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蛇》 第一章 昆仑桃源(一) 从外型上来看,佘夭是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子。他,喜欢穿白色或蓝色的衣服,在衣领或袖口上绣卷曲的云纹;他喜欢人间那些精致的清淡的饭食,当然如果没有,野花野果也可以充饥,再没有,还可以不吃;他喜欢听悠扬的箫声,如果没有人吹给他听,他就自己吹。他懂得很多的事情,却几乎只限于书本,对于人间,他并不了解。 他姓佘,名夭,字桃之,号桃花源主人。他是道家的传人,活得象一个隐士,但是,他的真身却并不是人。 他的真身是一条蛇,胆子小,性子弱,有一点点怕人,有一点点孤僻。他最喜欢随波逐流的日子,不喜欢刻意的追求什么,或者追赶什么。看看景,吹吹风,如果再看到鸡蛋黄一样的太阳在西天落下,那就完美了。 面对生活,佘夭总是被动的应付,并不想主动的追求。不过,生活总是作弄佘夭,把佘夭卷入它的旋涡之中,不由自主的在风口浪尖上翻滚。 因为懒,佘夭不喜欢追求名利,当然也就对打打杀杀拼拼斗斗没有兴趣。佘夭不会害人,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佘夭走在人间,总会引起纷争。 这是世人对佘夭的身份认定。 他们这种身份,在滚滚红尘、俗世三间,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做妖孽。 妖孽是个含义很广的称号,它既可以指怪异不祥的事物,也指妖魔鬼怪,还比喻专做坏事的人。当然对于修真界来说,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这些原来的身份不是人的人。 其实在这三界之间,很多人是人生的,而且从里到外的组织结构也象一个人,吃得是人饭,说得是人话,可是佘夭并不认为他真得是一个人,因为他没有一颗人心,办得事不是人事儿。 也有好多人嘴里藏着獠牙,身后隐着巨尾,却并不以害人为职业,相比之下,他们反有一种人的温情。(当然,这是佘夭修道之后,认同了人的哲理之时,才开始这样认为的,在此之前,佘夭并不认为人是一种多么高尚的动物) 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被人们注意。而且,哪个修真者会无聊的去体会这种区别呢?对他们来说,他们是猫,而妖们就是老鼠,猫捉老鼠,从来不需要想为什么。同样,老鼠么,就喜欢吃大米,一般说来,凡人就是妖孽们的大米,老鼠吃大米,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这种情况自天地沧茫而至如今,也将从现在发展到未来。 唉,可惜,也不知上辈子佘夭做错了什么,让佘夭遇到他的师傅,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本来佘夭只是一条小金蛇罢了,侥幸多活了几年,可也没做什么错事,最多不过偷吃了客栈里的几个鸡蛋,结果有一天爬到山坡上晒太阳,被过路的他的师傅发现--那时佘夭一不会飞,二不会变,连人话都说不利落,遇到他本来以为只有一死,偏偏佘夭的老师就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修真者。他不知中了什么邪,非要想办法把佘夭变成一个道士不可。佘夭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只有听他来摆布。结果被他带上了昆仑山桃花源,可就受了大罪。 “站直了,身子别摇,怎么好象没骨头似的乱动,虽然你身上的人骨头长出来不久,可我也不过在你肩上加了六百多斤的份量,你敢说你受不了?” 听听,有这么恶毒的师傅么?就算是原来佘夭住的那个米店的老板欺负小学徒,也不过就是这样吧。 “怎么又吐舌头?想挨鞭子呢?什么,吐得是人舌头?人舌头就可以整天吐得嘶嘶响么?” 听听,有这么烦人的师傅么?吐舌头是天性耶,也居然也管。 “这些鸡蛋和鸡腿是我吃的,你的午饭,就是前面林子里那些桃子,自己采来。不用围着我转,我打算让你五十年内不吃荤。师傅我么?我自然不同,作为修真者,酒我倒是能喝些,只是不能吃素,善哉善哉。” 听听,这样的人也能当师傅,也算修道之人?真不知道三清祖师是怎么闭着眼传得他道法。 “什么,你别说你怕火,这一百零八个火把都由你去点,而且点燃之后要每天围着转三千七百圈,以练习你对阵法的熟悉,不能用法力。……什么,你被雷劈了?我倒是忘了,这个天罡地煞绝杀阵本来就是用来攻击你们这些妖物的。” ……到了这个地步,佘夭已经完全无语了。他终于认定,地狱里的阎王一定也长得和师傅一样,长着白胡子穿着八卦衣。 …… 这样惨无人道的训练佘夭经历的五十年。五十年的时间,对于蛇妖们来说,只是一眨眼,却奇迹般的让佘夭头上长了角,颔下生了珠,改变了佘夭的生活习性,行动举止。当佘夭用起遁字决全力防御的时候,就算是师傅亲手画出的镇妖符都伤不着佘夭。 当然,那或许是师傅法力退化了的缘故。 因为那一年,他羽化了。 羽化这种东西,过于虚无飘渺,说是升了天界,可天道无常,除了传说,谁都没有亲眼见过。听说昆仑山上有个红尘台,那里能通天界,但是就算飞行术最高的昆仑风灵子,驭剑而飞,十年也飞不上一尺。天人永隔,这种距离,远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见的。 师傅羽化的时候,对佘夭说,他希望佘夭能去东海蓬莱岛一趟。 蓬莱岛一直是道家的仙山。 而现在,蓬莱岛的主人叫普化尊者,是个和尚,一个名动天下的和尚。 他少年得道,三辩问倒孔雀大明王,独自开山,自成一家,神通天地,艺盖九州,已是天下第一人。 师傅说,在普法那里,佘夭可以得到一切的秘密。 秘密?关于什么的秘密的呢? 为什么秘密的钥匙会在一个敌人手里? 佘夭不明白,但佘夭并不强求,机缘一到,谜团自解。这是师傅临死前教给佘夭的。 第一章 桃花源(二) 清和月,按照历法,算是初夏。天气已经开始变热,就算经年冰雪的昆仑也并不例外。 站在峰顶,山风吹来,已经有了浓浓的春意。远处山间,已有流水溅溅,碎玉飞花。风中带着水气,也带着醉人的芳香。 佘夭住的这个地方所以叫桃花源。听师傅说,正是因为这个地方得天地之灵气,有着极美的一片桃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在桃花源,正是如此。向阳的山岭,桃花正艳艳的开放,漫山遍野,鲜红嫩粉犹如织天云绵。 每年此时,师傅总会让佘夭加力练习,而他自己去开心的在花间采集灵气酿酒。师傅酿的“桃花醉”,是天地间的一绝。 每年此时,桃林间常有一些小仙子展着透明的翅膀飞下来,在花朵漫舞。她们都是美女形态,却只有寸许高,蝴蝶样大,长长的头发,彩色的长袍,美的有如梦幻。据典籍上说,她们是都是神的侍者,是神花园中的精灵。佘夭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有她们在这里,佘夭甚至觉的,佘夭们住得这里就是天堂了。 师傅虽然对佘夭严厉,平时却是好脾气,慈爱详和,对一切都存有善意。对于这些性格有些古怪的小仙子,也总是微微笑着款待她们,给她们喝花蜜酒。她们酒量极浅,却最爱喝酒,时常醉倒在杯子里呼呼大睡,天真有如孩童。 不过,她们那时不喜欢佘夭,总是喜欢捉弄佘夭,有一次还乘佘夭睡觉,把整罐的花蜜都倒在佘夭身上,还驱使着一群群蜜蜂围着佘夭乱飞乱舞,若不是佘夭那时仙术初成,非被蛰个好歹的不可。 时光真快啊,幸福的日子,似乎还在昨天。 但是,今年,师傅不在了。而佘夭,也要下山了。 虽然离师傅说的金龙年去寻访普化尊者还有整整五年的时光,但是在人间的历练,同样是佘夭修道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五年修练,应该说并不算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师傅说,因为佘夭只是一个妖,天生的缺限加上修道还短,又没接触过世事,只有人类十三四岁小孩子的智力,没有这五年的修练,佘夭无法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成人。也因为如此,眼下佘夭虽化成人,却不过是个十三四岁小孩子的容貌。师傅说,只有经历世情,佘夭才能成长。 不过,就算不考虑成长的因素,佘夭也要离开。如果继续在这里住着,单是失去师傅的伤感会让佘夭感到无法呼吸。 活着的时候,佘夭总恨师傅,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他总想有一天能够逃出牢笼,远远的离开桃花源,离开师傅。可是师傅去后,佘夭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把师傅看成了父亲一样的存在。 打点行装时,习惯性的在明月镜前吐了下舌头,面前的明月镜中立即出现了师傅威严的身影:“你是人了,怎么还吐舌头?嗯?” 这是师傅在佘夭上山之初用道法做得一个幻相,用来指导佘夭的一言一行。无论是帽子歪了还是纽绊开了,它都会大声的斥责佘夭让佘夭改正。师傅不在了,这幻相却还忠诚的履行着师傅交给它的使命。那时,佘夭总会与这幻影相辩:“我吐的是人舌头,既然是人舌头,当然是可以吐的。”时常把这个小小的幻相辩得头晕脑涨,不知所云。但今天,佘夭却向这幻相行了一礼,恭谨的,却止不住伤感的说:“是,师傅,弟子以后会小心的。” “言不由衷,打你屁股!”幻相好不容易听佘夭正常回答一次,却怪佘夭声音异常,却作出师傅发怒的样子。 它越是有灵性,佘夭越是感伤。一时悲从中来,纵声长啸,只震得花落如雨。佘夭飘身出庐。穿过漫山花海,经过师傅设下的重重禁置。一挥衣袖,就要辞别这相伴了五十年的白云和桃花,沿山路而下,前往那十丈软红的俗尘世界。 经过花海时,一个透明翅膀的小仙子飞在佘夭的耳边,嘤嘤说道:“小哥哥,陪我玩,好不好?好不好?” 这个小仙子,是去年才出现的。很年轻,很天真,当然,也很美。 与她的初见,很是偶然,那时佘夭正与风灵子交手。 风灵子是昆仑散人的门下,飞行之术无人能及。据他说,昆仑山八千里,没有他到不了的地方,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威名。佘夭旁的不知道,但他既然能来桃花源,他的本领就可见一斑了--因为桃花源有着极为神奇的阵法,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入。 那时佘夭正从天罡烈风阵里出来,师傅设下的天罡阵集天风之神力,怒卷如龙,佘夭好不容易才破阵而出,累的几乎失了两魂六魄,几乎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听到头顶上有声冷笑:“好妖怪,居然敢来骚扰圣地,看小爷擒了你,作成蛇段儿吃。” 佘夭急抬头,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银灰色的长袍坐在树梢上,相貌很美,背上背着一口长剑。佘夭连忙分辩:“不是啊,我虽然是妖怪,但我没有骚扰……”想想不对,这才醒悟过来,反问道:“什么圣地?这是我家啊,我在这里修练,你是什么人?怎么来到这里?” 那少年冷笑着跳下来,逼近佘夭,身上一圈圈金光荡漾,每一步似乎都带着风雷:“我是除魔为卫道的风灵子,你是蛇妖?” 佘夭说:“是啊。” 风灵子道:“既然是妖怪,你怎么能修习道法?” 佘夭说:“我也不想啊,师傅这样教的。” 风灵子道:“看来,你师傅也是道门的败类。” 他说佘夭可以,但说师傅,佘夭却是坚决不干的,正要大骂,他却抢先出手,右手一翻,一道雷符凭空落下。佘夭想躲,可是疲惫之下,哪里躲得开,正中头顶。佘夭扑的一下子摔倒,好在曾无数次在天罡地煞绝杀阵里面点火把,被雷劈过无数次,还经得起雷击,一翻身跳起来,就向风灵子扑去。 风灵子想不到佘夭这样一条蛇妖中了雷符还能扑上来,被佘夭一下了撞倒,滚了满身的泥土,完全没有了世外高人的样子。他也大怒,来不及拔剑,就用拳头砸佘夭的脸。佘夭就发挥自己是蛇的优势,用四肢牢牢缠住他,两个人滚在一起,沿着山坡一踏压倒好多青草树枝,然后撞在一棵桃树上。 桃树被他们撞断,落英缤纷,红雨满天。 第一集 桃花源(三) 一个小仙子被断枝扫中,落了下来。这时风灵子一拳向佘夭砸来,这次他动了真元灵力,那拳头上发出紫风,移动的似乎不快,却在半空出现了幻影。佘夭知道这一拳有着绝大威力,正要运起全部法力来抵挡。小仙子就正落在他们中间。 佘夭想都没有想,身子一晃,就迎上了风灵子的拳头。佘夭觉得自己好象在飞行中被急奔而来的巨兽迎面撞到一样,凌空飞起,在半空里连翻了十几个跟斗,倒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 佘夭先看自己手心,小仙子被佘夭在拳风未到时抢先抓到手中,并没有受伤,却是吓得花容失色,两泪直流。连佘夭让她飞,她都忘了飞。 一时间,三个人全都呆住了。 佘夭是身受重伤,移动不得。小仙子是吓傻了,一动也不会动。而风灵子却是呆住了,他看看佘夭,看看小仙子,又看看自己的拳头,然后慢慢向佘夭靠近。 佘夭急道:“你快飞,离我们远一点。” 小仙子一展翅,飞上了天空。佘夭舒了口气,却见小仙子飞到佘夭的前面,横在佘夭和风灵子中间,尖声的叫道:“停下!你停下!他不是坏人!” 佘夭吃惊的张大了口。说起来,这种小仙子并没有任何的法力,在修真者面前,与一只胡蝶也差不了多少,一口气就能吹飞,一弹指就能送命。她居然敢这样挡在了风灵子的前面。 “不要……不要伤她!有什么……对着我来!”佘夭用尽全力嘶叫着。全身上下的骨头好象都碎掉了,好象有一股暴风在体内来回的旋转着,不停的破坏着佘夭的各处经络。 出乎佘夭的意料,风灵子停下了脚步。他愣了片刻,道:“你为什么会用身体来挡我这一拳?”没有等佘夭回答,他继续道:“我的风灵神拳向来收发自如,根本不会伤到她的。想不到……想不到……你一个妖,居然会舍身相护一个无足轻重的精灵。” 他转过身,纵身飞向天空,却把一瓶丹药向佘夭丢来:“清心散,可解真元损伤,服下可消拳劲。” 那天之后,他就常来这里,也不再把佘夭视为异端,他们成了好朋友。而这个小仙子也常在佘夭身边飞舞,她叫佘夭小哥哥,一直到花谢之时她消失无踪。 风灵子曾笑道对佘夭说,小仙子是爱上佘夭了。 佘夭说,如果我不是条蛇,而她又能长大几百倍的话,我会考虑的。 小仙子皱着眉,一下子飞上天空,把满树的花朵摇下来,落了佘夭与风灵子一头一脸。 此时,佘夭伸出一只手,她在空中打个旋,轻盈的落在佘夭的掌心,眨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翘着小嘴道:“陪我玩,好不好?” 佘夭道:“从今以后,你们自己玩吧。师傅不在了,你们照顾好自己。”这是师傅离开后,佘夭第一次和人说话,心口里酸酸涨涨的,难受极了,好象有块石头堵在那里。 “你的眼睛里怎么出水了?”小仙子惊疑的问佘夭。 我眼睛出水了么?佘夭用手一摸,湿露露的,果然是有水。--难道说,我会流泪了? “我哭了。”佘夭叹道,佘夭终于会哭了,从前,佘夭从师傅的道藏里发现了泪这个词,总是问师傅,哭是怎么回事,流泪又是怎么回事。师傅说,希望你永远也不知道。今天,佘夭终于知道了,可是,这感觉是那么的痛苦。 “你为什么哭呢?”小仙子如孩童一样喜欢问为什么。 “师傅死了,我要走了。”佘夭尽量平淡的说道。 “死了?什么是死了?就象是我们随着花朵而消失一样么?可是,明年我们还会出现呀。”还年轻的小仙子并不明白生死的奥秘。 佘夭展颜一笑:“你不懂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但是,我们都会有永远无法回来的那一天,是不是?不过,在那之前,师傅要我弄明白,我为什么活着。” 佘夭手向上一送,小仙子凌风飞起。佘夭转身离开,她却随在佘夭的身后。 佘夭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小仙子道:“小哥哥,我想跟着你。” 佘夭摇头,他去的地方,不是玩的。 小仙子道:“我也想看看这山外面有什么。” 佘夭还是摇头:“离了这里,只怕你活不了多久的。” 小仙子道:“就算在这里,没有句芒石,我今年也不过借着夭桃的灵气活上十日之命。又能如何?” “句芒石?那是什么?”佘夭问道。 小仙子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连连摇头:“我不说,我不说。你们人看到会抢的。” 我不是人。佘夭心里想着,却一笑,既然想随我离开,便随了她的心思也就是了。 小仙子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在佘夭的颈上,居然化作了一个小小的项链。佘夭奇怪道:“你怎么会幻化之术的?这种程度的幻化,连师父都不会。”变形之术是很困难的,与妖化为人的难度不可同日而语。人是集天下灵气所钟的一种动物,天生就有五官七窍,能与天地沟通。而其余生灵,想要化为人,就要数百年的光阴。甚至为求正果,还有以人吸灵气以被自身的。所以妖化为人是一个过程,但人为成其它的东西就很难了。这是一种很高明的法术。 小仙子道:“我天生就会啊,这本事好奇怪么?” 佘夭摇摇头,难道是他无知么?他从来没听说过小仙子会幻化之术的,他开始觉得这上小仙子有些不同。 “对了,你怎么不问我的名字?” 小仙子也有名字么? “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紫瞳。” “为什么叫紫瞳呢?” “因为我生气时,眼睛会变成紫色的。” “小仙子也会生气么?” “当然会了,我也会遇到生气的事情啊。” “那是什么,蜜蜂抢了你的花蜜么?” 说说笑笑,有人相陪,倒是痛苦减少了许多。佘夭不知道,他与紫瞳一下起山,会遇到什么。 第二章 死亡沙漠(一) 清和月十日。 晴。 无风。 佘夭带着紫瞳,从昆仑山上下来,穿行在死亡沙漠之上。没有凡人同行,所以也不怕有什么惊世骇俗。为他赶时间,于是他使用了自己所创的金蛇掠地身法。这种身法结合了蓬莱的仙术和他自身的特点,有着非常奇妙的作用。 无数有灵性的细沙随着佘夭的咒语而汇集,凝聚,最后形成巨蟒般一条长线,弯曲盘蜒着托起佘夭的双脚,箭一般向前穿行,快逾奔马。 佘夭从沙蒿和红柳林边掠过,从野驴野骆驼的行列间穿过,当佘夭飞过越来越稀少的刺蓬之后,就进入了死亡沙漠的腹地。在这里,再也看不到任何有生命的东西,满目荒凉。火热的太阳照射下,一切都泛着白花花的光,一切都似隔着雾气,扭曲和恍忽。偶尔有些比沙更白亮的,是人或动物的残骨。由于佘夭的行进方式,对人来说致命的环境对佘夭并没有什么影响。 佘夭知道,过不了三两天,他就可以穿过这片沙漠了。 但是-- 第二天中午,佘夭忽然在急飞中停住,他的心也开始不安的跳动,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是什么? 放眼看去,沙漠依旧。 无边无际的死亡般的沙海。 没有人迹。 没有驼铃。 数千里沙漠,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一种不安如同闪电般迅速的传播着,空气中每一粒灰尘都在躁动的颤抖,让他的肌肤为之起栗。 佘夭从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小仙子紫瞳道:“小哥哥,怎么了?” 佘夭摇摇头:“好像不对。” 佘夭停下身子,左掌凝成虎形,一团细沙飞空而起,盘旋着飞到佘夭的手上,形成一条沙蛇,小蛇盘旋着,开始左右摆动小小的头颅。佘夭右手在左手上一击,喝道:“乾元归心,为我指路,疾!”左手一张,那小蛇离了佘夭的手,舞到半空,突然一旋,形成一个箭头,指向了正北方向。 佘夭向那个方向望去,什么也没有,但不安却在汇聚着,凝结着,沉甸甸让人喘不上气。 佘夭略一思索,转身向那个方向飞去。 行不多远,遥远平静的沙漠与天空交汇处,突然涌出一线墨色,像是谁在天边泼洒了墨汁。但是,那墨汁却似活的一样,缓缓的向前蠕动着,像是一片自行前进的湖泊。开始佘夭以为是要下雨,天边上出现的乌云,然而不是,那东西竟是紧贴着地皮,有如潮水般滚滚而来。 那是什么?像是黏稠的化不开的雾气。 奇怪之间,只觉一阵阵刺鼻血气,从那墨色之中透出,中人欲呕。那墨色似乎行得不快,可是,眨眼间已弥漫了视野,想要逃避,竟已不能。黑色的巨浪突然而至,高达百丈,卷地弥空,无孔不入,充满吸噬和撕扯之力。不是沙暴,也不是变天,仿佛噩梦一般寂静,却又突然满是鬼哭狼嚎的幻象,夹杂着无穷手臂拉扯上来,仿佛进入了鬼域一般。 佘夭见势不妙,飞身而起,在巨浪的缝隙间向后逃避。鬼域中伸出的那些手臂未及沾身,便被佘夭的灵力荡到一边。佘夭感到自己就像是巨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会被吞噬,却总在间不容发之机逃出生机。不知逃了多远,也不知过了多长时候,佘夭的身下出现了一队野骆驼,它们在墨色之前疯狂的奔跑着,如同海滩上拼命逃走的蚂蚁,一个巨浪扑来,把十余头野骆驼卷在其间,那些野骆驼突然间便皮开肉绽,骨肉分离,散落开白森森的骨架。 此时,佘夭胸前的小仙子吓得尖叫起来。莫说是生在花中的她,就是算曾经生活在人间的佘夭,又哪里见过这样可怕的情景。 不过,小仙子的尖叫让佘夭及时醒悟过来。 我为什么要逃?我可是修练过五十年蓬莱仙术的啊。面对恶鬼,我当斩鬼除魔,怎能如寻常俗子那样退避? 动念之间,佘夭身上的灵蜕已放出光来,将他与小仙子护在其中。自从十年前,佘夭便不再蜕皮,那最后的灵蜕化为佘夭的衣服,不惧水火,不畏刀箭,不沾灰尘,已是了不得的法宝。金光形成一个圆转的太极圈,阴阳流转,护住那队骆驼,使它们逃开黑雾的追杀。佘夭落下身来,停在一头野骆驼背上。佘夭身子不重,那野驼低声叫着,并不理会佘夭立在它身上。 耳边突有人“咦”了一声,接着无数鬼域蜂拥上来,向佘夭重重叠叠的扑上来。佘夭把灵蜕的光护住所有骆驼。灵光之外,漆黑如夜,灵光里面,却宁静的像是白天。那些野骆驼知道有人保护它们,都卧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一头小黑驼眨着通灵的眼睛,哞哞的轻叫着,声音又嫩又细,就像是才抽芽的红柳叶子。 风声卷着黑雾在身边呼啸而过。而灵蜕就是这黑雾中的一个灯塔。佘夭觉得自己这时很有几分英雄之气,可惜小仙子太小,又什么也不懂。而身边又都是骆驼,没有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佘夭,算是美中不足了。 “小哥哥,外面这么黑,我有点害怕。”小仙子往佘夭怀里钻。 “不怕,过一会儿这黑潮就过去了。” 可是等了好久,黑潮仍然没有过去,却等来两个怪物。 黑墨之中有个尖细的声音道:“有个小孩子阻路。” 又一个粗重的声音说道:“杀了。” 先一个声音道:“好像有点本事,不好杀。” 后一人道:“不用理他,攻击魔谷要紧。” 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身边。 “啊哈--这小子身上似乎有宝。” “那可是不能放过。” 一团旋风呼的刮过来,把佘夭团团围住,如一条黑色的巨龙绕身而舞。这妖魔,怕也有数百年的道行吧。 佘夭一面让小仙子藏入怀中,一面说:“我没有什么宝。” 佘夭的解释显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对方发怒了。那声音突然变成了尖叫,接着现出一张狰狞的鬼脸,张开数丈大的血盆大口,向佘夭扑来。随着它的逼近,无数怨灵潮水一样扑上来。这些怨灵不是寻常幽灵那样呈乳白色,而是青中发蓝,闪着道道幽光。佘夭知道它们身上都是有巨毒的,只是沾染一点就会让人产生幻觉,吸取人的灵气,将人变成一具枯尸。对一些体气弱的人,甚至能直接将他们变成傀儡。 这些怨灵佘夭并不在乎,因为它们的数量再多,也无法通过佘夭的护体灵蜕。可是,另外两个怪物就不一样了。它们一现形,佘夭立时认出,那是两头血厣。这血厣看起来高的足有三丈,矮的也有两丈多,如果它们有人的身躯的话,佘夭只能到它们的膝盖处。它们生着巨大的脑袋,好像放大的幽灵一样飘浮着,青色的眼球摇动着,恶心之极。 血厣这种魔物,虽然强大,却该是没有智商的,它们只有以吞噬血肉之躯增加自己实力的本能,向来是受人操纵或在原地为恶,可是这两头血厣为什么会说话? 不过,就算是会说话,看它适才的表现,也该是智商不高。佘夭笑嘻嘻的装作可爱:“无量福,两位老大,我只是个小孩子,不用那么认真吧。居然对我搞围攻,我可也是妖呢。咱们是一家。” 那血厣张开大口,咆啸一阵,才明白佘夭的意思,问道:“你也是妖?让我看看。” “你看你看,我是条蛇,后面还有尾巴呢。”佘夭并不隐瞒。 “还真是。不过,对于妖来说,拉交情是没有用的,除非你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来。” “怎么样才算是表现了诚意呢?”佘夭想不到这头血厣还挺能说。 血厣化出一条血气森森的手臂,指着骆驼:“这些血食先交出来。”又指着佘夭:“你身上有宝光闪动,全都交出来,当见面礼给我,再投入我门下,听我指挥。”又指着小仙子:“这个小花妖我要没有用,不过我家大王还是喜欢猎奇的,一起给我吧。” 小仙子吓得花容失色,虽然不知道血厣是什么意思,但他那不怀好意的语气已经让人够恐惧的了,一个劲儿的叫道:“小哥哥,不要把我送人。 第二章 死亡沙漠(二) 第二章死亡沙漠(二) 佘夭前行一步,猛得探出双手,拉住血厣的手臂。血厣这手臂本是怨气所化,无形无质,但被佘夭扣住,却有如实体。佘夭一挥手,轰的一声把血厣轮起来,砸在地上,一时尘土飞扬。 血厣大叫:“你敢打我们!” 佘夭骂道:“小爷打得就是你们!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居然连我都敢抢!小爷十年前行走昆仑八千里,就没遇上敢收我当门下的人!” 血厣道:“你是谁?” 佘夭冷笑道:“我是昆仑风灵子!” 血厣扁着没牙的大嘴,恶狠狠道:“我记得你了,你打得我好!” 佘夭正要继续痛扁,小仙子道:“小哥哥,你不是叫佘夭么?怎么改叫风灵子?” 佘夭心中懊恼,小仙子比他还天真。风灵子这家伙总是吹他在昆仑四方八千里,没有一个不怕他的。佘夭今天特意报上他的名字,就是想万一这些妖物怕他,不敢继续作怪也就是了。 结果首先是这血厣根本就不在乎,接着小仙子一下就把佘夭的实底给交出去了。 哎…… 佘夭抓住血厣猛得抖动起来,它们既然知道了佘夭是谁,那佘夭就不能放过它们了。师傅说过,见人不要随意出手,天下高人多得是,若要出手,则不能留余地,一定要斩草除根,这叫做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守如山岳,攻似雷霆。随着佘夭的剧烈抖动,这两头血厣再也支持不住,轰的一声,四分五裂,浊气四散,化成了一团蜃雾,消失无踪。 小仙子拍手道:“你好棒啊,这么大的怪物都被你打败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我记得你叫佘夭的。” 佘夭苦笑道:“求求你别说了好不好。这个血厣倒是不难对付,难道你没有想过,倒底是谁驱使这样大的一团死亡黑雾么?这个家伙的实力,简直是难以想象?” 小仙子也吓着了:“小哥哥,你说这是一个大妖怪带着一群小妖怪?而这么大的血厣,只是个小妖怪?” “也许,它的身份连小妖怪都算不上。”佘夭摇头叹道。 “小哥哥,你怕了么?怕了我们可以逃走,我看你的金蛇身法比这黑雾也不慢。” 逃走么?佘夭心一动,看看那些可怜的骆驼,就打算真的离开。然而这时,那头小骆驼似乎明白了什么,抬起头向佘夭叫了一声,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竟然淌下一滴泪来。接着驼群就是一阵悲鸣。佘夭摇了摇头:“既然到了这一步,逃走也不是办法。我倒看看,这五十年的道法,难道还敌不过这些恶灵?”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巨响连连,不远处金光闪动,出现在眼前的已不是怨灵和浊雾,而是一群群着盔甲的战尸。这些战尸穿着很久以前的古装,手里拿着青铜的兵器,枯黄的脸上没有眼球,只有一片白浊的茫然。排山倒海一样走了过来。 佘夭凝神静气,踏禹步,成剑指,喝道:“乾元归心,为我避敌!遁!” 随着佘夭的喝声,在佘夭周围突然飞起道道黄龙,细沙漫舞,好像是铜墙铁壁一样。在外人看来,他们却忽然消失了。那些战尸好像完全看不到他们一样,走到他们身前,自然而然的变向,接着在他们身后合笼,向远处走去。 佘夭长长吁了口气。刚才想护驼群的时候,还没有想太多,可是当真面对这么多战尸,还是对敌人的实力感到震惊。眼下佘夭不再想多惹麻烦,开始想逃避的方法了。这种遁法就是不正面冲突的方法。 小仙子拍着胸膊,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吓死我了,小哥哥,你本事真大。”说着跳起来,在佘夭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佘夭一下子呆住了,虽然小仙子长得太小,亲这一下就像是被蚊子咬到似的,可是,这毕竟是一个女孩子的亲吻啊。 佘夭想:我完了,我完了。 小仙子笑得受不了:“小哥哥,你的脸红得像是新娘子的盖头,你真太可爱了!” 话才说完,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山呼海啸一样的怒吼。 这声吼叫拥有的力量是那样的可怕,小仙子还自罢了,护着骆驼的佘夭却直受其冲,护身灵气一阵巨颤,耳鸣心跳,全身发抖。 佘夭简直难以相信,世间还有吼声如此可怕的魔怪! 随着这吼声,整个黑潮动荡起来,翻滚好像是巨浪和旋涡。佘夭心忽然颤抖起来,不错,最初心头的微颤,就是这种感觉! 没有寒冷,却让人的肌肤为之起栗,没有声音,让人心脏为之停顿。 很可怕,此时,恐惧袭遍全身每个细胞。 佘夭咬着牙,开始想自己执意留下来是不是错了。 但是,现在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是佘夭知道,如果失了信心,他就再也无法战胜敌人。 我是最强大的,我比他们都要强大! 佘夭对自己说着。 师傅说过,蓬莱密术的精髓,不在它的速度,不在它的猛恶,不在它的精巧,只在施术者坚定无比的信心!如果信心动摇了,那么可能一个不会任何术法童子都能杀掉他。 巨大的脚步自远而近,一声声地动山摇。 轰! 佘夭再一次耳鸣心跳。 一道强大的黑气无可阻挡的从黑雾中间喷出来,正喷在佘夭的护身灵气上。佘夭只觉得全身巨震,不由自主的向后连退数步。小仙子被震得从佘夭身上落下来,发出吃惊的尖叫。佘夭所护着的驼群有些发惊,驼毛乍起来,好像要逃走,却全身发抖根本动不了地方。 四面兵甲之声不绝于耳,回头一看,吓一大跳,那些战尸居然将他们包围了。 遁法失灵了! 还没见面,这怪物一吼之威,乃至于此! 佘夭沉下了脸,知道麻烦大了。从头上一探手,取下一根细丝,交到小仙子手中:“紫瞳,此宝名唤逐山,乃是我师傅传给我的,传说是古代一位伟大的帝王用来指挥天下群山的圣物,这件宝贝运用起来不用太多真元,也无需多大力量,你身子虽小,却完全可以驱使得动。你用它可以挡住这些战尸。我去挡住那头怪物,若由它到了这里,只怕我护不住你们了。” “可是我不会用。”小仙子惊惶地说道。 佘夭拿着她细小的手,轻轻一挥,那逐山神鞭一道金光闪过,轰然声响处,周围百丈之内,一道气墙滔天而起,向四面八方冲去。那些战尸被气墙冲得高高飞起,杂草一样散落开来。 小仙子被这情景吓得目瞪口呆。 佘夭说道:“此宝一定可以保护你们的平安。我去去就回。” 小仙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小哥哥,你别走成么?我害怕!” 佘夭摇摇头,温言道:“我能感觉出那怪物的强大,它若到了这里,只怕我护不住你们。” 说完话,佘夭纵身而起,向北方飞去。 至于那个怪物,佘夭相信自己还是能击败它的。这种自信是必须的,作为蓬莱仙术的传人,他必须要有信心,才能破敌。 飞了半里有余,佘夭回过头,看到后面的暗雾中,腾起了一条金龙。 小仙子终于祭起了神鞭逐山。 第二章 死亡沙漠(三) 第二章死亡沙漠(三) 向前飞行中,佘夭发出一声长啸,向那怪兽挑战。 烟雾滚滚之间,那怪兽出声相应。佘夭感到前面有巨大的力量在凝结,越来越大,越来越厚重,好像是一有个巨大的漩涡,把所有的黑雾都吸过去。 那力量简直是排山倒海的,这一刻,佘夭才知道,对方能凝聚起这样可怕的黑潮绝非幸至。 但是眼下,佘夭必须要击败他,否则,他、小仙子和骆驼群都无法脱身。很奇怪,佘夭现在还会想起那些骆驼--但是,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他也不过是条蛇啊!在佘夭的心中,世间的一切都是平等的。很奇怪,人眼中珍贵的佛性,在一些妖看来,那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天性罢了。 佘夭的速度越来越快,破空简直发出尖锐的声音。黑潮丝毫无法阻挡佘夭,护身灵蜕与黑潮摩擦,居然腾起了阵阵火光。 佘夭自己就像一颗巨大的火流星,向着那无边的黑暗深处冲去! 我是最强大的! 我是最强大的! 无论对方如何,我一定能击败它! 蓬莱仙术的精髓在于信心,而他对自己有信心! 我要胜利! 轰! 一声巨响,好像是流星撞在山头上,火光四溅,尘沙飞扬,佘夭被无穷的巨力抛飞出去,在空中连翻了几十个跟斗,几乎被打出原形。 但是,对方准备组织的那个大型攻击魔法被佘夭这天外飞仙般的一次攻击完全破坏掉了。 浓雾之中,现出形状来。 那是一个高得像是小山样的怪物,长有二十丈,披着厚厚的鳞甲,城门一样巨大的嘴,锋利的牙齿有如利剑长矛,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疙瘩。 这是什么东西? 哪怕在桃花源藏书阁中的怪物图鉴里,佘夭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物。这样巨大而可怕的东西,如果它发起威来,只怕会滔海翻山吧。从其形态来看,佘夭更愿意相信它是某种海中的生物而不是沙漠中的怪物,它的样子,就像是一条生满了癞的巨鳄。 虽然佘夭总是有强大的信心,但是他很怀疑,就算他用尽全力,能否用剑或是符咒击穿它那厚厚的皮甲,伤害到它的本体。 而且,佘夭不知道它倒底有没有其它的异能。 这时,它张开了口,黑云在它口中吞吐之下迅速凝聚。佘夭想不到才用全力阻住了那个可怕的大型魔法,它就再次使用,无奈之下又飞身想要阻止。哪知道这次并不是如上次那样凝聚全力发起山呼海啸的攻击,而是急吸复吐。 一团黑暗向佘夭扑来。佘夭被喷个正着,只觉好像千万个巨大的爆竹响在身侧,全身上下有如过电一般,耳朵里雷鸣不止,头晕眼花从半空直摔下来。 这是一种音波劲!也有人叫它音波弹,是用声音来杀人的办法。适才佘夭保护骆驼和小仙女时就受到了这种攻击。这次正面击中,可比方才厉害多了。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见,耳边轰轰作响,有如一个巨雷连着一个巨雷,身子摇摇晃晃,怎么也站立不稳,紧接着,怒卷的黑雾向佘夭扑来,眼前又失去了视线。 这下遭了,在黑雾里,佘夭看不到,听不到,又失去了行动能力,岂不是必死无疑? 没时间多想,本能的危机感让佘夭扑倒在地上,猛得向着一个方向滚去。 “轰--”一股巨大的腥气从身边卷过,有如怒风。 佘夭不知道是它在用牙咬他还是用舌头卷他。但只觉的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生死一线! 这不是最后的结局,那怪物一下没有攻击到佘夭,第二下,第三下,又准确无比的向佘夭击来。黑暗之中,昏乱之中,佘夭一时陷入最可怕的噩梦一般。他不敢有任何迟疑,随着怒卷的雾气,不停的向前翻滚着,粗大的沙砬在身上撞击,生痛。 “坚持住!坚持住!你不会被它吞噬!你能胜利!” 佘夭拼了全力,由于失去了平衡,飞行之术完全用不上,只得向着一个方向急滚。那怪兽拖着巨大的身体,在后面紧追不舍,佘夭感到那腥臭的呼吸直喷到他的身上。锐利的牙齿发出令人齿酸的咬合声,巨大的爪子不时在佘夭身边扑过。 以佘夭小小的身体,就算有灵蜕护体,也根本承受不住它的任何一次攻击。 逃!逃!逃! 佘夭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恐怖。与之相比,师傅用雷暴对佘夭的攻击简直是一种幸福。在此时,佘夭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不会落入怪兽口中,被那锋利的牙齿磨碎。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师傅五十年来对佘夭一刻不停的极端训练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就在这种失去了视觉和听觉,又无法保持平衡的时刻,佘夭身如急电,每每在间不容发的时刻避过怪兽的攻击。皮肤上风刮如刀,佘夭的速度绝不比飞行时稍慢。 在这种急逃中,全身真元灵力自然而然的全速运转,受到音波攻击损害的身体开始恢复。眼前虽然还是混乱,耳中虽然还是雷鸣,但佘夭的眩晕惭惭恢复。但是在这种极端被动的情况下,佘夭根本没有时间组织起反击。 必须要尽快摆脱这种局面,否则的话,佘夭的体力肯定比不上它充沛,而且佘夭现在耳聋目盲,全凭超乎寻常的感觉来躲避,时间一长,肯定会有所损伤。以它的巨口獠牙利爪,任意一下都是佘夭所无法承受的。 可是,该如何来摆脱它的攻击呢? 就在此时,佘夭的身子突然间狠狠的撞上了什么东西。佘夭大惊,以为撞上了这怪兽的身子,接着佘夭发觉不对,这东西软绵绵的,接着发出一声尖叫,和佘夭一起远远的摔了开去。 佘夭来不及回头看那是什么,事实上在黑雾里佘夭也看不到,但就在这刹那间,佘夭敏感的发觉那怪兽的身子微微一顿。 只要这刹那就好了! 佘夭的身子已经旋舞起来,好像没有了骨头一样,在空中划出一个阴阳鱼的形状。 无穷的光芒随之升腾起来。 “风云突变!”佘夭大喝道。 所有的雾气被佘夭的阴阳鱼带着扭动起来,形成巨大的气流。风吹动了佘夭的身服和头发,猎猎狂鸣,云托起佘夭的身体,飘飘欲仙。 我是最强大的!没有谁能战胜我! 蓬莱仙术最强攻击剑术,流云二十四式第一式:风云突变!在云雾之中,它借着云雾之力生成,却有着改变云雾的力量。而这力量的中心,佘夭的身体弯成了一张弓。 “呼--”带着腥臭的气息再次扑来。 与此同时,佘夭的身体化为一支利箭,笔直的射出。 全身上下所有的真元力都在疯狂的运转起来,耳边重新出现了声音,眼前重新出现了光明,空气和黑雾一起被佘夭割开,佘夭穿过黑云有如一道电光。 佘夭看到怪物因惊惶而睁大了狂暴的眼睛。而自己的身影就在那暗黄色的瞳孔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轰! 佘夭似乎扑在了寒冷的冰面之上,喀拉拉!坚硬的冰面可以抵挡万斤巨石,却阻挡不住佘夭的冲击…… …… 混沌中,佘夭似乎听到怪兽一声凄惨无比的嚎叫! …… 几股巨大力量搅在一起,其中最强大的一股来自佘夭自身。佘夭被这力量狠狠的抛出,飞向天空。佘夭用尽全部的力量,在空中保持着平衡,没有一下子摔下去。适才这一下重击,几乎耗尽了佘夭全部的力量,此时贼去楼空,如果摔下去,只怕会成为精通腾云术的蓬莱门下第一个摔死的人。 佘夭用力压下心头涌起的热血,定睛看去。 地面上,那怪兽痛苦的翻滚着,但是佘夭从它的左眼冲入,从后脑穿出,完全破坏了它的脑部。它已经死了,只是由于爬行动物那样大的生命力,还在支持着它做最后的挣扎。 黑潮被它搅动有如一锅粥,却越来越稀薄。阳光下射,落在了这怪物身上,腾起了重重的泡沫。这个强大的怪物竟然眨眼间化成了泡沫,消散无踪。 轻风吹来,黑潮消散,茫茫沙漠之上,空空荡荡,若不是适才佘夭与这怪兽交锋时,它留在地下那些沙坑和爪印,几乎让人怀疑这只是一个梦。 佘夭缓缓的从空中落下,一着地,只觉全身仿佛碎掉了一样,痛苦难当。 这是佘夭第一次真正与人(?)生死相拼,回想起来,当真是命悬一线间不容发。 这倒底是什么怪兽?这怪兽是从哪里来的?它要到哪里去?这一切是它自己的行为?还是有人操纵? 正在此时,佘夭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呻吟。 第三章 红柳客栈(一) 第三章红柳客栈(一) 寻声望去,却赫然见到一个姑娘倒在地上,正在呻吟。她一头金色的略带卷曲的长发,皮肤白的像是昆仑山那晶莹的白雪,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眸子蓝得像是大海的波涛,充满了神秘和诱惑。她微蹙着眉头,口角边有一丝血渍。 佘夭吓了一跳,猛然想起适才与怪兽交锋时,似乎撞上一个柔软的身子,难道说是她么? 佘夭那时全力疾飞,以这样一个小小女子的身体,受他全力一撞,岂能没有事? 