婚姻中的货品是人不是物,所以有好多不是人能控制的因素。就在我暗自庆幸的时候,罗锦标的建筑事务所因一项大工程卷入当地政府某官员的重大的受贿案里,整个瘫痪。他的事务所几乎处于关闭,虽然在这场错综复杂的受贿案里,罗锦标没有直接的责任,但是,卷在里面这一事实,使他的经营全盘停止。工程做了一半,很多款项还没有付,罗锦标的事业一落千丈。看得出来,在建筑这行,他再做下去难度太大,几乎不太可能。以他的年龄和他的专业,再在其他领域起步谈何容易。其实,对于事业的失败,也没什么啦。我觉得是金子总会闪光的,但是罗锦标的表现让我太失望了,那些天,他整个人就跟垮了似的,不吃不喝,整天缩在沙发上抽烟发愁,一点斗志都没有,从前的开朗幽默全不见了,唉声叹气的,我只要一劝他,他就一副惨兮兮的样子,说完了!全完了!而且他还觉得这件事情丢脸,我记得以前,有个作家说过,女人重创是失婚,男的重创就是失败。对男人,事业的失败有时比让老婆蹬了还难过。后来的罗锦标就这么一路颓废下去,整天怨气冲天,整天无所事事。他是那种典型的能承受成功,不能承受失败的男人。不成熟吧!后来我就开始想了,我不是看他得意就跟他,看他失落就离开他。其实,罗锦标这次重创,我并没有像他那么沮丧,让我失望的是他对待困难的态度,太没骨气了吧,一个遇见点不顺就自暴自弃的人,永远难成事业。如果他事业不成,那他很有可能就需要我来养。以我现在的薪水再养几个他也没什么,关键是心里感觉。如果成年累月都是这种情况,他那些我原来看上去特别有生活情调的业余爱好再玩起来,我还会以以前的眼光评判吗?说不定心里会隐隐地生出一个只会花钱不会挣钱吃软饭的评判吧!到那时我的心还会是平和的吗?除此,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那兵败如山倒的软弱,让我受不了。我和他结婚过一辈子,这一辈子谁不会遇上点事啊,遇点人生灾难就这模样,那我一辈子在家里是不是都要充当扛大旗的角色,那不把我累死。我心里这么一"精算",罗锦标就被我"cancel"了。 后来,我又交了几个,都是这么"精算",一个一个给"cancel"了,前后一共"delete"了五个。 你问我怎么老能交上男朋友?我执著啊!为了找到结婚对象,我有掘地三尺也要挖出地雷的勇气啊,什么事只要我自己想明白了,我就会去实施。我既然想好准备结婚了,我就会去找啊!我看见喜欢的,一般都特主动,自己就上去说,实在自己不好说的,我就会找我朋友在说,我跟朋友说得时候,都特别干脆。就是"那位我喜欢,帮我介绍"。要不我给他写信,直接递给他,叫他回去拆开看,然后给我打电话。我功利?我实用主义?这很好啊!这没什么不好,总比一天到晚对着喜欢的男孩,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强吧。而且我把这种事想明白了,最重要的是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基础上,想明白了以后,事情反而简单了,而且能很快达到目的。你要知道,你春天该出手的货,非耗到秋天或冬天还没卖出去,那代价可就大多了,对!成本加大!所以,还真拖不起,我有一朋友就是交男朋友时也不清楚自己要什么样的男人合适,结果谈了五年才发现根本不合适,这代价不是太大了吗? 对呀!对呀!我找到最后也发现这个问题,那人真没有十全十美的。于是我就把条件画出一个"必须具备"和"可以接受"的表格,然后一条一条列出来。最后归纳出几条是"必须具备",如发现不具备者立刻"cancel",有几条是在必须具备之后"可以接受"的。我现在的丈夫就是这么筛选出来的。betterman!!!他"必须具备"都有,缺点就是不喜欢做家务。我想了想,以我和他的工资收入,常年雇小时工没什么问题。能接受,结了,有好几年了。只是他现在在美国,差不多也快回来了。好嘛,家务还真不用做了。因为我们共同的基础很合嘛。所以,关系一直比较好,我觉得挺不错的。当然啦!生活能力也是一种基本能力、基本素质。 我特反感现在好多媒体里,把事业有成的女人都写得特惨,家里怎样怎样,其实,这简直就是误导。如果一个女人事业做得不错,家庭一塌糊涂,根本就算不上女强人。真正的女强人是强女人,她们绝对有把事业和家庭都安排得很好的能力。其实优秀的女人一般都是家庭事业两不误的。既然有事业有成的素质,就应该有家庭有成的素质,因为事业和家庭是一个整体,而且它们之间并不对立。你看杨澜、李亦非、撒切尔夫人,还有那个惠普的女总裁,叫什么来着?多了这种人,优秀的女人应该是自己整个生活都优秀的,而且她们应该具有这种素质,她们会及时修正生活,让她们始终保持自己的生活理想,我发现很多人第二次婚姻的选择也都属于挺理性,挺实用的,这没什么不好啊!"。 你付出的成本,只能买到现在我们之间这样的感觉 现在和萧楚文啊!算什么呢!可以算是一次成本合算下的"精神外遇"吧。萧楚文是我出版的那本《项目精算例解》的责任编辑。因为出书,这又是一本那么专业的书,我们俩经常在一起研究行文。在论证这本书时,他还专门找了业界的专家开了几次选题论证研讨会。萧楚文是那种特有工作热情的,他以前专编文艺类图书,好像跟那帮作家联系比较多,这一本是他第一次做的业界专业图书。他觉得这些年文艺类图书在市场上越来越困难了,他是无意涉及专业图书,才发现实际上专业图书,因为有固定的需求群体,销量反而会好。这样就接了我这本书,想尝试一下,为以后的选题转向先试探一下。萧楚文和我年纪差不多,结婚也有好几年了,有个小女儿,他老婆是一家杂志社的美编。关系怎么样?好像还不错,因为他说每周日都带小女儿找一个二胡名家上课。我想要是过得不好,谁有心思这么上心的培养女儿。 萧楚文是在我完全没感觉的时候,突然告诉我他爱我!他当时的样子特动人,那情节就跟现在老看的那种特俗的电视剧似的。他说从一开始就爱上我了,他说我的气质作风和他接触的那些文人太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哪儿不一样,可能是没有文人那股酸劲。要不就是我是会计师,做事比较规整,比较专业吧,不会像那帮文人颠三倒四的,谁知道,我也没问。不过让我想起施嘉伦,可能太不一样的人都会产生一种新鲜感,然后人们弄不清,是一时印象深刻还是爱慕,就以为自己恋爱了。 第10章 当时,我们在房间研究稿子的时候,他的脸挨着我的脸特近,我都觉得脸上有一股热气传过来,后来,他转过脸看我,然后就吻了我的脸,我当时愣了一下,就站起来了。他看我没说什么,可能以为我默认了,就也站起来,抱住我,亲我,我就那么稍微迎合了一下,其实,我对他还真没太大的感觉。可是,人家当时那激动的样子,吻你的时候,还时不时说几句特动听的情话。你也不能来个"一身正气"吧?人家爱上你了,这也没什么不对的,你要是来个"一身正气"表示愤怒,是不是对人家感情不尊重啊。你也不能说男人结了婚还去爱别的女人就是"思想道德败坏分子"吧,要这样全国上下得有多少"思想道德败坏分子",能爱上一个人挺难得,挺美好的。在婚外爱上一个女人,思想品质高尚的人,也常有发生,只是处理的方式不同,结果不同。有的顺从道德标准,于是遭到各方表扬,有的逆从道德标准,于是就遭到各方批评和唾骂,你能说这人真就是一坏人吗?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对婚外遇见的所有爱慕者,一律给予最大的尊重,我当时好像捧着萧楚文的脸说:"谢谢你爱我!" 第一部分成本合算下的"精神外遇"(4) 我和萧楚文是一种比较纯粹的"精神外遇"吧,因为我们没有上过床,但我们有比较亲密的举动。比如,他会拥抱我,吻我啦!我是这么想的,首先对萧楚文说不上爱,但我一点都不反感。他的工作热情,我比较欣赏。两个人在一起做事的感觉比较和谐。其次,我希望男女之间的关系,不要搞得那么紧张,最好比较松弛点,也没什么啦!我特讨厌有的人一辈好像只要接触异性,就会想到爱啦,性啦!然后就弄得两个人神经兮兮的。说话做事都特不自然,干吗呀!整个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感觉。要不就爱,要不就不理。我可不是这样,我想我只要用正常的态度和所有的人打交道。而且我欣赏一个人,是不分男女的。我也不想给自己拴套,也不会把某个男人对我表示爱慕看成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很好啊!正常的人类感情,干吗非要尊崇一个人为的道德规则,愣让自然的表达附加那么多负担!累不累啊!所以,自萧楚文说他爱上我以后,我对萧楚文的态度一如既往。我绝不会让他觉得难堪,也不会因他说了以后,我再对他来个躲躲闪闪之类的。我喜欢比较自然的人际关系,如果他爱慕我是自然发生的,就这么自然着吧?这也没什么不好,我特讨厌,好多人一遇这种事就把自己弄得悲痛欲绝、鸡飞狗跳的。萧楚文对我表情达意,我都会接受。但我一定会说清楚我的感觉和意思,不会让他有太大的误解。把一番自然的交往,最后被说成欺骗,就不好玩了。 我的方式、方法一定要能让他接受的。我知道一般男的遇到这样的情景,弄不好就再也不来往了。你说会不会最后不可收拾地出轨?怎么会呢?我这么理性的人,你想想我是怎么决定和施嘉伦分手的,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换了别的女人离开一个给自己带来美妙的性快乐的男人那得难死,好多一生缠绵的痴爱,有很大成分是对对方身体的依恋,我不是说断就断了嘛,挺心狠!挺自私啊!但我是有原则的,一定不会伤害别人,就是当年离开施嘉伦的时候,我也是一点一点工作做通了才离开的呀。和萧楚文,顶多是一段情愫,也不是什么爱情啦!我们绝不会玩到要重组家庭的地步,那样得比例失调,不值嘛。但也不能为了害怕,就不去享受生命中美丽的东西吧?我和萧楚文之间的度一直由我把握,他最后也想通了,到也乐得我来操控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时候,我们在一起工作完了,我就会提议吃饭,然后我们就一起去吃夜宵。有一天太晚了,我突发奇想说:"要不咱去'钱柜',又吃饭又唱歌,这钟点人少!"我们就去了,到了那才发现萧楚文爱唱的歌都是那种特传统的民歌。什么"跑马溜溜的山上",什么"红岩上红梅开"啦。还有"走在乡间小路上",我爱唱的都是特新潮的,什么"天黑"啦,"暗号"啦,还有"东风破"之类的,结果我们俩就像两个时代的人,好在两人的歌都跑调。这样唱起来,两个人一起发笑,到也达到了娱乐效果。萧楚文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他比较兴奋的时刻。因为他的家平静如水,按部就班,和老婆熟得像亲人似的根本兴奋不起来。工作更是如此,以前打交道的文人,都是酸来酸去的,忍辱负重的样子,没有一个像我这么痛快的。 我说这就跟喝水似的,要是凉水喝着不舒服,要是滚开的水不但不舒服,还会烫坏嘴,让你一辈子都别想再舒舒服服地喝水。要是喝温水,喝起来很舒服,你能体味喝水的快感。现在我们俩就是在喝温水,你要是把水弄滚了,嘴烫破了不说,以后见水就发憷,这可不好。不过,总喝温水也没劲。生命的每时每刻还是一个过客,别荒废了呀! 每到这时,萧楚文就说,你来当作家,写本书就叫"有家男女"肯定畅销。我说那怎么可能!你知道我每小时挣多少钱吗?你知道有个英国人发明出一个公式,能算出一个人每小时值多少钱,说比尔•盖茨每分钟值400美金。这样如果盖茨要是在路边看见100美金要去捡,那就不是挣钱而是浪费时间。像我这样薪水的人,去写这样的闲书,同理不是挣钱是浪费时间。萧楚文说,那要是这样,你是不是每天每分每秒都要挣钱才值。我说,那才不是这样呢,好日子是靠计算成本过出来的,但好日子的概念是以最高的效率赚钱,然后,能不慌不忙慢慢地享受花钱。 我还跟他说,我专业这么厉害,一直没自己干,就是因为计算过。在现行社会办事的成本太高,主要是高在中国做事的人情成本上,所以我宁愿在事务所做。同样,我和你如果越界成本可能是两个家的毁灭,你还会给你女儿带来无尽的痛苦。而且以你现在的经济实力,和我在一起要承受比你现有生活中多数倍的精神压力,我也得牺牲太多自我去迁就你。这样计算下来的成本,可能是你一生都要负债累累的过日子都还不上的。我还说,你大概也不想这么不顾死活往火坑里跳吧?如此,你可能不想"大换班",就想在单调的生活中蹭点小感情,调剂一下自己的生活,既然是这样,你付出的成本,只能买到现在我们之间这样的感觉,我能付给你的也就这么多,你我买卖公平。萧楚文听我这么近乎冷酷的分析,就说,我现在对你极度厌恶,但又极度喜爱。我现在跟萧楚文更多的是享受智慧中的交锋快感,彼此给予就是彼此生活中的一点调剂。很好啊,只有享受,没有欺骗,很阳光的。 林婉薰就像给我上人生算术课一样,给我讲完了她的整个感情生活,我从开始反感到后来思索,再到现在多多少少上有点信服了。也许人生也是一桩买卖,爹妈给的加自己学的,就是你全部的资本,通过合理算计配置你的资源,就能卖出个好价钱,那好价钱就是人们常说的"好日子"吧。 从她那儿出来,我开始计算了一下我的婚姻成本。按常规思路好像我赚了,按林婉薰计算法,我只是不赔不赚。我再以此类推,成本核算了一下我的职业,我的交际,我的业余生活等等。发现有好多需要纠正的地方,都有不太值的地方,后来,我就这么一路算计着回到家里吃饭,看先生呵斥孩子,就向先生发难,然后三个人又打开了罗圈架。吃完饭打完架,我忽然觉得,日子要真都按林婉薰的计算法过,虽然没吃什么亏,但可能也没多大意思吧?况以我的智商,要把人事把握到林婉薰那样的高度,实在还差得远呢。我也累不起啊,太力所不能及了。管它呢!就这么瞎过吧!怎么活着不是一辈子啊! 第二天,我打电话把我的想法告诉林婉薰,她就笑了,说:"能穿莱卡就穿莱卡,穿不上莱卡就穿粗布吧!"看来,我的日子只好这么粗糙的过下去了。 第一部分我们的做爱已经不纯美了(1) □李晏□44岁□媒体记者 周围的喧哗整日整夜刺激着我的听觉神经,周围的人都在拼命而奔。我感到我正夹在他们中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跑。我惟一能判断就是要跟上大伙向前跑,尽自己的力量向前跑。任何一个小小的差错和失误,我都有可能被"甩出主流"。 因此,我什么也不想变化,也不能变化,我的精力、我的时间、我的收入,不可能让我再改变什么,这样的日子,如果没有他们,我可能撑不下去。 李晏是某媒体的记者,这个报纸原来是一家很舒服的单位,坐着整个城市市民类报纸的头把交椅,改革潮下,几乎是一年之内就冒出若干家同类报纸,李晏所在的报纸只好投身市场,和几家新兴小报打起了对手仗,李晏随着这张报纸的各种改版措施,被迫卷入这场媒体市场争夺的"血战",骤然从悠闲自在的"小资"变成了一个"奔命"的人。所以,和她约采访时间,大概就用了三四天,才落实。 那日,在城北的一家"肯德基"店的角落里,约定的时间过了20分钟,她才风风火火赶来,她的样子算是典型的女记者造型,全身着休闲装,而且穿得松松垮垮,只有一件短款t恤很合体,裹住她丰满的身材,那t恤胸前的图案挺另类,颜色还特艳,居然还是今年时装前沿的流行色。 第11章 t恤外面套着一个宽大的牛仔衣,袖子随便挽着。胳膊上露出一块类似潜水表那样的大表。食指和小指分别带着两只质地一般但式样粗犷的时装戒指,颇为抢眼,一条孔雀兰的牛仔裤,看料子穿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懂行的人能看出是好牌子,脚上着一双类似男款的棕色靴子,背包随便地挎在肩上,因为跑得急,看上去整个人好像一只披着无数配件的蓝鸟,那劲头真有点酷,让你有点惊异,这是40多岁的女人吗? 我是有不少男性朋友,其实我交朋友是不考虑性别的,和谁玩得来,彼此看着顺眼就和谁好,我不知为什么,交来交去才发现最要好的都是男的。哎!我跟你说,现在我们特别忙,像这种"无私奉献"式的约会,要不是因为咱俩算一路人,关系还不错,早推了,咱可长话短说,呆会儿,我还得回报社发稿呢!我跟你说,我现在的日子,没法说!就像匹拉车的老马,有时累得真想一头扎进河里算了。 说哪儿了?对!都是男的,哎!对不住啊!老年痴呆前兆!对!男人,和男人能那么自如的交往和我小时候的成长经历有关。 我小时候,长在一个机关大院里,大院在郊区,你知道那种机关大院的孩子,特爱一群一伙儿的一起玩,而且还特爱抱团儿,孩子群里总有个震得住的大孩子,剩下的就是一些跟着起哄的小孩子,这群孩子每天在大院里疯玩,爸妈差不多都是同事那种,每玩到了傍晚,就会从宿舍楼里发出不是妈妈就是姐姐那种尖叫声,一般都是,谁谁谁!吃饭了! 我有两个姐姐,还有一个小哥,说是小哥是因为小哥和我只差不到一岁的样子,大姐大我8岁,二姐大我5岁,都是大孩子,特不爱理我,而且,我和我哥上的是我们院里的小学校,当时的学校里找了点院里的家属来管理,我们都住校。大姐和二姐上的是城里正式的学校,我们这个学校,说是上学,也就是把院里的孩子归一块儿,别让他们玩疯了的意思,宿舍是一间特大的教室,里面一个接一个放的都是双人床,每个床上挂一个蚊帐,孩子们不是按男女生分,是一家孩子一张双人床,这样我就和我哥一个大床。一到晚上,这屋子就跟炸了窝似的,孩子们从这个床跳到那个床,男孩子一会儿把那个男孩儿的妹妹招哭了,一会儿又几个男孩儿打成一团,阿姨想分都分不开,每天睡觉前就像大闹天宫似的。我们这堆孩子,周末就放回家,其实家都在一个大院,放回家,一块玩儿的还是这群孩子,我们那里有一个特别强的男孩马波,马波他爸爸也比我们的爸爸官大,所以,他是孩子头,我哥和他的一铁哥儿们程小枫都属于这群孩子里的"小不拉子",跟着起哄的,当时我们住的这个院子特大,那年好像正在成片地种树,院子里挖了好多树坑,男孩子们就用树坑当掩体玩打仗的游戏,我那年才5岁多点,还不到上学的年龄,因为家里没人管,就让我和我哥一个班,一块儿上学了。 我大姐、二姐根本不理我,一出门她们想着法子把我甩下,不带我。我呢,就想进我哥那伙儿里,所以,每次程小枫在窗外喊我哥出去,我都竖着耳朵,等他们前脚出门,我后脚就跟上,不能让我哥发现,因为我哥一旦发现就会冲着我大吼:"滚!别老跟着我!"还管我叫"跟屁虫"之类的,所以,我总是远远地跟着,有时候,被那帮男孩儿发现,他们就会大声冲我哥喊:"嗨!你妹来了!把她轰走!!"每次都等男孩儿们玩得忘乎所以时,程小枫对我暗暗使手势,意思是过来吧!我就蹭过去,男孩儿们要是不说什么,我就跟他们一块儿疯!举着木刀片,和那群男孩儿从这个树坑蹦进那个树坑,嘴里喊冲啊杀啊的!生怕我哥说我不英勇,但每次冲的时候,马波老先冲我打枪,还冲我嚷嚷:"你该死了!"我只好作中弹状,每到这时程小枫就会冲过来,煞有介事地说:"哪儿伤了!我负责包扎!"他包扎,也就胡乱用个脏手绢在我胳膊上拂拂,然后说:"行了!假装你又活了!快冲吧!"我的少年时期,基本就和一群男孩儿玩过来的,可能是因为这样的经历,我对男的没有陌生感吧。 你猜到了!那程小枫后来就是我的初恋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那么多年了,我都有点记不清了,对了!好像当时我们从那个小学毕业了,准备到城里去上学。那天刚开完毕业典礼大会,我们一帮孩子放学特早,就打算去玩一会儿,再回家,我那时好像还挺春风得意的,这个小团伙终于接受我了,可能因为我不像别的男孩的妹妹那么娇气吧!要知道,我们这个小团伙在学校还挺"份儿"的,当时的"份儿",就是现在的"酷"的意思,一说什么就"特份儿"!小团伙还不是谁想进来就进来,就是特像《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刘忆苦那伙似的,哎!我每次看那电影都特亲切,就是那种感觉。 那天我们一帮孩子在大操场上玩,这个大院各种设施都特别好,院子特大,有个大操场,操场上有一个荡桥,我当时和几个男孩儿站在桥中间,我和几个男孩子贴得紧紧的,这个游戏是有两个人分别站在桥头使劲荡,直到把中间的那一排人给荡下来,那天我哥和孩子头马波分别站在桥头,马波就像姜文那个"阳光灿烂"里的刘忆苦似的,他后来特出息,当了个大公司总裁,还去了美国,现在又回来了。那天,他和我哥一脸坏笑地疯荡,我们几个站在桥中间,就我一个女孩儿,我后面是程小枫,前面也是一特淘的男孩儿,我们随着荡桥的摇荡,一阵一阵地疯叫。好像那天我叫得最欢,最后,我们终于把持不住,几个孩子噼里啪拉的从荡桥上滚下来了,当时程小枫拼命抱着我不撒手,我们就一起滚到地上,一阵尖叫之后,我们拍着身上的土往起站,我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正和程小枫打了一个特近的对脸,程小枫看着我,停了一下,突然喊了一句:"我长大了你要嫁给我!"我的疯叫还没停下来,听他一说,就推着他肩膀往地上一掼,说:"去你的!我才不嫁你呢!!"没想到跌坐在地上的程小枫唰地一下就站起来,几乎用头顶住我的额头,有点气急败坏地嚷起来:"那你嫁谁?"因为声音很大,其他孩子拍着屁股上的土站起来,齐刷刷地往这边瞧,我哥和马波都愣在桥头,一下子操场特安静,几个下班路过操场的大人都停下来,以为孩子们又顶上牛打架了,这时候的我拍着身上的土,转身坐进旁边的一个荡椅上,悠着腿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荡了几下,才一本正经地,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嫁给我爸爸!"路边的几个大人突然爆出很响亮的笑声,其他的孩子也傻傻呵呵地跟着笑起来。 说到这儿,李晏猛地喝了口可乐,然后,用手拨弄着小指上的戒指,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对我笑笑说:"我爸他刚去世......癌......因为我在家最小,和大姐二姐又差那么多岁,我爸最疼我,我也最喜欢我爸,我在家犯什么错,我爸都不说我,也不让我妈说我。那时,我根本不懂嫁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觉得爸爸是天底下我最喜欢的人。" 后来,我们长大了。我们跟着我爸搬进了城里,中间因为程小枫他爸调工作,他转校了,那几年,我们都没联系了,再见的时候差不多我刚从农村插队回来,正到处找工作。再见我们好像全变得特陌生,但内心还是觉得挺亲的。 那天,有我哥,还有几个孩子,好像都来了!聊了一阵,大家好像都有点绷着,后来,我哥提议去外面吃饭,我们就去了我们楼旁边的一个小饭馆,大家吃着问着彼此的情况,饭桌上有点冷,我哥提议咱要一瓶二锅头吧!程小枫说好啊!好啊!看他说好的时候,我依稀想起当时的情形,程小枫永远是我哥任何建议最热烈的响应者,当年不管我哥提议玩什么,他都是这样好啊,好啊的。可能是喝了酒,大伙开始放松,有人提起当年程小枫和我在荡桥那段,有一男孩还特夸张地学,后来大伙起哄,让程小枫再说一次,可能仗着酒劲,程小枫大声说:"等我长大了你要嫁......"他"嫁"字还没说完,我就跳起来捂住他的嘴,一桌子发出一个很响亮的起哄声,那一刻,一种熟得不能再熟的感觉涌进心田,我觉得我和程小枫真的不一样,从前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唤起我那么美好的回忆,我想我要爱他,让这些美好再回到我的生活中。 我最终还是没嫁他,没嫁他的决定做得特快,而且起因还是一件特小的事。 第一部分我们的做爱已经不纯美了(2) 我知道程小枫爱我,但他一直对我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对我总是言听计从,老是看我的眼色,其实,我早看出他想拥抱我,吻我,你知道我们那个年代谈恋爱,和现在的年轻人可不一样,动不动就上床,我们那时候拉拉手还得酝酿好几年呢。程小枫想拥抱我吻我的想法肯定在肚子里翻了几个滚了,但老是不下手,每次我看他那样,不知为什么就特生气。 有一天晚上,程小枫送我回家,在楼道里,我们对站着,谁也没说话,但谁也没挪窝,楼道的窗户上映进一道余晖,余晖之外都是暗暗的,程小枫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好像感觉特别的亮。黑暗中,我听见小枫的声音嗡嗡的好像从好远的方向飘过来:"我......我可以抱你......亲你吗?"我不说话,也不挪地儿,半天他伸过手来先碰了一下我的脖子,我本能地躲了一下,他立刻惊恐地缩回手,小声地说:"对不起!" 第12章 然后转身跑下楼去,我听出他跑得很快,好像是两节两节楼梯往下蹦的,我趴在楼梯扶手上往下看,不知为什么!我心里骂出一句日本话:"八格牙路!" 再后来,我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了我现在的丈夫孟梵,他是我们中间的一个朋友带来的,认识他没多久我就看出他很注意我,每次聚会他都不掩饰地看着我。后来有一次聚会结束时,我给小枫打电话说我一会儿就到,我和小枫约好去买东西的,我那时和小枫准备结婚了,因为我和小枫从小一起长大,结婚不结婚可以说没有一点悬念。孟梵在旁边听我打电话,而且我猜他听我和电话里小枫说话的口气,肯定也猜出我和电话里的人是什么关系,但他好像根本不在意,等我打完电话,他对我说:"我们出去走走?"我刚想说我还有约,他没等我开口,就双手推住我的肩膀,用完全命令式的口气说:"走吧!"不知为什么,我乖乖地跟他走了,我当时好像被他的气势震住了,跟在他身后,也不知说什么,他也不说话,一直很快地走着,后来我们走到一个墙角,他突然转过身猛地抓住我,接着头就伸过来想吻我,我吓了一大跳,然后就拼命挣扎,想甩开他,可是他好像根本不怕我,不但抓得更紧,而且用另一条胳膊把我的腰死死地扣住,我更猛烈地挣扎,他更猛烈地勒住我,而且,当我喘息着,挺着腰向后躲着他的唇时,他的眼睛居然直直地眨也不眨地看着我,那意思明白无误,随便你怎么挣扎,我是吻定你了!!我在他的直视下,身体渐渐软下来,他一只手揽着我的腰,一只手松开我无力地落在他肩上的手,抵住我身后的墙,他的唇顶过来,很温润、很热、很猛,而且越来越激烈,他的舌头长驱直入,我有种被他突如其来的暗涌激流弄出绝望快感的感觉,我当时也不知动了哪根筋,突然扶住他的头,在他喘息的空当儿说出一句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的话:"我求你!求你千万别停下来!"他还是那么直直地望着我,然后是更猛烈的、撕虏般的热吻!我当时心里就冒出一句:"就是他了!" 幸福来如潮水,去也如潮水 我和孟梵准备结婚的日子,是我哥最悲惨的日子,因为程小枫听说我这么快就决定嫁给那个我只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孟梵,而抛弃了十几年忠心耿耿的和我青梅竹马的他,整个人都快疯了,每天都悲悲切切地和我哥说,他想自杀,我悲惨的老哥,只好请了一个月的假,每天陪着他的"难兄",横劝竖劝,我哥几次给我打电话说,小枫不自杀,他快被折磨得自杀了。 孟梵是个大男人,结婚以后的他还是那么男子气,害我在他面前老是像只不知所措的乖猫,而且什么事不征求他的意见就不敢做决定。 我和孟梵结婚的第三年,就有了我们家小宝贝舟舟,从有了舟舟,到舟舟上高中去了寄宿学校,前后大约有十几年吧,我的生活真的很不错,孟梵是我精神上的支柱,也是我生活中的依靠,他太强了嘛!我本来挺男孩儿性格的,跟了他这么些年,居然变成"小鸟依人"了。可能在别人眼里我挺幸福的吧,我们单位副刊部的一个编辑,和我特要好。我们无话不说,她就说过我最大的不幸是没经历过痛苦!所以,品尝的幸福都不是完全的。她看我所有的不满都像是"无事生非",还说如果我要是历经痛苦的人,绝不会为我那些"无事生非"不满。 孟梵是个主意很大的人,家里家外都是他做决定,什么事都不和我商量,股市潮来的时候,他加入了炒股大军,那些日子,他兴奋得要命,每天守在股市,交了不少股市的朋友,开始,他炒得很大,挣了好多钱,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当时花钱很随意的,我在我们报社当编辑,自己编一个副刊,工作也不忙,挺得意的,但后来的情形就不一样了,那年,你记得是哪年来着?就那年,股市大跌,孟梵的钱全投进去了,结果一赔到底,还欠了不少债,被扫地出门。那些日子,强悍的孟梵不见了,他整天缩在家里唉声叹气,没了一点斗志,我第一次看见了那么脆弱、那么无力,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孟梵看我时的眼神那么无助,那么可怜。我发现男的就是这样,成功还好,一旦失败,他们的忍耐力和承受力,比女的差远了。我那些日子,经常像个母亲一样抱着他的头,轻轻地安慰他鼓励他,他完全像个孩子,和我做爱时居然不能勃起,这是结婚以来第一次,他以前那么强悍,经常是性起时,举起我,几乎隔着好几米就把我抛到床上,然后狮子扑食般地扑过来,每次都把我折磨得欲死欲仙混乱疯狂。不能勃起那天晚上,他趴在我身上居然哭了。其实那时候,我自己的心里压力比他还大,我心里特别害怕,因为这么多年,我生活的那么自在,都是因为他是我的一切生活的依靠。我毫无准备,在我生活里会有这样的情形发生。 偏偏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孩子舟舟学校来了电话,说如果舟舟还要继续在这个学校读下去,要续交5万元赞助费。舟舟这样的学校是半私立学校,他们的教学比公立学校有优势,但是现在再把舟舟转到一般常规学校,怕教材接不上,将来高三影响报考大学。5万块钱在以前,对我们家来说真的算不了什么,现在可不一样了。 谁想到,还有更大的考验等着我哪,我在的这家报社,原来在本城仅此一家没什么竞争,大伙大锅饭吃着,谁也不着急,但前几年媒体改革,几家和我们同类型的小报冒出来了,我们面临着竞争,为了保持地位,报社也开始改版,闹改制闹改革。副刊部一下全取消了,像我们这样的老编辑,没地儿去,报社成立了一个采访中心,我们全归那儿去了,和那些刚毕业的小大学生一块儿出去跑新闻,这里还定了不少规章制度,给我们下了任务额,什么完成一篇通讯多少分,完成一个消息多少分,每月的定额完不成,你就得去报社人事处报道,听候处理。 这一年,我和孟梵都四十多岁,突然没钱了,可用钱的地方又多起来,40多岁的人了,基本的体面还得保持吧?住房不能太惨了,旧车换不了好牌子的车但旧车也还得养着,还有孩子,孩子以后上大学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哪!可这两年和上世纪80年代初不一样了,钱不是那么容易挣了,你知道,这两年,这么几档子事一起来了,我的压力多大呀! 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甭管大事小事都和孟梵说吧?我更不能为这些事,让自己的生活重打鼓另开张吧?我都40多岁了,而且我从小受的教育绝无可能让我做出那样的决定。单位里工作的压力又陡增了几倍,而且还有随时被开的威胁。我承受的压力,总得找到一个出口吧?可你说让我再找个情人,说实话这岁数甭说"贼心"、"贼胆"了,连"贼"都没了,要真爱上就是痛苦,其实这种有家的爱,防这边,骗那边的,我还真没精神玩儿,也就想找点安慰,又不想累着自己。 第一部分我们的做爱已经不纯美了(3) 来自遗忘的最深处 就在这时候,我想到我那些小时候的朋友,恰在这时,当年的孩子头马波从美国回国发展来了,马波回来,一呼百应的,当年院里那拨男孩儿全来了,整个小团伙居然一个不落,说实话,我见了他们真觉得跟见了亲人似的,你想,我生命中最美好最美好,现在看来像梦一般的生活,就是和这帮男孩儿一起玩的日子,现在和他们在一起就像呆在温柔舒适的梦乡,让我沉重紧张的身心舒缓下来,和他们在一起时,我就能暂时忘记眼前的压力,家里的,职业的,孩子的,那些为找点挣钱路子的奔波,那些为保住饭碗没完没了已经没了职业热情的采访,孩子的赞助费,孟梵那已经不能承受任何压力折磨我身心的样子...... 我和小枫在这时候联系的也多起来,记得马波召集的那次聚会上,我和小枫相对无言,不是心里还有什么波澜,真是不知和他说什么,临散时,我们留了彼此的电话号码,他现在是一家文化公司的老总,看样子混得不错,人胖了许多。那天他穿着一件短款的暗格夹克衫,看样子是名牌服装,头有点乱,依稀还有小时候的发型,但不像以前那样浓密了,和周围他这样年龄的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一条肥大的军裤,让人看出,他还有点大院里出来的"干部子弟"遗风。那天,也不知是人多场面乱,还是大伙弄不清我们现在的关系怎样,好像都小心翼翼地避着,没拿我俩开玩笑。聚会时大家谈得都是现在的生活、工作。我只知道小枫结婚了,但结的特别晚,他小孩好像才刚上学。 聚会结束的第二天上午,小枫就给我打来电话,他的声音好像还是有点不太肯定,听着还是那么犹犹豫豫,七扯八扯的,就是说不出他想说的,我一听又来气了,就在电话里故意调侃了一句:"怎么着?不会是还想让我嫁给你吧?"小枫在电话那边说了一声"呸!"语气好像明显放松了,他说:"还想气我哪?忒欠收拾!"我对他还是一副蛮不讲理的劲儿:"谁欠收拾?谁欠收拾?"小枫说:"就是你!"我冲电话喊:"你才欠收拾呢!"小枫有些急了:"怎么着?狗脾气还没改呢!你过来!我好好收拾收拾你!!"我说:"收拾就收拾!!要是当年你能这样,早把我收拾了!"小枫在电话里佯装哀嚎:"郁闷!!!" 20分钟之后,小枫的车停在我们报社的大门口,小枫用手机把我叫出来说:"能出来一天吗?" 第13章 我想了想,其实我就是假装想了想,因为这些天,家里家外的糟心事,让我特压抑,能在这时候跟小枫走,我真觉得是天意。后来我上了车。问去哪儿?小枫说:"去我家吧?"我说:"好啊!"我答的挺爽快,小枫好像觉得有点意外,他不由得转头看了我一眼。 就这样,我和小枫一起往他家开,其实在路上,我已经想像了好几遍小枫的家应该是什么样,什么样,想像他的夫人是什么样,什么样。没想到的是,当我一跨进他家时,简直吓了一跳,那情形跟我心里想的他哪个版本的家都不贴谱,简单说,他的家,房间挺棒,但就像一间脏乱差的单身豪舍,我不由地问小枫:"你不是有老婆吗!怎么这样?" 小枫说,因他们住的这片儿,没有好学校,他老婆坚持要把孩子送到离她爹妈家最近的那所重点小学,这样一来,他家的格局就随着孩子变了,为了上学方便,老婆带着孩子长年住娘家,小枫不愿和老丈母娘家那乱掺和,还在这儿坚守着。本来老婆每周末还带孩子过来,但是,因为每次回来都为收拾屋子的事两人搞得不愉快,老婆满心委曲,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每周末回来,还得去收拾这烂摊子,一怒之下,干脆不来了,小枫这里就成了这模样。 这时候的我不知道哪儿来的热情,放下书包指着房间对小枫说:"咱还是收拾收拾这儿得了!"小枫冲我一笑,有点尴尬,但马上就说好啊!好啊!我心里一热,每次听他说好啊,好啊,我的心里都冒出一种想亲近他的感觉。 那天,我和他干得特欢,那情形有点像当年在学校做值日打扫卫生的感觉,我想小枫肯定也有这种感觉,因为他在擦桌子的时候,突然很大声地唱了一句我们那时在学校大合唱时常唱的一首歌"花儿开在花丛中,得得得得得吐着芬芳",他把记不住词的地都儿唱成"得得",那样子特可笑,我很放肆地笑了几声,立刻跟着唱了一句"离不开亲爱的领袖,离不开亲爱的党",然后,两个人一起加快速度扯着嗓子喊着唱"朵朵花儿像太阳,颗颗红心向着党,红色少年的心啊,长着红色的翅膀......"然后两个人都被自己的跑腔跑调弄得实在忍不住爆笑起来,小枫笑得坐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等我们都静下来,小枫靠着墙,把手里的抹布扔到地上,对我故意绷着劲说:"差不多得了,别弄得太干净了,要不然我老婆该怀疑我有外遇了!" 我立刻特夸张地一笑,然后举起手里的扫帚,做着一特夸张的,就是"文革"中最流行的那个向前向前的舞台动作,学着诗朗诵的腔调,一字一顿大声地说:"一个受过巨大爱情创伤的人,一个被爱情击倒过的人......"说到这,我猛一回头,冲着小枫又轻又快又小声还带点讽刺地扔出下一句:"能跟谁外遇?"嘿!嘿!!嘿!!!小枫一听像是从墙上弹出来一样,向我扑过来,企图捶我,他一边伸手,一边叫着劲地唠叨着:"跟谁外遇?跟你外遇!跟你外遇!跟你外遇!"我被他捅得又痒又痛,连笑带躲地倒在床上,小枫顺势压在我身上,还想捶我,我在床上连闪带躲,笑得喘不过气来,这情形让我想起小时候我们一起在小学大宿舍那一个个大闹天宫的晚上,那时我们就是常常这样在大床上打成一团儿。 突然,小枫扑了下来,他的脸一下子贴在我的前额,就好像当年在荡桥边上他说要我嫁他,我把他推倒他猛地站起来抵住我前额的情形。这时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小枫在离开我前额时突然不动了,然后,用眼睛问我,眼神里还是那样胆怯,那样犹豫,但带着热烈的渴望。我觉得全身鼓胀着,血液直冲脸颊,当时我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邪劲儿,冲着小枫的鼻梁就是一拳,大声地喊了一句:"八格牙路!还不动手!" 小枫被我迎面一拳打懵了,定了一下神,整个脸突然像变了形的皮球,皱了起来,然后以极快的动作脱掉他自己衣服,解开皮带,我躺在床上用和小枫一样的速度,特别果断利落,一点不扭捏,一点不犹豫地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然后两个烫热的裸体,就在一瞬间彼此迎合着抱在了一起...... 当我们两个人筋疲力尽的仰卧在床上时,一种荡气回肠、酣畅淋漓的感觉涌遍全身。这么多天,自从孟梵那次不能勃起之后,我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着孟梵的自尊,晚上在床上从不主动暗示什么,还时时做出我对做爱不做爱不在乎的姿态。我想到这些天的内外交困的压力,正集聚在我内心就要爆发的时候和小枫的做爱,就好像突然找到一个"泄洪"的出口,一下子舒坦了。我这么多天压抑的心情,我感觉在我们彼此松开手,并排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起,我的身心无比放松。 小枫侧过身,手指在我的乳沟间滑动着,样子特别的专注,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线条特别柔和,眼睛闪烁明亮,我想起他当年在暗暗的楼道里想抱我吻我的那一瞬间,眼睛也是这么闪烁明亮。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那一刻我是快乐到了极致。 我对小枫说:"当年你要是这么收拾我,我早归你了!"小枫沉默不语,半天,他才幽幽地说:"晏,其实我现在挺感谢我为你自杀的日子,因为从那以后,我对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动心了,尽管后来经历了那么多次恋爱。失去了爱的能力之后我才知道,能为爱一个女人痛苦得想去死,对一个男人来说绝对是一种幸福。我每次说出这种经历,我周围的好多哥们儿都特羡慕我,现在的男人能付出真情的太少了,更不要说为一个女人去死,那真的真的是一种特别特别美好的事,爱你,可能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美的一件事吧!" 天暗了,完全黑下来了,窗外的月亮清冷冰洁。 我们说了好多话,最后两个人一起下了床,互相穿着衣服,互相系着扣子,愉快地调侃着。20多年过去了,彼此那种美丽纯净的爱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我们都知道刚刚经历的那场热烈疯狂的做爱,已经不是纯粹的爱情意义上的做爱,它已经不纯粹了,不纯美了,不纯净了,但此时此刻,我们彼此需要。 李晏说到这儿,开始不停地看表,她说他们晚上开编前会之前截稿,现在报社要求当日新闻,这稿子不赶着发回去,明天怕发不出去,要发不出去,白采访不说,还少挣不少分呢!我说那你快说,你和这帮朋友现在怎么着了!李晏开始收拾书包,一边急急地说。 我这帮朋友是小时候交下的,全是男的,因为小时候我是男孩儿堆里长大的嘛。只是现在他们可不是一帮当年灰头土脸满院子疯玩儿的小男孩儿了,他们个个是大男人了,而且个个在社会上都还混得不错。我和他们现在正谋划着一起干点挣钱的事,可以说我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哥们儿,我们之间会很随意地拥抱,大家不分你我做亲密的动作。晚上下了班累了,就约着一起去吃饭,或去"钱柜"。谁有了事,都会给其中的一个打电话,嘿!!过来一下。我实在烦的时候,也给他们打电话,问晚上怎么安排的?然后揪过来一个,这晚我们不管到哪儿玩,干什么,外人看来就跟情人似的,但不管多晚,还是基本上各回各家。也就到这儿,我看出来,其实,我们都是彼此的"减压阀",只是这样过来的朋友不用像现在社会上现交的朋友彼此付出太多就能彼此得到很多吧! 偶尔情景感觉都到了时,我和程小枫还上床,但不多。他对我还是那样迷恋,但是彼此心里都清楚,我们这辈子已经走过了大半截子路,这样的生活压力下,我们这岁数的人已不能再折腾了,后面那一点点路肯定不会再一起走,不过,以这样的形式彼此安抚着过一生也是另一种幸福吧。 其实,我觉得我挺幸运的,这岁数了,还有这样一群男朋友,是上天赐我的幸运吧,让我在这样的岁数,在现在这么纷乱,这么险恶,这么高压的生活中有这样一份安慰。我老是想,是他们让我现在的生活看上去不那么惨。 李晏背上书包,推开肯德基大门时,回过头向我招招手,我在桌子那儿大声地问:"你还爱孟梵吗?"李晏冲我一笑,也大声回了一句:"我会和他过到老!"然后跑出了。 第二部分无爱的性友谊是不存在的(1) □艾琳□38岁□记者 每次在我不忍拂他们的欲望时,我都难过得要命,因为这意味着我又要失去一个好朋友,然后再也不想见他们。无爱的性友谊是不存在的,性破坏了我的友谊。但我又怎样才能和他,和他,还有和他,一直是"哥们儿"呢? 艾琳是那种外表看上去并不漂亮,但却是个味道十足的女人,她滚圆丰满的身材,让太多的男人遐想,但是,她的内心却是一直没长大的纯净的小女孩思维,她先生对她的评价是"成人的肢体,儿童的思维",艾琳就是以她的"儿童思维"和几个"性感男人"搅在一起,而且她还特别天真地想和他们建立纯洁的异性友谊,当她纯净的理想,被一次次打破时,她的心一片茫然。 我一直特别欣赏男性的思维,跟女人很不同,有特别智慧的地方吧,其实,现在想起来,能有多大的智慧,说他们智慧实在是苛求他们了,你想他们和我生下来的生长背景一样,从小受的教育又一样,连吃的东西和呼吸的空气也一样,怎么能指望他们比女人强很多呢?但年轻的时候,我不这么想,我竟然特别天真地想和他们成为那种彼此能给予精神滋养的"哥儿们"。 第14章 其实,就是现在,我对男人说出这么损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和他们交往成朋友,因为也不知为什么,和男人在一起我的身心就特别自在,和女人在一起就没和男人在一起感觉那么好,可能是因为我这人的性格太大大咧咧,也不会察言观色,还老说出不得体的话,女人的心眼比较小,弄不好老让人多心,老是得罪人,跟男人在一起就不同了,你说多伤人的话,有时把人家气得半死,可是他们就前想"别跟女人一般见识"就过去了,还照样和你来往,这样我的心理负担就小点,其实后来我想,这可能才是我喜欢跟男人在一起根本原因,什么欣赏他们的智慧的,说不定是幌子吧。 精神上契合点,搭筑于两心之间? 第一次见到高源,差不多10年前吧,是因为一次采访,高源是一个画家,画画得很棒,采访他的起因,是有一次在一个专业刊物,好像是《美术研究》,看到他写的一篇关于绘画感悟的文章,当时,看那篇文章就有点发傻,怎么说,文笔太漂亮了!你根本感觉不出那只是篇绘画感悟一类的文字,那是一篇极其优美的散文,而且我敢说当代社会上很多专业作家,也写不出这样的文字,看完杂志,我当即就决定去采访他。 我按着那篇文章后面提供的作者的地址,电话打过去,那天特巧,电话就是他接的,他听上情绪很好,因为他特别爽快地就答应接受我的采访,而且当时就和我约了采访时间。放下电话那一刻,我还挺庆幸的,耶!挺容易的嘛!因为以前我采访过的艺术家,有的特费劲,打半天电话都确定不了。 第二天,我就按时间去了他画室,按他的文风和电话听他的声音,我判断他是一个至少45岁以上严肃深沉老画家造型,但见到他那一刻,他跟我想像的太不一样,怎么说呢!人挺年轻的,穿着是那种看似休闲,实在高档的衣服,那天他穿了一个短款皮衣,皮衣的样式特别简单,但是质地、做工看上去特别讲究,一件黑色磨纱,很随意的圆领毛衫,一条暗绿色的粗条灯心绒休闲裤,一双黑色的皮鞋,也是休闲式样,特别柔软的感觉,概括说是个典型的"雅皮"造型吧!和他握手的那瞬间,我有点不安,因为那天我以为要采访的是一个那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因此我穿得太随便了,不但随便我甚至觉得有点土气,他正在画架上画画,我坐在画架边上的一个黑皮转椅上,感觉有点狼狈,担心他看见我这样子,会不会没有兴趣和我谈话。 他看了看我,我没和他对视,但感觉他的眼光是审视的,他笑了笑,然后放下画笔转身斜坐在画架边上的大画案上,一只手很随意地插进口袋里,又冲我笑,我不知他笑什么,而且我觉得他的笑意味深长,什么意思?他笑得我发毛。 那天的采访,要说还是挺顺利的,聊的过程,他好像一直带着那种浅笑,我不知道该不该冲他笑,按说笑能缓和紧张的情绪,而且当记者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和采访对象熟络才好,总之,那天我有点慌乱和不安,让我意外的是,他的谈吐并不是我想像的那样哲学味、那样深邃,他的言谈话语,甚至有点家常,我和他之间,也没有出现就经常和某艺术家作采访时,那种暗中较量、针锋相对的情形,那天我好像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专挑被采访者特别是艺术家特别"戳心窝子"的话去问,享受被采访者急切辩驳我那些尖锐问题的采访快感。总之,采访在一片平和中结束了,他走到画架前,对我说"别急着走,随便聊会儿。"我停住整理了半截的背包,又坐回那张皮转椅,他拿起画笔在盘子里调色,我就这么坐着,半天谁也没说话,我看他调色的手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住了,然后也不回头,突然问我:"我寄的画册你都收到了吗?""画册?,什么画册?"我被问得很突然,我心里确定了一下,我好像这天是第一次见他,他转过身,手里还拿着画笔问:"你不记得了?三年前我们见过?""在哪儿?"他笑了笑,天!又是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在这儿!三年前,你来过我们画室,约稿。"我终于想起来了,三年前我是来过这间画室,当时好像要做一个专题,特地跑来约稿,只是当时我来的时候,画室里有四五个人,我是跟这几个人同时谈的,所以,对他的印象不深,后来我是收到过几本他们画室出版的不定期的画册,寄来的画册没有任何附言和署名,我一直以为是他们画室的小编务统一给一些联系者寄的,我干这种工作,经常有各种各样的作者给我寄这种东西,所以我经常不看,也并没有在意,我忙不迭地告诉他:"收到了!收到了!是你寄的?"他有点吃惊地反问我:"你不知道是我寄的?"我说:"我怎么知道,里面又没附信,我以为你们室统一寄出来的。"他当时的表情,我真说不好是什么表情,反正还是惊讶,他的脸仿佛有点僵,很小声地又问了一句:"你不知道是我寄的?"我有点不知所措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寄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他还是僵僵的表情,手里还握着那支沾满颜色的画笔,并不看我,僵硬的表情后面似乎在想什么,思绪好像走到另一个世界,半天,我小心地问他:"你没事吧?"他好像突然醒了,转过身又开始用画笔在调色盘里调色,调色的手好像发着狠劲,他还是不回头,冲着画架问我:"你没看那些画册?"我犹豫了一下说:"不好意思,我没看,还在我书架上摆着呢。"接着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我看着他画画的背影,他不是那种像我平时遇见的画家特别张扬、激烈或是有点颓废,有点慵懒的画家,他的衣着是一种"雅皮"味的,看似随意实则考究,他的感觉是儒雅平和的,有那么一股"主流画家"的自信和定气,你可以看出他现在的生活也和他的着装和神态一样,估计相当不错。就在我胡思乱想时,他又冒出一句:"你的声音很好听。""好听?"我的思绪好像有点跟不上他,我感觉他的话不多,但有点没头没脑,后来,他索性放下画笔,靠在我椅子对面的大画案边上两手插兜,对我说:"你知道!三年前你约稿时打来电话的声音,我还记得。"他好像是对我说,又好像是自言自语:"那声音好诱惑人。"然后,他好像再一次陷进自己的情景里停住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和他整个聊天我都有点不知所措,好像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过了半天,他猛地转过身问我:"你真的没看那些画册?"我看着他那样子,好像和我刚才对他的印象又不太一样,他的眼神急切,动作有点急躁,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生出一点好奇,我觉得我说出来的话有安慰他的意思:"我回去看!我回去看!"他突然笑了。笑得有点无奈。后来我们的谈话稍微松弛了一点,大家聊了点画界的事情,对当代那几个知名画家的评价,我发现他对当代知名画家的态度很不一般,怎么说呢,基本上就是否定的态度,而且当我说在工业时代出不了像毕加索、梵高那样的大画家,他却说,艺术家的成就和什么时代无关,任何一个时代都会有大师,他说起来的自信劲和新鲜的理解吸引了我,临走时,我告他,说不定我还会采访他,采访他的艺术见解。我离开画室他和我道别时,我好像觉得他又变成那个儒雅平和自信的"主流画家"。 回到家里,我丢下背包,第一个动作,就冲到书架前把他给我寄的几本画册取出来,我随便翻阅看,想是不是有他的大作,他急于让我欣赏。突然,我在画册的一页中发现一张信盏,是一封信,我小心地展开信,第一眼就看见高源的署名,然后我就从头读,他的信写得很简单,先说见到我很高兴,这是我们室出版的画册,请指教,下面是希望经常联系!还有电话号码。我顿时好奇心大增,赶快翻第二本,第三本才发现其实每一本里都在某一页夹了一封高源写给我的信,我把这几封信小心地展开铺在床上,细细地读起来,第二封字也不多,但态度好像比较恳切,他写道:"你一直没和我们联系,不知专题做得怎么样了,我这里还可以提供一些素材,你如有时间再和我联系。我们每天在画室不会出去,来前给我打电话,祝快乐!高源。"第三封的内容是:"我们室又出了画册,一并给你寄去,一直等不到你的电话,不知你现在怎样,很惦念,希望能联系上,你的专题报道我看过,写得很好,很到位,这体现了你良好的专业水准。你的声音和样子都很迷人,我很想和你做朋友,就是那种'特哥们儿'的朋友,你愿意吗?等你的回音。高。"第四封的内容是:"一直等不到你的回音,我只能想,你的想法和态度我也大概知道了。请你不要介意,在生命的道途中,我们都会有机会遇到一些人,知识、心性会形成我们精神上契合点,搭筑于两心之间。我没想到,你会如此忽视我的意愿,如果我们能成为真正的知己,为什么不呢?你可以立刻打开抽屉拿出一张信笺只消几个字就行,真实是无须过分渲染和修饰的,真实是最简单也是最感人的。祝快乐!源"第五封是一页信纸上撕下来的一个便条,写的是:"也许你不能帮我解开人生、命运和情感之结,进而让我陷进惶惑和玄想中,如果这也算是一种结果,滋味苦涩,但也只好如此了,高源。"......看着这一床的信,我简直就傻了,我怎么会这么笨,这么粗心,难怪我这次这么顺利地约到了他的采访,难怪他看见我,老是意味深长地笑,我推算了三年前,我去他们画室约稿,好像刚生完小孩,浑身鼓胀得像一只充了气的皮球,全身上下哪儿都滚圆滚圆的,我弄不懂我的样子怎么会被他欣赏。 第15章 那天晚上,我把这几封信,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了无数遍,你知道,我的先生是那种非常严谨可靠的工程师,他能给我安全感,他时常把我从想入非非,充满不切实际幻想的天空上拽下来,让我踏实地过日子,那时结婚差不多四年了,我们刚要了小孩子,儿子出世以后,我的生活特别忙碌,生活活跃了,心的感觉跟没人照顾的荒地似的荒老了,荒草在心里越长越多,多的有点心里发毛,平淡安逸的生活有点让人窒息。所以我内心深处,一直特别渴望能有一个在心灵上相通,能偶然一起在天上飞一飞的知己,能有一个心灵一起放纵的人,这种放纵我丈夫给不了我,他的责任就是让我一直落地,别飞起来,高源的召唤在我看这就是"天意"。 本来见报后的样报,我可以直接寄给他,但我故意给他打了电话,他一听特高兴,说寄时间太长,你还是送来吧,我听出他也在找借口,第二天我就带着样报又去了他的画室。他拿着报纸看得很仔细,然后站起来,突然用手拥住我,吻了我的脸,我有点发愣,没动地儿,他看我没反抗,就拉过我,想再次吻我,我那一刻心里反抗着但身体却下意识迎合着他,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热情和渴望,我心里一惊,脱口说:"坏了!"他说:"不坏!挺好!"然后接着吻我,我感觉在我内心沉寂了很久的那片荒地好像开始醒了,高源就像拓荒者,他的吻仿佛就像在我心里那片荒地狠狠地开了一镐,我被震痛了,但痛得很高兴。那种痛有一种被什么撕掳的快感,我觉得我的身体在往下沉,他抱住我下沉的身体,他的吻一直没有停,我不由得把我的身体向他的嘴送过去,我的手臂就那么无力地在身体两侧垂着,头微微向后仰着,他的胳膊从我的腋下穿过扶着我的背,然后他的唇从我的脸上狂吻着移向我的脖颈,移向我的脸,然后,伸过一只手,很快地解开我的衣扣,就这样他的唇他的手在我丰满的乳房上移动着,身体里一股激流在淌,在发烫的全身涌流,最后似乎在下面找到了出口,我下面一阵浸润,我开始不由自主地呻吟,这声音几乎不能抑制,我想用手拨动他抚弄我乳房的手,但我的手好像完全失去了力气,我的手在他的手上无力的毫无作用的拨弄着,然后就又无力地垂下了,我觉得那一刻有一种视听全无、物我皆忘的感觉,我在干什么?就在他把我推向那张大画案时,我突然意识清醒过来,这是画室啊!而且是四五个人共同拥有的画室,门就那么虚掩着,这时候,谁都有可能推门而入,看高源的架势他说不定会在这个时候,在那张大画案上......我猛地推开他说:"别!"他根本不听,又冲过来,动作很急,嘴里也很急地说:"没事!没事!来吧!来吧!"看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这时我眼里的高源,以前我眼里的优雅平和全不见,完全像一个要单纯满足自己性欲的男人,我的心一沉,然后猛地退到一旁,这一次他停住了,有点迷惑地看着我,然后很快调整出他那副"主流画家"的表情,我说:"别这样!我愿意和你做那种心灵交流的朋友。"他一听很不屑地说:"那样的朋友我有的是。"我说:"我是女人你是男人,如果我们能保持心灵上的浸淫,而不是肉体的,那会不会更迷人。"他笑起来说:"你怎么那么幼稚!"我一听就急了,我说:"谁幼稚!是你还不够高尚!"他反问我:"这和高尚有什么关系?你太可笑!"还说"你在哪儿被养大的?象牙塔里吧"?还说"别觉得纯洁的有多高尚,纯洁就意味着你没经历,男女在肉体的交流之下才能产生更美丽精神交流",等等。那天,我们好像是不欢而散! 第二部分无爱的性友谊是不存在的(2) 情人免谈,做朋友我会特别高兴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他没来电话,我也没去电话,两个人就这么僵着。一周后的一天下午,我正为赶写一篇报道忙乱着,他的电话来了,我当时一时没反应过来,其实,这是一星期以来,每次电话一响,我心都会一惊,然后就猜会不会是他的电话,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接听,可这么多让我心惊肉跳的电话都不是他,偏偏我漫不经意的时候,接听的这个电话却是他的,他说:"喂!你好吗?"听语气好像很熟的朋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我说:"好!"他说:"你想得怎么样?"我说"什么怎么样?""就是你自认为的那个高尚的迷人怎么样啦?"我知道他说的"高尚的迷人"就是我想和他建立的那种友情模式,我对这样"迷人的高尚"一直是很向往的,一直是心生敬意的,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好像是一个很可笑的样子,我心里有点气,我说:"要是做情人免谈,做朋友我会特别高兴,你自己想想吧?"他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挂了电话。那一刻,我真的很伤心,我想如果我和他开始,他也能认同我的想法,那应该是两性朋友中最美丽的,也是最高的境界,我一直幻想着我能得到这样的感觉,我想抱着像我这样想法的女人一定很多,怎么说呢,当你的婚姻没有问题、感情也没有问题、性也没有问题,只是需要友情,但在和同性交往时,老有不愉快的感觉,而和智慧的男人交往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时,就会特别想和智慧的男人交往,可是智慧的男人也多是性感的男人,或说是对感情和性有强烈欲望的男人,这真是一个谁也躲不掉,谁也解决不了的难题。 这之后,我和高源就断了联系。就在这时我遇了另一个非常不一般的男人,他是才华加智慧的男人,他叫林文渊,他特别吸引我的是他的才华和智慧都是用幽默表达出来的,这让他看上去是一个特别有人格魅力的人,他当时是几家报纸的专栏作家,专写那种嬉笑怒骂中表达生命哲学的小品文,在社会上小有名气。第一次是怎么认识的记不清了,好像是一次聚会,那天他是中心人物,他的每一句话都能引来一片笑声,他真实,任何人说他任何话,他都不会在乎,据说文化界好多女孩都特别喜欢他。他是那种对任何女孩都能用不经意的魅力迷住的男人,我和他在一起真有棋逢对手的感觉,他最绝的一招是特别善于用一句特俗,但绝对是刺刀见血的话,灭掉我们正在争论不休的话题,让大家顿时觉得刚才说的那些话太"傻b"了。和喜欢他的那些女孩比,我长得最一般,而且还有孩子,结了婚,重要的是我比他大至少4岁,他好像也因为在智商较量中能找到一个能刀剑相争的女人高兴,有时他叫我去街口的涮羊肉小铺吃饭,当然每次吃饭都是一桌子人,在饭桌上他总是慧根大开,说出不少让人惊叹的话,要是这时候,我的话扔过去和他撞出火花,他都特别高兴地说:"将遇良才啊!"那时,他刚结婚,不过这次是第二次,第一次结婚大约不到两年,就开始闹离婚,离了差不多一年,刚离就又结了,不过这次他说这辈子再也不离、不结了,太麻烦,这个老婆就算是猪狗我也养她一辈子了。他对职业、对婚姻、对生活,都是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我想他身边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和一个新婚的老婆,我这次可以放心大胆地和他做朋友了。 自从我被林文渊拉进他的圈子里,我认识了更多的男人,他们都结了婚,在职业处于蒸蒸日上的时刻,和他们在一起策划过几次大的活动,大家配合默契,彼此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那些日子,我真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就在这时,有天晚上,我突然接了高源的一个电话,我特奇怪,想他怎会来电话,高源给我打电话,也不问我最近怎么样了,我一接电话就听他在那边说了一句:"我同意了!"后来我才发现他说话老是这么摸不着头脑的劲,我一时忘了他指的是什么,我问"同意什么了?"他说:"同意和你当哥们儿呀?"我回过神来说:"好啊!好啊!你终于想通了?"他说:"我和老婆离婚了,孩子归了我,我闹离婚是因为我现在的女朋友......"他说了很多他的事,我才知道他的日子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样。最后高源说:"我想和你做朋友,又必须接受你那个狗屁不通的理论,哎!你真的很为难我,本来我都不想理你了,可我真的喜欢你,你知道我最近遇到很多事,我女朋友又是那种特别暴躁的人,有的话和她说等于白说,还说不定会又引起一场恶战,所以我只能委曲求全地和你'当哥们儿',不过你看过有个好莱坞电影《贵妇画像》吗?没看过?就是那个汤姆•克鲁斯的前老婆尼珂演的,尼珂在里扮一个漂亮女孩。《贵妇画像》中讲了人类三种爱,一种是特高尚,完美的,就是尼珂表哥的爱,那种爱是不为占有她,只想让她快乐,他没有得到她,因为他不想有一点强迫,但他说服父亲给她留下一笔遗产,他认为表妹有了这笔钱就可以幸福;一种是特实用、忠实的爱,表现在追求尼珂的那个男人身上,他的主张是爱尼珂就要娶她,和她一起生活,给她爱;最后一种是自私丑恶的爱,最后尼珂嫁的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想占有尼珂财产和美貌,但又不给她爱的人。但你知道吗?人类的感情是很奇妙的,因为人要不就向往根本得不到的完美的爱,要不就会投进魔鬼爱情,很少人直接进入没有任何悬念实用的爱情,尼珂把第一种爱看成人类最高尚的感情,她不敢去碰,对一眼望到底的平庸的爱又不甘心接受,惟独魔鬼爱在险恶丑陋还没暴露时,最有诱惑人的力量,所以,你所谓的高尚的情是不存在的,弄不好你到头来会自愿陷进魔鬼的情。" 第16章 我说:"谁是魔鬼?"高源就在电话那边笑,我已经想像出他的笑脸是什么样,他说:"我啊!是你逼着我当那个表哥,但最终我还是魔鬼。"我说:"等着瞧吧!" 那两年,我过得真的挺好,我先生成为我生活的依靠,我觉得在和他朝夕相处中渐渐产生出一种难以割舍的亲人般的感觉,我对他最多的感情是心疼,我有一种特别希望他幸福的感情,但我却不会太在乎他跟女人来往,我甚至想,如果我和他离婚了,我要是没钱花,我还会去找他,即使他再结婚,我也不会和他要钱时有什么顾虑,我想这种感情就是有人说的那种把爱情变成亲情的感情吧。 我努力维持着与他们之间那种"哥们儿"的感情,那种"柏拉图"式的感情,自认为我和他们的友情达到了那种我一直向往的最高境界。 可是,打破最后平衡的,竟然不是那个自称魔鬼的高源,而是那个最让人不能把我和他引起联想的林文渊,那天晚上,很晚了,我刚好让丈夫和孩子回奶奶家了,我一个人正在准备大干一场收拾房间,手里举着把大扫帚头上包了个毛巾,满地铺的报纸,准备先扫房,就在这当口,他来电话,也不问我方便不方便,正在干吗,劈头就一句,我刚在你们家边上的酒店里开完一个酒会,你们家怎么走,我去你那儿。我告完我们家具体方位,刚想说正收拾房子,家里乱七八糟,他就把电话放了。我一把掳下头上的毛巾,手里拿的长杆扫帚一下子戳在地上,心里想,这家伙!真把自己当中央领导了,也不问问我想不想让你来,正想着,门响了,不是敲门声,听着就像一个人的整个身体撞到门上的,我刚想从门镜往外看,但门镜好像拿什么东西挡住,随后我听见特放肆的声音:"别看了!是我!开门!"我开开门,他撞进来,满身酒气,一进门就很随便地脱掉外衣,顺手把衣服胸前一束红花绿枝摘下来,插进我桌上的一个杯子里,花束下面有一个红绸条上面写着"贵宾",我一看就笑了,"哪儿假装贵宾去了",他随嘴说:"装孙子呗!"然后用手打了"wc"的手势,转身撞进厨房,一看不对,又换了一个门,进厕所了,从厕所出来,径自从我的酒柜里取出两个杯子,在柜子里扒拉了一阵,取出一瓶红酒,问我:"喝酒吗?"我说:"无所谓!"他倒了两杯置于桌上,然后才四面看了看:"你干吗呢?"我说,你没见打扫卫生。我望他,他也不喝酒,只是两手撑在桌子边上,怔怔地瞧着我,我笑,他就问:"我醉了吗?"然后手离桌,很醉态地向后挪了两步,我笑说:"好像是!"他气骂:"他妈的!我没醉!!"然后从他身上一个硕大无比但很考究的大皮包里抄出两本杂志,甩给我,告我:"我现在快累死了!苦的要命!开始写流氓小品文。"我一翻,他的专栏里的文章题目是《生殖器和剪刀差》,细看是一篇调侃经济类文字,文章还是他那种风格,不露声色的黑色幽默,笑中带泪,比较搞笑的是他文章里还配了张漫画,漫画画的是一个上身穿戴整齐西服领带,下身裸露的人物造型,外露的生殖器是把剪刀形,表示剪刀差,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在这种气氛下似乎有点干,突然觉得有点不妙,果然,他见我笑得这么理性,大怒,捞过杂志向身后扔去,然后扶着我的肩,很专注地望着我,片刻,也许不是片刻,沉默中我们对视,不,好像不是对视是对峙!后来,他就扑向我,拼命吻我,很疯狂的,他酒气满身,他的身体抱着我的时候晃来晃去,几下我们就跌在铺满报纸的地上,我就在他压过来的瞬间,大叫了起来:"别!不!"他突然离开我,扳住我的双肩,很惊异地喊:"什么?别??不???"随后,更疯狂地拥吻我,我们俩个人就这样在报纸的哗啦哗啦的折皱撕碎的声音中翻滚着,终于当我发出一声特别绝望的声音"起来"时,他定定地瞧着我,突然眼圈一红,身子很软地靠着我说:"抱抱我!我冷!"这时候的他看上去那么弱,没有了一丝刚才的强悍,我犹豫了一下,用不肯定的手势抱住他,他慢慢地趴上我的身体,说:"我太累了!每天都是......他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慢慢地走向他,他那样子有点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怜惜他,你知道,也不知为什么,有一种男人很忠厚很可靠,很男子气概,可你老忍不住想踹他们或抽他们;有一种男人很虚伪,很卑鄙,很没出息,但你就是老想对他们施爱,想跟他们下地狱,林文渊就是这后一种吧,反正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居然走过去,还抱住他的头,手轻轻地拍他的背,后来,我们就做爱了。 疯狂过去,他看上去很满足地伏在我身上,我问他:"你老婆......"我还没说完他就抬起头来,打断我:"你不会爱上我吧?"我说:"那当然!"他就说我:"那你还问我老婆干吗!"我有点生气地回他:"好!不问!"然后就都沉默了,半天他问我:"你先生不算,除了他,你爱过谁吗?"我说:"爱过!不过是单相思。"他很吃惊地问:"单相思?多久了?他知道吗?"我说:"差不多有10年了吧!他不知道我爱他,可是我太爱他了,我每天满脑子都是他,想得都有点病态了。"他说:"你干吗不告诉他?"我说:"我怕告诉他,他要是不爱我,那我不是惨了!!全完了吗?"他突然很响亮地笑了起来,然后起身穿衣服,对我说:"傻冒!天下怎么还有你这么缺心眼的,赶快去告诉他,然后爱他,等他不爱了,或者你不爱了,再去爱别人,有你这样瞎耽误工夫的吗?" 我被他说的好惨,但我心里却觉得挺舒服,其实我的心思跟我最要好的女友说过,她们劝我的话,没有一个像林文渊这么"给劲"!这么让人豁然开朗。 艾琳说到这儿,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落寞,她把两条腿靠在胸前,下巴抵在膝上,就这么看着前边。 第二部分无爱的性友谊是不存在的(3) 男女朋友如果无爱,一旦上床就是友谊的终结 你说和一个男人能在无爱的境况下保留性,还保持友情吗?我觉得不能,这不符合人的天性,我不爱他,却和他上了床,一旦上完床之后,我就会特别地厌恶他,对他兴趣索然,再也不想理他,不想和他来往。我和林文渊就是,自从有了那次以后,再见他我不是尴尬,不是别扭,是烦!他说话还那么风趣,他的专栏写得还是那么漂亮,他和我交谈还是那么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但是,我听他的风趣就如同卖弄,我看他的专栏总透着股酸文人的挣扎和痞子文风,和他谈话时,他的神态,他的那个一直被我看做最具放荡不羁人格魅力的一声声"国骂"也都像变了味的过期食品,一点也引不起食欲和兴趣。难怪好多人都说,男女朋友如果无爱,一旦上床就是友谊的终结,还真是这样。 和林文渊就在上床之后的若干天,彼此的温度迅速下降,就像一份无疾而终的爱情,也可说是一份无疾而终的友谊吧,失去和林文渊来往的热情,真比我失恋还难受。我发誓为了友谊长存,我再不会和不爱的男人随便上床了。 那些日子,我有些小心翼翼地和我那些男性朋友来往,不再随便和他们开玩笑,不再单独和其中某个人在一起,虽然有时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但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男人和女人不是来自一个星球的动物呢! 可是,难以预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一天我正在家里和几个朋友看碟,那些天,我们几个人迷上日剧了,天天聚在我家里看,那天我们正在看着,为木村拓哉还是泷泽秀明迷人争得一塌糊涂时,电话响了,我们其中的一个朋友吴颂跑去接,然后又跑回来跟我说:"电话!一男的。"我接电话时,高源就在电话那边问:"你现在又跟谁建立革命友谊呢?接电话那男的是谁?"我说:"你别打听了,反正比你好玩儿。"高源就开始在电话里说,现在,马上,他要来我这里,因为他遇见生活中的大难题,他还说你不是我哥们儿吗?这事不跟我说,还真想不出跟谁说,我只好说,那你来吧!后来,我要了吴颂宿舍的钥匙,然后对大家说,你们在这儿继续看,我去吴颂那儿,有一哥们儿死活现在要找我。 一进吴颂房间,高源就问这是谁家啊,我说就是刚才接电话那男的宿舍,高源说"你不跟我玩,你跟他玩?"我说:"别逗了,不是遇到大难题了吗?怎么还有心思逗闷子!"高源那天来,我早先看见他那副儒雅自得的主流画家的风采全无,头发乱乱的,黑色磨砂毛衣里的条纹衫显然已穿了若干天了,脸色憔悴不堪,他很颓丧地坐到床上,向我大诉其苦。原来,他在几年前爱上一女人,那女人其实还比他大几岁,已经结了婚,孩子挺大了。像高源这样的主流画家,对外说起来也叫艺术家啊!他老婆我也见过,是个很漂亮看上去很有品位的样子,在女人里绝对算上品,我想他怎么再爱上的不是个绝代风华至少也是个绝世才女之类的,没想到他一心爱上的这个女人就是一国家机关的打字员,样子看上去不算太俗,但怎么也就是个平常人,那女的丈夫也就一出租车司机,实在弄不懂高源这样的大画家怎么会看上她,高源说,你是不懂!什么都不懂!!正因为不懂才会有那么狗屁不通的想法!高源说,那女人让他离不开的是性,他说她给他的性快乐是在他所有遇见的女人里都不能给的快乐,就为这个,他和她做了情人。 第17章 其实高源也有他天真可爱或说愚蠢没用之处,他竟然把自己和那女人的关系,原原本本地告诉老婆,还要老婆接受那女人,然后他和他老婆再加那女人三个人和平共处,他还天真地要她老婆和那女人成为好朋友,你想想,那天晚上,高源的老婆就如同受了奇耻大辱,不但把他臭骂了一顿,还把家砸了个稀巴烂,后来的事情就更麻烦了,老婆不但不让他回家,还特迅速地找了一个澳门大商人,威胁高源,要跟他离婚,高源设想的"美好家庭"不但不能实现,原来的老巢也一并被毁。他说他现在太惨了,太想找人说说了,可他不知道跟谁,跟他那帮哥们儿说吧,实在不好说,他们又拿不出正经主意,又没有耐心听,跟家人说更不可能,只会让家庭战升级。后来就想到我,我说你那个"美好家庭"的设想才狗屁不通呢!波娃新潮不新潮?那是俺们女性解放的先驱,她有胆量和萨特爱一辈子就是不结婚,她自己不是还给萨特找来一俄罗斯姑娘准备过你说的那个"美好家庭"生活,让三个人其乐融融,后来怎么着,波娃她自己先受不了了,到底不是把那俄罗斯女人赶走了吗?!更何况你找来的老婆又是地道的中国女人,你这么干不是自己找死嘛,高源这时正蜷缩在吴颂的床上,一脸悲怆地问我:"那我该怎么办啊!"我说:"你要老婆还是要情人?"高源说:"我都想要!"我说:"这可难了!你怎么这么笨!这种事能告诉老婆吗?"高源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你就别来回骂我啦!想想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就问:"如果离开你老婆,那女人能跟她们家出租车司机离婚跟你吗?"高源说:"我也不知道,反正论打架我打不过那男的,哪天他知道了,说不定会开出租车撞我呢!"就这样来来回回地东说西说了好几个小时,高源蜷缩在床上一会儿自嘲,一会儿哀嚎,一会儿做悲惨状,一会儿又做愤怒样,我是一会儿曝损他,一会儿好言哄他,一会儿又恶语吓唬他,直到半夜吴颂从我们家回来了,看见我和高源还在那絮叨,吴颂说:"怎么着?政治思想工作是不是告一段落?"我一看夜里两点了,然后就对高源说,走吧!夜里两点街上还真静,站在街边等了足足20分钟出租车也没来,我只好给吴颂打电话,要不高源今晚就住他那儿,吴颂说:"晚了!我女朋友一会儿过来。"没法子,我说,要不你上我家去住吧!高源说,好啊! 那些天,我们家先生带小孩回他老妈家住去了,家里一直就我一人,要不那几个人怎么能天天晚上聚在我们家看碟,回去的时候,电梯都没了,我和高源一前一后爬楼上去的,黑暗中高源一声声地叹气,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意,进得房间,高源站在客厅里乖乖地等我给他拿被子铺床,我铺好床,站在床边对他说:"睡吧!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说。"高源坐在沙发边,就在这时抱住我的腰把头紧紧地靠在我身上,我不由自主地抱着他的头,像母亲一样拍拍他的背,小声地说:"没事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不松手,我故作轻松地说:"不会吧?不至于。"他在这时仰起头看着我,我突然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挺可怜的,他小声地说:"安慰我一下吧?"我一听本能地向后靠了一步,特别吃惊地看着他说:"你疯了!"可他不松手,声音又些哀怜:"求你啦!求你啦!"看见他那么痛苦的样子,我心软了,我最见不得男人颓丧,我一见颓丧的男人就会有一种母性从心里升腾,这可能就是我的致命的弱点吧。反正那天晚上,我"安慰"了他,他在做爱时的狂躁很让我吃惊,显然,他根本就把我当做另外一个女人,我不知我是她老婆的替身,还是他情人的替身,反正当时的情形,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挺悲壮的,就好像放了自己的血救一个快渴死的人似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以我自己的价值观和多年受的教育,我好像不应该这样去做,可我的的确确这样做了,这真的很奇怪。 看见他酣睡的样子,我突然心里生出一股厌恶,我是他的朋友,我必要这样去帮他吗?他值得我这样去做吗?难道我需要的男性智慧总要靠这种付出去获得吗?那一刻,真的有点讨厌我自己。 后来一段时间,我成了高源的感情垃圾桶,他在他三角大战中的任何事情都会找我来说,一开始我还为自己能够帮助朋友感到一点高兴,到后来,就只剩下厌烦了,不是厌烦高源说的那些鸡鸡狗狗的扯不清的烂事,而是厌烦了高源,我怀疑他这样不顾别人感受,把我当垃圾桶的做法,是不是有些自私。仔细想了一下,这一段我不但没有从他那里获得更多的智慧,反而让我看清男人背后的丑陋和无奈,渐渐地我懒得听高源说,也懒得接他的电话,有时没办法接了他电话,就会说我现在忙,待会儿给你打过去,然后就不理他,再后来,我们的关系就淡了。 那日我看了个美国电影《爱上她的男朋友》,里面罗伯茨•朱丽娅扮的那个姑娘,和男友分手时说,如果我们到了28岁还没找到结婚的对象,那我们就结婚。结果28岁那天,她接到前男友的电话,告她他找到一个富家小姐准备结婚,罗伯茨这才发现她还爱他,于是就设计了一连串追回前男友的行动,罗伯茨最要好的朋友是个男性同性恋,所以,罗伯茨每次找他商量她的事时,她就和那男友躺在床上,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自然流畅,那种状态一直是我交男性朋友时特别想得到的,看完那电影,我就特别想找男性同性恋交朋友,这样既能享受男性智慧,又不会遇见上床那种讨厌的麻烦,可是在我们这座城市里,找到一个异性同性恋者可不那么容易。 艾琳说到这里一脸茫然,她渴望得到的异性友情总被现实击得粉碎,她不相信,人类的感情是那么单一的,在人类的感情世界中还有许多未知的东西存在着,而在现时的文化界定下,它们被扼杀了,被忽视,被否定了,所以,她在异性友情中为文化界定牺牲着自己的感受,在性友谊的谎言中伤害自己。 我现在还有一个特别好的异性朋友,他经常带女朋友上我们家,他和我先生也能聊得来,我想和他再出什么事我也不会和他上床,因为我害怕失去他,所以我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弄得特别透明。与其他普通朋友相比,我们在精神上和心灵上靠得更近吧,在我们两个人时,我们会自然的亲密,他会吻我,我们疯玩起来,也会骑在他身上乱闹,除了上床。 我需要各种各样我喜欢的异性朋友,但我不需要性,我觉得性应该发生在彼此有爱的人之间,对不爱的人施性,就会破坏了我对我喜欢异性朋友的所有感觉;可是男人不这么想,他们渴望在婚姻以外得到的不是女人的智慧,而是性。这就让我在寻觅异性友谊时经常留在性的沼泽里,以致每次拔出来时都受到莫名的伤害。 我该怎么办!现在我的心一片茫然。 第二部分烂在身体里的激情和温情(1) □碧仪□47岁□机关档案室管理员 我知道我的自卑和软弱以及胆怯,让我终究成了爱情的看客。我体味着自己虚无中想像的悲欢,也看人上场、退场直到谢幕。他们是真的在演,而我是想像中的演。 碧仪全身上下每个细胞传递给我的感觉就是两个字--"落寞",可现时的时代并不是沉寂的年份,如果目光从她身边发散出去的话,我们身边,远处女杰倍出,明星沉浮;近处悲喜婚恋,生儿育女,应该足够引起任何感官正常的人骚动。但碧仪身在其中,只固守着这份"落寞",难道是因为世间纷乱复杂的冲击,让她的感官麻痹了,还是她对这一切猝不及防的侵入,需要时间来咀嚼?我不由得想到这一点:碧仪的生活被什么东西堵塞了,然后她堵在里面的那一份激情和那一份温情,也就只好被烂在身体里了。 初见碧仪,发现她的外表和她的内心一样,被包裹得过严过紧。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皮衣,衣领一直扣到脖子处,全身没有任何首饰。一条黑色的西裤,看上去也是那么规整可体。她的头发,紧紧地束在脑后,用一根结满疙瘩的猴皮筋拴着,一张素面的脸毫无粉饰,就这么全身一丝不乱的,像一个黑衣玩偶,很规矩地坐在我面前。但我注意到在她全身光洁的装扮下,她那张脸是松弛、暗淡的,让人怀疑她体内的雌激素是不是从来没散发,也随着那份激情和温情烂在身体里了,抑或是压根儿就没有。那是一种缺少异性抚慰的脸,但她的神态又异常平静,那是一种修女般的平静,让人倾慕,又让人惊悚。坦率地说碧仪长得实在不好看。 她说出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但我很快稳住自己的情绪,心里暗暗嘱咐自己:"稳住!稳住!"--我知道,这不是一个我听得太多的那种俗烂俗烂的千篇一律又雷同的让人泄气的爱情故事。我小心地和她对话,生怕她被"惊醒"时,弃我而逃,还好啦!她好像此时此刻沉醉在自己的幻想情境里,我想这时候只有任她一路说下去,才能有收获。 我发现碧仪,还真不像16岁就工作,没什么文化的那种女人,说话还挺有点文气,后来我才知她年轻时特爱读小说。碧仪告诉我的那句让我心惊肉跳的话是,她从来没有实质性地谈过恋爱。因为她每一次爱上的都是按传统道德不该爱上的人,为了不让"别人戳脊梁骨",她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看着他们一个一个从她眼前消失。 第18章 后来,她让自己沉醉在电视连续剧中,除了上班,惟一能陪伴她度日的,就是电视里永远播不完的电视剧。最近,她终于有了"喜欢的人相伴",只是那个被她喜欢的人对此全无知晓。听她讲自己,老让我想起"深闺古怨"或是"夜半歌声"那种特别惨烈的女人命运,为了那个不让"别人戳脊梁骨",她就这么白白耽误了自己大好的时光和鲜活的身体。 靠着一个虚幻的影子安慰自己的生活 我在我们档案室当管理员有20多年了,我没换过单位,而且我管的不是人事档案,是文件档案。就是单位里必须归案的文件啦,礼品啦,比如什么领导人给我们单位的题字,还有什么单位重要的纪念日里哪个知名画家书法家给我们单位画的画、写的字啦,还有一些单位的重要的历史记录,上级发的重要文件啦等等。档案室就我一个人,除要搞个什么多少年大庆之类单位要出纪念册,还有什么人写东西来查查,平时,还真没什么事。但是,你必须比较可靠,守时之类,我就这么每天像一个重复的时钟,一天一天地守在档案室,按时上下班。 我从小没爹没妈,一直寄养在我姑姑家。姑姑对我不错,但姑夫话里话外地老觉得我是个累赘。我16岁就离开家出来工作了,按说像我这种情况的女人,都特希望自己赶紧找个男人,成个家之类的。可是我参加工作没多长时间就调进档案室,工作上接触不到什么人,我性格又特内向不爱联络人,也不爱和别人搭话。出来以后,就很少和姑姑来往,只是过年过节的回去看看。那时电视还不那么普及,下了班我就一人闷在宿舍里看小说,后来是看碟。可以说,我在单位里在社会上都没什么知心朋友,单位里是那种最不起眼的小人物,单位也跟小社会似的,有那种特活跃的,旋涡中心的人物,也有那些无声无息的,假使半年在单位不露面都没人问的,我就是那种无声无息的。你想档案室每天上班就我一人,工作上和我这里打交道的机会少之又少,我又内向,从不主动跟谁说话,单位里没什么交心的人,谁也不会注意我,更不知道我的生活怎样。 一直到28岁的时候,单位里有个经常到我这查资料的老同志,随嘴跟我聊天时,才发现我还没对象。她好心地帮我张罗过三个,但这三个人,一个都没看上我。你也看见了,我长得丑嘛,个子那么矮,性格又那么内向,跟人在一起也不知说什么,玩什么也不会。最后一个见我的那男的,岁数不小了,也就是一个国家机关里电工班的一个电工,见了我之后,回去还抱怨给我介绍的那位老同志,说找这么难看的介绍给他,是拿他开涮什么的。这下把那老同志气坏了,以后也就再不张罗了。再后来,七七八八地陆续介绍过一些,大都是人家看不上我。慢慢地,我也就成了单位里的老姑娘,再加上我不太爱理人,不去别的部门串,一上班就钻进办公室不出来,中午吃的也是自己带的盒饭,每次一边看报一边吃,吃完就躺在文件柜后面的大躺椅上眯一小觉。单位人说起我,就跟说一个脾气怪僻的老姑娘一样。对了,我不是爱看小说吗?我们单位图书室每月15日上新书,每人只许借7~8本,我就每月15日准时去图书室借书。借第一轮,图书室的一个老管理员老魏,看我挺爱学习,人又老实,把她侄子介绍给过我。但是,后来还是没成。其实,经过那么些次相亲,我对自己已经没信心了,不管见谁,还没见呢就断定,肯定不成。那次她侄子还没说不成呢,我先就退了,结果单位里就传我,说长得不怎么样,心还挺高,弄得我特不自在。你知道,我这人最怕的就是别人议论,背后说我什么,一说我就害怕。结果,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见面了,也奇怪了,从那以后也没什么人给我介绍了。 那年,我差不多有30多岁了吧,我承认在爱情方面我是一片空白。那些见面的人都不算,这种形式见了面也不谈感情,就谈条件,常常是条件没谈完就结束了。真正让我有爱的感觉的是我的直接上司,我们档案室归单位管理处,我的直接上司,就是管理处的处长,他叫翁德宝,大概有40多岁,人家有老婆孩子,一看就是家里过得很稳定的那种。翁处长看不出有什么思想深度,但绝对是那种踏踏实实工作的人。他经常来办公室和我谈工作,算起来,他是我生活中和我打交道最多的男人。他人一看就是性格特好,人特正派可靠的那种。每次谈工作都是特别关心商量的口气,从来不批评我,如果有什么地方他想说我总是:"小陈同志啊,档案袋的顺序这么排列可不行啊。你自己试试是不是不容易找啊!"然后就特别认真地帮我排序。起先看见他,觉得像父亲一样温暖。你知道我从小没爸没妈,我差不多一岁的时候,我爸妈在一次外出时出了车祸,同时过世。那次是一次特大的交通事故,当时还有报道,那一车人大约死了有20多个。以后我就跟了姑姑,后来我姑姑因为带着我,结婚还费了不少劲,但最后找的姑夫,还是有点嫌我。也是,我长得不好看,人还不爱说笑,整个倔头倔脑的,谁喜欢啊!翁处长的耐心让我特别感动,慢慢的我对他生出一种依恋,特别希望他来我办公室。但是,我对他不敢有一点表示。人家翁处长是领导,家里日子过得那么好,再说他也不会看上我这样的啊!所以,虽然每次看见他心里都会一阵激动,显然翁处长对我对他的感觉也一无所知。其实,他对谁都是那样,人缘特好,是我自作多情。不过,那两年我虽然和翁处长什么也没做,也没说,但他却在我心中幻化成一个想信任、想依恋,想爱的人,日子反而过得挺踏实。自己在家里看小说,还老把小说里的男女主人翁自动切换成我和他,然后就让自己沉醉在虚幻里。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我也挺可怜的,靠着一个虚幻的影子安慰自己的生活。有一阵我还有股冲动,想找机会告诉翁处长。可是看见我们单位有一女的爱上另一部门的有家室男的,结果他们俩个人成了整个单位的谈资。有一次我和那女的在单位电梯里,中间那女的下电梯,电梯门一关,就听有人说,哪天哪天,在单位宿舍里他晨练6点钟出来的时候,如何和她在楼道里打了一个照面,然后就看她一低头,哧溜一下窜进楼梯下楼了,肯定是去老黄那儿。然后,有一个人说:"你瞧人家!"接着,满电梯的人就这么幸灾乐祸地爆笑。一时间,我都替那女的难过,因为刚才她在电梯上的时候,大家对她的态度看上去很平和,她绝对想不到在她背后说出这么刻薄爆损的话。我想,我要是和翁处长有点什么,他们也会照样这么人仰马翻地在背后议论我。想到这儿,我的心都打颤,我可不想成为单位里说闲话的人议论的对象,那种让人在背后指指戳戳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就为这儿,我半点都没吐露出对翁处长怎么想的,我只想,每天上班来能看见他,听他说话就行吧。 是啊!是挺可怜的,我岁数又大,人又丑,没有得到爱情的资本,只能这样偷一点虚幻的爱吧。有时候,我自己还会争取和翁处长在一起的机会。比如每年单位里的春游,翁处长主管,所以每次他都去,我就跟他说,要跟他一起张罗,每次他也不反对,还说:"小陈同志办事我放心。"因为参加组织工作,就可以和翁处长一起,别人也不会疑心。有时候,这种感情在心里闷久了,也挺难受的。最明显的是我好像越来越怕见翁处长,而且见了他话越来越少。有好几次翁处长关心地问我:"小陈同志,工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啊?"每到这时,我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太想哭了,真想扑进他怀里哭。这不是什么爱,就是想得到一点温暖,但这时候,我拼命抑制住自己,说:"没事!我挺好的。"然后他就说:"小陈同志!有什么困难及时跟组织反映。"遇到这样的白天,我的晚上都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那一刻,我必须紧紧抱着被子,紧紧地裹住双腿,才能压住心里的躁动,心里想着他,身体好像完全不受控制。有时候,我挺吃惊我会出现这样神魂颠倒的状态,我觉得那一刻不是我,怎么说我是一个从小没父母,一向独立的人啊!那阵子,我对翁处长的信任达到了顶点。 那几年,可以说过得不知不觉,我就这么卑微地用这样一种虚幻的形式把自己委身于翁处长。每天上班前带着一点点微弱的期待,然后就是和那个虚幻影像想像中的温存。之后就是独自在办公室看着报纸,吃自己给自己准备的午饭。然后就在柜子后面的躺椅上睡觉,有好多次,我幻想着翁处长在这时候走进来,转到文件柜后面,就这么无声地伏下身来吻我,我在睡眼中回吻他。没有经历过嘛,所以能想出来的其实都是小说情节。 这种虚幻的生活,终于在翁处长上调到我们上级单位那天结束了。知道翁处长要调走的那一瞬间,我突然特别的绝望。我那天晚上回到家里,也不开灯,就在黑暗中这么呆坐着,就像我心里的爱情突然被劫持而去。而我心里的一切,我爱的人竟不知道。我那晚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洗了个凉水澡,然后我在浴室的镜子中,看见了一个充满欲望的女人身体:它不算完美,但至少完整;它的皮肤不算白,但一对处女的乳房是坚挺的;腰不算细,但腹部至少是平坦的;它不娇艳,但整个身体散发出来的气息是纯粹的,就像一盘天然长成的山果,饱满而纯净,可以比过任何一盘让人把玩无数次将烂掉的珍果。 第19章 我突然特别的后悔,后悔我那些没用的矜持虚度了所有和翁处长在一起的日子,一度以为他是我生命中的固定资产,但最终还是被盘清掉了。 我就这么想啊!哭啊!不是哭翁处长,是哭我自己,可怜我自己。等到天亮的时候,我就想,不管怎么着,应该让翁处长知道我的心思,要不然我可能就真成了一个"白痴",到老了,别人不笑我,自己也得笑自己。那天,我们部门里开了个欢送会,每个人都热情洋溢地大赞翁处长的为人。最后,副处长站起来说,怎样?发言就到这儿吧!翁处长突然对着我说:"小陈同志还没发言!"副处长就说:"小陈!快!发言!翁处长可是你的老领导了!"我知道那一刻我的脸红到了底,好在我平时比较内向,很少在公开场合说话,大家就都以为我是因当着大伙面发言感到害羞,就特鼓励说:"小陈!没事!说吧!"我也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一句:"感谢翁处长,对我的关心和爱护......"底下就不知再说什么,好在这时大伙儿的注意力已经分散了起来,都准备一起去餐厅聚餐,下面的话也就没人催也没人注意了。后来我就一溜烟跑回办公室,伏在办公桌心一直在跳,就在这时翁处长跟进来了,对我说:"小陈,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一下子离开还真舍不得!"我突然觉得此时此刻,可能是我和翁处长单独在一起的最后机会。我现在不抓住这个机会,可能会永远失去这个机会,然后,我就站起来,上前一步特别生硬的握住翁处长的手,仰起脸对他说:"翁处长!你待我这么好,我喜......喜欢......你!"我觉得我手抖得厉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翁处长突然愣在那儿了,但说话的口气还是领导"小陈啊!......"他刚说到这儿,我就又紧握了一下他的手说:"我能喜欢你吗?"翁处长这时候好像已经恢复了瞬间的慌乱,镇定地拍了拍我的肩,说:"小陈同志,你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呢?你的个人问题,还是要抓紧时间解决啊!"那口气那态度,还是领导或者父亲,没有一丝不一样。 第二部分烂在身体里的激情和温情(2) 正在这时,有人推门,看见翁处长就说:"翁处长!赶紧去餐厅吧?"翁处长这时又拍拍我的肩说:"小陈同志,不要胡思乱想了。走!去餐厅吧?"我当时只觉得羞愧难当,就像热脸对上了冷屁股,心想,有个地缝我钻进去得了。更受打击的是,到了餐厅以后,一大桌子人吃得热热闹闹的,翁处长一如既往地说笑,轮流给大家敬酒,敬到我时我注意到他甚至没看着我,一副很敷衍的样子,整个吃饭中间,他都没有看我一眼,仿佛故意避开我,那顿饭,我觉特羞辱,也觉得自己特可怜,我生平第一次向人表白爱情就这么被人毫不在意地拒绝了不说,还遭遇这样的冷淡,也许就是这一次刺激,让我这以后,再也鼓不起勇气向谁表白了。 翁处长调走之后,一直都没跟我联系,显然是希望我和他没有任何瓜葛,相信他也没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因为我在单位里一如既往,还是那个没有任何人注意的小人物,依然是一个性格内向的怪僻的老姑娘。 更荒唐的爱情,以最令人羞耻的方式结束了 我又开始恢复了每月15日准时去图书室借书的习惯,没事逛音像店买碟看,只是觉得人变得更孤僻了,那一次之后,我对我是真的绝望了。那年春节,我回姑姑家,姑姑问了我的情况,叹了口气,对我说:"小仪啊!不是姑姑说你,这女人啊长得不好看没关系,那世上有剩男没有剩女,多少长得丑的女人还不是都找着对象了吗?丑不怕,当女人要紧的是有个好性格,你说你从小这么个个性,又长得不好看,你要不改改个性,你的个人问题还真难办了,你不结婚,我当姑姑的也着急啊!虽然我就管养你,可也得对得起你爸妈啊!让你有个依靠。"每次听姑姑这么唠叨,我就觉得我好像是活在这个世上多余的人。 我再一次有了爱情的感觉,是翁处长之后的两年吧!你知道我爱上的那个人是我同事的儿子林浩泰,差不多比我小十多岁。那次是单位去新疆旅游,可以带家属,我们管理处的老尹就带上他儿子一起去的,那年他儿子只有19岁,上大二。到新疆,我们从一个景点到另一个景点的路特别远,几乎整个旅游期间都在坐车。上车的时候他就碰巧和我坐了一排座位。一路上,大家每次上车都坐固定的座位,他一路上跟我聊,一开始瞎聊,后来聊着聊着,才发现,他也是个影碟发烧友,看过无数电影,你想我这么多年单身,在家的大部分时间,就是看小说、看碟,结果他说什么电影,我都看过。然后我们俩就一起回忆一个一个电影的情节,他想起一段我想起一段,就这么一块说啊说啊!最后连同事都说,这么些年,真看不出小陈也这么能说。那天我们到魔鬼城时正赶上天不太好,风特大,林浩泰就说,陈阿姨!别跟大拨轰,咱往那边看看,这魔鬼城体会的就是个荒凉劲!于是我就跟他去了另一边,魔鬼城的土山有点像雨饰剥落后的金字塔,林浩泰就想爬到上面,他身上那股小男孩的气息特别动人,显然他对我没有任何防备。每上一截就转过身拉我。上去以后,正好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那落日的余晖映衬着黄色的魔鬼山,绮丽而壮观。他一上去就拉住我的手欢呼,一口气说了差不多五个"太美了!""太美啦!"我被他那单纯的喜悦感动了,那一刻我觉得我内心也是这么纯净,我的心离他很近,也许是这么多年的自闭,再加上长年小说和影碟的浸淫,我觉得我的年龄是三十多,内心的感受还是那种特纯的小孩子式的,在他为大自然的美景忘乎所以的时候,我觉得那一刻我和他的内心感受太近,太近了! 下山的时候,山体很徒,有几个坎,他几乎是抱着我过的。他那么高大,又那么孩子气,他的言谈和动作那么纯净,没有半点嫌弃。你知道,我很少和男人来往,因为每次我跟他们说话的时候,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们眼神里的意思,就是:"这个女人好丑啊!"所以,我一直都不太敢跟男人说话。林浩泰跟我说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一点那种意思。从山上下来,他扶我的时候,又是那么尽力。你想想,这对一个常年不敢和男人来往,身体永远在饥渴中干耗的女人来说,得是多大的刺激啊!就在那一刻,我不可救药地爱上这个小男孩了。林浩泰显然毫无察觉,一路上还是那么眉飞色舞地和我聊电影,他还说他很奇怪我这样的年龄怎么会看过那么多片子,我说我没事老逛音像店,双休日半天半天地泡在那"淘"。他就说:"看不出来,陈阿姨这么有闲情逸致。以后我们换碟看吧,你的存货比我多多了。"就这样新疆回来以后,我和林浩泰因为互相换碟经常联系。每次见我,他都特夸张地给我个大拥抱,嘴里说:"游友!游友!"也许是这个大男孩对我不设防的亲近,也许是他对我那种坦然朴实的态度,也许是在魔鬼城他抱着我下山时对我的身体的刺激,林浩泰竟然成了我又一个爱情幻想的对象。那些天的晚上,我总在黑暗孤独的房间里辗转反侧,想像他的手以及整个身体的体温,那件蓝色t恤隐蔽下的身体是怎样形状,因为无从依据,因为无从经历,令我的想像更无边际。令人尴尬的生理反应,是我身体最原始的欲望,我对那男孩的爱欲想像,夹杂着窃喜和恐惧的期待,那是一种比黑暗的房间更巨大更不容易满足的黑暗。为了遏止对他想像带来的性欲暗示,我又开始无端洗凉水澡,我甚至为了避免和人打交道,每天早上7点半就去上班,把自己一天都关在档案室里,晚上,等班上的同事都走得差不多才出来回家。 林浩泰对我对他的想像毫无知晓,他还是经常来找我换碟,有时带同学来,有时自己来,有时候还会在我这里一起看完一个片子再走。后来有一次他带来一个小女孩,告我那个娇美时髦的小姑娘是他女朋友,那一刻不知为什么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恶毒的愤怒,浑身抖动着,脸僵的,就像好莱坞老爱拍的那种知道自己被魔鬼附身,还要靠自己的毅力克制自己不去做恶的那种鬼片似的,我觉得如果我不这么使劲克制着自己,就会干出一连串的蠢事。 后来有一天,我的这个更虚幻,更荒唐的所谓爱情,以最令人羞耻的方式结束了。那天他是自己来换碟的,他和我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板上,我离他很近,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大男孩的气味,我的手就这么无意识地顺着他的领口摸进去,然后觉得他身体就这么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过脸,就这么和我绝望的眼神对视着,表情渐渐变得凶狠。然后,站起来把我推到沙发上,就这么撕虏着,一连串恶恨恨的动作,他让我的头猛烈地撞击着沙发,直到我泪流满面。我在一阵疼痛和恐慌中,瞬间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永远地逸出体外了。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大概他也不知道他该干什么,他就这么抓住我的衣服在沙发上这么撞我,终于我说出一句"对不起"之后,他停止了动作,抛下我,转身离开房间,刚好一脚踩在一叠碟上,只听一阵碎片声,十几张碟变成了碎片,他低头看了看,飞起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碟片。就在这时,他定住了,突然又转过身,靠近我,身体整个伏下来,我看见他的裤子里鼓胀起来,他的脸由凶狠变成了贪婪,他开始解我的衣扣,我靠在沙发,一阵巨大的恐惧向我袭来,我觉得就跟整个人生都走上绝路似的。 第20章 我双手捏住他的手,然后,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就这么疯狂的动作把他推出门外,关上门,瘫软地靠在门上,一点一点地滑坐在地上。眼泪就这么不停地流,关在门外的他拼命地敲门,我觉得我的身体随着门在抖动,那一刻,我真想爬上窗台跳下去,我知道,我知道从此我就要这么带着偷生的耻辱慢慢地活下去,敲门声持续了10分钟,然后就没有了声息。整个晚上我都在想,明天我该怎么面对同事,我最害怕的一幕明天也许就会在单位上演。 第二天,我就给单位打了电话,说我病了,这周不能去上班。也许我这十几年兢兢业业,不声不响的工作态度给他们留下太好的印象,所以,我说我病了,谁也没怀疑,单位还说让我好好养病,这几天部里开大会,比较忙,就不来看我了,我正希望这样,就赶紧挂了电话。 一连几天,我足不出户,也不梳妆,也不换衣服,人傻了一般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瞪着天花板。后来就觉得口渴,起来喝茶,然后就开始昏睡,奇怪我喝了那么多茶,还能睡,几天都在醒醒睡睡中这么浑浑噩噩地过来了,好像那一天体力透支出的太多,耗费殆尽,只有这样的长觉才能补回来似的。我懊悔我是一辈子那么要面子,却不料最后让自己成了人们说脏话的靶子,我已经想像得到人们的议论,说性骚扰都算好听的,说不定得说我变态。 躺在床上,我终于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事想明白了,翁处长和林浩泰都不过是我渴望爱情奇迹的幻影,他们是我现实与幻想世界的那个爱情梦想的载体,我欲望投射的凭借。当我的长相和我内心的渴望落差巨大的时候,我就会生出这种不现实想法。其实,他们不过是虚空的形象,他们只是我在内心深处导演的一部剧里的角色,出于我内心的身体的饥渴,我把他们放在舞台的中间,让他们受我的倾慕、攻击和欲想的撕咬和搬弄,我只是把我和他们感情在想像中变成一连串故事,所谓我的爱情,不过是把自己的欲望投射出去,我对他们一切的思慕、爱恋等等都不过是出于一种欲望,想用欲望来填满自己空虚的心,即使我曾经为他们哀伤,我也不过是哀伤我自己。我的爱情就是生活在对一个人的想像里而已。 等我从床上起来,再看见满屋子的碟片时,突然身体有一股遏制不住想呕吐的感觉,一股巨大的羞辱让我不忍再看一眼这些碟片。满屋子的影碟就像这场耻辱的见证,永远和带给我终生痛苦的经历连在一起。我有点机械地踏在凳子上从顶柜里取出一个巨大的塑料袋,这是我在宜家买大件物品留下的,我就拖着它,一脸漠然地把满屋子所有的碟片扔进去,然后打开门,顺着楼道扔了出去。 一周之后,我去上班,竟然发现,不仅单位毫无变化,人们对我并没有表示特别的好奇,谁也没有议论什么。从电梯出来,我想像了一下电梯里的人会发出什么议论,可大家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不注意也不在意。我刻意在工作时间,假装到别的办公室找人,闯进去的时候,谁也没有在意,亦看不出他们表情的异样,再见我的同事老尹,就是林浩泰的妈妈,也看不出她的态度有什么不一样。一切一如既往,我想了想,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老尹也许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种是林浩泰把这事告诉老尹,可能老尹觉得丢人,所以守口如瓶,谁都知道在这种还不是特别触及市场大锅饭单位里,大家闲着没事,单位就跟一小社会似的。她整天在办公室听同事议论同事的这种事多了,老尹肯定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这种"家丑"她很可能知道了也不会说。还好!我的事,一次是"不屑说",一次是"不敢说",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居然把这么有说头的"单位黄色绯闻"给躲过去了。 第二部分烂在身体里的激情和温情(3) 发现电视能让时间不知不觉地流走 从那以后,我更不敢和外人交往了,我自卑到甚至怀疑我心理不正常。后来我翻一本心理学书,才知道,我的长相丑陋给我带来自卑、压抑到一定时候,就要找出口,但往往找到的出口经常是我幻想中的理想。(奇*书*网*.*整*理*提*供)因此,这种人的情感宣泄往往和现实社会产生严重的冲突,被常人不能理解。有了这个解释,我更不能与人交往了,从不敢和男人交往发展到连和女人交往都担心做出让人不能理喻的事。 后来,我下班以后不能看碟,就开始看电视,慢慢的我发现看电视连续剧好像时间过得比较容易,而且它是连续的,每天看完一集对下面那一集就会有一种小小的期待。因为这点小惦记我渐渐的不太害怕每天下班要回到那个落寂、冰冷的小屋,我渐渐明白,人为什么要有家人,有的没有结婚的单身女人,会养一只狗之类的,就是想要一点牵挂,人在生活中得惦记什么事。我也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老有一种我是多余的人的感觉,可能就是因为我没什么惦记的人和事,也没什么人和事惦记我吧。 后来,我每天回家前,都先看电视报,特别认真地把当晚要看的剧用笔标出来,一般是从晚上回到家6点就开始,先看上乱七八糟资讯节目,然后7点半就开始看电视剧频道的黄金档连续剧,每次两集,两个小时,然后再看北京台的9∶30开始的电视连续剧,然后是海外剧场的引进剧。每天晚上差不多六集,好在现在电视连续剧那么多,上星台也多,只要想看,深夜打开都能看。有几次睡不着我还追着看"午夜剧场"的电视剧,其实,现在电视剧水平也是参差不齐,烂片多点,但是,我发现看电视剧和看碟不一样,看碟得特集中地看才行,因为是电影,含义深刻,表达也深刻,影像讲究,让你由不得马虎对待,看起来比较累,电视剧就不一样了,它的情节比较拖,意思也比较浅,所以,你看的时候,可以过脑子,也可以不过脑子,一点都不累,要不然李敖特反对看电视,电视的最大特点,它让你生活特被动,你好像完全被它控制了,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流走,看电视的晚上好像过得比较容易,虽然有混吃混死的味道,但它的确有麻痹人心的作用,它让你像个大傻子一样活着。 一开始看的时候,我还会把自己想像成剧中的某个角色,有时甚至在心里想像和那个男星恋爱。后来就真的麻木了,只有看看,有时看着都不知道那电视里说的什么,看电视似乎成了我的生活方式。就这么,我过得像只地洞里的老鼠,上班没意义,下班没意义,只剩下机械地活着。 终于沉寂了多年的心在窒息中开始反抗。虽然,我分明感到,那反抗比起10年前微弱多了,也许这是永远沉寂之前的最后的疯狂,听说自然界里好多动物和植物都会在临死前有一次猛烈的释放,然后才尽怠消亡。我这次是不是那种"最后猛烈的释放"? 不知道!我是每天下班后,在家属院里经常遇见一个男人,这人每天穿得很规整,眼神特别,头发是那种蓬蓬松松但很清洁的,有一次我买东西回来,突然袋子破了,我买的西红柿就这么滚了一地,刚好他过来,他就低下身子帮我捡,然后放在我袋子里,我连声跟他说谢谢的时候,他很温和地笑然后说不用谢......就在他看我的一瞬间,我觉得他的眼神很落寞,这种落寞我太熟悉了,那一瞬间,就是看见他眼神的一瞬间,我就像看见我自己,我就是这么一双落寞的眼神,这一刻,我对他突然感到一种亲近,就像一头在荒野的狼突然看见同类。自那次以后,我就开始注意,我发现他就住在我对面的楼里,每次我看他冗自走进五门,我猜不准他住几号,又不敢问别人,就这么每天趴在窗户上算计他回来的时间,然后看五门上面的窗子哪个会亮,看了十几天,也没看出来,突然我就发现我真是个"白痴",难道天下的人都像你似的是个孤魂野鬼,人家是有家的人,他没回家,家里人不就已经开了灯,你用这种方式,简直是蠢。 后来我发现他出来进去,好像永远是一个人从来没有和什么人同行,但他行色匆匆,又不像是个无所事事的单身。有时候,在院子里遇见,他眼睛告诉我,我认识你。可实际上从来没主动跟我说话,我被他落寂的眼神迷住了。经常在窗户上等他回来,看着走进单元门,然后就想像他进家以后会干什么。后来,有一次我在院子里遇见他时,他正在和一个男人告别,那男人和他说再见以后,过了马路,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马路那边的男人说:"下周二我在那边家里,你直接去那边接我!"那人点点头上车了。 "那边家!"我知道这男人肯定还有一处家,难怪看见他永远是一个人,有可能他老婆孩子在"那边的家",他自己在这边住吧,这样我就又开始晚上观察他进了单元门以后哪个窗子的灯亮,观察了三个月,我发现在三楼正对着我的那个窗子是他"这边的家",而且我还观察到"这边的家"每到周末到周日晚上都是黑的,显然他周末和周日都是回"那边的家"去了。以后,我就把那窗子的灯光当成温暖的寄托。我知道这很荒唐,你大概听我说这事说不定都会在心里大骂我是个"可怜的笨蛋"!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去和谁怎样了,我自惭形秽,我没有资格,我有时候老想简爱说的那句话:"我长得不好看,可我也有感情。"我没简爱那么幸运,最后能和眼瞎的罗切斯特厮守,我在该播种的时候没播种,也许是播种了,我这颗种子太差劲,根本就发不出芽,所以到了秋天,人家都长庄稼了,我只好永远烂在黑暗的土里,如果我真的在黑暗的土里死了也行,可我偏偏还活着,这就注定我这辈子只能在黑暗里靠想像的虚幻来填满我身体里的欲情和心灵里的情欲。 第21章 这样,我每天下班以后,就会在窗前等他出现。他出现了,然后窗户亮了,我就觉得踏实和安慰。有时候,一连几天都等不到他,我就猜想,他是不是出差了,他会去哪儿出差呢?在出差的途中,他会不会遇见一个心仪的女人,然后背着老婆孩子释放一下心里的浪漫。如果他回来了,他窗户的灯又亮了,我会冲着窗户小声说,你回来了?他落寂的眼神让我亲切,我总觉得在他的心中肯定也有一种不能言说的伤痛,不然他不会有和我一样的眼神,他会怎样呢?为什么他只是每周末回家?为什么他的家人从来不来,他和他老婆孩子是怎样的情形,我就这么一路想下去,后来,有一天特别突然地看见他那个永远关着的窗帘开了,我在他的窗户里看见他的身影,他正躺在床上,手不断地做着手势,我以为他在和床边的什么人说话,我就这么睁大眼睛使劲地看,发现房间里没有人,他只是一直躺在床上和什么人通长电话,他和什么人通电话,男人?还是女人?抑或是老婆?我就这么没由头地猜测着,好像他的一切都和我有关似的。 后来我通过院里家属老太太的议论,才知道,他老婆现在在美国,儿子寄养在父母家,他每天晚上下了班,要先去父母家看儿子,然后才回这里。想必他打长电话就是和美国的老婆问寒问暖呢吧?听上去,他是一个极本分的男人,但我就是抑制不住想他。我知道,我心里明白,他只不过是另一个翁德宝或是林浩泰,是承载我爱情的一个载体,好在这次我是虚幻到底,一点没有想认识他的愿望,我知道我认识他,得到的将是更大的耻辱,我不会再去做蠢事。 可怜吧?这就是我的故事,闻所未闻,只要你答应不用真名,你就可以写出去。反正你的圈子离我太远,这世上能认识我的人实在不多,谁也不会想到是我。不过,我心里也挺高兴的,这么多年了,有谁有这种耐心听我讲我的这种没意思的事,你也就是要写个什么书,才耐着性子听完的吧?是!我自己都觉得没啥意思,等我老了,完蛋的时候,我能感慨的只有一句:"我这一辈子啊!" 现在?还那样!每天看那扇窗户会不会亮灯,都成习惯了。那灯光给我一丝温暖的安慰,让我觉得这世界上还有寂寞的人和我一样,过着形单影只的孤独的日子,只是有一点,他的孤独是有期限的,而我的是"无期",就像刘若英唱得那首歌"一辈子孤单,孤单一辈子"。一扇带灯光的窗子,一份单调的工作,每晚都能相见的电视连续剧,还有几本小说,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 不用谢!