佘夭心中又悔又恨,只怕自己无心之下,伤了她的性命。这时,那女子抬头叫道:“小兄弟,救救我。” 佘夭连忙上前扶起她,问道:“你伤了哪里?怎么样了?” 女子道:“适才天地间突然起了黑雾,什么也看不到。我不知道被什么撞了一下,险些死去,多亏了小兄弟救我。”说着,口角边又有血渍流了出来。 佘夭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那是他从桃花源带来的灵药。蓬莱山以仙药闻名,但是佘夭师徒住在桃花源,根本没有离开过,所以也没有时间合丹练药,身边这些药只能顺气宁神,对治疗伤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不过,总是聊胜于无吧。 佘夭把药给她喝下去,却没有水,好在这药并不性燥,入口即化,问题却也不是很大。 过不多时,女子呼吸粗重起来,小巧的鼻翼张合着,高耸的前胸也不住的起伏,一股女人身上的幽香传入鼻孔。作为一个由蛇化成的人,佘夭的身体远没有长大,但饶是如此,却也有些意动神摇。 这是怎么了? 佘夭只以为是一场大战,真元不稳,有些走火入魔的迹象,忙宁定心神,连诵三遍清心普善咒,这才平和下来。 女子目中闪过一丝疑惑,随之呻吟道:“好痛啊,小兄弟,救救我,能不能把我送出这片死亡沙漠,我不想死在这里,不想变成一堆白骨。我要离开,救救我,好么?” 佘夭点头:“姐姐放心,我自然不会丢下你不管。” 佘夭想了想,以他现在的体力,背着她出沙漠简直是不可能的。莫说是她,就算是佘夭自己也无法走出去。他现在身受了重伤,只怕也支持不了多久。不过这黑潮才结束,还有不少灵散的怨气幽灵。怨气幽灵?有了。当下佘夭单手掐诀,喝道:“乾元归心,五鬼搬运!疾!” 五鬼搬运术是道门中很奇特的一种本领。在西方,驭鬼是黑巫师才能做的事,但在东方,驭鬼却是正派的本领之一。五鬼搬运术达到最高境界,据说可以偷天换日。不过佘夭远远达不到这种传说中的境界,能做的只不过是移动一些物品或者是代步罢了。 五鬼搬运术代步有几个缺限,一必须要在一个鬼气较重的地方,二是行动起来速度并不快,三是距离太近,最多只能行百十里路。比之佘夭那不受任何制约,其速如风的金蛇掠地身法相差极远。它唯一的一个好处是,一道符令就可以解决,而不用不停的催动真元。 对于眼下几乎全部体力和真元几乎耗尽的佘夭来说,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呢? 阵阵微风过处,那是五鬼到来,女子身子一动,飘了起来。她吃了一惊,就要挣扎。佘夭笑道:“姐姐别动,我带你出去。” 女子吓坏了,看向佘夭的目光中满是恐怖,好像是看一个魔鬼一样。 佘夭微微一笑,再一挥手,自己也飘起来,摇摇荡荡,向前行去。 女子道:“小兄弟,你是个黑巫师么?” 佘夭摇头:“当然不是,我是一个道士。” 女子摇头表示不信。 佘夭又问她:“姐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沙漠里?” 她说:“我是西方大秦国人士,与家人一起来中土作生意,结果半路上遇上这魔鬼的恶风,要不是小兄弟你搭救,我可就非死不可了。” 佘夭知道这个大秦,听说是和中土一样强大的国家,远在天之一方。在那国中,有很多商人不远万里四方行商逐利,带来很多奇技淫巧之物以换取中土的丝绸等物。说实话,在佘夭的心中,还是以道家的思想为主,对这种万里逐利,不记生死的方法很不以为然。于是道:“万里迢迢,背井离乡,为逐利而来,却险些埋骨他乡,何必呢?” 女子一笑:“你们东方人的想法真怪。人活着就是走路,就是到远方去,他乡故乡,哪里都是有路,又有什么区别?” “姐姐贵姓,怎么称呼?” “我叫阿德莱德·阿比盖尔,你叫我阿比盖尔好了。小兄弟,你叫什么?” “我姓佘,名夭,字桃之,号桃花源里人。” “呵呵,你们东方人的名字可真够长的。” “谁说的,你们西方人的名字才长。” “小兄弟,你的本领真高啊。恶魔的黑风,只要遇上了,肯定会死的,你居然把恶魔都杀掉了。你是上帝的侍者么?” “不,我们不信上帝,我是道家传人,蓬莱一脉。” “蓬莱?蓬莱在哪里?” “蓬莱在东海之外。” “东海之外,有个句芒大神你知道么?” 佘夭奇怪的看了阿比盖尔一眼,应道:“句芒神,是中土古代的大神,执掌东方,是春天的神,主管天下草木生灵。” 可是,这位大神的名字,随着时间那滔滔洪流奔淌,早就不怎么出名了,甚至,好多中土人都不知道,想不到这个万里之外而来的女子倒知道。 阿比盖尔一笑:“奇怪么?这并不奇怪,在死亡沙漠,一直有关于句芒石的传说。” 句芒石?她也说句芒石。佘夭想起了小仙子也曾提到句芒石,不由问道:“句芒石是什么?” 阿比盖尔摇摇头,长长的金发飘动,湖水色的蓝眼睛眨了眨:“小兄弟,你该知道,在死亡沙漠里,提到句芒石是不明智的。” 不论佘夭再怎么问,她也一直没有说。 佘夭的方向感是绝佳的,虽然在漆黑如墨的黑色雾潮深处穿行,又经过了一场大战,佘夭还是顺利的找到了与小仙子分手的地方。 远远的,佘夭就听到野骆驼们高一声低一声的叫着,声音欢快。好像它们也知道绝处逢生了一样。 佘夭心中高兴,叫道:“紫瞳!我回来了!”想着小仙子肯定会高兴的展翅飞来,扑到他的怀里,对他说:“小哥哥,你总算回来了,刚才吓死我了。”或者说:“小哥哥,你没见到,刚才我大展神威,把那些战尸都打飞了。” 可是应和佘夭的,只有野骆驼们连声的哞叫。 佘夭心中一惊,险些从五鬼身上摔下来。 ps:如果您觉得本书还能看,请点击收藏和推荐,谢谢:) 第三章 红柳客栈(二) 第三章红柳客栈(二) 小仙子出什么事了?难道她被战尸们伤了? 不可能,有逐山神鞭在,就算是再多的战尸,也不过是鞭下的飞灰罢了。而且野骆驼们都在,小仙子没有理由会出事。 可是,如果没有出事,她去了哪里? 佘夭怎么也想不到小仙子会突然间消失了。佘夭急得几乎吐血,大声叫道:“紫瞳!紫瞳!”荒漠寂寂,隆隆回响,却没有半点回答。 佘夭又悔又恨,实在不该把她自己放在这里。以她这么小小的身形,除逐山神鞭再无任何防护的身体,比他还要幼稚的智商。若有闪失,可怎么得了。 佘夭顾不得身体虚弱,强提真元,飞上天空,运足目力,四下望去。佘夭的眼睛虽然不及什么传说中的千里眼能望一千里,但数十里之内,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无论是人擒得她,还是她飞在空中,绝对都逃不过佘夭的眼睛。 可是到处空空荡荡,什么都看不到。 “小仙子!紫瞳!你在哪里啊!” 佘夭大声叫道,自己都觉得声音变了调。 好半天,佘夭才从空中下来,一口鲜血不由自主的喷出,摔倒在地上,全身抽动,一时爬不起来。只觉全身上下好像是散开了一样,脑袋轰轰的响,四肢百骇无一不痛。 “你,你怎么了?”阿比盖尔在后面惊叫道。 佘夭已经说不出话来,勉强深吸了一口气,将混乱的真元理顺。正在此时,忽然身后群驼齐鸣,回头时,却见阿比盖尔不知何时已来到佘夭的身后。 她见佘夭回头,脸色发白,道:“我,我看你吐血了,你,你怎么样?” 佘夭摇摇头,一边喘着,一边勉强自语道:“没……没事……看来我太着急了,居然会吐血……不过…这种瘀血吐出来对身体有好处,你不用担心的。” 她强笑道:“那就好,我好担心啊,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你叫的那个人是个姑娘么?可是你的情人么?” 佘夭连忙摇头:“她不是我的情人。我和她,只是朋友罢了。” 阿比盖尔撇着嘴:“我才不信,你的眼神早骗了你,看你那在乎的样子,她一定是你的情人了。不过,死亡沙漠上的魔鬼都被你杀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也许她等你不回来,就往前去了,前面百里有个红柳驿栈,也许她去了那里。” 红柳驿栈,佘夭却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听她这样说,不由得心里也起了异样的心思:若当真是那样,我还是与她一起前去看看的好。 眼下佘夭的伤势加重,黑潮散尽,鬼气已消,使不得五鬼搬运,还好有这些野骆驼在。佘夭牵过了两匹,与阿比盖尔分乘,向东行去。 日落日升,第二日,他们来到了红柳驿栈。 佘夭的身体渐渐康复,而阿比盖尔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佘夭不敢说是自己伤了她,却不由为她的恢复能力暗暗称奇。 红柳驿栈原是古丝路上的驿站。但由于昔日的湖泊变成大漠,城市被风沙吞噬,繁华便如逝去的时光一样,再不复返。驿站是早就废了,不过还有那在沙海里讨生活的异域商人万里迢迢的带着西方大国的宝物穿过鬼域般的大漠,来到东土。当他们从死亡的沙海中钻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红柳驿栈。 红柳驿大约有五十来间房子,孤零零处于沙海的边缘一座石山之下。石山上生了些草木,却一律低伏,沙漠里的狂风不许它们长得太高。石山脚下有一湾清水,只三四亩的面积,有几只大雁在水中游荡。客店挖了条小渠,把这水引过来,来往客人吃水饮畜洗沐都是用它。 门外有一支商队,约六十余人,自己支了帐蓬,生火做饭,只向这个客店买了一些米面清水。商队领头的胡人腰里悬着一口弯刀,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醒目的大戒指。 阿比盖尔一见到那商人,就大叫着扑了上去。 那商人紧紧抱住阿比盖尔,叫着:“我的宝贝,我的宝贝!遇上了黑潮,我只以为你死了!” 阿比盖尔拉着那商人的手来见佘夭:“父亲,是这个小勇士救了你的女儿。” 那大胡子的商人站在佘夭的身前,比佘夭高着两个头。他弯下腰,叹道:“小勇士,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她比钻石还要珍贵,是我的夫人去世之后,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小勇士,你说吧,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满足你!” 佘夭摇摇头,笑道:“在中土,人们施恩是不图报的。而且,我救她出来,也只是顺便罢了。” 接着佘夭问道:“大叔,请问你有没有到看一个小仙子?” “小仙子是什么?” “一种花间的小精灵。我们是在沙漠中失散的。” “花间的小精灵么?我只在传说中听到过。没有见到,没有见到,我们在这里两天多了,没有见到……”商人摇着头。 “老板,如果当真有小精灵,会不会被那魔女捉去了……”旁边一个瘦子说道。 “哪个魔女?”佘夭惊喜的问道。 瘦子看看老板,欲言又止。 “大叔,可是有什么妨碍么?”佘夭问道。 商人叹了口气,一咬牙:“本来在这片被诅咒的地方,是不该说这句话的,但是恩公救了我的女儿,又把她送来红柳驿。我自然相信恩公,为了你,我冒一次险好了。” 接着他问佘夭:“恩公可听说过句芒石?” 又是句芒石! “那句芒石,乃是上古东方大神句芒留下的,这场宝石在哪里,哪里就会四季如春,草木繁盛,鲜花似锦。”商人吸了一口气,道,“而死亡沙漠,就曾有一块句芒石。” 佘夭大吃一惊:“死亡沙漠?不会吧,这里万里黄沙,没有生灵,怎么会有句芒石?” 商人苦笑一下,道:“恩公不知,早在五百年前,死亡沙漠还是一片美丽的绿州的。那时这里是一个国家,叫做楼兰。有一个善良勇敢的国王,带领着全国百姓们快快乐乐的生活,他们放牧着牛羊,会织美丽的地毯,能种出几十斤重的西瓜。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国王娶了一个邪恶的王后。这个王后贪得无厌。她要国王给她盖玉石的房子,给她吃最精美的饭食,给她穿最漂亮的衣服,让全国的百姓给她一个人服务。森林被砍光了,给她盖房子,河流改道了,给她当洗澡的池子,牛羊都被送上了餐桌,百姓都成了工地上的苦工。于是上天降下了灾难,整个国家被变成了一片荒漠。” 第三章 红柳客栈(三) 第三章红柳客栈(三) (友情提示,请点击收藏,这样您就可以茫茫书海中轻易的找到本书了) 佘夭被这个故事吸引了,不由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这个王后还不满足,她居然偷走了国家的宝物句芒石,逃入了魔谷,在那里她变成了妖怪,养了大批的妖兽。她把那个魔谷变成了她自己享乐的地方,一直到今天。人们说,如果不能从她手中抢回句芒石,这片死亡沙漠就会永远吞噬路人的生命,直到永远。” 佘夭不由问道:“那么这么多年,怎么没有人能打败她,从她手中抢回那句芒石呢?” 商人摇头道:“谁打得过她啊。她已经成了妖,威力无边,又有好多厉害的手下。别说是打败她,就算在这沙漠上提到句芒石或是她的名字,都可能会莫明其妙的死掉。” 阿比盖尔道:“小恩公才是法术高强的人呢,他从黑风暴里救我出来,一定能杀死她。” 佘夭想了一下,摇摇头,笑道:“只怕我也做不到。” 商人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天下,谁能打败她呢?虽然我冒着生命的危险说出来,我们以后还是要过这生不如死的日子。不过,小恩公,你说的那个精灵,很可能被她抓走了。” “什么?”佘夭惊道。 “沙漠中那黑风暴,就是她弄出来的,您的那个精灵,一定也是她抓走的。那个邪恶的王后最喜欢天下美丽的东西,什么都想收到自己的手中。所以这几乎是肯定的。” “可是,我听到两头血魇说,它们是要进攻魔谷啊?”佘夭想起了那被他消灭的血魇说过的话。 商人一愣,随之笑了:“这不是小恩公听错了,就是那血魇说错了。而且,血魇的智力,我还真是很怀疑呢。” 佘夭也笑了,自己居然会把那两头血魇的话当成证据。 商人拉着佘夭的手:“小恩公,不管怎么说,我要好好的感谢你,你救了我的女儿。我要报答你。我们先吃饭,我请你尝尝我从波斯带来的精美的葡萄酒和这红柳驿栈最好的烧羊。” 佘夭说道:“如果吃完饭后,你能告诉我魔谷的位置,那就更好了。” 商人道:“恩公真的想去么?” 佘夭说:“我的伙伴如果在那人手中,我肯定是要去救的。” 商人一咬牙:“先吃饭,吃完饭,哪怕是再危险,我也一定会告诉恩公魔谷的位置。” 虽然到了客栈,但这些胡商们还是习惯在客栈外面架起帐蓬,燃起篝火,只买了店中的羊。洗剥干净的小羊放在火上,火精灵欢快的跳动着,舔着羊身上的油脂。不断有油脂滴落下来,落在火上就冒起一阵白烟。 商人自备的有各种调料,一一洒上去,香气四逸,让人胃口大开。 师傅从来不禁肉食,而且据他说,蓬莱这一门其实连女色也不禁的。只是佘夭由于在桃花源修练,五十年没动过荤腥,今天看到这肉,禁不住食指大动,悄悄的也吞了几口唾沫。 商人用银质的小刀,在羊前腿上割下一大块肉,放在银盘里,送到佘夭的面前。佘夭躬身谢了,接过来,用叉子插起一块,放在口中,轻轻一抿,入口即化,让人荡气回肠,口吐芳香。 此时诸人也都吃了起来。一个大酒囊在众人手中传着,才逃离了死亡,这些商人就载歌载舞的庆祝着。来自异乡的调子,听起来别有风味。 阿比盖尔一边笑道,一边跳到众人的中央,欢快的舞动起来。佘夭承认,虽然他是蛇妖,看起来她比佘夭更像是蛇妖,那腰扭动的如同没有骨头,金铃在手腕,在胸前,在腰间,在脚踝,一重重欢快的响亮着,发出一曲迷人的乐曲,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一起跳动。 由于受中土风气的影响,佘夭还保持着矜持。而旁边除了商人之外,所有人都站起来,边歌边舞的扭动着,一时篝火旁成了欢乐的海洋。 商人大笑着,凑到佘夭的身边,道:“小恩公,你看,我的女儿怎么样?” 佘夭不由脸红心跳,心想:“他当爹爹的,怎么这话也问得出来,难不成他想……”不由把眼睛向阿比盖尔又描了一眼,忙低下头去。 商人哈哈大笑:“小恩公,我明白了。不过,这种事情急不得,要想追阿比盖尔,你这样腼腆可不成,你可要先学会唱情歌送玫瑰哟。” 佘夭一时大窘。商人带着戏谑的表情,巨大的手拍着佘夭的肩,哈哈大笑,把一个小铃铛送到佘夭的手中:“恩公,这个小铃铛你拿好。” 佘夭正要问为什么,突然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旁窥探。急回头间,忽见黑光闪动,几点寒芒向佘夭打来。 佘夭想不到会突然遇袭,急提一口气,灵蜕立时放出光来,登时坚如铁石。 可是与此同时,商人以与他那巨大身躯绝不相称的敏捷扑到佘夭的身前。 “恩公小心!”他大叫着。 那几点黑光直接没入了他的身体。眨眼间,他的面色已经发黑变乌,呼吸停顿。 他死了! 除师傅之外,他是第一个死在佘夭眼前的人。而且是为救佘夭而死的。 他的身子重重的落在地上,犹自睁大的眼睛像两扇黑洞洞的窗户。 这时,远处一道暗影如大鸟般翩然离去。 佘夭放下商人,怒叫一声:“恶贼休走!”纵身追去。 此时佘夭的身体早已复原,金蛇身法用到极处,化为一道金光,只留下身后一阵惊呼。 佘夭的速度一向是极快的,在未修习术法,还只是一条蛇的时候,佘夭就能在草尖上飞快的游动。此时全力飞行,只觉得冷风刮面如刀,两边的景象拖成条条直线。可是前面那个影子却比佘夭丝毫不慢。它不似人形,看起来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轻飘飘浑然没有重量一样。 两人一追一逃,那怪物甩不下佘夭,佘夭却也无法与它的距离更近一点。 这样一追一逃,足足奔了一个时辰,跑出三百多里地。那黑影的速度慢了下来。 佘夭也是呼吸急促,却怒喝道:“恶贼,看你还往哪里走。” 那黑影呼的转过身来。它全身上下都是黑的,脸上,手臂上都长着细长的毛,尖尖的嘴,两臂和身体间有膜翼相连。分明就是一只巨大的蝙蝠精。 它睁着一双碧绿的眼睛,冷笑道:“想不到你居然能追上我,速度好快啊。可惜,你追上来,也只是死路一条!” 说罢,它一声尖啸向佘夭扑来,双臂幻出千重爪影,抓向佘夭的头脸。佘夭身子向下微缩,电光石火间突然出手,突破爪影,抓住它的手腕,用力一轮,呯的一声,已将它摔在地上。 这怪物挣了几挣,才爬起来。它仰天发出长长的尖啸,怒道:“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能伤害到我,你居然伤我,我要你死!” 它身子在空中旋舞,双爪做出各种动作,沙漠上突然掀起黑风,很强的黑风暴重新到来。但是它这风暴远远及不上佘夭初时遇到的那几乎席卷天地的黑风暴。可是,这风暴之中,却夹杂着无数鸣叫。不用看,便知道那里有着无数的毒蝙蝠。如果此时佘夭还有神鞭逐山在手,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些毒蝠挡开百丈之外,来得再多也只不过是个死罢了。但是此时佘夭却只能用真元来阻击。 眼前一片漆黑,于是扑翅的声音扑天盖地而来,尖锐的鸣叫让人耳朵蜂鸣不止。佘夭单手化为剑指,三尺剑气自指间飑出,任意靠近佘夭的毒蝠皆被刺落。 突然间,佘夭感到一个巨大的身影向他背后扑来,其势如电。 佘夭虽然对付群蝠,却一直用灵觉锁定那蝠妖。此时猛得转身,大喝道:“拨云现日!” 风云二十四式,每一式都威力巨大,却会损耗大量真元。 黑雾被他这一剑刺开,真元震荡之处,金光照亮天空。 那蝠妖被当胸刺中,轰的一声,爆成千万片,每一片却又化为一个蝙蝠,向四面八方飞散了。 佘夭虽然重伤了它,却不知该追哪一个,一时愣在原地。 第四章 血腥魔谷(一) 第四章血腥魔谷(一) 眼见那蝠妖化身千万,四散而去,佘夭一时不知追谁时好,愣在原地。这时,远处传来金铃之声,佘夭回过头去,只见阿比盖尔坐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冉冉而来。 她远远的就叫道:“小恩公,怎么样了?” 佘夭仰了上去,却看她坐的是一张地毯。佘夭知道西方也有奇能异士,各种宝物,当下也没有说什么,问道:“大叔怎么样了?” 阿比盖尔眼中含泪,道:“父亲死了,我把他埋在了红柳驿。阿比盖尔再也没有亲人了。”说着就痛哭起来。 佘夭说:“你那些同来者呢?” 阿比盖尔哭道:“他们都是为了钱来的,哪有什么感情,父亲才死,他们就想要欺负我。眼下我除了投靠你,再也没有人可以依赖了。” 她比佘夭要高一头,但此时却像一个小女孩。佘夭不由觉得自己很像个男人,很想保护他。佘夭握着拳头,沉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阿比盖尔幸福的低下头,又抬起水盈盈的眼睛道:“小恩公,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佘夭看看那落地后自动卷起来的飞毯,问她:“这东西真不错。我飞出这么远,你怎么找来的?难道它能自己寻路么?” 阿比盖尔略带羞涩的从胸前取下一个小铃铛,轻轻一摇,佘夭怀中立即叮叮铛铛的应响起来。她道:“是这对同心铃把我带来的。” “同心铃?” “是啊。这是我家的家传之宝。从前由父亲和母亲分别掌管。母亲去后,母亲这支就给了我。父亲临死前把这支同心铃交到你手上,你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吗?”阿比盖尔白晳的面孔一时变得粉红。 佘夭张口结舌。想不到那商人给他这小铃铛居然有着这等深意。看着阿比盖尔秀美的容颜,佘夭一时心神恍惚起来了。 阿比盖尔道:“小恩公,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还没有回答我。” 佘夭道:“我追杀你父亲的那个妖怪来到这里。可惜我虽然重伤了它,却被它化身千百,四散逃走了。” 阿比盖尔肯定的说:“它是魔谷那邪恶的王后的手下。它真是恶毒,居然把你带上歧途。” 佘夭道:“这不是去魔谷的路么?” “当然不是,再向前去,就是传说中的鬼界了,那里大白天也有恶鬼横行,它想借恶鬼的力量杀了你。” “你认识去魔谷的路么?” “认识的。本来,我这辈子都不想去那被诅咒的地方。但是现在父亲死了,我必须要去。”阿比盖尔蓝眼睛里满是决然。 于是两人重新上路。阿比盖尔坐上飞毯,而佘夭还是用金蛇身法,向前飞去。这次方向却是向东南。 阿比盖尔的飞毯速度不算慢,两人天黑时到达了一处山口。 自山口飞入,远远的,就看到数不清的巨大石柱,破败的断壁残垣。立于其间,一股历史的苍沧感扑面而来。用手轻抚,那些石柱上还有着精美的浮雕,残存的颜色,可以想见当年的奢华。佘夭想着商人的话,想象着那个王后是如何的让全国百姓来造这些宫殿供自己享受。 或许,这每根柱子下面,都有一个百姓的灵魂,每处墙壁下面,都有一个农夫的白骨。 阿比盖尔没有佘夭对历史的伤感,她指着一处道:“那里,就是传说中的魔谷了。” 佘夭向前望去,只觉一片灰蒙蒙,也别处并没有什么不同,正要近前,阿比盖尔道:“小恩小,这里很怪的,听说那魔女施了法术,人根本走不进去的。” 佘夭只笑了笑,向前走去。所谓法术,其实在佘夭眼中,看得极为清楚,那是一座石阵。 世间阵法,千变万化,各有奥妙,不尽相同。但有道是万变不离其宗,真正了解了阵法的原理,然后再去破,就好像是抽丝剥茧一样容易。 渐渐行近,耳中竟然起了阵阵风雨之声,石阵中,一股凛凛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石阵上空,云雾翻滚,诡异之极。随着人的靠近,本来就恐怖的石阵好像一只猛兽被惊醒,越来越可怖,到后来,空中竟然雷电交鸣,响成一片。 佘夭偏头看去,阿比盖尔一张俏脸雪白如纸,紧紧拉着佘夭的衣袖,不敢有任何动作。佘夭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拍,安慰道:“不用怕,一切有我呢。” 阿比盖尔点点头,满是信任的望着佘夭。 佘夭却凝神望向那石阵,然后在地上计算起来。阿比盖尔好奇的看着佘夭的动作,不知道佘夭在做什么,却也知趣的没有打扰。过了好一会儿,佘夭才计算明白,点一点头。这阵法竟然与蓬莱一派似乎有些关联,颇多相似之处,而精微处却又有差别。不过对佘夭来说,它却阻他不得了。 佘夭对阿比盖尔道:“此阵部置精妙,是由两个阵法组成的,外面为璇机阵,不明真相的人要想进攻,会被随机传送到阵外数里之外。而明白一点阵法的,却很可能走入阵心,被内里的绝杀阵法所伤。只有真正懂得阵法的人,才能平安通过。” 阿比盖尔满脸敬佩的望着佘夭:“原来是这样呵。” 佘夭对她道:“跟着我,一步也不要差。我们入阵。” 阿比盖尔神情高度紧张起来,却不肯退缩,站在佘夭的身后,随佘夭前行。 两人自乾位入阵,转乙木,踏癸水,直行了半个时辰,眼前一片巨石,森然似欲搏人。佘夭停了下来。阿比盖尔惊道:“难道我们被困住了?” 难怪她如此想,此时两人所处的位置,四面八方,看来看去,都是林立的巨石,原来还能看到一块天空,此时连天空都看不到了。 佘夭笑道:“不是被困住了,而是我们马上就出去了。这里乃是阵心,整个阵法的关键所在,如果我有逐山神鞭,说不定能改变此阵。跟紧我,我们出阵!”说着佘夭向一块巨石走去。眼见就要撞上那块巨石,眼前景换物移,身形已在谷中。 佘夭回过头,阿比盖尔也跟了出来。她大喜道:“你真厉害。” 佘夭道:“摆这位阵法的人才厉害。没有神器,我只能通过演算,在阵法最弱的时候勉强通过罢了。”佘夭心中想着,若是现在有神鞭逐山在手就好了,这个巨石阵,他可以轻易的变动。 感叹几句,佘夭正要拉着阿比盖尔前行,突然觉得身后气机浮动,连忙藏在一块巨石后面。回头看时,石门一开,石阵中又钻出一人。 ps:有的朋友说不会收藏,其实只要注册之后,点击首页的加入书架就可以了。对,就是这样。还不快点么:) 第四章 血腥魔谷(二) 第四章血腥魔谷(二) 佘夭一看,从石阵中走出来的人正是蝠妖! 想不到它也来了,只不过此时的它,完全没有了初时与佘夭交手时的那股强悍,整张脸呈青色,显得更加怪异。一边走,一边还在连连的咳嗽。佘夭知道这是因为它被他最后那一击伤了的缘故。 阿比盖尔看到蝠妖,一支小手变得冰凉。佘夭知她心恨蝠妖,想要报仇,但是对佘夭来说,佘夭却并不想立即擒它。毕竟佘夭并没有来过这里,有它这样一个带路的,却省了佘夭进行搜索。 蝠妖从他们身边不远处走过,向前行去。 佘夭拉着阿比盖尔,悄然尾随。 阿比盖尔道:“求求你,杀了它吧。” 佘夭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的,但不是现在。” 行了约有半里地,那蝠妖行到一个巨石像前停下脚步。他手中拿着一把短短的小魔杖,在石像的胸前轻轻敲了一下,说道:“打开你的心胸吧,楼兰。” 那石像轰隆隆的打开了一道门。 蝠妖迈步向里走。佘夭对阿比盖尔道:“你守在这里不要动。” 身子飞起,幻出一道影子,无声无息的飘入门中。在佘夭入门的那一刻,门轰隆隆的又关闭了。 眼前一片黑暗。接着,从远到近,亮起了一盏盏的小灯。蝠妖没想到有人在后面,迈步向前。佘夭悄悄随在后面。空气里有一股极为潮湿的味道。这在沙漠里是极为少见的,难道说这里有水源? 再向前行,渐听得水声潺潺。洞中竟然有水的声音。这个洞竟然是意外的幽长曲折,一路走去,大约半个时辰,突然眼前光芒闪动,有人走来。 佘夭用了“遁”字诀伏于暗处,却失了那蝠妖的踪影。 佘夭心中惊疑,认真辩别空气中的味道,想要找出蝠妖的踪迹,可是这洞中岔道纵横,又有风相通,一点气味随风而散,又哪里分辨得出。 佘夭心生怒气,若当时他采取空明印,又怎能会跟丢了蝠妖? 空明印是蓬莱仙术之一。在一定的时间内,可以完全的复制对方的动作。 正在此时,佘夭听到轰轰的声音。 佘夭从一处缝隙爬出,只觉狂风阵阵,巨石横飞,几乎站立不稳。抬头看,空中正有人激斗。两个背生双翅的人,幻出万重光芒,紧紧围住一个人。无数的巨石在空中乱飞。 接着金光一闪。 那是什么? 佘夭又惊又疑。运足目力看去,又是一道金光闪过。 轰隆隆--数十丈高的一道气墙向四面八方滚涌开去。随着这道气墙,那飞在空中的无数巨石眨眼间四散飞开,远远的弹落出去,不复飞起。眨眼间,地上满是被巨石砸起的大坑。 这是逐山!只有逐山神鞭才能造成这种效果。 是谁在用他的逐山神鞭? 佘夭凝神望去。 只见一个曼妙的身影在金光的中心闪出。漆黑的长发飘飘的摇动着,披散在瘦瘦的香肩之上。紫色的合huan花袍,下面是一扎的细腰,圆润的弧线下,细长的双腿结实有力,像一头欢快的小鹿。 她微微转身,现出一张秀气里带着稚气的俏脸。一双紫色的眸子里满是得意的光芒。 “紫……紫瞳?”佘夭不敢相信的张大了嘴巴。 那熟悉的面容,那稚气的神情,分明就是他一直担心的紫瞳,可是,她从蝴蝶大小的小仙子变成了人,这,这怎么可能? 可是,她的样子,分明就是紫瞳。而且,她的手中,还拿着他送给她的逐山神鞭。 佘夭心中又惊又怒,无法置信,就是这样一个满脸稚气的孩子却骗了他。 “小哥哥。” 她的声音似乎回响在耳边,叫得有多甜啊,想不到,这只是她骗逐山神鞭的法子罢了。 看着她威风八面的样子,一时间,佘夭怒火满腔。 佘夭一直同情她,关心她,担心她,照顾她,以为她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被保护者。 “可她却在利用我,欺骗我!”一时间,佘夭觉得她那秀美天真的面容是那样的可憎。 此时,那两个背生双翅的人再也抵敌不住逐山神鞭的力量,一边迅速飞退,一边大叫着:“你这女子,敢闯楼兰国境,不畏死么!” 紫瞳娇笑道:“我既然敢来,就不怕你们这些恶魔。”说罢逐山神鞭一卷,已是将那两人卷起。紧接着丢到地上一个大坑中。神鞭挥动,无数巨石落在坑上,将那两人封在坑中。 她笑道:“这魔谷也没有什么难闯的么,想来得到句芒石,也用不了费太大力气!” 接着她忽然拍拍脑袋:“为什么我感觉这里好熟悉的,难道说我除了桃花源之外,还曾来过这里?” 她立了半晌,把逐山向头上一系,飘起身来,轻飘飘犹如一朵飘飞的桃花,向谷中飘去。佘夭悄悄随在她的身后,想找机会将逐山夺回。行不多时,眼前凉风大盛。绝壁两侧,各有一株巨树,遮天蔽日,长得高大之极。 巨树之上,密密麻麻,落满了小鸟。那些鸟虽然不大,但朱嘴金睛,猛恶异常。佘夭想,紫瞳既然有逐山神鞭在,大范围却缺少实力的群攻对她是根本不起作用的,这些小鸟再厉害,遇到她,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哪知紫瞳并没有动用逐山,她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支短笛,那短笛全身紫色,通体晶莹,润泽可爱。她横在口边,轻轻吹响。一串轻灵愉快的乐音从笛中传出,有似百鸟欢歌,间间关关,互相问答,又似流水溅溅,花开蜂鸣,枝舒叶展,一派祥和喜庆之气。 那些鸟儿听到笛声,居然全是一震,接着就缓缓低头,眼中戾气渐消,接着叽叽喳喳,应和着那曲声鸣叫起来,整个山谷,竟然一派喜气。 从远处看紫瞳,只见她紫衣飘飘,眉目如画,丹唇微呶,笛声悠扬,简直如图上的神仙一样。佘夭竟不由有些心软。 正此时,那巨树似乎也被这情形感动了,居然扭动着巨大的树身,伴着乐音摇动起来,左边的巨树缓缓移动,现出一个巨大的洞口。紫瞳飘身而起,身在半空,笛声不停,倏得就钻入那洞中去了。 佘夭也不敢怠慢,默喝道:“乾元归心,为我避敌,遁!”周身一阵青光闪过,佘夭已疾似电光一样,向那洞中冲去。 由于紫瞳笛声未散,这些鸟儿还在欢歌。佘夭在它们身边飞过,它们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些鸟儿的爪牙之处,皆有剧毒,只要沾上,就会有大痛苦。到此时,佘夭也不由佩服紫瞳。若不知道这鸟儿的弱点,当真动起手来,佘夭就算是不惧,只怕也难免会吃一些苦头。而且,就算当真动手,打破了头,也发现不了这处洞穴。看来,这洞穴的主人还真是个本领高强的人。 一入洞穴,身后轰轰响声中,巨树重又合拢。 第四章 血腥魔谷(三) 第四章血腥魔谷(三) (收藏加推荐,好书天天看:) 佘夭进入洞穴,眼前一片漆黑。佘夭不敢用术法照明,怕被紫瞳发现。只用着遁字诀中的“空明印”,以一缕幽思,寄在紫瞳在空中涌过的轨迹上。这一心法展开,佘夭便如一个木偶,与紫瞳做着完全相同的动作。这是“他心通”中的一种衍生心法,虽然很难保证完全相同,却在相同的地方,大致重复相同的动作。这个心法极为有用,它让他可以保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不会碰到头。 --不对。 佘夭的个子比紫瞳要高大,在某处,若不是佘夭临时突然低头,还真的撞上石壁了。佘夭轻巧的盘上那块石壁,感受着这黑暗地洞里的点点变化。 突然间,佘夭感到到的一点点光。虽然对旁人来说,这点光可能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但对佘夭来说,足够了。佘夭看到紫瞳在他身前二十余步的地方,正低着头一点点的移动。这似乎是个天然的山洞,到处都是石钟乳和石笋。佘夭此时攀另一处钟乳石,回头望向小仙子。她丝毫不觉,掐着手指算着什么,忽然间十分欣喜的在某处接二连三的按了下去,洞壁初时没有反应,接着就有什么声音在壁中响起来。 轰隆隆-- 石壁动荡,接着壁上金光夺目,出现了一幅画。 紫瞳直接向那画走去,接着--就消失在画中。 光线暗淡下来,画也消失了。 佘夭来到那处山壁前,停了片刻,凝神去感觉紫瞳适才的动作,然后屏息静气,按了下去。轰隆隆--这回,“空明印”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完全将紫瞳的动作摹仿下来,壁上图画再次显现,就在眼前,看得清楚,五彩光圈之下,那是神奇而美丽的一方天地。 佘夭踏步走了进去。 佘夭完全的呆住了。 适才看到的并不是画,而是隔着层层光幕的一个真实的世界! 在这茫茫荒漠之上,在这穷山乱石之间,居然藏着这样一个美丽的天地。 满眼都是绿色,深的,浅的,明快的,浓郁的,仿佛一位国手只用绿色绘出的一幅图--但,又有哪位国手能将这么多的绿色自然的融为一体呢? 这是造化的伟力吧。 他感叹着。 头顶是高耸入云的巨树,密匝匝的叶子不透半点风。脚下是绵软软的草,踏上去轻轻的要把人浮起来。各种动物,在谷中欢快的跑动觅食。就在佘夭行走之间,一头小鹿就从他身边跑了过去,浑没有害怕的意思。 想不到,这魔谷之中,居然会有这样的景致! 紫瞳就在佘夭前面不远处,她似乎也被这景致迷住了。佘夭听到她低声说道:“想不到,真想不到,魔谷里会有这样的风景。” 行不多时,只见一个巨大的牢笼,忽然她的身子一闪,化为小仙子模样,展翅起了起来。佘夭用着“遁”字诀,悄然跟在她的后面。他们一路穿过由胡杨、红柳、马尾松和湘妃竹组成的屏障,穿过葡萄、牵牛花和金银花架成的天棚,绕过一群在地上打滚的野山羊,来到一个巨大的石室前面。 比起谷外那些美涣美伦的石柱,这石室就显得粗糙了些。 才一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不绝的骂声:“他娘的,魔谷的妖物,快放老子出去,有本事的,和老子大战八百回合!偷偷摸摸的进攻算什么本事?” “就是,放我们出去,来个人,哪怕来个妖也成,这魔谷的人都死绝了不成,有个带活气儿的没有?” “来人啊!快来人!” 这时,旁边树丛一动,一个女子钻了出来。佘夭看了一眼,几乎吓了一跳:那女子生得娇媚可人,身上却不着半缕,丰乳****,显露无疑。只是头上生着毛茸茸的耳朵,口中露着尖锐的牙齿,身上满布豹纹,身后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却是一个豹女。 佘夭急急闭眼,小小心头狂跳不已,只道:天呐,这世上还有如此不知羞耻之人。 那豹女却不在意,三跳两跳已到那石屋之前,张开利齿森森的嘴巴,就发出了一声低啸。 石屋中一人骂道:“你这母豹子,除了偷袭,你还会什么!”话未说完,不知怎么,他就被从石屋中弹了出来。那豹女面上带着诡异的笑意,似乎在嘲笑,把手向他招了两招。 那人跳起来,是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头戴方巾,身着一件青色的袍子,只是都已经破碎污秽。显然曾受过虐待。他相貌堂堂,却有着一股阴鸷之气,一声怪叫,喝道:“我乃江南圣剑堂的护法银剑子,豹妖,你们魔谷霸占句芒石,伤天害理,残害生灵,我绝不会放过你!”说着极漂亮的左腿一立,右腿斜指,对准豹女,却在中途收足,道:“你先穿件衣服再来!” 可是豹女的智力,根本不足以与他交流。在他初动手时,豹女眼中满是嗜血的疯狂。随着方巾男子银剑子脚微微一停,那豹女呼的扑上,双爪挥出,爪尖上寒光闪动,已划向银剑子的小腹。 银剑子大惊,没想到豹女的速度如此之快。他一伸手,就向豹女前胸抓去,对他来说,这实在是大shi身份,但为挡住豹女的攻击,却又无可奈何。在他想来,豹女无论如何,也是女子,肯定会躲避。哪里知道,那豹女头一低,张口咬中银剑子的手臂,登时鲜血飞溅。 银剑子惨声悲呼,用力挣扎,那豹女扑上他身,一口咬住了喉咙--接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佘夭五十年来修身养性,学习做人之道,此时见到这些,只吓的小脸雪白,没有半分人色。半空中的小仙子更是一个跟斗掉落在花丛中,半晌没有爬起来。 石屋中的诸人更是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银剑子初还惨呼,到后来就没了声音。 石屋中人叫起来:“野兽!野兽!这太残忍了!这太血腥了!” 这时,树荫之下,踱出一人,那人看起来竟像一个石头人,身着西域文官的服饰,嘴巴开合,发出石头般的声响:“你们这些人,看豹女吃人,觉得残忍,那你们吃牛羊,吃鸡鸭呢?又何尝不血腥,不残忍?她本就是野兽,捕食就是她的本能。她再残忍,却也不会借着什么侠义的名头,来抢旁人的宝物。她再邪恶,也不会如世上好色之徒,随意见到一个美男就想和他交配。她毕竟不懂得什么叫名,什么叫利,不懂得什么叫财,什么叫宝!” 那石头文官一挥手,又有两头豹女钻出,将那银剑子拖入林中去了。他接着道:“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也知道你们倒底是受了谁的蛊惑。既然来了,你们就要明白会面对什么。不错,几百年来,魔谷的邪恶名声早就传遍四野,我们不在乎。我们这里没有什么仁义道德,也不讲江湖规矩,有的只是血淋淋的丛林法则!为了活下去,莫说是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什么剑客侠士,就算是中土的皇帝老子,西方的教尊佛主,我们一样会拼!” 第五章 楼兰王后(一) 第五章楼兰王后(一) 佘夭看得有些心惊肉跳。虽然豹女吃人一节看得不忍,却对那石头文官关于丛林法则一节说活,颇有认同之感。在妖的世界里,认为只有人的生命才是生命的观点并不能流通。 那个石头文官说完话,转身就要离开,但是,一道光芒突然从空中飞出,狠狠的击在他的背上。登时碎石四溅,他的肩头出现了一道有如被闪电击中的痕迹。他翻滚着摔在地上,全身上下咯咯作响,半晌爬不起来。石屋中的人们暴出一阵欢呼。 “可恶!”摔在地上的石头文官恨恨的爬起,大叫道:“是谁?” 一道金光闪过,一个秀丽俊俏的影子平空出现在他的面前。美丽的少女得意的笑着,手中挥动着长长的鞭子,金色的光华就在那长长的鞭子上流动着,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 少女的美令魔谷中见惯生死的石头文官也发出一声惊呼:“你?你是……” 少女的鞭子又一次高扬起来,重重的抽打在石头文官的双脚上,石头文官一个跟头摔在地上,砸得地面上尘土飞扬。石头文官竟然没有还击,没有瞳孔的眼睛里是深深的光芒,好像是惊疑。 下一刻,少女的逐山神鞭在半空中卷起一道紫色的电光,呼啸而下,显然接连的抽打并没有伤到对手,这让少女感到有些不满,打算用一击来结束战斗。 石头文官还是没有躲,眼见这一鞭就要落在他的头上。 突然间,一个巨大的木傀儡出现了。它站在石头文官的身前。它的身高足有两丈五尺,比两层的楼房还要高大,全身上下都是坚硬如铁的硬壳,而巨大的力量、持久的耐力和强大的恢复力是它的特性。一般人,没有谁愿意与这种东西做对手。 它用手臂猛的一下子接住了逐山神鞭。可以逐山走石的神鞭竟然被它接下来,并且没有对它造成任何的巨大伤害。 少女吃惊的抬起头,说道:“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可是为什么我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呢?这是你们的魔法吧,我是不会向你们这些恶魔低头的。”她的鞭子猛得一挥,鞭子划过长空,轰的一声,坚固的石屋轰然洞开,所有魔法禁制被这一鞭统统击碎,各种魔法符号冲天而起,在半空中飞散有如烟花。 石屋中被困的人们大叫着冲出来。他们大都是来自中土的高手,有着绝强的本领,为了除魔卫道才来这里,打算消灭恶魔还沙漠以安宁,结果一入魔谷,便被困住。此时冲出,各施杀手,向那巨大的木傀儡杀去。与此同时,石头文官发出一声长长的呼啸,数不清的身影从各处飞驰而来,有人,也有兽,还有拳头大的巨蜂和长着翅膀的怪蛇,他们向这里飞快的汇聚着。 “困住他们,不要伤了那个女的。我去通知主人!”石头文官下着命令,并且与他身体不相称的速度迅速的离开。 佘夭并不太担心紫瞳,而且由于他对紫瞳的不满,此时也不想理她。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魔谷的谷主。