不用谢我!其实我早想找个陌生人把自己心里的话都讲出去,原来我经常在电视里看见好多谈话类节目,我那时还想,谁会把自己那点烂事拿到电视台去讲,现在我特理解。有时候人就特别想把一些话告诉别人,咱这儿也没有,有也不敢去找,万一传出去,多没面子啊!哎!说好了,千万别用真名,也别露单位!我能走了吗?今天晚上10∶30韩剧《澡堂子里的男人》,我想赶回去,还能赶上后面那集。 看着碧仪寂落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我真有点百感交集,突然觉得像碧仪这样的女人,也许不在少数,她们因长相难看,或职业卑微,在求爱的路上屡遭挫折,然后就对自己丧失自信,有一部分降低条件最终结婚,过上常规日子网。有一部分干脆退缩回自己的小壳里,过近乎自闭的日子。其实,依我看碧仪的命运不是长相毁的,是性格,在她身上再一次证实了"性格就是命运"这句话。她的自闭自卑,让她陷入艰难的境地。她在没有谈恋爱过的经历中,有爱情发生,但在她身上发生的爱情,却是对方没有回应的,这可能是我采访的第四种恋情中最奇特的形式,她也是我所有接触的"第四者"中最奇特的一种,叫"单边恋情"也行吧? 碧仪一辈子都停留在"暗恋"上,我不知怎样评价她,说她愚蠢,好像太残酷,说无聊,好像对她的感情又不太尊重。碧仪对爱有一个很大的误区,其实,聪明真实的男人是不太在乎女人长相的,他们更看重女人的性格。碧仪姑姑说得对,碧仪把自己的长相看严重了。如果一个女人性格可爱,她长得再难看也会有吸引人的地方。人讲话"有爱孙猴子的,也有爱猪八戒"的。我还是那句话,碧仪!她就是太爱面子了,怕东怕西的,白耽误了自己大好的时光和鲜活活的身体。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有爱人是件挺珍贵的事,然后就给先生拨了电话,说,咱们去吃涮羊肉吧? 第二部分被情调戏让性愚弄(1) □迪波□44岁□出版社编辑 人说,名人说,伟人说:"无爱不能活,也不算活。"可眼见周围那么多人在无爱中活着,无情爱,靠姐妹之爱,靠朋友之爱或靠从别人的丈夫和老婆那偷点爱,甚至靠每晚追看电视连续剧,维系生活中的活着,让日时一天天流走。这流走的时日即缓又急,瞬势而去,捉及不得,却也是空耗。到不惑之年,终心境归于平息,凡事不惊,漠然待世,爱人爱也罢,姐妹爱也罢,朋友爱也罢。不爱也罢,那偷来的情能留也罢,不留也罢。 迪波的脸不能说漂亮,好像也不能说雅致,就是那种特生动的,她的眼波流转,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迪波头发很长,烫着碎波纹,还有几绺染成金色。平时总是看似随意地松松地挽在脑后,从后面看一蓬头发特别有一股女人的风韵,她喜欢穿小靴子、长裙、彩色短款毛衣,冬天换来换去,都是羊绒大衣。走到哪儿都背着一个硕大无比的深色大皮背包。看见她你就会猜想,这个生动的女人。在感情上一定也会有很多生动的故事吧?可迪波说,她没有任何故事,因为她离婚了,而且是丈夫抛弃了她。 哭着哭着突然大声喊了一句:"蒋哲!你混蛋!" 我离婚有6年了,现在和我女儿过,女儿上学校住,每周末回来。说起来,真不可思议。我所有的朋友对我离婚都百思不解,他们觉得像我这样的女人,对一个男人来说有体面的工作,衣着上有不俗的品位,生活讲究调情,既可以成为男人社交上的招牌,又可以成为不需要任何负担的家人。似乎像我这样有品位、有独立个性、有知识、独立的女人,被人抛弃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也是,当年我在大学,我前夫蒋哲也是我们班的。他当年追我的那股疯狂劲,到现在还是我们班聚会时的谈资,你看我现在染了一身文化圈里女人的那种不管不顾的恶习。其实,在大学里,我是个冷美人,挺淑女的,我前夫说,追我那叫一个费劲。给我二百多暗示都看不出来,急啊!因为难追,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后来我们是怎么挑明的,好像已经到了大四,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忙着联系单位,不过那时还由学校分配,找工作也不像现在大学生那么难。蒋哲属于那种蔫蔫的,喜欢也不说,默默守护你那种。比如上学这几年,我只要去图书馆,蒋哲准去,老是坐在我不远不近的地方,动不动就定在那一往情深地看着我,弄得我特烦,那时没少给他冷眼,有时还当众给他一个冷眼或几句损话,他也不反驳,还是那股劲。后来,我也就习惯了。蒋哲这几年在大学里一直默默追求我,不声不响,但不管他为我做什么事总能让我感觉到。其实对他那份痴情我心里早认可了,就是恨他老这么肉乎乎的,心里有爱不明说,就是因为这粘乎劲,害我对他老有股无名火,我损他,给他冷眼,让他当众出丑,就是想激激他,别老这么迂回来迂回去的,正面攻打,一次就行。可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呀,我就这么看他像瞎子摸象似的在瞎忙乎。 终于有一天,我去图书馆查资料,发现那天他不在,心里有点失落,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在那儿出来进去地假装忙着查什么东西,但眼睛不由自主地看着旁边的空座位,就在这时,蒋哲进来了,听着动静挺大,不像往常那种悄无动静的。我自然做出一副根本没注意他的样子,低着头在那儿胡乱翻着眼前几本书。后来,我发现我桌子前,好像站了一个人。抬眼一看是蒋哲,那天他好像刚喝了酒,脸红红的,第一次这么放肆地看着我,我赶紧看了看周围,好在大厅里的人好像都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到我们,我就回过头,没好气地说:"干吗?"蒋哲很突然地提住我的胳膊,然后把我几乎提起来,说:"走,出去!"我挣扎了两下,他提得更紧,我是被他连拉带拖地拎出图书阅览室。然后我就被顶在走廊的墙角,蒋哲抵住我说:"和我恋爱!"我甩掉他的手,揉着自己的胳膊说:"什么嘛!你弄疼我了!"他又说了一句:"和我恋爱!"我心里一阵激动,心想这个大肉头,正面总攻终于开始了,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隐约在他身后,我听见一阵憋不住的乱笑,还有几个男生从墙角那头探头探脑的。其中,有个男生好像在挤挤搡搡中被人推出来了,那男生迅速地缩回去,然后又是一阵被憋得乱七八糟的笑。顿时我的无名火就顶住了胸膛,什么正面总攻,显然这个喝多了的家伙和那帮男生打了什么赌,我冲着他脸就是一巴掌,嘴里骂道:"混蛋!"然后把他猛地推了一把,他有点无力地跌坐在走廊对面的墙跟儿,头垂了下去。我跑回宿舍一头趴在床上哭了起来!哭着哭着突然大声喊了一句:"蒋哲,你混蛋!" 第22章 我知道,我爱上他了,尽管求爱的场面弄得那么可笑。后来我也知道了,那天他们八个男生一起喝酒,喝到最后,大家的话题自然也就集中在女人身上。后来我们班有一个男生祝骏就损蒋哲说他是天下第一号的傻瓜加窝囊废,根本不会追女人,这辈子只能打光棍,还说要是换了他,像我这样的女人,一次便可拿下等等,后来,他们就起哄。赌今天要是蒋哲向我表白了,他们每人输50块,蒋哲大概那天觉得他太没面子了,再加上喝了不少酒,酒壮人胆就这么带着那帮男生去了图书阅览室,然后,就是我前面讲的那一幕。 毕业以后,我嫁给了蒋哲,后来就有了我们女儿琴琴,蒋哲不善表达,但是,他在家里会做很多事,那时我去了一家出版社,他去的是一家画报社,但大家都是当编辑。那几年,出版业正在受个体书商的冲击,各出版社处于转型期,开始关注市场,也制定了一些奖励措施。我那时候,一直琢磨着抓一本畅销书。我每天看很多报纸杂志,想从那里找到出版线索。终于有一天,我在一张报纸上看过一个"文革"期间大红大紫的人物,因为被当时的"四人帮"重用,"四人帮"倒台之后,他一直处于被审查状态,现在刚刚恢复自由身,找到一个小单位,准备过平常人的生活,我当时就一动心,一个在政治巅峰中大红大紫,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一夜之间就成了阶下囚,到了晚年还要忍受寂寞和现时社会的冷落以及生活拮据,这种大起大落的人生命运,如果能写出来,以他"文革"期间在社会上的知名度,和他现在现况,都有可能成为市场上的最好卖点,这种书肯定畅销,我立刻和这家报纸联系,找到采访记者,要到这位昔日红色人物的地址。第二天就直奔他家,没想到敲了半天门,才有个女人在里面答话。但并不开门,我只好隔着门说明来意,里面的女人说我们现在已经是普通劳动者了,不想再成为公众人物,不想接受采访。上次那篇报道已经招来不少麻烦,以后不想再和媒体打交道了。我说我不是媒体,咱们还是面谈一下比较好。里面的女人停了一会儿然后说:"算了吧!对不起了,我们实在不想再在社会上露面了。而且他身体现在也不太好。对不起了,抱歉,请理解!"她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可是这么好的选题我实在不想放弃。我就坐在她家门上等,看看他们会不会出来。结果一直等到晚上9点,他们也没出来,我回到家。又饿又冷,蒋哲和孩子已经吃完了饭,他正在和孩子讨论数学题,我进来,蒋哲说饭在厨房,然后就到厨房给我热饭。我放下书包,一边吃饭一边想着怎么再说服那位红色人物。蒋哲在饭桌旁坐了一会儿,看我不抬眼只管吃,也不理他,我听着他好像叹了一口气就回孩子的房间。夜里,躺在床上,蒋哲跟我说琴琴最近胃不太好,可能学校的饭吃不惯,要不要想想办法。还说昨天去开家长会,老师说琴琴最近数学退步得厉害,要家长抓一抓。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怎么拿下这个选题。蒋哲说什么我都不出声。后来蒋哲的手伸进被子里摸我的乳房。每次想跟我做爱,他都不说,就这么摸来摸去的。就是做爱他也是特小心,老看我眼色的那种。我从小长在一个特传统的家里,对做爱这种事一直没什么概念,长这么大就和蒋哲来过,蒋哲老是拿我当女神供着。做起爱来也是小心翼翼的,从来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我好像也从来没有放肆恣意过我的情绪,两个人就这么规规矩矩的,所以,社会上出版的那些描写性爱的书里写的女人做爱时的感觉,什么麻酥酥的,身体发软、发热的啦,好像感觉都不是那么强烈。蒋哲做什么动作也是犹犹豫豫,好几次我都觉得在他插入的那一瞬间,直起身子,扶着我的腿,好像特别想打开我的腿,看看自己是怎么插入的。每次我都觉得这个动作特不雅、特淫荡,拼命扳着腿不让他看,每次他看我这样也就作罢了。这天晚上,我更是情绪全无,我有点机械地拨开他的手,然后背冲着他翻过身,他好像犹豫了一下,一会儿身子又靠过来,他作符合我的睡姿"之"字形,让全身贴着我的身体。手从我的腋下伸过来,再一次握住我的乳房,并轻轻地揉弄着,下身在我后面蹭来蹭去,我也不动。一会儿,我问蒋哲:"你说那老家伙会答应出书吗?"蒋哲突然不动了,然后猛地抽出手,向外翻个身,闷闷地说:"不知道!"我转过身,趴在他肩上说:"怎么嘛!你怎么那么不关心我?"蒋哲也不说话,微微向外挡了挡我的手,说:"睡吧!"然后就再也不肯出声。第二天一早,我又去了他们家,终于等到下午4点钟时,他们俩口子才出来,我急忙迎上来,说昨天打扰了,今天只是想来道对不起,我这样一说,他们俩好像倒不好意思了。 后来,还把我请进家门。就这样,以后我也不提出书,就老去他家。帮助他联系工作的事,解决他生活上的不便。那时他们家的地段正赶上拆迁,他住的是私房,"文革"期间算成公房,拆迁时有些政策不好落实。我就帮着找朋友打通关系,最后按他们的要求解决了拆迁补偿方案。后来,还是他们提出来答应出书的。我立刻给他们推荐了一个写手,让他们口述,这写手改编记录成文,说实在的,这可能是我做出版编辑生活中最出彩的一笔。因为这套书出版以后,立刻就上了各地排行榜。我在出版界的名声大振,谁一说起我就说我是做畅销书的。那阵子,我又忙又兴奋,为了促销出版社安排我和那个昔日红色人物,一个省一个省地搞首发式,签字售书。那阵子整个不着家,我就想幸亏有蒋哲,要不然我哪儿能这么天天往外跑啊!我知道,这本书可以说是我事业上的一个台阶。 迪波说到这儿,表情有点僵。然后站起来,说我再弄点茶,然后就端着壶进了厨房。一会儿,从厨房出来,我看见她两只眼红红的。显然是在厨房里哭过。她有点掩饰地冲我笑笑。说:"喝茶!喝茶!!" "我不去!让首发式见鬼去吧!" 我为我的书忙东忙西的,每次从外地回来都眉飞色舞和蒋哲说,蒋哲听着也不说话,常常是我自顾自地说一阵,看他没反应。还特生气地吼一声:"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蒋哲就说:"听着呢!你说,你说!"晚上我们睡在床上,我才突然发现,自从上一次我拒绝他,他好像就再没有主动过。我想是不是我不想,他就不敢。他一直是看我的脸色行事的。这种事大概也不例外,我想我别太冷落他了。我就主动去贴他。要是以前,他肯定特别高兴,尽管这种时候不多,可那天他也不转头,伸出手拍拍我的腰说:"休息,休息!"我那时心里还一阵感激,觉得蒋哲真体贴人。就这样,终于有一次,那次大概是我刚从济南回来,一进家,看他做了一桌子饭,我就洗了手坐过来,拿起筷子就吃,很随意地问了句:"你们吃了吗?"蒋哲半天才答话:"琴琴今天回奶奶家了。"我问:"为什么?"蒋哲突然特严肃、特郑重地跟我说:"我想离婚!!"我说:"什么?"他的回答还是那么郑重,那么严肃:"我想离婚!"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真没话说,整个人都傻了,我怎么也想不到蒋哲要跟我离婚,我放下筷子,直直地问他:"你怎么了,我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吗?"蒋哲在那一刻真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蒋哲。他一点不犹豫,很快地反问:"你真觉得过得好好的吗?"然后,他就不容我再说话一口气地说下去:"小波!你很好,可你知道吗?和你一起生活我太累,不是身体累,我成了家,做这些家务,我不怕累,这是结婚的责任,我应该的。我是说心累,结婚这么多年,你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你所有的生活,你要怎么样都要以你为中心。任何时候都要我配合你,好像我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小波,我老这么配合你,太累!我知道对这事,你是什么反应,你有反应还是没反应,我都不在乎了,我就是想离。" 第二部分被情调戏让性愚弄(2) 本来第二天,我和书作者还要去四川,我立刻给他们打电话,说这次我不能去了。我们室的关谨立刻就急了,说:"那边的活动都是你自己联系的,你不去,我们去了什么安排都不摸门,找谁都不知道,那哪儿行啊!"也不知怎么了,关谨还没说完我就带着哭腔对着电话喊:"我不去!让首发式见鬼去吧!"然后就摔了电话。放下电话,我一片茫然。不知该干什么,后来就拿出电话本,给祝骏打电话,祝骏也是我们同学,跟蒋哲关系不错。那次在学校鼓动蒋哲向我表白的就是他起的头。祝骏一接电话就说:"蒋哲他说了?"我说:"他什么也没说,就想跟我离婚。"祝骏在电话那头半天不说话,然后说:"你过来吧!"我就去了,祝骏一说,我才知道。就在我风风火火开发图书市场,找选题时,蒋哲和他们室的小编务秦如芸好上了。那个秦如芸说是编务,其实一开始就是他们室里找来的一个打扫卫生的四川打工妹,只是在这干得特勤快。慢慢的除了打扫卫生还负责点编务工作,而且说是编务,也就是送稿子取稿子一类的活儿。因为他们是画报社,所以编务的主要工作都是画报社的美编在做。那小姑娘没什么文化,比蒋哲至少小七八岁,据祝骏说也不怎么漂亮。我一听就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我问祝骏,那女孩不就仗着年龄小吗! 第23章 祝骏说:"我们也是多年的老同学了,我跟你说蒋哲还真不是因为看见她年纪小。" 我说:"那他看上她什么?" 祝骏说:"她热!她骚!她会体贴男人。她让男人觉得自己是个男人。怎么说,她让他们有自信,男人跟她在一起不累,这些你都没能给他。老实说,一年多以前,蒋哲告诉我这事时,我就特理解他,我一直替他遮着这事。也不是说我有多坏!你别看我说话口无遮拦,可我心不坏,不过在你和蒋哲的婚姻里,我特别同情蒋哲。当年在学校蒋哲真拿你当女神看。和你结婚那天晚上,他跟我说,能追到你是他一生的荣耀。可结了婚就是过日子,锅碗瓢盆的,还整天供女神似的供着你过日子。你那么冷,那么清高,家里的琐事都不屑一做,那蒋哲是实在累得扛不住了。秦如芸没有什么文化,有时说出来的话还挺粗俗的,但是,她绝对让男人成为重点,成为中心人物。不瞒你说,蒋哲和我也是这么多年的铁哥儿们了,他不止一次跟我说,在床上,秦如芸的风骚和热情,让他得到从来没有的满足。"我打断他的话:"别说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祝骏的,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惨,失魂落魄的,我觉得我整个生活塌了。这一刻,我觉得我做得那本上图书排行榜的畅销书简直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无事生非",我想着就这么一直在街上乱走。一直走到下午4点钟的样子,我跌坐在马路牙子上,也不管过路人惊奇地看着一个衣着讲究的女人就这么坐在路边上,任眼泪哗哗哗哗地流,后来,我站起来,决定去找秦如芸,我真想看看这是个什么人,能把蒋哲这么忠诚老实的人掳去。我就这么着也忘了打车,连跑带走的,差不多两个小时赶到蒋哲的办公室。当时好像已经下班了,整幢楼都黑着。二楼蒋哲的办公室却亮着。我就这么飞跑着冲上去了,就在门口。我突然听见蒋哲一阵特别畅快地大笑。说实话,结婚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听见蒋哲这么放肆地笑,我想都没想,推门进去了,就看见蒋哲坐在那,正背靠在一个女人胸前。那女人坐在桌子上用胳膊从后面环着他的脖子,正低着头跟他说什么,想必刚才蒋哲的大笑就是听了这女人的什么话引起的吧!看他们俩的样子,一片轻松,一派愉快的。他们听见门声,同时猛地一抬头,定在那儿了。我站在门口,隐约觉得蒋哲这时猛地坐直了身子,两只胳膊向后张开,好像要保护那女人似的。这动作让我心碎。我顾不上这些,厉声对蒋哲说:"我不跟你说!"然后我指着那女人说:"你!过来!"蒋哲一听立刻站起来,转过身搂住那女人,小声说:"你别过去,别怕!我来!"那女人就是秦如芸,她那样子就是一个典型的川妹子,说不上漂亮,但是一看就是会宠男人,会哄男人的那种小女人。只是她不是我想的那种不开眼的农村丫头,她不但不害怕,还推开蒋哲的手,对蒋哲说:"你别担心,我跟她谈,你先走!"然后就径直走到我面前。那种镇定的神态,让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对她说。你知道,那场谈话,我真输得好惨,眼看着蒋哲从我们两个女人之间灰溜溜地走了之后,秦如芸很大方地指着一把椅子说:"坐啊!"我当时已是气焰全无,只是机械地按着她的招呼去坐,谈起来之后,我才发现,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时而劝解,时而威胁,时而哭诉,总之,一句话要我放了蒋哲,她能给蒋哲幸福,当时的局面完全是我被动。只记她说的最损的一句话是"大姐,你有文化可你不懂得男人,你不知道男人喜欢什么。"秦如芸看我的眼神和她说的那些话,是我长这么大受的最严重的一次伤害,以致这伤害从那天起终身伴随着我,像件你必须时刻穿着,但又永远洗不干净外套,这件污渍的外套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让我自惭形秽。我前半生建立起来自信,被打得粉碎。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每天都泡在自责的深渊。我害怕见所有的人,自卑到不论干什么都认定我搞不好。好像每天都在不停地道歉,夜深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我活着都是一种羞辱。 我终于熬不住了,同蒋哲办理了离婚手续,只是那些天,我突然特别地渴望亲情,我最后想,我什么都丢了,也不能把亲情丢了。再没有亲情支撑,我可能要活得猪狗不如。我提出,离婚可以,女儿归我,其实这么多年,我一天到晚地忙自己的事,女儿基本是蒋哲带大的。琴琴也是跟他爸爸最亲,在那些天,琴琴就像我生活中的一根救命稻草,我就动员她,哎!怎么说呢!琴琴答应跟我还是蒋哲做的工作。在离婚这事上,蒋哲一直觉得有负于我,我知道他一定舍不得琴琴,但是他是尽量满足我的要求吧。离婚不到一年,蒋哲就和秦如芸结婚了,现在他们过得不错,又生了个儿子。 离婚那年我38岁,正是女人最尴尬的年龄,我重新布置了房间,每天只有琴琴在的时候,我正正规规地做顿饭,琴琴要是去奶奶家或他爸爸家,我连自己给自己做饭的心情都没有,不在家吃,也不想一个人到外面吃qi書網-奇书。自己就靠在沙发里一边看报纸一边吃点乱七八糟的零食,晚上就过去了。以前,没离婚的时候,跟谁来往我都没顾忌,跟谁说话我都特随意。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还有朋友,说什么黄段子也不忌口。到哪儿去玩也不顾忌,可这一离婚就不一样了。和男同志打交道,你没觉得怎么着呢,他那儿先有想法了。饭桌上同事间说说办事也得特小心,弄不好就误会了。而且还净碰见受气的委屈事,我这才发觉,整个社会对离婚女人还是挺歧视的。再加上以前觉得没什么,现在就觉得委屈的事特别多。我那颗心变得又敏感又脆弱,最后连社交的勇气都没有了。一下班就想关在自己家不出来。 我爸妈看我这样,特别心疼,就发动亲戚朋友给我介绍对象,不介绍不知道,一介绍吓了一大跳,那些介绍来的男人要不就特老,50岁左右。要不就浑身怪癖,要不就奇丑无比。每次见完了,我心里都难受半天,每到这时,蒋哲对我的好,就特别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记忆里,蒋哲永远给我温暖的感觉,没有了他,再看见这样一群家伙,我的心就觉得特别凉。我爸妈看这样,整天叹气。说也是,这40岁往上的男人要靠介绍肯定没什么好的了。再后来,我就拒绝再去见面,我打定主意守着女儿自己过算了。 后来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好像是过了一年。有天祝骏给我打电话,说约了几个同学还有几个从外地进京闯的商界朋友,要一块聚聚,要我过去,祝骏自上次那次和我谈话之后,他老觉得对不住我,替蒋哲瞒着骗了我那么久,离婚的一年里,他经常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老叫着我,我知道他的一片好意,但事已至此,我跟祝骏还能计较什么呢?听他叫我,我先沉默了一下,祝骏就知道我顾虑什么,立刻说:"蒋哲不来。"那天晚上,祝骏约在北京城东一个很有名的酒吧,说酒吧,那地方特大,而且老那么暗暗的黑色。我和祝骏他们几个同学来过几回,感觉气氛和我的心情还符合,至少呆在里面不觉得太难受。那天来的人好像特别多,一圈人坐得挤挤的,祝骏先介绍了一个什么台湾公司的老总,叫吴豪格,说今晚就是他请客。初来北京想多认识点朋友。我看那人,胖胖的,但没有啤酒肚,穿一套高级西服。脸上一直露着谦和的笑容。后来我们就玩了一种吴总介绍给我台湾小青年常玩的斗酒游戏"大冒险讲真话",就是用石头剪子布先对输赢,然后大家问输的人:要"大冒险还是讲真话"?要是选大冒险,这伙人就让你干一件特尴尬,平时根本不敢做的事,要选说真话,就问你一句特隐私的话,要你说真话回答,如果不能做或不能说,就罚酒。这游戏挺刺激的,那天晚上我们大呼小叫地玩得特欢。那天轮到我时,我不知怎么脑子一热就选了"大冒险",我一选,所有和我熟的朋友都特兴奋地起哄,看我这样永远理性的人能选"大冒险",大家觉得真的很过瘾。祝骏一脸坏笑的和其他人咬了咬耳朵,然后说:"把你的内衣秀给吴总看。"我的脸一下就红了,要是平常我听别人这么说出这么恶俗的话,肯定觉得太低级,可不知为什么,那天我心里有股情绪,老想放纵自己一次,我没反对站起走到吴总前面,弯下身体,解开一个纽扣,又解开一个纽扣,一共解了三个纽扣,我裹着肉色乳罩的乳房就这么在吴总面前露了出来。当时整个场面都闹翻了,别的围坐里的小年轻都往这边看,吴豪格不好意思地摇着两只手,有点不知所措地连声说:"可以啦!可以啦!"我的心里那一刻,突然感觉特别痛快。我后来想,可能因为蒋哲嫌我是"冷美人"离开我,和祝骏说秦如芸特骚,让蒋哲享受了他从来没有的性快感刺激了我吧。我觉得我当时有一种当了坏女人的快感,是一种报复自己也报复别人的感觉。那天晚上,我输了好多回,喝了好多酒,肯定也出了不少洋相。因为后来我几乎有点不能自控地解衣扣,嘴里胡言乱语,大家可能看着我不对,就让祝骏劝止我,祝骏就过来抱住我,给我系扣子,我解一个他系一个,一边系还一边安抚我:"好了!好了!"我就冲他傻笑。他一边拍我的脸一边在我耳边抱怨了一句"要是早这样,蒋哲能离开你嘛!"好!他不说则已,这一说就像开了闸门,我突然不动了,然后扑向大茶几,就这么埋头放声大哭起来,所有的人都被我的疯狂举动吓呆了。 第24章 大家呆在那里,互相看着,也不知说什么,后来想场面肯定特别尴尬。祝骏对大家说:"要不我先送她回去?"这时候吴豪格站起来,一脸谦和地说:"祝先生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合适,各方的人都是你带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那么伤心,可能离婚以来一直积聚在心里的一股怨气,一直没发泄出来,那天借着酒劲全撒出来了。我坐在那个吴总的车上,我还是这么哭啊!哭啊!吴总开着车有点不知所措,几次小心翼翼地问我家的路线,我都是一抬眼指一下就又捂着脸抽泣。后来,吴总和我进了家门,他把我扶上床,然后自己就这么静静地,关切地坐在我旁边,也不说什么。后来,我就平静了下来,然后我对吴总说:"不好意思!"吴总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啦!谁都会有这样的时刻。"那一瞬间,听他说那么柔和的台味普通话,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包围着我,我觉得这么多天我惊恐焦虑的心第一次平息了,这一刻的感觉我真想让它永远永远的属于我。 第二部分被情调戏让性愚弄(3) 可能是因为太孤独了,还可能是我太想留住那温暖的感觉吧。那种温暖随着蒋哲的离去,就一直没有出现过,只有吴总送醉酒的我回家那一天,它又回来了,我对这感觉太留恋了,为了这感觉,我爱上了吴总。那真是一段起死回生的日子,我和吴总在一起甜蜜着,他和蒋哲的性情差不多,都是那种特谦和特温暖的,但吴豪格却能在床上调动起我无限的风情。我们在一起做爱时,就像游龙戏凤,两个人总是那么尽兴,看见豪格快乐到极致的表情,我想以前我真的很委屈蒋哲。可能人在快乐的时候就能宽容一些,那一阵子我甚至不再恨蒋哲,还有点同情他。爱情滋养下的我,又开始出书的热情,这一次,我同时上马了几个选题,每天就像只快乐的小蜜蜂,那些日子,每次祝骏见了我就调侃:"又活过来啦!"这样的快乐没多久。豪格那时已成了我们家的常客,他经常在我这儿过夜,我还给他配了把钥匙,告诉你随时可以来,我心里已经认定他是我再婚的对象。事情出的特简单,那天我们俩一块儿在商场买东西,正要刷卡,他手机响了,他忙着接电话,就把钱包给我,示意我帮他刷,我打开钱包的一瞬间就看见他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他和他老婆,肯定是他老婆,因为他们俩前面并排站着三个高矮不等的小孩子,最高的那个看样子有十一二岁了,看上去和别的幸福家庭没什么不同。照片上的每个人都那么幸福地笑着。那天晚上,我和豪格大吵大闹,我骂他是骗子,自己有老婆还跟别人谈恋爱,吴豪格当时一脸委屈地告诉我,他没有骗我,我从来没有问他有没有结婚,我说你不是说你36岁吗?比我还小,你怎么已经有3个孩子啦!吴豪格说,我是36岁,我有3个孩子,在台湾,这种年龄有3个孩子很正常啊!然后,他就跟我表忠心,说他是真的喜欢我!还说如果在一起只要欢喜,结不结婚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知道,我的家就是被第三者搅散的,因为那个第三者,我的精神受了多大的伤害,我自己知道,现在让我做第三者,这对我来说不是莫大的讽刺吗?我的良心,我受到的那些伤害,都不允许我去当第三者,经历过那些事的我绝不可能去做第三者。从信仰、从尊严、从良知、从感觉我都不能容忍我去做那个第三者。从这以后,我不能和吴豪格在一起,因为只要和他在一起,我脑子里就会立刻浮现他全家照上那个温良娇淑女人的脸,我不能让她也受到我曾经过到的那种伤害。更何况这种伤害还来自我,这真让我不能忍受。 心里有种似是而非的感情,但也就到这儿了 离开吴豪格,我的心真的冷了僵了,衰莫大于心死,我给你念一段我那时写的日记,你就明白了:"人说,名人说,伟人说'无爱不能活,也不算活',可眼见周围那么多人在无爱中活着,无情爱,靠姐妹之爱,靠朋友之爱或靠从别人的丈夫和老婆那偷点爱,甚至靠每晚追看电视连续剧,维系生活中的活着,让日时一天天流走。这流走的日子时缓时急,瞬势而去,抓及不得,却也是空耗。到不惑之年,终心境归于平息,凡事不惊,漠然待世,爱人爱也罢,姐妹爱也罢,朋友爱也罢。不爱也罢,那偷来的情能留也罢,不留也罢。身体里的荷尔蒙在这时弃我们而去,倒也留下一身一心的清静无欲,有人告我这就是不惑,其实是惑也不能,只得如此罢了。" 可是,我的心死了,我的身体还没有死。虽然那时刚过了不惑之年,但身体里的火焰还总难熄灭。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整个身体就像包着一股灼热的溶岩浆,在身体里撞来流去,找不到出口,腿就夹着被子在床上翻腾。早上起来照照镜子,镜子里的我两眼肿肿的,嘴唇干裂着微微张开。有时候对着镜子里的我自嘲,岩浆不会从鼻孔里冲出来吧?那些天,我每天都要刻意克制着自己,为了转移注意力,我给自己弄出好多事,其中之一就是开始无微不至地照顾女儿。可那时候琴琴的年龄正处在反抗期,又加上我以前照顾她很少,对她的喜好和需求老也弄不清。去趟超市买回来的吃的老是女儿最不喜欢吃的。女儿对我事事过问,事事代劳的关心烦透了。又因为我不懂她的心思,每次她不耐烦我时,我心里的委屈就更大,我也不知怎么搞的,我每次都是那种突然爆发式的发怒,然后就是边哭边数叨。一开始女儿被我这阵式吓呆了,也就乖乖地不说什么,但从此和我特生分,总说要去她爸爸那儿,后来我再爆发怒气,她二话不说,收拾东西摔门就走,然后就是蒋哲的电话,告我琴琴去他那儿了,问我能不能住几天,他这么一说,我也不好说什么。 后来,有天晚上,我就这么一个关在屋子里在网上逛啊逛。看过一个介绍"虚情"的文章。我的心一下就跳起来了,我心想,我也不能这么苦着自己。我这年龄再跟什么男人恋爱,也都是只剩下做第三者的份儿了,我不能接受我当第三者,我就不能找一个纯粹的性伴侣吗?我这么想着,就这么大着胆子进了一个聊天室。几经回合我就找到一个目标,以前从来没怎么上网聊天,觉得熟人还聊不过来呢,那生人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一上才发现,这上面要想认识个人太容易了。后来我想网上再怎么聊得熟,说到底还是个生人。约到家里太危险。不如约到宾馆,而且最好是白天,对方好像经常做这事吧。反正他很容易的就确定了一个地点。那天下午,我就这么去了。去的路上我又不由自主地哭了,大概是觉得自己太可怜了吧!混到这份儿上,也不知该怨谁。怎么说呢,那天下午和那个网友见面,彼此都没说什么,就上了床。在床上我看见他那张黑黝黝的脸,一副奸样。从衣着看,顶多是个什么公司职员,也就比打工仔体面一点,做完了,我们彼此也没说什么,临走时,他问还能和我联系吗?我坐在床上,头顶着膝盖也不抬头,说"再说吧!"他发出轻蔑的一笑,然后说:"老姐姐!拜啦!"我坐在那儿懊丧极了。心里那团火没有释放出来,反而又平添了层恶心。我厌恶那男人,厌恶我自己,感觉糟得一塌糊涂,我想这肯定也是我最后一次。我发现对我来说,是不能和不喜欢、没有爱情的人上床,这不能帮我什么忙,反而给我添了烦恼。可能女人和男人还真不一样,不是经常有文学作品,写某个男人失去心爱的女人之后,就开始放荡不羁,和无数女人上床。你说这无数女人就没有他爱上的吗?还真没有,到头来他还会想着最初的那个,他那么爱那女人的同时,又能和无数女人去泄欲,这一点女人真的做不到,女人很难保持一个纯粹的性伴侣的。 你看我现在和我们第三编辑室的徐子承挺好的吧,可我和他就是那种比较亲密的朋友。我的经历让我不可能去做第三者,又不能接受没有爱的性伴侣。我这样的年龄,再找到一个能和我结婚的对象,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其实经过这么多事,再加上年龄,我的心早平静了。我和徐子承什么事也没有,就是那种互相欣赏,喜欢在一起,我不会和他上床,但我不反感他拥抱我,甚至高兴的时候亲亲我。我们可能只是暂时吸引一些目光。然后就又什么都不是,各回各家过日子。也可能吸引会长久一些。心里有种似是而非的感情,但也就到这儿了,他肯定不想为情伤筋动骨,我是绝对不去再去跳这火坑。 其实,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男女之间还是有一种感情能超爱情的。这种感情可以不涉及到男女情爱必须要拥有的那些婚姻啦、性交啦等等东西。这是一种比一般意义上的好朋友更好的感情。我觉得男女之间能保持在这样一种状态时,是最美的。当然我知道,要始终保持这么纯粹自然的爱,而不涉及性的男女关系,需要两个人的高度自制,这个自制能力靠修养,靠对人生彻底的感悟,这些让你有一个良好的自制力。我和徐子承目前就是这样的状况,我挺喜欢这种感觉。 这些天,我们共同在策划一套畅销书,这套书完全是商业运作,选题也是从商业角度出发,我和子承的想法,就是要在这个国家级的大出版社,做一套完全成为商品的套书,我们都希望在这次商业运作中再次应验我们的能力。 眼前的迪波盘腿坐在一个大垫子上,手里捧着杯热茶,她的脸仿佛瞬间又恢复了生动。 第25章 一场人生历练,把这个为情痛苦,为情受伤,又被情调戏,还被性愚弄的女人,修炼成一个知性女人。她学会自己享受自己,自己欣赏自己。她知道在人类情感的汪洋中,现代人知道的太少,也尝试的太少,多少年固有的价值观正阻扼着人们去探索自己情感深处的浪波。 迪波说:说实在的,和子承在一起的日子,最大的好处,我渐渐捡回我的自信心和生活热情,他给我最大的人生启迪就是,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很多比爱情更有价值的享受。为情苦自己,不如最大限度地去探索生命的另一面,最大限度地挖掘自己的潜能,每天用惊喜的心情迎接太阳,好好看看自己还能做什么,还能做成什么。 第二部分当你什么都有了的时候(1) □果晏□48岁□某媒体主管 13岁开始初恋,对我挚爱情深,对我体贴入微,对我忠心耿耿,这个伴随我生命大半的男人竟然是"惟一",我应该幸福,可为什么我越来越觉得窒息,越来越不满足。 活到这个岁数,我好像才明白,当你什么都有了时候,和你什么都没有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 从果晏的脸上就能想像出她小时候的模样,她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可那张娃娃脸上的大眼睛和嘴唇的小模样,并没有因为有了皱纹就变样了,还是那种"可伶可俐"的小模样。想像一下当年她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样子一定可爱得要命,会像个洋娃娃,果晏就笑,说上学的时候,外号就是"洋娃娃"。 现在这张娃娃脸经过40多年的岁月,看不出刻意保养,但确是一脸未经风霜的样子。那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里都读不出老女人特有的伤感调调,光洁的脸上没有一点色斑。只是身体明显的发胖,一看就是那种被男人宠着供着的女人。果晏的爱情和婚姻,在任何人眼里都是最幸运的。多少个女人在情路上遍体鳞伤、呕心沥血到头来还是得不到一点爱的回报。而果晏一切都在坐享其成中得到了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爱情和婚姻,本来写这本书怎么也找不到她头上,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当大家对她一致羡慕的时候,她却主动亮出一个让人吃惊的果晏。 原来一直觉得我挺幸运的。在情感和婚姻上几乎没遇见任何坎坷。从小到大苏信就拿我当宝贝宠着。女儿挺争气,职业上也顺利得无可挑剔。但是也不知为什么这两年我的心越来越感到窒息,对什么都欣喜不起来,对什么也不觉得珍惜。我的感知降到了零,对生活越发感到无聊。我有时自责,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但这种情绪的的确确弥漫在我生活里,直到我找到了他们,所有的生活才变得鲜活起来,触觉才灵敏起来。能感到快乐和悲伤。我不会离开苏信,但是,我从内心感恩那个他和那个那个他,他们对于我是一种激活我的感知欲望的化学药剂。 没有凄美,只是平淡地发生了 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富俗的家庭,爸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我上学时,就和苏信是同班同桌。苏信的家境和我们家很相似,他也是那种特乖乖的孩子。当时在班上,我们俩学习都特别好,在班里特得宠。因为我们俩家住得特别近,所以,每天都是苏信送我回家。有时候妈妈就留他吃饭,吃完饭两个人一起做功课,小学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什么爱啊恋啊之类的,就是常在一块儿玩的好同学。 苏信告诉我他喜欢我时,是小学毕业那年,毕业了嘛,各班都在一起组织节目。社会刚刚复苏,世界名著被允许出版,班主任就赶着决定排一个名著,各班都在一起。我和他演一个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片断。就是王子找到朱丽叶,向躺在那的朱丽叶告白。苏信练得特别积极,本来排练的时候一切顺利,结果演的时候就出了岔子,苏信说到关键时刻忘了词,他愣在那儿,半天没声。我本来在台上一直闭着眼睛躺在那儿,后来听着台下一阵骚动。睁开眼,发现苏信满脸通红,看着我在那发愣。我就敢紧用口型提醒他,他还站在那儿不动。台下叽叽喳喳乱了起来,我们班主任在台口那儿,急得直比画,就在这时,他突然低下头吻我的脸,然后就使劲亲着不起身,起先我以为他要隔过这段台词,接着演下面,下面是有个吻我的动作。结果他亲着我就不动了,我一急就用手猛地推了他一把,接着全场哄堂大笑。老师急情之中冲着拉幕的同学比画,嚷嚷起来,拉幕!拉幕!因为老师的声音特别大,台底下笑声更大了,就这样,我们班排了两个星期的压轴好戏,就这么让苏信给搅了。有两个同学特地让家里人做了服装,结果一句台词还没说,戏就结束了。他们简直气坏了,在台后就冲着苏信推推搡搡打起来了,我一看形势不妙,立刻冲上去隔住他们说:"别打苏信!"那两个同学就说:"你就知道向着苏信!还不是因为他喜欢你!"苏信一听就急了,那天几个男同学把后台打得乱七八糟,被教导处叫去,训了半天。我只好在楼道里等着。等到天黑,苏信他们才被老师放出来,那两个同学看见我还在那等,立刻冲我做鬼脸,还啐我。回家的路上苏信也不吱声,一直到了我家门口,他才冒出一句:"我喜欢你!"我听了也没想什么,说了句:"还说!讨厌!"就回家了。 你要说我跟苏信这种小时候一起长大然后恋爱的人,跟那种突然遇见什么人撞出什么火花,然后就有一段美丽动人的爱情真不一样,爱之前和爱之后我们彼此熟悉得跟一家人似的。所以你要我说我们怎么开始的真不好说,也没什么凄美的偶遇,什么动人的细节,一切就是那么自自然然、平平淡淡地发生了,有点水到渠成的意思。你想连着整个小学六年都天天在一起同桌上课,放学一起回家,你心里也容不下想别人。大概苏信老在我身边,谁也对我近身不得的,还能有什么悬念啊!一点都没有,要是你非问怎么发生的,那场演砸了的毕业戏可以算是开始吧。 后来我们就这样同桌、同桌、同桌地一路上到大学,大学上的是北外,我们俩都学的是阿拉伯语。人说恋爱以后都有热恋,我也不知道我那段算不算热恋,我们之间就这么温温吞吞的还真不知热恋是什么,反正就是苏信一直拿我当宝贝供着。上课帮我记笔本,上自习帮我占位子,去食堂帮我打饭,就连春游坐旅游车他都和我坐一排位子。他是特别细心、温柔,又体贴的男人,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他那种关怀是看得见的,比较温暖。我也让他侍候惯了,反正什么事都是"苏信!帮我去取卷子","苏信!这几本书帮我去借"!在食堂里我坐在桌子边,就冲正排队的苏信嚷:"给我买甲菜!"......当时,我们班女同学特别羡慕我,男生老哄他,他也不管,就这么一心一意地当我的奴仆。你说我到了结婚年龄,我还能跟谁结,自始至终他都像个大罩子"罩"着我,我的眼睛也看不见旁边啊。 我爸爸妈妈当然喜欢他了,从小到大拿他当自己家人待。更好笑的是,大学毕业分配的时候,我们俩人同时分到同一单位,同一个办公室,然后他的办公桌正对着我的办公桌。那时办公室就是两头沉的那种木桌子,不像现在是有挡板的写字台,办公室的格局就是两个桌子一对,两个桌子一对。工作不到一年,我们就顺理成章地结了婚。同一办公室,桌对桌是夫妻,所有的人都把我们视为一体。不管是谁打进来电话,如果找我我不在,同事就会冲电话说,等一下,让小苏听电话;要是找他他不在,同事也照样说让小果听电话;通知什么事,也是"哎!小果告诉小苏明天去哪儿去哪儿......";下了班回家,也是我们俩同行。有时,苏信出差了,你下了班走出机关大院,几乎所有的认识人看见我都会问:"苏信呢?"我就只好一一解释,出差了!出差了!我想哪天苏信又没出差,又没跟我走,那可能会成单位里的大新闻吧。只是这种感觉在刚结婚那几年,还不明显,因为苏信待我是一个一百一的好男人。结婚以后,他承担了所有的家务,下班的路上买菜是他,提菜的也是他,进了家门做饭的还是他,因为一直就这种模式过来的,我也丝毫不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没失恋过吗?" 这种和苏信密不透风的情况一直延续20多年,其实这中间,我也有感到不满足的时候,但是,这种不满意根本说不出口,因为你不管跟谁说,都被说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事情的改变来自表妹莫晓珠。晓珠上大一就去了美国。现在在美国一个国际机构工作,结了一次婚,离了。这次因刚刚在美国失恋,独自回国度假疗伤,就住在我们家里。她来的那天,我先赶回家,晓珠在美国那么多年,行为举止都有点西化。说话时表情和手势都特夸张,她带了好多礼物。苏信回来的时候,她正把给他的礼物摆了一床,看苏信提着大兜菜啊肉啊!就说:"表姐夫还专门买菜。"我说一直就是他买菜做饭。晓珠就说:"哇!表姐夫这样的在我们那儿,算绝版好男人。"那天苏信刚好给我买了一束鲜花,那晓珠的表情就更夸张了,大叫:"好浪漫啊!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丈夫还能给老婆买花,这简直就是天下奇闻了!"我当时根本没过脑子,就说:"买花就浪漫啊!浪费!苏信你光瞎花钱!"苏信被我抢白了一下,并不生气,憨憨地笑了笑,说:"你不是喜欢花吗?"然后自找台阶地说:"我做饭去,做饭去!" 第26章 我正看着满床的礼物,头也没抬,就说:"快点!多炒几个菜!"这情景让晓珠在一旁都看傻了。她说:"我前夫要有表姐夫的百分之一,我就不离婚。表姐夫给你送花,给你做饭,你不感动吗?"我说:"感动什么?"晓珠说:"你没失恋过吗?"我说:"没!从小到大只有苏信!"晓珠说:"你知道吗?你没失恋过,所以你没成长过,所以,你不会欣赏爱,也不珍惜爱。所以......"她所以了一大堆。 那天晚上,应表妹的强烈要求,我和表妹晓珠睡在一屋。那天晚上,晓珠整个晚上都在谈他的前几任男友,谈的最多的是刚刚失恋的这个男人江树,江树是个坏男人类型的男人,他自负、苛刻、没有责任心,但是晓珠还是迷恋他,离开他是被迫。她说为了爱他,她甚至忍受江树去和别的女人来往。她和他在一起,总有一种强烈的渴望,但这种渴望常常得不到满足时,她无处发泄,更害怕他走掉,她甚至在日记里大骂他虚伪,但是合上日记,想到他就脸红耳热。后来她才发现,她其实可以爱另一个一再对她表示好感的人,非要选择这样不稳定、危险、没有前途的爱情,是因为她爱的是这个人,而不是恋爱关系。她说她追求的不是能给她良好两性关系的人,而是一种心有所系的人。我说,你这样危险,将来可能还是抓不住男人,晓珠笑说,你不要这么功利、这么幼稚好不好?对一个女人来说,不稳定的感情关系不意味着感情上的失败,反而这种关系最能爆出诗情般的炫目。而这种炫目的诗情,正是她想要的。爱情是一种不自觉的精神上的自我陶醉,是女人注定要过的生活方式。爱情可能会压迫或操纵女人,或是用情吞噬掉或耗费掉女人的一切。当一个女人为了爱,去变成受虐狂的蠢女人时,妇联的同志总在倡导和告诫女人"正确对待男人","理性地远离迫害"之类。但是,晓珠却认为,在没有感觉,特别是痛苦和快乐都不甚明显的舒适中的男女关系是可悲的。强烈的极端恋爱能开启人的心胸,让你成长。因为在现实生活中,一种精神追求的忘我境界和强烈欲望是难有其他出路的,而强烈的爱可以是一种认知自我,更清楚地看清身边各种事物的方式,爱可以滋养心灵,是可以保持内心感受和社会生活之间联系的方式,每个男人都是良药,不管他苦他甜,只有喝过才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在晓珠面前,我倒成了一个对社会认识肤浅的没有任何经历的人,她经历的所有这一切,我都没有经历过。她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晓珠说,你的爱情来得太早也太快,它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亲情,在亲情的包裹下,你没法体会和珍惜爱。真的,我听晓珠说起她的情史,被忌妒、被爱怜、被拒绝、被追求,弄得痛不欲生、欣喜若狂的样子,突然让我有点羡慕,我一直在苏信的关怀下,这些我都没经历过。晓珠说,这绝不是单纯的恋爱问题,而是你的生命在一个完美的外壳包裹下过得很不完整。她还问我,你没发现你的生活圈子很窄,接触的事物太少,你虽然有份职业,但你和一个家庭主妇没什么区别。 第二部分当你什么都有了的时候(2) 成了阿拉斯加养的那只白虎 也就是第三天吧,晓珠说要带我去一个party。我连想都没想就跟苏信说,快收拾东西。找两件像样的衣服,苏信也就赶紧去衣柜那儿去翻腾,找出我的正式衣服,他自己找了套西装。谁知晓珠突然有点犹豫,吞吞吐吐地解释了一顿,原来这是一个不能夫妻同去的party,主题好像是"爱上生人",苏信和我当时就愣在那儿了,好在苏信"一切行动听指挥",看我一摆手,也就作罢了,这是我结婚以来第一次不和苏信一起参加社交活动,因为我们同专业还同单位,很多活动不是单位的名义,就是同学的名义,或者是家族的名义。这几拨人对我们俩来说都是一拨人。所以我们俩好像永远同时出现在同一场合,如果不是同时出现,一定会有一个人问,苏信或是我哪儿去了,有的人更直接地问苏信出差了吧?好像我们之中有一个人缺席,只有出差才是惟一的理由。那天去的大部分是晓珠的朋友和同学,还有一些是这些人带来的朋友。差不多有20多人吧。我和苏信的社交一般就限于单位春游、开会、同学聚会吃饭,过年过节整个家族的人吃团圆饭之类。这种纯粹的娱乐也有过,不过是开会空隙,会议方组织的,像这种纯粹意义上,以娱乐为主的派对,还真的很少参加。party的组织方玩了好多花样,其中有一个游戏叫"求爱",就是让一些男宾选中其中的女宾,再让一些女宾选中其中的男宾,然后限制男人10分钟时间,向女人求婚。因为是游戏,又是在这样的情景下,所有的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说。我被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高个子男人选中,然后他很自然地拉着我的手,单腿下跪开始求爱,他说了很多很刺激的话,虽然全是调侃的口气说出来的,但是,对我来说是一次新鲜的体验。你想我和苏信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们的爱情绝不是碰撞出火花的那种,是自然平淡发生的那种,而且发生之后,两个已经没有任何新鲜和刺激,很快就成了亲人。所以今天这种游戏刺激还是挺大的,特别是后来我答应他的求爱之后,他就这么当着全场的人,特别热烈地拥抱我,还吻我,尽管我因为不好意思,用手挡住,然后跑开了,但这种印象太深了,随后的时间,已经熟悉的大伙,一起吃自助餐时,就开始拿我和那男人调侃,他不但不回避,还故意和我做亲密状,引得大伙一阵一阵开心地大笑,看我脸一阵红一阵白,晓珠觉得特别惊讶,说不会这种让别人调侃色情玩笑的经验也没有吧?我说也没有。真的,你想我老和苏信在一起,在单位办公室里以至于单位组织的旅游活动,谁敢开这种玩笑。就是一个部门在一起玩,大伙儿也好像都有意回避和我们俩在一起,好像谁和我们在一起就成了大电灯泡似的。 从晓珠的party上回来以后,我心里觉得特别兴奋。我突然发现,苏信就像一个玻璃罩子把我和他罩在一起,很安全,但是,却因此失掉了接触生活的机会。慢慢的,我在这罩子里被养得丧失了嗅觉、丧失了感觉,甚至对一切,包括爱都麻木的人。晓珠说我就像美国阿拉斯加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养的那只白虎,别的虎在风雨变幻的大自然里,靠撕咬、奔跑、寻觅的千难万险,才能夺得一块肉食。它们每到这时咬食那肉块,都带着狂喜的嘶鸣。可那只被人喂养的白虎在笼中放着配好营养的上好肉块,是那样漫不经心,看上去吃得很无奈也很无聊,所有的感知器官因为长期不用变迟钝了。晓珠说我现在就是那只白虎。 晓珠在北京的休假期间,就像只觅食的兔子四处乱窜,她为每一次小小的希望欣喜,为每一次感情上的受挫痛苦,她的欣喜和悲痛看上去是那么强烈,好像她每天都在挖掘自己的各种可能性,扩展自己的生存空间。我觉得她在北京20多天的休假中经历的事情,甚至超过我5年的经历。和她一比,我的生活好像一台机器机械地重复着。后来,晓珠又遇到心仪的男人。那几天,她从悲伤的怨女陡然变成欢乐的少女,和喜欢上的男人打电话说的那些情话,我从来没说过,苏信也从来没对我说过。苏信以外的任何男人对我都是个空白。我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和晓珠的恋情也长不了,晓珠20多天过去,还会回到她自己的工作之地,我想晓珠自己肯定也明白,但她一心一意享受爱情的情绪,让我大受刺激。 从晓珠结束假期回到她的美国工作地之后,我的心就不平静了。我想了很久,和苏信在一起,我很安全,但我因此会丢失太多的体验。我突然对自己、对情爱,对生活这么麻木,有点害怕,有点讨厌。从晓珠身上,我看到女人生活的另一面。其实对一个人来说,体验生活,有感觉的享受生活中的情爱、欣喜、痛苦和感激特别重要。我这时候体验到了,以前我曾在一本小说里看到有一个80岁的老人,在他的一个忘年交问他,人活着什么最重要时,他只说了两个字:"激情!"当时我不能理解,现在终于有了一点理解。 就在那个夏天,我告诉苏信,我想调工作。苏信大吃一惊,然后就开始苦口婆心,他说我这么大岁数了,在一个单位干了20多年,也该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时候,再耗几年,差不多就回家转了,人熟地熟的,工作也不费什么力气了,这样的年龄再到一个新单位,首先专业很可能对不上,再其次,你这样的年龄总不能再去干普通干部,是不是得有一定职务才行,他看我挺坚决,就说,像我这样的人,别看岁数不小,可为人处事还差得远呢,在一起工作,他替我补过多少漏,好多事情,人家是看着他的面子。如果我要是去一个新单位,别说新工作,就是在新单位能呆下去,摆平那里的人际关系,我都够呛。苏信说,我也看出来了,不就是晓珠的生活观给你很大的刺激。可是,你也别忘了,这人都有围城心理,城外的想进去,城里的想出来。你看见她风风火火的好,说不定她还看你安安稳稳的好呢!我说她没看我好!就是因为城外什么样我不知道,我才想出去看看呢!就这样讨论来讨论去,一会儿妥协,一会儿坚定,苏信也是和我第一次坚持他的意见,也不知为什么,他越阻止,我的心就越有欲望。 第27章 可能这也是人的本性之一吧。 第二部分当你什么都有了的时候(3) 想把自己弄砸 我终于在单位和周围所有朋友的一片惊诧中,以47岁的高龄调离原单位,而且完全放弃了我原来的那个小语种翻译专业。因为我原来的单位属于中央级的大单位,所以,我找到的是一家行业媒体,他们特别重视,去那儿之前就许愿让我任副总编。说是副总编,其实这家报社总共不到30个人,编辑部这边也就10个人。而且报纸由行业集团出资养着,办得也是那种半死不活的,但像我这样的年龄,要找到一个还得担当一定职务的单位,只能往下走。 上班不到一个月,我就深深体会到苏信对于我的重要。以前在原单位,苏信的人缘特别好,又是业务骨干。单位里的人都和我特别客气,工作起来比较顺利。有时做不到的事,苏信就出面帮我摆平了,所以从心理上从来没有小心翼翼做人,谦虚谨慎待人的想法,再加上这么多年在原单位并没有负责过什么事,又想在新单位干出点名堂,那辛苦那艰难就没法说了,每天回到家里,人就累得跟一摊泥似的,苏信在我决心已定之后,就再不劝我了,现在看我这样,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忙着给我做饭,晚上还给我按摩。 我上任第一次做一个大的选题,当时我把选题跟版面编辑记者沟通之后,以为就可以了。但是没想到,采访第一天,记者就遇到了难题。受访单位根本不接受采访,记者回来以来,我就立刻给受访单位打电话,没想到他们的态度特别不好,说的话还挺难听。糟糕的是我没有料到这样的情景,居然我们记者还在我旁边站着,你想我是原来那样的中央级媒体出来,在原单位我们不管去哪儿都受到特别的招待,我们的部门是对外报道中国新闻,所以也很少遇到负面的新闻,这种情景,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和我手下这个部的部主任袁明一起订了好几个方案。想尽办法,才做下来这个选题,当我拿到那天的样报,心里的喜悦真是没法说,那天晚上我特别兴奋,回到家里一直就和苏信说,其实,苏信也明白这样的工作在他那儿真算不了什么,可他就这点好,他不说,我的心里对他充满感激。那天晚上,我有点主动的和他做了爱。 在新单位,我第一次体会到身边没有配偶,同事和你交往和一直有苏信在我身边时的不一样,大家说起话来很随意。特别是到中午,大家一起吃盒饭。那种感觉很新鲜啊!因为以前总是和苏信一起吃食堂,在饭厅里一般我和苏信坐那儿,就再没人凑过来了,所以这种大家一起吃工作餐的机会还真不多,这让我感到工作很有乐趣。 也就是在这时,我得到了苏信以外的男人当面欣赏,这人就是我们和其他媒体搞活动时熟悉起来的魏朝南,魏朝南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客户经理。他个子不高,人很爽朗,举止行为大胆,第一次见面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很欣赏我。我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过异性这么直白,这么直接地说欣赏我。苏信肯定也欣赏我,但他从来是什么也不说,光会替我做这做那,因为他的欣赏,我就觉得我的思维特别的活跃,想法一个接一个往外冒,我发现女人是特别需要被欣赏的动物。在一个我不熟悉的陌生的环境,遇见我以前从未遇见的交流方式,而且这种新鲜的交流刺激又来自异性,我渐渐的觉得我的体内各种各样的触觉被启动和开发出来。我对我每一次克服困难做成的事,感到无比欣喜。那些日子,我越来越多的跟苏信说谢谢,我能更深的体会到爱的感觉和爱的欣喜。苏信说他这时才发现我还有那么大的潜力,虽然分开以后,有些不习惯。但是,现在他也觉得自己的工作和交往上比以前更好。 我离开"两个人的世界"差不多一年多了,我改变了许多,成长了许多。和魏朝南由工作伙伴变成了真心相对的朋友,和他在一起,我仿佛给我的生活又开了一扇窗户,看到生命中新的可能,在感情上也得到一种新鲜不一样的刺激,我很喜欢啊!我现在还在不断地扩大我的社交目标,我希望和更多的优秀的男人建立亲密的关系,催生我更大的生命活力,活到这岁数,我好像才明白,当你什么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的时候,其本质上和你什么都没有是一样的。 魏朝南对我的感情经历一帆风顺到只有在文学作品里才有的现实,感到特别的惊讶。他说,说真的,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我一直在想怎么跟你打交道,你一直给我的惊异是,这么大的人怎么还那么单纯,原来你一直在玻璃罐里长大。他听说我为什么要这样的岁数调动工作出来之后,他说他很欣赏我的勇气。他说人活着都想享福不想受苦,但是知性带来生命感受的女人都是有经历的女人。在西方的调查中,曾发现在生活中,最快乐的群体,居然不是腰缠万贯的富人而是那些中产阶级,最不快乐的人里基本是富翁和穷人。他说我的感情生活也可以算是"腰缠万贯"了,这种经历和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差不多。太轻意的得到,就没有喜悦而言。所以,你才想这样把自己弄砸,我说对啊!你真的很理解我,他就笑。他说他的朋友里也有我这样的,不过不是为感情,是为事业。干到一定份上,就先把自己"清零",然后一切重新来,人总是在千难万险的奋斗过程中才能找到快乐,而这种奋斗之后得来的收获,才给你更多更美好的感受。 我走出来,遇到越来越多的男人欣赏我,我就越自信,又因为我进入一个新的领域,我接触的所有的事都是新鲜的,而且要学的东西太多。我庆幸,我没有为了那个小语种手艺,荒废我那么多本该经历的一切,我每天早上离开家时,总带着期待,因为我不知道这一天会遇见什么人,什么事,没有在原单位,每一天都一眼望到底的麻木,到了晚上回到家,见到苏信时,便有一种特别的亲切和感激。我觉得交往异性,对每个女人来说挺重要的,尤其是到了我们这样的年龄。特别需要保持激情时,惟有与你喜欢的异性在一起,才有这种可能。我不否认我喜欢魏朝南或其他男人,但我想我会更爱苏信,更珍惜他的爱。性是表达,但不是爱本身。那份永恒的爱不可能因性而消失,反而它会因彼此之间和双方的丰富感知和活跃触觉而变得更完美,就像现在的我和苏信。 所有的人都意想不到果晏出走的"婚姻牢笼"竟然是一份如此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婚姻,这让我们所有在场的人大跌眼镜,当时我另一位朋友施晓晓就大声抱怨:"真是的!有人饱死!有人饿死!"另一个至今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狠歹歹地说:"要是我就死守城里!"然后质问:"你这么干不觉得太冒险了吗?"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问果晏:"万一你以后爱上那个什么魏朝南,怎么办?"果晏说:"我渴望激情和感觉,但我还清楚什么我能要,什么我不能要。而且我现在就爱朝南啊!只是和爱苏信不一样的爱啊!"晓晓的眼睛立刻就睁大了,然后猛然转向我问:"人能同时爱上几个人吗?那小说里为情杀人,为情失婚的故事都成骗人的了!"我想了想,说:"不敢肯定吧!但我觉得现在的人真能同时爱上好几个人,不是有个社会学家说:他发现现代人的特征,就是同时做几件事吗?你没看那些年轻人,他们能同时在网上和别人聊天谈情,还能耳朵里听着音乐,然后在聊天的空当儿玩几下游戏,另一只手还捂着手机接听电话,发短信。他还说资讯和交际工具的爆炸和发展中的人只能这样,现在的各种设计建筑啦,服装啦,发型等,都是同时几种风格的精华共存于一身的,谁叫这个时代信息量太大,有人不是统计出一天《纽约时报》的信息量等于17世纪一个人一生的能得到的信息总和,通讯和交通的发达,已经无限地延长了人的手、眼、腿,那我们情感会不会也随着这种改变而延长和改变呢?......"说到这时,老姑娘听不下去了,说:"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精神和物质怎么能相提并论!"果晏却一脸兴奋的制止住老姑娘,对我说:"你说,你说,我喜欢听!不过声明,我可不是想为我同时爱上那么多人找理由!我自出来以后,思想特活跃,也老是想这其中的道理,也许我们现在的人跟从前的人感受感情真的不一样呢!" 那天晚上,我们争论到很晚,后来,我家里人回来了,大家又意犹为尽,就全体移师"钱柜"。到了"钱柜",大家就忙着吃东西,后来又唱歌。结果,刚还兴致勃勃的话题,居然没有一个人再提,我端着大托盘在那挑东西吃,看见那群和我一样忙着往自己盘子里划拉吃的同伙,心想,物质有时真的对精神有很大的影响,在物质丰富到极限时,我们的精神和爱情会变成什么样呢?我突然觉得有种想探究的兴奋和冲动,然后就很不幸地被美食又冲得无影无踪,心想,管它呢!人随心走吧!只要还有能力得到一份,或者多份有感觉的爱,总归是好事,证明我活着,还活得挺好,不就得了吗?想到这,我放眼找到果晏,这女人正在那儿肆无忌惮地吼着跑了调的歌,摧毁着我们每个人的神经和耳朵。 我猜想她今夜也许会对苏信更温柔,猜想她明天和那个魏什么的家伙会不会发生点什么......生活中的美味也许就是这样一点点的被人挖出来,然后去品尝。 第三部分爱情这个东西(1) □黄珊珊□49岁□高级翻译 我这辈子最不相信的就是男人,但这辈子都感谢他们。 第28章 和男人交往之后,我特别幸运地知道了,爱情这个东西,它只是一个欲望的变形而已,而释放和发现自己生命的创造力才是最有满足感的事。 黄珊珊马上快50岁了,但是她真的很漂亮。她那种漂亮是特别有味道的那种漂亮,这种漂亮是青春抵不过的。有时候她身边的年轻小女孩都会比得黯然失色,这种美不在乎脸上的皱纹,是一种感觉上的东西。怎么说呢?我以前看过老赫本70多岁演的一个电影。她在里面演一个过气的老明星。有一个情节是:她跟一个20多岁的小演员演对手戏,她那时已经得了那个叫什么帕金森病,就是头老不可抑制地晃。那场戏是她和那女孩子一起看像册,老赫本指着老照片上的男人跟小女孩说,"记住!千万不要去爱上什么人,它会让你失去自己!"小女孩特天真地问:"失去多少自己?"老赫本当时就那么往茶几上一摔那相册,抬起头对小女孩说:"全部!"那一刻,老赫本光艳照人,那小姑娘皮肤平滑,体态轻盈,但她在那一刻在老赫本面前绝对失色。我说的就是老赫本那一瞬间出来的美,那是一种经过阅历修炼出来的美。其实,我也是从那时候,才理解了为什么在文明发达的国家,都特别推崇中年甚至老年的女人,每次他们评几大性感美人,差不多都是35岁到55岁的女人。像索菲娅•罗兰,60多岁还一再入选。 那女人活到40多岁,要是能调理好自己,真是味道十足。黄珊珊就是那种越老越漂亮、越老越吸引人的女人。她的头发是浅黄色的,皮肤很白,眼角布满皱纹,但是却不让人难受,眼珠也是浅黄色的,嘴唇特别厚,不知是口红色还是天然色,颜色挺艳的。她说,头发和眼珠还有皮肤和嘴唇都是天然,没染也没抹。这让我想,她年轻的时候,得什么样啊!估计得有好多男的为她打架。黄珊珊说现在还有男的为她打架呢!我们就笑,因为刚采访完碧仪那种惨兮兮的女人,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点都感觉不出压抑。可黄珊珊跟我说她的故事,还是让我大出意外,其实也不能说太意外啦,毕竟红颜薄命这种事多了,大出意料的是现在的她,她说她也不欺骗谁,也不是利用谁,这些都是两厢情愿,两情相悦的事。她毕竟是那个时代教育出来的,只是想对自己好点。 我是七○届的,我在我们家行二,我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小妹,不过我们家我最漂亮,我发现好多人家的老二都比较特别,长得也比较漂亮。我是上了初中,才知道自己漂亮。以前那时是"文革"期间,谁知道漂亮是怎么回事,就知道漂亮是"资产阶级情调",再说那时候那种"一字领凹兜"的衣服,一边两股的小辫,打扮起来,多漂亮的人也不漂亮了,上初中以后,我上学时,后面就老跟着男生。他们也不跟我搭话,因为那时班里都有男女界限,男生和女生基本不说话。所以,他们就远远跟着,一群一伙的,也不和我说话,我和我大妹就差一岁。我们俩在一所中学,每天上学去都是我们俩结伴。我大妹其实长得和我挺像,但没有我那么招眼。那时我头发就浅,还有好多自来卷。我当时梳的是辫子,两条粗粗的大辫子拖在身后,肤色又那么白,当时觉得厚嘴唇不好看,现在才知道。厚嘴唇是性感。你想那造型,走在大街上,现在想想真是挺抢眼的。 被"校园魔王"爱上 后来有一天听说学校里打群架,班主任叫我去的时候,才知道这场架因我而起。学校有个有名的闹将,因为听见有一男生用特下流的话议论我,就急了,当时上去把那男生臭揍了一顿。那男生被打的满身是血,还住了两天医院。后来那男生的哥哥领着一帮人杀进学校,和学校里这个闹将及死党打了场群架。我知道那闹将比我高一年级,叫蓝骏野,天天跟在我后面的就是他和他那群死党。听说他爸妈在国外,他跟他奶奶过,奶奶根本管不了他,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流氓"。我至今都不知那男生是怎么议论我的,对蓝骏野当时的举动也不甚理解,想还不就是男生互相不服找岔打架。我就对老师说:"他们打架,关我什么事!"老师说:"架是因你而起,怎么不关你的事?"我说:"我知道蓝骏野,他在学校坏得出名,可我没跟他说过话。"老师看着我和蓝骏野说:"是吗?那黄珊珊同学先回班里吧。"那次好像对蓝骏野处理得挺狠的,我也再没注意到他,我真正开始注意他是学校的拉练,我们那次拉练是由当兵的领着。头一天差不多走了有30多公里,我们哪儿走过这么远啊!我当时累得简直就想坐在路边哭,走着走着,旁边就跟着一个小男生,跟我说:"把背包给我!"我看了看他,就说:"去一边的,呆会儿老师看见该说我了。"我就接着往前走,没想到那男生特执著,一路就这么不停地说:"把背包给我!把背包给我!"我最后呵斥他"讨厌"!就在这时,老师说:"估计还得走两个小时,男生发扬风格可以帮女生背包!"那男生一听就动手扒我的背包,一眨眼扛着我背包跑了,后来晚上,到了一个回民村里。我沿着队伍找我的背包时,才发现蓝骏野的背包上正放着我的背包,原来一路是他帮我背的。大概自己不好意思要,就让他的小死党来要。我拿着包对他说:"谢谢!"谁知这个"校园魔王"那一刻,突然就害羞起来,脸红红的,手不知往哪儿放,他身后一帮小死党你搡我,我推你在他身后闹腾。这当口,他就乘机转过身对他们喊:"瞎闹什么?"那帮孩子立刻就安静了。 第二天的拉练走到傍晚,整个队形都累散了形,掉队的特别多。大伙儿也不管队形,都只管这么低头走,我走后面。只觉得身边的人,呼吸特别急促,抬眼一看,蓝骏野紧跟在我身后,他看我回头就冲我笑笑,也不说话。对蓝骏野印象就是整天满头大汗的,和一群男生在操场疯跑。他这么安静地笑,我是第一次看,感觉他的笑特别迷人的样子,牙齿洁白,唇边还有两个大大的酒窝。我就问他:"干吗我上学老跟着我?"他的脸又红了,急急地说:"没!没!我没跟......跟你!"我看他急得那样就说:"跟就跟吧,急什么?"他的脸突然就笑开了花,跟我说:"那咱以后一块儿走成吗?"我用嘴向远处一努说:"那你那帮死党呢?"他立刻接过去说:"让......让他们滚!" 中学这几年,蓝骏野就成了我的"保护神",每天上学下学,他都跟着。因为我还带着我大妹,他就也带他弟蓝骏玮一起走。他和他弟长得特像,都是那种特高大俊朗的样子,脸是那种棱角分明的,眉毛又粗又黑,鼻梁又高。当时,我们两姊妹加两兄弟在校园里就这么同出同进的,特抢眼。前几天我们同学聚会时还说,那时觉得我们四个在校园里一走真跟一景似的,都没人敢跟我们搭茬。 蓝骏野就这么成了我的初恋。他弟弟骏玮和我大妹成了一对。一直到毕业,我们四个就跟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小团伙似的。我在蓝骏野的呵护下,就像公主似的。一说想上自习室,蓝骏野马上让他的死党给我占位子,就连我值日的时候,蓝骏野都带着他那帮死党来替我,好几次就在我们班同学的注目下,大张旗鼓地干,我觉得特尴尬。后来,他先毕业分配在一家工厂当电工。我第二年毕业分配在一个中学图书室,他还是那样,跟每一个跟我说话的男生打架,什么都要替我做,我每一个小小的愿望都被他扩大10倍后送到我面前。 渐渐的我被蓝骏野密不透风的爱弄得快窒息了。我长大了,想有自己的生活空间,那种在学校里有个帅男生总守在身旁的小虚荣对我已经没有吸引力了。那时正处在"文革"结束,百废待兴的时刻,我对周围的新奇,渐渐超过了这种小情小侣的生活。因为我去的是学校,而他只是一个电工,他好像对我越发的在意,但他那种靠霸道来显示的爱情越来越让我反感。那些日子,我常常和他吵嘴。我对他说"不"的时候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我跟他摊牌,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高考马上要恢复了,我想考大学。那天,他好像第一次对我暴怒,他的脸因为愤怒扭曲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挺清楚,幸好那天我们家人都不在,他在一连串愤怒的吼叫中,很暴力地把我推到床上,用身体压着我,吓唬我说,如果我跟他分手,他就会去杀人,会去真的当坏人,会去怎么样怎么样,我当时拼命地用手推他。他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我看他眼睛里闪现出来的是我已经很长时间看不到的那种仇恨,在没和我在一起时,他在学校操场打架的时候就是这种神态。他就那么站在我房子中间。然后做了一个特突然的动作,用手一划,就把我桌子的一个鱼缸划到地上,"嘭"的一声,鱼缸碎了,鱼在地上打着挺,他跨上一步,又把书桌上整排的书也划拉到地上,书在一片湿漉漉地上一塌糊涂。他就这么着,完全失去理智地在我房里发疯,活像个"打砸抢"分子,把整个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之后,也不看我就摔门走了。等我爸妈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哭。 那天晚上,家里人坐在一起,老妈说,自从知道我交上这么个混世魔王,他们就没有一天不替我担心的。也好,全家都支持我跟他吹。第二天早上,我一出门就看蓝骏玮坐在楼道里,看见我递给我一个字条,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第29章 我打开一看是蓝骏野写的,那纸条上写着:"对不起,请原谅,因为我太爱你了,太怕失去你了。这之前我已经千百次地想,你会不会离开我。你原谅我,让我为你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让我继续爱你,你家摔破的东西,我赔!等回音!野"我当时肯定是铁了心了,因为我把字条塞进口袋,就径直去上班了。结果回来的时候,就看蓝骏野他弟捧着一捧巨大的花束,和一提兜书站在我门口,旁边是我大妹,见我来了,他就把花和书递给我,说我哥把他房间里的东西都摔碎了,带着我妹就走了。 我回到房里,打开那兜书一看,这些书差不多就是那天他打到地上被沾湿的,他居然一天之内就把大部分书都凑齐了。花束里藏着一张信笺,是他写的。那上面写着:"珊!你原谅我!你怎么样都行,去考大学也行,只要别离开我!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活在这个世上!我会重新变成一个坏人,你忍心我去学坏吗?珊,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后面是十几个"别离开我!"这些天,骏玮就这么为他哥哥一趟一趟,每次带来的花束里都有一张他写的字条,一共有16张,看得出他越来越绝望,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那天他带着一束更大的花来了,开门的是我妈,我妈对他特别冷淡,一点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僵持了一会儿,老妈见他还不走,干脆转身进屋去,不理他了。那天,他的样子显得特别乖,后来他弟就说过,看我哥平时对谁都那么张狂,就是一看见黄珊珊乖得就跟条狗似的。门开着,他还是不敢进。我大妹站在走廊里头,暗暗做了个手势,让他进去,就这么把他放进我房间里,蓝骏野站在房间里,半天不说话,我坐在他对面,也不起身,也不看他,就这么僵持着,半天他突然从手里送过一个锦盒,说:"咱们结婚!"我吓了一跳,他也不容我说,就打开锦盒取出一枚钻石戒指抓住我的手,往我手上戴,我就拼命往回缩手,说:"我不会跟你结婚!"他手里拿着钻戒就这样停在那儿,不动了,然后就伏在床边哭起来了,说实话,我是第一次看他哭,那么一个大男孩,就这么伏在床边纵声地哭着。屋外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我想全家人可能都在那听动静呢吧。想到老妈这几天半夜半夜的劝阻,说我嫁他绝没有前途,他那脾气早晚得出事,我那年才20多岁,心里也没什么主意,就铁了心的不想跟他好!那时候,他对我的什么好,我都看不见了。 大约折腾了两年吧,蓝骏野才死了心,我是恢复高考的第二年才考上的大学,北外德文系,听蓝骏玮说,那两年他哥过的特惨,用醉生梦死形容不为过。上了大学以后,我眼界开了,觉得更不能和蓝骏野在一起。就在我大学毕业那年,他去了国外他爸妈那儿,那一年,我正经历着我第三次恋爱,蓝骏野作为我初恋的记忆,渐渐变得遥远和模糊。 第三部分爱情这个东西(2) 在被烧痛的快感中享受一种疯狂的极致 我上大学的时候都二十二三岁了,大学毕业已经二十七八岁了。那时,蓝骏玮已经和我大妹结婚了。我只是从他那知道他哥哥星星点点的消息。自己被分配到外文局当翻译,正准备和我相恋了三年的大学同学曾鸣结婚,事业家庭一切看起来都比较顺利。就在这时,蓝骏野从国外回来了。那天我和曾鸣刚从购物中心买回来无数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时就看见蓝骏野手捧着一大束鲜花,直直站在我门口,我当时吓了一大跳,那样子一下子让我想起几年前,我们分手时他就是这样捧着一大束花在我家门口这儿等,这情景猛一看,就跟"噩梦重温"似的。 不过我得承认,现在蓝骏野长得更漂亮了,一眼看上去绝对是那种能吸引任何女孩的美男,恍惚之中觉得他有点像某个港台偶像明星。他见我就那么灿烂地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和好看的酒窝,我的心就跟着这么一动。当初我就是被他那一笑吸引住的呀!我跟曾鸣介绍说,他是我中学同学,骏玮的哥哥。曾鸣倒也知趣,就说还有事先走了。 曾鸣一离开房间,他就上前抱住我,吻我,特别热烈的样子。他说他是千方百计说服他爸妈才回来的。他回来就是为了我,他一天都没有忘记我,他爱我!整个晚上,他就坐在那,那么紧紧地拥着我,在我耳边一直说着各种各样的情话,那些动人的情话,换了一般人真的会受不了,我这种长年累月有人追的美女听着都有点受不了。我告诉他,我要结婚了,他就说,只要我一天没结婚,他就要追一天。我要是真结婚了,他会等,等到80岁,他也要等。我说你在国外这五年,就没遇见其他女孩!他说他心里只有我,我是他一生的onlyone。深夜他离去时,我就睡不着了。第二天,第三天,他天天就这么温柔地待我,每次看见曾鸣,他也不说话,也不走,直等到曾鸣告辞,他才罢手。 终于有一天在他家里,我被他那些情话烧晕了,就慢慢失去抵抗,最后终于和他在他家的大床上做爱了。他做爱的风格和他这人的性格差不多,特激烈但又特炽热。让你像丢进一片火海一样,在被烧痛的快感中享受一种疯狂的极致。我得承认,他给我的性快乐和性刺激比曾鸣激烈多了。曾鸣给我的是安全感,是可靠;而蓝骏野是那种特别热烈,但天马行空,让人摸不到边,着不着地的人。自上次和蓝骏野上床以后,我自己也不知怎么搞的,渐渐的开始对他的身体有了依恋,开始有点离不开他了。我就那么草率地决定,回到蓝骏野身边。我刚把我这想法一透,全家都炸了窝了,我妈说,你不能跟他,他是那么不保险的人,你知道这几年他在国外干什么,他将来前途不明,曾鸣是最合适你的对象。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都三十三四了,还敢这么折腾吗?......我现在承认,我那时候是中了蓝骏野的毒了,中了他身体的毒。我想就凭着蓝骏野这些年对我的一片痴情,爱情是什么呀?蓝骏野就是把爱情表达到极致的男人。 就这么着,我和曾鸣分了手,又回到蓝骏野身边,我这一次跟我一开始和蓝骏野在一起的感觉特不一样。可能是我快35了,对婚姻特别想往,想成家。我大妹和骏玮的小孩都挺大的了,我也希望赶快结婚,所以,这次我对蓝骏野特别的在意。 就在我为自己的婚姻生活描写美好前景时,我35岁生日那天,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天我过生日,我就想等蓝骏野来了,跟他商量结婚的日期,结果怎么等也不来,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我就让大妹问骏玮,骏玮也不知怎么回事,特地跑回家去找他。结果,就在他房间里发现一张骏野写的纸条,纸条上寥寥几个字:"我走了,不要找我!"也没字头,也没署名。因为蓝骏野经常做些不管不顾的事,我以为又是什么心血来潮的事。结果,多少天过去了,我才明白,蓝骏野就在我把所有的心都给了他以后,把所有的生活寄托在他身上以后,一声不吭的,就这么丢下我出国了。 35岁了!和能给我幸福的曾鸣分手了,又被以为能给我幸福的蓝骏野就这么突然地甩了。那种受伤,那种莫名的愤怒和自责让我好几年都缓不过来。特别是陆陆续续从蓝骏玮那儿知道了,骏野在我提出和他分手以后,他的情感受打击,受伤的点点滴滴,知道了他这次回来根本不是想和我重温旧梦,不是还爱着我,他回来只是想实施他的一个报复计划。就是让我受伤,体会他当年的痛苦。一想到他回来对我说的那些热烈的情话,都是他报复计划里一部分,我就想呕吐,太卑鄙了!我们全家,包括骏玮都被蓝骏野这一手气疯了,我妈妈这次也不训我了,就是坐在那哭,骂蓝骏野这个混世魔王到最后还是把我闺女给坑了。 蓝骏野不辞而别,我的伤害和愤怒平息是在几年之后,我一开始真想不通,那阵子我对男女感情的文章电影都特感兴趣。我就想弄明白,我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情感的伊甸园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尤其在这样一个充满欺骗的世界里,天底下的没有阴差阳错的事,"阴差"着怎么能"阳错"呢?那结果都是事情本来应该发生的结果。 我慢慢的不像刚遇上时那么委屈,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欺骗什么的。这对我来说,这也是一种成长,它让我永远能清醒地活着,看透了爱情这东西,它说穿了,就是一种欲望。而且这种欲望明显含着愚弄我们的成分,我被愚弄过,以后再也不会被愚弄了,我慢慢的学会给感情找到安全的降落点,把它投注到安全的领域,然后安全的释放。我觉得我要一直这么被以前那场愚蠢而失败的感情伤害着,那是没出息,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因为怎么说受伤还是不受伤的权力在你自己手里,再大的伤害你不想让它伤自己,它就不能伤自己。 我开始把我的热情投身到职业里,其实我特别的感谢现代科技文明。正是这科技文明的进步,造就了女性发展的巨大空间。在科技的助力下,我会成为一个讲求责任、专业、效率的优秀职业人才,挖掘出我未曾发现或发挥过的创造力。这种创造力的挖掘,带给我特别大的满足感,它绝不会像感情那样带来无尽的骚扰和麻烦以及你不能把握的惶恐。我从我周围人的生活中越来越感到,女人爱上男人,然后结婚一辈子生活在一起,这实际上跟杀了他们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第30章 而且恋爱还会让人视觉变窄,看不见也不会欣赏到除了对方以外的快乐,因而错过很多人生享受。我觉得现在很多媒体对情感的报道和现实社会发展是落伍的。媒体过分夸大了爱情对于一个人生命质量的影响力,恋爱对人来说是比较特别的情感体验,但是,并没有达到像各类传媒上体现出来的那样的华丽和深刻。 也许在科技不发达农业文明时代,恋爱对人来说,特别是对女人的生命质量会影响很大,但就是这样的影响力也不是纯粹情感上的,还有很大的成分是经济的。比如嫁鸡随鸡,是找饭票;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是身份的归属。科技文明进步下的女性,还会需要这样的"饭票"和"归属"吗?这时候的恋爱是不是变得苍白无力。现在我在媒体上看到越来越多的关于恋爱新知识的报道。比如前几天,我看见介绍一个台湾知名的男演员,好像叫赵文u,注意他是因为他长得有点像蓝骏野,他就称,他现在的生活中没有感情的需要,没有追寻爱情的动力,还说可能是别的东西塞得太满了吧。他说他拒绝爱情的"滋润",是因为吸收和创造力带给他更大的满足感,而恋爱有时带来的却是更多的是麻烦和骚扰。没有爱情的他从照片上看,一派幸福状;香港有个被称作"专家桌上的爱情专家"的女作家张小娴,没结婚也不频繁恋爱,她对自己欲望的描写是,有房住,有美食,逛街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有积蓄,不必担忧明天。没有婚姻的她,从照片上看也是一派优雅。我还在一家报纸读过这样的故事,有个40岁的单身女人,对自己的生活巨满意,她并不认为女人拥有爱情最宝贵,而是应该拥有快乐才最重要。发自内心的快乐常态真不是一个男人,一段情能带来的。她还说,看电影里的漂亮男女为爱颠沛流离生生死死。然后自己看完了回家过最简单的生活,没有"危险"的生活,挺好,还说《魂断蓝桥》里的罗依看埃玛的眼神能让女人甘愿为他死,她庆幸没被这样的男人爱上至少能保住老命。再联想到只要亲情不要爱情的朱迪•福斯特和张艾嘉,还有那个跟周星弛恋爱不成的莫文蔚,到处跟人说,有人说有缘无分的爱情让人伤感,可她觉得别有滋味,实在过瘾。 眼看越来越多为了宠爱自己的生活而无心恋爱的男人女人,你能说他们过得不快乐,过得悲惨吗?他们很快活啊!!甚至比那些恋情中婚姻中的男女更快乐,更幸福,为什么?这就是工业文明、科技文明的功劳,它成就了人们在这样一种"自恋"中获得幸福的可能。 我甚至判定,在那些作家,真的还没有看清时代的变化,你没有发现吗?其实,为什么你觉得现在的人读那些所谓的"经典爱情"觉得越来越矫情,你也听出来的现在人说恋爱这事,好像更多的是轻视不是赞美。爱情,对于一个独立完整的现代人来说,已经和从前的含义不一样了。 记得前几天,我去美发店做头发时,厅堂里的小电视正放《过把瘾》,我就听给我弄头发的小姑娘对另一个小姑娘说:"那杜梅就是一精神病!心理变态!"我听着都吓一跳,那两个小姑娘一看不是边远农村来的,也是那种不发达的小地方人,她们都这样看待爱情,我当时真有点吃惊,你知道那小电视上正演着那小俩口为爱"犯贱"呢!前推20年,人们要是看到这儿,说不定一块儿被他们幸福感动的涕泪横流。说到科技发达,人性永远不变。但是形式上一定会有改变。我越来越觉得爱情越来越成为生活中可有可无的装饰,有一点可以炫耀一下,但不能给你最本质的快乐!没有呢?也不见得不幸福。看清了这一点之后,我的心一下子变得特别平静和透明,我打定主意不结婚,但我一定要我快乐,要我幸福。 没有爱情,我要让我的感情找到比爱情更好的宣泄渠道;没有婚姻,我要让我的性得到最好的关照。我对性享受的迷恋来自蓝骏野,我想他要是在我和他分手之前和我上床,我说不定就不会离开他了,但这之后,我对感觉良好的性有了一种依赖。 我最后找到的感情释放渠道是职业、朋友和旅游。特别是职业成就带给我太大的满足感。还有朋友,我有几个特别要好的同性朋友。这些朋友不是一般意义的吃吃喝喝的酒肉朋友,我们是一起翻译外版书的一个小型工作室,这个工作室对于我的意义不单是有额外的收入和社交,它更是我的一种有意思的生活方式。 对于性,女人和男人有很大的区别,男人在需要性的时候,好像不太在乎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女人就比较注意,单纯性欲接受起来比较困难。怎么样满足性欲,每个人是不一样的,就像有人爱吃辣,有的人爱吃酸的。古人不是说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有焉",但我还是要依赖信任感得到的性,这样,解决我的性欲,我必须花费一些时间和精力去寻找和经营,以期获得更大的喜悦。 第三部分爱情这个东西(3) 找到带有性伴侣含义的情人 我第一个带有性伴侣含义的情人,是我在旅游时认识的。我自从独立经营自己的日子以后,周末旅游是我经常的享乐。会享乐一种美德,更何况我这种经历的女人。所以,很多个周末,当恋家的"晚五族"归心似箭地往家赶时,我就握着张打折机票,去和另一个城市约会。 我认识何其聪,是有一个周末我飞青岛去玩时,那天刚到青岛,我就直奔大教堂。我在北京就老听说青岛的大教堂特别棒,要是去早了还能跟教徒们一起做什么祷告那种仪式。我当时坐的是航空公司试推行的"红眼航班",就是夜航,机票便宜还不占白天时间,登机睡一小觉,新城市就在你脚下了。所以赶上最早的教堂祷告,我小心翼翼地进去,装模做样地凑过去,跪在长凳上。那教堂真的很漂亮,特别的壮观,我不禁抬起头东看西看。正看着就觉得手臂被人故意碰了一下,我转过头,就见我身边有个中年男人,用眼色让我看另一边,我转过头,看见一个手里举着英文小《圣经》的老婆婆,正用愤怒的眼光瞪着我,再看身边这中年男人低着头,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我就明白那老婆婆显然是认为我不够虔诚,我赶紧低下头,两手合十,然后小声的问旁边那男人:"你信上帝吗?"那男人头也不动,小声地回我:"上帝是外国人,不认识!"我刚想笑,他就用手在嘴上一比划,然后又指指我身体另一边,意思是别让那位老婆婆听见,我们就这么小声的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上了。一聊才发现他也是北京的,来青岛是出差。他们部门想在青岛办一个大型展览活动,他是先期过来联系广告安排的。正说着,就上来个穿大袍的好像是什么主教,上来讲《圣经》,叫"弥撒"还是"传经"之类,也没弄清楚,反正他上来好像在讲《圣经》故事,只是他一开口就是满口的山东话。我听着什么耶稣啦,什么玛丽亚啦,都用山东话配,就实在忍不住,笑出声了。这下身边的老婆婆不干了,说你不尊重宗教就出去!吓得我半天不敢吱声。后来听着大家都乱起来,我和那男的也不知怎么回事,看了半天总算看明白了,是主教在那发圣饼呢,大家都排着队等着。那圣饼好像就是一个小茯苓夹饼,每个人到他那一跪一张嘴,他就往你嘴里丢一张小饼。我一看挺有趣,就把我的照相机递给他,对那男人说,我也去吃,你帮我拍一张。然后,就过去了。结果好不容易快排到了,就看一直在我旁边那个老婆婆在座位中间突然指着我大声说:"她不是教徒!"我不知怎么回事,愣在那儿了。那男人正在帮我抢镜头,结果就听见另外一个人冲着他也喊了一声:"不许拍照!"我们俩相对一看,愣了几秒,同时就向门外逃走。跑的时候,就听后面也有不少脚步,想必是有人追出来了。我们从教堂大门逃出来,我胡乱往旁边一指说:"这边!"然后我们就这么跑,跑到一个小路口,我回过头来看他停下来就喊"快点!"他正弯着腰喘气,听我喊就说:"快什么?早没人了!"我一回头,身后什么人都没有。一想自己刚才的狼狈相和侥幸逃脱的得意,然后就相视大笑起来,笑得就像那种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中学生。离开原来的城市,就这点好!你可以随心所欲。等我们笑够了,就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我们彼此做了自我介绍,他叫何其聪,他好像是个什么官,因这中间他接了两个电话,好像都是别人跟他请示工作的意思。他听说我是学德文的,就和我讨论起二战时期的希特勒,他说他对二战历史特有兴趣。后来聊家常,他说他孩子上北大了,这是他们一家子的骄傲,然后就问我孩子多大了。我说:"刚会打酱油!"他也没听出来,只是说:"这么小!"何其聪给我印象还不太像我经常在大机关里看见的那种古板无趣的机关干部,就从他自己跑教堂里来看热闹这点,他就是一个有情趣的人。我拿出名片,说回北京以后找我。他拿着名片看了看,站起来说:"走!马路对面!我请你吃虾!"我就跟他去了对面的饭店。吃饭中间何其聪一直在说不错!不错!不错!我就问,你干吗老说不错不错的,何其聪说在北京一天到晚上班下班,这种自在的时候,根本没有。上班我是处长,得端点架子吧。一下班,家不远,又有老婆做饭,你总不能呼三喝四的外面吃饭吧。就是有时候,晚上有饭局,那都是应酬,你跟那些半生不熟的人聊着吃着也没啥意思,能这样自在地吃饭不错啊。 第31章 何其聪成了我的性伴侣。我对他有一点喜欢,仅此而已,我喜欢这一点是能让我在床上的感觉好点。从蓝骏野之后,我就对男人挺蔑视的,看不起他们,看他们已经没了一点敬意。根本也难产生爱意,尤其是漂亮男人,更让我反感,因为蓝骏野就是那种特别漂亮的男人,所以在我眼里漂亮的男人都卑鄙。我基本上找的男人都是长得不好,特"家常"那种,对呀!我在他们眼里属于那种特风韵的女人,你想要是在泥潭一样的婚姻里滚上十几年的男人,遇见我这样的女人,是什么心情,差不多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我遇见有点喜欢的,一般都是什么也不说,先上床,如果床上感觉不好,下次就再也不理了。如果感觉还不错,我就会特别明确地告诉,我对他和对他的家,没有什么企图,你想一般40岁往上的有家男人,巴不得这样,家里不受什么影响,外面还能占点便宜,占了完便宜,回家继续当他那个好丈夫好父亲去,其实,每个有家男人差不多都是这种心理。他们还就怕有个女人,占了她便宜以后,她就咬住不撒口,死死活活的要争个名份,闹得鸡飞狗跳的要去取代他老婆的地位。 你知道有家男人到40以后,你要是说动他,不如说要说他全家,外加老丈母娘家,老爹老妈家,弄不好还会把他仕途搭进去,身体搞挎,那工程可大多了。所以,一般男人要在外面犯了事,基本反应是落荒而逃跑回家安慰老婆,如果你要是真把自己投进去,下场基本是遍体鳞伤或一蹶不振,即使勉强打赢这场烂仗,估计也已经没了自己,如果败了,就成一怨妇,逮谁跟谁诉苦。你说何苦呢! 我?这种女人病,我已经得过了,有免疫力了,把这自己毁成这样,换回来的就是这点人生经验,好歹我是知识分子,知道什么时候收手,不会像普通女人,被一个男人害了,自己就顺着把自己一辈子也搭着投进去了。"凄美"管个什么呀,"快活"才重要。我深知这其中的厉害,也深知男人最后能承受的那点底线。喜欢你想和你上床玩玩,别坏了他的事就到头了。他们还能怎么样?所以,那些有幸被我看中的男人,一听我根本对他不想怎么样,虽然自己觉得面子上有点"跌份儿",但心里肯定特高兴。 除了和何其聪,还有一家翻译公司的德文翻译杨嘉康。因为业务上的来往,再加上一聊起来,我们是校友,比我高一届,1977年恢复高考第一年就考上了,但他当时考的时候,差不多算应届,所以,还比我小几岁。他一开始就特喜欢和我在一起,他说我跟他看见的40多岁的单身女人特不一样,说他们单位有几个这样的女人,基本上是特难看,还特倔头,老是一脸暮气,凡人不理的,一看男人眼神都那样,那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一个"惨!"字,让人先从心里上看不起她们。他说,你这么漂亮,一天到晚还这么开心,根本想不到我是单身,刚开始看,还以为是那种婚姻美满的女人呢!他还断定,我这么漂亮不结婚肯定是主动选择,是不是到现在还有男人追你之类。我说我红颜薄命,没结婚是被迫的,有男人追啊!不过这岁数追我的都是有家有老婆的,遇见这样的我肯定逃。前几天,我就遇见一个男的,是我们下属单位的,死活追我,还要跟他老婆离婚,害他老婆哭哭啼啼的找我,我说我根本就不爱他,也不想和他结婚,是他自己抽风。后来我找那男的,谈啊!谈啊!总算让他听明白我对男人的感觉,他?最后跑回家安慰老婆去了!我跟杨嘉康说这些时,特坦白,特轻松。我再也不想在情上害自己了。对男人我操有绝对的主动,人讲话,这人"无私才能无畏",男人永远让人有希望没指望,我什么都不要我怕什么? 何其聪、杨嘉康之外,还有几个,"第四者"?对!对!对!我就是你说的那个"第四者",是他们几个共有的"第四者",在一起又不妨碍他的"主流生活",他们用我调剂他们的无聊干瘪的生活,我用他们满足我的性欲。两不相欠,两不碍事。其实,说心里话,有时候,我心里也有点伤感。但是,可能到这样的年龄,心已经磨砺多年比较硬了。你看年轻人有那种悲惨欲绝生死两忘的爱情,那中年以上的人还会有吗?说这些人成熟理性,不如说让生活的惨淡打磨的心都麻痹了,再加上体内雌激素流失,想"扑腾"也没什么劲了,所以只好用成熟啦,理性啦装饰一下。当然社会关系网已经形成,有了一套固定的生存体系,想打破不也不是那么容易,费劲!人一有堕性,也就这么着了。 我心里有点小伤感,但还真没有像你说的那种悲情。你别光看小说里写的,那些作家,一般都是生活和情感不太配套,生活特一般,情感过于丰富,要不怎么能想起写书呢?所以,小说里面写的好多情节都是那些作家向往的理想。他们把心里的渴望套在小说里的人物身上,把个情搞得如火如荼的。其实,现实生活中......就说那个三毛,我就一直不信那造型的女人能经历那么多爱,只不过她自己自作多情,捕风捉影地把那点生活中的小事,用文学扩大扩大,放在自己身上。我到现在都怀疑他和那个荷西的真实生活,搭着那倒霉蛋死的早,活着的时候又不会说中国话,那故事不是就由着三毛同志瞎编,她跟荷西同志要真是有过她在小说散文里写过的情节和生活,那她后来干吗自杀啊!你说是不是? 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幸亏上帝爱我!对了,从青岛回来以后,我和何其聪都对宗教有兴趣了,那里面挺深奥的,能帮助人平和的度过人生,挺好。我说上帝爱我!是我在那种情景下,及时地调整了我的心态,把自己的生活调整到自我控制范围。再加上良好的认知,我有主动的富足的生活,有性,有带给我巨大满足感的事情做。对现在的我来说,足够了!社会毕竟在进步,我们女人的生活和视角不能太窄。好多大谈爱情如何如何重要,如何没有它就怎么样怎么样的明星,比如那个张曼玉,到处说做个好主妇便是一生的最精彩的角色。那是她在自己创造力得到极大发散之下的想法,如果她的才华没有这么大程度的发散,她肯定是一个到处抱怨做主妇如何无聊的女人,只是凡这样的女人都不在媒体关注之下,公众不注意罢了。这还得感谢上帝!做人不能得"十全"得"十美",你只能选你最想要的那部分,连张曼玉都不能例外。 眼前的黄珊珊,一头浅发在一缕余晖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色泽,肤色很白的她,一双大眼在余晖里眯着,充满欲望的厚唇里,居然发出理性得让人觉得有点过分冷酷的关于男女之情的议论,你会觉得她真的是个尤物,是那种秀外慧中的尤物。她妩媚的外表下,有着那样一个坚强的内心世界,不由得让我心生敬意。我想像她在床上和男人恣意妄为的戏耍和疯狂,想像她在她那个充满艺术感和质感的小屋里,平静地坐在桌前享受生活优雅品位,在她工作的编译室里和老外讨论工作问题时,散发出来的那种"工作是美丽的"职业魅力。说实话,我喜欢上她了,她让我喜欢的不光是经历那么多情感的浮沉之后,面对自己,面对感情的态度,还有她那种态度在经历这么多还能那么阳光、那么健康的部分,说一件好东西,特有品质,可能指质地啦、做工啦、样式啦之类,那说一个女人特有品质,大概就是指这些吧! 可能是她美丽中的阳光和健康,更确切地说是坚强让我突然间也想对她坦白,我对她说:"我喜欢你!喜欢你对待自己的态度!"她两手撑着胸前的桌子,仰头大笑,然后,对我说:"我也喜欢你!谢谢你啦!"我说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她睁大眼睛说:"要啊!要啊!"我上前勾住她的肩,很夸张地说:"让生活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们就这么开开心心地走出那间快餐店,上了她的"帕萨特",直奔东方广场。我知道,我们会看电影,然后她会拉我去"shopping",然后可能再去吃点什么,两个人会不停地说,说那些我根本不想写出来的女人悄悄话。 听黄珊珊讲故事真是一次美好的生活体验。 第三部分珍视他(1) □嘉怡□42岁□电台节目主持人 动情的事情总是让人难以忘怀。我曾经那么疯狂地爱他,不惜跟他妻子去对决,为他我不惜和我爸妈决裂。但我还是放弃了他,我嫁了一个平和甚至有窝囊的男人,过着平和甚至有点窝囊的日子。 12年之后,我再遇上他时,才发现当时那场的"疯狂的恋爱"多么宝贵。这时候的我,与其说是珍视他,不如说是珍视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份"疯狂恋爱"感觉。 嘉怡今年42岁了,但是她小孩子才4岁,她说她是绝对的晚婚模范,她是一个特别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感染,也特别能感染别人的人,她做事利落说话干脆,干什么都雷厉风行,她是那种有风情也有思考,她身上混杂着妖媚和纯真两种气质的女人。 嘉怡说起高兴的事就眉飞色舞,你怎么也想不到她丈夫是一个木讷甚至有点窝窝囊囊的小职员,他们俩站一起,老让人联想到那个韩国片《我的老婆是大佬》的感觉,因为嘉怡的工作很风光的,她丈夫却在一家机关里当个工会小干部,惟一风光的时候就是春节元旦,和单位领导提着水果筐在各处退休老干部家慰问,可嘉怡是电台节目主持人,她的声音整天弥漫在空中,有好多次,嘉怡说她丈夫打车时,那电台里就正放着她的节目,她丈夫都没有胆量跟人家出租车司机说电台里正说话的那女人是他老婆,因为他曾经说过一回,不但人家根本不信,还把他耻笑了一番。 第32章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他老婆和他的差距了,但嘉怡说她丈夫对她还是挺放心的,因为他也知道他自己的优势是"可靠"。不过我真有点搞不懂嘉怡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人,还跟他结婚,以她的性情,她在丈夫以外还应该有份感情吧,不然嘉怡的神情和心态不会这么消停,其实嘉怡结婚的时候,我就特不看好她的婚姻,料定过不了多久就会散伙,谁想到这都结婚这么几年了,两个人好像越过越心平气和,这让人不禁心生怀疑。 想和他做爱,想被他收拾了,怎么拾掇都行 你也这么想啊,不光是你好多人都这么问过我,我自己有时候看着我老公也想,我怎么会看上这个人。但是,这么几年,这个婚姻让我越来越踏实,我对他还真没什么想法,其实,当初结婚时也是不得以找他的,到现在我也不怎么爱他,但他这人可靠,绝对的可靠,不管你风光还不风光,他对你都一股劲,他也不盘问我什么事,我在外面什么交往,他也不问,甭管什么人来电话,他接完了就告我:"你电话!"我接了哪个男的电话,他都不打探,他是谁呀,找你干什么呀!别看他就一工会小干部,做人还有点大气劲。 我不太爱他,可能是在他之前,我把爱都用光了吧,要不就是让爱伤着了,不敢再爱了。我20多岁的时候,经历了一场近似疯狂的爱,你知道,我的初恋发生的特别晚,25岁,现在小青年看来都不可思议,我那天看报纸说现在有的小学生都在谈恋爱,我们那时候,哪儿知道那么多啊,我25岁初恋本来也没什么,但你知道,我的初恋,爱上的就是一个已婚男人,这在当时比较稀罕,我的事我爸妈知道以后,全家都炸了窝了,我爸妈觉得特丢脸,我周围的人都恨不得拿我当"破鞋"看,那时候出个"第三者"简直就是个道德败坏分子。 可是我爱他爱得那么执著,那么深厚,可能爱的感情在心里集聚得太久了吧,北欧那些国家,好像小孩子13岁就给讲怎么避孕,选择这个岁数的理由是,女孩13岁的时候就发育成熟,有性欲了,所以,要在人有性欲的时候,告诉女孩怎么避孕,就会少发生很多不该发生的事。那要按他们的解释我的性欲已经压抑12年了,我说不好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反正我是发了疯一样爱上那个已经结了婚,还有一个4岁小孩的男人。 想想我们怎么认识的,就是那些年有些地方上比较知名的企业就特爱请记者团去采访,其实当时也没什么,也就是对方管你吃住行,到了当地会安排到当地名胜玩一玩,一般他们都是确定几家媒体,然后通过其中一个认识的记者由他再召集另外的记者,组成一个采访团,然后就出发了,那些年这种事特别多,每次出去一趟,这些记者就互相熟悉起来,感觉不错的回到北京就相互来往,感觉不怎么样的,回来就谁也不搭理谁了。那次我遇上他,就是这种情况,那次我们去的是四川,他是一家纸媒体的,我是电台的,那时我只是新闻台的一个普通记者,那些年我们出去还不太坐飞机,就坐火车,一般都是召集人,直接在火车站检票口等,大家上了火车,才开始相互自我介绍,那次他在我上铺,火车一开他就爬上去了,后来大家自我介绍完了,有个人推他说该你啦,他从上面伸出头来,我刚好往上看,就这样我们俩脸对脸看了个正着,他冲我一笑,说我叫温泽林。然后冲我问,你呢?旁边有个记者就说,别这样!这位女同志人家刚介绍完了,你在上面也不听!我说:"再说一遍也无妨,嘉怡。"他说:"笔名吧!有姓嘉的吗?"就这样,我仰着脸,他低着头,我们就聊了起来,他当时的样子透着北京人特有的原始与质朴,比较特别,也不能说他样子特别,好像应该是神态比较特别吧,就是那种目不旁视,别人说什么也不关心,但话一出就特冲,后来我才发现他是极度的冷漠和极度的热情的混合体,说不准什么事就让他激动发狂,也说不准什么事,他连问都不问,总之,他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可能就是这种说不清的东西对人最有诱惑了吧!反正我被他迷住了,这可能就是一见钟情,整个采访期间,我都跟着他,当他侃侃而谈的时候,我就用一种惊喜和迷恋的眼光盯着他,一路上大家都拿我们俩"开涮",起哄调侃的,让我一路上整天处在兴奋状态,每天笑啊!闹啊!特别开心快乐! 出差回来以后的第三天,我就忍不住给他打电话,他接我电话一点都没惊奇,但也听不出对我有什么意思,最后我终于忍不住了,说了一句:"我想请你吃饭。"他在那边好像没什么表情,因为说出来的话没有语气:"为什么?"我有点急,但还耐着性子:"不为什么?你能来吗?时间地点都由你定。"他好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听着大大地叹了口气说:"那就下了班我们大门口街角处那家火山酒吧?"我赶紧说"成"!生怕他再变卦,立刻放了电话。激动的兀自在房间里跳起舞来,然后就开始换衣服,差不多换了两个小时,堆了满床的衣服试来试去,也不知该怎么穿才合适,又想抢他的眼,又怕太招他的眼,想让自己漂亮,又怕太刻意虚假,就这样直到出门时刻只剩下10分钟时,才勉强确定了一套随意的休闲服,只是鞋和背包用了最高级的,这样好像有点有品位又不太露痕迹的感觉。下午5点我就端坐在酒吧等他,一直等到7点,他才晃进来,看样子从办公室直接过来的,穿得极随便,没有一丝刻意要见我稍微收拾一下自己的痕迹,我顿时觉得我在家里好几个小时的打扮有点可笑,可是看见他时就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想他那种说不清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么一股"邪劲"吧! 那天我们喝了好多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音乐温柔地抱着我,我对他说:"和你泡在这里,心放在肚子里,有酒满着,让人喘歇一阵,挺好!"他笑,也不搭话,脸上看不出听没听我说话,看着他的脸,我的心跳得厉害,我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我有点不能自控地对他说:"我爱你!"他举着酒杯看了我一眼,然后仰头灌下剩下的酒,站起身说:"不好玩!走吧!"我拉住他,几乎是哭的声音说:"是真的!!"他说:"你,别招我!我这人不好玩,爱这玩意儿也不好玩!"你说真是这女人的感情一旦有了那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当时就这么拉着他,一遍一遍地跟他说,爱他,后来他扶着我走出酒吧,在回去的街心花园中,我们就拥在一起,他吻了我,尽管是那种不太肯定,有对付我意思的吻,但我已经激动得半死。那天晚上回到家里,我爸妈就在旁边这么观察着我,但谁也没问什么,后来我妈告我,那天晚上我的脸就像一朵玫瑰,鲜活生动,艳丽无比。 我知道我恋爱了,爱的就是温泽林,那些天,我就跟疯了似的,每天下午去温泽林单位大门口去等他,也不知他真有事,还是故意不想理我,有时候等到晚上9点他才出来。也许是我的执著感动他了吧,后来他渐渐对我好一点,不过有时候就劝我说:"别这么劳神。"但有时就说现在是情感大泛滥的年代,像我这样的痴情的确难得。他那种火热冰冷的性格,让我陷入痛苦之中,我时常为他一个微笑高兴一整天,为他每一个叫我心软的眼神心神不安,为他一次平淡语气沮丧猜疑一整天,情绪就像一片飘忽不定的风筝,患得患失,备受磨难。我几乎不能忍受看不见他的时刻,在见不到他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他说话的样子,他走路的样子,他微笑的样子,一分一秒让我挥之不去,心里有一股巨大的冲动,就是想和他做爱,想被他收拾了,怎么拾掇都行。 第一次和他做爱好像是我的阴谋,我精心策划了时间地点,把那一刻设计成看似随意的临时的机会,那些天刚好爸妈到大连去了,这真是个好机会。我希望在这几天能等到他的电话,因为自从爱上他差不多都是我给他打电话,他从来没有主动打过电话,我想这样的机会一定要等一个他的电话,这样就不会看出来是刻意的设计,我先给他打电话请他帮我找一个采访线索,说如果有消息告我。过了两天,他也没来电话,我就这么焦虑不安地等啊等啊,自己拼命抑制着自己不要给他打电话,等他的电话,一定要等。后来差不多第四天吧,他来电话了,告我这个线索,显然他根本不是用专门时间给我打的电话,因为电话边上好像还有人急着跟他说话,我也顾不得许多,我想说不定他马上就会挂电话,我急急地冲他说:"下班以后上我家来吧?"没想到他接的挺快:"好吧!晚上见!"就挂了电话,我一下子呆住了!这么容易!!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两手握着电话的手全是汗水,脸涨得通红,放下电话的时候手抖得厉害。放完电话,按着听筒就这么坐着,定了半个小时的神,才猛然想到赶快回家,先收拾房间,然后洗澡。晚上他拖了很晚才来,我不敢抱怨只觉得庆幸,他来了!他来了!他终于来了!那天晚上我几乎是投怀送抱地把自己的身体给了他,他那天做得很猛,像是施虐般地"攻击"我,就在他在我身上疯狂做爱的一瞬间,我有一种濒死的快感,那一刻我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就是想让他再野蛮一点,再野蛮一点,我希望他能对我拳打脚踢才好,我在他的疯狂肆虐中心里冒出一个声音:"现在就死吧!死吧!"经历那样的时刻,我真觉得那一刻就是立刻死去也是快活的。 第33章 后来我们平躺在我床上,他两只手放在脑后,我就枕在他的臂弯里,他看着天花板说:"我有老婆,也有孩子!"我说"我知道。"他问"什么时候?"我说:"就现在,你不是刚说的吗?"他这一次有点吃惊,侧过身子,扳住我的肩,伸过头来,好像仔细地审视我,我说:"我不管!我爱你!你会娶我吗?"他的眼睛离我很近,突然笑了,放了我的肩,很沉重地倒回床上,也不说话,我抬起身子,抚摸着他的胸,小声地说:"你生气了!"他又笑了说:"没!我干吗生气!"我说:"你就是生气了!"他叹了口气说:"傻家伙!"接着又开始了第二次"攻击"...... 那真是一场你毫不知痛的自戕 那天晚上,我真的快活得要死,他给我的性感觉比我以前接触到的好100倍!我想我要嫁他!我要嫁他!我一定要嫁他!只是我得到他的承诺是一年以后,从那时起,我把他奉为神明,真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让自己的一切都能和他分享,想一想那真是一段神魂颠倒的日子,我当时真的没想到,这后来长达5年拉锯战,不但把我折腾得变了味,就使我周围的生活全都变了味。最先开战的是他老婆,他老婆要说也是文化圈子里的人,在一家出版公司做宣传策划,人很干练的,只是一脸凶相,我一点都没想到他在外面那么沉着那么不露山水的镇定,到他老婆那儿就变成稳不住阵脚的受气包,也不知是不屑和她对决,还是根本无力和她对峙,总之,每次在他表示要和老婆好好谈谈以后,就好几个星期不照我的面,接着就是她老婆很气势地找我,像训小孩子一样训斥我,这种谈话,慢慢演变成一种骚扰,而且还特别频繁,你根本不设防,她不是电话来了就是人来了,我听说有人在街上乱贴小广告,有关部门就发明了一个电话呼叫功能,好像叫"呼死你",就是不断给小广告打连续电话,最后让你的电话瘫痪了,温泽林的老婆差不多就是这架势,到最后让你没处躲没处藏的。