他想,如果自己刺杀了她,那么一切问题就全都解决了。 他悄悄随在石头文官的身后,他们钻入了一处山洞。石头文官显然并没有想到有人可以在这里行动而不被发觉。他迅速的向里奔跑着。 在一处昏黄的灯光前,有着一扇巨门。佘夭吃惊的发现,那失去踪迹的蝠妖就站在这里。 石头文官来到门前,停下脚步,他微带着不快的声音道:“你怎么又来了?” 那蝠妖行礼道:“总管,我有要事来见王后陛下。” 石头文官摇头:“王后陛下说过,她不想见你。” 蝠妖灰灰的脸上一片黯然:“我知道,王后陛下对我有误解,但是这次的确是有要事,请总管代为转告才是。” 石头文官上下看了蝠妖片刻,终于叹了口气:“你随我进来吧。” 佘夭悄悄随在两人身后,进入一间大厅。厅中昏暗。佘夭心道,终于要见到这个传说中邪恶的王后了。隔了一道珠帘,蝠妖拜下去:“王后陛下。”很奇怪,他的声音在发抖,就好像是佘夭吃了三十年桃子之后,好不容易偷看到师傅把拿着一盘炒鸡蛋,却放在魔法陷阱里,无可奈何的喊出鸡蛋两个字一样。 那王后黑暗里看不清样子,只觉得似乎有一双眼明亮的眼睛。 她说道:“福将军,你怎么受伤了?” 一句话才出,那蝠妖登时痛哭出声:“王后陛下,您还关心小人……小人我……” 佘夭被哭得全身发冷,不由后悔,当时那一剑小些力气就好了。 那王后待蝠妖哭声止住,道:“你不在陛下身边,当心被他知觉,你小命难保。” 佘夭一愣,他想起那个传说,心道:“难不成不但这邪恶的楼兰王后活着,那楼兰国王也还活着?” 蝠妖道:“陛下又打算来进攻魔谷。” “来就来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来。” “这次,他请了一个高手,那人是蓬莱派的,哼,名门大派,向来是傲慢自负,以斩妖除魔为已任的。所以,陛下轻易的骗了他。” “蓬莱?”显然那王后有些吃惊,“福将军你就是败在那人手下么?” “不但微臣,狂蜃也折在了他的手下。狂蜃的力量,想必王后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狂蜃生前就是陛下手下的统领之一,残忍好杀,武力超绝,自从成妖之后,这几百年来,谁又曾挡住过他的脚步?”那王后的声音里居然有一丝不忍。她停了片刻,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只悠悠的叹了口气。向蝠妖道:“福将军,你尚不是狂蜃的对手,自然也敌不住那人,怎么还去与他交手呢?我想,你的长处在于速度和隐形,而不是战斗。陛下自然不会让你去冲锋陷阵的。” “不错,陛下让小人引他来楼兰谷。” “你自然是没有去做的。对么?这几百年来,你一直在暗中帮着楼兰谷,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持下来。” “当然,小人可以死,却不会做出伤害王后的事。小人引他去了鬼域。” “这就是你与他交手的原因了?” “不错,在鬼域,我的力量可以极大的增强。我本以为可以在那里杀死他的,结果,我还是失败了。不过他既然到了那里,就再也无法逃脱,鬼域的恶鬼们是不会放过他的。” 王后轻叹了一口气:“福将军,只怕这次你失算了,那人不但没有离开,而且已经进入楼兰谷中来了。” 第五章 楼兰王后(二) 第五章楼兰王后(二) (ps: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使用了ie7.0的原因,我居然无法在讨论区发贴子。不能回复,请大家原谅。不过我还是希望看到您的推荐和收藏。) 佘夭心中一凛,他完全想不到,自己这样悄悄进谷,却还是被发觉了。 “什么?他进谷来了?这不可能,外面的绝龙石阵,国王陛下花了几百年的时间都无法攻破,他怎么能进来。” “看来国王陛下是幸运的。那个绝龙石阵,正是一位蓬莱派的高人帮我布下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古人诚不我欺。只是,此次他们入阵,却并没有破坏那绝龙石阵,还算是万幸。”王后的口气平淡,可是石头文官和蝠妖都表现出巨大的惊骇。 “若如此,那这可是楼兰谷几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危机了。” “那人在哪里?” “我已经用魔鬼网将他困在入谷处了。” 佘夭心头一惊,原来她发现的不是自己,而是阿比盖尔。既然只是困住,那想来并没有危险,自己还是先解决了谷中之事,再去解救她。 王后叹着气,转向石头文官:“内相,你来见我又是什么事呢?” “王后陛下,臣发现了小公主的行踪,她也回楼兰谷来了。” “什么?紫儿?”王后竟是喜出望外的样子,“这些年来,由于身中魔法,她们这些女孩子化身石块,无法离开谷中。得眼下旁人俱都回归,只有她只身未回,我本来焦虑之极,想不到,她也回来了。” 她说的紫儿,难道是紫瞳?可是紫瞳分明并不识得她。而且紫瞳前来这里,不也是为了句芒石么? 只听蝠妖平淡道:“这件事情,小人知道。” “你知道?” “不错。陛下这次以黑风暴进攻楼兰谷,集结了数以万计的魔灵,打算强行突破绝龙石阵。” 楼兰王后和石头内相都吸了一口冷气:“数以万计的魔灵!” “我随在其间,正巧遇到小公主,她当时在一群骆驼中间,挥动着一条古怪的鞭子,阻挡住好几百具战尸。我很奇怪王后陛下肯于让小公主离开楼兰谷,却生怕国王陛下看到她,于是代她逐开战尸,然后送她来到谷外。” “那你有没有对小公主做什么?”石头内相厉声问道。 “做什么?”蝠妖一愣,随之厉声道,“内相,你是什么意思?我一心都在王后陛下身上……”话一出口,三个人俱都尴尬,蝠妖道:“当然,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能够远远的看着王后陛下,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我还是为了王后陛下,背叛了国王陛下,又怎么会侵犯小公主?” “我的意思不是你侵犯小公主,而是……王后陛下,小公主这次回来,似乎……似乎……” “怎么了,你快说!” “小公主似乎失忆了。她手持一把神鞭闯入谷中,说什么替天行道,而且放出了谷中的俘虏,正在谷中大闹呢!” “紫儿失忆?难道说,是她父亲做得好事!”王后已满是怒意。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大乱。接着轰然一声巨响,这秘洞暗室之内,显出一片光亮来。 “是小公主的那个威力奇大的鞭子!”石头内相叫道,“她找来这里了。” “打开厅门,让她进来。”王后说道。 到处传来咯咯隆隆的声音,原来逼仄狭窄的空间变成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厅门大开,数不清的石头卫士排列两边,中间升起一个石头宝座,楼兰王后端坐在宝座之上,石头内相喝道:“放她们进来!”脚步声响,紫瞳手持逐山神鞭在前,一群中土侠士跟随在后冲入厅中。他们身后,无数纵横交错的藤状植物紧追着他们,在厅口处停下,枝条还如灵蛇般翻卷着。 座上楼兰王后说道:“紫瞳,你怎么这才回来?” 紫瞳一愣,抬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知道了,你就是传说中魔谷那个邪恶的谷主。我今天要为民除害!快把句芒石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说着一挥手,半空闪过一道夭矫的金光,向楼兰王后头上落去。 楼兰王后美丽的面容一肃:“紫儿大胆!”她单手一指,一道碧光升起在空中,逐山在空中腾舞不休,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这一下不但紫瞳,连佘夭也是吃惊不小。逐山神鞭的威力没有谁比他知道得更清楚。以巨力无匹的木傀儡接下这一鞭还没有什么。看楼兰王后身体轻盈,显然不以武力为先。可是她这一指举重若轻,只怕不下于师傅盛年之时。难怪她能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魔谷恶名传播几百年,却没被击败过。 紫瞳见百试百灵的逐山神鞭受阻,不由慌乱,神鞭收回再击。这一次她手法多变,神鞭在空中形成条条飞龙。而楼兰王后却是不慌不乱,碧光闪动,将紫瞳的长鞭挡住,口中不停: “紫儿,你胡闹什么?你去桃花源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连娘都不认识了么?” “呸,你这妖怪,谁是你的女儿?我只要句芒石。” “你要句芒石做什么?” “你独占了句芒石,害得我们当不成真正的人。有了句芒石,我和我的伙伴们就可以常年在空中飞舞,而不是只有桃花开放的时候才能飞舞几天了。” “谁告诉你有了句芒石你就可以长年飞舞?” “你管不着!” 佘夭听着两人对话,心中惊疑不定。他越来越对那楼兰王后的身份表示怀疑。开始入谷时那明显有着蓬莱风格的阵法也就罢了,现在她居然能说出桃花源来,难道说她认识师傅?甚至几百年前,是师傅帮他布下的阵法? 他一时似乎进入了重重迷雾之中,不知道该相信谁。 紫瞳见久斗之下,伤不得楼兰王后,猛的飞身跃起,身形卷处,化出九重幻影。佘夭一惊,这正是蓬莱秘法,“九雷惊天”之术,紫瞳怎么能使出这一式来? 逐山神鞭的光影化为九条金龙,金睛紫鳞,火鬣朱髯,带着隆隆巨雷的声响,向楼兰王后猛击而下。楼兰王后也是吃了一惊:“你居然对我用九雷惊天!紫儿,你疯了不成!” 隆隆巨响之中,碧光大盛,一团光影从楼兰王后背后升起,那是一颗碧绿色的石头,有如一粒小小的种子,它升起迎向九天的惊雷。五彩祥云迴环缭绕着它,光彩夺目。 “句芒石!”“句芒石!”…… 满厅皆是惊呼之声,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小小的碧石之上。 紫瞳眼中紫光大盛,加力攻下,九条龙影合体下击,简直有惊天动地之感,无数电光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电光与那句芒石终于相撞了! 第五章 楼兰王后(三) 第五章楼兰王后(三) (多放一点,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啊。) 电光与句芒石相撞的一刹那,没有意料之中的轰然巨响,没有意料之中的地动山摇。惊天动地的九雷惊天,落在那句芒石上,却竟然微风不起。 紫瞳惊住了。佘夭也惊住了。虽然紫瞳的本领不算太高,但有着逐山神鞭的威力,比自己现在全力下击也丝毫不差。可是这样的力量,居然不能动摇句芒石分毫,这句芒石是何等样的宝贝! 正在此时,两道身影如两支利箭,以长虹经天之势直取楼兰王后。正是中土侠士中的两人。他们一身青衣,目闪毫光,身在半空,一张口,口中竟然各飞出了一口金灿灿的三寸短剑。剑身上金光闪闪,雾气蒙蒙,射向楼兰王后的头部。 楼兰王后祭起句芒石,全身上下皆有碧光相护。短剑与护体碧光相遇,一化为黑,一化为白,旋转形成一个太极图,碧光与这太极图相遇,竟然抵敌不住,向内陷落。 楼兰王后正与紫瞳相斗,见此不由吃了一惊:“昆仑无极剑!” 她不敢大意,双手分合,带起重重幻影,在半空结成法印,句芒石倏的一摇,竟然将九雷惊天的巨力引了下来,电光闪动,轰然一声,逐山神鞭带起的九雷之力正击在太极图上。九雷惊天的神力被扭转了方向,与句芒石相斗并没有显出什么威力的九雷撞上两口金剑,一声巨响,两口金剑被击得粉碎,化为漫天缤纷的光雨。 佘夭知道,适才这两个侠士所吐的三寸金剑乃是他们自身真元灵气所幻化,虽然威力极大,却与自身性命相连,有如妖物的内丹相似。这一被毁,不但是真元大损,而且将极大的减损他们自身的寿命。此时他们两个都是面色灰败,痛苦不堪,口角溢出血来。 与此同时,由于楼兰王后临机变幻,自身现出漏洞。紫瞳的逐山神鞭终于击破楼兰王后的护体碧光,重重的抽在楼兰王后的肩上,刹那间衣裳破裂,露出雪白的凝脂香肩来,一条鞭痕有如刀口,鲜血淌下。 可是楼兰王后抬手抓住了逐山神鞭,一抖手,就把紫瞳连人带鞭摔在了地上。一道绿色的藤子从楼兰王后宝座下忽然钻出,一下子把紫瞳捆了起来。紫瞳奋力挣扎,却哪里挣扎的动。 楼兰王后微微蹙眉,却回过头来看着那两个偷袭她的侠士,缓缓道:“你们两个该是昆仑门下,难不成堂堂昆仑,也觊觎我这句芒石不成?” 一人微喘答道:“妖……妖妇,……我兄弟二人,乃是替天行道……岂会为什么句芒石而来……” “替天行道?旁人不知道我楼兰谷的来历,你昆仑派难道还不知道不成?” 另一人已调息均匀,答道:“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魔谷作恶一方,为害百姓,搞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百里佛国,皆成沙漠死海。我二人身为正派弟子,行侠天下,卫道除魔,岂能坐视不理?今日败于你手,要杀就杀,何必多言,又何须拉什么交情?” “除魔卫道?”楼兰王后哧的一声轻笑,轻蔑的摇摇头:“世间魔道之别,岂是你们所知道的?此事既然不是昆仑派的主意,是你们两个小辈自作主张,本门尊长并不知情。那么我且放你们一马,自回昆仑领罪去吧。” 两个昆仑弟子本以为此番必死无疑,却没有想到可以这样的逃脱性命,不由得惊疑不定,互相看了一眼,道:“听说一入魔谷再无生还之理,你今日放我们离开,不怕我们回山之后,招集昆仑上下,前来报仇么?” 楼兰王后再不多言,把手一摆,几个石头侍卫上前,簇拥着两名昆仑弟子向外走去。 两名昆仑弟子互相望着,又一同望向了还在人群中的一个黑衣人:“可以带他一起走么?” 楼兰王后问道:“他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从人群中钻出来,笑道:“在下是玉门关万马山庄董青山,一向与昆仑交好,此番是陪着两位昆仑少侠前来的。” “原来是董先生,万马山庄离此不近,听说与昆仑并没有什么来往,不知道董先生怎么会识得昆仑派两位少侠?” “回王后,在下是在路上与两位少侠相识的,一见倾心,故而走在了一起。” 楼兰王后笑着点点头:“董先生与两位少侠一起离去吧。对了,回到万马山庄,代我问公孙庄主好。” “是。” “公孙庄主的妹妹快要生孩子了吧,正好你在这里,代我送一件礼物去如何?” “当然,在下愿意效劳。” 楼兰王后随和的与那董青山聊着,好像是一个熟人似的,可是说着说着,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她看着董青山冷笑。董青山也勉强陪笑。楼兰王后用手在宝座上一拍,离座而起:“这位万马山庄的董先生,如果我要说,万马山庄的公孙庄主根本就没有妹妹呢?” 董青山一愣:“王后陛下是不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我从来不喜欢开玩笑,特别是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开玩笑!左右,拿下了!” 一声令下,几个石头侍卫一拥而前。那董青山身子急摆,忽然化作一道青烟,身子飘起。佘夭一下子认出,这董青山所用本领,正与黑风暴中那些蜃妖有相似之处。然而没等楼兰王后动手,石头内相已取出一个瓶子,对准那青烟,叫道:“禁卫将军,你走不了的!” 那青烟被瓶子吸住,迅速向瓶中飘去,石头内相迅速把瓶口封住,交到楼兰王后的手中。 楼兰王后没有任何的笑意,她拿起那个瓶子,放在耳边轻轻摆动,似乎在听里面的声音。 她说:“看来陛下找到了进谷的方法,这方法并不单单是那个蓬莱门人。” 然后她站起身:“诸位,对不起,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会发生一场大战。现在,回到你们的石屋去会比较的安全。” 然后,她并不理会所有人的七嘴八舌。她挥动手臂,让石头卫士们把其余的侠士们带下去,重新关入了石屋。 第六章 真实回忆(一) 第六章真实回忆(一) “看来,楼兰谷要陷入最大的一场危机了,这次看来陛下是下定了决心。我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依靠绝龙阵法逃过去。福将军,你回去吧。谢谢你一直对楼兰谷的关心。你为楼兰谷做了太多的事,就算是你帮着陛下杀入楼兰谷,我也不会怪你的。” “王后陛下,小人愿与您一起抵抗陛下。” “没有必要……不,我当然不是看轻你的意思,事实上,一点这样的意思都没有,我只是想说,这些年来,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如果楼兰要毁灭,我并不希望多一个人陪葬。” “王后陛下,小人已经决定了。” “那好吧,一切随你。”楼兰王后扭头对石头内相:“看来,这次陛下是要多管齐下,来对付我们楼兰谷。史无前例的召集数万魔灵进攻是其一;大肆喧扬我楼兰谷的危害,汇集天下侠者破坏楼兰谷,让我们疲于应付是其二;不知用什么办法迷惑紫瞳,让她来对付我们是其三;欺骗蓬莱门人,让他来破坏石阵是其四。眼下他的禁卫将军已经能够混入谷中,只怕那绝龙石阵已经不保险了。” 石头内相抬头,闪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嘴巴开合,咯咯作响的道:“王后,臣不这样认为。禁卫将军混入楼兰谷,在蓬莱门人之前。如果那时陛下已得到进入楼兰谷的办法,他不会多此一举。我们知道,陛下的人由于受了诅咒,只能从绝龙石阵一个方位入谷,而无法如其他侠士们一样,通过飞翔等方法靠近--所以,禁卫将军应该是被那昆仑门人用某种我们所不知道的方法带入谷中的。” “我们所不知道的方法?” “不错,昆仑派是西北第一大派,历来能人辈出。很可能是他们采取了什么办法,才将禁卫将军带入谷中的。” “如果是那样还好些。……他们怎么会教出这样两个弟子?” “只怕不只是这两个。” “不只是这两个,什么意思?” “王后该知道,小公主每年以灵体的方式离开楼兰谷,前往桃花源,这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但是有一个人除外。” “你是说……” “不错,昆仑风灵子,号称昆仑五百年来第一天才的风灵子。他是唯一每年都到楼兰谷中的人物,而小公主视他如兄长。如果说小公主的行踪有什么泄漏的话,他是最可疑的人。” “不,这不可能,风灵子那孩子不会做这种事。他虽然脾气有时急了一点,善恶观念也重,但他知道我们楼兰谷的来历,就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我们楼兰谷的事。事实上,任何一个有一点点良知的人,也不会轻害楼兰最后的希望。” “不论如何,我们需要做三件事,第一是守住巨石阵,利用句芒石,全力摧动楼兰谷所有的生长力量,以迎击陛下,第二是唤醒小公主……咦?小公主哪里去了?” 余夭轻轻将紫瞳放在地上,她头顶掠过,手指轻探,已将逐山取了回来。逐山着手微温,显然这宝物对回到主人手中很是兴奋。 他看着紫瞳,不发一语。 紫瞳面色涨红,大眼睛眨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沉默半晌。 佘夭道:“紫瞳,你欠我一个解释,为什么?” 紫瞳停了半日,终于道:“小哥哥,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一句不知道可以解释一切么?”佘夭笑了,“好吧,那就让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你想做什么?” 佘夭单手扶在紫瞳的头上:“知道么,蓬莱门下,最为出色的本领不是进攻,而是隐形和对于灵魂的控制能力,这才确保了蓬莱身居东海,数万年不被人发现其所在。如果你当真被施了什么法术,破坏了脑部的话,我可以帮你回复原来的样子。” 现在,死亡沙漠和楼兰谷中的经历,已经让佘夭迷惑了。事实上,眼下他对下山来所发生的一切处于一种混乱状态,他不知道该相信谁:是那为他而“死”的商人和阿比盖尔,还是这楼兰谷中的王后和她的手下。 现在,他想从紫瞳这里得知真相,但是紫瞳却是一个记忆被改动过的人。佘夭感到无奈。虽然他有着惊天地动的术法,却在心智上还是一个孩子,这让他很难在面对问题时迅速准确的进行判断。 紫瞳急叫着:“不要,我不要变回原来的样子。” 佘夭不再说话,他的手忽然转为蓝色,一团蓝色的光从他手中涌出,将紫瞳笼于其间。刹那间,紫瞳的整个身体变的虚无起来,她的灵魂的影子在其间跳动着。 “你的灵魂很美,就像山里最轻的风一样。不过,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一块很不谐调的阴影,看来你的灵魂的确被什么东西遮蔽了。紫瞳,我会试着用真灵之火为你洗尽这些被遮蔽的东西,但是可能会有一些痛楚。灵魂上的伤痛,总是最难以愈合的。” 佘夭并不是一个说话很多的人,但为人进行这种治疗时例外,因为在这种时侯,被治疗的人比任何时侯都更需要精神上的安慰,而话语,就是一项重要的精神安慰。 紫瞳的灵魂在跳动着,那一个小阴影渐渐明显。它是金黄色的,如同暴风,如同狂沙,盘据一角,却难以清除。 佘夭连着进攻了几次,却发现每当他的法力将那阴影消减一部分时,它都会自己生长出来。 佘夭叹了口气,终于停下。 “我只能说,我的法力不足,紫瞳,我还无法直接用外力来消除你身上的这块阴影。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进入你的内心。” 佘夭两手分合,化出漫天掌影,终于合拢,单指指在紫瞳的眉间。 一道金光在佘夭眉心升起,延着经络,从食指飞出,入透入了紫瞳的眉心之间。 这里的天空是紫色的,天上飘洒着片片桃花,一个小仙子在花间轻快的飞翔着,正是紫瞳在桃花源的样子。 佘夭站在花间,微微的笑了。紫色,那是充满灵性和幻想的一个色彩。一个人的灵魂世界是没有办法做假的。既然她拥有这样纯真的灵魂,无论她做过什么,出于她的本心还是什么其它原因,佘夭准备原谅她。 他在重重花枝间走过,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片黄沙封锁之地。 佘夭回忆了一下入梦大法的作用,知道在这种地方,法术是不能起作用的,他需要的是冥想。只有思想能打开思想,只有灵魂能接触灵魂。 他闭上眼睛然后开始冥想。 一片白云飘下来,佘夭踏上去,那白云带着佘夭飞升而起,冲上蓝天。 原来才进入这个灵魂的时候,佘夭认为它并很大,可是站在蓝天之下,佘夭才发觉,哪怕是简单的如同小仙子一样的灵魂,也是有大的如同一个宇宙的。 幸好,他在这样的高度,很轻易的发现了远处晶莹透明的雪山之下,有着一片黄色。风暴在那里汇聚着,完全破坏了这里所有的风景。 佘夭知道,那就是他的目的地。 “风啊,加大你的力量,带我去那黄沙之地。”他催动白云,加快了飞行的速度,向那里飞快的靠近。 但是,突然漫天的风尘怒卷了起来,几乎把佘夭从白云上掀了下来。他飞的越近,遇到的阻力就越大。 既然是这样,那就试试看! 佘夭猛得一个跟斗从白云上翻了下来。头下脚上,猛得插入了黄沙之中。 如同跳入一潭清水,再抬起头来,眼下一切都变了。 佘夭知道,他突破了黄沙的封锁,进入了紫瞳真实的记忆。 第六章 真实回忆(二) 第六章真实回忆(二) 新书打榜,请大家支持。收藏和推荐啊。今天进了新书榜,排在第五十七位,很惨淡。希望明天能有一个进步。全靠书友们了。 进入紫瞳的真实回忆,佘夭不禁惊呆了。 这是一个美丽的国度,一个奇特无比美妙世界。 高大的城市,碧波粼粼的河水,丰沃的农田,高耸的佛塔,白云样的羊群…… 人们穿着美丽的衣服,微笑着走在街上。 一个美丽的女子拉着一个小女孩,站在城头。 远处,无数军马呼啸而来。马上铁甲的王者大笑着跳下马来,将小女孩举在空中,又抱住那美丽的女子。周围的人高呼着:“国王万岁!王后万岁!” 难道这就是紫瞳记忆中的楼兰么? 重重云雾飘过,一切又都改变了。 地面上突然起了战争,骑兵冲向了步兵,又被铁甲的军团击败了,大地上满是倒伏的尸体,如同倒伏的麦田……火光席卷了草原和森林,无数人冲出帐篷,惊慌逃难……一个又一个国家被打败了,无数的奴隶被抓到城市…… 数十万如蚁的奴隶们搬运巨大的石块和木材,建高高耸入云霄的高台…… 有人慢了,手持鞭子的工头立即一鞭打下去,皮开肉绽…… 有人倒下去,就被其他人连尸骨一起筑在高台上…… 小女孩拉着美丽女子的衣袖:“母后,这是为什么?” 美丽女子无语,泪水横流。 又是重重的云雾飘过,眼前的情影再变。 铁甲的王者继续建设高台,而国家却内乱纷起。 国王却继续踏着重重的尸骨走向高台……高台越来越高……楼兰却大半变成了废墟…… 王者仰天大叫:“我是最伟大的王!我将战无不胜,并且长生不老!” 王后终于举起反抗国王的旗帜…… 小姑娘流下了两行泪水…… 最终的战役,在高台之上。 王后手执着剑,眼中却流着泪:“回头吧,陛下。” 铁甲的王者大笑着:“这是不可能的。”他的脚下,是累累的白骨,他的身后,有着万丈的光芒,如同某个古代画面中的魔神。 “陛下,想想你的妻子,想想你的女儿,想想你的臣民,你这样下去,会毁了一切。为了你自己,这样做值得么?” “当然值得。我必须要这样做,我要强大,我要主宰这世间的一切!我是天地间最伟大的神!我既然得到了长生不老,拥有天地间最伟大的神力的办法,我就不在乎死多少人,亡多少家!” “你疯了!” “我是疯了!所以,不要阻挡我,不然的话,我不管她是什么人,都会将她踏成粉末!” “求求你,陛下!不要这样!” “哈哈哈!你害怕了么,那就让开。” “不!” “你居然敢说不!” “是的,不!陛下,你已经毁了我,我不能让你再毁了我的楼兰!” 楼兰王后怒声喝道,猛得张开了手,她的手中,赫然是那块句芒石:“没有它,你就永远也成不了魔神!” “把它给我!” “不!” “把它给我!” “我绝不!!!” 楼兰王后猛得将那句芒石摔在地上。 句芒石裂开了。 整个巨大的石台裂开了,中间喷出火来。熊熊的裂焰烧红了天空。大地动荡起来。 石台左边的人全部变成了石头,右边的人全部变成了沙子。 楼兰国王化为一团黑色的雾气,冲上天空。 他在天空大叫:“你破坏了我的好事,我要让你们全部毁灭!” 王后抱着化为石像的小女孩,放声痛哭。 …… 佘夭眼见这一切,心中黯然。原来,这就是当时的真实情况。楼兰王后果然是受害的。而楼兰谷,是楼兰国被国王毁灭之后唯一残存。也就是说,先前那商人,就是楼兰国王的化身,他骗自己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来破坏绝龙石阵。 原来,阿比盖尔也是骗自己了。 佘夭继续看下去。 云雾飘过。 他看到楼兰王后为了抵抗楼兰王的进攻,制造出木傀儡、豹女、魔鬼网和巨蜂,在谷中设下重重的机关。看到楼兰王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战况惨烈无比。 接着看到一个道人飘飘而来,居然是师傅。师傅一声长叹,然后布下了绝龙石阵。从此楼兰王的风沙,再也无法冲入楼兰谷中…… 楼兰王后得到休整,用那残破的句芒石将荒凉的楼兰谷变成人间乐土…… 楼兰王四处散播流言,污楼兰谷为“魔谷”……他在楼兰故地播起风沙,将之变成人人变色的死亡沙漠……他集结狂蜃、蝠妖、幻妖三大将军,掀起漫天的黑风暴,大肆屠杀,却将污名扣在“魔谷”头上…… 云雾飘过。天地变成铁青色的,光线阴冷,充满了寒意。佘夭知道,这天气的变化,是因为紫瞳此时的心境冷如死灰。 他看到那个石头的小女孩,一动不动的立在地上。无数的石头人与她一起,经历着风吹雨淋。 楼兰王后带着句芒石离开楼兰谷,前往昆仑……她接连七日七夜跪在山门外……终于,一个道人持拂尘而来,将她带进去……道人来到楼兰谷,施以法术,终于,大部分石人都能动了…… “这些孩子所中的咒法,极为恶毒。若也行动,并不为难,但是这对她们的身体有极大伤害,再也无法恢复人身。” “那怎么办?” “有一个办法。昆仑灵气所钟者,乃是桃花源。桃花盛开之时,可使她们化为小仙子,于花间采集灵气。凡此二十年,可获重生。” 原来,那桃花源的小仙子是这样来的。那么,师傅应该是知道的了。而风灵子前往桃花源,看来也并不是无意,他是故意去试探我。如果他是试探我,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而小仙子呢?小仙子们应该是没有意识的,她们来到桃花源吸取灵气,完全是法术下的一种本能的行为。可是紫瞳又是如何拥有自身意识,最后决定与我一起离开,并最终盗走我的逐山神鞭的呢? 佘夭在云雾间穿透着,试图找到其间的问题所在。 但是,尽管他用足了冥想的力量,却还是没有办法找到。 这是怎么回事? 他正在奇怪,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灵力开始被禁锢了。本来虚无飘渺的灵体被一种怪异的力量变成粘稠如胶水。 他大吃一惊,动用冥想来感觉,立时发现,那黄色沙尘一样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感染了他,让他变得和它极为相似了。佘夭感到自己的灵力正从流动的风和水变成粘稠的胶水,然后渐渐干涸,渐渐凝固。不行,再这样下去,他的灵力肯定会化为随风而散的沙粒,再也无法离开这里。而消散了精神的肉体,也将无奈的死去。 怎么办? 第六章 真实回忆(三) 第六章真实回忆(三) 新书打榜,请大家支持。收藏和推荐啊。 今天早上进新书榜,排在第五十七位,很惨淡。在大家的帮助下,前进到第五十位,汗,虽然离前十五位还十分遥远,但我相信大家会支持司雨,并把司雨向那个方向推进的。而且司雨也相信自己,绝不会让支持我的读者们失望,会用好的作品来报答大家。 此时佘夭坚定地对自己说,要镇定,不要慌,不要乱,我肯定能够对付的。这风沙在感染我,而我也可以同时感染它,只要破除了风沙的侵蚀能力,就可以保住我自己。不要慌,不要乱,动用冥想的力量,你肯定能成的。 佘夭渐渐平定下来,他想象天空中布满阴云,想象空气中充满湿气,想象倾盆的大雨从天而落。 水!水来! 他呼喊着。 这是很困难的,因为他现在的灵魂所感受到的是无边的干燥,是火一样的炎热,是让人喉咙冒烟的干渴。 …… 不,水,水来,这里肯定有水。 佘夭似乎又进入了死亡沙漠,太阳当头的照着,干燥的风无休无止的吹着,无情的带走身上的每一丝水份。 “哈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声涌起,黄沙中出现了一个虚影,“不要白费力气了!在这里,谁也无法逃走。” 那虚影看不清面貌,却自由自在的飘动着。 “为什么?你只不过是一段记忆罢了!” “哈哈,我不单单是一段记忆,更重要的是,这个灵魂与我同出一脉,血缘相连。我可以借用这灵魂中所有的力量,甚至可以令她自己毁灭,而你,外来者,给我死吧!” 无边的黄沙铺天盖地而来,太阳变成千万倍的巨大。佘夭快要不行了,冥想渐渐失去了作用,他感到他在烈日之下,变成了一具干尸。 佘夭已经陷入了幻觉之中。 “不,桃之,不要睡,醒一醒。” 平和中正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是那么熟悉,是谁? “桃之,你是蓬莱门人,你拥有着世间最强大的精神力量,没有人能在精神上打败你,能打败你的,只有你自己!” “是师傅么?师傅,你在哪里?我被困住了,这封魂印是紫瞳的父亲下的,他们血脉相连,我离不开,我出不去了!” “不,桃之,你要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力量是无法被打败的。血脉的联系,并不意味着精神上的联系!” “师傅!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一切靠你自己!问你的心,你会知道怎么办的。” “啊!”佘夭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明白了,他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大雪山,桃花源。 洁白的山脉。 流淌的泉水。 粉红的桃花。 飞舞的小仙子。 佘夭用尽全部冥想的力量,在这无边沙海中重现那美丽的影子! “没有用的,你的所作所为,根本不会起到丝毫的作用!这里的一切是由我作主,我将操控一切!” 不!虽然你是她的父亲,但你却无法代她做主。我知道她最幸福的时刻在哪里,我会唤醒她。 紫瞳,醒来!紫瞳,我知道你在,你醒来!你醒来! 那美丽的桃花,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天地间的无尽的沉默里,忽然有一声细细的,悠长的叹息。 佘夭猛的睁开了双眼:“就是此时!” 他猛得张开双臂,将那虚影牢牢拥在怀中。虚影吃惊之下,想要逃脱,却怎么也无法脱身。大声叫道:“你怎么能抓住我!” 佘夭冷笑道:“你与他血脉相连,并不意味着灵魂也能相连!” 就在这眨眼之间,天地已是一片雪白,他此时竟已不是沙漠之央,而在大雪山上。万年的积雪化为滔滔洪流,冲下山去,冲向那黄沙的阵地。粉红的桃花刹那间开满了天涯。 黄沙被覆盖,它不甘心,不情愿,疯狂的号叫着,卷起一重重的沙浪。但是,桃花就在那沙浪之上开放。 这已经不是佘夭冥想的力量。这是这思维的主人,紫瞳自己的力量操控了一切…… 随着黄沙被完全消灭,佘夭怀中的虚影也轰然消散…… 当佘夭回到自己身体中的时候,紫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蝶翼样轻轻的忽闪着,眼中满是晶莹的光。 “你……这个,呃,还认识我么?”佘夭说着,竟有些不自信起来。他不知道紫瞳的记忆是什么时候修改的,也不知道她与自己交往的这一段,在她的记忆被修正之后,还是否存在。 紫瞳缓缓站起,向佘夭施了一礼,忽然一笑,如桃花开放:“谢谢你,小哥哥,你救了我的性命,把我从父王的魔爪中夺了回来。” “你能记起是什么时侯被控制的么?” “是的,我能记起来,更可怕的是,你提前防止了一幕更可怕的母女相残的惨剧。” 紫瞳俏立于地,长发飘飘,记起一切之后,她似乎不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仙子,成熟了许多,深沉了许多。 她缓缓的开口了:“你知道,为了凝聚真元,重塑人身,破除父亲的诅咒,我们这些石人需要在桃花源吸取灵气。但是这种时候,我们都是没有记忆的,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与一只蜜蜂,一只蝴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我与其它的女孩子们不同,我化为小仙子时是有自己的思想的,但是我同样也失去了记忆,我不明白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年只能飞翔十几天。直到去年遇到风灵子。风灵子多年来常到楼兰谷。而我的母后为了感谢昆仑,在楼兰谷中采集丹霞魄,交与风灵子。丹霞魄对修道之人极有好处,但它的生成和采集,是一件细致的活计,只有拥有句芒石并能驾驭百兽的母亲才做得到。风灵子同情我们楼兰谷,他与你交手,却是他知道令师的身体不行了,不知道桃花源还能不能成为我们恢复的可靠之地,所以想试一试你。结果你舍己救我,让他大为感动。而那之后,他就把一切告诉了我。可是,风灵子没有想到的是,桃花源,那时就已经落入了父亲视线。不过,正如父亲无法进入楼兰谷一样,桃花源的位置,正是他所无法掌控的。” “不过,虽然没有办法进入桃花源,他还是在桃花源的附近布下了很多眼线,想要起到什么作用。而送别风灵子的我,轻易为他所擒。当他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他并没有伤害我,而是在我身上下了血咒,使我完全失去了这一段记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血咒会在特定的时侯发起--比如,他让我认定只有得到句芒石,才能把我的小仙子同伴们从每年只有十几天生命的宿命中解救出来……比如,他让我随在桃花源主人的身边……比如,他让我想办法取得那可以驱动阵法逐山神鞭……比如,他让我认定楼兰谷没有一个好人……” “而我在没有得到逐山神鞭之前,我完全不记得曾受过他的血咒。当我得到逐山神鞭之后,却完全忘记了前尘所有的事。一但拥有逐山神鞭,我就成了一个对楼兰谷充满恨意,却又在潜意识里对楼兰谷万分熟悉的人,楼兰谷的诸般陷井我了如指掌,我这样一个人,对楼兰谷的破坏力之大,是可以想见的。更可怕的是,适才你有没有发觉,他留在我体内的那股能量极为诡异,想要破除它,就可能杀死我。而真正进入我的身体,用冥想的力量来解决它,却会因为我与父亲的血缘关系而受到极大的压制。你进入我的体内之后,它就开始苏醒,悄悄的包围你,到最后,幸亏你抓住了它的原灵,才让我有机会消灭它。如果不是你,而是我的母后做这件事的话,那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母女两人全部死于非命。” 第七章 幻妖真身(一) 第七章幻妖真身(一) (司雨的书友们果然都是厚到人。今天早上,司雨已经到了第四十一位。大家推的用力,司雨也必然写得用心。没说的,加油码字。争取早日冲上新书榜首页。) 原来如此。 佘夭想着,心中不由得点头。 “小哥哥,看来我是伤害了你,你不会怪我吧。”紫瞳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担忧,通红的小嘴唇好看的翘着,好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看起来好好吃啊,如果能咬上一口的话--天啊,我怎么会生出这种可怕的念头,我可是已经几十年没有吃过荤了。今天怎么会动这种念头,天啊,难道出我才出桃花源,就感染了红尘,变得道基不稳,道心浮动了么?三清祖师,师傅,你们可不要怪罪弟子啊。 “不会,当然不会,你那时也是身不由已,不是存心骗我的。”佘夭好不容易定下神,低下头不敢再看紫瞳。 紫瞳开心极了,跳起来一下子扑到佘夭怀里:“小哥哥,你真好。” 佘夭只觉心几乎从口中跳出来:“紫瞳,紫瞳。” “小哥哥,你真是个好人。我,我喜欢你。” 啊!?佘夭觉得心几乎跳出来。 她--喜欢我…… 她喜--欢我? 她喜欢--我?!! “你,你……我,我……我没有准备……好突然的,这个……” “小哥哥,你在嘟哝什么?” “我,……我在想……” “好了,我们去见娘吧。” “去见娘?”不会吧,这么着急就把关系定下来么?其实,我虽然很有些愿意的,可是,就这么简单定下亲事,会不会太着急了些。 “是啊,她找不到了我,一定会很着急的。我们一起去见她。” “哦……”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佘夭暗地擦了把汗,却不由浮起了阵阵失望。 “小哥哥,你好怪啊,还有,你的脸简直像一块红布。” 佘夭不好意思的几乎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可恶啊,原来自己是这样的邪恶。于转换话题道:“这次,我闯入谷中,看样子对你们影响挺大的。希望没有坏你母亲的大事。” “哪里。如果不是你来,只怕才是当真坏了大事呢。现在好了,满天云彩都散了,父亲手下四大高手,狂蜃被你杀掉了,蝠妖早就暗地里降了母亲,幻妖被母亲装进了瓶子,现下只余魔姬一人,实在不足虑。父亲一定想不到,本来想靠你来对付楼兰谷,却因此损伤折将,反把我这颗棋子也失去了。” 佘夭一笑:“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你父亲为了一已之私,残害生灵,将好端端一个楼兰国变成没有人烟的死亡沙漠,现在他还要祸害楼兰谷,此时失败,也在意料之中。” “那么,小哥哥,你和我一起去见母亲好么?” “好的。” 两人一起起身,向谷中行走,走不多时。身边枝叶忽然闪动,两头豹女势带疾风,向佘夭扑来,另一头豹女却扑向了紫瞳。佘夭略吃一惊,知道紫瞳无碍,当下身形微退,他看得准确,左右手分出,灵蛇般分抓对方手腕,单手抓双腕,同时控住两头豹女。但是他知道,豹女进势猛恶,而且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兵器,正面迎击是不明智的。他的腰倏的一弯,如同没了骨头,向后软倒,手上加力,向后一引,借两头豹女一扑之势,将她们远远的向后丢了开去。 他一起身,无数细藤向他扑来。 “魔鬼网!” 那些细藤互相交错,有如长蛇,绵延而来。佘夭知道,这种细藤,以法力摧生,生长极快,看似细弱,其实刀剑难伤,只要缠住,就会源源不断的从人身体上吸取真元,并借此来壮大自己,实在是一种极为难缠的植物。那些被困的侠士们,有一大半倒是因为不熟悉魔鬼网的特性而被抓住的。 不过对于佘夭来说,他却并不在乎,他的身体与魔鬼网有太多相似之处,魔鬼网再密,也不可能没有缝隙,而对于蛇来说,任何缝隙都是它们那柔软的身体逃脱的平安大道。佘夭身子一抖,突然飞起,如长虹经天,不可思议的从魔鬼网的缝隙间穿过,直落到紫瞳身边。那头豹女才将紫瞳制住,佘夭已到她身后,起手一掌,击在后背之上。