最狠的一招,她还找了我的领导,而且还是不止一次地找,结果领导实在没办法,跟我谈了几次,没用。她就找到我爸妈,请我爸妈做做工作,一直蒙在鼓里的爸妈才知道我一直不肯说的对象是个已婚男人,而且还招得人家老婆找到单位,他们俩一听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立刻把我关在家里审,我是寻死觅活地非温泽林不嫁,最后我爸妈使出杀手锏,说我再这样他们就和我断绝关系,到了那份儿上,已经身心疲惫的我早已没了恋爱的甜蜜,只是对温泽林更依恋了。其实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局面和泽林的态度太有关系了,只是当时我被迷住了,不管多大的委屈,不管见了面他安不安慰我,只要见到他我就什么苦痛都忘了,和他在一起我总有种一切世俗都从眼前消失的感觉,那一刻,没有了醇美的亲情,没有工作的风转水转,没有了烦恼和喧嚣,温泽林的怀抱就像温软的故乡,他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他有时只要轻轻揽着我的腰,或者是吻吻我的长发,我欲觉得爱美妙极。这真是不可思议的思绪,现在想起来,难怪有人说,爱是"疯子行为",缺乏理性。仅仅是因为爱--那真是一场你毫不知痛的自戕。 第三部分珍视他(2) 我的岁月就在这场难辨是非的争战中消耗着,整整5年,在最激烈的时候,温泽林谁也没说地出走过三回,我爸妈因为对我失望和愤怒分别住过几次医院,最残忍的是温泽林的老婆,有几次还带着她儿子,当着我的面,把他儿子推向我,然后问我是不是真的想让这孩子失去父亲!我当时被他儿子的表情几乎摧毁了,那是一种幼小心灵遭遇伤害后的惊恐和愤怒,显然他儿子对我恨之入骨,那眼神让我不寒而栗,我几乎没有信心,将来能和这个在内心深处已对我埋下仇视的男孩相处好。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坚持下来了,还是觉得将来总有一天会和温泽林走到一起的,将近5年的时间,我都没失去信心,尽管这5年已经把我从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熬成一个老姑娘。我真正的绝望,是来自我得知温泽林这么多年都不能真正下决心离婚,全是因为他太爱他儿子了,他儿子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甚至愿意为他儿子牺牲自己的生活。实际上,他和他老婆结婚不久就出现问题了,但是就在那时,他老婆怀孕了,他本来一直想等老婆生下孩子,再解决他和老婆的问题,但是就在儿子出生的那一刻,他看见那个属于他的小生命之后,就想要为这个小生命牺牲什么都可以。为了儿子,他和老婆就这么多年凑合着,现在他儿子恨我,不愿意他爸爸离开妈妈,温泽林一直不能向前走一步的死结在这儿。当我知道真正的原因时,我是真的开始绝望了,那阵子,我觉得我就像飘在空中,两只脚怎么也着不了地,有时又好像是坐电梯,一直这么往下沉啊沉啊,但还是落不到地,我能感觉到我的爱在一点点干枯,现在我的生活就像一辆正在撞车的汽车,这车肯定是会被撞毁的,但比较残酷的是,它整个撞击的过程是慢镜头,它让你眼睁睁看清你的生活被毁掉的所有细节。终于我忍不住了,找到温泽林,对他说:"我们还是分手比较好!"温泽林那天也不多说话,只是喝酒,后来他伸出手来揽我的腰,我第一次没有迎合他,躲开他的手,以前,每次我谈到关键时刻,他总是这样,然后我就会丢盔解甲地沉醉在他的温柔乡里,然后就忘了再说什么了。 那次我们平平淡淡地分开了,我回到家里整整痛哭了一夜,我原以为我们的爱情是最圣洁最丰满的,谁知道分手的时候,却明明白白地看出来我和他的感情其实很脆弱。这就是我6年来让我倾心相爱让我神魂颠倒的男人,他那么冷静,甚至是冷酷的就这么离开了,我暗想,说不定他听我跟他分手还暗自庆幸吧。 那是我最难熬的日子,你说这人情场失意,赌场就得意,那阵子也许我是下意识地拼命工作,想分散注意力吧,结果我的工作在那一阵却意外的得到了很快的提升,最后部领导专门给我一个时段,要我独立制作,主持一个文化栏目,这个栏目因为市场的定位比较准,结果播出没多长时间,反响就特别好,被台里定为要按名牌栏目培育,让它将来成为台里的招牌式保留节目。就在我以工作疗伤刚刚恢复了点元气时,有一天温泽林突然来了电话,我当时听他在电话里说话,心立刻悸动起来,不知不觉手好像又在抖,你瞧我就这么没出息,和温泽林分手以后,每次我看那个日剧《爱情白皮书》就哭得一塌糊涂,我觉得我对温泽林的情就像剧中那个原田奈美爱着卦居一样,不管卦居怎么样,她就是爱他,那种爱真的是没有理由的也没有原因的。 我37岁那年,我妈妈突发心脏病,在医院抢救了40多小时之后就去世了,我顿时没了依靠。自从我结束了和温泽林的恋情以后,妈妈一直是我精神上的支撑,我本来以为能一辈子和我妈妈爸爸过下去呢,但天不随人愿,妈妈那么突然地离开了我,我顿时感到又像一只落不了地的断线风筝。妈妈去世不到一年,我爸就跟我说他年纪大了,想找个老伴一起互相照顾着生活,他劝我结婚,一来了了我妈多年的愿望,二来自己的生活也有个归宿。马彦邦就是我答应结婚后,我爸托人给我介绍的第一个对象,也就是我现在的丈夫,看见马彦邦,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只是抱定主意,我就见一个,不管是谁!嫁了!和马彦邦结婚的第二年,就有了我的美心,马彦邦的好是结婚以后,一点一点地感觉到的,我也不知是他头脑简单还是给了我隐私保留的空间,要不就是因为我也没问他为什么这么晚结婚吧,反正他从来没问过我结婚以前的事,有了孩子他大包大揽,家里什么活儿都干了,你别看,这居家过日子的琐事真不少,他承担下来,家里首先老是那么井井有条,其次是我们的日子过得特别消停。有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星期天去北海划船,看见他带着美心在船上说笑,我就想要是跟了温泽林真就可能没这一景了,不禁有点庆幸自己的选择,但内心深处一种空如大海的寂寞还会时不时地袭来,总让我意难平。不过我心里也明白,我这辈子大概就这样和马彦邦这么过下去了,随着这几年年龄越来越大,马彦邦就像座老钟,越用越顺手,越可靠,越长久,渐渐的心里也就平静了许多。 珍视他,不如说是珍视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份"疯狂恋爱"的感觉 我平静的心是两年前让温泽林打破的,瞧这个该死的温泽林,又是他!!这辈子他和我简直就是冤缘。那时候我已经是我们台老牌节目主持人了,还是我们这个部门负责人之一,日子对我来说已进入平和的惯性,每天的工作安排,为了保持节目收听率还得不断有创意,我和部里的同志,每天都在讨论新选题,但日子就实在没什么创意了,也好!我心意已平,说不好是老了,老到见什么都不动心,心如石佛,倒也好,前几天我看见一个陈冲专访,她就说,现在她希望她家这么单调这么平淡地过着,最好什么事也别发生,全世界什么精彩的事都发生在别人家,但最好别发生在她家。我可能也是这心情。 就在这时,温泽林回来了。他回来还是我在一次发布会上看见我们那次一起去四川的记者告我的,他说温泽林从美国回来还带回个洋老婆,生没生混血儿不知道,听说那洋老婆对他还不错,我那一刻听着,居然心里没什么反应,就像听着一件与我无关的社会新闻,但我心里还是盼着他能来找我,又好像害怕他来找我。 第34章 我想从他走到现在差不多有12年了,我那几天老是下意识地照镜子,觉得这张残败的老脸他看见会怎么想呢?你瞧,女人就是这样,自己都这样了,他又对你那样,还是那么在意他会怎么看我。 那几天,我每天上班都特别刻意地打扮自己,还连着两次去美容院做美容,我担心哪天他突然出现,我竟然担心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这的确有点可笑。终于,我接到了温泽林的电话,幸亏我一直没变电话,因温泽林走的时候,还没有普及手机,可是这几年我们台每年闹改革,人事变动特别大,我也记不得现在办公室的电话是不是12年前的,这已经不重要了,温泽林的说话的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昨天我们才联系过,没有一点时空流逝的感觉,这久违的声音,这熟悉的声音,让我的心又开始悸动。他约我去一家很大很有名的酒吧,自从离开他这么多年我根本就不进酒吧,倒不是忌讳什么,而是工作忙,再加上已不惑之年,对酒吧的气氛已经不适应了。特别可笑的是,那天去之前,我好像又回到十几年前和他的第一次约会。整个下午我又在家试衣服,时装,有款有型,好像又太老气,休闲装太随便了,是不是显得过得有点惨,皮上衣,太生硬,毛衣显得太没身份,总之,这一下午简直就是可笑。当我赶到那儿时,才发现温泽林不是一个人,他身边有个洋女人,我猜大概就是温泽林的新老婆吧!看这样的情景,我多少有点尴尬,脸色突然冷淡了不少,心里酸酸的,还带着点愤怒。他这样不在意我,还不尊重我,可见我在他心里根本就没分量,换了我,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时刻,我不可能再带什么人来。我勉强带着生硬的笑脸,想伸出手来和他握手,温泽林则握住我的手,然后猛地把我的手拉向他怀里,就这么当着他老婆来了个大拥抱。他抱着我,拥得紧紧的就这么不动了,显然不是那种礼节性的拥抱。我看见站在他身后的那个洋女士,很慈祥,甚至有点欣赏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一丝不快。温泽林放开我,转身扶住那女人的手臂对我说:"这是麦瑞,mywife。"我和她握握手,麦瑞很健康开朗的样子,她伸过脸左右吻了吻我的脸,然后特别热情地拉我坐在她身边。显然,我和温泽林的故事,她全知道,因为她上来就对我说:"我喜欢你,你对爱很真心,很执著。"麦瑞真的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人,一会儿的工夫,我对她心里的那点醋意和敌视就消失了,和她谈话真是件很快活的事。温泽林在麦瑞旁边,都不知该怎么跟他说话,问他什么,好像在这种情况问什么都不太合适,温泽林现在已经老态毕露,从衣着和神态看,在美国可能也不是过得太好,他说他一直在他叔叔的公司里工作,那么大年纪出去了,英文不灵,又不能去读书,什么手艺都没有,如果不是当年投奔叔叔,而且叔叔在他公司安排了一个工作,他根本找不到工作,麦瑞当时就是这家公司的一个事务主管,在他困难的那几年,给了他不少帮助。他还说当年他找我的时候,已经跟老婆离了婚,后来我这边犹豫了之后,他就觉得在国内呆不下去了。他说,到现在他老婆也没再婚,带着儿子过呢!他说他叔叔准备在北京开个办事处,是他要求来的,麦瑞也跟过来了。这次他回来也想和他前妻商量儿子去美国留学的事,他说当时他为情出走,这么多年一直觉得对不起他儿子,他想用供儿子留学来弥补,听他絮絮叨叨说这些,仿佛离我的生活那么遥远和陌生,我发现,温泽林以前那种特别的神态已经消失了,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商人。 第三部分珍视他(3) 但是,他的声音,他每次说到欣赏什么人什么事时,嘴唇一抿的那个小动作,却在这絮絮叨叨的话语中一点一点地唤起我对我那场痛不欲生恋爱狂热的回忆,多好啊!那时候的我,激情澎湃的,爱情能让人放纵,有一种脱离正常状态的放纵,我发现除了爱情其他任何事情放纵自己,都需要理想,意志力之类,爱是那种可以没理由的放纵,而且这种没理由还普遍被社会接纳的放纵时,就会觉得那因爱情而生的激情太珍贵了。为什么人老了,长大了,就没有了那份激情,那就是因为人长大了,世故了,不会再做不可能、不合逻辑的和吃力不讨好的事,在无数可能和选择之中,长大或变老的就会很自然地找到一个明智的平衡支点,尽管你明明知道,爱可以帮助你触及内心深处的虚妄,能开启你已经麻木的感觉和日积月累的疲倦。杜拉斯不是说过,"爱之于我们,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的英雄梦想",但我已经没有了激情,更没了勇气,我终于看明白,我还爱着温泽林,只是我现在的年龄,我现在的生活现状,让我不由自主地选择了那个"明智的平衡支点",害怕自己变成一个老而无耻的家伙,越是看清了这一点,我就越知道我当年那场狂热的恋爱激情有多宝贵。 也许是为了找回当年的激情,我开始经常联络温泽林,温泽林定居国内,也急于开拓市场,所以很乐意跟我联系,他的办事处和我们单位就一楼之隔,不知是他刻意选的地点,还是巧合。那时候,我们经常约中午一起吃饭。我还帮助他联系他们公司的产品上过几次访谈节目,和他在一起,再也没有那种浑身发抖,耳红心跳的感觉,我们之间变得平和自然。每到中午,我们就俨然像一对情人,在固定的餐厅,固定的位置上用餐,那一刻有特别的放松,特别的休闲的感觉。 我特别小心地问她,温泽林这次回来以后,你们在一起做过爱吗?你们还在一起,就不担心还会有"鸳梦重温"那种事发生吗?我看见此刻的嘉怡,一双眸亮亮的被一种希冀照亮,她有一种幸福和把握幸福的坚韧神情,一种充满知性女人智慧的表情。 有过。只是这件事对我们俩都不重要了,我始终认为人生的经历是不能复制的,形式可以复制,甚至情节可以营造,但感觉是"一次性",每时每刻都会不一样。和温泽林见过面的那天晚上,我回到家里翻出我那时的日记,你知道这本那时期的日记我有12年没翻动了,头几年是不敢看,一看就悲痛欲绝,后几年是无心看,不想再想,再看和他有关的一切事情,那次,也不知动了哪根筋,回来就看啊,翻啊。真的,我自己写的日记都把我自己感动了,真美啊!我发现,爱给予一个人的生命力大概是任何力量都难以做到,如果我没能在年轻的时候,为爱去疯狂去痛苦,我们就不能真正感受生活所有的,最美丽的魅力吧。我的整本日记都是写温泽林,写怎么爱他,他又是怎样在一次次的怠慢中伤着我的心,然后就是温泽林对我一点点关怀的体味,那种对爱的描写特别动情,现在一看就跟"犯贱"似的。温泽林说,他一直没想到我会拒绝和他结婚,他一直觉得不论多久,无论怎样,我都会等着,答应他,嫁他的。我说人越老越是这样吧,在任何一种选择面前,最先被选中的是"安全",我也不能免俗,最后还是选了安全,当时做这样的决定确实挺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就越发觉得我的选择有多正确。温泽林说,好啊!你赢了,我可就被你们俩女的推进悲惨的境地,你知道那会儿的我!用"身败名裂"形容不为过,外面不知情的人普遍传我的"身败名裂"的版本是:放着老婆儿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找一年轻姑娘乱搞,最后老婆把他铲出来了,那年轻的也给他蹬了,老温啊!整个一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我当时一听不知怎么就笑了,而且狂笑不止。你知道,我和温泽林分手后,两个人的故事,就是靠每天中午一起吃饭时一点一点慢慢给续上的,只是时过境迁,彼此心平气和的,都像说别人的事似的。那些当时觉得特惨的事,现在都是用了那种特幽默的语气。温泽林讲他怎么万箭穿心般地离开儿子和到美国头几个月想儿子都想疯了的感觉。讲怎么在美国一落千丈过着特惨的日子,怎么和麦瑞谈上的恋爱,我讲我是怎么相的亲,又是怎么跟随便点个鼠标似的,就把自己的"婚姻大事"交代了,我们有时伤感不语,有时开心大笑,那情景,大概在外人看来就像一对有说不完话的夫妻。 从12年前,我们两个的生活轨迹就已经向着不同的方向前行,从一个世界里分离出了两条轨迹,过了这么多年,当两道轨迹,在某一个路段相遇时,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建立了自己完整的生存体系,这两套生存体系,说不上绝对完美,但至少合适,谁还会在这时候,去打碎经过十几年奋斗建立起来的生存体系,再去重建一个看不见把握的新的生存体系呢?我们彼此,此时此刻,同时再一次选中了"安全",--安全让我们一世平庸,一世无奈,但它真安全啊!! 我得承认和温泽林在一起,他滋养了我的精神世界,滋润了我多年几近麻木的心,让它恢复了一点点敏感,一点点感觉,慢慢的我终于体会到我能和温泽林在一起的原因,一个是这么多年来,我实际上已经陷在机械的快节奏的工作和重复单调的家庭生活中,一切都仿佛都成为一种习惯,我就像已经没有感觉的机器人沿着惯性一冲而下的生活着,其间没有新奇没有乐趣,更没有温情和思考,这种节奏和氛围积聚在心里久了,让我觉得特别有压力,尽管我现在每天各种各样维生素吃着,但是,头发明显地掉,每天早上梳头,梳子上的碎发都让我心惊肉跳,为了维持这个栏目的品牌,为了保持我这个"十佳主持人"的称号,我感觉我的心里压力越来越大,我的工作时间仿佛也越来越长,有时候陷在重复的工作中,常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这时候的温泽林就仿佛是我工作、生活中的舒缓剂,每天中午这一刻是我感觉最惬意放松的时候。 第35章 另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因是,虽然我不能对温泽林产生那种激烈的恋情了,但是,他确是承载和记录了我青年时代那个疯狂恋爱激情的那个人。我不会再对他有幻想,但我不应该怠慢或说不应该忘记一个真正的让我动过情的人,毕竟他身上留下我最美丽的爱情痕迹,多年的生活经历告诉我,让别人爱上你很容易,而你要爱上一个人很难,仅凭这点,无论温泽林做了什么,他都是我要终身感激的人。 12年后,当我再也对什么事都难激动爱恋起来的时候,我把这时的温泽林看成我青年时代爱情的记录,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和他来往,与其说是珍视他,不如说是珍视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份"疯狂恋爱"的感觉吧。 温泽林显然也是这种感觉,我觉得他待我好像是对待家里人,我们中午大部分时间是一起吃,有时候,麦瑞也会来一起吃,这时我的感觉已波澜不惊,从举止言谈中,温泽林好像对我更随意,我心里的感觉也不知怎么形容,反正挺复杂的。我不会放弃和温泽林在一起的机会,不是因为舍不得他,而是觉得舍不得丢失自己青春的记忆吧。 嘉怡说到这儿,站起来说,我晚上还有一个直播,我先走了。看见嘉怡现在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一副心神气定的神态,再听她这么敞开心胸谈她心底的那段美丽的青春回忆,和温泽林现在那种奇妙,且又微妙的关系,这种感情也许搀有中年的无奈和理性,但是,却有着比单纯的男女恋情更迷人的魅力。我突然冒出一种非常奇怪的比较,当今社会时尚,和社会审美正在走向一个"混合杂交"的时代,几乎所有的设计都在把古典情怀与现代特色,把以前审美中对立的或不相干的东西混杂在一起,创意出一种新的审美,而且这种创意往往是把所有的古今新旧元素都集合在一个设计上,这样"似是而非"的设计在服装、发型、工业品,甚至建设等设计中流行甚重,就是在人体审美上也是越来越走向男女合一的中性审美,即如此,相关情感,会不会也会随这外部世界形式上的改变而改变呢!也许进入这样一个认为"纯种"就是落伍,"杂交"才是进步的审美判断中,身在其中的我们,在感情上也不会再延续那种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白则黑、不黑则白的判断吧,也许在人类的感情世界中,我们还知之甚少,也许人类的感情也将在更贴近人性的生命游戏规则的不断建立之下,有多种可能存在。像早一百年,我们甚至没发现人类有"同性恋",后来对这种不是即白即黑的感情大加反对,再后来终于慢慢承认,如果人类的生命史还没有走到尽头,那还会有很多种情感形式存在或逐渐显现在我们成长的生命史中,像温泽林和嘉怡经过真爱的炼狱,然后随岁月磨砺,又演变成另一种新的情,这种情感,不是男女恋情,也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朋友,更不是亲人家人,他们之间是多种感情交融在一起,什么都来一点点。他们都爱自己的家人,爱自己的老婆或丈夫,但他们又是那么深刻地爱着彼此--这也许是我们一向不了解的新的感情领域。 想起这些天的采访,我就像在用鼠标点开一个一个文件夹,每个人的故事都给我对情感新的理解和惊喜,让我的好奇心大增,我不想猎奇,亦无打探别人隐私的嗜好,但我真的想知道,我们情感应该得到怎样的关照才能更人性,更接近人本,更善待心灵呢? 窗外,太阳西下,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穿过直射到我的脸上,此刻,我扔下笔,靠在沙发椅上,内心突然充满一阵欢愉--生命!我们该怎样待你呢?有这么灿烂明亮的阳光抚摸,有这么浸润的空气滋养,如果我们能站在自然的立场和角度上评判生命感情的话,温泽林和嘉怡的爱情故事并不是一场悲剧,尽管温泽林痛失亲情,嘉怡痛失了爱情,甚至温泽林的老婆,他们彼此有给予和伤害,但他们在这场从结果上看,按现行价值观是不完美的情事中,体会的更多的是生命的美丽,情感的奇妙,我相信就是所谓受害者温泽林的老婆也都会从这里体会到更多的相关生命和情感的精义。 写到这儿,我甚至怀疑当代那些所谓的作家在写那些悲悲切切的爱情故事时,根本就没有去体会那所谓"悲悲切切"中的美妙享受。因为生命中所有的哀伤,痛楚,所有的铭心刻骨,都是生命的过渡,你度过去了,就变精彩了。 想到此,我突然有点兴奋。 第三部分他不是婚外情人(1) □欧雅文□42岁□公关公司媒体宣传策划 在他的眼里,和仕途相比,爱情算不了什么,为仕途放弃爱情,我明明知道这是个卑鄙虚伪的选择,但他是让我动心的男人,为了能继续爱他,我只好配合他调整自己的位置。我现在和他不能算是婚外情人,也不能算是纯粹的朋友,我算......鬼知道算什么! 欧雅文一看就是那种做事特有激情的职业女性,她在不少单位干过,而且是从最小的职务,一家内部刊物的编务开始一步一步跳槽,跳到今天的位置。以她的性格个性做公关对她来说再合适不过了,她最大的特点就是说起话办起事来特别有感染力。 签完书稿的合同,我第一时间就联络到她,欧雅文说正在组织一个大型的新闻发布会,这两天绝对没时间,好在她说,对"我们家老雷"她早想找个人说,一直堵在心里,特别难受,特别是雷格这些天的态度,更让她有随便找什么人欲吐为快的冲动。不过她说的一口一个"我们家老雷"其实不是欧雅文的丈夫,而是欧雅文热烈爱上的一个...一个...一个什么,就算"一个成熟男人"吧。 心里老有一股渴望散发不出去 我这人属于生活特有激情的那种,看小说看电影,甭说看什么都能感动得泪雨滂沱,经常是看完一部小说,或者是一部电影,能好多天沉浸在故事的情境里,还老爱把故事里的主人公换成自己,再顺着故事的结尾想下去,而且一想就是那种特邪性特离谱的结果。 可能是感情太丰富了吧,从16岁开始我一会儿爱上这个,一会儿恋上那个,个个全是特离谱,我爸妈讲话爱的全是"特不着调的人",不是班主任,就是已经结了婚的大哥的同学,还爱过我们学校门口卖棒棒糖的大叔,好像有一段还爱上过我们对门"只有11岁的小男孩"迪迪,而且每次爱得都特疯,那时正值"文革"快结束了,我爸爸在一家特有名的出版社工作,那家出版社有一个很大的图书馆,"文革"期间一直封着,"文革"快结束的时候,恰好派了一些人去整理,我爸正好也是其中的一个人,这样那一年我几乎看遍了当时最有名的世界名著,像《大卫•科波菲尔》、《老古玩店》、《罗亭》、《安娜•卡列尼娜》什么的都是那会儿看的,我看小说的速度就是那会儿练的,现在不是跟你吹,一般长篇就一个晚上。那时我也就十来岁吧,一下子填鸭似的看了那么多,整日整夜的沉在小说的情境,就像整天飘在天上一样,一天到晚,想入非非的,整个人就跟做梦游似的,老想着小说里的生活也能发生在我身上。每天放学的路上就开始胡想,先把自己设计成某一部小说里的一个人物,然后心里就开始编对话,和书里的男主角怎么表达感情,我记得当时自己幻想的情节,大部分都是男主角拼命地追求我,使尽了各种法子,就是追不到手,我想了好多男主角在绝望中表达爱情的台词,有一次还幻想着我都80多岁了,特老,坐在大摇椅上,腿上还铺了个方格毛毯,然后有一个特漂亮的男人进来说:"你老,你满是皱纹,但我依然爱你。"靠!就是中毒太深。可能就是每天这么恍惚着,我后来高考的时候,分特低,我爸当时就急了,怎么说老爸也是知名出版社的资深编辑,女儿考得这么差,老爸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大学没上成,我爸通过他的老同学在一家企业里的内部刊物编辑室找了个干编务的活儿,那活儿说是编务,其是就是杂役,整天到车间取稿子,校对小样送大样,特没劲。而且单位不大,管得还挺严,那段时间我可能最郁闷。后来我就开始自我奋斗,去了好多单位,因为老用小说情节套自己的恋爱,结果折腾到我结婚的时候差不多30岁了,对象是我老妈找的,老妈说我也不能这么不着调地"乱爱"下去,总得找个正经归宿吧?第一次看见赵亦衡,印象特不好,长得不好看,个特小,头特鼓,就像一只巨型土豆,但性情属于我爸妈最欣赏那型的,就是"忠厚老实"那型的,在爸妈和家庭引导大战式的劝降下,我跟家里说,你们也别再忙着瞎介绍了,既然我答应结婚"就这个吧"!这丈夫还真忠厚老实,对我挺实心眼的,等我们有了孩子,他更是担负所有照顾孩子的事,就像我的好后勤,但是,我心中的感情好像老是不满足,心里老有一股渴望散发不出去。 就在这时,我调到现在做的这家公关公司,这家公司是外企,主要负责外国企业进入中国市场,组织策划和实施媒介方面的宣传,比如组织大型媒体新闻发布,我认识雷格,就是有一次雷格作为一家外企的中方首席代表,和我们公司一起搞一个大型的媒介宣传活动,雷格年轻时是个文人底子,他属于上世纪80年代有一批从事文字工作,随改革大潮进入外企,或下海经商那拨,雷格是这批人中比较典型的,所以雷格虽然是商圈的人,人还是没有脱文人气,讲究完美主义加理想主义,毕生追求塔尖生活,并把塔尖生活视为照耀自己生活的灯塔。 第36章 雷格属于现在社会上成熟的部分,他们是社会的中坚吧,从思想的意义上说,他们已经事事经历过,因为有才气,有个性,不过后来真的领教了有了才气和个性的男人是最自私的,他们好像目标明确,奋斗不止,但常常在找不着北时,弄不清活着的意义,经常为争功名产生的巅狂直接伤害最爱他的女人,而且还不自知。 我和雷格不是一见钟情那种,也不是因为什么事情恰好让我们之间感情爆发的,而是在不断接触中自然发生的,虽然发生的契机看上去有点突然,但如果身在其中也不觉得我们的感情是因那次突然事件发生的。那次因为他们公司要在中国搞一个很大的媒介宣传活动,我刚好和他共同负责这项工作,那些天我们差不多每天都在一起商量宣传企划,我是那种不干则已,一干就热情过度特投入的那种,为了那份企划能够完善,我和雷格常常在公司做到夜里,雷格的认真是因为这次活动做得如何,决定他是升职还是降职,他去的这种地方,很看重员工的实际工作能力,对资历学历到不是很强求,在接触中,我发现雷格人很大气,而且做事严谨专业,举手投足,一派成功男人的味道,每次讨论策划方案,他的表达会很快带你进入一种工作情境,他自己好像特别享受工作过程的样子。 有天晚上,我们正要开始工作,他的电话响了,听得出打电话的是他老婆,大概的意思今天能不能早点回去吃饭,雷格放下电话,对我说:"我老婆想让我早点回去吃晚饭,要不今晚你跟我去我们家,正好也认识一下我夫人。"我说,行啊!其实这些天,我对他的感觉一天一天地变化着,我心里明白,但又不肯承认,雷格一看就是那种有着正常家庭生活,职业努力,老婆贤惠,女儿乖巧,住大房子,开像样的车子,反正就是现在流行的那个说法,"过中产日子"的人。我想像不出这样的职业精英,感情上会有什么波折,毕竟是一个体面的"中产",不是那种哀哀怨怨的小资,雷格请我的时候,态度特别大方,我想如果我做什么推辞状或问出"方便吗"那样的话反而俗了。 雷格家里的一切都和我判断的一样,就是个在当今社会过上体面的有尊严一派"中产"场景,毫无悬念和意外。雷格的老婆一身精致的休闲服,一脸精致的化妆,让人能想起那种每月有足够的钱美容啊、健身啊、精心打理自己的京城闲妇,她的表情很温和很满足,一看就是在丈夫的宽大羽翼下一切听丈夫的过悠闲精致生活的那种女人。雷格介绍说她在银行工作,还让我叫她"云姐"。云姐看我来了,特别热情,赶紧从屋里招呼女儿出来一起吃饭。雷格的女儿大概有十五六,穿着一身高档的运动服,有点骄横,被爸妈宠坏的样子,看见我并不搭话,直接就坐在桌子边上,冲她妈妈说:"筷子!"云姐忙不迭地递过去,对她说:"阿姨来了,叫阿姨啊!"雷格的女儿也不抬眼也没表情地叫了一声"阿姨"就埋头吃上了。 那天雷格好像特高兴,一直在调节饭桌上的气氛。 从那开始,我就成了雷格家的常客,我和雷格经常晚上通电话,也不避着云姐,我也不避着赵亦衡,因为我们打电话一直在谈工作。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平时雷格对我的态度一直特别大方,没有一点男人的猥琐,也没有一点男人那种暗示,为人特别正派,工作卓有成效,生活上没有恶习,而对这样的绝世好男人,弄得你对他好像只能有好感,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似的。那天,他给我打电话,说他正在城北一家酒店,在这里刚参加完一个活动,问我要不要过来看看这家酒店,因为他觉得我们企划案里有一个活动安排在这里比较合适,我立刻赶过去,当我走进房间时,我差点尖叫出来,因为雷格在我进门的一瞬间,就极猛烈地把我抱起来,走到床前,轻轻放下,然后就开始吻我,那情景那一连串的动作,和我小时候看到的某个名著里描写的男女主人公在一起的情形太相似了,我突然有种做梦般地感觉,这不就是我少年时期每天在心里幻化出来的经典的爱情情节吗?一时间梦幻与现实有点分不清楚。一种强烈的要把梦幻变成现实的欲望升腾着,我几乎是顺从地接受了雷格。 特别让我意外的是,平时那么严肃那么稳重,一派成熟男人做派的雷格,做爱时竟像个孩子那样天真,那样肆无忌惮的,他先是脱光了我的衣服,然后,张开双臂,特别夸张地从大床边上爬过来,嘴里还发出很搞笑夸张的声音:"我来了!"然后就是一个特优雅的动作,跃在我身体上,那一刻,在我眼里好像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情节都是充盈着不可思议的浪漫气息,我发现因为和赵亦衡结婚,我这些年连做爱过程都被他修理得"忠厚老实"了,雷格的大胆就好像开启了我心底的魔盒,一股不可遏制的渴望热烈,渴望疯狂的心被激活了。那天,我们在房间里呆到深夜,雷格说他喜欢我,我说你喜欢我什么?他说喜欢我的能力和热情。 和雷格有了这个关系以后,我那段时间心情特别好,工作热情也特别高,人好像一直处在兴奋状态,每天早上醒来,觉得天都是蓝的,人都是美的,有时候在卫生间里刷完牙我会对着镜笑,有时在厨房做饭,还会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马雅可夫斯基的那句名诗:"生活!好!活着!好!"巨傻!我开始动手写一本爱情小说,准备出版时在扉页上写上"献给我爱的人"字样,我发现女人的生活里不能没有爱情,不管是什么样的爱,爱上谁,爱得怎样,也许很糟,也许还不错,不管怎样,你要有份爱折腾着,这样的生活才有滋味,这可能是女人的天性使然吧,其实我拿不准我和雷格将来怎样,也拿不准雷格什么时候会抽身而去,但此时此刻,这样的生活,让我感到"阳光",感到"活力"。我发现,我想和雷格要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和赵亦衡要的是生活上的,当我生病不舒服的时候,我希望赵亦衡来服侍我,赵亦衡是怕我生病难过,一心要照顾我的人,他会怕我痛,会怕我死,我病的时候,他不在乎我披头散发,四仰八叉躺在那儿哭哭啼啼,但这时候,我不但不会想到雷格,甚至不想让他知道,雷格只是让我灵魂不孤寂的人,令我感觉生命乐趣,享受情感快乐的人,他也许只是懂我而不是爱我,而赵亦衡,他不懂我,但他却是心疼我的人。 我有一份好职业,还有心疼我的丈夫,漂亮可爱的女儿,但却是雷格而不是一份好职业和美满的家庭让我真正感到我生命完整,这种想法有点奇怪,但感触却是千真万确的。从那之后,我和雷格成了特亲密朋友,说朋友是因为我们在合适的时候,兴致好的时候虽然也上床,但我们之间总的关系基础还属于友情范畴,因为雷格说,他欣赏我的不是我的相貌,我的身体,也不是和我做爱时的感觉,而是一个优秀职场女性的能力和热情。可能那时候,对他真的很迷恋,雷格的每一个要求,每一个愿望,我都会当做我生活最重要的事情去办,哪怕这事儿办起来很困难。比如,我知道雷格是个车模收藏爱好者,属于发烧级的,他利用公差每到一个国家收集,在模型发烧友中,雷格的车模集量可以说是小有名气,那日聊天,我跟雷格说,这些车模其实可以集一本书出版,雷格说,是吗?那你帮我出吧?他说得挺随意,可我立刻像上了发条的钟,跟领了圣旨似的,四处奔波帮他联系出版社,整理图片,撰写文稿,其实做这事,我也有点小私心,我想帮他做事,除了能表达我的爱,我还会有一个特别正当的理由,每天都能和他在一起,云姐也不会疑心我和雷格在一起要怎么着,做这件事雷格自始至终也没有表示一点谢意,我只能理解成雷格真的把我当成他最亲密的人了,可我女友波小静却说,我这么无偿地为他做这做那,这不是爱情是犯贱,不是浪漫!!是浪费! 欧雅文说到这儿,一下子笑了起来,但她笑得有点自嘲,有点无奈,没有那种为爱情甘心受苦的凛冽。她说她不喜欢女友那种一定要男人为她怎么样怎么样,或是和男人等价交换式的怎么样,怎么样,欧雅文说,我是给予他不少,帮他做太多的事,但是,能愿意为一个人做事,而且是不要回报,毫无保留地去做,对她也是一种得到,因为有个人能让你为他这么付出的不是每个人都能遇见的。 第三部分他不是婚外情人(2) 其实我和雷格的关系,云姐和赵亦衡他们俩都知道,因为我们两家有几次是一起出去玩的,连大人带孩子,彼此挺热乎的,但我相信云姐和赵亦衡还想不到我和雷格上床,因从雷格和我的社会面貌看,我们都是那种工作努力,生活正派的"良民",我们两家的交往又一向大方磊落,我和雷格谁也没有太刻意去掩饰什么。这种关系,我们差不多维持了三年,我一直把我和雷格的关系看得特纯净,特浪漫。重要的是我们并没有伤害谁,没有侵犯到谁,我觉得只要不损害别人的利益,就不能算是什么不好的事。在我的生活中,那么多的精神需要,赵亦衡不能给我,女友不能给我,同事不能给我,家人不能给我时,我特别幸运地找到了一个能给我的人,他懂得我,承载我精神上的渴望,这不是一件很美丽的事吗?你知道,女人就是这样,一旦爱上都特别纯粹,男人就不一样了,我要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伴随我一生,直到老了,老到了头都有人陪着我,没结婚但能以情陪伴一生,那简直是生活中的奇遇。 第37章 那时雷格的仕途相当顺利,他很有可能成为司长的候选人,也就是从那会儿开始,他见我和我说话打电话,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就好像我刚认识他那儿的样子,可你知道,我那会儿是彻底的"掉进去了",我知道中国男人,特别是这种知识男人,聪明、智慧,但对爱总是患得患失,自私丑恶,锱铢必较,我一直庆幸雷格不是,雷格是真优秀,雷格对我那种态度,我还没往那想。后来,有一天,我们又约在一起,在一场温柔的做爱之后,雷格没有像往常那样和我躺着聊天,他完了事迅速穿好衣服,一本正经地坐在床边,说以后咱们还是别联络了。我问为什么?有什么问题吗?我第一次看雷格说话吞吞吐吐,后来他显然是调节了自己的情绪,很快地说,我也不想虚伪,我还有可能在党委里担任重要的职务,你知道,我从年薪那么高的外企调到这家国家机关,好多人都说我吃错药了,你当时不是还说我去国家机关是愚蠢的决定,其实,我一直希望我在政治上有发展。我承认我有"政治野心",我从文人下海经商,现在又上岸做官,这经历不是随波逐流完成的,我很早就想在政治上有所作为,他还说,他一直认为在中国真正塔尖的生活就是做官。他说,不想自己这么多年的奋斗毁于一旦,他说,他知道我会为他小心翼翼地保守这段秘密,我们之间不是彻底分开,我们还会来往,还会一起做事,但绝对不会和我再上床了,凡是很秘密的约会都不要了,望着他那么坚定的样子,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我曾经看过一本叫《好玩阅读》的书里集的这样一段话:"文人怕输,喜暖时,心有所爱不敢说,爱十分只肯表达一分,控制爱情在能收能放的地步,为只为保护自己不受伤,和别人的老婆,女朋友玩玩猫捉老鼠,'蹭'点感情。"原以为雷格和别人不一样,原以为他不属于现实,原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原以为......然而,他和别的男人一样虚伪,我和别的女人一样不幸,这真是"太阳底下无大事"。 我不是怕失去爱情,我是怕失去爱的感觉 你知道,那些天,有多久啊,我才把我的心态调整过来,有时候,我心里觉得特别委屈,特别愤怒,他还照样给我打电话,我还照样给他做这事做那事,但我必须每次都要把我的心情和他调整同步,奇_-_書*-*网-qisuu.和他通电话,要拼命地压抑自己的情绪,还要故意装出公事公办的口气,每次想他都要克制着不要和他联络,有时我想,我这不是为了爱被迫去迎合他的虚伪吗?我的女友小美说,他只想他的需要,根本不考虑你的感受,这样自私的男人,你还一天到晚地为他悲痛欲绝,伤心过度的,真不值得!这简直就是有病。有病!真的,我是有病,每次小美说的时候,我也明白着呢,可是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什么都忘了,什么也不顾了。 雷格对我的态度虽然明显的变化,但是,我心里其实还抱着一点点希望,不相信他会那么看中那个虚幻的官位,而放弃这么美好的感情,不管怎么说那些官位,还不是过眼烟云的东西,真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伤害自己爱的女人?终于有一天,我又有机会和他在一起,我那天对他特别的温情,我希望,他能想明白,到这个岁数,什么是最重要的。我跟他说,等你老了,做再大的官,还不都成了老李老张的,那时候,一份感情才是陪你走到老的实惠,这时的雷格,不论从外表还是做派好像都在向官员的造型靠拢,从前那个商场上"中产男人"的样子已经不多,明显因为官场上的各种应酬过多,已是倦容满面。 雷格靠在大转椅上,我发现他的啤酒肚鼓出来了,坐姿变成特别正统,从前要是这种场合,他经常把脚搭在桌子上的,他对我一本正经,他说,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他一定要搏一搏。他说这些时两眼放着光,一副要背水一战的劲头,几乎没注意到我,整个过程都没问一问我现在的情景和心情,我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用手摸他的脸,他一动不动,并不回应,后来,他也不看我,突然一下握住我的手,把我的推开,再推开,对我说:"不要!至少现在不要,我不想有任何差错,你要理解我。"我抽回手,问:"那你理解我吗?"没想到,他竟然抬起手腕看表,站起来收拾皮包,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我还忙,还有个应酬,我先走了。" 我傻在那儿,不知说什么好!他走到门口,看着我又说了一句:"以后你不要单独来找我!" 你知道那天晚上,我真的有种深深的绝望,我弄不明白官位对一个男人真那么重要吗?波小静说得对,男人都是自私的动物,我想我还是保有一点自尊,离开他,彻底离开他。那阵子,我甚至把当他得到那个官位,要和我分享他的喜悦时,我用怎样的音调去冷淡他的细节都在心里演练好了,我想出那么多刻薄的话,我要让他知道,他得到的官位不过是一堆粪土,他为了那堆粪土失去的是金子,但这块金子永远不会为他再发亮、再闪光了。我那些天,每天在心里演练着,就像在精心雕琢一个电影场景,我要让这场戏宣泄得空前绝后,让他无地自容。不过,你说这人怪不怪,我那么恨他,甚至讨厌他,看不起他,可就是不能听他的声音,见他这个人,我一听他电话,一看见他这个人我的恨好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让我做什么,我还是像从前那样乖乖地答应着。 第三部分他不是婚外情人(3) 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已经不爱他了,至少对他不抱希望了,我对他留恋,对他一次一次地失去感情自尊,是因为,我受不了没有爱情的日子,其实,我在意的是我的心为爱情悸动着,而并不是爱本身。我不是怕失去爱情,我是怕失去爱的感觉,波小静说,我其实爱的不是雷格,我爱的人可以是雷格,也可以不是雷格,他可以是任何人,是谁都无关紧要,因为我爱的是爱情,雷格只是承载爱情符号的那个载体,我说是这样吗?波小静说,当然是啦!失去雷格,你并不是在为这份爱的失去伤心,你是害怕你生活中没有爱情的感觉。 是耶!和雷格的关系淡了以后,我的心就像蒙上了灰尘,早上起来,上班也烦,下班也烦,做饭也烦,吃饭也烦,和丈夫做爱烦,和女儿玩耍烦。那个要"献给最爱的人"的小说手稿,虽然马上就要收尾,现在却看也不想看一眼,以前兴致勃勃的生活都变得暗淡无关,无色无味。 我现在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淡淡的惆怅,说不上哪儿不对劲,每天的事情特多,单位的家里的一件接一件,忙得厉害,可是,一天忙下来,又觉得什么都没干,干的那些事好像没什么值得去做的,全是杂事。干什么都没劲,其实,你要细数我的生活,真没什么不好的,赵亦衡对我一如既往,对孩子照顾的无微不至,我的工作一直特别顺利,最近还提拔我当了企宣部的负责人,孩子也挺争气的,上四年级,学习成绩总是班里前三名,前几天还得了个区作文比赛三等奖,在家里和他们俩在一起时,也没什么不满足的,最近,我给孩子买了钢琴,赵亦衡还和我商量着换辆好车,生活、职业、家庭,哪儿都挑不出毛病,但我就是提不起气来,心里高兴不起来,做事的劲头也比以前差远了。可能就是我生活中缺少激情,那种由爱激起的生活热情吧!但是,现在的我,又不想要那种大悲大喜的恋爱,那样太累人累心,我这个年龄和这个状况,不想让爱情把自己的生活搞乱,只希望有一点婚外感情把我的心搞乱,让我的生活有点调剂。没有,太无趣,多了,又太累,最好是那种不远不近,亦情亦友的婚外情,比较适合我。 不怕你笑话,离开雷格,我不知为什么,开始特别热心的找我少年时期爱过的那些人。我也不知道找他们干吗,那么多年了,我对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甚至连印象都模模糊糊的,可我就是想找,我不能忍受现在这样的日子。第一个找到的是我当年的班主任,那次是中学同学聚会,好多年没见了,我们班长张罗的,其实他们已经聚过两次,我觉得我们班那帮人特没出息,他们工作都特一般,而且,我觉得这么多年没见,再见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一群陌生人有什么好谈,所以根本没去。这次班长通知我的时候,说班主任李老师也来,我当时想李老师什么样了,我要去,那心情就像要死的人要抓住一根稻草一样,那天我还特地穿得特端庄,使劲往成功女性造型打扮,那天同学去的特齐,我一进去就看见李老师坐在大桌子正面,哗!那样子真老啊!整个一个标准的老头儿,李老师看见我好像还慌慌地站起来,特讨好的和我握握手,聊天中我才知道,李老师早就退休了,在家看孙子呢,每天负责接送小孙子,辅导功课,在他身上当年那个一脸英气,让我整天坐卧不安的帅气男人不见了,现在只能从那张衰老谦和的脸上隐隐约约的猜出点感觉。 后来,我借着回我爸妈家,还故意去对门迪迪家借东西,假装随便地问迪迪还在这住吗?迪迪的妈妈说,迪迪大学毕业一年了,在研究所工作,正说着一个漂亮时髦的小姑娘进来了,她看看我又看看迪迪妈妈,迪迪妈妈就对我说,嘉陵,迪迪的爱人,还对那女孩说,这是咱对门的大姐姐,多少年的老邻居了。我当时那感觉真没法说,心想我是怎么了? 第38章 再郁闷也不能这样吧? "你现在和雷格怎么样了?"我问她,雅文说还来往吧!不是因为放不下他,只是怕放下他以后,没有了恋爱,人没有了恋爱也许才真的是老了呢。 那种不远不近,亦情亦友的婚外情,比较适合我 我其实现在心里挺困惑的,这样的年龄再认识新人,又能彼此相爱,简直太难了,到这样的年龄一般朋友都越来越少,更不要说这种能动情的朋友了,可是不去寻找,又不甘心过这种按部就班的日子,我不是想过大起大落的日子,我其实还是想过按部就班的日子,只是按部就班中,找一点点生活情调而已。 雅文也真够忙的,我说了这阵子话,至少接了七八通电话,有公司里的事,有和老公商量接孩子买菜的事,还有人求她办事的电话,还有公司职员请假的电话,每接一个电话前,她都先自言自语:"谁呀!这么讨厌!"然后再接,每次接完电话,就对我无奈地笑笑:"什么烂事都找我!真烦!"直到最后一通电话是有家客户来了,非要见负责人才能谈业务,雅文抱歉地跟我说:"没办法!还得回公司!处理那堆烂事。"然后,就对着镜子,掏出口红,特别迅速地化了化妆。背起精致的小包,说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时间咱们再聊! 我不知道别的圈子这个年龄段的人怎样,我知道我们这个圈里,这种生存状态的人太多了,她们以自己的才智和聪慧,建立起自己的生活,如果按整体社会生活水平来说,她们虽然不属于塔尖,但他们绝对属于公共生活中经济增长的受益者,以惯常社会生活标准,他们是成功的,但是,却比社会生活中塔尖的人有着更多的期望更快上升的焦虑,特别是在私生活领域,他们的情感渴望更多的满足,但是,他们又是常常无力承担情感渴望满足带来的危机,所以,他们是矛盾的,因而是困惑的,但这一切都与道德品质无关。 三个月之后,我又约到了雅文,那一次不是专门的场合,恰好是一次发布会,她是组织方,我是参加发布会的媒体记者,那天正好在王府,整个发布会的安排看上去真的很见水准,它看上去不像一次单纯的会议,更像一次小型的沙龙娱乐聚会,每一个发言人都有个特别戏剧化的出场,还配了幻灯和音乐,气氛特别轻松,我想这肯定是雅文的主意,以她对工作的那份热情,她绝对想得出来这样的"花样儿",就在大厅外遇见看样子刚刚张罗完的雅文,我叫她:"雅文!"她回过头来特别欢快的样子叫我:"宝贝!来啦!好不好玩儿!"我说:"好玩儿!这么有热情,又爱上谁了?"雅文笑着搂着我肩膀说:"看出来了?" 你还真以为我又爱上什么人了!我这岁数哪儿那么容易再爱上谁呀!我现在靠回忆爱情过日子,也挺好的,没有危险,没有变故,没有悲伤,不着急不上火的,挺好!其实我也想通了,爱是什么?不就是一份感觉吗?只要心里有感觉不就行了?听着有点邪性吧?一开始我不但觉得邪性,还觉得我挺可怜,不过现在不这样想了。 你知道,雷格后来真的提副司长了,而且还兼个党委副书记,好像还选上个什么区人大代表,看样子仕途上飞黄腾达了,原先我以为,官当上了,该回心转意了,就算不心回意转,是不是要拿他当官的喜悦和我分享,谁想到,他跟挣钱的人相似,有1万想100万,有100万就想1000万,他也是,当了副司长就想当司长,说以后有希望当部长,你说这种男人还有救吗?可是,你说这人,不说这人,就说这女人,多没出息,波小静说得对,就是犯贱,我真的忘不掉他。你知道我现在怎么着,我也不见他了,也不理他了,但是,他留在我心里,成了我心里爱情的象征。波小静说我爱的是爱情,还真说对了,我让雷格在我心里,我让他在我心里,我用心来雕琢他,渐渐地把他的丑恶,他的野心,他的自私打磨掉,让他在我心里演变成一个完美的男人,我每天想他念他,把他当成我情感的寄托,这算什么来着,小静说是暗恋,其实,这暗恋也不错嘛,至少没有风险,还不担心变化,还能给我爱的感觉。 我说:"我听着就像旧社会深闺怨女的爱情?" 对!对!对!就是那种?这也没什么不好的,现代科技的未来发展方向就是虚拟的感觉,现在不是还有网恋,网上性交,不都是你说的旧社会里深闺怨女式的,别觉得老式爱情不好,将来绕来绕去还会回去,回去以后再出来,人就是那么回事吗?不是说,世界再怎么变,人性是永远不会变的嘛!乱?不乱!不乱!挺清楚的。 简单说,就种爱挺安全的,也不累,他在我心里,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永远不会背叛我,永远不会自作主张,我就是他的绝对精神家长,我?没事啊!我没事!真的没事。我现在还那么忙,但至少我的心不空了,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一天一天我觉得我过得很安全,很实在。 哎!呆会儿,咱俩逛街去吧?对了,离开他,把他变成我心里的爱情偶像,还有一个好处,我不那么专注他一个人,生活的视角开阔了许多,和家人在一起,和女朋友逛街,那天我和小静一起吃饭,小静说我现在总算像个正常人,我这种年龄,又那么事业有成,真不适合玩太大了,我想和雷格散了也好,你瞧瞧我的性格,老那么热情过度,弄不好真会出事,再把好好的家弄散了,我没根据地了,就更惨了不是。雷格呀!他找过我,我说散了,不是说我们就不来往了,我说不来往不理他是那种有亲密感情的来往没有了,一般朋友那样的来往还有,有什么事说事,说完事就放电话,不过内心深处肯定我们俩还会觉得比较亲近吧,其实,我心里每天思念的那个人的影像很模糊,说他是雷格也成,不是也成,就是一种感觉吧。 第三部分我为纯洁的身体感到耻辱(1) □素心□47岁□医生 我和丈夫无惊无险地过了20多年,两个人20多年的锅碗瓢盆也终于把儿子养进了大学。当我腾出时间看看自己生活时,那个用了20多年的岁月熬成亲人的爱人,让我的心怎么看,怎么跳不起来。 再爱一次?省省吧!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日子,我已经买不起浪漫的单了。找他,是不想让自己这辈子什么事都没发生。 素心在一家大医院里当内科大夫,人长得不漂亮,但仔细看上去挺有味道,她嘴唇很厚,肤色特黑,头发永远梳得整整齐齐,但式样陈旧,衣服当然也穿得整整齐齐,式样也可以归为陈旧,反正从里到外给人规规矩矩过日子的感觉。只是眉宇间有股不服输的倔劲儿,给人很强的印象,不过,她一笑起来,牙齿洁白,整张脸立刻就显得生动四溢。 "强奸就是男的嘴对女的嘴吧?" 我和我们院外科的胡大夫好,还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既不是我的感情寄托,也不是我的精神寄托,我也没想和他怎么着,你说,我都这岁数了,能怎么着啊!这时候干什么伤筋动骨的事,不都是凶多吉少嘛! 和胡大夫好,也不是因为我和我那位有什么问题。找他,我只是想让自己的"贼心"还凑合跳着,是不想让自己这辈子什么事都没发生。要不然,你说我这辈子多冤啊。而且,你知道吗?这冤我还是最近才发现的。我这样的年纪,我真的已经抓不到什么好事了,让自己觉着不太冤枉,抓住胡大夫只是我对我现在的生活的一个补偿和安慰吧。 我算是七二届的吧,就是最后那拨"上山下乡"的,不对,我们下面好像还有一拨儿,反正就是恢复上高中那届的。那时我特革命,当时在学校写了好几次"扎根农村"的大字报,哭着喊着要到农村练红心。记得下乡那天,我斗志昂扬的,觉得爸妈到学校送我,还当着同学面抹眼泪特丢人。 到了农村,我干活特努力,村里什么活动都想积极参加,干什么心气都特高。记得我们屋有个同学肖梅,爸妈是那种高干,她特娇气,每次来例假都跑去请假,妇女队长故意当着全村人的面说:"女人的那档子事儿算病吗?"然后就扣她工分,她不管,扣工分也不出工,我就特看不起她,什么呀!大资产级臭小姐,到地里插秧,天已经凉了,我宿舍里的这位大资产阶级臭小姐还穿着个大雨靴,戴着胶皮手套,老乡都是看西洋景似地围着她,她也不管,我觉得特丢人,替她丢人。我是和老乡一样的,挽起裤腿下田里插秧,我那时的做派打扮,就是跟着当时的大寨铁姑娘造型一样,整个一个"黑铁塔"的感觉,现在我还留着那时的照片。是肖梅她爸妈来村里看她时,我们一起照的,现在一看就跟老电影的剧照似的。 我们那时住在一个农村小院里,东屋住了四个男生,西屋住了三个女生,两屋之间是灶台间。女生轮流做饭,把男生们也捎上,那时男女生是不说话的,叫有"男女界线"嘛。那时,我们屋女生每星期都要有一天,拉开架式,洗头洗澡,这天的用水用柴量特大,那四个男生每到这时就会开溜。每次都是我自告奋勇去挑水挑柴,谁让咱是团干部、积极分子呢! 我们宿舍旁边是一户农家,家里只有一个五保户郭大娘,郭大娘特和气,因为村头上就我们两户。郭大娘和我们特别亲,我们缺什么就去她家拿,没事儿就坐她院子唱歌。农村的院门根本不关,我们随进随出,有时连招呼都不打。 第39章 当然,我们每次从城里回来都给郭大娘带点吃的。那天,我挑水,我们用的扁担不好使,就想着去郭大娘家去借。她们家的扁担因为用得时间长弹性特好。我那天进门时,也没打招呼,直接就进了堂屋。这时候,我听见门帘子里"咣当"一声,接着就一点动静没有了。 我当时脑子里想的就是郭大娘摔了,我立刻跨上一步,猛地撩开门帘子,骤然间,发现我们宿舍的四个男生之一王宝民背对着我堵着屋里的墙上,两手好像还推着墙,一动不动的。炕上小炕桌的一边掉在炕沿下,忽悠着,要往下坠。我正纳闷,穿过王宝民的肩膀,看见一头浓密的黑发,正慢慢地往下沉,我当时也不知怎么回事,大喊一声:"王宝民!你干什么哪!!"一把把他扒开,结果,猛得看见肖梅和王宝民都敞着怀,王宝民在我扒开的一瞬间,我才看清他推墙的两只手张着,正从肖梅裸露的滚圆、丰满的乳房上挪开!我当时就傻了,也不知道这是干吗,更不知道他们想干吗。你想,那时候的经过"文革"的年轻人跟现在的年轻人没法比,对感情对性一无所知,也没人告诉你,自己也不知从哪儿知道。记得还在学校时,有一次我们看见家属院大门口贴着一张法院通告。里面介绍的枪决犯里,有两个人后面写着"强奸犯",我们小声念出来,然后就互相问,什么叫强奸犯呀?然后几个人都摇摇头,不知道。后来,还是肖梅也不是从哪儿打听到的。说男的嘴对着女的嘴就能生孩子,强奸就是男的嘴对着女的嘴了。我当时还问肖梅,那孩子从哪儿生出来呀?肖梅想了半天,说可能是肚脐吧。 那时候的我们对男女之情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所以,也没有受污辱啊、羞耻啊那样的概念。看着肖梅和王宝民的样儿,好像也是从什么地方看见了现学过来的。满脸兴奋,我当时的感觉和反应绝对是特有那个时代的特点,我只是觉得奇怪,后来觉得愤怒。这种愤怒也不过是觉得王宝民欺负了肖梅,我当时想的欺负可一点都不带色情的成分。纯粹是觉得肖梅是我好朋友,不能这么着让王宝民挤到墙角。 我冲着王宝民嚷嚷了一声:"讨厌!干吗欺负肖梅?!"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我翻身一撩帘就跑出来了。当我在灶台旁边取扁担时,突然觉得身体像着了火一样,全身每一块肉都在燃烧,而且觉得身体里有种要把五脏六腑烧化的感觉,直觉得身体在一点点变成灰烬。我本能地跑到灶台旁的大水缸前,抄起水瓢,想猛烈地喝下几口凉水,把心里的火浇灭。但我的手却定在那里怎么也动不了,因为心里头另一个意识极不情愿把身体里的火熄灭,身体里一种被灼痛的快感,一种任自己感觉自己在燃烧中渐渐毁灭的快感。我扔了水瓢不知道怎么拿起的扁担,怎么走出的院门,总之,当时奇怪我为什么心里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心里异常轻松,身体有点飘,有点软。 晚上,肖梅和我并排躺在土炕上,肖梅悄悄地趴在我耳边:"今天你在郭大娘家看见的事,别告咱班其他同学啊!" 我说"噢!" 纯洁的身体和感情成了我的耻辱 素心说到这里,一脸的寂落和伤感,两颊微红,脑门上似有些许汗珠,我问她要不要喝杯冰水,素心抬起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半天,猛地一拍桌子,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大声说:"不喝!"突然,她好像从某种情境中醒过来了,对我凄然一笑:"对不起!" 看见肖梅和王宝民在郭大娘家那一幕差不多就是我20岁以前触及到的关于男女之间情感和性的全部内容了,而且,当时我对这件事的判断就是肖梅和王宝民思想落后,不积极要求上进,其他的还没想到。至于对自己那次激烈的身体反应,更不知是怎么回事。 第三部分我为纯洁的身体感到耻辱(2) 后来是高考恢复了,肖梅和王宝民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开始准备高考。对农活儿没了热情,我对这些没什么想法,还在为刚刚评上村里的"五好民兵"而欣喜。到郭大娘那帮她纳鞋底,想着怎么更好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更好地积极要求上进,只是对"扎根农村"有了点动摇。 等到高考那天,我还在村里和妇女队长商量农活儿的事,肖梅他们已经在村里搭上一辆手扶拖拉机赶到县城考场去了,看到这情形,我对着妇女队长,心里还升起股自豪感。为自己能坚定不移地走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道路而自豪。记得妇女队长说:"素心,你上不了学,还不想法子闹个党?""闹党"是当地话,"闹个党"就是入党的意思。我当时听妇女队长说这话,竟然愚蠢地认为,我积极要求上进的努力,组织上终于看见了。 我真正的动摇是看见肖梅和王宝民他们几个拿到录取通知书,卷上铺盖卷欢天喜地的准备回家时,那天,我好像才发现,回眼看着村里的知青没剩下几个,剩下的也是四处找路子,准备回城。我差不多是恢复高考第三年才参加的高考,因为我爸妈都在医院工作,我考的是医学院,好像那年医学院的分还挺高。医学院的课程特别重,而且一进校门,校领导就宣布,大学期间不准谈恋爱,我因为上高中、在村里都当干部,进了大学,很快就选上了学生会主席,是大干部了,自然要响应党的号召,绝不谈恋爱。 在学校里,我还是那么风风火火,还是那么刻苦学习,争强好胜。现在看来就是一副女强人的架势,回过头来想,有点面目可憎,那时,为了做同学的思想工作,贯彻学校团支部的各种各样的指示,我不断地找同学谈心,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同学可能特烦我吧。 记得有一次,因为系里有个男生叫茶晓莫,老不按时回校,晚上校门关了,他就爬铁门,也不知去校外干什么,上课还净睡觉,平时不做作业,考试老是突击性的,班主任和我说,有时间找他谈谈。我后来找他,那天,他刚好在教室,正趴在课桌上睡觉,我一进门就叫他:"茶晓莫!起来!"他趴在那儿一动不动,睡得像头死猪,我推了推他胳膊说"起来!"他慢慢地抬起头,睡眼朦胧地望着我,当时天特热,他满脸都是汗,脸上的皮肤是黑红色的,非常饱满,嘴唇微微张开。当时还不实行长头发,他大概是一直没理发,头发按当时审美有点长,而且因为趴在胳膊上弄得很乱。他的衣领敞得很开,结实的胸膛在白衬衣里一起一伏,仔裤上有一个大口子,微红微黑,但很洁净的膝盖从破口子处顶出来,我是后来才知道,那大口子是他自己剪的,仔裤剪破了穿着时髦,在当时还没人知道,不知怎么的,他抬起头来的那个样子很特别,我的心突然"忽"了一下,心脏好像突然一跳,挪了位似的,接着一下又蹦回了原位。这感觉我是20年以后才弄明白的,叫"一见钟情"吧。不过,这念头一闪,就过去了,当时只想着班干部的责任,我开始对他训话,问他为什么天天回校那么晚,作业做得乱七八糟,学校的活动也不参加,我越说越多,本来只是批评回校晚,我又扯出了不少他以前的"罪状",一件一件,越扯越多,越扯越远。他斜靠在椅子上,从抬起头那一瞬间就没变姿势,眼睛还是那样微睁着,看着我,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突然,他把身子向前伏过来,两手撑住课桌,脸离我很近,眼睛睁得很大,出其不意地向我吼了一句"别嗦了!妈!"本来乱哄哄的教室里突然静下来,一会儿,在教室的角落里,几个男生突然爆笑着哄了起来!女生们也跟着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从此以后,我就落下个"素妈"的外号。 从那以后,不知为什么,每次看见茶晓莫,我的心都会跳,但他看我的表情却是冷冷的,一副根本不屑一顾的样子,每天照样穿着毛着边的套头秋衣和破仔裤,照样是晚上回来很晚,照样是爬大铁门。看见他那样,我想我应该恨,没把你教育过来,反而落下个"素妈"的外号,可我就是恨不起来。为了挽回面子,我决定再当着同学们的面狠狠地批评他一次,看他还敢不敢把我这个校学生会干部放在眼里,那次我专拣了个自习课刚下课的时候,铃一响,我就冲过去拦住他,质问他为什么把学校的规定当儿戏,他双手正拎着书包,被我一拦,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我,半天没动。然后,他突然把书包往地上一摔,猛然推着我的肩膀,他当时的动作非常猛,我只退了几步就靠在墙上,他的身体随着惯性整个贴在我身上,我的脸上被他呼出来的热气喷着,他抵着我的肩,眼睛和我的眼睛对视着,然后大声地吼道:"叫你再管闲事!"然后,又用身体猛地撞了我一下,因为这一串动作做得太猛,而且之前毫无征兆,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他就一阵龙卷风似的冲出教室,等我定过神来,教室只剩下一群幸灾乐祸的男生,和一个个毫无同情心样子的女生。 奇怪的是,贴在墙上的我,不但没感到羞耻,反而心里升出一阵畅快,全身的血液突然流淌起来,一阵狂喜涌遍全身,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感觉异常舒服。 素心说到这里时,脸上没有一点陶醉的样子,却突然哭了,哭得特别伤心。看上去,没有深入骨髓的委曲的人是哭不成这样的。我和她几乎同龄,所以我大概知道了她哭的原因。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可以说是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能分到本城最好的医院绝无问题,但在毕业典礼上,我才突然的发现,全班同学几乎都是成双成对地站在那儿,只有我一个人"耍单儿",好像当时每个同学都向我投来同情的眼光。 第40章 茶晓莫身边的女生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看她的打扮好像已经参加工作的样子,而且那样子好像比茶晓莫大很多,但长得绝美,举手投足特别有股成熟女人的风韵,茶晓莫站在她身边,虽然还是穿着毛了边的套头衫和仔裤,但洗得干干净净,他的头发渐渐留起来了,那样子真的很帅,他不时的拿眼瞟着身边的那个女人,从眼神看茶晓莫特别喜欢她的样子。我站在那儿,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整个毕业班里最惨的一个。 在后来毕业若干年的同学聚会上,我才知道,就在我坚定不移地响应学校的号召,不谈恋爱只谈学习时,我们班的男同学和女同学上演了那么多各种各样的爱情故事,有欣喜若狂,有伤心欲绝,每一个段子都让聚会中的同学们津津乐道,而我完全是个局外人。我也才知道茶晓莫当时老是深夜归校,就是为了追求毕业典礼上我看到的那个漂亮的知性女人。茶晓莫的爱情故事中至少有十几个经典段子在同学中传着。他后来说,那天叫我妈,是因为我当时训话的样子太像他老妈了! 我是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我是我们学校惟一分到本城最好的医院的学生,从这一点上看,我应该是我们毕业班的骄傲,但此时,我是我们毕业班里最想钻地缝的人。你想想,活了20多年,爱情记录一片空白。20多年来,我的身体只是在插队时看见王宝民手握着肖梅乳房的一瞬间和大学期间被茶晓莫愤怒地顶在教室的墙上燃烧过,就两次。而且这两次既没有情节,也没有故事,甚至什么都不算,20多年,我为我纯洁的身体感到耻辱。 第三部分我为纯洁的身体感到耻辱(3) 没有恋爱,只有结婚 28岁那年,我妈托她的同事给我介绍了个对象,第一次见面,我爸妈、我妈的同事都在场,那人在一所中学当语文老师,家境还好。因为目的明确,两人见面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问了问我的工作情况,我不知道说什么,就和他说了阵国家大事,谈理想、谈工作,说了两个小时,明显的他的话越来越少。后来,他告诉我妈的同事说我像个党委书记,好像一直在教育他,他说本来他每天给别人上课就够累的,回来还得听我上课,受不了。后来,我又见了几个,终于知道,自己一点儿都不优秀,也根本不会谈恋爱。好好歹歹介绍到我现在的丈夫时才结成婚,结婚的时候只剩庆幸自己没剩下当老姑娘了。 我丈夫是个国家机关的小干部,学历也就是一个工农兵学员。本本分分的,谈了两个月,没得说了,我妈妈就说两家条件都不错,我也老大不小了,结吧,就结了。新婚之夜,自己对那事还不太清楚,我妈临走时,只小声嘱咐了一句,"他让你干吗就干吗",晚上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也不知他要干吗,后来他磨蹭了半天,爬到我身上,整个过程没有喜悦,甚至连那次在村里看见肖梅他们和大学里被茶晓莫抵在墙上的身体反应都没有,只觉得下身剧痛,痛到最后就哭了。他一过来就推他,两个人别别扭扭的,就像在努力完成一项艰苦的任务。 刚一开始生活,两个人也净打架。每次气得回娘家,我妈就说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绊绊的,然后就送我回去。什么都没等我想明白时,就发现我怀孕了,那时候的人,对要不要孩子根本没考虑,只知道人结婚就得要孩子,天经地义的吧。孩子一生下来,两个人的注意力全转移到孩子身上,那时工资少,上班又特严,光管孩子都累得半死,哪儿还顾得上打架。最忙的时候,我爸妈、我公婆、还加上老家里找来个小保姆,我们俩口子一齐围着孩子转,每天就像打仗似的。 等孩子大点了,我爱人就说,现在单位里分来的大学生看不起他们这些经过"文革",又没怎么正经上学的人,孩子将来要出人头地就得学本事。他一口气给孩子报了三个班,钢琴班、声乐班、书法班,我买了辆小三轮车,每到周日,就负责接送孩子上各种各样的学习班,平时还得管孩子接送上学,给家里人做晚饭。每天光这几件事就让你过得跟打仗似的,忙得昏天黑地。我和爱人的生活重心是孩子,我的生活重心是丈夫和孩子。 可以说我和丈夫无惊无险地过了20多年,两个人在20多年的锅碗瓢盆中,终于把儿子养进大学,孩子上大学的第一个星期,我竟不知自己该干什么,因为从孩子3岁起直到上大学之前,每一个休息日,我都在张罗孩子的学习班中度过。小时候是各种才艺班,上高中以后是各门功课的辅导班。我从来没有过属于自己的周日。以至于在那个没有学习班的周日的早上,我起了床竟不知道该干什么,然后就是给正在外地军训的儿子的军营打了个电话,我问儿子的老师,能不能去看孩子?老师说最好不要来!还把我批评了一顿。我一阵茫然地放下电话,然后,慢慢静下心来,想了想自己的生活时,才发现自己没有生活,我的生活就是照顾丈夫和孩子。 我发现在20年的结婚生活中,我的精神生活和20年前的身体一样纯洁得可耻。我突然觉得我真冤啊!我这辈子是不是白活了,太没劲了!感情精神一片空白,没经历过一次像样儿的恋爱,没做过一样自己想做的事。我想到这儿,我委屈得想哭,不行,我得补偿!补偿我的爱情和精神。 我决定这天晚上和爱人好好浪漫一次。我早早地收拾好房间,准备了一桌好菜,破天荒地去超市买了捆蜡烛,放在小菜蝶里,点着了放在菜盘子中间,把客厅的灯打暗,就等着爱人回来,我要好好的补偿一下自己。等到8点多钟,爱人回来了,一开门就问:"干吗不开灯啊?!"一看桌上的蜡烛就又问:"停电了?"再一抬头看我穿了件红色丝绸吊带裙,他一边换拖鞋一边说:"抽什么疯呢!"接着拍拍我的肩膀,假装夸张地说:"哇!!好肥沃的大肩膀!!!"顿时弄得我兴致全无。只好随手抄起件衣服,做出正穿衣服状,然后打开灯假装若无其事地说:"刚来电!"一口吹灭蜡烛。 那天夜里,我设计的种种浪漫都成了不尴不尬的"做秀"。我发现,那个和我过了20年的爱人,已经熬成了亲人,看着他,我的心怎么也跳不起来,拉着他的手和握着自己的手一样没有感觉,就是做爱,也好像成了一项"例行公事"。 那阵子,我真想去闯红灯,走在大街上老有股想一把抱住身边随便什么男人的冲动,心里老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反正就想去犯错误,不管犯什么错都行,就是别这么一辈子没颜没色的好不好? "我已经买不起浪漫的单了" 就在那时候,我和我们医院外科的胡大夫好上了。胡大夫是我们医院的大拿,技术特好,甭管多难的手术,找胡大夫都能搞定。 胡大夫个子特别高,大概有一米八的样子,长得也特黑,还挺难看的。而且他穿的白大褂老是脏兮兮的,病人乍一看他,一点不觉得他是大夫,一点当医生那种儒雅劲都没有。好像不知情病人赶上他叫号,还故意不答应,等着别的大夫看。胡大夫的孩子也学医,好像他闺女考的那年,还是那年医学院的最高分进去的,反正学习特好。胡大夫的爱人一看就是那种特好脾气的,脸上的线条特别柔和,整个给人感觉是心地平和比较幸福的那种老婆吧!胡大夫人缘特好,走到哪儿都笑声一片。 那天我去医院值班刚下夜班时,走到半路,突然想起钥匙没带,就返回医院,刚走进楼道,就看见胡大夫迎面走过来,他问我,你是不是把钥匙落这儿了。我说是啊!他举着钥匙在我眼前晃,我当时特高兴,赶紧说谢谢,谢谢!胡大夫说,怎么谢!拥抱一下吧?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一把把我拥进怀里,当时他的语气和动作都特别大方,完全是一副同事之间调侃的样子,然后放开我就回值班室了。 第三部分我为纯洁的身体感到耻辱(4) 我当时定在那儿,感觉就好像20年前的那次身体反应又回来了,我心里一阵狂喜,觉得我还有救!就从那次以后,我和胡大夫经常在一起聊天,他聊得高兴时照样很调侃地拥抱我一下,我喜欢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我的生活还有点色,不那么冤。 其实我和胡大夫有过一次上床的经历,那是差不多钥匙事件之后的半年吧,那天,我值班,我在内科,恰巧他在外科值班,我不知道那天他值班,因为我们虽然因为那次钥匙事件彼此感觉比较亲切,我经常找他聊天,但彼此从没有专门约过什么,也从没去注意谁哪天值班,一切都是自然的。 那天,我去药房给我们家那位拿了点药,路过外科时,看见胡大夫坐在里面,好像在看一张报纸,可能是报纸上有什么好笑的新闻,他一边看一边笑,我就冲他说:"胡大夫,自己在那儿傻笑什么呢?"胡大夫抬起头,还有点止不住笑,冲我说:"哎,哎!快来看这条新闻,特逗!"我说:"什么呀?"就过去了,一看一条特离奇的社会新闻,我正往下读,胡大夫一把抓过来,"拿来,拿来!我还没看完呢!"我用手臂挡住他说:"等等,等等,我先看!"胡大夫说:"我先看,我还没有看完呢!"就这样两个人把报纸扯来扯去,后来胡大夫大把攥住报纸,说:"嘿!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人啊?"也不知怎么搞的,看见他生气,我心里真有点快意。就在这时候,你说怎么那么寸,突然停电了,医院一片黑暗,要是平时,这时候如果手术室有抢救病人,胡大夫肯定得去救驾,你说真是那么巧,那天那个时刻,急诊室里什么事都没有,胡大夫在黑暗中摸到我说,别慌! 第41章 没事!我当时特别突然做了一个连我都没想到的动作,就是一下子抱住胡大夫的头,亲了胡大夫脖子一下,胡大夫可能吓了一跳,就在我亲他的一瞬间,他定住了,我当时也愣住了,真不知该怎么收场。没想到,这时候胡大夫的手揽住我的腰,感觉好像特别从容地把我领到屏风后面的病室检查床上,用特别肯定的动作,一只手把我按在床上,一只手拉开他自己的裤链,我趴在床上,背对着他,他的裤子好像只是解开了一点,没有一点铺垫,没有一点过渡,就那么猛的从后面插进来,我们俩就这么站在床边,除了"干活儿"那部分,其余都穿戴整整齐齐的,我看不见他的脸,只感觉他两只手扶着我的胯,身体猛烈地一顶一顶撞着我的背后,我的脸贴在床上,两只手抓着床边,随着他的节奏,没有呻吟,没有叫唤,只有浓重的喘息,这种机械运动,不知进行了多久,突然,胡大夫伏在我背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两个人不出声的就这个姿势呆了一会儿,然后他拍拍我的胯,离开我,我们就在黑暗中各自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从始至终,好像一句话都没说。 那一刻,我的心里其实没有一点偷情的喜悦,甚至也没有一点做爱的享受,只是感到一种欣慰,欣慰我这辈子总算有了点颜色,总算犯了个错误,我想,这个错误有可能成为我这辈子无颜无色生活中惟一值得炫耀的记录吧。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被我的"纯洁"折磨着,真怕等老了,什么都干不了的时候,只剩下后悔年轻的时候什么事也没发生。那可就惨了,想到这儿,我甚至有点感谢胡大夫。 就在这时,跟演戏似的,电来了,病室里的几排日光灯哗哗哗地闪了半天,才算都亮了,胡大夫斜靠在桌子旁正看着我,我故作镇定地对他说:"这事以后咱们谁也别再提......"胡大夫温和地笑笑打断我:"你怎么了?你不会以为我爱上你了吧?"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顿时释然了,我也跟着笑笑说:"咱们谁也没想怎么着吧?"胡大夫伸出手扶住我的肩膀,随着我的口气肯定地说:"放心吧,谁也不想怎么着。"说完这话,我们两人相对大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胡大夫说:"你要不要赶快回你值班室去看看,你出来时间好像不短了。"我说:"是!是!"然后隔着一张桌子,伸过头去,亲了正坐在桌子边上的胡大夫的嘴唇一下,胡大夫也不动,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扶着抽屉扶手的手,从桌子边上伸出来,向我挥挥手,意思说,去吧! 我从胡大夫房间出来时,走在去内科值班室的楼道,心里觉得很痛快!是那种复仇的快感吧!好像自己报复了自己的"纯洁",和胡大夫的值班检查床上做爱的感觉其实不算太好,但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自己玷污了自己,让我不再为我的"纯洁"感到可耻。 回到值班室时,小护士美绘正在打电话,一见我来,就对着电话说:"你等等!她来了!"然后,把电话递给我,开着玩笑的口气说:"你上哪儿去了?你们家那口子满世界找你呢!"站在边上正在配药的另一个护士小林,一边配药一边笑着说:"你们家那口子是查房吧?怕素心大夫出什么事?"我听她们这么说我,不但不气,心里反而有点得意,可嘴上还做出一副德高望重、道貌岸然状,说:"小丫头片子!瞎说什么啊?"然后接过电话,电话那头真是我的那位,他问我看见没看见去年我给他买的那双棕色的皮鞋,他说明天要陪局里的领导到下面视察,他想穿那双鞋,想现在找出来,免得明天走的时候吵我。我赶快告诉他,皮鞋就放在走廊门后柜子里靠右手第二格的一个蓝白相间的纸盒子里。也不知为什么,这时候我突然有一种想对他好点的冲动,他答应着,刚想挂电话,我就说:"哎!别挂,还没跟你说完呢,你明天去哪儿?穿多点,别着凉了,出去和局长吃饭,别充好汉,跟着人家乱喝酒,一定注意身体,多喝酒对身体没好处,晚上早点休息,别累着......"我那位大概第一次听我这么关心他,有点受宠若惊,说:"今儿你怎么了!吃错药了吧?"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潜意识里有点负罪感,想掩饰一下,还是想补偿一下,谁知道,反正接下来,我竟用一种撒娇的口气对他说:"人家想关心你嘛!"房间里两个小护士低着头已经吃吃地笑个不停,等我放下电话,两个小护士互相使着眼色出去了,接着楼道里传来她们俩憋了很久爆发出来的笑,其中一个还学着我刚才说的话"人家想关心你嘛!"我坐在桌前,一时间有点发傻!我这是怎么了?我没事吧? 看见素心脸上的笑意,我故意逗她:"要不要爱一次?"素心摇摇头,反问我:"再爱一次?省省吧!我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日子,已经买不起浪漫的单了。"我知道,如果时间、地点合适,我还会和胡大夫上床,但我绝不刻意去安排这样的时刻,我和胡大夫的生活都不会有什么改变,我和他好,只是想让自己的"贼心"凑合着能跳着,给我大半辈子无味无色的感情一个安慰和补偿吧,仅此而已。 第四部分文明的前行中"受难"(1) □姚亦泽□51岁□研究所会计处出纳 □余文乐□50岁□姚亦泽的丈夫 □杜丽□37岁□余文乐同事 我们那位夜里12点了,还在电话劝那个哭哭啼啼的女的。而且一劝就是两个钟头,他和那女的老一块儿去图书馆,他们一块儿翻译外国书,头顶着头地趴在桌子上查字典,可他愣说他和她就是朋友。 姚亦泽一看就是那种特会过日子的妇女,当她丈夫估计能被伺候得特周到。不过可能要忍受她的叨唠。你要听余文乐白描姚亦泽就知道:我老婆姚亦泽在家里肯定给你收拾得一尘不染,小孩子的衣食住行肯定也会照顾得特别周到。我不管回来多晚都能吃上可口的饭菜,出门时,我的衣服永远给洗得干干净净。就算你告诉他晚上要出差上海,她也会一会儿的工夫,收拾出一个手袋,里面井井有条地给你收拾好要带的东西。我胃不好,每次都会把胃药分好袋装好,还会给我带上一个暖胃的小手炉。只是姚亦泽"爱的奉献"是特别霸道的那种。你和她过日子,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能说,更不要去做点什么,我是她生活的奴隶。她用"爱的服务"奴役我的精神世界,而杜丽却恰好丰满着我的精神世界。不过无论怎样,我都不想离开我老婆,因为我知道,老婆是我的房子,杜丽只是我房子窗外的一片云彩。 采访姚亦泽是一件特困难的事。首先,她说家里的事不好对外人说,这事不太光彩,给她脸上抹黑,再有就是这阵子折腾得不轻,家里外面鸡飞狗跳的。现在事情的发展好像变得我越来越是个"无事生非"的人。余文乐和我一个单位,我们还有孩子,我心里又不是真的想跟他分,闹来闹去的,余文乐在单位"臭"了,对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好处。 姚亦泽说的这些理由还不是真正困难的事。困难的是姚亦泽是个爱冲动的人,一冲动起来话就说得颠三倒四,一片混乱。但姚亦泽的想法和做法却是特别具有典型性的,我可以理解成在社会文明,特别是两性文明发展的进程中,这种冲突不可避免,同时不能回避。我们知道,前行的两性文明,终将会让姚亦泽们改变想法,但在激烈对峙的当下,尽管这种对峙中的惨烈,若干年后会变成可笑,我们是不是该把其中的细节剥开来曝光在大家眼前呢? 姚亦泽最终在我的"引诱"下,说出了她的故事。 我有病,他是外地人,"门当户对"了 我进研究所的是我爸给我走的"后门",我们那届算老三届的最后一届,老初一。除了有出身不好或老爸老妈是"走资派"的去了山西插队,大部分都分在工厂里,那时候当工人绝对是一件特光荣的事。我上的是师大附中,能进这所中学的都是佼佼者,可惜赶上"文革",我和我们班大部分同学都分到郊区一家化工厂。这家工厂离北京特远,在平谷,算远郊区。但是,那时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不错的出路了。到厂子以后,我们班大部分同学都分在车间一线干活儿。我特别幸运,分到总务科,卖饭票,也兼卖澡票,月底还卖月票。因为在化工厂一线工人比较危险,在化工厂干后勤就算挺不错的工作。我们都住那儿,每周回一次家。因为住在一起的还是同班同学,和我们在学校住校时的情形差不多,虽然离家远了,也没觉得怎样,都一帮十几岁的小姑娘,活累钱少,每月从16块开始挣,但是,大家在一起还是挺快活的。 后来就恢复高考了,你想我们都是以前上师大附中的底子。第一年的考卷对我们来说太容易了。哗啦一下,我们这拨差不多全考走了。我是惟一没考学的人,因为当时恰好我爸的老部下在研究所工作,正帮我调研究所的会计处。恢复高考时,我的手续也办得差不多了,我爸说上大学,毕了业还得全国分配,不如现在去研究所。我当时也没什么主意,就想着不用在大郊区里卖饭票,一下子进了研究所,我同学特羡慕我,说这不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吗?!我也没往远处想,哎!我跟你说,其实我原来在学校,学习棒着呢!后来去上了大学的那些同学,现在都比我混得强,有一个都混到海南省委里了,还有几个现在叫"大企业家",反正都是社会中坚那堆儿的。 第42章 在研究所当出纳,特轻松,你想一个小研究所才200多人,能有多少事。只是等工作"落地"了,我已经临了老姑娘的界了。其实,我人从小到大挺自卑的,那时拼命的学习好,也是为了别太让人瞧不起。你知道我是个有缺陷的人。你看见了啦!我天生有白癜风,你看,我脖子上有一点,主要是腰腹部特别多。为这个我住校那么多年都不敢游泳。洗澡的时候都是挑人特别少的时候,在宿舍从来不当着人换衣服。其实,在化工厂的时候,就有一个师傅追过我,我们总务科科长有一次还把他外甥介绍给我。都是在他们拥住我,解开我衣扣的瞬间逃跑了,跟得自闲症似的。一想到人家知道这事的表情,我就要发疯,心里老问:怎么办啊!有时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掀开衣服看到腰腹部那一片一片的白色,心里就自卑得恨不得想自己杀死自己,心理障碍特别大。 我们那一代赶上"文革"结婚都不算早,但还是没有现在这么开明,每个人都认为结婚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妈妈看我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动静,急了,找到我爸的老部下,他当时就在我们研究所当所长,托他看所里有没有合适的,给我介绍一下。 我们所长就介绍了一个,这就是我现在的丈夫余文乐。余文乐家在安徽一个特偏僻的小镇上。他爸妈原来就是地道的农民。后来因为国家征地,他家乡变成了城镇。他那么土的小地方来的。考的却是北外德文系,现在研究所当德文翻译。余文乐的样子也特土,皮肤黑得吓人,而且满脸大紫包。发型干脆就是一中分,就跟毛主席去安源那造型,穿着一件蓝布干部服。一条棕色裤子特肥特长,多余出来的部分还挽着,而且挽得也不齐,一高一低,一长一短的,站在那没说两句话,就咯咯地傻笑,还使劲地搓手,搓完手就搓脸。其实这人来过会计处几次,有点印象,但没太注意,因为他那造型你怎么也不能和学德文的外院大学生联系起来。 说起见面,当时的情景特可笑,那天我们所长给我打电话,要我去他办公室。我进去的时候,余文乐就已经坐在里面了。见了我特猛的站起来,冲我笑了笑,又特猛地坐下了。所长示意我坐下,然后就说:"小泽啊!你妈妈托我的事,你也知道的。小余同志我也和他谈了,初步看,他没什么意见,要不你们到隔壁会议室再谈谈?"那情景哪像介绍对象,就跟交待工作差不多。 第四部分文明的前行中"受难"(2) 从所长办公室出来,我说在会议室也太别扭了,要不下了班你来我办公室。他搓了搓手笑得有点干,说"好!"那天下班以后,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就剩我一人,坐在办公桌前,一会儿,他蹭进来,说蹭进来是因为当时那样好像还有点鬼鬼祟祟的,一点都不大方,反正怎么看都是小地方来的人。后来他半天一句我半天一句,我们没话找话聊起来,那时我心里没有一点兴奋,但是,倒有一点企盼,其实,我嘴上不说,我心里还是挺怕找不到对象的。你知道我是那种特想过小日子,特想为什么人做什么事的那种女人,就是特有母性的那种,要让我不结婚,想想都恐怖。 我们谈了一段时间,就顺理成章地带他回家。其实,直到这时我也没把我的那病告诉他,可能因为自卑吧,我对他的态度是比较谦和的。这种谦和,对他来说挺重要,因为自从到北京上学遇见的本地人对他都是那种特有优越感的。那天,他一进我们家,和我爸妈聊天还挺随意的,只是聊着聊着就在床上盘起腿来了,再加上他那样子、那姿势,典型一个村里的。这时我妈跟他说,我们小泽有个实情一直没告诉你,她有病。我当时心里有点紧张,因为如果余文乐不愿意,我会觉得特丢人不说,所里的人肯定都会知道我有这病。没想余文乐听了以后,一阵咯咯傻笑,然后说:"不碍吃,不碍喝的,我不嫌!" 后来我才知道,余文乐其实一直想找个家在北京的。他想得特实际,将来结婚有了小孩也是个依靠,可是他见了那么多北京姑娘都嫌他太土,所以,当时我妈带着愧疚说我有病时,他甚至有点高兴。他说你有病,我是外地人,都有缺点,谁也不嫌谁,两相不欠,挺好。你知道,我是那种特过日子的人,而且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想法,再加上余文乐在我们家对我的病表现得那么大度,我心里对他真有点感激呢。结婚以后,我可以说,全身心地扑在这个家里,家里家外打点得真没得说,大人孩子都照顾的特好。余文乐挺满足的。所里的同事也说,余文乐有老婆以后,人利落多了。余文乐那几年工作还真有起色,在国内权威业内杂志上翻译了不少文章。还出版了几本译著。所里也特重视他,没几年就提室主任了。这期间每年都出几次国,那时出国回来就带冰箱、彩电,家里的电器大件差不多都置齐了。本来日子挺好的,偏偏在这时候,余文乐那个臭小子,翅膀硬了。不是当年那个"土老冒",人就狂起来了。 刚开始,我还没觉得怎么着,后来,他说现在他接了本大部头的翻译书。交稿期限太紧,中午和晚上都不回来吃饭了。其实,我们单位的宿舍和单位是一个大院。他从办公室到宿舍楼也就10分钟的路。哎!怎么就没时间,你说我那时真够傻的,你说就10分钟的路,而且我做的饭还比食堂强,后来,有一天我回家的路上,看见余文乐拿着饭盒和他们室的杜丽站在路上,两个人低着头特专注地看着几页纸。看那样子,是在去食堂的路上停下来的。因为他们俩的头挨得太近了,我就想看看他们要怎么着,结果两个人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看了半天,好像在说服对方,那几张纸一会儿余文乐抢过来,指着上面说几句,一会儿杜丽又抢过去看,也说几句。两个人抢来抢去的,后来,看见杜丽突然用纸捂着脸笑了起来,看样子好像余文乐说服了杜丽,也笑得很得意的样子,拍了拍杜丽的头说着什么。好像那意思是说,瞧!还是你错了吧?我当时就有点火,干吗呢!一副亲亲密密的样子!那天晚上,余文乐一回家,我就叉着腰站在房中间,我要好好审审他!怎么着,想跟杜丽玩"第三者"。 姚亦泽的"爱的奉献"是特别霸道的那种。和她过日子,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能说,更不要去做点什么,我是她生活的奴隶。她用"爱的服务"奴役我的精神世界,而杜丽却恰好丰满着我的精神世界。不过无论怎样,qi書網-奇书我都不想离开我老婆,因为我知道,老婆是我的房子,杜丽只是我房子窗外的一片云彩。 我找到余文乐时,余文乐正在办公室校稿,那样子疲惫不堪,头发乱乱的,但样子绝不像姚亦泽形容的那么土,只是笑起来,一股憨憨的劲,能让人想起他的身世。一听我说刚找过姚亦泽,就跟坐在他旁边的女同事说:"剩下那章要不您先拿回去校。"那女同事说:"成!那我先走了。"收拾完就走了,我指着门问余文乐:"杜丽?"余文乐看了我一下,犹豫了一下说:"啊!是!"说着余文乐从堆满稿纸的桌子旁走过来,拿起茶杯给我倒了杯水,坐下来,搓了搓手,紧接着又搓了搓脸,那动作让我想起姚亦泽的形容,不由得笑了一下。余文乐也跟着笑了下,只是笑得有点干。 都有"茬儿",谁也别嫌谁 你是想问,我和杜丽,其实我老婆误会了,我和杜丽是一个室的,最近有一个特急的"活儿",你也看见了,我们俩接的,翻这么个大部头,这"活儿"也不是我找的什么私活儿,就是我们室的工作,上面派下来的,现在由我负责,杜丽协助,也是我们所里研究决定的。对这部文稿,我是特别有兴趣的,因为它是一个文献,内容涉及的特别广,是将来会留下来的东西,我翻了那么多东西,这一部让我能在这行里上一个台阶,再说对工作我一向重视。和杜丽一起工作,又是这么一个相对独立的项目,你说,让我怎么和她干才正常。 其实,我老婆是那种特母性的女人。家里人我和我孩子,好像都是她孩子似的,护我们俩就跟老母鸡似的。我结婚的时候,就想着能找个北京的,在北京能安个家。我是外地人,又是小地方来的,条件也不能太高,是不是?当时小泽有那个病,她只能降低条件呗。我想,我们凑一块儿,都有"茬儿",谁也别嫌谁,我想当时,要真找个没毛病的北京姑娘肯定比较受气吧? 我是土,我承认我刚毕业那会儿是挺土的,没见过世面嘛!可是我到研究所那么多年,因为搞德文的嘛,有德国项目差不多都是我去,每年至少出去两次,说实在去了外国以后,我的眼界才算开了。其实,我老婆她应该知足,我一年到头老跑德国,在花花世界,也没学坏,也没干什么坏事,我开眼是说我的思想开了,和老外在一起,对我以前在家乡建立起来的价值观有很大的改变,我认为我是文明进步了。第一次去德国时,接待我们的是一对夫妇,他们俩个人说是夫妇,但彼此尊重,彼此敬佩的那种感觉,让我觉得特别刺激。我看见他们的夫妻关系那么明朗,那么甜蜜。彼此明显地能感到有一种精神上感情上的滋润。很感人的。哎!你有时根本不相信他们是已经结婚10年以上的老夫妇了,他们很自然地当着我们的面拥抱亲嘴。不瞒你说,我和小泽结婚这么多年,从新婚到现在老夫老妻,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她好像老是因为照顾我们,管我们吃管我们喝,就有权力呵斥我们。 第43章 我们就必须听她的,根本就不平等嘛!稍有一点不合她意,对我她就是不让我和她那个,对孩子就是打。 第四部分文明的前行中"受难"(3) 说实在的,她对我的要求,我有时觉得特过分,我是小地方来的,我爹妈差不多就是农民,我弟妹又多,你想那种家庭环境出来的,卫生习惯是差点,洗澡起码一两个星期洗一次不就行了,不行,就这点他对我揪住不放,这么多年了,隔几天就为这吵嘴,什么还不洗澡啊?她催起你洗澡来能把你逼疯。就是不停地劝,特执著地劝,你用什么法子转移她注意力都没用,死劝!非要你去洗了才算完。要不就是跟在你后背,把你所有动过的东西归位,归位就归位吧,还没完没了地唠叨。最后一直到把你气急了,摔了东西,她才罢休。不过她有一条还行,我不急她猖狂着呢,我只要一急,她立刻就来哄我,跟我承认错误,然后给我做吃的,晚上把床铺得特舒服。有时,还端热水给我洗脚,只要她顺溜,我看她每次照顾我都有一种特满足的表情。 我总是想,这人算不算老婆呢?有时一恍惚,我老觉得她像我妈。不瞒你说,这么多年了,我都没跟她过过一次纯粹意义上的性生活。没孩子的时候,我和她做爱,做之前,你刚有点情绪,她就蹭地一下坐起来说:"等会儿,我去洗洗。"然后丢下我跑到厕所,哗啦哗啦洗半天,洗完之后回来,跟我说来吧!整个人也没什么表情,也不调情,一点骚劲儿也没有,那意思就好像"开始干活儿吧"?喂!这是做爱耶!你当我拿你当搓板洗衣服呢?!好不容易进行到当中,她老是冷不丁地问你:"哎!你说这次咱能怀上吗?"我跟你说,每次我一听这话,整个人一下就泄了劲,我泄了劲,她也不觉得,还问我"完了?"你说气人不气人。等有了孩子,再干那事,她更是心不在焉,中间时不时冒出特不着调的话,弄得你兴致全无,都什么不着调的话?说出来都好笑,比如我正来着哪!她叉着腿就跟我说,咱儿子明天晚上开家长会,我回来晚,我把饭放冰箱里了,你回来热热!要不就是咱们所的老王他老婆听说得乳腺癌了。还有一次更离谱,正来着呢,突然和我说,我看刘德华不像以前那么精神了,脸上好像也有皱纹了。 我和杜丽在一起工作,那种工作的感觉很舒服的,特别是我们为一个难点争来争去,最后终于解开的时候,很享受的。不是有句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杜丽和我老婆是完全不同的人,她是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上大二的时候,她就去了德国留学,留学以后还在德国待了好几年才回来的。而且她在德国一直住在一个德国人家里,她的思想啊,生活啊,全是特别西化的那种,人特开放,有点像我第一次去德国遇见的那个德国夫人,开朗、健康、快乐、达观。她的言谈举止做派,对我这种比较闭塞小地方来的人来说特别的新鲜刺激。你说我对杜丽一点没动心也不是,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我和杜丽有过一次,你别以为是干那个,不是,是是是......是亲密过一次。那天晚上,特晚了。我和杜丽还在译稿子,等干得差不多告一段落了,我们俩都挺高兴的,恰好那几天,所里发啤酒,我的那箱我老婆早端回去了,杜丽那箱一直没拿,办公室里的人谁来都抄一罐来喝,杜丽也不管,那天杜丽从箱子里拿出两罐递给我说,喝一杯,庆祝一下吧?说不定下月就能完稿!我说好啊!今天不干了,歇会儿!那天我们俩一边喝一边聊天,说实在的和杜丽一个办公室这么长时间,我还是他领导,她个人什么情况我还真不太清楚,人家不说咱也不好乱打听,正聊着杜丽突然跳起来,奔到办公室桌前,翻着那堆稿子特兴奋地说:"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然后,一下子站在椅子上去拿大书架上面的一本精装德文书,她把书拿下来,翻了几下,然后举到我面前,说:"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我们俩刚才一直争执的一个译文典故的出处,我说的出处和她说的不一样,但刚才我们分别查了半天,杜丽还在网上搜了半天,都没有。她说她刚喝啤酒的时候,突然就想起来了,她放下书,特得意特兴奋地看着我嚷嚷起来:"噢!想起来了!是我想起来的!"然后就特兴奋地抱住我,我虽然这么多年因为工作关系,老跟老外打交道,但不管怎么讲,还是那种小地方特本分的人,这阵势真吓了一跳,可能当时喝了点酒,酒壮人胆,我也弄不懂我为什么要那样,反正我也就一下抱住了她,然后我们俩就抱在一起了,这一刻,她也不说话,我也不出声,两人都不说话也不动,就这么没声息地抱着,我感觉她好像两只手从背后使劲把我往她那胸前拥了一下,我能感觉出她两个柔软的乳房顶着我的胸膛,我也迎合着她更紧地抱住她,就这样,房间里特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特短,也可能特长,反正不是正常的时光吧。然后,她松开我,看着我笑,我也笑。我真说不好我当时是什么样的笑,可能有点尴尬,说好听点是害羞吧。她看着我,接着用她的唇轻轻地在我的唇上碰了一下,我还没来着及反应,她就退到桌子边上,然后身子一歪就坐在桌子上,两条腿松松地晃着,从桌上取过啤酒罐,两只手放在腿上握着啤酒罐,冲着我笑,那笑那么纯真,那么开心,就像小孩子看见自己喜欢的玩具一样,让你真没勇气再对她怎样。 从那以后,我和杜丽的工作进度进行得更快了。两个人在一起虽然谁也不说什么,虽然没再进一步聊什么,但我们在一起,身体语言变得随便多了。在一起看稿时,她会靠在我身上,有时我会抚弄一下她的头。她要是叫我去吃饭的时候,就从后面搭着我的肩说:"主任大人,该去喂脑袋了!"我们室的人中午都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吃饭的时候,我们俩经常成了他们调侃的对象,调侃我们俩都快成调节我们室同事气氛的固定节目了,每到这时一屋子的人都特轻松特欢乐的样子。因为我们室的人都结婚了,所以大家调侃的话都特黄,而且越联想越邪性。我虽然是室领导,我也不反对。不管怎么着,现在工作压力那么大,工作时间又那么长,办公室弄得气氛太紧张,也没什么好处,其实现在大部分文化单位的同事,互相开玩笑的事,挺普遍的,也没什么,要是计较了,人更觉我是那种小地方来的,特狭隘,我对这方面挺注意的,我被这座大城市同化得挺快。 没老婆我没法活,没杜丽我活得没乐趣 说实在的,我觉得杜丽就像我生活中的云彩,老婆是我生活中的房子,我只有舒服地坐在房间里,才能有兴趣欣赏云彩。没房子我没法活,没云彩我活得没乐趣。我是喜欢杜丽的,但我不想真的离开我老婆,你想杜丽那么优秀,在职业上我们棋逢对手还有意思,要真跟她过日子,我的精神压力得多大,我不但上班得表现优秀,下班还得接着表现优秀,那我不累死了。我虽然能数出老婆100条不满,但有一条,她对我死心塌地,她唠叨起来挺烦,但她照顾我特周到,家里所有的家务都不用我操心,我这么几年就当室主任,也有我老婆的功劳。 我也得承认,杜丽给我的感情上的刺激感是我老婆永远给不了我的,我相信我和杜丽做爱,感觉一定挺刺激。我有种预感,早晚我会和她上床,以后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真实的想法。可是,你也看到了,我这么想,我老婆可不这想,自从我和杜丽一起译这部书稿,她每天疑神疑鬼的,每天晚上我和杜丽在这加班时,她至少来三个电话,审来问去的,一天到晚盯贼似的盯着我。自从我在食堂吃饭以后,她也在食堂吃。而且每次都坐离我桌子不远的地方,不怀好意地盯着人家杜丽。其实每天吃饭我从来没和杜丽单独坐过一个桌子,都是我们室的人坐在一起。更要命的是,我们室组织什么活动,她都要跟着,那次我们室去郊区玩,她也非要跟着。你说这种集体活动,中间插个老婆多别扭。尽管是一个单位的,那不明显是监视我的意思吗!再说她跟我们室的人根本玩不来。这些我都忍了,谁叫她是我老婆呢? 最后把我惹急的是,她不知抽什么疯,居然自己跑去找所长告我的状,说我在单位玩"第三者",还把杜丽给端出来了,结果弄得这些天,老丈母娘,老丈人那就不用说了,所里的人传出来的话都特邪性,最通俗的说法是听说咱们所余主任有婚外恋了;时髦点的是余主任有"love"了,最损的是余主任出了"性丑闻",还有人把性丑闻通俗化地翻译了,就是余主任和咱们所的杜丽趁着夜里加班"搞"上了,结果被老婆逮个正着。"性丑闻"这词一传进咱们中国,再套上中国特色,那你基本就"死定了"。 那些天,我对我老婆真有点"抓狂",你说她怎么那么笨。后来,她一看事情闹大,知道自己惹了大祸。每天在家里那乖,天天给我做好吃的,你说我吃得下吗?工作上的压力本来就大,可我一直觉得我的工作特有乐趣。家里头虽然不是那么顺心,但毕竟十几年的老夫妻了。重要的是一直没让我操太大的心,现在让她这么搅和。感情上的创伤不用说了,工作的乐趣好像也没了。我在家看着老婆心痛,上班我看见杜丽也心痛,我还没怎么着呢,家里家外就这么鸡飞狗跳,要真是再有点什么想法,我还别活了。 你说,在这点我就佩服人家杜丽,人家听了那些难听的话,工作根本不受影响,还是那么开心。 第44章 人家该说说,该笑笑,和我们室男同事照样黄段子玩笑开着,见了我一如既往。直到有一天晚上,她给我家里来了电话,我才知道,她内心还是挺痛苦。网她是第一次给我家里打电话,而且是我们的"绯闻"炒得最厉害的时候,自从我老婆大闹天宫,我一直觉得挺对不住人家杜丽的,这次她打电话来了,我就跟她说对不起之类,她就在那边哭了,我一直劝她。其实那天我老婆就在家,只不过那些天,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对我正必恭必敬呢。所以,我接杜丽的电话,在电话里劝她,她也不敢表示什么。一种可能,杜丽故意给我打电话,以证清白;一种可能,以杜丽的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她还没意识到这种厉害,因为,她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只是说,她突然想哭,想找我说,就打了电话,后来我们一直聊别的,她也没有放电话的意思,我也没有放电话的意思。其实,我这么做也有点想向老婆示威的意思。 姚亦泽一见我第一句话就问我,我老公他怎么说的,他不会跟我离婚吧?我说你怎么这么没"起子",余文乐要真跟你离婚,也是你活该,自找。姚亦泽满腹委屈,我不是怕他跑了嘛,噢!她和别人找乐,还不许我说啊,我跟你说,这男人的本性就是这样的,家里放着个贤惠的,然后到外面去找野性的。贤惠的不能让他们身心快乐,他们就把贤惠的好女人搁家里,然后去外面和野性的坏女人玩乐。我说,你还说呢!再这么逼,他可真跟你离了,你这么大岁数到哪儿再找余文乐这样的男人。告诉你,我和余文乐谈了这么半天,我也听出来,余文乐真拿你当亲人了,他说起你的口气就像说自己的亲人,你放心!余文乐不会和你离婚,但你对他交往杜丽的反应是不也太大了。你要听好!余文乐他是一个独立的男人,他不是专属于你,都来人世走一遭,凭什么他一生一世都要在你的掌控里,除非你能在他一生一世的每一个时刻都能给他爱的激情,你能做到吗?你做不到,干吗还这么操控他,你太不人道了吧?我是连哄带吓的,终于"制服"了狂躁中的姚亦泽。 杜丽和我老公到底算怎么回事? 自从我发现他和他们室的杜丽好了以后,我就下定决心,不论任何方法、任何手段,我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我的家庭,我开始在上班的时候,特别留意他,他晚上在办公室,我知道他和杜丽在那儿加班,我就故意不停地给他们打电话,也不能算骚扰了,就是想提醒他们别乱来。中午吃饭,我也忍不住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后来他们室出去玩。我非跟着去,我看出文乐不愿让我去,可我偏去,我就让他们没有一点机会。那次我去是去了,可整个过程,他们倒没什么,我自己倒挺尴尬的。 那天我特地打扮了一番,心想怎也不能输给杜丽呀!要让她看看,余文乐有个多好的老婆。 那天开的是个小型面包车,上车以后我坐在余文乐旁边。杜丽好像根本没什么反应,和室里其他人开玩笑,也和我老公开玩笑,那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我的那股劲,就想跟人打架,可人家根本无意和你打,你站在那运着劲,就是没地出手似的。可能是我板着脸坐在那儿,车上的气氛有点冷,余文乐坐在那儿有点无奈的表情,就在这时,他们室的小林突然大声唱了一句外文歌,有人哄了一下,杜丽马上用手堵在嘴上"吁"了一声,意思说别哄,然后她就大声的接了下一句,紧接着,车上的人都跟着唱起来,我听不懂也不会唱,只好傻傻地坐在那儿,他们一首接一首的,全是外文歌。唱得什么也不知道,每首歌唱完了,他们之间都用德文讲话,余文乐用德文不知说了句什么,整个车厢里都笑翻了,只有我一个人像个傻子,像个局外人,那情形简直尴尬透了。等到了目的地,他们分了两个房间,男的一屋,女的一屋。专门给我和余文乐配了一个房间,天还没黑,有人建议先爬山,老余问我去不去,我说去,这种爬山其实有点像散步,大家一起上山一边聊天,聊的都是德国文学,德国经济政治呀那种话题,我根本插不上嘴。一群人中杜丽是绝对的中心,我觉得和这些人在一起,我就像个多余的人。而且,大家嘴里没说什么,实际上给我的暗示是,我好像不受欢迎,我有点绷不住了,故意说我累了,要先回房间去了。我说完以后,明显地感觉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也没人挽留我,只是说,快回去歇着吧!我问余文乐,你呢?其实我心里盼着余文乐说"那我陪你回去"这样的话,让杜丽看看我们是恩爱夫妻,你没什么空子钻,可偏偏余文乐也是说,那你赶快回去歇着吧!话都说到这儿,我只好走了。 第四部分文明的前行中"受难"(4) 回到酒店,我一个人也不知干什么,坐一会儿,看一会儿电视,又惦记儿子,给我爸妈家打电话问了问情况,然后就开始斜歪在床上发呆,接着就和衣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多钟了,余文乐还没回房间,我坐不住了,想出去看看他在哪儿,一出门就听见房间的其中一间爆出一阵集体大笑。我推门进去才发现,余文乐和其他几个人共围坐在一张大床前玩扑克呢,余文乐和杜丽两个人的头共同顶着三个大枕头。其他人也有顶着。我这气哟,大吼一声:"余文乐!你要注意影响!"他们本来玩得正来劲,根本没注意我进去,听我大吼一声,全吓了一跳,大家都这么奇形怪状地定在那儿了。余文乐当时特别尴尬,有点情绪地跟我说:"你这是怎么了?你先去睡吧!我们再玩儿会儿!" 你说,我实在弄不懂,杜丽和我们老公到底算怎么码子事,你说是婚外恋吧,他们谁也没怎么着,余文乐那天也明确跟我说了,他不跟我离婚,他也没爱上杜丽,杜丽也不是什么"第三者",杜丽只是和他彼此欣赏。他们因为在一个研究室,他们工作又那么重,每天加班加点,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在一起长多了,杜丽和我老公看上去又是那么亲密和熟络,我倒跟个外人似的。你说是一般同事吧,我看着不是,他们在一起那高兴劲、欢实劲,又不是那么平淡一般!你说是朋友吧,余文乐就说和她是好朋友,这男女之间能就是朋友吗?我觉得还真不好说,管吧也不是,不管吧也不是。这次我闹了一次,弄得我反而像是"无事生非"似的,现在和老余一起生活,倒像我没理似的,我成了受气媳妇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我相信文明的前行方向,应该是越来越接近人性,越来越符合人性吧!但是在文明进步中,必然会有姚亦泽这样的人,她们在旧的文明道德和新的文明标准撞击的夹缝中受到伤害和情感的折磨。这不是人为能够阻止的,就像前推一百年,有个男人碰了一个女人的手,那女人要当个殉死的烈妇,社会可能会普通叫好,立个牌坊之类的,号召广大妇女向她学习,你想这事要是发生在今天,人们会怎么说她,估计就是"缺心眼"、"精神病"一类的评价吧。我为什么说,看见姚亦泽莫名恐惧的样子时被感动,就是觉得她也是这种文明中的不能避免的受难者。 第一次见杜丽,感觉杜丽身上兼有文静开朗两种特质。可能她一直在德国呆了那么多年,她说话语速不快,但条理分明。她的文静是外表的,开朗是骨子里的,她给人的感觉很纯粹。纯粹到她对国内惯常的两性道德判断没有概念,所以当她说"我不想为道德压抑人性"时,你会一点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不想为道德压抑人性 我从大二就去了德国,在大学毕业以后,在那儿又呆了几年,前前后后八九年吧,你知道德国那种地方挺难呆的,他们对外国人的控制特别严,呆不住,我回来以后就到了这里。 其实还好啦!毕竟是干的自己熟悉的专业。我知道我和余主任的事,所里有议论。我觉得特可笑,我根本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而且我跟余主任真的没什么,我?我结婚了,我先生是我同学,他还在德国,可能也快回来了,我有孩子,上小学一年级,我和我爸妈住一起,他们可以帮我照顾孩子,我想等我先生回来,我们会自己过,我们单位给我分房了,赶上最后一次福利分房。 说哪儿了,噢!和余主任,我和他不要说没有上床,就是上床又怎么样,我觉得对一个女人来说,身体的出轨算不上出轨,心灵的出轨才算出轨。中国人老是拿性事来界定感情。这不对嘛,性是什么?它是自然的、本能的、动物的。它有欲望满足了就完了,它和爱不是一回事,爱是要有责任的、包容的。 我在德国的时候,我房东玛瑞和她丈夫德里克斯是恩爱夫妻。他们外国人就是这样,你如果看他们还在一起生活,那肯定就是还相互爱着,一旦不爱了,就不在一起生活了。不像咱们这儿不爱了还在一起凑合着,好像离婚率挺低的,但是你看不出他们还爱不爱,说不定早不爱了,还在那凑合着,也未必。玛瑞和他先生就是那种特别相爱的夫妻,但是,有一段德里克斯先生驻外半年,在北非一个什么国家,玛瑞后来就给他打电话,说这期间,他可以找妓女或是什么人解决性欲。玛瑞说这些时,就好像嘱咐先生"多穿点,别冻着"那样的话一样自然,我那年刚去,听玛瑞的话,简直就惊呆了,可玛瑞说,这也是爱啊!我是因为爱他,才要他这样的。 第45章 还有一次更让我大跌眼镜,外国人特别是德国人的生活特别规律,按部就班,什么时间做什么,时间观念和交往朋友很规矩的,再好的朋友,见面也要预约,不像咱们中国那么随意,其实,我对德国生活的印象,就是单调,他们朋友交往经常是靠家庭party来解决。就是约一些朋友来家里吃饭、跳舞。不过我第一次受玛瑞邀请参加这种party时就晕了。因为那天来了不少女客,大家其乐融融地围坐在桌子边上,然后,玛瑞就给我介绍:"这个是德里克斯的前妻,这位是德里克斯的第二任妻子的孩子,这几位是德里克斯的前女友,这位是德里克斯前妻丈夫的孩子......总之,介绍得我一头雾水,在国内这种关系的一群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简直可以说是闻所未闻,她们之间很可能都是"仇人相见"般地蔑视着,一副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你的架势。后来接触多了,我才觉得这种态度可能才是比较正常、健康、成熟的,这可能也是一种文明进步吧,其实细想,我们真的要把爱一个男人,或不爱这个男人的女人之间弄得那么不共戴天吗?夫妻关系,相爱与被爱说到底还不是人际关系,没那么你死我活的吧。 你知道,姚亦泽那次找我的时候,情形真的很可怕。姚亦泽和我也是一个单位,虽然不在一个部门,但经常在财务处报销什么的,加上他那位又是我们室主任,我也就说几句,不跟别人似的办完事就走。那天她来找我,可能刚跟余主任吵完架,样子有点气急败坏的,说我破坏她家庭,还说他们家老余就是我带坏的。说着,说着,还用手揍我。其实,刚听她说我,我当时到没觉得什么羞辱之类,反而觉得有点好笑。那情景真有点像内地拍的几个关于婚外恋电视剧中的某个情节。但是,姚亦泽说出:"不要脸,搞我老公!"这句话时,我突然有股震怒,这时我好像听见我发出一声大吼:"无聊!"什么留学德国,出身书香,身为知识分子,我这时才发现,甭管什么阶层的女人,只要是触动感情这根神经,扫地大妈和豪门贵妇都能为这种事情撒起泼来,就如同所有事业衰败的男人都会失魂落魄一样,当时我和姚亦泽就这么在办公室嚷着,说实在的,我自回国以来就没有发出过这么大声的叫声。在中国如果不是球迷,遇到这样大喊大叫的机会,好像只有吵架,一连串震动脑部共鸣让血液加快的生理快感,几乎让我忘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喊叫,后来办公室的同事奋力将我拽开。