腰背之处,正是豹子的弱点所在,豹女登时翻了个眼斗,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由于事情发生的紧迫紫瞳这才有机会叫出来:“都住手,是自己人!” 旁边石头内相钻出来,道:“小公主,你不要被人骗了,快些过来,我们会处理掉这个侵入楼兰的人。” 处理?这听起来有意思。 紫瞳叫道:“内相大人,你乱说什么,他是桃花源现任主人,是我的恩人,这次把我从父亲的封魂印中解救出来的就是他。” 石头内相疑惑的抬头看佘夭:“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抢走小公主?是不是你对小公主下的封魂印?” 佘夭心中好笑,这样的人也能做内相?小公主明明把一切都说清楚了,他居然还是怀疑自己居心不良。当下也不解释,随手把小公主放开:“紫瞳,现在找到内相,你与他去见你的母亲去罢。我自己离开就是,没的让人怀疑来怀疑去的,好没意思。” 紫瞳大急:“小哥哥,你不要生气,他就是总把所有人都想的特别怀,其实并不是个坏人,这只是他的性格使然罢了。” 佘夭一笑:“我自然知道,放心,我也不会和这种石头脑袋的人生气。小哥哥还有旁的事,现在有内相在,我也放心你的安全。我要离开了。” 说罢将紫瞳轻轻一推,纵身后退,轻飘飘从魔鬼网和豹女阵间飘开,放声大笑之中,扬长而去。 紫瞳眼中含泪高叫:“小哥哥--” 石头内相道:“小公主,我们快回去吧,免得你母后为你担心。” 紫瞳怒道:“都是你胡乱猜测,气走了小哥哥。” 石头内相道:“小公主,人心难测,眼下谷中属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人来历不明,行动极为诡异,小公主莫被他骗了。” 紫瞳道:“他是桃花源主人,岂会骗人?” 石头内相道:“小公主化为小仙子之时,就是没有意识的,更何况小公主在谷外重塑真身,更中了封魂之印,现在到底如何,还需王后陛下亲自定夺,更何况是这等来历不明之人?” “什么?”紫瞳大怒,“你居然连我都敢怀疑?” “小公主,眼下一切皆以楼兰为重,您莫要让小臣为难。来人,护送小公主回去。” 第七章 幻妖真身(二) 第七章幻妖真身(二) 佘夭离开密林,心中却并不生气石头内相,他知道,为了抵抗楼兰王的入侵,楼兰谷排斥所有外人的做法自有原因,并非针对自己一人。他现在所担心的,并不是紫瞳,而是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骗了自己,这是确然无疑的。作为桃花源主人,虽然佘夭从来极少生气,但是对于欺骗,他却无源原谅。他要找到阿比盖尔,带着他去找楼兰王,就算是伤不了楼兰王,也要给闹他一场,不能让他平白耍了自己。 金蛇身法展开,如风似电,向谷外飞去。 此时他再如第一次那样穿洞钻窟,而是眼望着谷外那处云封雾锁,气冲天穹之处,直扑而去。那里,正是那阵法所在。 想是谷中对他的身份也有一些了解,见他离开,却并没有谁来阻挡,因此他很容易的就行到了谷外。 这时,他看到一个人,那人背负着长剑,仙风道骨,气质非凡。其实在他的身后还有几个人,但是他与那些人站在一起,就将那些人比的没有了。 此人,正是曾与佘夭有一面之缘,结为好友的昆仑杰出弟子--风灵子。 在他的身后,是先前离谷的两名昆仑弟子,不知因为什么,他们又回来了。 风灵子一面走一面道:“听说楼兰谷面临前所未有的大难,我不远千里,特来相助,我这两个师弟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莫怪。” 一个石头大将笑道:“风大侠何出此言,您老人家前来,是楼兰谷的福气。小人这就汇报我家王后,让她前来迎接就是。” 风灵子道:“听说你们擒了蜃王的两个手下,可喜可贺呀。” 石头大将道:“风大侠消息好灵,正是擒了两个手下,一个是魔姬,一个是幻妖,幻妖还是王后一眼视破,亲自擒拿的。” 风灵子一笑:“那魔姬也就罢了,一个女儿而矣。那幻妖千变万化,好生了得,你家王后居然能擒得住他?” 石头大将显得颇为自得:“任他千变万化,逃不过我家王后的金睛火眼,神目如炬。” 两人哈哈大笑。 “风灵子?”佘夭一时大喜,飘然落下,“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风灵子一愣:“你是何人?” “我是佘夭,你忘了不成?” “什么?蛇妖!哈哈,原来你是条蛇妖。既然知道小爷我的本事,你怎敢挡在我的身前?” 佘夭心中一愣,不明白为什么风灵子居然当面不认自己。虽然自己二人曾有过节,但早已解开,此时怎么突然又再嘲笑自己。 正自疑惑,心头异兆暗生,他艺高胆大,却原地不动,腰肢轻摆,沙的一声轻响,一口飞剑从他身边掠过,笔直的钉在地上。 风灵子一愣,道:“好本事,居然避得开我的惊天神剑。难怪敢来楼兰谷撒野!”他把手一挥,“此人乃是谷外妖物,也是蜃王的手下,把他擒下了!” 他此话一出,两个昆仑弟子,石头大将,无数楼兰谷手下如蛾扑火,向佘夭扑来。 佘夭想不到风灵子不但突然反目,更引挥诸人进攻自己,简直似有切齿之恨一样,不由得心下恼怒。双手一双,指掌间剑气纵横,来去如电,倾刻间击倒数人。他知道风灵子本领之高,还在自己之上,但是眼见他身在阵外,连声呼喝,心下还是大怒。忽然间出指,一道电光向风灵子扑去。 风灵子不及防,吓得一跳,连忙闪身,手臂上已带了一条口子。 风灵子勃然大怒,挥剑加入战团。 佘夭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忽然想通了,这个风灵子不认识自己,而他的本领也显然比不上风灵子,虽然他在这些敌人之中是最强的,用剑也颇得昆仑派的神韵,但是这些骗对面那些人问题倒是不大,但是骗自己,却还有些不足。 他是假的! 刹那间,一个名字在佘夭心头冒出来:“幻妖?难道他才是真正的幻妖?” 可是眼下乱斗之中,佘夭也有些左挡右架,措手不及了。他此时顾不上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吸一口气,架开诸般兵器,喝道:“你不是风灵子,你是蜃王的手下,你是幻妖!” 风灵子怒道:“妖物,休弄离间之计。” 那石头大将也道:“这是自然。可笑这妖物还想离间我们,那幻妖早被王后陛下擒住了。” 佘夭冷笑道:“久闻风灵子乃是昆仑派不世出的高手,今日一见,却也不过是个以多攻少的无耻之徒罢了。你有胆量,与我单打独斗么?” 风灵子摇头:“这妖物不知有什么阴谋,我们合伙杀了他,再做道理。” 佘夭忽得身形变得诡异起来,三转两转,已不可思议的角度跳出圈外,却从怀中取得出一个小瓶:“且住,风灵子,你看这是什么?” 风灵子道:“谁知是什么东西,我们进攻!” 此话一出,另两名昆仑弟子也是一愣,一齐看向风灵子。 佘夭哈哈大笑:“幻妖,纵然你幻化之术有鬼神莫测之能,但你却想不到,我与昆仑风灵子相知,而此物正是昆仑密宝清心散,连此物你都不识,还敢说是风灵子,可笑啊,可笑!” 诸人皆转过头来,看“风灵子”的目光皆是惊疑不定。那两名昆仑弟子两次被骗,又羞又愧,目中直欲喷出火来。 佘夭飞身而起:“幻妖,休走,看剑!” 那幻妖见势不妙,正要幻化逃脱,全身有如笼了一层雾气,但佘夭来势如电,幻妖幻化未成,佘夭指剑如风,只得先行破解。 佘夭既占了先手,哪肯放幻妖逃开,十指连弹,如毒蛇之牙,身形环绕,似金蛇狂舞,将幻妖重重围在当中。 石头大将和那两个昆仑弟子都看得呆了,帮“风灵子”吧,他却是假的,帮佘夭吧,又不知佘夭倒底是什么人,一时只站在原地看戏。 佘夭本以为三招两式,便可将幻妖擒住,哪里道这幻妖不但幻化无方,自身本领也是极强,竟然抵挡得住。 佘夭只怕时间久了,生出什么变故,突然间飞身而起,卷起一股旋风,无数砂石木叶随身而舞,转着幻妖形成一条巨龙。 那幻妖压力骤然增大,被佘夭牢牢压制住,根本无力反击。 佘夭在黑风之中,十指连弹,接二连三刺向幻妖,招招皆中。那幻妖发出连声惨叫,扑得倒地。佘夭停下身来,平定一下气息,微微冷笑,上前察看那幻妖的尸体。可是一看之下,却不由大惊,那根本不是尸体,只是一条手臂的残肢。 第七章 幻妖真身(三) 第七章幻妖真身(三) (由于司雨本月没有签约,所以没有与之相适应的推荐安排,现在正是写手们所言的“裸体冲榜”。在书友们的支持下,司雨从昨天的四十一位上升到今天早上的三十七位。谢谢大家了。好多书友说我没有通知,其实是因为vip完本后,就不成上传新章节了,所以司雨没有办法去告之。只好厚着脸皮向其他写手们要些推荐联接之类的了。如果书友们觉得本书还可以,请代为宣传下,谢谢。) 幻妖竟在危急关头,不惜支解自身一部,化为自己,真身却逃走了。 佘夭心中发冷,这人逃走,危害太大,他千变万化,可以任意行事,若他化为楼兰王后,下令破坏阵法,那蜃王岂不是可以轻易进入楼兰谷。 佘夭拿起那段残肢,发觉它虽然断开,却是流动如水,变化不休,犹自未曾真正死去,心生一计,将那肢体抬手便扔下山坡,回手道:“诸位,在下虽不是楼兰谷中人,却也无害楼兰谷之意,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着一飘身,已然远去。众人再想拦阻,早已不及。 那段手臂残肢落下山坡,滚了几滚,就停在一株大树之下,闪动着莹白的光芒,好像是活物一样。 半日,忽然从树前转出一头狼,它慢慢走上前,嗅了几嗅,张开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正要咬下去,突然全身一震,接着就四分五裂开来。鲜血肉块,撒落满地。接着虚影闪动,一个人形慢慢现出身来,那人看不清五官,却失了一条左臂。他拿起地上的左臂,放在断臂处,白色光芒闪动间,拍的一声,又合复为一。 他低下身子,眨眼间将地上的狼尸吃得干干净净。他全身闪过一片红光,接着奇异的扭曲起来,扭曲结束后,竟然变成了佘夭的样子。 幻妖化成佘夭的形状之后,用手擦擦嘴角的鲜血,自语道:“佘夭么?哼,我倒看看如果你杀了王后的爱女,楼兰谷会不会举全谷之力,将你杀掉!”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意外,却有声音在后面回答了。 “我想,如果你成功,那他一定会受不了的。可惜,你成功的了么?” 幻妖急回头,只见真正的佘夭缓缓从大树后转了出来。 “你怎么会猜到我会出现?” “这很难猜么?呵呵,看到你的这段残肢,我就知道你的法术来源了。想不到在这死亡沙漠之中,却有你这种水属性的怪物。想必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可以分散重组的吧,所以你可以轻易的改换形貌,而旁人很难从法术上看出你的原身,就算是照妖镜都无法识破你吧。因为你虽号幻妖,但你所化出的形体却是你的真身,而不是幻觉。” “不错,你既然猜出了我的真身,那你也就该知道,想要消灭我是不可能的,我随时可以化为各种形态,而且不受任何伤害,就算你把我斩成七百八十块,我照样能恢复如一。” “是么?看来你自信的很呐。既然我无法伤到你,我也就不费力气了,你走吧。” 幻妖奇怪的看了一眼佘夭:“你放我走?” “试一试。”佘夭话语里满是鼓励的意思。 幻妖举步便行,哪知一股巨大压力,几乎将他击散。他回头看时,佘夭袖手立于旁边,纹丝没动。 这是怎么回事? 他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同样的力量将他逼回。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 他急走急闯,却发现根本无法离开原地五尺,他已被束缚在当地了。 “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幻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惧,大叫起来。 “我做了什么?我只是提前在这树下做了一个小小的束灵阵法,让你无法动了而已。”佘夭一声冷笑,“你既然是水,那么我想,留下来灌溉树木该是你最好的归宿。”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佘夭一声断喝:“乾元归心,霹雳蛇火!疾!”随着他的喝声,一道鲜红的火焰从他的口中飞出,向幻妖飞去。 蛇火乃是佘夭的本命真火,一般人以为蛇为北方之物,属于癸水一系,生于地下,但是蛇类修到高处,却可从水中修出蛇火,这蛇火乃是地脉之下而来,威力不下于天上的三昧真火,正是幻妖的克星。 本来,若是当真两人对阵,就算佘夭摧动霹雳蛇火,但幻妖身形如电,不见得能轻易击中它,不过是徒费力量。但是眼下,幻妖被困阵心,无法移动,正是蛇火攻击的活把子。 眨眼间,蛇火已落在幻妖身上,火光之下,幻妖身形并没有燃火,却点点滴滴的融化开来。他悲声惨叫着,可是这束灵阵法威力极大,连他的惨叫都无法传出阵外。他身上滴落的每一滴水,都迅速渗入地下,为他身旁的大树所吸收,再也无法收回。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想像不到,一个小小的幻妖身上竟会有着这很多的水。它的叫声越来越悲厉,它身上的水越喷越多,最后竟然形成一个高达百丈的水塔,可是,这水塔也只有五尺粗细,就算高过百丈,也还被牢牢的束复着。那蛇火,就在水塔中央,安定的燃烧着,好像它只是一个虚影。阵法的地面,就像一个巨大的漏斗,迅速的,毫无声息的,把所有的水都吸进入。 巨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生长起来,每一处叶子都青翠的逼人的眼睛。巨大的树冠向四面八方伸展开,眨眼间覆盖了整个山坡。 终于,佘夭一声长啸,将蛇火吸了回来,眼前地面,只余一小片人形的湿渍,而这个湿渍,在挣扎了几个之后,又被土地吸收了进去,终于再无半点痕迹。 第八章 险死还生(一) 第八章险死还生(一) (没有官方推荐,继续“裸体”冲榜,今天早上看到,排第三十二位。继续努力码字。继续请求火力支援。) “杀死她!杀死她!杀死她!” 人们高声呼喊着,有如疯狂一样。 似乎眨眼之间,楼兰谷的人都集中谷口处了。 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要杀谁? 佘夭心头忽然一紧,难道说,他们要杀阿比盖尔? 虽然佘夭已经知道阿比盖尔骗了自己,但是,她死在自己手里还是死在楼兰人手里,感觉还是大有不同的。 “叮铃铃--” 怀中忽然发现清脆的声音,那是同心铃在鸣响。刹那间,佘夭心头翻转了过来,与阿比盖尔一起骑着骆驼赶路,阿比盖尔在篝火旁欢快的舞蹈,她对自己说出同心铃的秘密…… “杀死她!杀死她!杀死她!”人们高喊着。石头护卫们发出的声音不带私毫感情,而生活在楼兰谷的居民们却快乐的有如过节。 阿比盖尔在哪里? 佘夭隐在一株大树上,向人群中看去。他看到了楼兰王后高坐在椅子上,小公主紫瞳立在她的身后,石头内相在旁边,而先前被幻妖所骗的石头大将领着两个带翅膀的人站在阶下。那两个带翅膀的正是曾被中了封魂印的紫瞳打败的楼兰高手。 人群之中,阿比盖尔被绑在高台之上,全身上下被紧固的魔鬼网捆住,衣服好多地方破碎,露出肉来,脸上有几条伤痕,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失神的望着远方。 “魔鬼,你为害楼兰,今日受死,还有什么话说么?”楼兰王后缓缓的开口了。 “交待遗言,我们送你归天!”石头侍卫们叫起来。 阿比盖尔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楼兰王后,然后摇了摇头。 “当真没有话么?”楼兰王后缓缓说道。 “还说什么?”阿比盖尔轻叹一声。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悦耳如泉水叮咚,“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样一天了--只是可惜,临去前不能见他一面。” “他是谁?楼兰王?或者说你们那个蜃王?” 阿比盖尔摇摇头:“不是。我不配说出他的名字,他是那么高尚,那么出色,对我是那么关爱。而我给他的,却只有欺骗。如果你们遇到他,请代我向他说一声对不起--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能遇到他,虽然你们不见得能伤害到他,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平安。动手吧!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 “行刑!” 随着一声冷厉的命令,一根粗大的魔鬼网迅速升起,这条魔鬼网藤茎如铁,闪着悠悠的光泽,笔直的向阿比盖尔雪白的脖颈伸去。看样子,它想将她活活勒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阿比盖尔和那魔鬼网的身上。 它在一分分向着她逼近。 五尺、三尺、一尺…… 突然间,一道淡淡的红影平空出现了。那魔鬼网撞在红影之下,突然间燃成一条火蛇,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化为了灰烬。 一条身影有如飞将军般从天而降,落在高台之上。 “小恩公!”阿比盖尔含泪叫道。 “拦住他!”人们纷纷叫着。 佘夭将手一带,向他挥下来的大刀就偏向了一旁,当的一刀,架在另外一杆长枪上,火星四溅。三个豹女张牙舞爪向佘夭扑来,佘夭身子一措,好像没有了骨头,硬生生从她们之间的缝隙间挤了过去。此时佘夭已到来阿比盖尔身前。 阿比盖尔又惊又喜,一双蓝眼睛望着他,满是盈盈的泪光,却道:“你真傻,你不该来的,我不值得你救。” 佘夭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虽然他知道阿比盖尔有问题,却无法不来救她。他并不回答,左手抓住阿比盖尔,右手轻挥,指间剑气纵横,系在阿比盖尔身上坚韧的魔鬼网藤条如飞灰般破裂。他把阿比盖尔负在身上,身子毫不停留,转身便走。阿比盖尔将头贴着佘夭的后背,泪珠滚滚而下。 这时紫瞳扑上来:“不要走!” 话未说完,佘夭呼的一声,已从她身边掠过:“对不起,我不能让你们杀她。”紫瞳急回头,眼前接连几个人被抛丢着向她砸过来,她一时手忙脚乱,只得应付。 佘夭此时已钻入人群。他虽然背着一个人,可是他身法既快又诡异,忽东忽西,滑的有如泥鳅,旁人根本无法看明白他要冲向哪里,更不要说进行阻击,反倒是互相阻挡的多些。好不容易挤到他身前的,却挨不得他一招半式,便被丢出,虽然受伤不重,却也会挡了旁人的去路。 这时,楼兰王后大怒,叫一声:“闪开!”地上平空升起一层魔鬼网,向佘夭二人扑来。佘夭知道厉害,不退反进,右手挥处,金光闪动,剑气纵横,魔鬼网应手而裂。楼兰王后适才并未看到佘夭割网救人的那一刻,此时突见自己的魔鬼网被割开,不由吃了一惊,但她随之一挥手,地上轰隆隆的巨响起来。佘夭如飞向上,欲凭速度冲出。地面开裂,一个巨大无比的木傀儡钻出头来,巨掌如小山一样向佘夭击来。 佘夭想不到这木傀儡威力如此巨大,也是吃了一惊。此时如果后退,必落入包围圈中,再难脱身。若要硬拼,他的剑气虽然厉害,能伤到木傀儡,但想击穿这山灵般的巨掌,却是想都不要想。佘夭一咬牙,竟然还是合身扑上,身在在半空却如幽灵般的一转,手结法印,喝道:“乾元归心,为我避敌,遁!” 奇门遁甲之术,绝不仅仅用来隐形的。其中的五行遁术,可以让人穿透一切的东西。在这刹那间,佘夭手指连挥,他和阿比盖尔身上竟然泛起一阵黄蒙蒙的光,变得若隐若现起来。刹那间,他已与那巨掌迎面撞上。 所有人都在紧张的望着这里,等待着一声巨响之后,被拍扁的两人血肉模糊的摔在地上。 紫瞳已经用双手紧紧遮住了眼睛,泪水顺着白玉般的面庞淌了下来。 “不--”她低声痛叫道。这一刻,她简直伤心欲绝。 但是,她听到的不是佘夭和阿比盖尔的惨叫,而是身边众人的齐声惊呼。 “什么?” “不可思议!” “他,他居然!居然从木傀儡的巨掌中穿过去了!” 紫瞳睁开泪眼,果然看到佘夭带着阿比盖尔仍然在半空疾飞。而木傀儡的巨掌还在猛力拍下。可是,无论是那巨掌上,还是佘夭与阿比盖尔的身上,都没有半分伤痕-- 怎么会? 怎么可能? 这难道就是蓬莱的不传之秘五行遁法? 可以遇火穿火遇石穿石遇木穿木遇金穿金遇水穿水?可是传说中那只是在静止的情况下才能穿过的啊,怎么他居然能在战斗中使用? 紫瞳此时心中只是感念上天,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惊喜。但她随即看出来,佘夭绝不是轻松的穿过那木傀儡的巨掌而没有损伤,他的身形已远不如刚才那样轻松如意了。 更重要的是,楼兰王后见到佘夭的身形,双眼只要喷出火来:“蜃化?!想不到王把蜃化密术也传给了你!”她怒喝道:“看你还能挡得我几招!” 紫瞳尖叫着:“都住手,他不是坏人!”但是她的声音淹没在一片杂乱之中。 事实上,佘夭连一招都抵挡不住了,每个人都看到,他才结了个法印,可那法印就带着一道玄光掉落下来,而那木傀儡的巨掌又击到。佘夭极力躲避,才险而又险的避开。阿比盖尔一声惊叫,几乎从佘夭身上落下来。佘夭反手一揽,他们的身子急坠直下,险而又险的又从木傀儡的手中逃脱。 第八章 险死还生(二) 第八章险死还生(二) 楼兰王后微微冷笑,却并不放松,正要继续让木傀儡进行追打。可那眼见佘夭就要落在地上之时,适才落在地上的那法印却突然闪出一道金光,无数细沙凝成一线,若一条小蛇,忽得立起,托住佘夭的双足,倏然飞出,其势如电,直飞过数百丈的距离,冲入石阵之中。 “金蛇身法!”紫瞳目光闪动,这正是当时佘夭带着她穿越沙漠时所用的金蛇身法。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只是一个寸许的小人儿,藏在佘夭的胸前,体味着他的体温,看着外面的风景,茫茫戈壁,却也是无边快意。哪知道今天,却是他带着旁人。而自己却是围攻他的一个人,一时间,紫瞳心潮翻滚,思绪万千。 “这个奸诈的小贼!”楼兰王后大怒,就要发动阵法攻击。哪里知道,两人才一落地,轰的一声,一道白光冒起,两人消失了。却是佘夭熟知阵法,所投入的地方,正是外阵璇机图,一下子就会把人随机传到数十里之外的沙漠上,再想追赶,势比登天。 楼兰谷中诸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楼兰王后望着石阵,一张俏丽的面孔上阴晴不定。 佘夭虽然逃出楼兰谷,却也是身受内伤。在众高手围攻之下脱身,本已为难,更何况在半空中飞翔时,强运五行遁法,已然伤了脏腹。他才一落地,就摔倒在地,滚成满地葫芦。 阿比盖尔正要扶起佘夭,却见佘夭冷冷的看着她,没有一丝笑意。 “桃之……小恩公,我……我……” “你倒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骗我?”佘夭缓缓站起,平静的问道。 “我……我……”阿比盖尔一时慌乱之极。曾几何时,她总是骗倒人不偿命的,可是今天,面对这个半大男孩,她却是无比的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说!”佘夭道,“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阿比盖尔只觉得一颗心沉入了谷底,泪水不由淌了下来:“对……对不起。” “这不是对不起的事!你害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整个楼兰!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我……”阿比盖尔泪珠扑簌簌落下来,“因为,我也是楼兰王的女儿,他的私生女。” “你所见到的大秦商人,就是我的父亲楼兰王。当年,父亲成为国王之后,无意中得到句芒石,他认定句芒石可以帮助他实现长生不老的梦想,他听从一个古老的秘法,动用举国之力为自己造灵台,诛杀了数万人,用他们的血为自己延寿。可是,母后看不惯父亲的做法,她准备与一群大臣造父王的反。她悄悄盗走了句芒石,在灵台建成之时,与父王反目,父王化为妖王,台上所有文武官民化为妖兽,却无法离开楼兰国方圆百里。可是从此之后,楼兰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只有一片死亡沙漠和一个传说中可怖的魔谷。” “你既然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父亲的错,为什么还要帮他?” “我没有办法啊,谁让我是他的女儿呢。而且,我也没有办法反抗他。”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骗我的?” “从一开始。本来,父亲带着狂蜃大将军,风沙二将,我和无数妖王驾着黑风暴前去魔谷。半路上遇到了你,谁也没有想到,你居然杀死了狂蜃。我那时被你撞倒,几乎受伤,就想着假意靠近你,将你杀了。可是几次都被你的变化莫测的诡异法术吓住,没有敢动手。” 佘夭不由想起在初相见时阿比盖尔的种种举动,想起她曾在自己吐血不支时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身后,当时若不是群驼齐鸣,说不定自己就被她所伤了。他不由得咬住了牙齿。 “后来,父亲传话给我,他要利用你去楼兰谷,破坏那里的阵法。因为在很久之前,就是一个蓬莱的门人摆下了那座大阵,使得父亲无法前进一步的。结果在红柳驿,他果然骗了你,让你认为楼兰谷是个魔谷,实际上在此之前,他也无数次成功的这样做过,楼兰谷中那些被俘的人就是明证。” “那个蝠妖又是怎么回事?” “蝠妖是父亲手下的福将军,他早就悄悄投靠了母亲,还以为我们不知道。所以,他在黑风暴中带走了紫瞳。他听父亲的召唤,假意刺杀父亲,然后带你去魔谷。他却只听了一半,把你带去了鬼域附近。父亲提前早有准备,给了你同心铃,让我顺利的找到了你,把你带到魔谷。果然你成功的攻破了那座大阵。而我,就在破阵之时,在阵眼处放下了破阵密宝!” “什么密宝?” “撼天雷!” “撼天雷?”佘夭吃了一惊,那东西据说只有中土的高人才能制造,有开山裂石之威,若放在巨石阵的阵眼上,只怕比神鞭逐山的威力还要大。 “不行,我要除去那颗撼天雷!”佘夭站起身来就要走。 “晚了,小伙子,晚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佘夭身后。他赫然就是那个中暗箭死去的商人,但是他此时头戴王冠,身着王袍,威风凛凛,一派王者风范。 “楼兰王?” “不,小伙子,这世上已没有楼兰,所以更没有楼兰王,我乃是这片土地上人人闻名而色变的蜃王--看来我的女儿把我的事和你说了不少啊。” “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阿比盖尔惊道。 “同心铃。我亲爱的女儿,”楼兰王胖胖的手指上一个小铃在摇动,“你以为这当真是什么定情之物么?为爱情迷昏了头脑的孩子。这是我用来感知你们方位的宝贝啊。没有它,我如何知道你们身在哪里,有没有尽心尽力的为我作事呢?还好,你已经把撼天雷放在那阵眼之处了。现在,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我得到句芒石。有了句芒石,我将成为真正的神。”楼兰王得意的大笑起来。 “不!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佘夭猛的站起来。 “想阻拦我,哈哈,你居然想阻拦我?”楼兰王冷笑。 “不错。”佘夭沉声道,却隐去了自己曾受伤的情形。 “问题是,你有这个本事么?”楼兰王大笑道,随着他的大笑,风云在他的身后凝聚着。他是沙漠之主,数百年来,没有人能在他眼前占到任何的便宜。 佘夭凝聚了全力,突然暴发,闪电般向他扑去。 佘夭对自己的速度,一向是有信心的,长途进攻或许没有把握,但短速冲刺,以弹射的力量扑上去,本就是蛇类的特长,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能够避开,绝对没有! 楼兰王没也没避开。 但是,他并不需要避开。 佘夭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阻力,就从楼兰王身体里轻飘飘的穿了过去,如同穿过一层薄薄的雾气。 为什么?明明感到他的巨大的力量的。难道说,他已经把蜃化秘技练到随心而动的地步了?如果是那样,如何才能击败他? 震惊!震憾!无以形容此一刻内心的心情。 第八章 险死还生(三) 第八章险死还生(三) 楼兰王在佘夭的身后大笑了。 阿比盖尔叫道:“桃之,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打了。” 佘夭反身回手,剑气纵横,向着楼兰王笑声处刺去。笑声不绝,楼兰王又化为蜃气,消散无踪。 阿比盖尔叫道:“桃之,放弃吧,你胜不了他。” 楼兰王笑道:“不错,我蜃气化身,不生不灭,万物皆不伤我。你若归降于我,我自然不会忘记你的好处,给你以权势和力量,不然的话,你可就要活不成了。” 佘夭怒道:“就算是身死,我也不会投降你这害尽苍生的恶魔!乾元归心,霹雳蛇火!疾!” 蛇火飞出,那楼兰王扑去。但是蛇火扑空了,能燃尽一切的蛇火,同样伤不到楼兰王的身体。 楼兰王却大怒了:“好,既然敢不顺我,那就——给--我--死--” 然后,他挥动拳头,向佘夭击来。 这一刻,佘夭才明白了楼兰王的真正实力,那的确是纵模大漠不会遇到敌手的。那拳头在刹那间形成重重拳影,几乎撕碎了空间。这一刻,佘夭似乎完全被锁定了,眼睁睁看着那拳头的到来,根本无力避开也无阻挡。 “不!”阿比盖尔一声惊叫,猛得扑了过来。将身护在佘夭身前。 楼兰王一声狞笑,加力催动拳力,毫不以阿比盖尔为惜。 佘夭在阿比盖尔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刹那,终于可以动了。但他第一个动作就是猛得抓住阿比盖尔后心,一下子甩到自己身后。 巨拳正中佘夭的前胸。这刹那,清而易举的可以看到佘夭的前胸塌陷了。无数的光点围绕着他,略一僵持,随之轰然一声,破身而过,又穿透了他身后的阿比盖尔的身体。 一时间,楼兰王,佘夭和阿比盖尔似被一条线连起来。拳劲如怒龙猛卷,砂飞石走,在大漠上呼啸。 楼兰王在张狂的狞笑。 佘夭痛楚的咬住牙齿。 阿比盖尔无法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一刻,似乎连太阳都失去了光芒,三个人的身影一会儿变成黑白一会儿又恢复色彩。 似乎过了好久,又似乎只是一刹那。 楼兰王收回拳头,一声冷笑。 可是佘夭和阿比盖尔还被那拳劲所贯穿! 如被竹签穿过的两只蚂蚱! “哼!不自量力的东西!对于我来说,这世间唯一值得重视的,只有我自己,而你,阿比盖尔,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工具罢了!现在,句芒石就在我的眼前,将无人能够阻挡我的脚步!” 他转身,化为浓浓的黑雾,呼呼卷动着,向魔谷的方向滚滚而去。 好久,拳劲如巨雷炸响,轰然消散。被拳劲穿透的两个人,缓缓倒地。 风呼啸着吹过,他们的衣服飘飘荡荡。 阳光落下来,照着他们失去神彩的眼睛。 大漠的风吹动着,滚滚的沙尘迅速的盖住了他们的身子。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完全覆盖起来,不留一丝痕迹。 化成两堆白骨罢了。 这茫茫的大漠。 这冷酷的风沙。 又有谁来解救他们呢?谁知道他们快要失去生命了呢? 没有人。 大漠上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白花花的太阳火辣辣的照着。 沙子表面的高温造成光影变幻,竟然让人产生一种水波荡漾的感觉。 突然,有什么东西缓缓的走来了。 原来是一群野骆驼。 可是,它们又能有什么用呢? 小骆驼紧紧跟着母骆驼的身边,跌跌撞撞的走着,一双明快的蓝色眼睛里满是童真的灵气。 母骆驼一边走,一边眯着眼睛,幸福的哞哞叫着。 突然,小骆驼跑了开去。 母骆驼叫了两声,小骆驼却并不回头。 焦急的母亲追了上来。 小骆驼用嘴在沙子上拱着,终于,好像是挖到了什么--一只干枯的手臂? 终于,小骆驼将他拉了出来。一袭白衣犹自在风中飘动着。 母骆驼终于也认出来了。它低沉的叫着,走到他的身边,伏下身子,为他挡住太阳光。 小骆驼叫着,用头顶着母亲的身子,让它靠近地上的那人。母骆驼明白了,它把自己的乳放在昏迷的那人嘴边。 但是,那人根本不懂得张口。 小骆驼在母亲腹下吸了驼奶,然后喷到那人的脸上。 一次,两次。 在这沙漠上,一滴水就可以活一条生命,那么这洁白的奶水呢? 终于-- 那人口角抽动了一下。 佘夭好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痛苦的梦。他梦到自己还是一条小蛇,在山中被人追赶,怎么也逃脱不了。又梦到被师傅逼着练功,放在火上面烤,烤得全身上下都发出焦糊的味道。一转眼,师傅变成了风灵子,风灵子重重一拳砸在他的前心,痛彻心肺…… 忽然,天空似乎落起雨来,那雨,却是温的,甜的,香的……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小骆驼开心的跳起来,母驼也低声的叫起来。佘夭过了好半天,才明白倒底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中了楼兰王一记铁拳,却幸运的还活着。 不过,拳劲依然充斥在脏腹之间,无法消除。 如果不能消除这拳劲,暂时逃脱死亡的他,却还是只有一死。 但是,他知道该怎么做了。或许,这真是天意,还没有任何江湖经验,也没有来得及练制任何灵药的佘夭,却有着一瓶治疗拳劲伤害的特效药。那还是去年与风灵子初相识时,被风灵子击伤后得到的。 他吃力的,一点点的将手伸入怀中,每一个都像是要了他的命。终于,摸到了那瓶可以治疗真元损元,消解拳劲的“清心散”。 不听便唤的手无法打开细巧的盖子,他一把将玉瓶捏碎在手中,将十几粒丹药抹在嘴上,吞了下去。然后,他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摊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再动。 昆仑派不愧是天下闻名的大派,清心散的效用的确非比寻常。佘夭感到原本如怒龙般在体内猛卷的拳劲渐渐消散,被打散的真元逐就在丹田中汇聚。 这时,小骆驼忽然又向旁边跑去,几拱之下,居然又拱出一个人来。 佘夭一回眸,大惊之下,才回复些血色的脸又是惨白。 那是阿比盖尔,她怎么也在这里? 被拳劲首当其冲直接震晕的他,并没有想到阿比盖尔被从他身上贯体而过拳劲波及,也已经受了致命之伤。 阿比盖尔倒并没有昏迷,有着蜃王血脉的她,在蜃王拳之下,还保持着清醒,楼兰王临去时那冷酷的话,她也听到了。此时她痛断肝肠,早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阿比盖尔!阿比盖尔!”佘夭急叫着,拼起残余的真元,用力输入到阿比盖尔的体内。又把剩余的丹药喂入她的口中。 阿比盖尔摇头道:“没……没用的……我心脏已碎……生机……已失……” 佘夭哪里肯放弃,一边急催真元,一边道:“你别说话,我一定要救你!” 阿比盖尔觉得眼前佘夭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知道自己的生命在迅速的流失。死,她并不在乎,她也早就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但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没有长大的男孩儿,拼命要救她,那急迫的声音,那焦急的面孔,都给她一种别样的温暖,使她在死去这前,能体会到已经破裂的心脏发出一种从没有过的幸福的悸动。 或许,自己真的动了情。 或许,这就是爱吧。 阿比盖尔张开嘴,她知道自己死后,这个倔强的男孩子会做什么。她无法劝动他,但是,他却要保护她。 她用尽全部的力量抓住了他的右臂,一口咬下去,登时鲜血涌出。佘夭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什么,却强忍着没有动。 “听着……楼兰王成妖之后,化……化为蜃王,没有东西可以伤……到他,只有至亲之人的血脉,才能,才能让他暂时的定形……” 阿比盖尔的身体突然虚化,如同楼兰王变形时一样。但是她却是变成了一道气息,钻入了佘夭的伤口。 然后,她消失了。 佘夭大叫道:“阿比盖尔--” 声音悲凄,在沙漠上隆隆回响。 野骆驼们也似乎感到了他的伤心,齐声发出了阵阵悲凉的哀鸣。 只有小骆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些恐慌的眨着蓝色的眼睛。 第九章 楼兰一梦(一) 第九章楼兰一梦(一) 求推荐啊。司雨的名次今天没上升,反而下降了。。。无限郁闷中。。。 石林依旧,只是再没有那怒卷的云气。 太阳挂在天空,却鲜红的如同滴血。无数异灵甚至敢于在大白天的阳光下行走。 师傅亲手布下的绝龙石阵,就这样被破了。 楼兰谷,还在么? 佘夭叹了口气,他从发间一探手,逐山神鞭闪闪发光,现于掌心。 轰-- 一道气浪排出,无数巨石横飞在天际。 …… “几百年了,我终于还是得到了它。有了句芒石的无穷灵气,我就可以离开沙漠,到任意的地方去。风将军,沙将军,你们随我一起,南下中土,将普天之下的花花世界,变成我一个人的乐园!” 远远的,便听到了蜃王那隆隆欢笑的巨响。他有理由得意,利用佘夭,他终于攻破了楼兰王后的绝龙石阵,将整个魔谷得于手中。从此,整个沙漠,整个古楼兰国,再也没有能够制约他的力量。 “是啊,大王,你才是世间最伟大的王者,凡世间,无以伦比的存在!” “大王,您的神威将笼罩整个世界,让世界在您的脚下发抖!” “大王,你得到了句芒石,请用它来把这可恶的楼兰谷夷为平地吧。” “好,我成神将从今日开始,下面,我就让你们看看这句芒石的神威!” 佘夭把口边的一根草根抛掉,口中还留存着淡淡的苦涩。或许,成长就是这样苦涩的吧。经了这件事,佘夭已经能体会出自己的成长了。 “你是作梦!”佘夭纵身落在白色的巨石之上,发出冷笑。风浩荡荡的从山口卷过来,吹在身上,佘夭白色的长袍随风舒卷,猎猎作响。 蜃王和风沙二将对佘夭的突然现身感到吃惊,随之他大笑起来:“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桃花源的蛇妖小道士,帮着我消灭魔谷的大功臣,来来来,下来。嗯,你立了大功,我封你个官,封个什么官好呢?笨侯?” 风沙二将大笑起来:“笨猴!笨猴!果然是好名字。” 佘夭并没有动怒,冷笑道:“不错,我的确是受骗了,而且犯下了大错,帮着你得到了句芒石。但是,你休想把它拿走。” 蜃王冷笑道:“你能做什么?抵挡我么?笑话,虽然你的法力不错,并且伤了我手下的大将狂蜃,可惜想与我交锋,你还差得太多!更何况,受了我的破天拳劲,你根本无法恢复吧!” 他左手紧握句芒石,右手一挥,一道巨大的电流从他手中飞出,准准的击在佘夭的身上。佘夭像一个陀螺一样旋飞起来,又重重的摔在地上。鲜血从口中喷出。 佘夭在地上咳着,抽动着。 蜃王大步走来,句芒石给他提供着巨大的能量,让他的力量无可抵挡。他的头发直直的竖立起来,他的身体像是一座山。他用打雷一样的声音对佘夭道:“自不量力的小不点儿,带着伤还敢拦在我眼前。这只是对你的一个小小教训。怎么样,归顺于我,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佘夭用全力站了起来,全身上下都有电流在窜动。但佘夭却平静的笑望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休--想--” 蜃王被佘夭气得大声咆哮:“知道么?我平生最讨厌像你这样的人!自命正义,总想成为阻拦在巨象面前的蚂蚁,还以为是英雄,可以挑战王者的权威。其实你们只不过是一些可怜虫,一口气就能吹到昆仑山后面去,冻成冰雕。”他一步步向佘夭逼近,地面被他踩得发抖。他的眼睛里闪动着蓝色的电光,一张脸不时扭曲成怪兽和恶魔的样子。 他左手紧握句芒石,右手一抖,佘夭再次被电飞,摔在地上,像一块抹布。 他狂笑道:“没有人能阻挡我!没有人!天下都将在我的阴影下发抖,而不识实务的你,将是我的第一个牺牲品!” 这次电光凝成一只手,扼住了佘夭的喉咙。佘夭被这手悬在半空,死死抵在巨石上。 佘夭呼吸困难,手脚抽动着,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全是蜃王的狂笑。 他笑着向佘夭逼近,要看清楚佘夭的痛苦。放弃为人而成为妖的他,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zhan有和制造痛苦。 佘夭一阵阵几欲昏迷,却强自支撑着不昏过去。 十步、九步、八步……不要停啊,近些,再近些! 七步、六步、五步! 就是现在! 