就在这一瞬间,我怒视着她因气愤涨红的脸,忽然心里闪过一个被她无辜莫名恐惧的样子感动的念头。她的表情正无端的传递着一种情绪,此刻我突然明白,姚亦泽在大庭广众间被仓促纷乱羞辱的心情,以现行的价值观和两性道德判断,她没有错,她应该是愤怒的理直气壮的一方,她被我这个本该羞辱的人没有道理简直不讲理的混蛋怒吼吓懵了。 按说我和余主任之间发生的事情,按人性原则并没有损害到她的根本利益,余主任对她很好啊!那是一份真感情,但姚亦泽只允许余主任惟一对她施爱,可是,一个正常的人需要很多种感情的。我觉得那帮那种关系的德国男女能和平共处,就是因为理解这种人性需求吧,这也是文明的方向啊,我相信文明的前行方向,应该是越来越接近人性,越来越符合人性吧!但是在文明进步中,必然会有姚亦泽这样的人,她们在旧的文明道德和新的文明标准撞击的夹缝中受到伤害和情感的折磨。这不是人为能够阻止的,就像前推一百年,有个男人碰了一个女人的手,那女人要当个殉死的烈妇。社会可能会普遍叫好,立个牌坊之类的,号召广大妇女向她学习,你想这事要是发生在今天,人们会怎么说她,估计就是"缺心眼"、"精神病"一类的评价吧。我为什么说,我看见姚亦泽莫名恐惧的样子时被感动。我就是觉得她也是这种文明中的不能避免的受难者。 我知道,我和余主任的事在所里闹得沸沸扬扬,但我绝对不会因此改变我,不单是和余主任,和其他男士的交往态度,我要真为了这些议论把自己弄成猥猥琐琐、灰头土脸的女人。那我这么多年西方文明教育不是白受了吗!我的原则是由着我的性情交往任何我喜欢的人,但我保持不损害别人利益为原则。姚亦泽的痛苦和我有关系,但不是本质关系。即使我和余主任连工作关系都中止,她还会痛苦和受折磨,以她对两性关系的认知水平和已高于她认知水平的社会现实,她不因我痛苦和受折磨也会因别的女人痛苦和受折磨。 杜丽说上面这些话,态度语气干净至极,给人一种知性、透明、优雅、理性的感觉。她的脸色白润,头发染的是深栗色,一双眸子也略带深栗色。她定睛看人时,仿佛有一种无距离的清透,而且总是与你毫无躲闪地直视。即使说到那个与姚亦泽两个泼妇般的对骂情节时,眼神都是不低垂不躲闪的直视。明亮的眸子对应着眼窝鼻翼边上浅淡朦胧的阴影,在黄昏下的暗暗的办公室中闪烁。如果她笑起来,你还会看见一口洁白整齐,显然是在德国经过全口烤瓷的牙齿。她粉黛不施,却常常让看见她的人惊艳其美,但自己却对自己的美浑然不知,她是那种不在乎自己漂亮的女人。这种美女,比那种特别精于描画自己,而且自知其美,自顾其美,每时每刻都在用眼神表情告诉周围的人我很美的美女更让人动心。她的双臂环抱着一本硕大的字典,在和我说话时始终没有放下。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杜丽很快地接电话,"喂"了一声,说"你等一下"然后握住电话转身对我说:"就这样吧?我先生来电话了,我们得聊一阵子呢,你的素材够了就这样了,不够改天再聊?"我只好说,好吧!好吧!告辞出来,走出办公室,我听见身后的杜丽对着电话发出娇滴滴的说话声,那语调一点也不能让你联想到她就是刚才那个和你平静、理智、知性、优雅的职业女性,而像一个见到喜欢的人的小女孩。我不敢停下来听她和她先生说什么,但我知道,这一刻她的情感也是真实的。 第四部分职业压力的舒缓剂(1) □仲慧□32岁□外企项目主管 方宇成了我紧张长时间工作日中的一个调节剂。每天近10个小时的工作中,要是没有一个比较知心又谈得来的朋友,非郁闷死不可。我们公司有好些这种情况,方宇都承认,我和女朋友一周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及和我在一起一天的时间多,他开玩笑说现在是以"公司为家",我算是他公司这个家的老婆。 仲慧披长发,肤色是深麦色的。穿一身套装,典型的外企白领造型。我记得看过一个电视片,是国外一个摄影大师拍摄的鲜艳无比的大花朵开放的全过程,那花从含苞到渐渐开放,一点点缓缓张开的花瓣让我联想到,那缓慢节奏下的一种等待的焦虑和期待,这种美丽在缓慢中绽放到最美的一刻时,无奈而无法阻止地开始凋零,最后直至完全凋谢。仲慧身上能看到的不是这种花瓣即将凋零的无奈,花开花落的惆怅,而是盛开之时,旁边竟然空无一人或只有行人匆匆掠过,尽管仲慧的表情依然朗朗,尽管做职业女性,自己的生活尽操在手,但是那对爱的渴望,还是明明白白地写在她深麦色脸色的深处,她会把他变成恋人吗? 白领解开--挺难看的 我做外企,被人叫"白领",32岁仍没有结婚迹象,不是我不想结婚,玩"时髦",实在是结婚难。干白领说是工资高,但我们付的时间抵成工资和"大锅饭"也差不多。我姐姐就在一家"大锅饭"机关工作,每天实际工作时间不足两小时,上班时间玩牌,逛超市,身心那叫一个"放松",没压力,没负担的。现在看着好像我们这种人有多风光,眼瞅着报亭里花花绿绿的大杂志,好像都在讨"白领"的好,我有一个做媒体的朋友,说现在报刊杂志不冲着"白领"办,就拉不来广告。可我看,那些写"白领"的什么写手,根本就没有搞清"白领"是怎么回事。写的那些"白领"生活都是"伪白领",什么白领成了时尚潮流主人,打高尔夫,晚上"泡吧",周日去乡下休闲,穿名牌服装,用高档化妆品,动不动就来个大"party",那"party"上必有红酒和唐服。白领象征时尚,卓越不凡,品格不俗。每次我看着都先想笑,然后想吐,这是"白领"吗?整个一"款婆"。 其实白领的收入远不如外面人想得那么多,像我这样的一般是5000~10000这个数。看着好像挺多,但是,别忘了,外企没国企工资里的花样那么多,扣的税也是"全工资"。然后,生活中任何费用也都是付"全额",绝没有国企那些"单位出"的事。但是,"白领"最有特点的内容,却少有人提,那就是经常一天要在单位那个窄小的格子间坐上10个小时以上,而且是每天打卡。你想想,如果一天之内除去睡觉、吃饭,你大部时间可能都在公司里,而且是在一个很大的职业压力下的10个小时,是什么感觉。 我很想交朋友,但我真是没时间,工作占了我大部分时间。我自己的私人生活和私人空间,被保住月薪近万元的工作压力挤压的快没有了。我的问题还难办在,我不想找和我职业环境和地位相差太远的人,也就是外企以外的人,我们办公室的rena是项目主管,差不多月薪8000多,找的是大学老师,听着名声挺好。 第46章 但月薪比rena至少少一多半。每次我们公司里开圣诞party,还是什么外籍老板的什么生日party,他们"老外"都特讲究要带男伴或女伴,那结婚的自然也就带自己的丈夫或老婆,可rena的丈夫对这种洋味party特不适应,来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rena每次得小心翼翼地陪着,也不敢和公司里的人撒开了玩。rena在家接电话或平时和老公说话,叫同事的英文名,或说话夹点英文词,他老公就说rena是"洋奴"。本来rena结婚这几年,工作压力太大,rena想在公司稳住脚再要孩子,可每每老公都以他父母的愿望对她死劝活劝,rena每次被老公劝过之后,就在办公室发牢骚,说他爸妈自己生了一大堆孩子,这帮孩子又生了一帮孩子,不明白为什么还非要她去生。而且生不生孩子是自己的事,怎么就成他爸妈的事了,每次说到这儿,就冲我说,要结婚千万别选外企以外的人。 你说我不选外面的人,选里面的人。我们公司的办公室是那种大开间开放式,一间大房间,无数小隔断,但联系多的还是同一部门的。我每天和同部门的同事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其他任何时间都多,因为要工作业绩我们几乎每天都加班,加完班回家里也就剩"洗洗睡了"。 要说找"同事"条件还挺优越的,可你看我们办公室男士这几块料,曹中凯已经结婚好几年了,杨川30多了还没结婚,按说30多岁,外企未婚,真有点钻石王老五的意思,可他是个典型的"乖仔",说"乖仔"还不确切,就是在那种"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学习好"方针下,在家被爸妈爷奶们惯养成"废物"的那种"弱智",每天回家之前,都要先打电话告父母我现在往回走,想必家里一定是"盛宴式的晚餐",每天都等他这个电话好"开炒"。在办公室经常听见他耐心地接听父母打过来嘱咐他"穿多点","今天外面刮风,要不要给你送风衣之类"的电话,你说这样的男人,要对一个女人去负责,去付出,鬼才信呢。难怪他30多岁还没结婚。谁敢找他这样的,弄不好嫁了他要当一辈子义务保姆。公司策划部的方宇,我们工作上经常接触,他精明强干,对什么都特理性,什么事都能特迅速地换算出值还是不值,而且他骨子里特别"自恋",好像整个生活就像给他一个人准备的一桌饭。说不上"穷人乍富",但人特"张狂",人前人后的,一副特烧包的嘴脸。你想这人一"张狂",再加上"理性",双剑在手,那谈什么恋爱也谈不出真情来,谁敢找啊,不过,他特直率,而且业务也确实棒,和方宇这种人交往无论你从专业还是从情趣上肯定会受益多多,但绝不能做爱人,我一想他当爱人,我只有"死"的份儿。 我的生活就是这样,每天打完卡进入那个小方格,我就接电话记录、做文案、安排会议等等高速程序,一直忙到晚上,从我工作的小隔段里的桌镜望过去,早上做出来的发型已没了样,口红也淡得暗唇外露,脸色青黄,站起来,只剩勉强走到街口"打的"的劲。回到我那套月租就3000多的公寓里,想倒头就睡。房间的每一样装饰都是那么精致和高档,宽大舒服的沙发和玻璃餐桌,一切都那么完美,完美得像"样板间",但就是冷冷清清地没点人气。有时我也想要是有个男人在屋里晃着该多好,但转念又想,谁愿意找一个工作优先的女人呢?况且我又不自信,即使有了这样一个男人,我有没有精力时间去服侍他呢?我已成了地道的"职业女性"。据说在西方特别发达的城市,这种现象就特别严重,比如纽约,单身人口占了60%强,那纽约城里,几百万华人街,演艺圈、律师行精英聚在那,男的找不到女的,女的找不到男的,谁也找不到谁,不见不散的事好像只在电影里出现。而且这女的一过30,放眼望去,气质感觉对位的男人要么错过了,要么就是那种经历过"硬伤"一蹶不振,脱发酗酒加阳痿,猥猥琐琐,不忍看的,真想对心仪的男人抛媚眼都找不到人选,可我也不能为了结婚就这么楞找一个一旦失败就"脱发酗酒加阳痿"的男人吧?前些天,我看一美国女人写了本《怎样嫁给有钱人》的书,那写书的女人基妮原是一穷人,为找有钱人,靠贷款和救济完成学业,毕业后来专心致志地找有钱人嫁,结果还真找到了石油大亨,她的阔佬夫婿说的好"我们俩都是企业家",这真是醍醐灌顶的箴言。那阔佬经营的企业是石油,基妮经营的企业是自己。基妮靠经营的专业水准和勇气,把自己本来不景气的"资本"经营出一个大价码。 第四部分职业压力的舒缓剂(2) 仔细看过了之后才发现,对恋爱乃至把恋爱经营到结婚这门学问,我根本就是"少年失学"嘛。小时候光注意功课,家长也不教,光想着让我功课好,考好大学,就不知道让我跟男人接触,导致恋爱学业几近零分。看了基妮那本书,我算把我自己彻底弄明白了,首先干着一份工作,就没有额外的精力去经营那个"恋爱企业",且恋爱课又是"少年失学",找不到男朋友也是没法子的事,就跟小时候没人教你穿衣打扮,配衣配色。长大了,穿衣服也就变得一派胡乱穿着,也是没法子的事一样。 要补上这课好像"时间紧,任务重",每每学时都被"困难"吓回去了。现在我的生活基本上就是早上6∶00起床,开开电壶煮咖啡,咖啡晾冷时,穿衣、化妆、服维生素c、b、d、e,然后喝咖啡,吃燕麦面包夹火腿,然后带着垃圾袋下楼,开车去上班,然后打卡,然后就是忙乱的一天,然后就忙到天黑开车回家,洗澡,看一会儿杂志或无聊的港台剧,然后睡觉。我的闲暇时间,只能用来恢复透支的体力。有时候还庆幸自己没有丈夫,就没有要平衡的关系,照顾他的后顾之忧。但有时转念又想,我住房宽敞,经济富裕,长相ok,穿着得体,为什么要这样无休止地躲进那个不见天日的小隔段里去没日没夜地工作呢?工作的重压让我慢慢地变成一个呆板的机器,无情无调,冷若冰霜。好像生活在时代的前沿,好像是过的"社会主流"生活,好像是什么时代的精英,但每次我环顾我自己的生活,怎么觉得我过得像个"自闭症"患者的生活呢? 我的恋爱是"少年失学" 我老是觉得身体里感情的集聚,再加上职业的高压,弄不好三五年之后就会得癌,但这样的出口,好像只能限制在公司里,因为我根本拿不出整时间另外去干这件事。 我和方宇首先是工作上的接触比较多,因为工作量太大,所以,我们经常把公司的吃饭,变成了工作约会。我们吃饭也是那种刷卡,然后每人一个托盘。每天吃饭的时间到了,我们俩可能还在工作,这时候方宇就会说一块儿去餐厅吧?可吃的时候,老是头几句还是工作,剩下的就是胡聊,有时候,我也跟他说说我的生活,我的烦恼,自怜自爱地抱怨一下,方宇的嘴特别刁,说出来的话特狠,我说我30多了,出嫁难啊!方宇就接说,想天上掉馅饼啊,老这么大傻子似的在公司卖命,瞧你这模样又傻,人又没啥情调,弄不好真臭家里了!然后还调侃:"实在不行,我胡乱要了你算了!"我就骂他:"去你的!嫁你不跟找死一样吗!" 后来我能不能出嫁就成了我们俩一起调侃的话题。他动不动就损我"真觉着自己是淑女呢!让我看淑女都是木头疙瘩,别装气质了"。我发现,每次和他调侃完了,我的心情都比较轻松,身心也放松不少,工作也看上去不那么难办了。 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大概全世界的人都这么想,但是生活不能选择,活着总有许多无奈,有许多模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固守"一种模式是好活,其他都不是好活"的观念,不结婚有时都能极大的延伸一个人的疆域,结婚也可能终身成为压抑的女人也不一定。我妈妈的朋友莫阿姨,年轻时也是学画的,但嫁给一位著名的画家之后,便被罩在丈夫才华的光环之下,她放弃了自己的画画,以丈夫的好恶和个性决定她的生活。一直把丈夫作画看成很神圣的事。每日丈夫作画,她就在那磨墨,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以为画圣服务深感幸福。后来画家声渐日隆,她更是勤勉,就这么过了20年。有一天,她丈夫告她,他爱上另一个女人,要带那女人去欧洲,要和她离婚,莫阿姨顿觉生活失控。丈夫走后,她在无奈中重拾画笔,却意外地被发现,她在绘画方面有着极为难得的才华,画画才恢复了一年,在美术馆办的画展,就引起画界很大的轰动。还有我朋友娟子结婚以后和丈夫成为一体,她以为完全融入他的身体才能获得幸福,她的所有生活以丈夫为轴心,这样过了三年之后,她常跟我说,每天她看上去很随和很幸福,家务总安排的井井有条,但事实上,她心里总有一种愤怒,时刻要爆发,她说就是有了这种心情以后,她看《克莱默夫妇》才理解那电影里的妻子为什么会在丈夫和家庭看上去一切正常的时候出走。 我渐渐想通了这点时,也就认同了我现在的生活,也许不必通过男人就能拥有世界。只是这想法也许是自欺欺人,因为我坐在那个属于自己的小隔断里,呼吸着永远是经过空调过滤过的空气,每天遥看的只有桌子隔板的折角上,放着一盆在人造空气中苦苦挣扎的绿叶植物。 第47章 周围一个个盘踞在小隔断里的同事就像一个电脑联带的附件工具,只有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能说两句闲话,心里总是一片暗淡,这所谓的高级白领工作,就像把摇椅,前仰后伏忙啊忙的,但老在原地忽悠。尤其是有一次,有个做到我们这个世界级超级大公司高职的女单身来我们这讲演,结果,中间有个人就站出来问她:"你到现在大半辈子都过去了,还没结过婚,你认为你的人生是失败的吗?"公共价值观还是觉得女人如果没结婚就是做到高职也是失败。 其实这中间我也经人介绍见过几个人,但是,每次见面后,我的心情都不好。我觉得中国男人的恋爱是为别人谈的,自己的感受似乎一点不重要,就关心公众看法,他们每次一听我的收入,就表示不敢和我进行下去,他们共同的心声是绝不找比他强的女人。女友说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什么都能说,就是不敢露自己是哈佛毕业的,说有一次,那男的追问她在美国哪家学校念书。她只能打虎眼说"一家小学校"。可人家老美如果老婆是哈佛的,经常在给别人介绍时会很得意地加一句:"哈佛毕业的!"我经常拿这些话和方宇讨论。 第四部分职业压力的舒缓剂(3) 方宇成了我紧张长时间工作日中的一个调剂。每天近10个小时的工作中,要是没有一个比较知心又谈得来的朋友,非郁闷死不可。我们公司有好些这种情况,方宇都承认,他和女朋友一周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及和我在一起一天的时间多。他开玩笑说现在是以"公司为家",我算是他公司这个家的老婆。 为了方宇升职,帮他玩"恋爱秀" 有一次我过生日,我们部门里的人替我张罗了一个大party。那次party开得特别热闹,全公司的老外都来了。我们这些平时面无表情的工作机器终于能有一个释放的机会了,这时候我才第一次发现,这里面还真有"人才",有人会变魔术,有人歌唱得奇好,我们同屋工作了好几年的同事petter,听他唱歌要是不睁眼,绝对一个孙楠。最后,不知是谁的主意,有人恶作剧,后来才知道就是方宇自己的主意,他让人把他整个用彩纸包起来,绑上丝带,作为最后一份生日礼物,被其他同事扛上来。当他们把这个大彩包扛上来的时候,我也猜不出是什么礼物,他们就在旁边拍着手有节奏的大声嚷嚷"打开!打开!"我卸掉彩带,打开彩纸时,突然里面动了,方宇就这么从里面蹦出来,给了我一个大拥抱,全场轰动,起哄。后来大伙就开始喝酒,好像每个人都想把心中积聚压抑和疲劳在这时候甩出来。那天晚上特别晚了,差不多后半夜了吧。有人提议去"钱柜"接着玩。我们就一起去了,整个晚上,大家都拿色情玩笑给我和方宇开涮。天快亮的时候,大家才真的散了,方宇说离上班也没几个钟头了,不如咱俩回公司,回到公司以后,我还在兴奋中,居然一点都不困,我就跟方宇聊天。 我对方宇真的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把自己当礼物送给我,换了谁都会想想是怎么回事,但是就在那天晚上,方宇跟我说的却是一件让我意外的事,他说最近他们策划部,那个头跳槽走了以后,他很可能是这次提升的人选,但不知为什么,本来早该定的事情,却到现在一直没定下来。原来他30已过,一直没有交到固定合适的女朋友,这点让那个外籍上司觉得是个问题,按说男女朋友这种事属于个人隐私,那老外又是个德国人,不应该介意,但私生活稳定,感情专一,忠诚家庭配偶这种软因素,也是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在他们看来如果这个人感情生活比较稳定,一方面人可靠,另一方面也不会影响工作。方宇说他很看中这次提升,这次为了弄清那外籍上司的想法,他的确费了力气,也是,他虽然一直没结婚,但也交了不少女朋友,公司里的同事对他的印象就是琢磨不定。 他绕了半天,终于说到正题,就是让我帮忙,这些天做他的女朋友,而且是专门"秀"给他那个鬼佬上司看的女朋友。他求我帮忙还一点都不客气,告我你闲着也是闲着。况且这阵子我们不是很不错的朋友吗?这点忙总能帮上,关键时刻拉兄弟一把,哥儿们记你一辈子好。他说本来这事都有点"铁板钉钉"了,可偏偏决定层里有人出了这个"幺讹子",弄得现在他们策划部里另一个肖眉欣,一个业务上比他差十万八千里的"女流"倒成了考虑人选,方宇说,论业务他没得说,论人缘他人太狂,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过什么人,比那个整天笑口盈盈的肖美人可差远了。方宇说他是有野心的人,当策划部的负责人,他就可以在业务上实现他理想,但如果这次败在那肖"女流"手下,像他这么自尊,这么自主的家伙,剩下只有拍屁股走人,跳槽的份儿了,但他的年龄干外企已到了临届岁数,再找新东家难度太大,不如在这里一点点做下去。 刚刚结束那个充满浪漫刺激的生日大party,方宇居然当着公司同事的面把自己当一件生日礼物送给我了,我这激动的心还没减速,他就开始和我交易,而且他把自己捆成给我的生日礼物这一招,显然也是他和我一起给那鬼佬上司作一把"秀"的内容之一,顿时感觉受刺激。我就说:"方宇先生,我还没同意友情出演,你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到我这个大牌。你的戏就开场了,胆子不小。"方宇立刻做出一副爱谁谁的赖皮状加可怜巴巴的脆弱状,向我作辑,说帮帮忙!我就知道你一身仗义,这忙肯定帮。提升的决定绝耗不过三个月,你这份"兼职"顶多撑死三个月。我想了想利弊,首先我无心在公司里找朋友,即使有这场也不影响什么。第二,我也一时半会儿地找不到朋友,这事甭说仨月,就是来个一年半载对我也没什么影响。第三,也是最能说动我的理由,外企的工作日单调得让人窒息,这场游戏只当是工作调剂,而且后果未知,还有点冒险的兴奋感。就这么着,我就套了句电影台词:"看在党国的份心上,拉兄弟一拉吧!" 方宇显然是对操控我的能力自信得一塌糊涂,于是便对我说:"咱是不是简单地亲一下嘴,开始制定作战方案?"被方宇逼到这份儿上,我要是再"假正经",不是就有点装孙子了吗,于是我假装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干吗简单亲一下嘴,你是不是怀疑我的专业水准!"方宇就仰面大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给我来了个拥抱加深吻。有了这个安抚,我也不"执拗"了,后来,我们最后商定的结果,我们俩的恋情就发生在这次我的生日大party上,恋情的导火索就是他自己设计的那件让所有女人晕炫的生日礼物。然后,大家去了"钱柜",散了以后,方宇先生和仲慧小姐那晚都没有回家,他们在办公室呆了一整夜,第二天,同事们上班时,就看见这一对忸忸怩怩、眉来眼去的"老情人",那两家伙整个白天都抱着电话,说出让全办公室男男女女一阵一阵子脸红的酸话,预示着一场"办公室恋情的序幕就此拉开!"我一听就说,"怎么跟一特俗的肥皂剧似的,还是编剧特没想像力的那种烂剧。"方宇说:"对了,没错!咱演的就是烂剧!烂剧才能让大伙不用绕弯子,兜圈子,最好第一时间就让那鬼佬知道,当然不是你我去说,是同事们传的闲话。"我说,"同事是这出戏里的群众演员吧?"方宇说:"就算是配角。" 接着,方宇继续发扬他那内里极毒表面极烂的第二招,这场恋情为了让我少受损失,表现出来的是方宇狂追。方宇说这部分剧情我也没必要都知道,只是到时候,机灵点"接招"就是了,反正无外乎在饭厅里给我端饭,在办公室里使眼色,只要别把办公室同事酸得不能正常工作就行。重要的是要"秀"出方宇是一个对待女人很痴情很负责之状就行。 方宇说如果一个月之内,那鬼佬还不做决定,他们的计划就开始升级,也就是四处放风,谈婚论嫁,一副马上就要成亲的姿态。方宇说,我就不信那鬼佬他不感动。 我说戏演完,圆满成功,你的烂官也当上了,我怎么办?方宇说,"最后一幕我早想好了,我方宇做事绝不对让你吃亏,对不对!"我说,"然后咱俩吹了。"方宇说"没错!而且是你拒绝了我!我一次一次不甘心,你就狠了心地拒绝,哎!我问你,你拒绝过什么男的吗?"我说,"拒绝过啊!只不过我刚说一句,他们就没影儿了。"方宇说,"没尝过女人一次又一次拒绝一个痴情男吧?那是女人的最高境界。这世上99.999%的女人都找不到这样的机会,当作这次你帮忙的报酬,我让你尝尝这滋味怎样?"我说"呸!我要是不知道是演戏还差不多。" 就这样,我和方宇在公司这场"恋爱表演秀"就这么开锣了,你还别说,要我说不让方宇当策划部的头都糟蹋了他那点才华,因为那天的生日party第二天,我们俩眉来眼去的在那装疯,办公室的同事居然没有一个看出其中的破绽,这样我们俩就这么顺顺当当地把戏演下去了。在方宇的"导演"下,他和我吃工作餐时,居然连续三天坐在那鬼佬的视线内,后来,那鬼佬上司终于耐不住好奇,办公室的几个知名"小报告"争相和鬼佬上司通报了"前前后后"。果然,就在一个月后,我们刚演到升级版的前半场时,方宇的提升令下来了,他顺理成章地坐上了策划部负责人的宝座,这意味着他野心勃勃的策划业绩也将就此开锣,更重要的是他的工资提升了一大块,这真是场名利双收的演出。 第48章 看见他因为当了那烂官,工资就这么翻着跟头上去,我突然心里有点不平衡,什么嘛!我成你人梯啦!方宇就死命安慰我,说每天请我吃大虾什么的,我说我一个拼命减肥的人,你用吃喝奖励我,找抽呢,后来,我也使了个阴招,就是拒绝他时,干出好多损事,包括在餐厅里往他脸上泼可乐,在电话里大骂他,把他送的花,当着全办公室的人往垃圾桶里摔,弄得办公室女同事都直说差不多得了,说我成女权暴力分子了。后来我戏就演疯了,没完没了地折磨方宇。方宇最后终于向我求饶了,私下里见我就说"姐姐!玩差不多就得了!我们部门的人一见我老一脸同情的,害我都威严不起来。" "哥们儿"变成"情人"就不好玩了 自从这次"升职闹剧"之后,我和方宇更熟了,更要好了,好像我们之间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私下里我们经常拿这场游戏调侃。其实这件事我也有收获,意外的收获。因为我和方宇恢复朋友关系的理由是,做人一定要心地善良,心胸开阔之类。没想到这一手居然得到我们顶头上司的赏识,认定我的eq超一流,提升我为项目主管,为这方宇特不平衡,暗地里说我傻人傻福气,跟大傻子似的好事就来了。我说我不像你啊!这小官当也行不当也行,我要是找到合适的男人嫁出去,我说不定辞了工作回家当全职太太,不用在职场费这么大心思了。 最近一段,我和方宇的关系微妙,再加上前些日子,他和女朋友吵架,经常到我这儿来诉苦,有一次,和我吃饭他喝了不少酒,我送他回家时,自己突然心血来潮把车开到郊区一个度假村里,那天晚上,尽管两个人一副满不在乎的劲上了床,但是,自那次回来以后,两个人见了面,好像也不怎么调侃了,他也不损我了,突然就真的忸忸怩怩起来了,我不知道将来会和他怎样,反正现在两个人还在极力保持我们那种关系,这种关系也不能完全说是友谊了,因为说友谊吧,我们之间敞开心扉的程度,好像比一般异性朋友又多一点,说是恋人,好像又没到那份儿上,只是说有一点这样的可能性。我也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算什么。其实在我们公司,这种情况挺多的,你想每天将近10小时在一个地方工作,如果没有一个这样的朋友,怎么熬得下去,非郁闷死不可。你总得让我们早上起来往公司走的时候,有点期待和兴奋吧。 仲慧是我采访的人里比较年轻的,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说得和我的主题好像沾不到边,但听着听着我才知道,像她这样因工作时间长和职业压力大,用职场朋友加情人来调剂舒缓自己心情的人不少,她们大部分有家,还有相当一部分一方在国外,她们忠实家庭和爱人,但又不愿让自己过得太辛苦,她们对忠实家庭的理解和一般常规稍有不同,但特具时代特色,比如他们说有的妓女为喜欢的人筹钱去卖淫,你能说她不忠实情人吗?还说性事和亲密的关系,不代表一个人的恋情,只代表一个人的感情。恋情和感情有很大的不同,人活在这世上,需要各种感情来滋养,单一个恋情绝担不起这个重任的。还说如果大家都以健康的心态对待自己的感情,社会上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精神忧郁者了。 我说,如果你真的把方宇这样的"哥们儿"变成"情人"了,你会不会真的找死跟他结婚,仲慧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耶!只能走着看,说不定一变情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味了,反而不如现在这样简单省心,不费劲。现在我最怕的就是'麻烦',什么样的生活,你都不能麻烦。这一麻烦生活就辛苦了,这一辛苦生活就不好玩了。先这么着吧,弄不好再干两年,我就不干了,找另外的工作。" 第四部分我出局但不是败在情敌(1) □朱朱□33岁□文学刊物编辑 我没能得到我最想得到的那个婚姻,一直以来,我以为只要能让我爱的那个男人的妻子安静地走开,我就能得到他,但我失败了,不是败在我爱的那个男人的妻子手里,而是败在那个根本不想得到我爱的男人的那个女人手里,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出局的,可我确实出局了。 联系朱朱时,朱朱正在一片狼藉的小屋里整理她的东西,我刚进去的时候,一对小夫妇正抱着一个台湾产的铁艺地灯向外走,那灯是前年我陪着她去宜家买的,她一直特喜欢。朱朱长头发很随意地挽在脑后,没挽上去的碎头发遮住脸的两侧,在眼睛前飘来飘去,一件又肥又短的粗线毛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毛衣的袖子被捋得老高,底下穿了条窄腰肥腿的深蓝仔裤,她动作的时候,背腹就在腰间这么时隐时现的,见我来了,就说:"喜欢什么!随便拿!"我说:"你玩真的?真要为情出走,咱去趟香山不就得了吗?再不行咱去趟西藏也成,别动不动就'步远万里'呀,你知道加拿大比香山和西藏远多了,咱别当那个痴情女好不好,这年头干这种事,土了点!"朱朱抓起个椅垫向我扔来,说:"我要是真被他老婆打败了还不错呢!" 晚上,我们在乱糟糟的房间里,刨出块小地儿,我带了不少零食,朱朱又在冰箱里取出几罐啤酒,我们俩东斜西歪地坐在地上,朱朱开了两罐啤酒,递给我,我们俩举着啤酒罐,我说:"为情出走!朱朱可是当代的稀世珍品!"朱朱也不搭话,猛地灌了几口啤酒,然后,使劲把啤酒罐放到地上,屋里的灯光暗淡,我眼前的朱朱好像和白天那个自信能干的朱朱判若两人,她的脸色暗淡、神情寂落,说不上楚楚可怜,但让人心生怜悯,不由得想朱朱这样的人都有对付不了的日子,那人生不如意真的是像古人说的"不如意大半"吧。 我不是为情出走,去加拿大我是想离这远点,省得后悔再折腾,我累了,不想再折腾了,要是场明明白白的较量,我输了,我认了,可现在!你说是怎么回事,我一直想不通,弄不明白。我累了!不玩了!我走还不成? 他说这男的女的"一往情深"准会弄出摧残人性的事 你知道,我是从一个特别传统的家里长大,我的家特别简单,也特别正常,有相亲相爱了一辈子的爸妈,还有我和小妹。我高考上的是北大,因为上这个学校,在我们那个小地方,当时还成了一条不大不小的新闻。北大毕业以后,我就留北京,比起家乡那个小城市,北京对我的吸引力太大了,因为我学中文,我去的是一家文学杂志社,这家文学杂志社名气挺大,那时还有国家的资助,所以基本上是个四平八稳的大锅饭单位,工资不高,但工作清闲,我到这儿,不是为了工作清闲,主要是当时有好几家单位可以去,但只有这家答应给我一间房,你想我是外地的,要是没房,在这北京城里生活也难,眼见我们班有的同学,工作找得不错,可一天到晚的搬家,天天为租房闹心,我想如果有间自己的房,起码我的生活能安定一半。 在这家杂志社,我当栏目编辑,这是个双月刊,我基本上没什么事,单位给的房要现在看来真不怎么样,就是那种老式楼房,小两居中的小间,另外一大间还住着一对小两口,厨房,厕所、门厅共用,那小间房大概也就8平米吧,放个床再放个柜子、桌子基本就满了,大屋的小两口也是我的同事,他们两个人平时吵吵闹闹的,每到这时,我在我的小屋里呆着,出去也不是,呆着也难受,有时候,我觉得我就像一个铁笼子里囚犯,困在这间小屋里,说是宿舍,和牢房也差不多。好在我自己安慰自己,过两年我肯定会结婚,我当时的男朋友曾立伟,也是北大的,但不是我们系的,毕业以后就去了美国,你知道北大那种学校,差不多净是整班整班地往外走,我男朋友走的时候说,到那边奋斗两年,然后让我过去,曾立伟是那种特活灵活现的男孩,做事做人都是那种突发奇想,不管不顾的,他肯定不会按部就班地做事,他既不是那种还没毕业就把自己远大前程去规划好了的乖乖男仔,也不是浑身酸味动不动就玩什么黯然神伤,或是什么事情一触自己就当"缩头乌龟"那种自私男人,他是挺真实的那种,你别看我是学中文,成天读名著,其实我特讨厌那些文人,尤其是看上去穿戴体面整齐的文人,我老觉得越这种打扮的文人,回到家关上门,肯定有不少恶习,这种人的老婆基本上都是那种特图虚荣,只好对他们种种恶习忍气吞声的人吧?我是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家里就一妹,也没兄弟,再加上爸妈都是那种特本分的老实人。所以,我基本上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在学校,他追我的时候,我常被他大胆的举动弄得心惊肉跳。你看我现在这么热闹,我觉得都是曾立伟开发出来,他对生活的那种洒脱和张扬对我影响特别大。 不管怎样,看见我爸妈那种相濡以沫的生活,我对结婚真特向往,我从来没有想过单身,我时常在杂志上看介绍单身贵族的生活,每次看看我都觉不出他们的那种单身生活有什么好的,反而觉得孤孤单单挺可怜的。从立伟去美国以后,我差不多每封信都告诉他我想结婚的愿望,尤其是住进这个小"囚房",我就更想结婚了,这样的情形差不多持续了三年,有一天,我按我们之间约定的日子,上网打开邮箱时,接到一封有差不多2000多字的长信,因为他在美国选专业上出了点问题,他的学习情况不太好,所以,每次写信都是三言两语的问候,像这样2000多字的长信我第一次收到,一开始以为他给我拷的什么文章要我看呢,仔细一看,我顿时泪如泉涌,曾立伟的信写得明明白白,意思是现在美国的学习不太顺利,我肯定再过两年也不能过去,他在那里又交了新的女朋友,他还说了一大堆大道理,就是大家都是独立的人,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也别弄得彼此悲悲切切,他还说,他不喜欢一往情深的爱情,还说这男的女的"一往情深"准会弄出摧残人性的事,他说他宁愿过正常舒服的生活,也不想为了一个"凄美"的爱情去过那种自己折磨自己的日子...... 其实,他走时,我女友告诫过我,说这种出国的男女朋友,百分之九点九九九最后都吹,我那时和立伟正相亲相爱的,已经上了床,我认定就凭这点,我们将来也会结婚的。 第49章 说实在的,自从那封信来以后,我的生活就好像突然失控了,以前虽然也是自己一个人过,但我心里"有人",这个人让我的心特别安静,现在这个人抽身而去,我仿佛就像从树上掉下来的一片树叶,成了随风飘了,唉!这无疾而终的爱情,我们终敌不过时间距离。 那些天,我心绪恶劣到了极点,我在的办公室有个老编辑老肖知道以后,就说要给我张罗对象,她说得特有理似的,她说女孩子就怕失恋,一失恋伤心几年,再定下心爱几年,刷刷刷的就变成老姑娘了,她说的时候,手势特夸张,她说她闺女就是这样,和男朋友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家跟她吹了,好几年都没缓过来,等想明白过来已经成了30多的老姑娘,再咬着牙叫着板的非要找一个更好的,你想30多能跟20多比嘛,结果等第二回明白时,都小40了......在老肖的张罗下,我倒见了几个,因为在学校大二就和曾立伟好上了,所以,还真没注意社会上的男人是什么样,这一次可好,老肖也不知从哪拉来这么几块料,不是猥猥琐琐的面目可憎,就是胡吹冒料歪瓜裂枣,再不就是工作好,工资好,长相好,学历好,什么都好的,但就是没情调,更没幽默感,一想要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还不得闷死气死......老肖看她给我说的条件那么好的人,我都不干,渐渐对这事失去了热情。 那些日子,我下了班,是真不想回那个小"囚房",一想到也许若干年我会一直在那间屋子里住,心里就感到一阵的恐怖,不用笑我,我那时的日子真是乏善可陈,看看我生活中的人,在我眼里也变得无色无味的,我发现一个人一旦失去爱情,不光是影响你自己的心境。不在恋爱中的女人,看人看事都好像一片空白,我记得以前有一首歌唱的一句词是"没有你世界只剩下空白"当时不理解,现在都成了真真切切的体会,那时候,看我认识的每一个男人,忸怩的忸怩,弱智的弱智,胆怯的胆怯,我老是想,这样的无趣的生活,最好来场雷劈。人要美丽,要体面,要跑来跑去让别人叫好,老想把感情当事业经营以为爱能让人不卑琐,不混世,呸!坐在那间小屋的床上,我常常在心里这样自言自语,一种刀割般令人窒息的寂寞,一种似乎要把我身体和精神作掉的寂寞,我想,弄不好我后半辈子真的要变成一幅画里的插图,而且是复制的,每一天都雷同。那些天,每天早上我从连噩梦都没有的孤寂的睡眠中醒来时,我真的有点讨厌这座城市了。 恰在这时,北京要搞一个大型的文学回顾展,我们社要派人过去布展,我一听赶紧自告奋勇,我想小破屋不想回,上班来还得对着老肖那张麻酱脸,好像她介绍的对象没成,我欠她多少情似的,好歹布展能换换环境,起码透口气吧? 报到的第一天,有个猥琐的小头目就把我领到一个男的面前说,这是这次布展的美工浅蓝,让我负责协助他工作。第一眼看他也没留下什么印象,和我平时看见那些画画的差不多,留长发、穿深色的立领棉布衬衣,好像很酷,问题是凡画画的都一样的打扮就不免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弱智,他看见我用下巴往旁边一挑:"干活儿吧,先把那些字背面刷上胶。"我过去刷胶,问他:"你哪儿的?"他说他是出版社的美编,这次也是临时抽过来的,我就问:"是你要求的?"他说:"是啊,最近特郁闷想出来散散心!"他说话的口气特随便,好像跟我早认识一样似的,而是他的嗓音很好听,比较性感那种,他反问:"你呢?"我说:"也特郁闷!!"他一听就笑了,天哪!你不知道他笑起来的那种样子,突然让我恍惚了一下,有一种特熟悉的感觉,我拿着刷子一时愣在那儿了,他的脸好像化成曾立伟的脸,他笑的时候牵动的嘴角,太像曾立伟了。谁料,正想着手里的胶水瓶从手上滑下去了,我一惊赶紧接,结果三接两接没接住不说,瓶子在我手里颠来倒去的,胶水四溢把整个工作台弄得一塌糊涂,刚做好的字全完了,浅蓝大吼:"怎么这么笨!"特使劲地把我扒拉到一边,拿起块方布就擦,结果整个案子上的有的东西都随着方布粘在一起,案子一片狼藉,浅蓝举起那块已经成了胶团的方布看了看,突然冲着大厅边上的巨大玻璃幕墙,做了一个特标准的棒球投球手的动作,一刹那,那块胶团飞过去,"啪"的一下粘在大厅边上的玻璃幕墙上。 我和浅蓝当天就成了特熟的人,因为那天整个晚上我都和他在展厅,重新制作那块展板,在大厅里,我们俩一边干活儿,一边聊天,周围特静,那天刚好白天下了雨,透过大厅巨大的玻璃墙,黑暗中的街道在各种招牌灯颜色的映衬下,地面和水色映着刺眼的光亮,那颜色那气氛有点像香港都市片。 那天夜晚,玻璃幕外一片灿烂的灯光无声的吞噬般的笼罩着这个城市,暧味,欲言又止,好像盛纳了夜幕下体脉般翻流的情绪。细数日子,我在北京呆了一两年,却极少看见夜色下这种城市的表情,白天傲岸清新的建筑在这一刻都隐退了。在各种饭局中消磨下班后无聊时间的男女在各个饭馆前聚散,让我看见,这个城市中人们的惆怅和无奈。 第四部分我出局但不是败在情敌(2) 浪漫当不成日子的"主旋律" 布展的日子里,我几乎每天都和浅蓝一起工作,他工作起来老是一副特别专注的神态,从侧面看上去,那种专注让我心动,我觉得我空荡荡的心渐渐被浅蓝填满了,以至到后来,我和他说话越来越少,表情动作越来越拘谨,我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我只知道,我爱上他了。我每天都仔细地观察他,竖着耳朵听他接的每一个电话。我发现和他交往的女孩特多,每天无数的电话找他,大部分都是女孩,看他那样子好像特别有女人缘,是啊!他风趣,他幽默,他干起工作来又那般迷人的专注,也是,他无论长相还是做派,都是特别能给女人带来爱情幻想的那种。 爱上他我才知道,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真的不一样,爱一个人就要承受巨大的痛苦,爱的甜蜜不是说没有,那绝对是瞬间的事,要是真爱起来,大部分时间你承受的就是痛苦,特别是爱浅蓝这种男人,说实话,是我追的他,展览结束,我们各自回家单位以后,不到一个月就忍不住了,跑去找他。我最先向他表白的,那天,我满脸通红地说出那句爱他时,他的眼神现在想起来还让我心跳,太迷人了!要不现在娱乐杂志上议论哪位男星是"大电眼",一上台就电倒一大片,还真有这样的眼神,浅蓝的眼神看你时,真有种被电倒的感觉,全身心发热,僵在那里半天挪不动步,其实,向他表白时,我就知道,他和那么多女孩来往,我爱上他会怎样,可我就是管不住我自己,非要飞蛾扑火般地爱他。 爱上浅蓝的日子,就像一场炼狱,和他交往的每个女孩都成了我小心提防的敌人,其实,以前,我跟了立伟以后,还算是修炼的心比较宽的女孩,我一直告诫自己千万别当那种小家子气的女孩,做城市女人,又是知识女性,重要的是要有品位,有风度,可是,我爱上浅蓝的日子,简直连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了,就像一个疯狂的泼妇和怨妇,浅蓝和每一个女孩的交往,甚至每一次在我面前接到的女人电话都好像能让我发疯,我忍不住和他吵,每次吵得他烦了,生气了,我又可怜巴巴地哭,求他原谅我,说我只是太怕失去他了。 这种疯狂颠倒的日子过了差不多两年,有一次又是因为浅蓝没有和我打招呼,就和两个女孩一起跑到丽江去画写生,那星期我疯了似的给所有我知道的和他有关的电话都打了一遍,给他们单位打了无数电话,弄得他办公室的人一听电话就推来推去,谁也不想接。 一个星期以后,浅蓝回来了,带回不少写生画,还给我带了云南小食品,你想到了,自然又是一场恶战,浅蓝肯定猜到了我的反应,所以,那天回来他直接把我约到一家咖啡店里,在公共场所,我有千般愤怒也不好发作,看见他,我就坐在他对面,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只是捧着杯子掉眼泪,我的哭既不抽泣,也没声音,只有眼泪使劲地流,浅蓝看见我那样子,大概吓坏了,他伸过手来握住我捧着杯子的手,就这么一直看着我,我故意不看他,只看着窗外,手也不抽回来,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浅蓝说:"朱朱,我们结婚吧!" 你知道,自从爱上他以后,一直是我主动,我其实从头到尾对他能不能和我结婚,一直没有把握,我想浅蓝是那种爱随意生活的人,而且他那么出色,不但他会不会结婚我没有把握,他即使会不会娶我我都没把握,我知道我这样年龄的女人,我这样的交往,简直就是冒险,但我当时控制不住我自己,表白之前,自己就想好了,即使将来不能结婚,就是他过几个月把我甩了,我也得爱这一场。那一刻,他居然亲口跟我说,要和我结婚,我真有点晕,我满是泪水的脸,竟然不能转过头来看他,浅蓝用手扶过我的头,看着我又说了一遍:"朱朱!我们结婚吧?" 那天晚上,我整整一夜都没睡着,前半夜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照照镜子,一会儿拿口红抹抹嘴唇,一会儿换件衣服,一会儿又擦掉口红,脱掉衣服,兴奋得不能自制,到了后半夜,(奇*书*网*.*整*理*提*供)我终于冷静下来,心里想像,我真的和浅蓝结婚会怎么样呢! 第50章 他那么自我的人,不可能因为我改变他的生活,我和他在一起,意味着每天我都在提防中度过,这种没有丝毫安全感的生活,我能过吗?刚刚这么短时间,我就已经筋疲力尽了,我不能改变我的本性,他更不能改变他的生活方式,要是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会怎样呢?女人要婚姻,说到底就是要一个安定的生活,要一个有安全感的人依靠,一旦两人在一起长相厮守,还过那种每天担心自己的丈夫会跟谁,会不会跑掉的日子会怎么样呢?那时候浅蓝的幽默和风趣,在恋爱中是优点,在婚姻中还会是优点吗?毕竟浪漫当不成日子的"主旋律",那些幽默和风趣,也许只能成为婚姻生活的点缀,我是一个特别渴望稳定生活的人,和浅蓝能让我感受极度的浪漫,他却不能给我一个稳定的生活,浅蓝是一个不能给人安全感的男人。真到了最后下决心时,我犹豫了。 我最终没有嫁给浅蓝,分手那天还是在上回那家咖啡店,当我说出我不能跟他结婚时,特别出乎意料的是,浅蓝的眼泪立刻充满了眼眶,我是第一次看浅蓝哭,第一次体会到他对我的感情,因为一直是我追他嘛!他对我的态度总是比较淡,我其实心里一直没弄清楚他爱不爱我,看见他哭,我真的有点激动,浅蓝能为我流泪,大概是我一生里爱情生活中最辉煌的一瞬间吧?还真是,那一刻之后,直到现在都没遇见再有超过那一刻的瞬间。 仿佛是绕了一圈,我又回到原来的生活,还是那个没有什么大事的工作单位,还是那间"囚牢"似的小宿舍,特别是办公室的老肖又开始给我张罗起对象,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刚刚经历过的那场恋爱,太像一场梦了,它是那么的虚幻,那么的不真实,我有时打开手机从通讯录中点出浅蓝的储存电话号码的界面,长久地看着浅蓝的名字,有时打开我一直保留当时浅蓝给我留的两条短信,一条是"想你,晚上七点在东街咖啡店等。"一条是"帮我去美院版画系高老师处取画。"我长久地看着这些话,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浅蓝和我曾经有过一场恋爱,那一切都是真的。 抱定找一个有安全感的人的想法之后,再一次接受老肖和大学同学介绍对象,介绍了几个之后,我才发现,我的感情比在浅蓝之前复杂了百倍,因为他们给我介绍的对象要说不是美国回来的博士就是it精英,个个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光听他们介绍情况时,我老是没底气地问,他这么好条件能看上我吗?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奔30的人了,30岁的女人还有多少指望我实在不敢说,可是,这些人和我见面以后,差不多都是木头木脑枯燥乏味那类的,不要说情调,说浪漫,连起码的约会都不懂,倒是达到了我的安全要求,他们个个安全可以,可我看见他们时,老想踹他们两脚,一想跟这种人过日子,简直太没意思了!不过老肖说得明白,这样的要是有情调会浪漫还用得着介绍对象,早自己找了。第一轮"介绍潮"过去了,我发现,我这样的根本没法结婚,有安全感的基本是没情调的没幽默感的人,没情调、没幽默感的,又是我根本没法接受的,我能接受和看上的那些有情调有幽默感的又是30岁以上的基本上都是结了婚的,我想我大概命中注定要当"第三者"。 怎么说呢!这几年我也找到了几个喜欢的人,但他们都有老婆,我在和每一个老婆的抗争中,都败下阵来,可能因为我爱起来太激烈了,每次都把我爱的男人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而且我面对的不只是一个原配的老婆,而是那个男人和女人的整个家族,在这样的阵势中,不要说我,每个我爱的男人都被吓得半死,我发现男人还是属于比较自私脆弱的动物吧,可能是多少年男权社会的影响,整个社会把男人宠坏了,使他们在感情方面特别缺少那种牺牲精神,女人在长期的性别歧视和压迫下反而成长出一种坚韧不拔的毅力和耐力,不过我身上具备的那点毅力和耐力,还不足以对付那样整个社会舆论和整个家族。 就这样,我差不多拖到30多岁的样子,婚姻还没有着落,其实每次你一说我什么单身贵族,不想在"围城"里把自己毁了,多么潇洒,多么自由的话,我就特难受,什么呀!这不是没办法嘛,哪个女人不想有个男人管着,不想付出自己的爱。 我这种不尴不尬的老姑娘日子正过得难受时,又遇见了浅蓝,他在离开我不久就结婚了,当时,他还给我打了电话,只不过我一听他结婚,只听一句就摔了电话,这几年一直避着他,他过得怎样,我也不知道。那一次在国际书展上,我在特远就看见他,他还是那么随意的打扮,长头发,一个配着无数兜的大号双肩背斜挎在一边,他好像正看外版书的设计,那神情还是那么专注,我看见他,心里一股热浪涌入心田,顿时乱了阵脚,满手都是汗,离得远远的,也不知道走过去,还是不理他,总之,心里乱成一锅粥,最后我看他身边没有女孩跟着,确定他是一个人,想到以后也没有太多的机会再见他,就走过去,推了一下他正埋下看书的背,故作轻松地说:"嗨!"这一刻感觉整个手都是湿的,那声"嗨"抖得厉害,他回过头,看见我,眼神还是那么迷人,我几乎有点不能自制,但还是故作镇定,他有点意外,然后说:"朱朱!你也来了!"我满手是汗,幸好他没伸过手来和我握手,他问:"一个人?"我说:"嗯!"他指着展厅之间的临时咖啡间说:"这里坐坐?"我随他坐在那里,这些年,其实每时每刻,只要我不是干工作或私人打交道,只要是我独处的时候,已经千万遍想他,他的眼神,他的音调,他的笑样,一直在我心里流动着,我常常把在工作中生活遇见的每一件事,都在心里默默地对着假想的他说出来,这种分享方式,似乎一直平衡着我的内心,现在看见他,就坐在我身边,我竟不知说什么,我发现这时候和他说什么都不合时宜,因为我想说的任何一件事对他来说都离得太远了,太陌生了。 第四部分我出局但不是败在情敌(3) 浅蓝告诉我,和我分开不到三个月他就结婚了,那个女孩子我也认识,也就是他当时交往的那些女孩子之一叫苏娜。浅蓝说,小娜的特点就是特别大度,她不认为丈夫是自己的私有财产,她认为任何人,不要说婚姻关系,就是亲缘关系相互之间都没有非要怎么样的义务和责任,她给我很大的空间。因为我当时闹得太厉害,所以,小娜就成了我之后第一个人选,其实我和浅蓝关系早就结束了,但听他说这些我心里还是酸得不行,可能当时我表情太恐怖,浅蓝突然特灿烂地笑了一下,他说,结婚才知道,有一个真正对他放纵不管的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事,心里总有一种被忽略的感觉吧。 怎么说呢?从书展之后,我和浅蓝又在一起了,这一次,我发誓我要好好待浅蓝,去他的什么安全感!没有爱的日子,我过够了,那才是最不安全的呢!不管他现在怎么样,不管和苏娜有什么样的对决,我要浅蓝,我一定要得到他,这是我最后的机会。那些天,我特别小心翼翼地和浅蓝相处,直到后来浅蓝对我说,"朱朱,别乖乖的好不好?我还是喜欢原来的那个你。" 在想得到浅蓝的日子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最大的障碍不是苏娜,因为,我去找苏娜,告诉他我还爱着浅蓝,我想得到他,最终和他结婚时,苏娜的样子,特别平静,她说每个人都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有权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浅蓝愿意和我在一起,而不是和她,她不会让浅蓝违心地留在身边,问题是浅蓝真的愿意跟你吗?是啊!苏娜的问题我好像没有仔细想过,我心里真的不能确定浅蓝是不是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他直到今天也没跟我说过一句"爱我"之类的情话,他也没有刻意的和我约会,经常是一起去取稿子,和他的其他朋友一起去工作聚会,那种男女谈恋爱的正式约会好像一次都没有。 对苏娜出拳,好像一拳打在个大棉花团上,不痛不痒,关键是根本不解决问题。苏娜不是障碍,浅蓝的确没有任何表示和我怎么样,不久,我就发现,浅蓝的另一个朋友酱子可能才是我真正的情敌,酱子是浅蓝的合作伙伴,浅蓝除了出版社的本职工作,他还在外面接不少私活儿,给书商设计封面,酱子是一个专做畅销书的书商,她有四十出头,比浅蓝大几岁,结婚好多年,有个上初中的儿子,酱子虽然40多岁了,但思想特年轻,人也特时髦,酷爱看港台片,尤其喜欢台湾话,先是唱台湾流行歌时老找台湾发音,后来发展到说话也玩"台北味",动不动就把"这样子"说成"酱子","酱子(这样子)好吗?""不要'酱子'(这样子)!"因此,就在行里落了个外号叫"酱子"。其实她人特精明,但不复杂,可能苏娜对浅蓝一直比较忽视,这几年浅蓝和酱子成了特别好的朋友,浅蓝说酱子的特点就是特别善于倾听,和她在一起觉得自己受重视,而且,有时在一起和她上床,她也不会大惊小怪,大呼小叫地去讨个说法,要个名分,或是把自己弄得跟一怨妇似的,像吃了多大的亏,浅蓝说,酱子身上总散发着一般特别纯净的母性。 每次我对浅蓝醋意大发,大哭大闹时,浅蓝的那个晚上就会和酱子在一起,我不知怎么和酱子说,因为酱子人家自己有丈夫,有孩子,过得好好的,又没有想跟浅蓝怎么样。 第51章 我和她说什么?那情形简直就和看不见的对手过招一样,你都不知道怎么下手,往那儿打,怎么打!那阵子和浅蓝在一起,和以前在一起时太不一样了,那时候的痛苦和快乐是特别纯粹的爱,是因爱而起,因爱而为,它的痛苦和快乐都有种酣畅的快感。现在可倒好,痛苦和快乐都是变了味的,就像吃着还是这盘爱情仙果,外表还是那么艳丽,那么青翠,但它吃起来却已经是臭豆腐味了。 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会选择酱子弥补我和苏娜感情的不足,而不是你 终于有次他和酱子谈稿子,两人在酱子公司里边谈边喝啤酒,一直到深夜,我那天在他设计室等到深夜,因为担心了,赶到酱子的公司时,看见浅蓝和酱子肩靠着肩,头靠着头,埋头在一张彩色封面设计上,看样子正在争论!他们两人手里却拿着啤酒罐,再看,桌脚下一大排啤酒空罐放在那儿,我进去时,两个人同时抬头看着我,脸都红红的,表情特别的愉悦和兴奋,我忍住气说,怎么这么晚!浅蓝对我找到这儿很不满意,说"不是跟你好说了我去的晚!"我一听他不耐烦的声音,再联想自己去他那里为他担心的那种心情,顿时就哭出来了,我忍不住大吼一声:"都几点了!你们到底想干吗?"然后扑上去,打了酱子的脸...... 你知道那天晚上,浅蓝几乎是把我拖出房间的,一路上,我也不知怎么了,大哭大叫的,弄得浅蓝特别尴尬。那天夜里,我跟疯了似的和浅蓝做爱,看得出浅蓝是为了安慰我才配合我的,不过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得觉很委屈,越觉得自己可怜,第二天早上,醒来以后,发现浅蓝已经走了,我也不知是该恨我还是恨他,那天,我就这样在床上哭了一整天。 连着三天,我都在等浅蓝的电话,浅蓝始终没来电话,第四天,我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浅蓝在电话那头听不出热情还是冷淡,他说晚上去东街咖啡店见面。那天晚上,我精心打扮,一直在想怎么和浅蓝说,我想了无数的解释,就是想让浅蓝原谅我,我真的已经不能离开浅蓝了,不只是说感情,是我这样的年纪,经历这样的爱情,我太清楚我离开浅蓝,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爱情,我又接受不了那些相亲的人,结婚的大门很可能就此永远对我关闭了。 那天晚上,浅蓝比我晚到,坐在我对面要了杯咖啡,他好像根本没注意我那天在家花了近三个小时的打扮,他喝了口咖啡沉默了半晌,用手制止住我说话,他说:"你不要解释了,朱朱,说实在的,我今天什么都跟你说了吧。你怎么想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和苏娜离婚,苏娜虽然对我关心不够,她的思想还那么独立,但她是一个特别可靠的人,和她在一起,我永远不会担心出什么事,她是那种特别有能力操控自己生活的人,她不会给我带来任何麻烦,她永远不会成为我生活中的拖累。