一股丹田之气从腹中提起,真元放出无尽光芒。 光芒之下,本以为佘夭完全失去真元的蜃王微露惊疑。就在这一刹那,佘夭的整条右臂火焰般燃烧起来--那是阿比盖尔残留的精神力,相同血脉凝成的这股精神力可以暂时性的让蜃王现出实体,受到攻击--佘夭猛得抓住蜃王的一条手臂,猛然用力。两人一齐摔倒在地上,翻滚着,巨石在他们身边滚动,蜃王发出巨大的吼叫,而风沙二将则恐怖的嚎叫。 佘妖在这刹那间,用尽全力与蜃王一起滚入了石阵。 刹那间,佘夭的全身每一根汗毛都耸立起来,熟悉的巨大压迫力向佘夭逼来。周围的空气似乎凝结了,佘夭与蜃王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缓慢无比。蜃王猛得将佘夭推开,下一刻,巨大的闪电贯穿了他的身体。 拥有实体的蜃王不再是无法受伤,他痛苦的大叫着,声音好像一万头野狼在嚎叫。 他举起句芒石想要借用它的灵力,无数电光闪过,每一道电光却都翻转过来,准确的击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蜃王大叫着,仿佛丢掉一块火炭一样丢掉了句芒石,他的眼睛转为血红,他想要重新化为蜃气,消散无踪。但是,整座石阵都运转起来,每形成一丝的蜃气都被无情的抽走,粉碎。而火红的闪电如毒蛇之吻,划入长空,准确的落在他的身上。 “这石阵,明明已经毁了!为什么这么快重新出现?而且威力又这么大?”他痛叫着。 “这是因为,”佘夭捡起句芒石,右手挥动着逐山神鞭,“这阵是我所布的天罡地煞绝杀阵!是我借当年给你盖宫殿的石术和死在那石术下的无数幽灵之力而摆下的,它为你而生!” 石阵在句芒石和逐山神鞭的巨力之下,在无数被石阵聚集来的幽灵的推动之下,在天地灵气的凝聚之下,轰轰隆隆围着蜃王旋转着。 佘夭的逐山神鞭带着天地风雷,一下下狠狠打在蜃王的身上。蜃王一声声惨叫着,不时的变化出各种形状。灵力越来汇集越多,有如潮水一般,渐渐的,连佘夭都感到这力量的可怖。就像是打开闸门的洪水,奔腾而下,再想阻住它,都已变得不可能。 随着灵力的汇聚,无数衣裳破烂,生生死死皆被蜃王驱使的怨灵们甚至敢于在蜃王身前现形,扑上去撕咬他。蜃王痛苦的大叫道,痛骂道:“你们这些低贱的奴隶,居然敢来伤害我高贵的身体!”他身上燃起风和火,将怨灵们烧化。但是佘夭的鞭子更重的落在他身上,而巨雷更加狂暴的穿过他的身体。 他身上的雾气在消散,每消散一股雾气都会被怨灵们吞掉。蜃王渐渐不再是一个威武看不清面目的王者,他变成了一个肥胖的人。头上载着王冠,有着一双闪闪发亮的小眼睛,他惊恐的大叫着,声嘶力竭,不复有隆隆的如雷的巨声。 与此同时,无数怨灵扑上去,重重叠叠如一群蚂蚁爬上一块方糖。 蜃王的痛骂和惨叫声越来越小,终于消失不见。 怨灵们散开,地上连一片骨头都没有剩下。 佘夭叹了口气,收起了句芒石和逐山,阵法停止了运转,天空恢复了清明,太阳重又出现。 佘夭准备离开时,怨灵们向佘夭围来。 他们依次上前,向佘夭深深施下礼去,四野响起了一片悲凄的哭声。 然后,他们飞上天空,消散在阳光之下,就如一把盐消散在水中。 第九章 楼兰一梦(二) 第九章楼兰一梦(二) 司雨冲榜,请朋友们支持。 巨石轰隆隆的移开,佘夭缓缓的走了出来。身上白衣,依旧没有半点尘埃,但佘夭的整个神情,已变得无比肃穆。 风沙二将都吓坏了,他们望着佘夭,厉声问道:“我们的主人呢?”但话语中的严厉却挡不住他们内心的慌乱。 佘夭把句芒石托在掌心,碧绿的光芒将佘夭的手映的有如翡翠:“他,死了。” “这不可能!”风沙二将大叫着,各自抽出兵器。 佘夭缓缓向前:“信不信由你们。你们可以为他报仇,或者,老实呆在这里。” 佘夭从他们中间穿过。 风沙二将没有向佘夭进攻。 魔谷破败不堪,到处可见被破坏的痕迹。入谷处的巨大树木被硬生重折断,精美的石雕被打翻,风景如画的山林仿佛遭了一场龙卷风,地上全是残枝败叶和小动物的尸体。清水流波的湖面完全变成了黑色,散发着令人欲呕的臭气。水边浮着鱼类和小动物的尸体。 好多石头侍卫变成了碎石块,而魔鬼网和木傀儡被烧成了灰,一个带翅膀的武士被生生撕下了翅膀。 佘夭加快速度,向里冲去,身形快得化作一条淡淡的影子。 站在楼兰神殿里时,佘夭看到了伏地而泣的紫瞳。紫瞳身前,倒着蝠妖。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诺,鲜血从他的身上一直流到了殿外。他保护着一个美丽的女子。或许她已不再年轻,但她的美却超过任何的世人。看到她,你会立即想起母亲,想起温暖,想起慈悲,以及一切诸如此类的词语。 她就是这沙漠的母亲,这楼兰谷的母亲,蜃王最初的妻子和最后反目相抗的敌人--楼兰王后。 但是,她的身体却被一口利剑钉在了木椅之上。 鲜血,延着剑身缓缓滴下。 “对不起!”佘夭向着这个被千万人痛骂数百年,却无怨无悔的守护着这里的人施下礼去,“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来晚了?我受了骗,害得绝龙石阵被破,楼兰谷被灭!” “孩子……不要哭泣。我没有理由可责怪你,更何况,最初是我误解了你。如果不是你,紫瞳和我,也早就死了……我居然那样急躁,要杀掉阿比盖尔……阿比盖尔呢,她没有来么?” “她被楼兰王杀掉了。便是她认清了楼兰王的真面目,为她自己报了仇。” “真是个可敬的姑娘,……我感觉的到,它的力量被消灭了,是不是……” “是的。”佘夭取出句芒石,“我发现了被骗之后,匆匆赶来,杀死了蜃王,抢回了句芒石。” 楼兰王后微笑道:“这么说,我楼兰国有救了,是不是?” “是的,楼兰国有救了,王后陛下也有救了。我这就救您。” 楼兰王后缓缓摇摇头:“不……我,已经没有救了……我之所以活下去,是因为我必须要打败楼兰王,必须要保护我们的子民……而现在,这个问题不存在了……太长久的生命,太沉重的仇恨和负担,对我来说,是一种痛苦……如今,我终于有理由放下了。” “不!”紫瞳叫起来,“娘,我不要您死,我要您活下去!” 楼兰王后摇头道:“傻孩子……你不明白,活着,不一定是幸福,死了,不一定是不幸福……对娘来说,生和死,都是一样的……楼兰,以后就交给你了,娘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紫瞳大叫起来:“不要!娘,不要啊……” 但是,下一刻,楼兰王后的身体变得空虚起来,转眼间,原地只留下的一个深深刺入石椅的剑柄。王后的身体在虚空里出现。佘夭的手一轻,她已经将那块句芒石取了过去。 好像一朵流星升上天空,楼兰王后的身体化出万道光芒,映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她飞向了魔谷,绿树重新生长,断枝残叶飞上梢头,她飞向了碧湖,湖水重新变得清澈透明,接着她飞出了魔谷,飞向了死亡沙漠。 佘夭和紫瞳在后面紧追,眼睁睁的看着她飞上了天空。 紧接着,一道夺目的绿句芒石放出无尽的彩光,照亮了天和地。天空像是一块巨大的玻璃,突然间蒙上了淡淡的雾气,接着这雾气渐浓,天空开始变低,变重,形成了层层的细云。云层像是淡淡的,越来越厚,重重的压下来。 开始有雷在空中涌动,电光划过长空,如同血色的口子。 突然间一声炸雷轰响,上千里的死亡沙漠,暴雨如注。 干涸的沙漠起了层层白烟,雨水飞快的吸入沙中,如同干渴的张开嘴的鱼。雨越来越大,天与地似乎连成了一片,轰隆隆响成一团。 楼兰的遗族们、精灵们、动物们在沙漠中快乐的跳舞,他们张开双臂向着天空,疯狂的奔跑,大叫,歌唱。 受到诅咒的石人们终于恢复了人身,他们抚mo着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放声大哭。 雨!干渴数百年的死亡沙漠终于见到了雨! 死亡沙漠有救了! 楼兰有望重现了! 大雨中,两名全身带伤的昆仑弟子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天空的雨。 “想不到,堂堂楼兰王为了一已之私而化身为妖。” “想不到,被万人唾骂的楼兰王后却是一个女英雄,她用她的生命来守护整个楼兰。” “更想不到,最后是一个蛇妖救了我们大家。” “这人和妖的分际,还真是难判断啊。” 紫瞳放声痛哭:“娘——” 佘夭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她在佘夭肩上哭得死去活来。 佘夭安慰她:“紫瞳,你娘没有死,她化作了楼兰的山山水水,她的灵魂,会永远的守护着这片土地。她会在天上看着你,守护着你。” 这场豪雨下了整整七天七夜, 雨停之后,死亡沙漠上到处都钻出了细嫩的绿色。那是楼兰王后用灵魂之力引动句芒石的全部灵力,化为的绿色。这些绿色是那么坚强,一点点的,吞噬掉所有的荒芜。 这些绿色,都是楼兰未来的希望,虽然还很弱小,虽然还无法在短时期内成为人们的依赖和庇护。 “美丽的楼兰,终将复苏。紫瞳,你将成为一个伟大的女王,你将带领美丽的新楼兰走向辉煌,是么。” “小哥哥,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我相信你会的,因为你是你母亲的好女儿,对不对?” “嗯。” “只是,可惜,我当时急着来看你和王后,没有时间与风沙二将缠斗,他们还是逃走了。放虎归山,不知他们何时归来。” “没关系。风沙一日不除,我会一日守护着楼兰。小哥哥,你会回楼兰看我么?” “我会的,我保证。” (第一集完) 第一集简介及出场人物小结 本集回顾: 一块从句芒大神处流传下来的有着巨大能量的句芒石流落到楼兰,却引发了楼兰国的覆灭。楼兰王为求长生,建造宫室,进行修练,搞得民不聊生,楼兰国变成荒漠。王后破坏了楼兰王最后的仪式,逃入楼兰谷,抵抗楼兰王。楼兰故土变成死亡沙漠,楼兰王化为沙漠上的蜃王,纵横杀戳,又进入楼兰谷,抢夺句芒石。由于楼兰王后得到神秘人物的支持,他并没有成功。于是他散布流言,说楼兰王后将楼兰毁灭,霸占句芒石,楼兰王后一日不除,楼兰一日不能复国。于是,一些不明真相却自命侠士修真者纷纷前去楼兰谷,力图消灭楼兰王后。 佘夭是一条蛇。他的师傅却想让他成为一个道士。于是,佘夭既不被妖认为是同类,也不被道士认为是同道。他在死亡沙漠正好遇到蜃王掀起的黑风暴,恰逢其事的他勇斗蜃王手下第一大将狂蜃,并成功的杀死了它。蜃王吃惊于佘夭的本领,于是用计骗过佘夭,让他以为楼兰王后是为害人间的魔王,让他去除掉王后。佘夭偷入楼兰谷,却终于发现了真相。可是楼兰谷的阵法却被破了,佘夭也被蜃王打伤。蜃王的义女同时身死,她在临死时被佘夭感动,将全部精神力附在佘夭身上,可以破除蜃王不会受伤的身体。佘夭恢复了阵法,用天罡地煞绝杀阵除掉了蜃王。楼兰王后把王位传给小公主紫瞳后,以生命为引,发动了句芒石,恢复了楼兰的美丽。佘夭离开楼兰,为了人生的历练,继续前行。 本集出场人物: 佘夭:字桃之,号桃花源主人。一个外表十四五岁的男孩。如蛇一样,他看起来冷冷的,淡淡的,但却有一颗火热的心,为一个目标,他会努力去做,虽九死而不悔。本领:金蛇身法,蓬莱道法,逐山鞭法。 师傅:佘夭之师,蓬莱唯一传人,极为神秘的人物。把佘夭从妖变为道士,却并不告诉他要做什么,只希望他去游历人间,三年后回蓬莱。 紫瞳:在本集出场是一个小仙子的形象,却是楼兰王国的后人,被其父洗脑利用,险些破坏了楼兰谷。她暗中喜欢着佘夭,但却无法留住佘夭远行。 蜃王:即楼兰王,为了自己得到力量,不惜毁灭自己的国家,变成了妖怪。本领:蜃化:不受任何攻击;蜃王拳:破尽一切敌手。最终被佘夭以天罡地煞绝杀阵所杀。 楼兰王后:为了楼兰,不惜带领反抗自己的丈夫,守护楼兰谷,背负数百年的骂名,最终又以自身为引,引发句芒石的巨大威力,把死亡沙漠重新化为楼兰。本领:驱动句芒石。 阿比盖尔:楼兰王私生女,四大将之一。为楼兰王所利用,欺骗佘夭,破坏了楼兰谷的阵法。被佘夭感动,为楼兰王所杀。死前将自己的力量交托给佘夭,使他能够暂时破坏楼兰王的蜃化。 狂蜃:楼兰王四大将之一。驱动黑风暴和怨灵、战尸,本领极强,为佘夭所杀。 幻妖:楼兰王四大将之一。可轻易幻化为任何形态,为佘夭所杀。 蝠妖:楼兰王四大将之一。轻身功法最高,能化为蝙蝠。暗中投入楼兰王后,为护楼兰王后为楼兰王所杀。 内相:楼兰王后手下。受楼兰王诅咒而化为石人。 小仙子:身高寸许的小精灵,本身为楼兰谷受诅咒的宫女灵魄所化。 豹女:楼兰谷受诅咒的宫女所化。 风灵子等:昆仑派门下,以斩妖除魔为已任,后面会有详细提及。 第一集就这样结束了,不知朋友们感觉如何?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在书评区提出。无论是什么样的意见或建议,司雨都会深表谢意。 第一章(上) 鬼域 第一章(上) 发现那滴血,正是太阳当空。 一滴血,从天空落下,正滴在佘夭的头上。热热的,腥腥的,猛的一阵恶心反胃。 佘夭抬起头,看是从哪里滴下来的,但是天空明朗,万里无云,连一只经过的飞鸟都没有。 怎么会突然有血滴下来呢? 这事情实在是有些诡异。 不过,哪怕再诡异的事情,佘夭也曾遇到过。比如,死亡沙漠上蜃王掀起的如黑色潮水一样的黑风暴。所以,佘夭并没放在心上,继续向前走,走不多远,觉得天地间似乎变了颜色。 那是一种诡异恐怖的红色,这种红让人觉得压抑,让人难以喘息。 可是佘夭并没有感觉,因为这红色中隐藏的威压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然而他却还奇怪的看看天空,又看看太阳的角度。 “不是早晨,也不到傍晚啊。” 他自言自语着。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离开楼兰国,佘夭继续他在人间的修练。他需要增加历练,使自己成长,不要总像一个十四五的小男孩了。等到三年之后,他将按照师傅的要求,回到蓬莱。他是蓬莱的传人,而道家的蓬莱,现在却在一个僧人手中。那僧人名叫普化尊者,他少年成名,三辩问倒孔雀大明王,独自开山,自成一家,神通天地,艺盖九州,乃是天下公认的第一人。或许三年之后,与普化尊者的见面,将是一场此生难料的撕杀吧? 佘夭不知道。师傅并没有对佘夭说清楚。 不过,三年的时间,游遍天下,或许也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情。虽然可能会遇到种种危险,逢上种种的奇遇。 这时,佘夭看到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那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她大约十八九岁,身穿着大红的喜袍,那喜袍似乎被什么东西钩破了。头发披散着,她满脸是泪,脸色惨白,她奔跑着,踉踉跄跄,一会儿摔倒,然后站起来再跑。 终于,她又一次摔倒在地上,没有爬起来。她用手捶着地,放声痛哭起来。声音只如暗夜猿鸣,杜鹃啼血。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抛弃我?为什么!”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白头共老,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我好恨!我好恨!天!你不公!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一声声痛叫着,如同一头被箭射伤的小兽。 佘夭就站在她的前面,但她似乎看不到,只是痛哭着。 佘夭有些手足无措。他受到的教育,让他不可能不理她。但是,他所拥有的知识,却不知道该如何来处置这件事情。 她出了什么事情了?被自己的情人抛弃了么?难怪师傅说过,情之一物,害人不浅。看来是有道理的。 奇怪,师傅是个道士,怎么知道情会害人?难道说他也有过情么?善哉善哉,虽然自己的修行并没有什么清规戒律约束,但是这样想师傅还是不对的,虽然说师傅从来没守过萦戒,但凭此说师傅也没守过色戒,是不是太不尊重老人了? “你……呃,这个,你先……嗯,不要哭好不好?” 佘夭说了半天,那女子似乎才听到,但她只抬着泪眼看了佘夭一眼,就晕了过去。 “唉,真麻烦,怎么让我遇上这么难缠的事。相比这下,还不如让我和蜃王再来次对决痛快些。”佘夭一面小大人儿似的叹着气,一面把这女子扶坐起来,缓缓将真元渡入,帮她理顺受阻的气脉。可是,佘夭手突然一抖,这个女子,居然带着身孕。 问题严重了,抛弃妻子(情人也是一样)本就是不对了,更何况她已经有了骨肉。这样的人怎能容忍? 佘夭心中怒火上升。不论如何,他已经决定帮助这个女子了。 “倒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女子名字叫风鸾,是穆府的丫环。 丫环是下人,但风鸾从来没有被当成下人看待,因为她的父亲曾救过穆老爷的命。十三年前,穆老爷穆铁山在沙漠上遇上一群可怕的盗贼,穆老爷虽然杀掉几个盗贼,但自己却险此死掉,是她的父亲以命易命,救了穆老爷。 父亲被群鬼拖下深渊时,穆老爷说:“你放心,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她是与穆少爷一起长大的。两人日久生情,私定终身。本来以为这件事水到渠成,没有人会反对的。但是穆老爷听说之后,把穆少爷叫了去,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穆少爷出来后就变了脸色。 他说:“我下个月就要与八十里铺吴家的女公子成亲了。吴家家大业大,女公子又美丽无匹,所以这桩婚事是板上钉钉,不会有任何的更改。你走吧。” 风鸾的心都要碎了,她扑在他的脚下,说:“你不为我想,也为孩子想想,你让我走,我能到哪里去?” “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管不着!” “难道说,你对我的海誓山盟,白头到老的话都是假的不成?” “哈哈哈,你真有脸说,你不过是个丫环。我又怎么会自贬身份,与你成亲?给我滚!” 她觉得天都塌了。 她去找穆老爷,穆老爷也不见她,让人带她走。 她不用人带,一口气跑了出来。 但是,天地茫茫,她能到哪里去? “可恨!该死的!”就算佘夭生来平淡,不喜动怒,此时也忍不住心间怒火。 天下竟有这样的人。不要说她家还对他家有恩,就算是平常的女子,这样始乱终弃也不可原谅。 “走!我带你去讨个公道!” “不。” “不?为什么不?” “他们本领都很高的。听说是昆仑的支脉。” “昆仑,哼,就算是风灵子,我也得收拾他。越是这种依势欺人的人,越要收拾得他夹起尾巴来!” 佘夭吐出了蛇火,在空中电闪而过,落在一块石头上,那石头眨眼间烧成了灰。 女子吓得脸色发白,竟然越发不肯带佘夭前去了。 “什么?!”佘夭大叫起来,“你居然怕我伤了那个没良心的男人!” 好说歹说,佘夭几乎是半强迫的拉着六神无主的女子一起出发,前往穆府。 这女子只不过奔出了十来里的距离,前面现出一个小小庄子。 “就是那里。”女子哭着说。 “那里么?好,我们去找他。”佘夭说着,大步向前。 此时,天空越来越红了,仿佛流满了血。但是佘夭此时没时间管天空怎么样了,他正被这人间的惨剧激动--就算是一个动物,也没有交配完就将性伴侣赶出家门的,更何况这女子还有了孩子。 高大的房屋,石块的院墙,处处显出坚实稳重,有一种极为硬气的感觉。门是厚厚的胡杨木,坚固的有如城门,门上两个大字,“穆府”。 两盏灯悬在两边,随着渐渐起来的风摆动着,看起来竟有几分凄凉。 一走到这个门前,女子就发起抖来。佘夭微一皱眉,道:“这位姐姐,你打起精神来,怕什么?是他们对不起你,我们就要找他们的麻烦。你放心,他们敢对你不住,我非把他们打成残废不可。” 女子听了佘夭的话,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把衣服整整,把泪痕擦擦,抬起头来。她立时绽放出惊人的美丽来。 佘夭道:“这就对了,姐姐,不论旁人对你如何,你自己先不能放弃自己。” 砸了半天的门,里面没有一丝的动静。佘夭生起气来,抬腿就是一脚,两扇大门飞了起来,远远落在地上,砸的尘土飞扬。佘夭拉了女子的手,就往里走。 怪事,偌大一个院子,仿佛死去了一样,没有一个人在。 人都哪里去了? 佘夭略一感应,就发觉人都在后面。他好像来过一样,拉着女子穿堂过室,直到里面。 抬起头,就看到前面的内厅。厅门大开,案上红烛高燃,将一个全金寿字映得更灿烂辉煌,正中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的身边,是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背上插着一口单刀。再旁边,是五个家人。案上,满是美味珍馐,但是却没有人吃一口。他们都望着厅外。 佘夭能感到他们的紧张。 不过,他们看到佘夭之后,却都舒了一口气。 “来了,坐。”老人招手道,那样子,就像在招呼一个熟识的朋友。 佘夭摇头道:“不必了。谁是穆少爷穆仁智?” 那少年挺胸就要向前,老人一把拉住了他:“有什么事,皆在老夫身上。你划下道来,老夫接着!” 这穆老爷果然是个功力不俗的人,说话隆隆做响,带着回声。这修为就算放在修真界里,也能算一个人物了。难怪能在这死亡沙漠不足百十里的地方扎下根,并打下这片基业。 但是越是如此,佘夭心中越怒:“你接着,很好。有你这样的老子,难怪他敢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丧尽天良?又怎及得上阁下!今日既到如此地步,多说无益,动手!”穆老爷将酒杯一摔,厅中十几人各举刀枪,向佘夭扑来。 佘夭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动手,他们却先行动手,而且一出手就都是死手。两口钢刀,三把长枪,同时封死了佘夭移动的空间。另外一个老人,闪电般的射出了十二支飞镖,分上、中、下三路射向佘夭的全身。 而更可怕是穆氏父子手中的长剑。他们的剑都是双手巨剑,重达几十斤,可以轻易斩开人的头颅。而这巨剑上闪动的冰火,却正是昆仑特有的绝技,一般人兵器与之交锋,立即会被剑上的寒气侵入心脉,冻成冰雕。 佘夭心头大怒。他为风鸾讨公道时,以为自己义正辞严的指责这家人一番,大约他们就能翻然悔过,痛改前非,转而留下风鸾。又或许,他们有什么不服,凭着自己的本事,露一两手绝活吓住他们也不是问题。哪知道才一见面,居然就是生死相搏,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第一章(下) 第一章(下) 见此情状,佘夭左手结法印,身上灵蜕光芒四射,那十二支飞镖落在身上,有如射在油里,立时滑开,反令冲向佘夭的两刀三枪手忙脚乱,有一人还被误伤。 与此同时,佘夭右手成剑指,剑气纵横,迎上穆氏父子的冰剑。铮然作响之中,将两口剑弹开。那剑上的巨力也令佘夭手指发酸。这昆仑派的剑术当真有其独到之处,这父子的本领,比在楼兰谷遇到的两名昆仑弟子丝毫不差,论及功力,只怕这个穆老爷还在他们之上。 不过,佘夭的动作何其迅速,反手一指,剑气在穆少爷的肩头划过,这一道剑指佘夭加上了炎火之气,刹那间,穆少爷的衣服就着火了。他大叫着跳出,大力扑打着,把外衣剥下来丢到一旁。穆少爷一退,穆老爷攻势立显单薄,佘夭右手连弹,接连数剑向他刺去。本以为可以逼退他,哪知穆老爷大喝声中,竟然拼死相争,一步不退。哧的一声,大腿上被气剑刺中,登时鲜血狂喷。此老老而弥坚,又再扑上,双目通红,直似拼命。 佘夭没有想到自己这排解家庭纷争的居然会见红出血,见了此老的架势,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慌。连连后退。那穆少爷扑灭火焰,见父亲受伤,大吼连连,又再扑来。竟然也如穆老爷那样舍命相攻。佘夭眼见不对,突然出脚,脚影如风,刀枪宝剑,纷纷飞出,一脚踢在穆少爷的胸前,穆少爷一口鲜血喷出,落在地上,佘夭在半空中接过穆少爷的长剑,反手指住他的咽喉,喝道:“都住手!” 话才说完,就听一声尖叫:“不要!”却是风鸾跑了出来。她本来藏在后面,等着这个本领高强的少年给自己调节,哪里知道,还没有怎么样,他们就打了起来,眨眼间,竟然是鲜血四溅,穆少爷更被剑指住了咽喉,只吓得她魂飞魄散,连忙冲了出来。 她的出现,满厅之人无不惊疑。穆老爷脸上的皱纹连跳几下,忽然把剑往地上一丢:“罢了!罢了!鬼域果然名不虚传,我穆家满门,到底是一个也无法逃开。” 风鸾扑到穆少爷身上,抬头向佘夭道:“求求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他,要杀就杀我好了!” 佘夭见觉得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那样怪异,好像自己是个无恶不作的凶手一样。这,这是从哪里说起。 佘夭不由想起从前书中读过的一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这件事管得是何苦来。大打出手不说,还成了众矢之的。 他冷哼一声,往后一退。 穆少爷抱住风鸾:“风鸾啊风鸾,你怎么还是回来了?可叹我穆家唯一的一点骨血,都无法保全了。” 风鸾抚着他的胸口:“你痛不痛,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我所以逐你走,正是因为今天有大仇人上门。父亲十三年前结下的大仇,今日敌人上门报复。他们向来是鸡犬不留,满门皆杀。我父子逐你走,一是为报你父当年的大恩,二是想留我穆家一条血脉。想不到,你还是被这恶魔擒了回来……”穆少爷一边说一边咳着,鲜血不住从口角淌出。 “可是……可是……”风鸾吃惊之下,几乎说不出话来,随之欣喜欲狂,“是这样的么?原来你并没有抛弃我,你是为了让我活命才赶我走的?你好傻!呜呜呜!我好傻!呜呜呜!” “傻丫头,我自然不会负你。可是,想不到,你还是没能走成。” “万幸,我没有走,不然的话,我可能会恨你一辈子。那样,我如何能原谅我自己。我们早就说过,同生共死,生不能同床,死亦同穴,我不怕死,我愿意和你一起死!” 此时,穆老爷在旁长叹一声:“罢!我们全家人,便死在一起。”他转向佘夭:“恶魔,你动手吧!” 佘夭苦笑:“动手?我还动什么手?” “杀我全家!” “不好意思,你这个要求太过分了,我做不到。老爷子,你先搞清楚我是干什么的吧。问问你的儿媳。” 穆老爷奇怪的回过头,看向与儿子相拥的儿媳。 风鸾忽然满面通红:“他,他是帮媳妇打报不平的……” 众人瞠目结舌。 “十三年前,老夫初下昆仑,在江湖也闯下了一些名头,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只以为自己本领高强,除了本门一些尊长之外,再无抗手,天下间皆可去得,可算是春风得意,心雄万夫。”穆老爷抓着花白的胡子,叹惜着。从话中可以听出,这位穆老爷并不是一勇之夫,看来读过几本书,说起来话一点都不像个粗俗的地方豪强,反倒像个教书先生。“那一年,老夫遇到一伙流民,说是被人抢掠,无法生存,于是生了侠义之心,打算来个打报不平。结果谁知道撞在了铁板上。遇上了血魂和飞天夜叉。一场大战之下,几个兄弟尽皆战死,我拼了全力,才把血魂和飞天夜叉击成重伤。当时风鸾的父亲为了救我,被群鬼拖下鬼域。血魂临离去之时说道,他必报此仇,什么时候天空如血,他就会回来。我那时只以为这是他临去的大言罢了。可是在这里居住越久,听到传说越多,才知道,他们乃是鬼域之人,就算身死,也能死而复活,并且本领越发厉害。” “你是说,今天天空异象是他们所为?”佘夭不由得咂舌。行动这间,能引发数百里范围内天空异象,这妖力已算得极为恐怖了,“若只是巧合呢?” “巧合?”穆老爷苦笑道,“老夫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这只是巧合。可是自昨日上午开始,我家门前就长出了这个。”他把一块牌子放在桌子上。 那是一块黑森森的石牌,上面赫然有一个骷髅头,咬牙切齿,阴森可怖。 “这东西是从地上长出来的?” “不错。昨天上午一开门,一个家人走出去,看到地上有一朵花,他不知深浅,用手一摸,结果全身精血都被吸干,那花立时开放,花心里长出这块石牌。” 佘夭伸手去取那邪物。穆老爷一缩手:“不可,谁粘染了此物,鬼域一样会找他报仇的。” 佘夭不听还没关系,一听之下,倏的伸手,将那石牌取到手中,笑道:“这等恶人,他不找我,我还要找他呢。” 穆老爷叹道:“小兄弟,你这又是何苦。” 话犹未了,外面忽然吹起一阵怪风。这风中夹杂无数鬼哭狼嚎,让人不由毛骨悚然。 诸人向外望去,只见厅外不知何时已是漆黑一团,犹如暗夜一般。暗处里沙沙作响,不知是什么东西在行动,细细碎碎,不知道是蛇虫还是鬼物。紧接着,一股红色的血气涌入厅来。 风鸾吓得全身发抖,紧紧抱住穆少爷的身体,经了一场大变,她现在是说什么也不肯放开他了。 穆老爷已经抽出剑来,佘夭却知道,这种鬼物是刀剑难伤的,最好的对付办法还是用符咒,当然,如果灵力极高者,也可以不在乎什么实体虚体,一击便中,就像是他当初对付血厣一样。此时不知有多少敌人,而且还要护着风鸾这样没有任何本领的人,所以佘夭叫道:“不要轻举妄动,我来对付他们。” 他手指轻抖,竟然不用朱砂黄纸,凭空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印,一挥手,那符向正门飞去,如一道门帘,高悬在厅口。那飞入的血气发出尖锐的鸣叫,被割裂开来,在厅现出身来,是几个小老鼠一般的鬼物,睁着乌溜溜的眼睛,露出凶光,一边叫着,一边跳起来伤人。佘夭运起剑指,一指一个,全部刺死。 厅中诸人除了风鸾,大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可是今天看了这天地变色的鬼物,也不由心生恐惧。穆老爷也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可怕的东西。” 正在此时,各处窗口齐动,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闯进来,就算是用力推都无法阻住。但是佘夭一道令符射出,那窗子也就稳定了。 可是,事情远远不算完结。 外面略平定了一些,忽然间巨声响起,院外有人高喝道:“是谁在挡鬼域行事?” 一头大鬼出现在院中,它身高三丈,比房屋还要高,手中拿着一口巨锤,那锤看上去足有上千斤的份量,旁的不说,只要它将这锤一丢,只怕整间大厅都要粉碎了。 第二章(上) 第二章(上) 佘夭心中吃惊,知道这等大鬼可不是符咒所能对付的,略一沉吟,他纵身跳出,挡在那大鬼前面:“是在下阻挡你复仇,你待如何?” 那大鬼看看佘夭,忽然道:“你不是人?” 佘夭没想到这大鬼居然能看出自己的身份,佘夭一笑,他心中风光霁月,并不以自己是蛇非人而感到什么羞耻,也从来没有过刻意的隐瞒。当下一点头:“是。” 此语一出,厅中诸人脸色大变。穆老爷手中的宝剑当的落在地上,几个高人也面无血色,这些鬼物本就无法对付了,眼下自己这边最强大的援军居然不是人,原本存活的一线生机登时完全断绝。只有穆少爷和风鸾依旧拥在一起,似乎根本没在意佘夭的真实身份,当然也很有可能他们还在自己的二人世界里,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话。 大鬼大笑起来:“据我说知,人与妖是绝对不可能并存的,你既然是妖,就请离开,不要干扰我们的盛宴。” 佘夭摇头:“不。” 大鬼的眼睛登时睁得极大:“不?为什么?” 佘夭笑着回手指指厅中:“那里面有一个很美的故事,很让人感动。那少年为了保留未婚妻的性命,不惜用计逐她离开。而她却宁愿与他死在一起。这个故事让我感动了。” 大鬼奇怪道:“那又怎么样?人有故事,你们妖就没有么?我们鬼就没有么?我那兄弟受伤十三年,每日浸在血池中哭天喊地,今天才有机会报仇,同样很感人的。更何况,你眼下面对的不是我一个人,你要破坏的是我鬼域十年一次的盛宴。今日鬼门开,百鬼日行,报仇是出门的理由,杀了这家人,我们才可以进行狂欢。你想要一个人对抗鬼域么?” 佘夭这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天色会如此恐怖,区区一个鬼物之死,为什么会引动数百里天色异常。原来今天是鬼门开放,百鬼日行的日子。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让开的话,那么敌对的就不是血魂和飞天夜叉两个鬼魂,而是整个的鬼域了?” “不错。” “有什么其它的解决办法么?” “没有。” “我明白了。”佘夭闭上眼睛。 寂静,没有半点声息。 在鬼门开放的日子,想要挑战鬼域,那简直是妄想,是不要命了。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傻到以为自己真得可以以一敌万。佘夭也不可能。的确,他学过蓬莱仙术。但是仙术毕竟不是万能的。 “我,决定了。” “让开吧。”大鬼笑道。 “就是,快******滚开吧,误了老子们解馋,一会儿把你也撕着吃了。”阴暗里,不知谁在低声威胁着。无数的笑声涌起,杂杂乱乱的,如同暗地处的落叶擦过冰凉的石阶,一阵杂乱。 佘夭还是那样淡定的立着,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气。他等那笑声和嘈杂声缓缓静下去,才缓缓的,轻轻的,然而坚定的吐出了一个字:“不。” 这声音从佘夭嘴里飞出,在夜风和鬼啸中平稳而又安详的飘洒向空中,翻个跟斗,这才轻轻落在地上,接着就是铮然一声响。 大鬼愣住了,群鬼愣住了,甚至连厅中的穆府诸人也愣住了。 紧接着,就如同火yao被点燃,剧列的爆炸起来。 大鬼怒道:“你敢说不!你知道你对面站得是谁么?我是鬼域大元帅。普天之下,没有人敢拂我的面子!从来没有一个人!” 无数鬼怪在血影里密密麻麻的现出身来。它们齐声呼啸着,为大鬼壮声势,并作势向佘夭身上扑来。 “或许是吧。不过,我却不得不为。”佘夭依旧从容自若,依旧坚定如垣。 “你当真是个妖么?”大鬼奇怪道,“我是不是看错了?--不过,既然如此,那么今天的事情,就免不了一场大战了。你自己认为,你能赢么?” “不能。” “你倒是明白。” “但是,既然我揽下了此事,按照规矩,你们只能向我出手,在没有击败我之前,不可以进攻厅中之人。” 大鬼哈哈大笑:“这是自然。不过,你莫担心他们,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以你的本领,想要阻住我们的脚步,能挡得几个回合?” 佘夭道:“当然,我久闻鬼域大名,鬼域高手任意一人都不在我之下。今天我也想要见识一下,哪位高手能够真正击败我。”佘夭此话在不觉间,已将群殴转为车轮战。 大鬼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他心中,对这样一个小妖,根本就用不着费太大的力气,今日的事,只不过给这次围猎增加了些乐趣罢了。 不过,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佘名夭,字桃之。” 大鬼一愣:“桃花源主人?” 佘夭想不到他知道自己的名号,也是一愣:“阁下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大鬼巨大的脸庞肃然:“听说你诛杀了纵横大漠数百年的蜃王?” 佘夭点头:“算是吧。阁下是?” 大鬼道:“鬼帅。” “很好。” “不好。” “怎么不好?” “本来对你的名字,我还是很赞赏的,还曾想与你结交一番。想不到今天你却与我为敌,破坏我们的盛宴。好,你既然有这份雄心,那就试上一试。”他回过头,道:“诸位,谁先代本帅称称他的斤两?” 话犹未了,一个身着黄金甲叶的将军走上来,手中持着一口黄金巨剑,剑身上红光流转,竟然是流动的融岩。他向佘夭一拱手:“鬼域融岩湖镇守鬼霸向桃花源主人请教!” 佘夭一摆手:“请。” 那鬼霸点点头,用手在黄金巨剑上一抹,那巨剑忽然变成两口,红光刹那间喷成数尺长的火焰,火焰乍展还收,却更加夺目的让人无可逼视。这火焰巨剑才一出现,周围的怨灵厉鬼们纷纷后退,即使是站在十丈之外,依然能感受到那剑上逼人的热量。 佘夭心头一凛,好家伙,此人的本领,绝不下于死亡沙漠上遇到的蝠妖。 而厅中的穆老爷见到,更是吸了一口冷气,他知道,此人的本领比之曾败亡在他剑下的血魂高出何止数倍。 鬼霸身子一缩,成一个弓型,双剑相击,发出非金非铁的一声闷响,接着火焰突然高涨,剑中竟飞出一头火龙,那火龙喷云吐火,纵横而来,直扑佘夭。 佘夭眼见这火龙身形巨大,覆盖又广,若要闪避,只有纵身飞起。他看那鬼霸身形有如压缩的弹簧一般,心中一动,张开了口,猛得吹了口气。这口气一吹,那火龙身形竟然涨大了三倍。火光在刹那间就映红了整个府第。 鬼霸紧盯着那火龙,他这条火龙用得乃是围三缺一之法,唯一的空间,就在佘夭的上方火龙的颈下。但是只要佘夭飞身而起,鬼霸的真正攻击就会追到。眼下那火龙体型忽然暴涨,虽然事出意外,他却想也不想,身形飞出,长剑挥动,在半空中织成一张火网。在半空之中,刹那之间,连击三十六剑,剑剑带有风雷之声。而那火龙身形随着剑势,向上急缩,原来的逃生之处已经变成无法逃脱的囚笼。 半空之中,如有巨雷翻滚,轰然一声巨响,万千火焰如ju花绽放,向四面八方飞去。 鬼霸落下地来,还在望着空中。 他不知道,佘夭的身体在这样的巨火之下,还能剩下多少残灰。 可是-- “啊!怎么可能?”鬼霸赫然发出一声惊呼。佘夭依然站在原地,全身上下,洁白如雪,没有一丝的烟火之痕。鬼霸火龙腾舞,算准了佘夭只有向上飞出才能避开,结果佘夭跟本没有动地方,只是用一口气吹大火龙,便造成一个往上跳起的假象。鬼霸先入为主,只想着对手果然落入自己的算计之中,哪里想到佘知胆大如斗,眼见火龙来攻却岿然不动。结果连向上怒卷的火龙带接连攻出的三十六剑,连佘夭的衣袂都未沾着半分。 鬼霸站在原地,呆了半晌,忽然一声长叹,转身便走,消失在众鬼之中。 鬼霸的失败,迅速的在诸鬼之中引起了波动,这波动就像是大海的流涛一样,由近而远,传播了开去。 佘夭这次的胜利,其实不单是胆大,更重要的是他是蛇,深知龙的攻击方式,知道自己那样的起飞,肯定会落入陷阱,而且他注意到了鬼霸那随时准备发射的身体,这才刹那间做出了停留不动的决定。更何况,他有灵蜕护体,不惧水火,那火龙又被他一口吹大了,体型大了,看起来吓人,其实真正的威力反而变小了。 不过,鬼霸一败,自然敌人会派出更厉害的对手来与自己交锋。不知会是什么样的敌手呢? 果然,只在眨眼之间,第二个挑战者出现了。 第二章(下) 第二章(下) 这个鬼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鬼的样子,它就像一头大蜘蛛,八条长脚在地上迅速的移动,两只大钳子咔嗒咔嗒的张合着。它说话的声音也像是咔嗒的声音:“小子,咔嗒咔嗒,你的本事,咔嗒咔嗒,看起来不错,咔嗒咔嗒,咱们玩玩儿!” 佘夭还没来的及问它的名字,它像一块巨石一样冲了上来,大钳子挥舞着,砸向佘夭的头。 佘夭没有想到这蜘蛛怪如此厉害,向后急退,一大团白蒙蒙的蛛丝已经喷了过来。佘夭退不及,竟被缠住。那蜘怪张牙舞爪,扑了上来,却不着急去咬,只把蛛丝对着佘夭缠了一层又一层,最后缠成一团白色的茧。 诸鬼见了,俱都哈哈大笑。厅中诸人,却面色如土。那蜘蛛怪举着两支大钳子,一边咔嗒咔嗒的叫着,一边笑道:“哈哈哈,咔嗒咔嗒,什么高手,咔嗒咔嗒,也不过是一只苍蝇蚊虫罢了。” 话犹未了,忽然一道红光闪动。诸人皆以为有什么魔法发动了,等细看时,却又没看到什么,可是,蜘蛛怪却大叫道:“好热,咔嗒咔嗒,好热啊!” 话犹未了,只见那茧变得通红,似乎有另一只小怪,迅速的游动,眨眼之间,那白茧竟被吞食一空。诸人细看,才发现那是一只火焰的小蛇。那小蛇食罢白茧,腾空而起,围着蜘蛛怪转动。蜘蛛怪不知为什么,见了这条小蛇,居然吓得只顾咔嗒咔嗒的抖成一团,不敢有丝毫动作。 那小蛇围着蜘蛛怪转了几圈,这才得意洋洋的飞回到佘夭身边,从佘夭鼻孔中飞了进去。原来这小蛇正是佘夭的蛇火所化。 佘夭打个呵欠,缓缓睁开了眼,伸个懒腰道:“好睡啊,好睡。咦?我怎么睡着了?” 诸人(鬼)见他装神弄鬼,无不又是气又是感叹。 佘夭走到那蜘蛛怪身边,抚了一下它那毛茸茸的细长的腿,笑道:“咔嗒咔嗒,你怎么不进攻了。” 蜘蛛怪竟是被他一推便倒,几条细长的大腿在半空中舞动着,却怎么也翻不过身来。 鬼帅叹了口气,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蜘蛛怪会吓成这个样子。自己适才只看出佘夭身上的妖气,却没有看出,他竟是蛇妖,蛇自来是蜘蛛的克星,蜘蛛怪出马,如何能够成功? 不过,此人轻易击败自己手下两员大将,实在是大扫鬼域的面子,若这个下去,今天的行猎游乐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么? 他使个眼色,身旁一个小童会意离去。 此时佘夭离开蜘蛛怪,那蜘蛛怪这才能够行动,连滚带爬的逃离了战场。群鬼一时士气大受打击,但立时有三个厉鬼同时冲出来,森森的鬼气如冰一样笼罩了整个场子。 不,并不是如冰一样,而是当真就是冰,只在眨眼之间,整个场地就蒙上了一层白霜,似乎一下子到了冬天。 这是三头冰鬼,乃是万年玄冰之下的幽灵所化,身上自带着无穷的冰炎,一般人,只要离他们五尺之内,就会被冻得无法行动。