我现在也快40岁了,我不想放弃已经稳定的生活,可你真的说不好,太情绪化了,和你在一起,能享受被爱的激情,但老要为你的不管不顾担心,就说那天我和酱子,是喝了不少啤酒,可我们一直在工作,我不想把工作弄得那么神圣,我希望我的工作过程也是有情趣的,还有,说到酱子,我觉得我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比和你在一起舒服,你要的太多,我真的承受不起,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会选择酱子弥补我和苏娜感情的不足,而不是你。你让我太累了,你为了得到我,不惜伤害我身边所有的女人,你这样做,简直就是在破坏我的正常生活,你想想,我怎么可能专属于你一个人?" 浅蓝说,其实我是他爱过的几个女人中最让他动情的,但现在他实在承受不了,我现在这种爱法,这种爱不但不能得到生活压力的缓解,反而让他更紧张,他还说,宁愿让我离开他,也不能让他和酱子的友情有一点损失,因为酱子总能让他的心情轻松,酱子还带给他很多工作的乐趣,酱子要的不多,但给予他更多,酱子不会把他的生活搞砸,酱子给他的总是恰到好处,酱子......那天晚上,我简直就傻了,尤其是我又穿着那样,脸上精心地化了妆,就让我感觉我像个天下第一号的大傻瓜,当时脑子一片空白,除了"酱子"的声音,其他什么都听不见,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走出咖啡店,怎么回的家......第二天,我就病了,等我病了第三天老肖和办公室其他同事来看我时,看见老肖那张脸,我当时就想,我得走,不管去哪儿,反正要离这儿远远的。 我和朱朱眼前的啤酒罐居然都空了,朱朱抱着双腿缩在那堆烂摊子里,一脸的寂落和无奈。我问朱朱,"真的要走?"朱朱说:"这里的生活肯定没希望了,在那边,一切重新开始,我也许还会有希望,你知道,我就是这么惨的下场,我还是想结婚,我太想结婚了,我同学玫玫,她现在在加拿大呢,这次我出去她在那边帮了不少忙,她说,欧美人特别是美国和加拿大男人,特别欣赏成熟女性,在他们那里40岁的女人在情场上是最抢手的,你没看好莱坞风头最劲的女明星,差不多都是35岁到45岁的。玫玫说,我到那边,说不定也变成抢手货啦!"朱朱勉强笑着,故做轻松地调侃。 在机场,除了我们这些女友和朱朱的家人,浅蓝和几个和朱朱交往过的男人都来了,朱朱可能是想故意把自己的惨烈拿出来给他们看吧!她在入机口强打着微笑和他们客气的甚至有点冷淡地道别,然后,转身进去。 飞机冲向天空,那几个男人和朱朱家人都走了,只有我和几个女友留下来,对着冲天而上的飞机,我小声地说:"朱朱,你要结婚!你要幸福喔!" 第五部分为爱情鸡飞狗跳(1) □曹宇□32岁□教师 他不知道我跟史册的事,有时我还主动要求回去照顾他,他面上不说心里也挺高兴的。明年老公单位还分他三居室,为爱情鸡飞狗跳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曹宇是北京重点中学的一个高级教师,但区别于类型中"在教育岗位中奉献一辈子的人民教师",曹宇像外企白领一样,习惯做着现在成功者们的一贯的肯定的手势,目光聪明而又严厉,语调抑扬顿挫带着一丝讲演的味道。 我问她:你真的是一个人吗?她说: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一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标准。结婚?结了啊,早结了。我先生就是我师大的同学,比我高两届,北京的。 快乐这东西靠不得别人 我当年还是首师大的校花呢,记得一年级刚进学校的时候,第一天就有七个人拐弯抹角地问我叫什么名哪个系。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想法只认漂亮,不论什么男生,都把女生分两种,配的上自己的以及配不上自己的,很拿自己当人的。 来北京之前,我的初恋男朋友还在天津,怎么看也是一般人吧,可就是爱得死去活来。我记得高考完的暑假特别特别长,我们天天在一起,跟我妈就说住在女生家,我一向乖,我妈也不怀疑。我们第一次之前,只是接吻摸来摸去什么的,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后来有一天实在忍不住了,他就把我内裤脱下来了,进去也不敢射,他没什么快感,我也没有。但我们热烈地以为互相已经以身相许,许愿到了北京一天一封信,谁也不许偷懒。 后来,基本是我在不停地写信,当时天津北京的交通还没有这么方便,因为太想,又不断地打长途,每月仅剩饭费。他有一天对我说,曹宇,有时候我真觉得对不起你。我当时还傻乎乎地说,怎么会呢。等假期我迫不及待回天津,他告诉我,在天津大学交了一个女朋友,说什么那女的没我好看,我一想你,她就要跳楼,我这人吧就心眼太好了,狠不下心,我最喜欢的还是你,请你给我点时间。 之后我的整个寒假都在苦苦地规劝,人瘦了至少8斤,几次想自杀。后来我反思了一下,发现自己不能依靠别人,这是一个3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我却吃了这么大的亏,而且我发现尤其这快乐不能依靠别人,那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变得无比刚强,这也许是当时能够我支撑我的东西。我突然觉得我比身边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小女生顿时高出一大截,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思考前途,我想我要留在北京,不是我要什么的问题,而别人选我的问题。 好多亲戚都说教师这个职业好,意思就是稳定,稳定就意味着结婚早,也奇怪当时多年积攒的浪漫想法,就在那几个月突然就消失了,一切都特别实际,好像是在惩罚自己的过去。我想我要找个优秀的北京男生,后来,我进了学生会,认识了现在的老公。 我现在的老公条件不错,公公当时是一个小干部。他举手投足都有一种谁都学不来的气派,好像从来没有他干不成的事。在家里,也是这个样子,家里的家务,一样都不管,如果我有疏漏,他会很自以为很注意"工作方法"地提醒我,再用责备的眼神看我,我忍气做好了,他就鼓励我再接再厉。隔三岔五地还要向公公汇报思想。他跟在单位里没什么区别,什么都不懂还要评论两句,可在人际上有时候见地还不敌我。我们没要孩子,我说工作忙,当时跟公公主要汇报的就是这个问题,老头儿特逗,总问:小曹啊,最近忙什么呢?要多休息注意身体啊。因为我当时真的比较忙,同时觉得哪方面他都是符合标准的,可是他的本人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成天想什么呢。 第52章 我的意思就是说,他好像是由各种条件组成的人,去了这些就什么也不剩了,后来我们就分居了,两边老人都不赞成离婚,我也不想真离,只是刚刚知道分居这个概念而已。我想尝试一下到底有没有一般说的夫妻相濡以沫,好像呆时间长了就无法分开了似的,后来惊奇地发现,丝毫没有。我一个人过的非常快活,他总是说我的心飘着,浮躁。可是我想不能你说让我不浮躁我就得和你不浮躁,你指出一个问题我就得改,这成什么了。他在的那个单位比较严,要是想再升的话,就不能出像离婚这种事,一辈子上班下班都得管着自己那种。 我就总跟学生这么讲,现在人得到的幸福都太容易了,那都不是真的,人要得到真正的幸福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如果人什么好就要什么,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搞得那么悲壮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现在这个男朋友叫史册比我大8岁,在印厂做销售经理,一年下来也有十几万。我记得我们是99年冬天认识的,到现在也有三四年了,两个人感情挺不错的。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只有在他这儿,我才能体会到那种可以沟通的感觉。我烦透了互相牺牲的感情,搞的那么悲壮一点意思也没有,所以我不想把他苦心营造的家搅散,因为牺牲了就会要求有回报。我现在有时跟别的男人逗逗,但大多数感觉都是两个字:一般。史册的老婆是和他共患难的那种,他跟我说他几年前好像是也不知从哪儿挪了一笔钱炒期货,后来被假消息骗了,全赔在里面,是她老婆求老丈人再求了好多人才把钱凑齐,之后去了印厂起早贪黑地才到今天。这个女人长得一点都不漂亮,说难看也不过分,但一看就是那种单位里人缘不错,回到家老公孩子伺候的好好的,总之笑呵呵把一切都得攥在手心里的那种女人。说实话,我很佩服她这样的女人。 我跟他认识是在上海的一个教材研讨会上,顺便跟你提一句,我现在是我们学校最年轻的教研组长。我有8个学生在全国奥赛都拿了名次。那次去上海是为了编新版的全国教材的事,会上他听我是北京的口音,问能不能给他侄子做家教,我说像我这种级别的教师应该不会轻易给人做家教的,然后给了他一个家教中心的电话,他很高兴地说谢谢还说要请我吃饭,我说好啊,就一起吃饭。学校派我给特长班选购教材,第二天,我又碰见他了,他又说请我吃饭,说我真显年轻,我说老师都显年轻,吃了饭,喝了点小酒,就和他回了宾馆。我是第一次去全教会,别人还都不太认识我,我也就没太多顾忌。 那天我在教材会闲的没事翻了翻新版的语文教材,说的也邪行,一下就翻到了曹操的《短歌行》:就是那句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现在的学生越来越难教,天南海北,冷不丁就问你一个什么,还都得知道一点。后来我教的第一个特长班居然有一个学生在奥赛里拿了银奖,学校马上就提我当教研组长,当时好多老教师不服,我又努力了一阵,转过年来,又一个学生拿了铜奖,两个进了前50名,评上了全国优秀青年教师,学术奖又得了几个。我当时很得意啊,真的觉得自己是独立新女性了。 就是那年,我去的上海,满火车的老头老太太,就我一个特年轻的。那天我跟他去了宾馆,一方面是出于寂寞、好玩儿,另一方面,我就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还会陷入这种感情纠葛,我当时觉得自己对这种事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进屋门的时候,他说:热吧,我说是啊,他说开空调吧,我说行啊,随你便。他换拖鞋,我也换。他指给我东西放这儿,我就把书包放下了。他说要不然你先看会电视吧,就拿遥控把电视打开了,自己去洗澡。洗澡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我冲里面喊,电话。他在里面说放那吧,他洗完澡穿的很整齐地出来了,开始给那个人回拨电话。我以为他会假装和妻子柔情蜜意一番,可是却是一个工作上的电话,他和电话里的一个操着陕西话的人说了半天,很耐心地给他解答各种印刷上的问题。我在一边无聊地换台可就是不扫他一眼,说话当中他冲我笑着指了指卫生间,我就假装满不在乎地去了,洗澡的时候,我故意洗了很长时间,第一是怕洗不干净不好看,第二就是想等他来叫我。他也没有叫我,出去的时候,我问他怎么不给你老婆打电话啊,他说打过了,我问说什么了,他一边说就是报个平安,一边脱我的衣服,我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双手搂住他的肩膀躺了下来。 还行吧,记不太清楚了,我当时假装很激动的样子,因为我不想扫他的兴也不想让自己扫兴,完了以后就用腿缠住他的腰,后来就哭了,我当时哭的很可怜,他也问我为什么哭,我就把我和我初恋男朋友的事他说了,但没有说是初恋,因为那种情形下实在太假了。其实,我当时并不很伤心,但我觉得这个晚上似乎缺了点什么东西,既然有人肯安慰我,我又干吗假装坚强,他安慰我心理上也会获得满足,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两不相欠的事。后来我就有点困了还跟他逗笑,我喜欢这种晕晕乎乎忘乎所以的状态。他拿着我的手放进被子里,说我还想不想,我说行啊。第二天凌晨四点,我醒了,要回去,他迷迷糊糊地说曹宇你别走,我一坚持,他马上就清醒了说你走吧,我心里特难受,心一软就又躺回去了。第二天中午,他说他的会开完了,等我开完会想跟我一起回去,我说这不太好,他说没事。我问你不怕老婆吗?他说我特别怕老婆,我说不会吧?看你的样子不像啊。他说我老婆跟我受过苦,没有她就没有我今天,所以她......稍微有一点不好就跟我发火,我这么说你不会瞧不起我吧。我说怎么会呢?他说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个一般的女人。我说你少来啊。他问我手机号,我说算了吧。他问我结婚了没有,我说结了啊,他问有没有别的男朋友,我说没,他搂着我说你洗澡的时候我看你手机了,就是怕你不告诉我。我说都不是小孩儿了,这事回北京我就不想了。 这人呆长了有的时候是,有一点屁大的事儿,别人看来没什么,自己就受不了。那年回家没两个月,我就肠炎住院了,住在我旁边的那个女的丈夫对她特别好,我记得那男的把梨掏一个洞,里面灌上蜂蜜,我当时一个礼拜没有吃饭了,都是打点滴,肚里特别饿,我就闻着那股甜香甜香的味儿,心里特别难受又羡慕,那女的说怕胖,不吃,那男的非逼她吃,女的可能跟那男的有点小别扭,一把就推开了,还吼那个男的。 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我就心想那个女的也不比我好看,一看就是那种小家子败事的那种,凭什么她就可以活的这么任性,凭什么她可以这样挥霍而我就不行。那天下午,我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当时他好像正在开会,一边跟我说还一边跟别人说,一团糟什么也听不清楚,我说我住宣武医院了,他还在那边啊啊的,我心里烦就给挂了。没想到他晚上就来了,提了很多水果,当时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拉着我的手,就坐在我身边,后来我说快十点了,你老婆该着急了,他低头亲了我一下说你好好养病,就走了。他一出门,我就大哭,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早上我看着病房外面的阳光,心里一片空白。又过了两天,他又来了,跟我说说笑笑的。 他帮我办了出院手续,开车送我回家。我洗完澡,躺回被窝里,他问我想不想,我说想。完事以后,他穿上衣服,准备出门,他回头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干吗去啊?我说我就不问,我知道你想给我买饭去。他说我要是一走了之了呢?我说你肯定不会的,一个有心的男人,不会第一次来女人家就像嫖客一样让女人看不起,你肯定不是的。女人撒娇耍赖可能是一种最低等也是最无效的方法,没有负担的心意相通,两个人在一起才有意义,不然跟平常夫妻一样有什么意思。 有一天晚上他说来,后来好像是她老婆闹病不能来,我就说算了,第二天,他来了问我,昨天我没来你不高兴,我说没有啊,我在网上玩了一晚上锄大地,赢了好多盘,出去吃了点夜宵,做了个面膜,临睡觉还觉得时间不够呢。他突然特别感动,非要带我去玩。我说咱们不用到处玩,累了在家也不错啊。他说不行,我一定要奖励你,听好了不是补偿是奖励。后来我们去了碧溪,我们那天钓了有二三十斤鱼,我以前没有钓过鱼,结果一条一条不停地上。他特别高兴,我也特别高兴,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终于在男人面前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第五部分为爱情鸡飞狗跳(2) 后来我仔细地想了想,他断然不能离婚,我也承受不起和我现在老公离婚分家产什么的,老公现在待遇还不错,生老病死公家全管着,他不知道我跟史册的事,有时我还主动要求回去照顾照顾他,他面上不说心里也挺高兴的。明年老公单位还分他三居室,为爱情鸡飞狗跳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有人喜欢,没人喜欢,日子一样有滋有味 后来我和史册就分开了。有喜欢自己的人和没有喜欢的人只不过是两种不一样的生活状态,好多女的都觉得没有就多么多么的惨,没人疼爱就等于浪费青春,这完全不对啊,有和没有就跟生活在南方北方一样,日子都能过得有滋有味,可能有的稍显丰富一点罢了,好多比我年轻一点的女孩子一个接一个谈男朋友,我就有点纳闷,这个岁数的男的和女的区别真有这么大吗? 第53章 你说你所有的记忆都和某个男的联系在一起,而且只要不成都是伤心,你性格中还能留下什么积极的东西?我有一次去美国半年,我就跟史册说了:要出去半年,中间最好不要联系了。 史册被我训练得十分爽快,不联系就算了。临走还给我留下一万块钱,说保重身体什么的,就真的再也没联系了。我在纽约其实没待那么久,第三批就淘汰下来了,因为语言的问题,考试没有过,学校的意思也是走个形式就行,我就回来了。 我记得当时好像是去年,我刚换了个新手机,我用短信群发告诉手机里的每一人我换号了,我好像是没看见还是怎么着,可能是没把他的手机号删掉,也连带着发给他了。没两分钟,我手机响了,他寒暄了几句,说我在外面,你在哪儿?我说我在外地。他说哦,那回北京一定给我打电话啊。紧接着家里电话响了,我下意识接了,果然是史册。史册说了我想试试你在不在,我估计肯定在。最后,我终于对他说:来吧。 我问曹宇,按照你的理论,这种事不是非常明显吗?曹宇似乎根本不在意我说什么,她自顾自地说:其实生活中有好多事我们不能理解,就像这种事,你说是寂寞吧,它不完全是,你说是喜欢他,也不都是,反正当时就这么做了,有时候看得太清楚反而没什么意思。 后来,他就来了,进来就抱着我,脱我的衣服。说实话,这方面他比我上一任男朋友强,但只要我说不愿意,他绝不强求。我说你老婆出差了还是打架了?他说打架了然后出差了,我笑笑说:挺远的吧?他说是,杭州。我说你老婆怎么样啊,他说就那样吧,停了一下突然说:曹宇,我经常想你。我说那就好。他说有时候在家或者工作得烦了,想一想你的那两年心里还觉得挺不错的。 有一天史册找我说要出一本教材,得像无敌英语那么贵,还得畅销,已经请了好几个特别有名气的退休老教师,但他们就是名儿在,好多年不参加教学了,出的题都十分老旧。后来人家打算放弃了,他给接过来,让我主笔,这对我来说轻车熟路的事。连续奋战了一个多月,出来了。那几天,史册干脆只上半天班,回来就盯着这本书,我告诉他怎么排版学生看着方便,好卖。后来这书卖得特别火,你问学生他们都知道,我们区快人手一册了。 史册给我稿费那天,我们去萨拉博尔吃烤肉去了,吃饭的时候我问史册,你们怎么不要孩子啊,他说那几年忙没顾得上,后来流过两次产,身体不好就不敢再生了。我说你老婆很伤心吧,他说是啊,我们还想过抱一个孩子,后来又说算了。问我想没想要孩子的事,我说我天天接触的都是些好孩子,觉得不太需要,我们办公室那些女的,成天除了学生就是孩子,真挺没劲的。 我们学校不知道这件事,现在不比以前了,每年我教的特长班得多少奖给学校,好多家长都是奔着我的名儿把孩子送来的。史册那天还跟我商量,他让侄子填我们学校志愿,然后我让他进特长班。 在这种时候想清楚我想要什么,和自己老公一起,不太大的事装糊涂了,这个没的说,但跟史册不一样,我们一开始就说高兴就在一起,不高兴就散。这样男人就拿不住你,跟老公忍气吞声还跟情人忍气吞声实在太辛苦了,要是必须有人要忍,那一定是他。 有一次我跟他出门,因为平常都很忙,我就想逛商场,他就不愿意,我说那你回去吧。后来,我碰见了我原来的大学同学,把他认成我老公了,我当时也就应了,他的表情有一点僵硬,我同学和他老公以为我们吵架了,草草说了两句就走了。他回家絮絮叨叨说我买的衣服太贵,和我的脸色不配什么的,晚上他回家的时候,我好几天没让他来,他打电话我就说有事,直到过了五天,我觉得我的不好的感觉没了之后,才让他来的。 我记得台湾有一个女作家专门教导人怎么谈恋爱特别逗,这本书竟然是我从学生那没收来的。那女生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我当时真有点震惊,我说你看这种书干吗啊,她说不干吗。我说你知道里面说的到底是什么吗,她说不知道我看干吗。我的学生都跟我特别好,说话也冲。她说我就想知道遇到什么问题该怎么办,我说行,但是不要在课堂上看,影响特别不好,书先在我这放两天,考完试还你。书我拿回家翻了翻,里面的观点就是没有感情,只有聪明,我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反正就是男女之间的战斗,只能赢不能输。 有一次,他从杭州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套绢扇,竟然有一千多块钱,质地非常好,我说你怎么会想起买这个来?他说我看你新买的仿古的架子配上这个肯定好看。后来他说要是拿回家,我老婆肯定心疼钱,相比与钱,我需要好心情,尤其跟我岁数差不多的女人,不论日子紧不紧,总爱把勤俭当做自己的美德,以为男人很欣赏,有的时候让我很有压力,然后他就回家了,我知道他肯定回去和老婆疯狂做爱,让老婆放心自己在外面没有女人。那本书里就是这么讲的。 我觉得还可以吧。我有一个好朋友,是一个音乐老师,气质特别好,前几年离婚了,急着结婚。一跟我说她的相亲史就特别悲愤。说现在的女人一过40,那介绍的男人都得50开外了,你想想50开外的男的还让人介绍对象那都得是些什么样的人啊。我上回见了一个男的有糖尿病离过婚,还跟我信誓旦旦地说就喜欢温柔善良最好还得漂亮的女人,满脸的紫疙瘩还恬不知耻地跟我这说,女人总得漂亮一点才会有人要你说是不是。我就纳闷了,这些人自我感觉怎么这么良好,凭什么女人一过30就急得好像没人要,我心说了再没人要也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来挑。我跟史册已经合作出了好几本教材了,我现在也有一些名气了,根本不用谁来养我,我也不想离婚,天天像史册老婆那那样柴米油盐地张罗着伺候着,担心老公是不是有外遇啦,还得变着法儿地讨老公欢心。在我眼里,一个人将终身托给另一个人太可怕了。 其实开始我真不是特别喜欢他。我那时候的心情比较不好,我觉得一开始,他在我面前的位置就放得特别低。他对我很好,只要我们想在家吃饭,饭都是他做,晚上睡觉即使不做,也说几句甜言蜜语,我觉得这就够了,我也特别珍惜这种状态,不给他施加太多的压力,他现在在我这心很平静,他老婆饭做得再香,屋子收拾得再利落,史册一回家就精神紧张这又有什么用啊?人最后总得停在最简单最放松的那个地方。 我说你和史册有没有出现比较大的危机? 曹宇点点头,有啊。我觉得现在就是。我连忙问怎么了。她说就是这回"非典"啊,他们单位北京封了几天城,我去超市买吃的,人山人海地抢,都跟疯了不要钱似的。我也去抢了些方便面火腿肠什么的,我看每天早市上,居然有那么多对夫妻在拉着手,这些就是灾难中人们寻找慰藉的一种方式吧,看着他们,我突然有一种十分难受的感觉,那些天,史册每天趁下楼遛弯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叫我不要到处乱跑,我说你也是,好好陪你老婆几天。我突然觉得在他家楼下的早市上,史册和他的老婆也会像所有的夫妻那样,幸福地挽着手。史册会像电视里说的那些平常总不回家装作有应酬很忙的男人们,像尝新鲜一样吃着家里的饭,满嘴流油,然后发自肺腑地说还是老婆做的饭香,吃晚饭后再一起紧张地看每天的"非典"报告,我想史册一定会的。我坚决不看新闻,一如既往地做公交车,到学校给学生们答疑。学校熬中药给老师和学生,有些老师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家里拿,两升的可乐瓶子装走好几瓶。我也接了一瓶,不过是拿回给老公,虽然我觉得越是惜命越容易轮上,不是有50%的人根本说不清自己到底跟谁接触怎么得上的吗?"非典"的时候,我在我老公身边非常乖地过了两三个月,我发现他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我猜他在外面可能也会有什么女人吧,这都是我推测的,但不论和谁在一起,都要高高兴兴,才像那么回事。 不过我知道,有的时候这种事无法回头,有过的感觉不能再假装没有,"非典"完了,刚才那些在电视上说还是老婆好的男人又会重新在外面夜夜笙歌,老婆还是会焦急地等老公回家。人们都回到老样子,昨天,史册来了,跟以前一样,跟我一起买菜做饭,吃晚饭后他说买了一张盘,不是新片子,是王菲和梁朝伟演的《天下无双》。当我看见王菲因为不能和梁朝伟在一起,于是发疯了,坐在地上玩雪,后来看到他们在桃花树下相会,梁朝伟看见疯了的王菲每天假装自己,于是扮成当年的王菲来向王菲求爱。后来我跟上课看闲书的那个女生偶尔聊起来,她说她看完以后难受得大哭,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把她的书还给了她,劝她看看别的。后来那个女生比赛的成绩还不错,保送四中了。 我知道史册那种人最后一定落叶归根地回到老婆身边,到时候我怎么办,这个问题我想很多次,我想我不会在家空等着我老公吧,我也不太知道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样。我现在参加很多活动,我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几个后备对象吧,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前途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我老公,有时候我会担心他在外面会吃亏,尤其是钱上,我现在攒下不少私房,经常意外地给他点惊喜,他觉得我们现在好像不是在分居似的,也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方式反正人人都得有选择的自由吧。 第54章 外面风很凉,再过几天就得穿羽绒服了,我知道曹宇肯定不会因为御寒把自己穿的像个熊一样,采访结束曹宇就走了,不知道是找老公还是找史册,或者干脆上网锄大地,但我知道无论在哪儿,曹宇肯定是对自己最好的。 第五部分暂时离开一会(1) □苏非□39岁□杂志特约撰稿人 有时会突然觉得自己特可怜,眼看着快40了,还在网上和这帮小孩玩这种低级的游戏,太尴尬了......而且我知道,这样的感情依赖方式,到了一定年龄阶段就会自然而然地觉得不好使了。 39岁,好恐怖的年龄啊!我都能感觉到我身体里的雌性激素正在一点一点地离我而去,我的感情生活,也该好好地经营了,可是在现实世界里,我找不到经营我感情的出路和对象。 苏非在一些重要的大的网上也是小有名气,是点击率颇高的小资女作家。我认识她是在3年前的一次采访中,当时的印象就是她完全不像她笔下那些优优雅雅弱不禁风的女人,吐气如兰地说些富有深意的美丽的话,而是烫着一个大大的爆炸头,化着深色的眼影,玫瑰色的要滴血的唇。一张嘴就是口头禅似的"他妈的"。泼泼辣辣的像《红楼梦》里的王熙凤,反而喜欢写着那些哀哀怨怨的语言,让我感受颇深。 再见她就是这次的采访了。说明来意之后,她十分爽快地一口答应,并说十分喜欢我这样的书。"嗨,网恋,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刚开场她就是一副饱经战场的姿态和架势,神色中却带着某种富含深意的无奈。 陷进让人窒息的婚姻 我结婚早,18岁的时候就嫁了。那时候的婚姻好像还是有点包办的意思在里面。到了年龄,我老爹先去看,看了之后我老妈看,最后才是我看。是老爹上司的儿子,他爸的官也不大,却摆出一副高干子弟的架势来。油光光的分头,无边眼镜。头昂的高高的,活像一只大公鸡。我老爹老妈却特喜欢,说什么要排场有排场,要模样有模样。嗨,我想他们的关键意思还是要钱有钱是不是。那时候我的年纪还小,不懂事,觉得那个样子就是臭美,漂亮,帅气,挺大官的样子,就答应下来了。过了门没几天看出毛病来了,就是耍官腔呗,屁大的本事也没有,连灯坏了修修灯也不会,在下面傻愣愣地站着。还怕电给触了手,扎着,傻瓜似的。东西也不会买,没有一技之长,钱也不会挣,眼镜最后自己也懒得换,也不怎么擦,灰灰的,气煞,全靠他老爹,人不咋样脾气还挺大,一个大男人,特别小心眼。我后来挣的钱多了点吧,还觉得自己特委屈似的,找着碴儿和你吵架。记得有一次单位里排练舞蹈,我回的晚了一点,就直找到排练室。黑着那一张脸,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拉着我就出来了。我还嫌丢人呢,回去就和他打,撕破脸了,在外面混,要有面子是不是,同事啊朋友啊都看在眼里,成什么事啊你说。最后,我的脸上青了几块,眼睛也肿了。他的眼镜也破了,大腿上被我抓了几道血丝,他就开始叨叨,我也不理他,但我想他这次是怕了我了,没再敢这样给我脸色看,但我还是觉得挺憋气,嫁了这样一个窝囊的男人,怪谁呢?最后还得怪我自己不是。 吵吵闹闹的过了这么多年了,我的精力也都快要耗费完了。后来试着在网上写一些小文字啊,小感触啊什么的。时间长了,有了点小名,认识的人就多了。也到什么文学沙龙啊混混。认识了一个姓戴的老头儿,还是文化名人呢,非常欣赏我,也喜欢我。我开始也觉得对他挺有好感的,认为多认识几个人对以后出来也有好处,就经常和他套套近乎,发发嗲什么的。那些什么美女作家听说出来不都靠这一套吗?还叫什么,用身体写作。嘿,都是这样,但老头子总应该可靠吧,而且还挺有声望的。嘿,真没想到,这老头儿这么老了还这么色,在一次酒会上在桌子下面就摸我的大腿,真恶心。我当时就没给他好脸色看,把我当成什么了,一杯水就朝他泼了过去,让他下不了台。后来这事闹大了,老头儿声言给我脸色看。事情就传开了,我男人也就知道了。他本来对我参加这些聚会啊,沙龙啊,就特别讨厌,他父母也很讨厌憎恶这些已经明锣暗鼓地敲打了好多次了。这下子不得了了,这么多人都知道了,让他们家怎么下得了台。你说他们家怪不怪,本来我是受害者,他们应该替我撑腰才对,反而我成了勾搭别人的狐狸精了。还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之类的,你说气不气?我男人知道这事之后,关起家门就猛打了我一顿,拿起什么擀面杖啊,玻璃水瓶啊,压书的镇纸啊,就往我身上丢。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狠过,我的整半个脸都青肿了,腿也瘸了,一个礼拜我都下不了床。他妈还说,忍着点吧,你爸年轻的时候就这么打我,打成什么样不都忍了吗?你说这是什么话,像长辈劝小辈的话吗?真是气死我了啊! 我能爬起来的时候就想和男人离婚,这回是他死赖着我不要离。本来在当时离婚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是我主意已定,怎么着都要离。男人怕了,发誓啊赌咒啊什么都用过了,说什么以后都不再打我了。本来已经生活了这么多年,孩子都13岁了,也还有点感情。我还是心一软,这回就没离成。可是通过这件事,我对他还有他们家的心是彻底凉透了。 这场大闹之后,我是不再管他了。他的事管的着的管管不着的我都没有了什么心思。之后我行我素,他也没有多大的权利管。反正你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在以后还真交了两个情人。两个都比我小三四岁,做过之后就没什么意思了。觉得好无聊啊这样子,我找他们是我无聊,他们找我是希望借我的关系爬上去,我看得清楚着呢。都不付出什么感情在里面。大家各有所需,利用完了就拜拜,现实生活不就这个样子吗。 "有没有想过想找一个真正的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纯精神的恋人?" "有啊,想了好多次,只是这种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看缘分喽!" "所以你选择了网络?" "对啊,这也是我起家的地方么!"苏非爽朗地大笑起来,"选择网络上的情人也无非是两个特点,一是方便,二是隐蔽。在外面有些不一样的性生活,别人就会指三道四的,平添了许多麻烦。这个我是绝对忍受不了的,平时就讨厌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八婆,再说,也有几分神秘感吧。" 后来你知道就在网上了。我在网上的文字蛊惑了一大批人。哈哈,所有人觉得我应该就是白白瘦瘦,轻轻盈盈,文文弱弱的。跟帖跟了一大堆求爱者想见面的。开始可能是好奇心和虚荣心吧,给了一个叫太阳的人回了信,给了他qq和信箱。两个人就开始联系。网他是香港人,文字都带着港腔,但很好玩,因为离得太远,见面不容易,他那边什么正在考博士拖不开身。再说像他这样的孩子,父母也肯定不容许和我这样的女人谈恋爱的是吧。总之原因一大堆,就是不能见面。我说,好,不能见面。但我想感觉到了怎么办。他说容易,电话吧,就互相交换了号码。第一次,这是我把自己的号码告诉一个还相对陌生的人。 之后就是自然而然的过程了,打了电话之后,聊了几句,一下子觉得味道全变了。在网上常用的一些字眼说出来觉得特恶心。比如他喜欢称我什么小鸟啊小虫虫啊小巫婆啊。一说出来就特别的不是滋味,难受!都这么大的人了一听这个觉得就是全身发麻。他的声音跟他的话一样带点口音,文字写出来没有什么,可是说出来就觉得娘娘腔。到后来两个人都没什么可说的了,他就提议开始做吧。在电话那边他用他的呻吟一直在不停地挑动着我的情欲,开始觉得很好笑,到后来高潮也就来了。成事之后我觉得特猥亵,因为在电话那边他喘着气说:怎么样?还舒服吧。我一下子就觉得好恶心,唾沫飞溅的感觉。要做爱就痛痛快快地做呗,这样子算怎么回事。你知道我一向喜欢干干脆脆的,要做就做彻底好了。网上的做爱我就尝试过这一次,没什么特殊的快感,也没有预想的稀奇。以后就没有再做过了。这个人,挂了电话我就换了手机号码。因为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他也没有再回帖,就这么消失了。就算是第一个网络情人吧。特别短暂,前后也就十几天的工夫而已,却令我印象深刻,很多感觉,但没有多甜蜜,有点受骗的,有点受辱的,还有点失望和滑稽的。因为在上面他说话是这么优雅,可是还是一样的......怎么说呢,不恰当的吧纵欲!不是说纵欲不可以,但干吗开始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孔,最后落实到底还是那一回事。完了事之后再无瓜葛,好像是妓女和嫖客一样。当然,这样说有点过。可是当时他没有再跟帖就给我这样的感受。虽然我不想理他,但也不想他就这么......就这么完了。这证明我还是在乎的,有些自尊的东西。后来想想他直接的目的可能就仅是做爱而已,他选中我,估计因为我的身份给他新的刺激,仅此而已。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他一再找借口不和我见面,也许只是想玩玩罢了。 这第一次,实在是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与以后的网上情人的交往。我想我还是寻找着所谓的精神恋爱,不过,我拒绝和情人见面。还有,既然他们都是那样的玩世不恭,我又何必认真? 第55章 没有任何意义。这一件事,真是对我影响巨大深远。 她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做了一个君临天下的手势。在那一瞬间,好像看见一个迟暮女人的悲凉,有点不堪重负和无奈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和一切。 "这件事情对我不能简单说是利弊问题,他给了我一种态度,处理事情和感情的态度,其实刚开始的时候都不必要太认真,到了后面看能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有没有受伤?" "无所谓受不受伤了,反正现在该讨的都讨回来了。对于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说什么谁对谁错,只想说明我自己的一个态度。毕竟这是双方的事情,我也不能怪谁。我总是说,人的一生啊,全靠自己,谁都甭想怨,全是自己兜的,找的。怪来怪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关键在以后,以后怎么办。"苏非笑着说,口气里有种到此为止的意思。 我知道她真正像讲的是在后面,就知趣地停止了提问。 第五部分暂时离开一会(2) 骑驴找马的伤痛 那次事情之后,我的心情就不是很愉快。再加上时间长久了,我男人也自吵架之后发的那点屁活儿跟着也淡了。整天横鼻子竖眼睛的。我也就不再理他,懒得理他。可这种人,你越不理他,他就越猖狂,挺把自己当回事似的,非得让你挫挫他的锐气才好。因此家里总是离不开吵架,没一天安生的时候,好多人说,两口子要是还能吵架就没到最后关口,我们俩是他想吵我不想吵。 不想看这些烦人的事,我回家也不想理他,想想身边有家有人,但我的心里却真的很寂寞,就不由自主地想在网上找一点安慰,因为我这样的年龄,在现实生活中也不敢这么肆意,不然人家都把你当花痴奇_-_書*-*网-qisuu.。那一段时间倒是认识了好几个聊得挺开心的聊友。给他们说这些问题的时候,有个叫"雨一直下"的女人给了我她的想法,她说一切都不可以太刻意,你就在你的一大堆崇拜者中慢慢地发现吧,感情,总是一个逐渐发现的过程。开始觉得她说的都是些大白话,后来仔细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运行起来也不太麻烦,你别笑,这就是一个骑驴找马的过程嘛。网络成了我舒缓感情的一个比较安全的通道。反正在网上都是各取所需。我就在网上搜索,这么做觉得也是有点报复的心态在里边,之前结交的几个男人,没几个是什么好男人,表面上一套,暗地里又是一套,恶心,但我也不想让自己太压抑。 开始是在聊天网站上,有点无聊,可是很有用。你看在上面他们都用些什么名字,女孩子是什么精灵啊,白衣飘飘啊,什么终你一生啊,冰雪啊。男孩子都是什么魅力啊,什么哥啊......一看就是小孩子,但也有不太抽象的,比如叫达利什么的,一准没人理你。在上面谁会想那么多啊,太深奥了没什么用。相反得给点刻意的名字,有点性格,但又给人蛊惑力很大的。作为一个中年的女人,关键在魅力上,但魅力的要通俗,要让人一眼看得懂,心里骚骚的最好。我给自己起了"黑天使越狱"这个名字。黑色代表着很多东西,性感,强势,魅惑,天使又是纯洁和善良,越狱给人罪恶的感觉,就这样组合了。职业上写着网络写手,现代人都是追求这些的,现代感啊,又有点前卫,我就这样先吊下了胃口,等着他们来自寻上门。 果然有很多人就贴上来了。有二十多岁的小孩子寻求刺激的,也有很多老头子,还有同年纪的成功人士。我先和他们一一打招呼,在文字上用写虚虚的话,让他们觉得你特有水平,意蕴无穷。谈恋爱嘛,就是个争取主动权的过程,在刚开始就要争取到强势的位置,以后就好办了。刚开始我的婚姻和网上情人就是不够主动,到了后面造成了被动的位置。这个......我看得非常清楚,吃一堑长一智了。对付他们还是要分兵作战的。比如吧,一般人都在想小孩子应该是些云里雾里的话,同年纪的应该给他看出你的阅历,年纪大的应该看出你的智慧。其实全然不对,现在的人追求的东西已经很不一样了。小孩子应该给他看你的阅历和智慧,这就是网络上的性感了。同年纪的应该给你看你纯洁啊诸如此类的一面,他们在社会上拼拼打打了那么多年,对这些很感稀奇的。老头子不要和他拼智慧和阅历,你肯定拼不过他们的,要拼的是对新鲜事物的理解速度和深度。其实道理很简单,什么样的人下什么样的菜,最终要给他们新鲜,这是最最主要的。后来发现我这一套,你别笑,还挺有用。人嘛,就这么几点,分析来分析去,谁都可以总结出来,关键是看你怎么做。 在刚开始聊的一大堆人中开始筛选,虽然是搞网恋,但也要有点品位和水平的搞才够刺激是不是,要不然一说三不知有什么意思。这个过程最简单,你只要问他平时的爱好是什么,他喜欢什么样的音乐,什么样的书,什么样的电影,几个问题就搞定。喜欢什么《周渔的火车》啊,什么刘德华的啊,什么余秋雨啊,就可以统统下来。这样的人一般聊起来都没什么劲。挑了很多小孩子,二十多岁的,有的刚毕业,有的还在念大学,有的正在创业,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刚说了几句缥缥缈缈的话他们就开始觉得你特牛,说了几句好像很符合哲理的废话,他们又觉得你好像高深的不得了。一般是在最初的几次就给你告白了,没什么劲,就断了关系,还记得有个小孩特悲惨,还在网上威逼我要自杀,我觉得是不是太夸张,讽刺了他几下,他就开始破口大骂,真是变天变的比翻书还快。这年头这样的人真是太多了,在网上就是无聊嘛,就是玩玩嘛,就是在生活里郁闷的想发泄嘛。人都有做秀的欲望,在网上不是最适合了嘛。还有的中年人,刚开始就摆出一副无所不知的神态,高深的好像不得了,精神的不得了。其实是一知半解,刚问几句就招架不住了,跟你瞎扯的乱七八糟,然后就直接提出了做爱。跟前面一样,目的全在这儿。这样的人太多,招架不住,就是我放弃的范围了。每天我就这样在网上东游西荡,推测着他们目的和身份,他们表白的步骤和时间,前面该说什么,拿什么风花雪月来填充......真是很无聊的事情,你就感觉自己是个猎狗......逐渐的接近目标。又好像是个上帝,高高地看着这些老老少少的男人们,判他们的死刑,看着他们谎言揭穿的狼狈和惭愧,下不了台,但你会在这时突然觉得自己特可怜,眼看着快40了,还在网上和这帮小孩玩这种低级的游戏,太尴尬了...... 苏非一脸笑中带泪的表情,随着她的故事的渐入凄凉。腿不由自主的下意识的打节拍似的抖动,身子显然是很夸张地靠在一大堆靠垫上。微微上扬的下颌,可以清楚地看到脖子上习习簌簌的白粉。 "网上真能缓解你的压抑吗?"我突然突兀地问。 苏非愣了一下,但她还是认真地想了一想:"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心里太压抑了吧,在网上犯疯,有时候管事,有时候反而更压抑......女人不希望独挡一切......我说不清楚,不希望什么女人干什么男人的事啊。男人嘛,本来就应该做他们应做的事,尽他们应尽的责任......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她突然有点烦躁地挠挠头:"大概是前几次的交往吧,让我觉得男人都是这样的。说不好听吧,就是犯贱。我只想让自己压抑的生活在网上张狂一点,这种事只有在网上能做,就这么简单。" 她又有些犹豫:"但后来发现有些不同吧,还有些不同......"她的目光变得有点黯淡,不再像刚刚那样的假装不在乎,她抱着一个大红滚边的抱枕,陷入了沉默。 他的出现完全在我预料范围之外 每次在聊吧里逛来逛去的,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现可以你打个平手的让你挺挂念的人,于是我就开始拼命地换人。有时候在qq上可以一下子和四五个人谈恋爱。你是不是觉得奇怪,其实丝毫没有问题,因为一句话可以跟四五个人同时说,可以看他们不同的反应,然后可把甲说的话说给乙听,乙说的话说给丙听,丙说的话再给甲听。而且完全不会缺少谈资,有趣好玩的事可以说来说去,好像一大群人在谈情说爱,跟个天体营似的。最后,必然会谈到性,他们都是很高深的人啊,想法千奇百怪,无奇不有,综合起来,为我所用。说实话,他们都很佩服我,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看到他们惊讶的反应,我都很想笑,猫捉老鼠,果然好玩。有一阵,玩累了两个人纠纠缠缠,我还特别喜欢这样的游戏。 这个阶段,我跟我男人不和的事情已经很多亲戚啊,朋友啊都知道了。双方父母都很不安。我老爹老娘当然是偏向着女婿那一面的,找了我好几次,无非是什么没有不过去的河之类的。他爹他娘也来过一两回,但每次话都说不到重点,轻描淡写地提到我的工作,什么影响啊,什么他儿子多么多么能干啊之类的。开始我还挺客气的,到后来实在是不厌其烦就出门了,到杭州一个月,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同时给自己整出一个思绪来。我从内心还是想妥协的,虽然我有了自己的经济实力,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是干涉不了我的,但女人到了这样的年纪离开婚姻需要太大的勇气,结婚虽然让双方束缚太大,而我这个人大概天生就不适合婚姻,但在现在的社会单身的女人生活还是有很多不便。 第56章 第五部分暂时离开一会(3) 你知道我在网上的东西几乎是两三天就贴一次,有次足足两个月没碰电脑,也就两个月没贴帖子,等回到家里打开电脑一看。傻了,在我的版面足足有近百条留言,其中大部分是由一个叫"原野人"的家伙给贴的。有时候一天贴两三条。原野人这个人我好像见过,名字挺熟悉的,但具体在哪儿我就已经忘了。帖子很多,但大部分就是问是不是生活有了变故,为什么不继续写下去,很期待我的作品等等。我的崇拜者多,也听过很多赞美的话,但从来就没有这么满足过,觉得很感动,这么多人关心着我,还很自豪。你没法理解那种感受的。原野人是谁,我根本不知道,但这一下子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天晚上就回了帖,说最近出了趟门,很抱歉,但是谢谢大家这样诸如此类的话。然后特地谢谢原野人,问他可不可以留下联系方式啊等等。然后我就去办我的那些麻烦事去了。 这时我第一次这么注意这么一个陌生的读者,但很奇怪的是这个人在我回帖之后就再也没有音信了。整整半个月,丝毫没有一丁点消息。让我很纳闷,然后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好在那时候正和我男人,他们一家人还有我的一家大大小小纠葛,也就忘了有这回事了。这一段过程说起来我还头疼,这儿先不说了什么谈心啊吵架啊威胁啊劝说啊都用了,费了好大劲才给弄成了,真是......咳,以后再给你说,反正,我和那男人后来就这么凑凑合合地过下去了。 不过心情一直特别不好。话拉回来,有天,我突然收到一个小出版社的信,要求出我的书。后面有出版商的信,说在网上就一直很关心我的作品希望结集成书。后面的署名竟然是原野人。我当时就愣住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这是第一次有出版商要出我的书,还有,那个原野人,竟在这儿,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外。 我是很想出书,毕竟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力,但暂时条件还没有成熟,又不想过早地把自己的东西草草的就这么通过一个小出版社这么简单地出书。既然有出版社来找我,那后面是不是会有更好的条件呢?这给我的事业开了个好头,但我并不计划就此答应他,这并不代表我对这个出版商没有兴趣。我对他骤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当天下午就以个人的名义给了他答复,说暂时没有这个意愿,十分抱歉,然后谢谢他这么关心我的一点小东西,希望他留下联系方式,我实在对这个人很感兴趣。 特别凑巧,几天后,我在看网上的文章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原野人的名字。怪不得以前觉得熟悉,原来老早就见过了,只是当时没很注意。他的文字写得很漂亮,但不虚华,和我完全不是一个套路的人。我那天早上几乎什么都没干,就呆在电脑旁,浏览了他所有的东西。一早上下来,头都晕了,但我临时做了个决定,这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对他有一点欲望。 现在回过头来想啊,当时的心态,有点对他的喜欢或是一种跃跃欲试的渴望。 这个人一直都没有来信,好久后,才在我的文章后面留下了他的qq和电子信箱。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人很奇怪。我想接近他的时候,他却离的我远远的,快要没有希望的把他给忘记的时候,他却又神奇出现了,吊你的胃口,弄得你很被动。 我前面说过,感情嘛,就是个争取主动权的过程。我们都已经岁数不小了,像他的这样的年纪,肯定有了妻室。这样做无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泡你,但还不想怎么怎么着。其实我也没想怎么怎么着啊。这样弄得我很尴尬。我很生气,但要先忍下这一口气,主动和他联系,到时再痛痛快快地出这一口气。 先联系上了他,主动和他打招呼,但不能太献媚,只是淡淡的。他要是真想和你好,肯定会很热情。果然是他很客气地和我打招呼,说很喜欢我的东西啊之类之类的话,然后说我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写什么了。我说有事啊,我要办离婚,我在潜意识里大概觉得这是个厉害的角色,要先勾住他,只有这招了。 他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要调节好心态什么的,出去旅游散散心啊。这些东西倒是次要的,身体要紧。他的回答完全出于我的意料之外,没有一点暧昧和提示,倒像一个大哥哥这样,一个亲人。我衡量着他话里的客套成分,寒暄了几句,就下了网。 这完全不是我的规律,完全不是。在那一刹那,我还感到了羞愧,不知道你相不相信,这个人是个正人君子,以前的猜想全都错了,我这样想,还没有开始呢,我就这样自报家事,真是太性急了。完全被动完全走了一着错棋。那时的心态真是很混乱,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不管是不是,从我这边的态度来看,我遇到高手了。 我给他发了一封信,上面是几个月在杭州的心得体会,还有思考。对这样的人,不能再用那些虚妄的东西来搪塞,只有用真心,这样到了这个地步,我是豁出去了。 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就是一直处于一种不肯定中,神态有些模糊。烟蒂都很长了,还没有磕。好像忘了这回事似的,处在自己游移的世界中,出了神。 "我前面说过,我有很多的网络情人,恋爱了好多次。但真正实实在在爱过的却没有几次。你瞧,恋爱这两个字组成的很奇怪,一是要恋,二是要爱,这样才完整...... "大概是心态的问题,我不敢从婚姻中解脱出来,潜意识里还是想要相对稳定的感情,这个......大概就是外部原因很奇怪......" 我的信出去没多久,他就回了信,大加赞扬。并且主动邀请我什么时候和他聊一聊。我当时就跟挖空了一样,这么多回合,这一回好像是真正才赢了。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啊。我去了,那天可能两个人都有点心不在蔫。我的东西里,有我真正的性情在,他可能一眼就看穿了我,所以也有可能在犹豫。聊的无非是些哲学啊宗教啊这些东西。后来到了缘分这回事上。他突然问我相信缘分吗。 我说,我只相信巧合。 他说他相信缘分的,说认识我就是一种缘分。 这已经到了暧昧的边缘了,我想,只需要再进一步就可以了。 可他却话锋一转,说从我的东西里看出了宿命的味道,真不相信我不相信缘分。 这一回合,原本以为自己赢了的,却真的输了。这个人,和一般的人不一样,他不按常规出牌。他用假情来问我,却最后回到了真心,真不知道是太无城府,还是太狡猾。 这样真是特别的累,你不是在聊天,简直就是斗法。字斟句酌地考虑,不要陷入对方的陷阱。这样的人,真是......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说才好。其实就这样做朋友也挺好的,但我就是不甘心。越得不到就越想要,但要的是什么,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根本不会嫁给他的,毋庸置疑,他的身份啊,地位啊,对我都没有什么帮助。要嫁人,起码应该图一条是爱情也罢了。可这样的,又怎么会深爱你。要不然就要彻底的,要不然就不要。这样的感情,我真不知道该怎办,也许只是要征服。 聊的东西多了,未免要触及到私生活,我对他说起我的情人某某某,情人某某某。想引起他的一点不安和嫉妒的时候,他却说:好了,好了,还真是一个小孩子。 他说其实我知道,你一直有种征服感。这些你会对我说,说明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我一直知道。 他却没有说到他自己。 他始终没有说出过爱我还是什么的,我们交往的大半年来。谈到后来谈深了,他就不肯说了。我是想赌这一口气,也不说。我们在网上面什么都谈,谈感情,谈见识,谈天文,谈地理,谈好多东西。到最后终于谈到私生活的时候,他还是不说。这个人好像已经看透了我,吃准了我。我是想赌气的,所以到了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小说似的结局 又一次的约会,谈到了很晚。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特别悲哀和孤独。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婚姻太惨了,没有归宿感,觉得很需要依靠,到了最后,我在上面打着打着,就突然流下了眼泪,键盘都打湿了。 我对他说:你知道吗,我现在在哭。 他说:嗯? 我说:我爱你。 他不再说话,很久以后,他终于说了,其实你一直都在和我斗气是不是? 我没有再说话。 他说:宝贝,我也爱你。你一直都知道。 我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 我口渴得难受,到了最后,我到现在才知道我真的爱这个混蛋,我在那一刻好像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感动,反而觉得有点荒唐。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聊,也很无奈,网上填补自己的感情空缺很安全,但你难以付出真情,没有真情的爱是不真实的。即使你不为结婚,这种虚幻的感情好像只能让我的心更空虚,身体更难耐,寂寞就想一个更巨大的魔影,在虚幻的网络中慢慢扩散。虽然如此,那天晚上,我决定继续混在网上,因为我太清楚像我这样的女人,在现实生活中,比混在网上更艰难。我知道,这样的感情依赖方式,到了一定年龄阶段就会自然而然地觉得不好玩了。38岁,好恐怖的年龄啊!我都能感觉到我身体里的活力正在离我而去,我的感情生活,也该好好的经营了,可是在现实世界里,我找不到经营我感情的出路和对象。 第57章 很多天以后,我接到了苏非的电话,问我书写得怎么样了,我说:还好。她说:她要去美国玩了,还有她要出书了,要我多多捧她的场,替她宣传宣传,她还是这样的强作欢颜。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