若中了他们一招一式,就会化为冰雕。 若是佘夭未修成之前,只怕遇到这等冰寒,先就冬眠去了,就是此时,他也觉得懒洋洋有些提不起精神。他大叫一声:“好冷。离我远点!”向前一纵,连抓连丢,三头冰鬼虽然本领高强,哪里及得上佘夭这等神鬼莫测的身法,如同三块石头一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丢上了天空。诸鬼俱都抬头遥遥望去,只见三鬼如同三颗流星,划破天际,远远的向南方飞去,眨眼就不知去向。虽然知道这三鬼死不了,但最少也被丢到了几十里之外,以冰鬼那缓慢的行动速度,就算立即找去方向,一个时辰之内只怕也是回不来了。 一念未息,忽然天际流星划过,越来越近,竟是那三鬼又再飞回。众鬼大惊,连佘夭都抬头望去,只以为这三鬼突破了自身的属性限制,学会了飞行的本事。细看时,却发现这三位的“飞行”姿式极不雅观,一路上手刨脚蹬,直如溺水相似,显然是害怕之极,竟是同样被丢回来的。 扑通之声连响,三个冰鬼落在地上,砸起冲天的烟尘,半天爬不起来。 但是,现在没有人去看这三个倒霉鬼。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空中另一道流星吸引住了。 那流星,却是淡绿色的,在空中飘飘而来,实有一种说不出的让人心动神摇的气韵。渐飞渐近,却化作一个少女的模样。肤白如雪,眉目如烟,婷婷袅袅,简直就像是画中仙子下凡一样。 她飞到院子上空,一个跟斗,轻飘飘落下,把小嘴一呶,把蛮腰一扭,把莲足一顿,气乎乎的说:“是哪个家伙这样坏,人家正在走路,却用这三个脏东西来砸我?” 见到她,除了鬼帅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之外,群鬼面上骇然失色的多,惊恐万状的多,就算是本领高强者,也大多现出哭笑不得的样子,还有些显然是受尽了欺负,就要转身逃走。 佘夭不知道来的是谁,但看那样子,只怕是这些鬼物的敌人。当下一拱手:“这位姑娘,在下与人争斗,不小心扰了芳驾,多有得罪。” 这几句话语调温和,文质彬彬,一派书卷之气。哪知那女孩儿翻着白眼儿,奇怪的四下里看:“咦?哪里来的鸟儿叫?你们谁看到了?”诸鬼哈哈大笑,便是鬼帅也不由笑了。 佘夭一愣,明白这女孩儿也是群鬼一路。他虽然性情温和,不喜与人相争,可是今日既然出头,就不会让步,便是口舌之上,也不会给人占去任何的便宜,当下应声道:“在下看到了,好美的一只鸟儿,还穿着绿衫呢。” 那女孩儿听说,原地翻翻眼珠,忽然纵身飞来,身形曼妙,似天外飞仙,速度奇快,又有如鬼魅,娇喝道:“讨打!”素掌挥出,反正耳光,向佘夭击来。 佘夭想不到这小小女孩儿说打就打,翻脸之快,犹似翻书,抬手打时,又是打脸。一只如冰似雪的手已到腮边,修剪得浑若天成的指甲距离佘夭的眼睛不过一分之遥,佘夭似乎都感受到了那只纤手上传来的锐利气息。电光石火间,佘夭竟然心中叹道,若是本领稍差,被当众扇了面皮,今后让人是死还是活呢?他头向后退,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脚站在原地不动,头却后退了三尺多远,身子也被拉长,看起来怪异之极。但这也只是一刹那的事。佘夭一退复回,一张面孔几乎贴着那女孩儿的手掌,乘她回收之势,右手飞出,擒那女孩儿的玉腕。他精通各项真决,只要抓住,这女孩再想逃走,势比登天。 哪知手指尖才与那女孩儿的手腕相遇,那女孩儿手腕上玉镯寒芒一闪,佘夭只觉轰然一下,如遭电击,全身上下,每根汗毛都耸然直立起来。这还不是单纯的电,一股诡异阴寒的力量自手指传入,刹那间一根右掌几乎不听使唤。他于是连忙放手,身形后退。只觉那股怪诡的力量还在不停的延着手臂向里急攻。 群鬼见佘夭脸色大变,都知道他吃了暗亏,轰然喝彩:“娉儿小姐神功无敌啊!” 那女孩儿得诸鬼一赞,得意洋洋,身形并不落地,半空翻转,彩带齐飘,又向佘夭击来。 佘夭向后急退,凝住右臂之力,制定那股阴毒的暗劲,却不敢再与这女孩相触。他左手一弹,无形剑气纵横飞出,向那女孩刺去。 那女孩翻身避开,只听铮然一响,手腕上的镯子已经粉碎。她一见不由失色,其实她年纪幼小,哪里有什么本领练出令佘夭为之头痛的暗劲,那全来自手上玉镯。此镯乃是她的母亲送她防身重宝,此时被毁,不由大怒,叫道:“你用兵器。”其实佘夭这手指飞出的气劲如何算得上是兵器。可是此时也辩不得。群鬼听到此话,竟都望着佘夭,现出一股少有的同情之色来。 随着这女孩儿的话音,她屈指一弹,掌上平空出现一张画图,这张图迅速扩大,直有扑天盖地之势。图画之中,烟雾滚滚,无数鬼兵鬼将从画中杀出,向佘夭杀来。 佘夭大吃一惊,痛心疾首,这张图也算兵器的一种? 可是他已经被完全包围了,上看不到天,下看不到地,前后左右,都是重重鬼影,鬼啸之声,连绵不绝,鬼爪的影子,连绵不绝的攻上来。 佘夭右手不听使唤,一只左手,根本应付不过来,想要逃避,却哪里可逃?想要取神鞭逐山,竟然缓不过劲,腾不出手来。而如果使用风云二十四式的话,就算是击败这些人,自己的真元也会消耗一空,那只是一个被群鬼分食的结果。 说时迟那时快,一头巨鬼已经扑到佘夭头上,黑乎乎的爪子直掏佘夭的眼睛。佘夭忽然张口,本命蛇火喷了出来。 那巨鬼被喷个正着,一声惨叫,化为飞灰。 蛇火迅速围着佘夭的身体飞旋,所到之处,群鬼无不退避。一蓬蓬的鬼气躲避不及,被蛇火点燃,惨叫着化为飞烟。佘夭身边的鬼越来越少,离他越来越远,已经不敢轻易上前了。 那女孩儿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佘夭的本命真火如此厉害,不由得也有些担心,她手中的宝物名唤“百鬼夜行图”,能召唤百鬼出现,攻击对手,此时竟然被佘夭的蛇火烧掉大半,一声怒叱,那群鬼如蒙大赦,纷纷回归画图,可是图中已出现了大片的空白。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大亏,此时恨恨不平,大声喝道:“都给我上,打这小子!” 佘夭吓一大跳,击败百鬼夜行图中的鬼物还容易些,可真刀实枪与这许多鬼物一齐动手,自己如何吃得消。就算是用逐山神鞭,能防得一时半刻,自己真元一尽,那也只有死路一条。 还好,这女孩说完这句话,并没有鬼冲上来,反而是大部分鬼都看着她,想笑不敢笑,不笑却又有些开心的样子,显然这些鬼并不听她指挥,只是惧她的身份,并被她平时欺负,才会怕她。这时见她吃瘪,半点为她报仇的意思都没有。 女孩儿四下看看,突然放声大哭:“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鬼帅叔叔,你的手下们都欺负我!” 鬼帅笑道:“哪里有人欺负你了,分明是你自己逞强,敌不过旁人。” 女孩儿哭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们都欺负我。” 这时一个沉雄的声音道:“是谁欺负娉儿妹妹了,我来给你报仇!” 第三章(上) 第三章(上) 这个人身材不高,看上去有些单薄,和佘夭的体形有几分相似。但他的手中,却赫然执着一对巨斧。那斧头宽达五尺,就像是头号的车轮。这样的巨斧,哪怕是在身高两丈多的鬼帅的手中,也丝毫不显得小,执在他的手中,简直把他比得没有了。可是,他提着这样的两柄巨斧,却丝毫没有吃力的样子,谈笑自若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双斧交在单手,从女孩头上亲昵的拍了拍:“娉儿莫急,待哥哥帮你出气。” 此人一出,立即将场中其他人比了下去,群鬼纷纷施礼,敬重之情,溢于言表。他一一还礼,然后到鬼帅面前,略一点头:“大帅,我来了。” 鬼帅笑道:“好。石将军,今天,眼前有位好对手,本帅怕你技痒难奈,特地着人请你来。” 这位石将军温和的一笑:“好说,好说。想必就是这位兄弟了。”他转过头,目光在佘夭脸上扫了两扫,然后笑了。 佘夭只觉此人目光有如实质,落在脸上,好像脸上被什么东西碰到一样,心下不由一惊:“此人的目光好生厉害。” 鬼帅继续道:“石将军,此人不但打败了我鬼域不少高手,而且曾经杀死死亡沙漠里的蜃王和手下四大将军,本领之高,已算得一流高手,正是你的对手。” 石将军点点头,提起大斧走到佘夭身前,拱手道:“在下石敢当,生前为泰山人,现为鬼域大将,镇压百鬼群邪,略有名号。今日遇到小兄弟,一时技痒,向小兄弟讨教几招如何?” 佘夭心头一惊。泰山石敢当之名,天下皆知,简直与“太公在此”的名头同样响亮,虽不见得那个“泰山石敢当”就是眼前这个人,但是敢叫这个名字,本领只怕就差不了。 佘夭缓缓一伸手,从头上取下一条金丝,缓缓一抖,发出龙吟虎啸之声,正是逐山神鞭。 石敢当目光一凝:“好一条神鞭。” 佘夭道:“此鞭名唤逐山,有逐山赶石之威,将军小心了。” 石敢当笑道:“看来正是我这块石头的克星了。” 那女孩儿在后面叫道:“敢当哥哥,别和他客气,打败了他。” 石敢当向前踏上一步,手中巨斧忽的分开,车轮一般向佘夭劈来。这一斧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之意,劈裂空气发出哧哧声响,好像鞭子抽过一样。佘夭想不到石敢当如此猛恶,身略一后退,避过斧头,随之踏步而前,逐山神鞭一摆,正要进攻,蓦的发觉眼前寒光闪动,吓得他腾空而起,连翻十几个跟斗,才避开石敢当有如鬼魅的第二斧。似此等巨斧,本来用起来该是天摇地动,势挟风雷才是正理,哪知在石敢当手中,却是轻重如意,动转由心,由至刚之中,复生出至柔的妙用来。 这两口巨斧,其重如山,其锋无间,稍稍沾上一点,便能将人剖成两片。石敢当说话和气,文质彬彬,哪知道一动起手来,却是丝毫不容情,一斧紧似一斧,追着佘夭的影子,如同一座斧山连绵而来。 佘夭只觉自己好像是一条鱼,面对着滔天巨浪连绵而来,风雨交加雷电相击,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他此刻拼尽了全力,脚下如风似电,片刻也不敢停留,依着数十年来练就的无双步法,以阵法之利来逃避石敢当的攻击。可就算是如此,那条条似能割裂空间的斧影就在他的身边划过,让他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短了。轰轰轰轰,地面被斧气划过,立即裂开深达数尺的口子,无论是方砖,是巨石,都是应声而开,没有半分阻碍。 旁边诸鬼看着,个个面色如土,就连那女孩儿都惊住了。她既惊于石敢当挟天地风雷之声的巨斧,也没有想到佘夭在石敢当面前都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可是佘夭此时是有苦自知。虽然他在先前几番争战中并没有吃太多的苦头,损太多的真元,可是与这石敢当交锋,却还是吃力之极。自己眼下一招未攻,全力闪避,又兼着步法精奇,可以说是占了极大的便宜。而石敢当手执数百斤的利斧,招招进逼,所损真元比自己大得多,怎么眼下自己都快累死了,他却毫不在意的样子,丝毫不受影响呢? 又过数十招,佘夭全身上下都被汗湿透,护身灵蜕的光芒渐隐,失了平时那四射的光芒,脸色发青,呼吸急促,知道这一番剧斗已然牵动内伤。当时在死亡沙漠之上,受蜃王那一拳并没有完全治好,此时竟似乎又要发作了。 佘夭心中越发吃惊知道不用险招,此番必不能胜。他猛然张口,那蛇火飞出,迎向巨斧,巨响声中,无坚不摧的蛇火却被巨斧上的劲风生生逼了开来。借此机会,逐山神鞭卷起万道金光,怒龙一样向石敢当卷去。石敢当在与佘夭对敌,一开始就采取了正确的攻击方式,他能感觉到逐山神鞭的威力巨大,他一开始就逼进佘夭,用近攻逼得佘夭无法施展神鞭,用自己深厚的真元生生累倒佘夭。此时逐山神鞭到底还是运用了。他立即感到真元运行不畅。那神鞭一下子卷住了两口巨斧。可是石敢当没有丝毫犹豫,忽的松手,两口巨斧被卷上半空。佘夭想不到石敢当会轻易放开这对巨斧,正运力来夺,一下子力量用到空处,只觉胸口说不出的难爱,前胸破绽大开。此时石敢当的巨拳已经轰到。 佘夭只觉眼前一黑,逐山已在外围,无法收回。拳头未到,疾风已逼得他无法呼吸,再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他一咬牙,反手也是一拳击出。他不善于拳法,却着着实实的挨过两次狠拳,这一拳结合了风灵子和蜃王的拳法,以蓬莱派的功法击飞,却也是玄光四射。轰的一声,他的身子已经飞了起来,重重倒在地上。 他觉得脑子里好像裂成了十七八片,无一处不痛,就想从此倒下,再不起来。可是想到身后还有人要保护,一股倔强之气逼得他咬牙站起。放眼看去,眼前已是一片模糊。有人走上前来,似乎已经不是石敢当,他抬手便打,不知过得多久,又复倒地,接着爬起再打。蛇类的顽强的生命力令所有人吃惊,终于,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人道:“用药!” 他脑子似乎木掉了,根本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倒了下去。 他最后一个念头是:“我最终还是没有护住他们。”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觉得耳边似乎有若有若无的歌声,这歌声轻柔婉转,悦耳之极。 佘夭想睁开眼睛,但是觉得眼皮有千斤之重,说什么也睁不开。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一个石床之上,没有被褥,硬硬的硌着肌肤。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包裹着,凉凉的很是舒服。 身旁没有人在。他在身上摸摸,果然,逐山神鞭已经不见了。而且,更可怕的是,他觉得心中空落落的,略一运功,立时心口巨痛,仿佛一万把钢刀在里面乱搅。随之知道,自己的内丹已被人取去了。 一败涂地! 当真是一败涂地! 没有逐山,自己还无所谓,但没了内丹,他还如何能够与人交锋?所有的真元,都在那内丹之上啊。 他缓缓的坐起来,四面看去。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这山洞看起来很是宽敞,却没有灯。不过对于佘夭来说,有没有灯都是无所谓的,他的眼睛完全可以暗中见物。看到洞壁和洞枯上画着各种图案。分明都是地狱中的景象。 有的人放在火柱上烤,放在火床上烧,油脂流淌。有的人被刀叉剖开肚腹,血肉模糊,肚肠横流。有的人被用锯支解,有的人被挖目拔舌,看起来让人不忍卒睹。正中央一幅竟是游猎图,先是画着大鬼带着一群小鬼在报仇,然后他们冲进一个村庄,尽情杀戳,有的鬼背着人头,有的鬼口咬着心肝,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佘夭一见此图,只觉痛苦莫名。如此图所示,那些鬼物只怕早就杀尽了穆家满门,并且当真“游猎”了一翻,若是那样,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们手上。 佘夭从来没有恨过什么人,此时他的心中却已是满怀怒火,只想痛快的发泄出来。或者杀人,或者被人杀掉才好。 他猛的一拳砸在石壁上,石壁登时破了个碗大的洞,可是血也顺着佘夭的手流淌下来。 佘夭只如不觉。 他从来没有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无用。 如果自己的本领能再高些,如果自己能击败石敢当……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本来自己以为,自己的本领已经足够用了,可是,自己却还是败了。 他在这山洞里缓缓的踱着。 一时间彷徨无措,不知道日后该当如何是好。 第三章(下) 第三章(下) 这时,他忽然听到一阵银铃样的笑声,接着见那绿衫的女孩儿走了进来。 “哈哈哈,这回你算是落到我手了吧!”她得意的笑着。 佘夭此时见到这女孩的样子,只觉她那美如天仙的相貌比之图上的恶鬼还要可怕三分。他冷笑道:“既然落到你的手中,愿杀愿剐,任你而行。想要我归顺,势比登天。” 女孩一声冷笑:“装什么英雄。想来这壁上的画图你都是见过了,如果有兴趣,我不妨带你去一一品尝。这里可是鬼域,就算你的肉体毁掉了,你的灵魂照样会受千般痛苦,万种魔难,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你求不求我。” 佘夭知她所说乃是实情,看那群鬼怕她的样子,她若不是地位颇高,就是本领颇强,若逆着她,以自己失去内丹的情形,只怕是轻易便能尝到她所说的滋味了。 但是,佘夭除了师傅,何曾向人低过头来。他虽然外表谦和,从容自若,但内心深处,却是无比执着,宁折不弯。听那女子的话,他只是报以一声冷笑:“随便。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小爷接着便是。” 女孩儿手一抖,手中金光闪闪,多了一口鞭子。她恨道:“这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毁了我的宝镯夜光寒,又破了我的百鬼夜行图,爹爹妈妈给我的两件重宝都伤在你手,我让你尝尝你自己的神鞭的味道。” 啪-- 一声巨响,佘夭的身子凌空飞起来,半空中陀螺一样旋转着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已经从口中喷出。 若是旁人,此时不是大声惨叫求饶,就是大声斥骂。可佘夭只咬定了牙,一落地,便强撑着又走到女孩儿身前:“没打死,继续!” 女孩儿一咬牙,手中神鞭啪啪连响,重重击在佘夭身上。 能轻易劈开或驱飞万斤巨石的逐山神鞭,就算不用真元,打在身上也是无法承受的。 佘夭只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入骨髓,无一处不似火烧油煎,巨大的疼痛直入心底,让五脏六腑一齐抽搐。他一口气强撑着,不让自己昏去,在半空中朗声道:“丹……丹……可磨而不可夺其色!兰……可燔而不可灭其馨!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金……可销而不可易其刚!” 女孩儿见佘夭死不服软,恨声大叫道:“好!你骨头硬,那我就磨碎你这块丹砂,烧没你这棵兰草,砸碎你这块美玉,融化了你这团真金!” 逐山神鞭一声轰响,佘夭身子弹丸一样高高飞起,重重砸在石壁上,碎石飞溅。接着他落下地来,登时人事不知。 女孩儿上前再看,佘夭已是气息全无。 “喂!装什么死长虫!你不是厉害么,起来,姑娘我还没有打够呢!” “起来!再不起来,我再给你一鞭子!” “喂,你不会真的死了吧?” 女孩儿用手拍拍佘夭的脸,又试他的算息,再试心跳,一下子跳起来:“完了完了,怎么真让我给打死了?这可怎么办,我没想打死他啊!”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咦,不对,他是妖,如果当真死了,该现原形才是,现在看来,他还是人的身体。” “好啊,敢骗我,看我不打死你个坏东西!起来!快起来!” “看……看样子,是真的不行了。” “醒醒,醒醒,你可不能死啊!” 女孩儿叫着。她拿着鞭子,试着向自己的腿轻轻抽了一下,登时抱着腿高高跳起来:“痛痛痛!天呐,痛死我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宁可被打死都不肯服软!完了,这下子完了。父亲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她越想越慌,心道:“我把他的尸身偷偷丢进岩火湖,人不知鬼不觉,到时无论谁问起,我也不说就是。”于是抱起佘夭的身体,悄悄离开山洞。佘夭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这女孩却是更小,抱着佘夭的上半身,两条腿全都拖在地上。 女孩儿心道:“若是切成两断,大约就好搬了。”可是终究没有下手,一路拖拖拉拉,来到岩火湖边。岩火湖全是由地下融岩构成,红光照眼,热浪逼人,地上的岩石也都发软,有的地方看上去是石块,却只是一层浮沬,一脚踩下,便会落入岩火湖之中。女孩儿小心的在石间跳动,如一头灵巧的小鹿。眨眼间已接近湖中。 她想,从这里抛下去,他的身体立即会化为乌有吧。 正要抛下,却听怀中传出一声低低的呻吟,这声音虽弱,听到女孩儿耳中只如一道惊雷,她低头狂喜道:“你没死!你没死!” 祭夭强自睁开眼睛,咬牙道:“你再打!” 女孩儿正要斥骂他,却被这眼神逼住,沉了一下,才道:“我,我不打你,你也不要死,好不好?” 佘夭听她语气有异,浑不及适才模样,可此时不及细想,全身又痛若油烹,舒一口气,立时又晕了过去。 女孩儿知他无异,将他轻轻放在石上。火光照耀下,佘夭一张雪白的面孔映得发红,两道细长的眉毛满脸皆是倔强之气。女孩儿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耳热,平生第一次感到有什么东西是她无法征服的。 “这头犟牛!”她低声骂着。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妖呢? 他居然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与鬼域大军对峙,独斗群雄,直到力竭被擒,还不肯放弃。他面对自己的逐山神鞭,宁可被打死,连一句软话都不说。 他是怎么想的?他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他是钢打的?铁铸的?真金不怕火的? 他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搞不懂。 真的搞不懂他。 “娉儿,你在那里做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身后传来叫声。 女孩儿一惊,险些从石头上掉下去,回头看时,只见一个********飘飘而来。 “娘,您怎么来了?” 那********脚下加力,三两下,就跳到湖心,一眼看到佘夭,厉声问:“怎么回事?” 女孩吓得脸色发白,只道:“我……我……” ********道:“这是什么人?” 女孩儿嗫嚅道:“这是……这是他们,他们今年行猎带回来的。” “行猎?他们居然还在行猎!哼,这群该死的东西,再这样下去,非招天遣不可。” “娘,行猎可是咱们鬼域的传统啊。” “什么传统!咱们钟家原来的传统是生了女孩子就丢到岩火湖里烧死,你也认可么?把人给我送走,是哪里的,送到哪里去。” “可是,娘,他的内丹在父亲手里。” “你父亲,他怎么也牵扯到这里面了?” “我不知道,当时他破坏了我们的游猎大计,然后我们擒了他回来,父亲见到,就把人要过去,取了内丹,把他放在桑居洞。” “然后呢?” “然后……然后……” “我来问你,他身上这伤,是从哪里来的?” “我……我……” “是不是你打的?” “不……不全是……” “娉儿!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你把他带回桑居洞,立即安排大夫为他疗伤,他的伤不治好,你不准出门一步!我去找你父亲,我就不明白,怎么我才离开鬼域这么几天,整个鬼域就都变了样子呢?” ********手一摆,一道光芒缠在佘夭身上,佘夭身子凌空飞起来,飘飘荡荡,向湖边飞去。********道:“娉儿,你护着他回去。我一会儿就去看他,如果在此期间你又伤害了他,我必不饶你。” 女孩儿一吐舌头:“娘好偏心。” “这不是偏心,你现在还没明白,这是原则问题。无论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我都会这样要求!” 女孩儿见娘不是平常的样子,不敢再多说,追着飘飘荡荡的佘夭去了。 中年美女叹了口气:“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怎么还有弄出这许多事来。鬼域,鬼域。都成了鬼,还有什么可争的?” 她走得几步,突然间背后有人叫道:“主母。” 她一回头,却是血魂:“你在这里做什么?” 血魂一笑:“主母,小人有事要报告主母知道。”他边说边靠上前,忽然道:“主母,你后面那是谁?” ********一回头,血魂忽然撒出大片的粉末。********不及防,竟被喷中。但她含怒出脚,正是血魂前胸,血魂一个跟斗翻出,半空中灵体闪动,稀薄有如雾气,已是受了重伤。可是还没等********继续进攻,数条黑影已从不同的方向闪电般向********扑去。中年美女正在动转,突然间觉得身子凝滞,动转为难…… 第四章(上) 第四章(上) “你终于醒了么?” 佘夭缓缓睁开眼,眼前发花,他重又闭上眼睛,好半天才复睁开。眼前一团绿蒙蒙的影子,渐渐清晰,是一张难描难画的俏脸。 他却又把眼睛闭上了。 “搞什么啊!人家就算是错了,也得给人家一个改正的机会嘛。”女孩儿生气了。 “大……大错已成,谈何改正?”佘夭终于开口。 “就算是我打了你一顿,你又没有死,又没有烂--好像是打烂了,可是,这怎么怪得人家,谁让你又不听话,又倔强,又不肯服软的。娘把人家好一顿骂,让人家照顾好你,不然的话,就不饶我。凭什么啊,我堂堂的鬼域钟家小姐,居然要向你这样一个妖物服软。” “你走。” “什么?你说什么?”女孩大怒了。 “我不用你管,你走!” “好哇,好心当成驴肝肺!你道我愿意在这里照顾你呢!你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我鬼域的俘虏罢了,若不是娘,你早就被我丢进岩火湖里,化成一团白骨了,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世外高人!”女孩儿抬手就想一记耳光打过去,可是抬眼间,看到佘夭的眼神,又愣住了。 佘夭冷冷的看着她。目光里不是责怪,而是憎恨,冷得像冰块,让人一下子寒入心底,又像是有火焰在燃烧,满是仇恨。 “我……你……”灵牙利齿的小姑娘一下子口舌打起架来。 “杀了我吧。”佘夭的话冷得像冰。 “凭什么……你又想害我,我才不上当呢……”小女孩儿气恼道。想起母亲对她的怒意,她现在还有点伤心。 “不管你们有什么诡计,我才不在乎。你们不杀我,我恢复体力之后,誓为穆家满门报仇!”佘夭自然听不出小女孩的话中含意。 “什么?穆家?穆家是哪个?”小女孩完全不知道自己曾去过的那一家是什么地方。 “就是被你们杀害的那家人!” “哦,原来你恨我是因为我们打猎的那一家啊……你这个人,可真是……实话告诉你吧,那家人根本就没有死。对,没有死,明白了么?我们出游只有一天的时间,而你,把时间拖到了才倒下。我都想不明白,我把你打成这样,你都不恨我,倒是因为一家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而生这么大气--你不会是看上那家的小媳妇了吧?--别生气,我是开玩笑的,你这个人,一点都不好玩,不懂玩笑,一个笑话哪怕什么也不穿站在你眼前,你都不认得。” 女孩啰里啰嗦的说了半天,佘夭终于听明白,原来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废,鬼域的这次游猎完全被他破坏掉了,穆家满门也因此而得以逃生,除了自己,没有人因此而遇害。 原来如此。 他闭上了眼睛,又复睡去。 “喂,你又不理我了,我叫娉婷,你叫什么名字?” “咦,睡觉了么?睁睁眼,睁睁眼。” “小姐。” “神医,怎么了?” “小姐是想折磨他么?” “你怎么也这样讲?” “我是说,如果小姐想要折磨他,我就不管了,请小姐自便。如果小姐想治好他,那就让他睡上一觉,他受的伤太重,我用了大量安神之药,都因为他心有牵挂,不能起作用,眼下他好不容易睡了,小姐却还要叫醒他,未免不妥。” “神医,你不告诉我,我哪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啊。好吧,我不吵他,你去吧,不过别走远,我可能随时叫你的。” “放心吧,小姐。” “唉,不知道是娘先回来还是爹先回来,现在,我可是把他们两个全得罪了,屁股啊屁股,你生了十四年,有三四年没挨过打了,不知道这次,你会不会重温小时候的旧梦啊。” 她嘴上念叨着,两只手腕托着雪白的面庞,看着佘夭沉睡的样子,忽然微笑起来。她用手在佘夭鼻子上划了一下:“还是睡觉了可爱些。其实,你也不大啊。” 这处飞瀑,从地下的暗河冲下,深有万丈,直达这地心鬼域。石敢当在水中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是,他的脸色不仅没有因此变成青紫,反而是越来越平和。在水底,对他来说,不是练功,而是疗伤。在与佘夭的交锋中,他同样身受重伤。这大约是他几十年来受得最重的一次伤,想不到,这个小小的蛇妖如此难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如同一头水底怪兽一样溯流而上。巨大的瀑流砸在头上,身上,贯穿着每一处经络!他却只如不觉。他十分自在的以两手为支点,扣住崖壁青石,步步而上,像极了要跃龙门的鲤鱼。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赘肉,结实匀称的肌肉如钢如铁!只有他,才能运用那一对重达一千三百斤的巨斧。 他轻松的爬上崖顶,一翻身,落到暗河之央。河心怪石横生,水流穿过,发出声声怪吼。他趟着水,一步步走向岸边,全身上下涌出一股白气,头发和短裤迅速的变干。 正在这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是谁,谁在那里?”他沉声问道。 “回将军,是小人。”河边钻出一人,细细的两腿,支撑着绝对与下身不相适应的庞大的上半身,粗壮的手臂,长长的爪子,火红的舌头,青色的眼睛,无不让人心生恐惧。 “飞天夜叉。” “正是小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 “回将军,小人奉元帅之命前来,有一件小事相告。” “什么事?说罢。” “不知此次游猎,将军是怎么看的。” “你什么意思?” “小的没什么意思。鬼域游猎,本是世世代代传下的规矩,有仇报仇,报仇就报个鸡犬不留,这也是鬼域多年的传统。世间为什么怕鬼域,不敢惹鬼域,就是因为这一点。” “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现在,连个普通的小蛇妖都敢挡在鬼域大军前面,这鬼域的名声,实在是下降的太多了。” 他正要继续往下说,却被石敢当拦住了:“你在置疑钟大人治理鬼域的办法?” 飞天夜叉没有想到石敢当如此敏感,不由一愣,正面的话说不下去。 石敢当冷笑道:“我不问你为什么说这个话,也不问谁教你的这番话,但是,请你不要再说,如果日后我听说有人再提起这种言论,莫怪我的巨斧无情!” 飞天夜叉张口结舌,叹道:“石将军,你怎得如此不明事理。鬼域之中,若论才华本事,石将军算是一流了不起的人物,可是今天,却怎么如此胆怯。那钟氏一族,治理鬼域也不过百年而已。若是石将军明白事理,我家主人曾言,可以让石将军主掌鬼域,如何?” “哈哈哈,你家主人何许人也,居然能让石某主掌鬼域,难不成他是阎君一流的人物不成?” “我家主人中不是阎君,但他的本领,却不在阎君之下。” 石敢当定定的看着飞天夜叉:“你的主人如此厉害么。那么,他有什么理由来推翻钟大人?” “理由太多了。钟钥执掌鬼域以来,鬼域名头不升反降,群鬼不得放纵,苦不堪言。十三年前,血魂与在下受伤,我鬼域欲上昆仑报仇,他拦阻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执意不从。五年前,鬼域百鬼夜行,准备前往楼兰谷游猎,哪知他说楼兰谷已是水尽山穷,若鬼域杀上去,有伤天合,会遭天遣,执意不从。此次乘百鬼夜行之即,外出游猎,居然会被一个黄毛小子阻住,搞得鬼域名声扫地。回来之后,钟钥不但不对那小子进行治罪,反而保护起来。钟钥已失群鬼之心,眼下正是对付他的大好时机。只要石将军同意,我们立时可以共同起兵,将钟某诛杀,你看如何?” 他这里说得口冒白沫,那边石敢当早就怒气上涌,抬腿一脚,将一块巨石踢断,断石飞起,竟在半空碎破成百十小块,落入河中,如急雨乱打。石敢当怒道:“你说的什么话?钟大人执掌鬼域,减少杀戳,乃是减轻你们的罪孽。你们不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利,想要造反。我告诉你,有石某人在,你们却是再也休想!” 飞天夜叉冷笑道:“如此说来,石将军是不肯与我们合作了。” 石敢当道:“自然不肯。” 飞天夜叉哈哈大笑:“好一个不知死的鬼。石敢当,你与那蛇妖相斗,身受重伤,眼下巨斧不在身旁,有什么可狂的?” 石敢当冷笑道:“就算我只有一分力气,对付你这样的小贼,也不过如同打只苍蝇一样。” 飞天夜叉道:“可惜,你面对的并不是我一个人!” 石敢当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了一群噬魂妖。几千头大如拳头的噬魂妖,张着翅膀,露着毒刺,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向他飞来…… 第四章(下) 第四章(下) “好无聊,娘和爹爹怎么还不来。”钟娉婷无聊的在佘夭床边单脚跳着,小辫子一下下的跳动。绿衫子轻盈的飘动,像极了一朵绿色的云。跳了一阵子,觉得无聊,回头看看佘夭,觉得他呼吸匀净,用手帮他把额前散乱的几条发丝拂到一旁,正要去倒杯水,忽然听到外面脚步声急急而来,到得门口,呯的一声撞了进来。 “谁这么大胆!”钟娉婷回头斥道,却一下子惊呆了,进来的人,正是神医,但是他此时哪里还有神医的样子,衣衫凌乱,脸色惶急,“神医,怎么了?” “小姐,快走,鬼域造反了。” “什么?” “鬼帅带着一大群鬼,正在鬼王厅围攻钟大人,说他心向人族,害得鬼域名头大损。血魂和飞天夜叉正带人来抓小姐您。” “怎么会这样?那石哥哥呢,娘呢?” “不知道,现在鬼域整个儿的乱了,数不清的厉鬼都被放了出来,在大街让活吃生魂。小姐,钟大人虽然危机,但他有钟家神剑,任何鬼物伤他不得,夫人道法无双,也没有什么,小姐快走吧,我来抵挡一阵。” 话犹未了,只听外面一阵大乱,有人叫道:“围住,围住,一个也不要放走了!” 神医急道:“小姐快走,他们来了。”说罢转身冲出去。 钟娉婷吃惊非小,急行几步想要离开,却又驻足,看看床上的佘夭,一咬牙却又返回,将佘夭背在身上,向地洞的另一侧冲去,她在壁上按了几下,洞壁吱呀呀的响处,打开了一个洞。她一弯腰钻了进去,正要关洞壁,远远听见一声惨叫,正是那神医的声音。 钟娉婷没有回头再看,直接向前钻去。 这是一条又细又长的孔道,根本就直不起身来。她背着佘夭,向前,行得几步,砰了一声,佘夭的头撞在洞壁上。钟娉婷恨道:“背着这个家伙,真碍事,就该把他丢在这里,让群鬼吃了。”可是话是这样说,她还是把佘夭从背上转到怀里,抱着他向前走。现在她后悔了,若当初学习本领的时候下点苦功,把母亲的法术学会,一挥手,光影就能带着佘夭向前飞,何必费这样的力气。 两人向前钻了几十丈,忽然间背后轰然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气浪带着碎石冲了进来,入口被击破了。有人高叫道:“钟娉婷,你走不了,快快束手就擒!” 钟娉婷不理他,加快前进的速度。 那人又叫道:“进去几个,把她抓出来。” 簌簌声响,有鬼物钻了进来。 钟娉婷的速度虽然不慢,但抱了佘夭,怎么也比不得那些鬼物。她银牙一咬,从胸前取出百鬼夜行图,倏然展开。一声鬼啸,无数鬼物从图中飞出,沿着石洞向后冲去,乒乓声响,已是交上了手。 钟娉婷加快速度,向前逃走,又逃出数十丈,眼前岔路纵横,她眼珠一转,认准一条小洞钻了进去。 不多时,只听得水声大震,轰隆隆好像九天飞瀑下泄,又像是银河滚涌一样。 这时她钻进了一个天然的小石洞中。这个石洞看起来经常有人前来,空气流通,整洁干净,而且还有着淡淡的芳香。 四壁放着几盆珍贵的地底幽兰,正开放着淡蓝色萤光的花朵。桌上有一个装饰着粉色流苏的小巧铜镜,旁边是一个地下沉香石雕成的石床,铺着松软的紫金棉。 钟娉婷把佘夭放在床上,自己也累的一下子扑在床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再动。过了一会儿,忽然警醒,她又起来,不知在什么地方动了动,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那是她会法术移动了魔法机关,将石壁入口全部封死了。 这个地方很是隐蔽,到处都是地底岔路,而且危机重重,据说有些路是迷宫,进去之后就无法走出,有的地方却通向可怕的地底练狱,那里有着各种凶猛的生物,就算是她的父亲也不敢轻易靠近那里。而这个地方是父亲小时侯的游戏之处,现在却是她自己的乐园,想不到今日用来逃命。 她拍拍胸口,走回床边,忽然吓一大跳,只见佘夭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珠子,正定定的看着她。 “你吓死人了!什么时候醒的?”她有些恼火。 “有一会儿了。” “这么说,你都听到了?” “只是一部分。” “哪一部分?” “鬼帅说你父亲心向人族,害得鬼域名头大损。” “都是你闹的,本来鬼域好好的,你一来,一下子就乱了。爹爹妈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堂堂一个小姐,却老鼠一样被手下追的东躲西藏。早知道,我就直接把你丢到岩火湖里,省得现在还这样操心。” “现在怎么办?”佘夭的声音听起来已不再如原先那样虚弱。看来神医的药还真的起了作用,而他自己的身体恢复能力也的确惊人。 “怎么办?只能是等了,等爹爹妈妈平定了骚乱,等他们来找我们。眼下这种情况下,我们如果出去,只能是一个死罢了。” 佘夭摇摇头:“想不到鬼域里也这样乱。” “哼,这算什么,鬼域每五年一小乱,十年一大乱,鬼域以实力为尊,胜者为王,谁能胜,谁就是真正的王者。” “这样啊,你难道不吃惊,你的父亲如果失败呢?” “胡说八道,我爹爹神功盖世,怎么会失败,再说,我家钟氏血统,正是鬼物的克星,有什么可怕的?” 佘夭奇道:“钟家血统,是怎么回事?” 钟娉婷得意道:“我家是当年鬼王钟馗之后,血脉流传,半人半鬼,身上带着三重阳气,三重煞气,一般鬼物就算靠近我家之人就会魂飞破散,化为飞灰。父亲更是有钟家的斩鬼神剑,就算是鬼帅带再多的鬼去,也不是他的对手。我父亲当鬼域大人之后,鬼域就一派安宁,再也没有原来那种杀戳了。真想不到,这么平静的生活,还有鬼反对。” “你也想过平静的生活?”佘夭大奇。 钟娉婷小脸一红:“我还好啦。” 佘夭看着她只是笑。她被笑得脸红:“就算我有点儿喜欢胡闹吧,也就是偷过鬼帅叔叔府里的罗汉果,当然后来他送给我好几大筐,我觉得没我偷来的好吃;放出过敢当哥哥从魔林中抓来的凤头狮吼兽,其实我只是想看看它是飞还是跑,哪知道它会喷火,一连点着了十几间房子;用妈妈的灵朱珍雨在城墙上画过画,城墙数十天光艳夺目,紫气冲天,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妈妈用来点唇用的,挨了好一顿打……除此之外,好像我也没有做过什么了……” 说着,钟娉婷自己也害羞的笑了。 佘夭缓缓坐起来,他本身是蛇,恢复能力之强远远超过人类,虽然内丹被夺,法力受封,身上的皮肉之伤却还是迅速的恢复了。 “我们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该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不用,有爹爹和妈妈,我们什么都不用做。”钟娉婷很理所当然的答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的父母本事再大,也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难道你觉得像现在这样整天闯祸,然后让你的爹爹妈妈帮你解决后事是很自然的么?” “好了好了,我才不要听你的说教。那你说,该怎么办?” 佘夭略一思索,答道:“先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知道?” “能不能把你的灵力借给我,没有内丹,好多事我做不了。” “想偷走我的灵力,我才没那么傻呢。” “你听谁说过灵力可以偷走的?你的灵力又不是妖怪的内丹。快点,如果你想看到你父亲母亲的情况的话。” 一听可以看到父亲母亲的情况,钟娉婷一下子来了精神,抬手一拳砸在佘夭背上,佘夭被砸的一伏身,几乎摔倒。钟娉婷大笑道:“别乱动,我的灵力来了。”那灵力就如清泉一样,清清澈澈活活泼泼的流向佘夭各处经络。 佘夭吸一口气,脚踏禹步,手化七星,在室中急行数步,忽然停住,他的左手上,已平空凝出一口宝剑的虚影,这虚影看起来与真实的宝剑无异。他右手按个剑指向剑尖一指,剑尖上的无数光点四散开来,接着又再结拢,这样重复了三次,在剑尖形成一个小小银球。那银球光芒流围,好像星河流动一般。他将剑向面前一指,那银球又凝成一线,直直射在桌上的铜镜上。 钟娉婷吓一大跳:“干嘛砸我的镜子?” 可是,那镜子并没有如意料中一样破裂,反而好像落入水中,铜镜的表面像开锅一般翻动。无数斑驳露离的光华在上面流转,无数的人形鬼影忽而清楚忽而模糊。 佘夭长剑一收,手指连弹,几点指尖鲜血落入镜上,几个红点高速旋转起来,接着化为红丝,越转越快,直到整个铜镜如着了火一样,令人无法逼视。 佘夭喝道:“成了,你想看什么,把手放在铜镜之上,全心去想那个人的样子,就可以看到他现在的情形!” 第五章(上)讨票,要推荐 第五章(上) 很悲惨的排行榜,很悲惨的司雨,需要您的支援,给点推荐票吧。 钟娉婷被这一连串的变化惊住了,心中不由对蓬莱仙术充满了好奇。此时听佘夭说成了,连忙上前,用手去抓那铜镜,才一着手,只觉好像抓了一团火一样,手一抖,便要放手。但她生性虽然调皮,却极是好强,一咬下唇坚持着不动,那火热忽然化为清凉,滚滚涌涌直通心底,那铜镜似乎一下子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触觉,听觉,一下子变得灵敏起来,感觉像是一张网那样撒出去,延伸到百丈之外。她能感到无数鬼怪正在岔路上乱闯,有的用兵器在壁上乱砸,想要找出她的去向来。 佘夭道:“用心冥想,不要想别的。” 钟娉婷点头,把全部心思放在铜镜之上,过了片刻,她轻轻叫道:“爹爹!” 铜镜上,忽得浮现出一个虬须环眼的中年人。 “成了,成了!爹爹!是爹爹!”她欣喜的叫了起来。可是,那中年人的身影迅速远去了。 “凝神静意,用心冥想,不要动任何情感!” 钟娉婷连忙收束心神,用心冥想,镜面再次变化,如同吹去一层云雾,现出图像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大厅。它是用巨石构建的,高达数十丈,仿佛亘古时侯巨人的住所。这里每一块石头都重达万斤,上面却雕着精美的花纹。厅顶之上,流动着火红的融岩,形成“鬼王厅”三个大字,使整个大厅里温暖而又明亮。 这本该是一个庄严肃穆的地方,但是此刻却乱成一团。 无数鬼妖占据着每一个角落,柱子上,墙壁上,突出的兽吻上。它们怪叫着,做着各种可怕的表情,有的张开翅膀扑拉拉飞过厅顶,有的却自由的钻进柱子,一会儿又从墙壁里钻出来。 “爹爹呢?怎么不见?”钟娉婷见鬼王大厅中满是鬼怪,却不见父亲的影子,不由得着了急。她一着急,图像又变。佘夭叹口气,上前扶住铜镜另一边:“我已知道令尊相貌,我们一起来看他便是。” 佘夭手一触铜镜,佘夭和钟娉婷皆是一抖,那铜镜此时已是通灵的宝物,同时连接了两人的心。钟娉婷只觉好像进入雪白的冰山之中一样,而佘夭却觉得自己落入一条溅溅小溪之中。 一时间,山水相依,山水相望,抬头见山,而山弥高,低头望水,而水更清。山沿水立,水随山转,水回溪折,折复绕山,山光水色,交相辉映。山中望水,山因水而平添柔情;水中望山,水因山而起伏跌宕。 一时间,一对少男少女忽然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轰然一声,内心深处一片清亮,似清风拂来,如碧水流波,好像满天银色的霜华,飘落在梨花洁白的影上。 那铜镜在刹那间放出夺目的光华,仿佛升起了一轮太阳。紧接着,它化为完全透明的样子,忽而放大,呈现在两人眼前。 就算是佘夭,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情景,心中不由激烈的发着抖。他偷眼看一下娉婷,只见她原本雪白的面庞现出一抹娇红,就像是抹了胭脂似的,美艳非常。他不由一愣,突然间觉得从铜镜那端传来滚滚的热流,这热流中带着某种勾魂夺魄的威力,让佘夭一颗心几乎要离体飞出,那种感觉,竟是平生从未品尝过的绝美。佘夭只觉自己轻飘飘如入云端,如临仙境。 这种感觉……这……是什么?…… 细巧的嫩芽从土中钻出来,轻轻的细雨无声的滋润,它向着天空,轻轻展开它那小小的子叶,如同张开一双充满希望的小手……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在佘夭心中疯狂的生长起来,好像小马在草原上胡乱的奔跑,好像他第一次踏着剑升上天空,却不知该飞向何处,纷乱的思绪带给他的是震撼,以至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佘夭好像听到落雨的声音,一滴,又一滴,在心田里清脆的响着。 仿佛所有的感觉这才重新回归。 呼--佘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回头看娉婷,发现娉婷也正微微有些失神的抬起眼睛。但是,两个眸子中都充满了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轻轻的环绕着他们。 “刚才那是……” “我……” “你说。” “你先说吧。” “娉儿,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当然可以。我又如何叫你的,小蛇哥哥。” 佘夭望着她那弯如新月的眼睛,鲜嫩如花的樱唇,一时意乱神迷,只想轻轻吻上去。可是手一动,呼的一声,那铜镜上光芒忽然消失了。 两人对视着,忽然都低下头去。 “我想,这个,呃,我们还是继续探察伯父的下落吧。”佘夭的声音有些干涩发抖。 “好的。”娉婷的声音低的如同蚊子在叫。 两人手发着抖,又触那铜镜,好像那铜镜是团烈火,一不小心就会烧到一样,可是这次握住,却没有第一次那种奇妙的感觉。佘夭心中微微失望,虽然眼下探看娉婷的父亲要紧,可是他还是隐隐希望再来一次那种感觉似的。 真气流转,好像浮云散开,铜镜如雪后的明月,听话的散发出洁白的光芒来。两人立即就被铜镜中的画面吸引住了。 依旧是鬼王大厅,但这次却看得清清楚楚。中年人坐在大厅正中一把普通的木椅之上,他腰横手剑,气宇轩昂,不怒自威。 在他身前,环立着数鬼,最显眼的一鬼正是高大的鬼帅。 此时,鬼帅一副平和的样子,与他高大的身材给人的压力完全不同。但是,他的话却丝毫也不平和:“钟大人,您继大人位以来,做了不少的事情,兄弟也是十分佩服的,可是眼下的情形,你也是看到了,鬼域,需要一个更强有力的主宰。” 他话音才落,群鬼大叫起来: “让位!让位!无能之辈快滚!” “姓钟的,给我滚,不然的话,老子活吃了你!” “抓住姓钟的下油锅!” 鬼域大人钟钥面沉如水,眼睛四顾,自己的手下一个不见,满眼都是鬼帅的人,他却不在乎的一声冷笑:“这么说,你们都反对我了。” 声音里含着巨大的威压,在群鬼的叫嚣声里,有如沉雷滚过,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群鬼一时被这气势压倒,积威之下,竟然无人敢再出声。 但听鬼帅温和的一笑:“钟大人,何必动怒。” 这一声笑虽轻,但立时冲散了钟钥的威压,群鬼如释重负,接着又大叫起来。 钟钥眼见厅中又乱,如同满桶的火yao,一个火星溅上去,就会炸的天崩地烈,偏自己的妻子和亲信石敢当都不在。一旦鬼帅号召群鬼对自己发起攻击,那时自己纵天大的本领,也无法战胜这许多人。当下冷声道:“这十几年来,老鬼王谢世,新任鬼王下落不明。在下身为大人,代鬼王之职主掌鬼域事务,若有不当,各位可向阎君处汇报。可是诸位没有这样做,却是要强行逐在下离开。那么,依鬼域规矩,想为鬼域大人的,可以挑战前任大人,胜者继位,但不知谁来挑战于我?” 眼下,能挑战自己地位的人,只有鬼帅一人,若不解决鬼帅,今日之事绝不了局。但鬼帅向来本领高强,绝非易与之辈。可是事情逼到这步田地,却已成唯一的办法。 哪知鬼帅却不上当,还是温和的一笑:“大人,最后再叫您一声,大人。眼下我又何需与你动手?我给大人看两样东西,如果大人还在乎他们的生死的话,就束手就擒,一切还有转机,不然的话,就休怪本帅不客气了。” 他轻轻击掌,后面鬼群如波开浪裂,散开一条胡通。几个牛头力士鬼哼哼的叫着号子,把两口大箱子抬过来,第一口箱子打开,群鬼皆是惊呼。那里面是寒气森森,如两个车轮般的大斧! 钟娉婷深吸一口冷气,一声惊呼:“敢当哥哥!” 佘夭这一下也是吃惊不小。当时在穆府,这对大斧曾逼得他险象环生,几次在生死之间徘徊,怎能不识。他忙收束心神,控制那铜镜,怕再因为自己两人的激动,让铜镜中的形象消失。不知是不是因为适才两人那一下心灵交融,此时铜镜显形却是稳定的很,并没有受到影响。 钟钥也是吃了一惊,他怒道:“鬼帅,你把敢当怎么样了?” 鬼帅略一低头,示意施礼,却笑道:“我能将石将军如何,他不过是大人庇护的那蛇妖动手时受了点小伤,在我府中休息罢了。” “很好,很好。第二口箱子中又是什么?” “来人,给大人打开,让大人看看。” 箱子一开,娉婷忽然大叫起来:“娘!” 佘夭定睛向箱中看去,只见箱中只有一个由地底幽兰编织的花环,在微微的闪着光。 “娘的束发兰花环,是我亲手给她编的!” 娉婷再也承受不住,放声的痛哭起来。 便在此时,那铜镜上的灵力渐渐消散,图像变得扭曲,隐隐听到鬼帅威胁道:“钟大人,就算你本领再大,尊夫人和你的得力手下的性命,难道你也不顾了么?” 就在此时,啪的一声,所有图像全部消失,闪动的境面重新冷却成一块冰凉的黄铜。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快启动它啊,我要看父亲,我要看怎么样了!” “没用的,灵力用完了。” “我给你灵力,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快,重新启动它!” 佘夭苦笑一下:“现在不是我尽不尽力的问题,就算是我没有受过伤,内丹又在,而且精力充沛的情况下,这镜灵之术每天也只能用一次。与其你这样心急的去看结果,还不如想一想,如何把你娘她们救出来。” 第五章(下) 第五章(下) 三江期间,每日两更,有票的帮个票场,没票的帮个点场。司雨谢了。今天端午,大家节日快乐,多吃粽子。(佘夭做白娘子状:不要逼老婆喝雄黄酒,当心她们现原形) “那我们该怎么办?” “放心,你父亲和母亲都是鬼仙之体,就算被擒,也没有生命之忧,只是受些苦痛罢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离开这里,先去寻我的内丹,恢复我的体力,再去救他们。” 娉婷不说话。 “怎么?你不愿意?还是你以为我得了内丹会不再管你?”佘夭十分不悦,觉得受了侮辱。 “不是,我是在想,我们怎么能离开呢?要知道,外面还有好多厉鬼在追我们呢。” 佘夭略一思索,道:“眼下的情况,与之为敌自然不是好主意,我们另行寻路离开。我听到这附近有水声,想来有条暗河。” 娉婷道:“是有条暗河,可是并没有路啊。” 佘夭笑了:“暗河就是路。可以把逐山还给我么?” 娉婷吐了下舌头,把神鞭还给佘夭。 佘夭听听水声来处,道:“再借我一点灵力。” 娉婷依言给佘夭输入灵力。 佘夭一笑:“看我的。”他略吸一口气,右手逐山神鞭如灵蛇翻卷,忽的向前延伸了开去。佘夭道:“跟着它。” 两人随在逐山之后,看逐山在某处壁角略一停,向前一扑,那石壁无声无息的就现出一个大洞。 娉婷在后面一吐舌头:“好厉害的家伙。想不到它除了打人之外,还有这等作用。” 佘夭苦笑。 逐山毫不停留,沿着那大洞就钻了进去,佘夭毫不迟疑,随后跟随。娉婷一咬牙,也不顾灰尘,随着钻入。佘夭能暗夜视物,娉婷却是钟家血脉,半鬼之身,虽然身处暗洞之中,却走得很轻快,没被逐山丢下。 耳边水声激荡,轰然传来,接着扑通扑通两声响。佘夭与娉婷一起落入暗河之中。佘夭一把抓住逐山,另一只手抓住娉婷的素手。逐山此时,就如一条龙,在佘夭法力驱使之下,披波劈浪,在水底如飞前行,有时前面巨石拦路,鞭头一摆,无声无息的就将那巨石斩开。娉婷拉着佘夭的手,虽然明知道前途莫测,却觉得心底里安心极了,稳妥极了,似乎只要拉着这只手,就算是走到天边,就算是面对世间所有的敌人,也都不用担心了。 佘夭和娉婷都可以长时间不换气,在水下有逐山开路,行得甚是安然,没有任何的异常发生。耳边水声越来越大,忽然眼前现出光亮来,原来水已冲出暗河,来到一片平滩地界。佘夭收了逐山神鞭,拉着娉婷上岸。 娉婷爬上岸,四顾茫然:“这是哪里啊?” “你是地头蛇,也不知道么?”佘夭撇嘴。 “我又不是神仙,何况就是神仙,也不可能知道这鬼域所有地方。” 佘夭俯身抓了一把河沙,站起身来。娉婷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泥?这一路上泥里来水里去,还玩不够么?咦?为什么我全身湿淋淋的,又是土又是泥,你身上还是这样干净?真的,你的衣服是哪里买的,怎么会这么干净?” 佘夭笑道:“别闹,咱们还有要事在身。” 娉婷当即退到一边,看佘夭施法。只见佘夭将那河沙握在手中,一阵白烟冒起,水份蒸发干净。他左手一立,喝道:“乾元归心,为我指路,疾!” 那河沙立时凝成一团,化为一条小小蛇形,忽然立起,蛇头指向一个方向。 佘夭将沙抛了,道:“咱们向这个方向走。” 娉婷叹道:“小蛇哥哥,怎么你什么都懂得啊?” 佘夭道:“这也是师傅逼着才学会的,你不知道,学的时候,师傅下手比你用逐山打我时狠多了。” “啊?”娉婷张着可爱的小嘴,半晌合不拢。 为了赶路,两人迅速向前飞奔,虽然没有内丹,用不成金蛇身法,但速度也是不慢,不多时,前面已现出一个庄子。 “我认识了,这里是鬼帅府,咦,你的内丹不是在爹爹手里么,怎么会在这里?” “你父亲取我内丹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娉婷有些黯然,“不过,他应该没有恶意,那时你是敌人,好多鬼都因为你误了大家的快乐,想要除掉你,是爹爹拦下的。” 佘夭想了想,忽然道:“你父亲是不是想要救人呢?” “救人?” “不错,如果有人中毒的话,用我的内丹解毒是最合适不过了。” “这个我却是不知道。” “好,你在这里等我,我入府去看一看。” “你没了内丹,自己进去怎么成?我陪你。” “不用,没了内丹,我可以用真身进去。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了,小心点,别让旁人发觉了。” “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傻。” “嗯,我知道你最聪明了。” 佘夭走到暗处,忽然一摇,现出真身,却是一条长不盈尺的小金蛇。他在地上滚了几滚,弄了满身泥,掩住了身上的金光,这才悄无声音的向内爬去。 凭着对内丹的感应,佘夭穿房过室,以他特有的灵巧和机敏,轻而易举的避开巡游的鬼魂和各种禁制,向内爬去。 转眼间,他已缠在一株花树之上,感应到自己的内丹就在附近了。 他平定一个气息,凝神寻觅内丹的具体方位。感应这种东西,有时就如同诗中所说那样,“草色遥看近却无”,在远的地方,可以很准确的发觉它的方向,但离得越近,反而不容易探查清楚。 花树下,一队队鬼侍卫穿流不息的走过,戒备森严。不过没有人注意树顶与枝枝间混着一条金色的小蛇。 这时,佘夭感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他看到不远处的墙角下有一个小洞。 他悄悄滑下树,尾巴一甩,不粘地一般就滑到了洞外,一头钻了进去。 “主人在不在?有客人来了。”他大摇大摆向里闯。 “滋--滋--”暗处,有鬼火样的阴冷目光闪动着。 佘夭毫不在意的游过去。 一条长长的影子闪电般向他扑来,血盆大口张开能将佘夭整个吞下,火红的舌头像火炎伸缩着,尖锐满是毒液的牙齿向后生长着,一股腥臭令人欲呕。 复为蛇形的佘夭身子一顿,忽得生出两只手,闪电般抓住了那大口的上下两颚,那巨口被佘夭支住,如同被铁钳拿住,再也合不拢,毒液滴在地上,冒起一股股焦痕。佘夭把它向外一拉,登时显出身形来,是一条长达七尺的青色毒蛇,三角的脑袋,身上有着一条又一条的血色鳞纹。 佘夭笑道:“本是同类,何必相煎?老兄,你也太急了一点!”一反手,呯的将那长蛇摔在地上,自己向内滑去。 “你,你要做什么?”那条毒蛇此时毒液流得过多,早失了原来的气势,忽然口吐人语,同佘夭问道,“我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 “这个洞府不错啊。”佘夭并不回答,只向里游。 那毒蛇吓得一呆,颤声道:“你想要我的洞府?” 佘夭停下:“如果你能好好配合的话,我或许不会要。” 那毒蛇连忙道:“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你要怎么样,我绝不反对。再者说了,咱们都是蛇,您道行高深,肯定不会欺负我这样的小小蛇妖。” 佘夭笑道:“那可不一定,咱们蛇类,又有几个不欺负同类呢?”他话锋一转,忽转冰寒:“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血岩。” “你多少岁了?” “小的今年才满七百岁。” “你一直住在这里么?” “是的,小的住在这里四百年了。” “近十天你都在做什么?” “啊?近十天?”那毒蛇血岩一下子惊惶起来。 佘夭见他神情有异,当即厉声道:“快说!” “是……小的,小的近十天……” “说!”佘夭一尾击在洞壁上,石头的洞壁立即被无声的划出一条印痕。 “小的在偷鬼王的灵血!”毒蛇血岩一下子招了。 这倒是完全出乎佘夭的意料之外,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内丹就在附近,这毒蛇血岩说话吞吞吐吐,一定是知道相关情况,哪知他没有说出内丹的事,反而招出了另外一件事。 “鬼王?”佘夭奇怪,他听说过鬼帅,听说过鬼域大人,这鬼王是哪里来的?难道说鬼域还另有一个鬼王在?他当即想到,自己曾用镜灵术在铜镜中看到鬼域大人钟钥所居的大殿就叫“鬼王厅”。这鬼域的秘密,还真是不少啊。 “这鬼王在哪里?” “他就困在下面的祭坛。” “带我去看。” “小的不敢,那下面太可怕了。” “比我还可怕么?” 毒蛇血岩不敢再说,带着佘夭向地下爬去。 第六章(上) 第六章(上) (司雨继续更新,朋友们记得投票啊。) 两条蛇沿着地底细小深隧的孔洞,蜿蜿蜒蜒的向下爬去,不知爬了多久,前面忽然吹来阵阵刺骨冰寒的冷风。 佘夭自然不惧这等寒冷,而那毒蛇血岩居然竟也抵挡的住。它回头看了佘夭一眼,目光是钦佩中带着一丝失落。 它回头向佘夭道:“就是这里。” 它就算是不说,佘夭也感觉到了。就在下面的巨大空间里,充满了风和水的气息,那只有阵法的凝聚才能形成的气息。而除了风和水之外,还有的就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毒之气。 这种气息,让佘夭都生出一种不敢轻易接近的感觉。 这是什么? 他用尾巴挂住岩壁,把头探下去,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就在这孔洞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地底空间。这个空间足有整个桃花源那么大。它的上面是无数倒吊下来巨大的钟乳石,每一块都如同山峰一样巨大和尖锐,好像是来自蛮荒时代的怪兽的牙齿。下面,是滚涌着血色的湖水,水面按着一定的方向,不定的变化着,显得阴森诡异。在湖水的中央,有一个白色的小岛,那风水阴毒的凶戾之气,正是从那岛上传出来的。 佘夭定睛细看,那方圆达数百丈的小岛,竟然是一座由骷髅堆积起来的祭坛,祭坛共分九层,每一层都镶嵌着散发出点点磷光的骷髅头。那一双双空洞的眼窝,失神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大张的嘴吧,雪白的牙齿,似乎还在向着天空发出无声的呐喊。一个个白色的幽灵和厉鬼正在这祭坛的上空飘荡着,发出一阵阵可怕的呼啸。 祭坛的正方上,有一道白气冲天而起,白气凝结不散,厚实的仿佛有着实体一样。而在白气的正上方,悬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赤身露体的老人。他瘦的似乎只剩下了皮包裹着的骨头架子,手脚之下都有白气为锁紧紧扣着,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是他的胸膛有时还会轻微的起伏,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一具死尸。 一个鬼巫飞在空中,手执两根人骨,互相敲击着,发出呯呯的声音。 随着他的飞行,那老人的身体载浮载沉,不停的变幻着方位。 鬼巫忙了片刻,落下地去,地下平空又冒出六个鬼巫,七鬼转成阵式,边走边唱,声音如杀猪屠狗,难听之极。 随着这吟唱之声,红色血湖之上,波浪翻涌,一阵阵血腥之气层层涌出,忽然凝成一个人的头像,看起来正是鬼帅的样子。 只听鬼帅用隆隆的声音冷笑道:“鬼王殿下,眼下本帅已控制了整个鬼域,你报有希望的那位钟大人已成本帅阶下之囚,再也救你不得,你还不自尽,更等什么?” 初时佘夭不知鬼帅的幻影在和谁说着,接着他赫然看到,空中那个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个平凡的老人,他的身体,他的真元,远远及不上一个普通的修行者。但是佘夭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老人身后有着一团可怕的阴影,这阴影有着吞食一切的能力似的。 那老人睁开眼,漠然的看着鬼帅的幻影道:“你为什么不亲自杀我?” 鬼帅道:“鬼王陛下,你的话我听不明白,我怎么能杀您呢,如果我杀了您,岂不正是随了您的心愿?放心,我没有那么傻。十三年我都等过来了,我一定可以等到您自杀的那一天。我会成为真正的鬼王,无论是您还是那个自作聪明的钟钥,都无法反抗这一点!” 佘夭心下大奇,他不明白,以鬼帅之力,要杀这个老人,实在是易如反掌,为什么却不肯杀他。如果是有大仇,不杀他而折磨他到也有情可原,不过若是那样,他又逼老人自尽是何道理?要报仇,让老人自尽岂不是放纵了他? 想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 佘夭还在奇怪,那鬼帅恶狠狠的道:“那你就在这里吧,放心,你不自尽,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死掉。反正你不一次性将鬼王的能力交给我,我也可以逐步的得到你的能力。知道么?这次对付钟钥那个号称道法无双的老婆,我就是用了你的能力--用你的血练成的忘魂丹,轻易就迷倒了她。” “什么?你这个混帐的东西!怎么能用这种下流的手段?!”老人痛苦的挣扎起来,但是他的挣扎就像是落在蛛网上的一只蚊虫,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鬼帅显然已经不想再与老人交流了,他哈哈大笑着:“本帅还有事,要去收拾城中钟钥的那些旧部,等平定了鬼域,我会好好的炮制你们所有人的。在此之前,还是您自己来享受我独特的招待吧!鬼巫七圣,继续收拾他!”鬼帅的影子在空中闪了几闪,消失了。大片大片血色的湖水落下去,水花飞溅。 七个鬼巫立即行动起来,一阵阵阴寒之气,在洞中弥散开来。 数不清的厉鬼随之而动,狂舞不休。而祭坛上那些骷髅头都簌簌而动,从它们黑洞洞的眼睛、嘴巴里,爬出无数毒物,有毒蛇,有毒蝎,一个个张口吐舌,摇螯摆尾,满坛乱窜,看得人心底里发毛。佘夭发现,那些毒物竟然也都不是活物,而是由一个个灵体形成的阴魂,可是这阴魂是那样的凝聚,竟然已经形成了实体,其阴毒之处,比之活着的毒物更加可怕。 怪异的咒语声如深夜鬼哭般回荡,巨大的祭坛如活物般抖动,它的上面鬼怪狂舞,毒物横行,当真是恐怖之极。正在此时,那白光继续闪动,最顶层的祭坛忽然向着两边分裂开来,露出关在其中的十几个少女。 那些少女都是人间的活人,却明显服了药物,目光空洞,在骷髅和毒虫之间,一动也不动的呆立着。 那七个鬼巫高念着咒语,沿着祭坛层层而上,每上一层,那顶上白光就更盛更旺,有如实质,照得人无法逼视。白光中飘浮的老人此时已经无法挣扎,一动不动的被白光牢牢禁锢着。 转眼前,鬼巫飘飘的灰袍已来到最高一层的祭坛之上。 他们分列成立,形成似北斗而非北斗的古怪阵式。这阵法佘夭从未学过,但是他却立即感受到了这阵法的恐怖。当先一个鬼巫立在中间,他手执人骨头的法杖,在中间高高举起双手,放声的吟唱着:“呜啰啰……纯洁的处女,美丽的羔羊……呜啰啰……献出你们自己甜美的鲜血,鲜活的生命,滋润那可恶的不肯自尽的老人,延续他那可怜的衰老的生命……呜啰啰……” 随着他的吟唱,一道碧光从他的人骨法杖中飞出,射向那些少女。与此同时,那巫师身旁的六位巫师忽然狗一样趴在地上,怪叫着念起谁也听不懂的咒语。一阵阵无形的波浪以祭坛为圆心,朝四周扩散开来。而那道碧光随着这声音流散开,无形的波浪弥漫成惨绿色的雾气,笼罩了祭台。这时,那些原来如石头般站立的少女们开始产生了变化。她们好像做了什么甜美的梦,脸上都现出了陶醉的微笑,好像见到了自己那英俊的情人一样。她们的眼神迷离而温柔,满含着盈盈的情,几乎要滴出水来。她们的呼吸变得急促,她们的心跳开始加快,她们的脸颊变得通红,她们的血液开始沸腾。生命的甘美在这一刻形成光明的圣华之力,冲向高空。 就在此时,鬼巫手中的人骨法杖放出了第二道光。那是一道黑色的光,黑得有如最黑暗的深夜,黑得看不到一丝希望。这道黑光就像是闪电一样快,它猛的冲到祭台之上,闪电般划过少女们美丽的无瑕的身体。 生命之力,在升腾到最高峰时,被硬生生斩断。少女们那美丽的目光突然黯淡了,那姣好的面容干枯了,那光泽健康的皮肤生满皱褶,那飘飞的青丝化为霜雪…… 她们在贡献出生命力之后,全都死去了,化成了佘坛上的又一重骷髅…… 那美丽的生命之力,风一样飘浮着,云一样缠绕着,飞向空中,如扑火的飞蛾,扑到空中的老人身上。老人的身体好像气球一样,忽然膨胀起来,接着又迅速的收缩。他发出痛苦的喊叫,那声音却无法传出来。这生命之力如同火炎一样包裹着老人,终于与他的身体合二为一。 佘夭感觉得到,原本奄奄将死的老人,生命之火重又点燃。 那巫师做完这一切,似乎有些累了,但他丝毫没有停顿。他猛得抬头望天,再次高举人骨法杖:“呜啰啰……地火中的恶灵,沟渠中的魔怪,阴暗角落里的毒虫……呜啰啰……收集你们身上所有的毒素,集中你们身上所有的阴寒,呜啰啰……汇集到这个男人身上,控制他的身体和灵魂,让他时刻饱尝痛苦而不会死去,让他不自觉得献出自己身上的法力!” 一道紫光闪过祭坛,所有的毒虫忽然停止了簌簌的摆动,它们一起昂着向天,吐出毒气。 那毒气凝成一张大口,飞向空中,发出阴森的怪啸,一口把老人吞了下去。这半透明的大嘴无法掩住其内部的结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那些透明的牙齿在不停的嘶咬着老人的身体…… 佘夭感到自己受不了了,他想要找一个地方,拼命的呕吐…… 老人身上,现出无数伤痕,一滴滴带着莹莹闪光的鲜血,从他身上洒落下来…… “收集这些灵血!收集这些灵血!”台上巫师高叫着。 一个个的鬼巫飞起在空中,手中都端着一个个的瓦盆,将那灵血收集起来。 佘夭正看得目炫神迷,忽然间背后一股可怕的大力袭来。 他吃惊回头,正看到毒蛇血岩那狰狞的大嘴。 “你敢害我!”一句话没有说出,他已直直的向下方的祭坛跌落下去…… 第六章 (下) 第六章(下) 佘夭的突然落下,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接着那鬼巫就反应过来:“我说这段时间总有些怪异的感觉,原来是你这蛇妖作祟!”他伸出一双白骨凝成的手爪,虚空一引,随着一串咒语,一道黑光从人骨法杖上升起,向佘夭击来。佘夭见这黑光一下子取了十几名少女的生命,又加上自己内丹已失,如何敢接,斜身一滑,已经逃了开去。那黑光正打在祭坛之上,七八个坚硬的头骨化为粉末。 其余鬼巫眼见生变,准备下来围攻。这鬼巫头领叫道:“采集灵血要紧,这里有我来收拾。” 这鬼巫连用黑光追击佘夭,直打的碎骨纷飞,但佘夭身法灵便,虽在地上,犹如飞行,方向不定,曲折变化,鬼巫如何也击不到他。这鬼巫眼中放出森森的绿火。他把手一招,于是祭坛下血湖中,一股血泉喷涌而出,巨龙般高耸如山。猛得向佘夭扑天盖地的涌来。佘夭再也无法逃避,被一下子冲下祭坛,落入血湖之中。 他只觉得全身上下,似乎都在被什么东西攻击,但有灵蜕相护,他并没有受伤。睁眼细看,却是湖水中无数女子面容的鬼魂,张牙舞爪,向他扑来。这些女子满眼都是仇恨,带着对生者的嫉妒和疯狂,想要嘶咬他,想要把他拖入深深的湖底,想把他变成她们的同类。 佘夭一声暗叹,知道这血湖中的幽魂正是那骷髅祭坛的产物,也不忍心伤她们,自己就要游向湖面。忽然身上气机激荡,一股熟悉的气流涌过来。 内丹!我的内丹在这湖里! 仿佛一道闪电在脑海间划过。但是脑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的身体已经笔直的向着无尽的湖底冲去。 血红的湖水滚滚流淌着,水底中央,赫然有着一个巨大的水泡,那水泡上金光流转,不时涌现出一个个青色的道家符咒,道家符咒消失后,忽然又化为鲜红的火焰,这变化的光茫,映得湖底也忽明忽暗。这水泡的形状,正是佘夭内丹的幻影。虽然只是幻影,可吓的湖底怨魂们离着数丈的距离,就再也不敢靠近。 而水泡中央,却倒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佘夭愣了一下,重朔为人身,迈步便走入了那群邪辟易不敢靠前的水泡。他伸指一探,那个男人只是晕了过去,但是很可怖的是,这男人全身上下都长着厚厚的鳞甲,身后却拖着一条长长的蛇尾。佘夭看了,忍不住一笑。 佘夭知道,自己的内丹法力强大,这男子被侵染了,所以才化为这半人半蛇的模样。他肯定是被打入这湖底来的,若不是自己的内丹保护,他早被撕碎了。可是,他怎么会带着自己的内丹出现在这血湖的湖底呢? 佘夭站在那里,提起右手,他的手掌忽转青色,这青色光芒照在那男人身上,那男人的身体忽然变得透明,每一幽血脉,每一根骨骼都清晰可见。就在他的胃部,有一团金色的东西正在闪动,那金色中着有青色和红色不停的变幻着。 佘夭的右手停在那男人的胃部,青色光芒再度转强,光影下,那金色的东西转动起来,无声无息的向上钻出,穿过男子的身体,只如无物一样。佘夭张开手,他的内丹就在右手上滴溜溜的转动着。他张口将内丹吞了下去。五彩的光芒突然消失了。幽魂们一声兴奋的呼啸,就要冲上,然而由于佘夭身上的灵蜕光芒大胜,却无声的将幽魂们推开去。佘夭一声长啸:“我的功力恢复了,鬼域,鬼帅!我来了!”轰然一声巨响,血湖上空平空荡起数十丈高的巨浪。 祭台上的诸鬼吃惊的望着血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白光中的老人还在痛苦的挣扎着,此时那更加牢固的白光竟似束缚他不住,但是随着他的动作,更多的血从他身上滴下。鬼巫们乍一愣神,就转身去接那些灵血。 内丹取出,地上的男子身上的鳞甲缓缓褪去,巨尾收缩直至没有,他的真实面貌露出来,是个挺英俊的小伙子。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我在哪里?……你是什么人?” 佘夭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来到这里?” “我怎么来到这里?对了,大人让我来救人,我乘鬼帅不在,偷入这里,结果被发现,打入血湖。恩公,这么说,是你救了我?恩公,请受我一拜。” “救人,你来此是为了救人?你救什么人?鬼王么?” 男子吃惊道:“恩公,你怎么知道。请恩公帮帮我,若不救出鬼王,鬼域将面临巨大威机。” “鬼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被困在这里,你又如何来救鬼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本是鬼帅大人府中的将士,名叫郑峥嵘。但我暗中的身份却是鬼域大人钟钥的亲卫。钟钥大人日前得到一颗龙珠,能解百毒,让我带着龙珠来此解救鬼王殿下,给他解毒。因为如果不能解毒的话,鬼王殿下只要离开此坛,就会万毒噬心而死。我一进来,结果才发现这里面有着好多鬼巫。我被他们打下血湖,当时我怕龙珠被他们夺去,于是就自己吞下龙珠。再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那好,郑峥嵘。现在我救你出去,我们一起解救鬼王,毁了这个伤天害理的祭坛!” “是,恩公!”郑峥嵘虽然不知道佘夭的本领,但他曾见一块石头落入血湖,倾刻间化为泡沫的情影,知道自己一个人绝对无法离开这血湖。佘夭一拉他的手,身形飞起,笔直的冲向湖面。 哗-- 血湖湖面上,再次升起了冲天的巨浪。这一次,这巨浪升起,高耸如山,而且再不落下,这道巨浪周围,万千小浪此起彼伏,如千军万马,嘶吼而来,又似鼓声动天,雷兽怒吼。佘夭高居浪头,全身上下金光闪动,手执神鞭逐山,有如海神降世。郑峥嵘站在佘夭身后,虽然是他自诩胆大,站在这一刻钟前沾上一点就会要性命的血湖水面,身体升在高空,没抓没挠,除了佘夭连半点依靠都没有,也是心中乱跳不已。 几个鬼巫身居此地十几年,何曾见过这等诡异情景,分明适才丢到水中一条小蛇,哪知倾刻间面对一条巨龙。一时连灵血都忘记了收集。接着他们齐发一声喊,奋力向着佘夭冲来,七鬼排成阵势,当前的鬼巫举起人骨的法杖,另外六巫伏在地上,怪叫着咒语,一道道法力集中在前面的鬼巫头领身上。鬼巫头领一声怪叫,那法杖上射出黑色光芒,流星般向佘夭冲去。 现在佘夭恢复了实力,又怎么会怕这些东西,他一声长啸,长袖如白云飘摆,逐山神鞭一道电光撕碎长空,向那黑芒迎去。 轰-- 仿佛巨雷炸响在天际,黑芒被佘夭这一击完全击碎。逐山神鞭余势不息,打在祭台之上,那祭台轰然巨响,已是塌了半边。冲天的火焰燃起,整个祭台登时间摇摇欲坠。 “这一鞭,是为那些被你们害死的无辜女孩儿!” 逐山上电芒闪动,卷着无数骷髅,带着血湖巨流,挟天地之威冲向那鬼巫头领。鬼巫头领一声大叫,被逐山击飞在半空,散落成满天碎骨。 “这一鞭,是为被你们伤害的鬼王!” 逐山再一次舞动几个鬼巫同样被击碎。 郑峥嵘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难道,就这样结束了?佘夭摧动浪滔,血湖巨流听话的托着他的双脚,将他和郑峥嵘送到岸边。两人落地,佘夭抬头把手一招,一道金光射出,数百丈高的洞顶某处,一条长长的影子挣扎着落了下来,扑的摔在佘夭身前,正是毒蛇血岩。 血岩在洞中被佘夭的威力折服,与他一起来到此处,自遇到众鬼巫启动大阵。它见佘夭看得入神,心中异念忽起,不甘受制于人的他将佘夭打了下来,落入阵中,见佘夭被打下血湖,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又乘鬼王灵血纷飞的时候,用起功法,如长虹吸水一般,吸上来几滴灵血,占了大便宜。哪想到,佘夭落入血湖,不但没死,而且如神人般重又现身,接着击倒了祭坛,杀死了鬼巫,又伸手就将它捉了下来,早吓得魂不附体,如吃了烟袋油子般抖成了一团。 佘夭冷声道:“血岩,你背叛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此时?” 血岩哪里敢答,只是求告道:“爷爷,爷爷,是小的猪油蒙了心,一时贪念起,做下了这样错事,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爷爷饶命!” 佘夭一抬头,一股力量压着血岩的身体,让它不由自主的高高抬起头来。佘夭一只手掌印在血岩额上。那血岩痛的在地上不停翻滚,尾巴抽在地上,啪啪作响,石头为之粉碎。 转眼间,佘夭手中已多了一颗圆溜溜的内丹,那内丹比佘夭的远远要小,而且颜色是一种鲜艳的蓝,上面有几点血丝。血岩内丹一失,立即伏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只是呻吟道:“爷爷,放过小的吧,小的日后世世为奴,报答爷爷的恩德。” 佘夭一声冷笑:“谁要你为什么奴?可笑你自作聪明,把我击下来,你以为我暴露了,你自己就没事了?你早中了这些鬼巫的暗算!” 血岩不敢相信的看着佘夭。 佘夭将那内丹放在手中,右手一指,一道纯红色的蛇火射出,落在血岩的内丹之上。血岩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内丹的精纯是法力高深的一个重要的保证,以血岩的本领,根本没有练出蛇火。此时佘夭帮它用蛇火锻炼内丹,其实是帮助它。 蛇火之下,那内丹飞速流转,上面的幽蓝之中,忽然有一丝黑气冒起,想要逃走的样子,可是蛇火并没有放过它,将它引燃了。那黑气吱吱的叫着,化为了乌有。血岩就算再傻也知道,那黑气是自己中了他人的禁制所致,这禁制既然在内丹上,那自己的生命也就交到他人手中了。 佘夭将内丹丢还给血岩:“你虽然害过我,但是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反而救你一命。人族有个故事,说有个农夫救了条冻僵的蛇,那蛇醒来,就咬死了农夫。我不相信恩将仇报是蛇族的天性。我希望你别总藏身在阴暗的角落里!你走吧。” 血岩道:“小的不走,爷爷这样对小的,小的感激不尽,小的早说了,要生生世世给主人为奴,主人在上,受小人一拜。” 佘夭摇头:“我不收奴仆,你去吧。”说罢他不再理它,转向郑峥嵘:“来,你给我护法,我们准备解救鬼王。” 第七章(上) 第七章(上) 郑峥嵘点头。佘夭深吸一口气,忽然飞起身了,一飞冲天,向着那白气处的老人飞去。 由于祭坛破败,白气已经大为削弱,佘夭飞起凌空一斩,竟然将那白气暂为两段。他一把抓住老人,从白气的禁锢中解救下来。 他深深知道,这老人身中万毒,一离白气,万毒会立即发作,这毒是恶灵之毒,轻了会让他从此疯狂,重了就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他在半空抱住那老人,内丹吐出,光华闪闪,围着老人的身体乱转,一股股毒气从老人身上散发出来,被内丹吸收,练化…… 郑峥嵘在下面抬头望着佘夭,满脸都是崇拜的神色。正在此时,突然,几只惨白的手骨从地下伸了上来,抓住了他的双脚。他大吃一惊,已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拼命的挣扎着,想摆脱那些手骨。但他越是反抗,那些手骨就缠得他越紧。几只手骨一下子飞起来,想要插进他的眼睛里,把他的眼珠挖了出来,他一偏头,那手骨插在他的肩头,幽幽的蓝色元气溅向空中。这时他大吼一声,猛得将那手骨挣断,跳了起来。肩上的手骨还在不停的向里钻着。他一把将那手骨撕下来,丢在地上,那手骨用五指为足,又向他爬来。他一脚踏上去,将那手骨辗成粉碎。 这时,血湖湖水激荡,一个骨架从血湖和祭坛处爬来,向着郑峥嵘发起进攻。郑峥嵘一拳把前面一具骨架的脊柱打成两断,那骨架整个身子弯向身后,却还在向着郑峥嵘逼近,郑峥嵘只得将它拆成碎片。 血红的湖水继续翻腾着,咆哮着…… 更多的骨架走了上来。 “哈哈哈,我们是鬼界阴气所成,用一条鞭子,是无法真正伤害我们的。”狂笑声中,七个鬼巫竟然重新在空中现身了,现在他们的身体完全是青色的雾气,但是威力似乎并没有减弱。“现在,他忙着救人,正是我们报仇的好机会。冲啊!” 骨架们更疯狂的冲向郑峥嵘。 而郑峥嵘在血湖中失了兵器,此时赤手空拳,对敌这些骨架极为吃力。眼见六个鬼巫在空中化为一个血球,突然爆发出一阵光芒,照亮了整个山洞。而为首的鬼巫手持人骨法杖吟唱道:“以万灵之血为引,以万灵之毒为锋,以万灵之骨为刃,铸成九幽破仙神术的力量!杀死这空中白衣的男子!” 他说着,喷出一口惨绿色的元气,那元气落在血球之上,那一血球便高速旋转起来,这血球的转动,引发了整个洞空中巨大的气流涌动,风从各个孔穴中呼啸而来,血湖中的鲜血和幽灵、祭坛上的白骨和毒虫,纷纷如万鸟归林般飞向那血球,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放出各种颜色的光芒。光芒散去,空中已出现了一口巨大的宝剑,那剑由白骨铸成,锋刃上流动着血色和蓝色的光,剑锋定定的指向了佘夭的方向。 祭坛被毁,他们已无法借助祭坛的力量,但是这九幽破仙神术,却依然有着惊天动地的力量。 郑峥嵘急迫的拳打脚踢,但是数不尽的白骨一拥而上,将他整个的埋了起来,后面的白骨冲不到佘夭身边,居然拱成了一座小山丘。 这时空中的宝剑发动了,它劈开虚空,向佘夭电射而去。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如同一个流星,长达五丈,宽达七尺,边缘带起重重幽蓝色的火光。与之相比,佘夭简直就像是******下的一只苍蝇。幽蓝的光照亮了佘夭的有些惊惶的脸,但他眼下无法动转,因为他只要一动,那鬼王定会魂飞魄散。他只得运起全身的力量,护身灵蜕散出光来,与那巨剑相抗。 他抗不住。 但是,眼下除非有什么奇迹发生,否则他只能是硬接这一剑。 会有奇迹发生么? 突然,半空中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影子,那影子前端,飞着一颗与宝剑一样,泛着幽蓝色的珠子,那影子正撞在剑柄的位置。两种力量相遇的时候,珠子和宝剑同时泛起了夺目的红光,那是出于同源的灵血之光。 半空中,突然雷声轰隆隆的响起了。横向的力与纵向的力撞在一起,虽然这横向的力并不算很大,但还是使那纵向的力改变了方向。这口白骨的巨剑就在佘夭的身边探了过去,强烈的风令佘夭一头黑色的长发和白色的衣衫怒卷如旗。 轰-- 白骨巨剑直刺在洞顶,洞顶顿时被轰成一个十数丈深的大洞,巨石纷纷崩落,如下了一场流星雨。 鬼巫首领变了脸色,他想不到这制命的一击居然被破坏。 但是此时,佘夭一声长啸,功行圆满,他带着那老人飞向毒蛇血岩。血岩强冲那白骨巨剑,虽然说他也是以毒、血、阴三者为主要力量,与这白骨巨剑可算同源而出,又有着相同的灵血功力,但这九幽破仙术威力何等巨大。此时它落下来,身上还冒着幽幽的暗火,全身上下几乎都被烧伤。佘夭一抬手,一道白光射出,落在毒蛇血岩身上,将他身上的暗火全部扑灭,同时,这白光还在滋润着毒蛇血岩的身体。这道白光是由蓬莱道术加上灵蛇秘术共同做成,蓬莱秘术疗伤效果极佳,但对血岩这种黑暗生物却有着巨大的伤害,而以灵蛇秘术所驱使的蓬莱疗伤秘术却对毒蛇血岩有着绝佳的好处。 转眼前,毒蛇血岩已经可以行动了,他弯着身子喘息着开口道:“主人,您说的每一个字,小人都铭记在心,小人绝不做那咬死农夫的蛇。” 佘夭点点头:“你,很好。”他把老人放到地上,老人不知在空中悬了多久,此时落地,竟然站不稳。佘夭对血岩道:“看好他。”取出逐山神鞭,一抖,一道金光排山倒海般冲了出去,满地的白骨如同被狂风吹起的稻草,卷上了天空,远远的摔在山洞的另外一头,一路上也不知互相摔碎了多少,骨片骨粉满天飘洒。 郑峥嵘向他走来,他全身上下也不知有多少伤口,元气像血一样滴落,却勉强还能站立。他一步步向佘夭走来,站到佘夭旁边:“恩公,小人无能……” 佘夭摆手道:“不用说了,是我轻视了敌人。现在,你和血岩照顾好鬼王,其余的,一切都交给我了。” 他转过身,向着那鬼巫首领。 鬼巫首领没想到必杀的一击居然落空,此时正面佘夭,他那青雾凝成的脸色抽动着,他一挥手,插在洞顶的白骨巨剑缓缓抽出,风又开始吹动,力量又开始向那巨剑之上凝结,剑锋又一次对准了佘夭。 佘夭冷笑道:“我一个人,在穆府挡住了鬼帅所领的大军,击败了鬼霸、蜘蛛怪、冰鬼、钟娉婷和石敢当,令鬼帅大军止步,就凭你一个小小鬼魂,还想要伤到我么?” 那鬼巫头领听佘夭说一个名字,脸就一阵抽动,但此时他哪里还有退路,一声尖锐刺耳的长啸,白骨巨剑破开空气,再一次向佘夭冲来。蓝光闪动,血色夺目,冰寒和火炎同时存在于这一口剑中,生命和死亡同时存在于这口剑中。其实,在某种方面来说,这口剑已经超越了鬼域的所有,向着大道的方面迈进了一小步。 但是,它的威力却并不像它的外表那样强大。 佘夭并没有动用逐山来对抗那口巨剑。他反而收起神鞭,负手独立,面对扑天盖地而来的狂风和狂风后那夺命摧魂的白骨巨剑,朗声吟道:“天地生灵,怨灵孽鬼,尔辈落入无尽的苦海,痛苦挣扎,为虎作伥,无法解脱。听我咒语,可穿越无尽生死的迷障,寻找内心真实的自己,得证圆满。归去来兮,去兮去兮,事已休矣,来此何必!散!” 就在他念出第一个字的时候,那白骨巨剑的来势忽然一挫。鬼巫首领一咬牙,喷出一口元气,那白骨巨剑再度向前,但佘夭的声音有如沉雷,在这地下洞穴中隆隆作响,在这鬼气森森的地方,竟然现出庄严宝象。一道灵气从白骨巨剑上散开,又一道灵气从白骨巨剑上散开,白骨巨剑再也止不住变小的趋势。竟然有的灵气在散开之后,反过来攻击那白骨巨剑,借着佘夭咒语的威力,这些灵气竟然现出一个个女子的形态。她们手拉着手,拦在那巨剑的前面。 “你们害死这些怨灵,又用她们来害人,注定是要失败的!要来杀我,用自己的力量吧!” “好!那我就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和你同归于尽!” 鬼巫头领双目皆赤,它一声长啸,飞身而起,用自己最后的执念,带着从鬼王处得来的灵血,扑到那白骨巨剑之上。本已无法保持形势的白骨巨剑再度稳定。一时间,青光红光纷飞流转,照亮整个洞穴,那些女人的灵魂被这光芒击散。巨剑再次向佘夭冲来。 此时的巨剑,不再借那满洞的幽灵之力,是由七巫所化,力量更加单纯,无尽的怨毒,无尽的执念,令锋芒更加锐利。 佘夭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如一道轻烟般,飘然而起,白骨巨剑击在他立足之处,轰然巨响,乱石横飞。地面被炸出一个十丈方圆的大坑。 那白骨巨剑虽然无人操纵,却由于那鬼巫最后的执念,再次飞起,向着佘夭的身影猛追! 第七章(下) 第七章(下) 佘夭已经见了汗,涔涔的汗水从额上落下来,流入眼角,眼睛火辣辣的。这时他有些怀念身体完全是条蛇的时候,那时候,他就算再热也不会出汗的。 现在,那白骨巨剑已经追着他在这洞中飞了七十余圈。佘夭曾隐身于洞顶巨石峰之后,藏身于深深的湖水之底,甚至利用那祭坛剩余威力来进行阻击。可是那白骨巨剑一路上劈碎巨岩,斩开湖水,洞穿祭台,无论佘夭如何逃避,却还是阻不住它的前进。 好可怕的执念,好可怕的怨毒! 佘夭一边飞着,一边急切的想着,该如何来对付这口充满戾气的宝剑。 执念,怨毒,佘夭忽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地上,鬼王、毒蛇血岩和郑峥嵘紧望着看着空中的佘夭与宝剑的追逐,看他们从空中追到水底,从水底飞到空中,时而巨石翻滚,时而怒浪滔天,狂风吹得他们东倒西歪,几乎睁不开眼睛。 忽然郑峥嵘和血岩齐声惊叫。 佘夭的身子突然停下,被那宝剑穿透了胸膛,鲜血激喷。 那宝剑略一停,却见佘夭的身子忽然变成了一个少女,她站在祭台上,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头上、脸上、手脚上不断地流出来,滴在地上,直流进血湖之中。片刻之后,女人变成了一具又干又皱的尸体。接着,她消失了。 众人被这突变的情景惊住了,正在奇怪,却见佘夭就在前方,那死去的却是他留下的一个幻影。白骨剑似乎也发现了问题,忽得再次追上,穿透了佘夭的胸膛,鲜血横飞中,化成一个少女被杀时的影子。这还是一个幻影。 一个又一个的幻影被杀掉,一个又一个的幻影又得生成,空中已满是佘夭的幻影,少女被杀时的鲜血和惨叫声飞溅天空。这时,空中的影子已不单是佘夭一人,更多的,重又出现了那些真实的少女的幽灵,她们用自己的胸膛去挡那宝剑,就算化为飞灰,也要挣扎着重现当时被杀时的场景。 白骨剑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了。 终于,它从空中旋转着掉落下来,插在地上。青色的毒芒和红色的血光不再流转,而是凝在刃上。它仍然犀利,却如一口凡铁一样,失去了灵魂。 佘夭站在那剑前面,叹一口气,抬手将那白骨剑拔了起来。剑沉甸甸的,何尝不是一件好的兵器,只可惜,它的最初的目标却是害人。佘夭抬手把剑丢给毒蛇血岩:“你为我挡了一剑,这口剑就给你了,它与你本质相同,于你修行大有好处。只是你一定要记住,此剑戾气太重,你万不要被这戾气迷惑,以至失了本心。” 毒蛇血岩想不到佘夭将这口威力无比的宝剑交给自己,一时感动的全身发抖,只是道:“主人,小的一定记得主人的话,绝对不敢害人。” 佘夭点头:“那就好。还有,我不收奴仆,你也不用以奴仆自居。听到没有?” 血岩连连点头:“主人放心,主人的命令,小的一定尊从。” 一旁鬼王和郑峥嵘见毒蛇血岩一边说着听话,一边叫主人,都被逗笑了。佘夭也叹口气,转身向着鬼王:“你当真是这鬼域的鬼王么?” 老人叹了口气:“你看我不像么?” 佘夭却点头道:“很像。我能感受到你身上那隐藏的澎湃的力量。” 老人摇头道:“小兄弟是高人,能够看出来。不错,我是鬼王,只可惜,是个毫无力量的鬼王,一个还未经正式的化鬼仪式成为鬼王的鬼王。”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鬼王殿下能够讲给我们听么?” 老人点点头:“这番话,我在心里憋了整整十三年了。好吧,我就从头说起。这个鬼域,乃是西方鬼域,虽然也受十殿阎君管辖,却由于地域偏远,有着较大的自主性。这里的鬼王虽然远远及不上其余的鬼王的神威,但这里的鬼王,却是一言九鼎,有着绝对的权力。我们这里,鬼王的产生是由鬼王厅的灵玉来选择的。灵玉认定谁为鬼王之后,他就要在世间行走四十年,四十年后,方能以兵解的方式回鬼域继位。所谓兵解,就是人身被鬼域中的鬼杀死。只要杀他的人是鬼域中的鬼,他就可以恢复鬼王的力量。到时侯他只要杀死前任鬼王,就可以成为真正的鬼王--其实他也只是和那个被杀的鬼王交换了身份,被杀的鬼王又开始为期四十年的人间生涯。早在十三年前,我就应该继位为鬼王的。只是那时我已被尘俗迷了心智,自己并不知道。而鬼帅悄悄害死了老鬼王,又着人来追杀我。鬼域那些年四处作恶,其实都是因为这一点,他要杀我,使我无法成为鬼王,但是他那时不知道,他如果当真杀了我,我立即就可以恢复鬼王的全部力量,重新统治整个鬼域。但是,这个秘密并没有保住。鬼帅意外的偷入鬼王厅后,得知了这个秘密。那时,我作为鬼王的人间行走者,只是昆仑弟子铁山公的仆人,随着他到处行侠。” “昆仑穆铁山穆老爷?”佘夭一惊。 “怎么?你认识?”老人也是奇怪。 “我听说过他的侠名。”口中说着,佘夭也是惊疑不定,难道说他就是穆仁智的未婚妻风鸾的父亲?据风鸾说,十三年前,他为救穆老爷,被群鬼拖下深渊,难道说他没有死?“鬼王殿下在人间,可是姓风?” 鬼王大惊:“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姓氏,难道你见过穆老爷?” “殿下请继续说,一会儿在下自然会把一切告知殿下。” “哦,好的。那时,听说鬼域的烂杀无辜,我非常生气,与老爷一起去对付他们,结果遇到血魂和飞天夜叉的行凶。我们那时并不知道鬼域的厉害,那次,其实我们是死伤惨重,穆府的门客和昆仑的十三名弟子尽皆战死。但是到了后来,我在保护穆老爷的时候,无意中用出了鬼王生前特有的绝技换位移形,在群鬼将要杀死穆老爷的刹那间,冲到了他的身前,在群鬼面前护住了他。鬼域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立即改变了战术。血魂二人带走我之后,杀死了在场的所有知情鬼怪,将我送到鬼帅之处,对外只说那些鬼卒是被穆老爷所杀。其实,穆老爷虽是昆仑弟子,但与鬼域相抗,有着天生的不足,哪里能够战胜?” “鬼帅得到我之后,欣喜若狂。为了不让我死,专门设立了这处大阵,他用少女的元气来保养我的身体,又用怨灵的万毒来损害我的身体,却使我在整日痛苦中不会死去。他每日逼我自尽,我只要自尽,那么就不算是兵解,所有能力都会烟销云散,成为无主之物,他就可以将这能力夺走。而我不肯自尽,他也要用这个大阵来一点点夺取我的能力。此外,由于我没有死,鬼域也就无法推出新的鬼王,鬼域以鬼帅为尊,从而保证了在他的计划没有实施之前,鬼域还掌控在他的手中。可是这个时候,阎君知道了鬼王不知所踪的消息,并没有让鬼帅继任为鬼王,而是为鬼域派来了一位大人,那就是钟钥。钟钥身为鬼域大人,可以在鬼王不在的时候,主掌鬼域的一切。钟钥乃是幽界鬼王钟馗的后人,本领高强,神通广大,又有夫人小蛮和大将石敢当为助,竟然稳住了局势。鬼帅虽然不服,却也没有办法,只好悄悄行事。” “要想制住钟钥,首先就要挑动群鬼对他不服。但是钟钥处事公正,极得人心,用普通的方法自然不容易,鬼帅于是就从另一个角度下手,钟钥认为人鬼是一样的,所以不同意鬼域每年一次的人间游猎。这样一来,鬼帅就有了借口。鼓动人反对他。此次你的出现,正中鬼帅下怀,鬼帅故意让此次大规模的游猎不成功,于是群鬼不恨鬼帅,反恨钟钥,认为是他暗中操纵的结果。同样,也是借着这次游猎的机会,他找到了对付小蛮和敢当的办法。对付鬼物,最好的东西当然在人间。无论是阳气极盛的噬魂妖还是迷魂草,都是阳间之物。他趁游猎之机,弄来了这些东西,果然一举抢得先机,利用他们制服了钟钥。这些事情,有些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有些却是鬼帅为了打击我的信心,通过幻影告诉我的。这十三年来,我的确是生不如死。但是我死事小,这鬼王的力量我却不肯交给鬼帅,否则的话,鬼域从此再无宁日。我就算是个失败的鬼王,但是这点意识还是有的。在这些时间里,我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自身的能力也略有恢复,那时我托梦给钟钥大人,让他想办法来解救我。我对他说了我现在的情形,虽然我现在鬼王之力有所复苏,但由于阵法的原因,我只要离开此阵,就会被万毒攻心,神魂俱灭,让他想办法防范鬼帅,帮我寻找解毒之物。” “原来如此。”佘夭终于明白了一切。也知道了为何对人间还算和善的钟钥,为何乘自己昏迷之时强抢自己的内丹。他笑道:“殿下,其实鬼帅这次行猎,其去处和目的或许你并不知道。”当下将穆府之事说了一遍,分析道:“我想,他们所以这样大规模的进攻穆府,并不是游猎这么简单,他是要擒住你的故主和你的女儿女婿,好逼你自尽。只是他发现我突然出现,不了解我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穆府的虚实,更加上钟钥一直在怀疑着他,有钟娉婷和石敢当随行监视,所以他选择了从长计议,借助我的影响,扰乱群鬼的视线,让他们痛恨钟大人,更借我的力量,重伤了石敢当,为他对付钟大人打下了基础。” 佘夭一边说着,鬼王已是热泪盈眶:“这么说,我的故主和我的女儿都还活着,并且我的女儿还成亲了?” 佘夭道:“他们是都活着。不过……” 一个不过,让鬼王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 佘夭不忍再逗他,一笑道:“你的女儿如今长大了,很漂亮,而且,你就要当上外祖父了。” 鬼王睁大了眼睛:“真的?你没有骗我吧?天呐,当真是苍天有眼,我就算是受再多的苦,这一切都值了。快,你不是鬼域的,你不成,你是鬼域的,快杀了我,我恢复鬼王的实力,消灭了鬼域的叛徒。” 郑峥嵘正要动手,佘夭连忙拦住他道:“千万不要动用。鬼王殿下,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只能告诉你,现在还不成。你不知道,适才在为你解毒的时候,为保你的性命,我已将你全部的力量都封存了起来。这并不是因为我的本领高强,而是因为禁锢你的法力,这是鬼帅多年来用这个法阵想要做到的--所以,现在你还只能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且任何伤害,都可能造成你的魂飞魄散。” 鬼王睁大了眼睛:“怎,怎么会这样?”他一下子变得无比泄气。 第八章(上) 第八章(上) “那么?现在怎么办呢?没有鬼王殿下的力量,我们如何才能扭转眼下的局势呢?”郑峥嵘急切的说道。鬼王也摇头叹息,把目光投向了佘夭。 佘夭道:“峥嵘,如果鬼帅要关人,他会把人关在哪里?” 郑峥嵘道:“鬼帅其人外表高高大大,好像没有城府的样子,其实内心恶毒,思维谨慎,极难对付。他一向把人关在府中的,只是眼下他还会不会这样做,我就不知道了。” 佘夭点头:“没关系,我可以用寻路决来选择方向。血岩,你既然要认我为主,那就从我号令,你附在鬼王殿下身上,无论谁想伤害殿下,你都先行出手,将他杀掉。峥嵘,你护着殿下,我们离开这里。咦,那是什么?” 佘夭忽然转头,湖水忽然翻滚,凝成一个巨大的人头,正是鬼帅的虚影,他咆啸着,发出雷的隆隆吼声:“可恶!破坏了我的祭坛,杀害了我的鬼巫,抢走了鬼王,你们还想平安离开?休想!” 随着这吼声,整个洞穴都激烈的动荡起来。 “遭了,出口被他封闭了。”郑峥嵘惊叫起来。 “遭了,连我的洞都封上了!”这是毒蛇血岩。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这里马上就要塌了。”佘夭叹道,无数巨石从天空轰然而落,整个洞穴陷入一片可怕的恐怖中。 娉婷在鬼帅府外静等着。她虽然生性调皮,但这一次却很稳重,如一只小猫般小心翼翼的隐起身形。哪知这一等竟似没有了期,左等他不出来,右等他不出来,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望得失了神彩。小姑娘无奈的在心里数起了绵羊,数了几千只,差点自己睡着了。忽然一下子又警醒过来,开始担心,佘夭现在连内丹都失去了,若被人发现,交起手来,虽有逐山神鞭在,可哪里敌得过鬼帅这满府的精锐?若是他被擒了,或者被杀了……这样一想,小姑娘一颗心险些跳出喉咙。她只想马上冲入府中,看个究竟。可是又牢记着他的话,又想,若是我一离开,他马上就回来了呢?这么长时间都等了,再等一小会儿又怕什么?可是慌乱之中,一阵凄凉悲苦油然而生,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不知怎么就流下泪来。 正在此时,忽然间似乎地动山摇一般,地底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接着整个鬼帅府轰然一摇,无数房间倒塌下来。尘土飞扬,乱成一团。 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吓得呆若木鸡。正此时,忽然觉得脚下似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的冲来,接着脚下一空,似被一头巨兽吞下了肚中。她吓的长声大叫,却被一只手抚住了小嘴。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抱在怀中。她用力挣扎,却听到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低声道:“是我。” 娉婷一下子停住了,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反手抱过去:“小蛇哥哥,你可回来了,下次你再也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了,好不好?” 余夭忙道:“别哭,当心被人发现。你怎么了?” 娉婷的声音低了,却还是抽泣不已。佘夭心道:“这个小姑娘平时风风火火的,打起我来也是生猛有力,怎么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水做的小人儿,唉,女孩子,当真经不起事。”可是不知为什么,却觉得全身有些发热,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的感觉,像是在桃花源偷懒晒太阳晒到全身发软的那一刻似的。总算还记有着事要做,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我们还有事要做呢。” 娉婷哭道:“你怎么才出来,内丹取回来了么?刚才是怎么回事?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 佘夭笑道:“当然把内丹取回来了,你不见我去的时候是一条蛇,回来时却用五行遁法的么?这次我去,不但取回了内丹,还救出了一个大人物。”说着就把经过简要的讲述了一遍。 娉婷听得心惊肉跳,想不到其中还有这许多曲折,担心的问:“在最后那一刻,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佘夭道:“在最后那一刻,我眼见不对,取出神鞭逐山,逐山一抖,化为一条长蛇,向下钻去。无声的破开岩层,穿出一个洞来。我把他们三个丢到洞中,自己在最上面,无数巨石落下来,封了洞口,却没伤到我们分毫。我们有逐山这等宝物开路,自然就轻而易举的逃了出来。” 娉婷擦了一把泪水:“还好。对了,他们几个呢?” 只听一个粗嘎的声音道:“我们就在这里,看您和主人说话,没有打扰。”娉婷慌忙从佘夭怀里跳出来,一时面红耳赤,只喜黑暗中无人见到。她转身看去,只见一对眼睛明灯也似,在不远处滑来滑去,不由吓了一跳,定睛细看,却是一条蛇缠在一个老人的颈上,不住的上下攀爬,让人毛骨悚然。正是这条蛇口吐人言。旁边还有一个护卫模样的人。还好娉婷听佘夭讲解,知道这三人身份,先向鬼王行礼,道声“万福”。 郑峥嵘连忙侧身,怕一起受了礼。那毒蛇血岩却是得意洋洋,觉得占了大便宜,可是一抬眼间,忽然发现佘夭正瞪着它,刹那间魂飞天外,想想适才那两位抱在一起,登时明白了自己********,一下从鬼王脖子上滑下,向娉婷施礼道:“小的参见主母。”一句话才说完,众人皆是一愣,娉婷唾道:“呸!谁是你主母?”血岩眨巴眨巴才发育出眼皮的小眼睛,忙改口道:“小的参见小姐。” 佘夭道:“现在我们按计划行事,鬼王殿下必须得到灵玉的帮助,才能恢复实力,所以我会用法力驱使逐山神鞭,带四位到那鬼王厅外。想来凭逐山之力,护住三位问题不大。我去救钟大人夫妇和石敢当,然后与你们会合,重新集合人马,收复鬼王厅。” 鬼王三人点头。鬼王道:“这次当真多亏了小兄弟了,若不是你和你这件法宝,我鬼域定然万劫不复了。” 娉婷却道:“小蛇哥哥,我要跟着你,等你的滋味太难受了。” 佘夭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他祭起神鞭逐山,那神鞭一路无声无息的破开地层去了。鬼王三人随在其后,快速行进。佘夭道:“娉婷,你的地行之术如何?” 娉婷摇头叹道:“我不会,地行术是高深的法术,就算是鬼域之中,也没有多少人会。” 佘夭道:“那样,我们只好走地面了。” 其实,佘夭若要强带娉婷,也可以抱着她施法,可是他总觉得不便,于是采用陆行。 郑峥嵘毕竟曾在鬼帅手下十几年,对于关人的地方还是打探的很准的。果然,用灵沙探问之法,佘夭探知,钟大人被关在鬼王厅中,而钟夫人和石敢当则关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 “你母亲和石敢当关在鸣石山。” 哪知佘夭这淡淡的一句话,却引起了娉婷的剧烈反应:“鸣石山?” “怎么了?” “那地方表面看是一座山,但实际上,却是由累累白骨筑成,那里有着无数的夺魂怪,听说进去的鬼魂,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娉婷几乎哭出声来,“听说,现在更来了本领极高的风沙二魔,我们可怎么办啊?” 佘夭点头道:“那我们快去。” “你想好怎么进去救他们了么?” “闯进去!” “啊?” 佘夭带着娉婷,用起金蛇身法,不多时来到鸣石山下。这座山高耸入云,到处都是可怕的孔洞,阴风吹来,发出鬼哭狼嚎之声,让人魂为之抖。 佘夭直到山下,一声大喝:“山上魔物听着,快将人给小爷放出来!” 这声断喝,只令群山轰响。 娉婷按佘夭分付,把百鬼夜行图展开,登时两人身后鬼影幢幢,不知有多少人马。 佘夭更不停留,向山上便闯。山下有鬼前来拦截,佘夭抬手就是一记天雷,轰的一声,将当前一鬼炸的魂飞魄散,其余鬼等,立即作鸟兽散。 山下鬼头领却是曾随鬼帅去过穆府的,见识过佘夭的神威,此时见佘夭与钟大人的女儿带着一支人马杀来,早吓的魂飞天外,吩咐一声:“小的们顶住了。”自己就跑到山上去送信。 可是这些小鬼见他逃走,又见佘夭居然会用雷,早吓的魂不附体,远远的就逃开来。 不过此山上,却有两个没有去过穆府的人镇守,这两个人曾对鬼帅说过,他们本领高强,在人间纵横无敌,并曾几次几乎将某条昆仑山上下来的蛇妖制于死地。鬼帅听他们所言,那正是佘夭。虽然并不完全相信他们的话,还是把这个重要的地方交给他们来镇守。 此时这两人威风凛凛冲下山来,大声吼道:“哪里来的毛贼,敢来爷爷山上撒野?”一时间,狂风怒吼,黄沙打人,天地皆笼在一片昏黄之中。 娉婷眼见那百鬼被打得乱逃,自己也要避入佘夭灵蜕金光中才能逃开那风沙的困扰,不由心惊,抬眼看佘夭,不时更是吃惊。平素淡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佘夭,此时脸上却显出十分异样的神色,似笑非笑,说不出的怪异。 可是,前面气势汹汹的风沙二魔就要加一个更字,一见佘夭,风停了,沙息了,两人忽然发一声喊,转身便逃。佘夭叫道:“风沙二将,休走!”这二魔,正是蜃王手下的风沙二将,佘夭斩杀蜃王之时,他们正在旁边,早被佘夭吓破了胆,眼见佘夭前来,哪有不走之理。 佘夭抬指,气剑射出,分别击中两人,可是离得远了,伤不到他们的元神,两人轰的一声散了,一人化风,一人化沙,呼啸而去。 这两人一逃,其余鬼物更是转身便走,让佘夭从容的与娉婷来到地下鬼牢之中。娉婷望向佘夭的目光,简直如视天人一样了。 第八章(下) 第八章(下) 两人一进地牢,就闻到一股腐朽阴暗的气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雾气,让人的呼息为之一窒。娉婷忽然感到,似乎自己心中所有的快乐都被吸走了,一种悲伤到绝望的情感油然而生。她蓦的放声大哭起来。 佘夭一惊回手将她抱在怀中,灵蜕的光芒逐开了雾气,娉婷这才渐渐恢复,她痛哭道:“好可怕,好可怕,我受不了,这里太可怕了。” 佘夭并没有感到什么,问道:“怎么了?” “我忽然觉得特别伤心,似乎所有的快乐一下子都消失了,心中全是负面的情绪,好像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意义。太可怕了,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佘夭想这或许是某种魔法。他虽然不受影响,但是不知道娉婷的母亲和石敢当能不能承受。他迅速向里走去,这里面,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压抑,佘夭看到一团团的青色雾气在狱中徘徊流动,其间时而出现一个个黑色的影子。狰狞的脸上,鼻子和眼睛是完全模糊的一团,却生着一张丑陋的大嘴,阵阵雾气就从那嘴出喷涌而来。 佘夭见了这面孔,也不由打个冷战。娉婷却是完全看不见,但却不住的发抖,向佘夭怀里钻去,似乎佘夭已是她唯一的依靠。佘夭知道在这里面呆的久了,只怕对娉婷身体不好,当下迅速向下。 不多时,转过一间石厅,看到无数的牢房,房中有一具具的白骨和腐尸,更有飘飘荡荡完全失去意识的幽魂。他心中吃惊,才恢复镇定的娉婷更是已经泪流满面。 他四下看看这里十六个牢房中,竟然根本没有娉婷的母亲和石敢当。难道说他们根本不在这里? 佘夭略一沉吟,随之抬起手来:“乾元归心,为我指路,疾!” 一片灵沙升起,指向前面石墙。 佘夭抬手一记气剑,石墙轰然洞开。两人跳了进去。 这个密室正是关押钟夫人和石敢当的地方。 十几个鬼卫站在这里,见佘夭进来,各举裂魂刀向佘夭扑来,佘夭一抬手,哧哧连响,几道气剑射出,将那些鬼卫打得魂飞魄散。 钟夫人和石敢当分别被锁在一个巨大的定魂柱上,四目紧闭,失去了知觉。佘夭向前,正要解救他们,忽然听到一声长啸,一头巨大的骨龙扑了出来,佘夭如飞而退,将娉婷护在他的身后。那骨龙张口便吐出一大堆酸雾,令人欲呕。 佘夭凭住呼吸,十指连弹,气剑射在那骨龙身上,却被弹开。这骨龙的身体竟比石头还要硬。那骨龙向佘夭扑来,佘夭再退,飘身而起,气剑对准那骨龙冒着幽光的眼窝射了进去。还好,这次正中要害,那骨龙一声悲嚎,一道青气从它头上飞出,消散在空中。它那巨大的身体登时摔倒在地,化成一堆碎骨。 佘夭来到钟夫人身前,解下她身上的缚灵索,让娉婷照顾她,又去救石敢当。 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中了毒还是受了什么伤,倒在地上,却只是不醒。 佘夭又惊又怒,用遍了各种方法,他们只是不醒。娉婷在一旁抱着母亲,又哀哀的哭了起来。 佘夭心知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让娉婷背着母亲,自己背起石敢当,向外便闯,这一路上他紧紧拉着娉婷的手,不让她受到那些迷心的恶魔的影响。 可是,那适才并没有阻拦自己的恶魔们,此时竟然已经黑压压的齐集在门前,阻住了去路。 佘夭一惊,知道只有硬闯了。他把灵蜕之光放到最大,一手稳住身上的石敢当,一手舞动,气剑激飞,化为万点雪花,向前刺去。 那青雾被他荡开,其间的魔怪发出惨叫,纷纷逃避。佘夭行得也快,而娉婷虽然对抗这些魔物的本领不强,但她自幼练功,本领十分扎实,与佘夭最初相斗之时,动作之快,曾让让佘夭也手足无措,几乎受伤。虽然眼下她玉镯已失,灵画无功,却随在佘夭身边,一只燕子般寸步不离,转眼之间,已经冲出五十余丈。正在此时,佘夭忽听到一阵诡异的怪啸声,这啸声无比刺耳,让人心魂为之激荡。正是那些魔怪张着丑陋的大嘴齐声发啸。 佘夭忽然感到一阵危机袭来,身子忽然化为灵蛇,倏得逃开,将石敢当丢在一边。只见石敢当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眼,两目血红,向自已步步逼进,巨拳上下,向自己击来。佘夭在穆府与石敢当相斗,正是伤在他的拳下,此时如何不惊,更何况此时危机,还在穆府之上,那时是敌人,自己动手进攻就是了,可此时明知他精神受制,如何下得去手。 他一边躲避,一边去看娉婷母女,只见娉婷的母亲不知何时双目也已转为血红。佘夭大叫:“娉儿,快离开,你母亲受到控制了,她会伤了你。” 娉婷大叫道:“不,她是我娘,她不会伤我!娘,你不会伤你的女儿,是不是?娘!” 钟夫人高举一只右手,手上电光缠绕,阴气森森,这感觉佘夭无比熟悉,正是娉婷曾对自己来攻击时的那只玉镯上的气息。当时在穆府,娉婷对自己一击,曾让自己一只手臂半晌无法运用。此时钟夫人的气息强那玉镯何止数倍,若是击下,娉婷就算是有十个,也一齐被打死了。 佘夭高叫道:“她已被控制了,不是你娘了,你快逃!” “不,她是我娘,她永远不会伤我!” 佘夭又急又气,又被石敢当疾风暴雨般的攻击打得喘不过气来,只想冲上去,抱着娉婷就走,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分身。 此时,钟夫人一只手越举越高,巨大的电光已形成无数的链状电光,空中嘶嘶的电流之声大作,令人毛骨悚然。娉婷和鬼王都曾说过钟夫人本领高强,佘夭还想,本领高强还轻易被擒。此时却发现,单以功力而论,她只怕还在自己之上。 娉婷大叫道:“娘,你醒醒,你醒醒!我是您的女儿啊!我以前不听话,调皮,不懂事,总惹您生气。你也整天训斥我。可是我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娘,你看,我听您的话,我没有再伤佘夭,我们还一起救出了鬼王,现在一起来救您!您醒醒,我们一起去救父亲,好不好?娘,您醒醒啊!” 娉婷一声声大叫,直如杜娟啼血,让人闻之落泪。佘夭是从卵里孵化出来的,从来没有体会过家庭的快乐,母子的亲情,此时听着,竟然落下泪来。 钟夫人的脸色渐渐由狰狞变得温和,手轻轻放落,手上雷电也渐渐消隐。正在此时,那鬼啸之声又复响起,她脸色又转狰狞,手又复举起,雷电再次凝聚。而石敢当的攻击也更加激烈。 佘夭心中一动,忽然间长声吟道:“我身倚泰山,泰山护我身,泰山为我祀,呵护法身存。上元将军唐护吾身,中元将军葛护吾身,下元将军周护吾身,东方东九夷,西方西六戎,南方南八蛮,北方北九狄,中央三直兵,常侍吾侧!急急如律令!” 这一道“护身神咒”最初尚不响亮,但却越来越响,最后直似隆隆的雷声,动地惊天。一时间,满洞皆是“急急如律令”的声音。护身神咒可以正神清体,驱邪镇恶。这声音与那鬼啸混在一起,终于将那鬼啸压制。 钟夫人眼中红光与青光交相替换,突然间红光完全消退,她随之清醒。醒过来的她大叫道:“恶鬼!敢伤我女儿!”手中雷电轰然巨响,向着青气中的阴魂们击去。她的手中之雷不同于天雷,虽然没有那煌煌正气,却一有股令人难挡的阴毒。刹那间满天雷声,和恶灵的惨叫响成一团。 与此同时,石敢当目中的红光也开始消退,他的攻势渐弱。佘夭乘机大诵“净身咒”,此二咒合力,威力极大,登时将石敢当也救了回来。这一下子,恶灵们再也无法控制钟夫人和石敢当,被两人杀得大败。余夭见这些恶灵怕雷,更一边叱雷,一边吐出蛇火,鲜艳的蛇火在空中燃成一片,将腐败的气息一扫而光。 钟夫人缓缓站定,扶起哭泣的娉婷,然后整整衣服,向佘夭款款施下一礼:“妾身多谢小恩公救命之恩。”娉婷见母亲施礼,忙也行礼。 佘夭见钟夫人虽经大难,犹是这样气度出尘,风姿不减,也是大为心折。更兼着适才她虽受控制,却能不攻击自己的女儿,足见母女情深。若非如此,自己就算再会多点咒语,今日也是无幸。他连忙避开,客气道:“夫人何出此言?佘夭也是适逢其事,略尽绵薄罢了。” 石敢当向佘夭一躬到地:“小兄弟,咱是打出来的交情,什么也不说了,我扶你!以后有什么事,只管说,哥哥我无不从命!” 佘夭拉起他的手,两人相视大笑,忽起猩猩相惜之感。 第九章(上) 第九章(上) 鬼王厅前。 忽然间地面上升起一顶轿子。这轿子上却坐着一个人族的老人。这老人看起来干瘦干瘦的,有如一具活骷髅。两条雪眉毛,几缕白胡子,枯黄的好像是粘上去的。但是这老人坐在那里,却有着难以言传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他是什么人? 轿子是由五头小鬼肩负着的,但是这五头小鬼却很是怪异,走起路来似被什么东西控制一样,轻飘飘的浑不着力,那轿子被它们抬的犹似在风中飘行。 当前一人是个********,英姿飒爽,极为干练的样子。她长着一双雪白细长的手,手指间,却隐隐的有风雷闪动。在她后面是一个看起来有几分瘦弱的年青人,此人却给人一种十分强大的感觉,一股逼人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现来。更让人吃惊的是,他手中提着一对大斧,每一把斧子都有车轮样大。他提着这巨斧,好像没有提任何东西一样。在轿子的另一面,有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孩子,身穿绿色的衫子,像一只小鸟儿一般。她简直就是********的翻版,却更加年轻,更有活力。而她的身后,却是一个少年,白衣的长衫上一尘不染,长袖飘飘,黑发飘飘,如一团白云,足不点地的飘行。 群鬼正在观看,忽然大吃一惊。 “护轿的是石敢当将军!” “天呐,还有大人的夫人和女儿!” “那个少年我认识,他曾在人间阻止了我们游猎,挑战我们整个鬼域的权威!他怎么会和他们走在一起?” “他们几个如此厉害,那他们护着的轿子上又是谁?” 此时,一个金甲巨鬼手执七尺长的黄金火巨剑的人来到眼前,高喝道:“停下了!” 佘夭一眼认出,那人他曾在穆府见过,正是鬼霸。 他此时奉命守住鬼王厅前门,听到人来,忙上前拦挡,哪知一看到前面数人,不由一愣,钟夫人,石敢当,娉婷——还有在慕府击败自己的桃花源主人佘夭。 他觉得自己的头登时变大,怎么遇到了这几个人? 只听钟夫人沉声喝道:“鬼霸,鬼王殿下驾到,尔等还不迎驾,更待何时?” 她声音清亮,这一声直传出数十里,鬼王厅附近所有鬼怪都听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在鬼域,向以鬼王为尊,正因为这十几年鬼王不在,才有了钟钥与鬼帅争位之事,此时听说鬼王重回地府,群鬼不由议论纷纷。 鬼霸心头也是一惊,他抬头看那轿上的老人,又看护轿的四人,一时心乱如麻。这几日鬼域混乱一团,鬼帅与钟大人夺位之事人人皆知。那钟大人虽然名义上代行鬼王之职,但这些年来他约束鬼域各部,并不甚得人心。但是眼前四人说鬼王驾到,是真是假? 是假的还罢了,若是真的呢? 眼前这四个人的份量,哪一个都不像是开这种玩笑的人。 石敢当向前:“鬼霸,你当真要与我们为敌不成?” 鬼霸思索良久,他忽然让开去路:“近日之事,太过诡异。鬼霸只听真正的鬼王号令。现在既没有证实真正的鬼王所在,我选择中立。” 石敢当道:“想知道鬼王是真是假,那却容易!鬼王厅外有灵台,有灵玉,一试便知真假?” 鬼霸点头道:“好,进行灵玉验身!” 鬼霸这一让路,登时群鬼纷纷呼叫起来:“灵玉验身!灵玉验身!” 见折服了鬼霸,佘夭略松一口气,看来自己所料是对的。有鬼王这个名头在,群鬼就会犹豫,不敢轻易动手,更何况还有自己四人和娉婷夜行图中的百鬼来撑门面,敌人必一时不敢轻易进攻。下面就是争取时间,等想办法逼鬼帅同意灵玉验身,鬼帅肯定不会同意,只要他不同意,那么自己就有借口来拖延时间,找出他话中错误,等郑峥嵘救出钟钥大人,一切就都有了转机。 这时,早有人把情况飞报鬼帅。 鬼帅用计擒拿了钟夫人和石敢当,又逼钟钥束手就擒,此时正忙着控制部队,镇压反抗,虽然不久前发现鬼王被救,但他用早准备好的机关夷平了整个地下岩洞,想来那些人已经全部死掉了。可是没有想到,现在又有人冒充鬼王,大摇大摆的找上门来。 “胡闹!哪里有什么鬼王,杀了他们!”鬼帅怒喝道。 “可是,他们要求灵玉验身!” 鬼帅哪肯给他们进行什么灵玉验身,怒道:“验什么身?我说是假的他们就是假的,快去处置他们!” 话犹未了,外面传来潮水般的呼啸声:“灵玉验身!灵玉验身!” 鬼帅心中刹那间一愣。虽然早知道鬼域诸人对鬼王有着莫名的崇拜,他却还是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之后,一个灵玉验身会让自己的属下们也为之疯狂不已。 “派鬼霸将骚乱的人群逐开!” “回大帅的话,这个……来的人有钟夫人,有石将军,而且,……鬼霸也在骚乱的人群当中。” “那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鬼帅眼中闪出愤怒的蓝色火焰,他一拳打出,那个传令的士兵登时灰飞烟灭。 鬼帅平定一下心情,忽然笑起来,他好像把握到了什么。不错,如果外面的老人当真是鬼王的话,他们将他杀掉就是了,一个拥有全部力量的鬼王,根本就不是自己这个手下们所能抵挡的,他们又要什么灵玉验身?这些狡猾的家伙,现在鬼王的身体和力量全部被封存在地下了,他们没有办法,就想用什么灵玉验身来让我忙中出错,好使我计谋被拆穿啊。好,那我就成全你们。 鬼帅想到此处,精神一振,道:“好,打开鬼王厅大门,我们去看看灵玉能不能认出这个冒牌货!” 一声令下,鬼王厅中门大开,不多时,亲卫们排成两列,有如刀劈斧砍一样整齐。鬼帅身着帅服,自中门昂然而出,才到鬼王厅口,就见整个场面混乱之极,军士兵卒鬼域魂灵们,紧紧围在一顶轿子之外。 他们放声大叫道:“灵玉验身!灵玉验身!灵玉验身!”好像疯狂了一样。 鬼帅觉得眼前情形是如此的熟悉,略一想,自己此前利用游猎之事向鬼域大人钟钥施压时,可不正是这样一个混乱而火爆的场景。现事报,还得快,眨眼之间,这场景重现,却是对自己来的。鬼帅一面叹惜这传统的力量太大,自己也身不由已的卷了进来,一面定睛向轿子处望去。 这一望,他大吃一惊,轿上的老人,正是鬼王! 四目相对,一下子爆出火星来。 鬼帅全身一抖,蓦然大喝道:“来人,将这些叛逆杀了!” 话锋未了,只听钟夫人一声长啸:“叛逆?今日此间,却是有一个叛逆,但叛逆的认定,不由你这个鬼帅,应由鬼王殿下来认定。眼下天大地大,鬼王殿下归位之事最大。先进行灵玉验身,其余之事,容后再说!” 她的这句话立时得到群鬼们的肯定,纷纷大叫道:“先进行灵玉验身!” 鬼帅向身边的血魂使个眼色,血魂引一队人向前冲去,口中道:“我们来看看鬼王的真假。”却暗中带着兵器,想要行刺。可是才挤得几步,忽见石敢当伟岸的身形站在面前,无穷的杀气从他身上传来,血魂哪里是石敢当的对手,再向石敢当身后看去,却见数百个护卫已经站在了石敢当的身后,一个个气势汹汹。血魂心里打个冷战,不是说石敢当的部署都被控制起来了么?怎么眼下突然出现这么多人,这些人很明显都是精兵良将,若当真交手,一时只怕收拾不下来,到时只怕反误了元帅的大计。而旁边,更有鬼霸等人的部署也在虎视耽耽。他不敢再攻,只得灰溜溜的退了回来。 “元帅,他们带着人马来的。” 鬼帅咬着牙齿,巨大的下颚肌肉突出起来。他忽然笑道:“请试验者自己上台,接受灵玉考验!” 没有人想到鬼帅会这样轻易的同意让鬼王上台接受灵玉验身。听到鬼帅的这句话,群鬼的呼声更高:“灵玉验身!灵玉验身!” 佘夭不知怎么,心中忽起警兆,此事未免太过顺利了,难道鬼帅不知鬼王是真的么?他忽然低声对钟夫人道:“他看出鬼王现在不再是不死之躯了,我们要随时小心他会暗害鬼王殿下。” 钟夫人道:“殿下,我和石将军保护你上台,看谁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伤害到您?” 佘夭心头略定,有钟夫人和石敢当随在身侧,鬼帅想在无声无息间伤到鬼王,恐怕要困难的多了。 此时钟夫人与石敢当护住鬼王,三人共登灵台。 这灵台处于鬼王厅门左侧,白色玉石整块雕成,发出晶莹玉润的淡淡光华。玉石正中间,却有一点黑色的星光,那就是所谓的灵玉了。 鬼帅见钟夫人和石敢当二人上台,巨大的身子一横,喝道:“只能受测者一人上灵台。”他身材高大,如一座小山,一人几乎就将整个灵台挡住了。 钟夫人和石敢当互视一眼,又看鬼王。 鬼王道:“三位皆请让开,这灵台,只能是孤王一人可上。” 钟夫人向鬼帅一摆手,示意他让开去路。自己和石敢当一左一右,逼住鬼帅,防他突然出手。 鬼帅只是一笑,把手一拱,放过了鬼王。 钟夫人却不敢掉以轻心,细碎的小小风雷在她白玉般的掌心中徘徊着。不知为什么,面对几乎从不出手的鬼帅,她比面对任何一个人都要紧张。 鬼王已经走上灵台了,他一步步向着台子正中的灵玉走去。 数万双眼睛紧盯着他的脚步。 鬼王上了灵台,他会通过灵玉的考验么? 佘夭知道,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在当初救鬼王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秘密,他虽然封住了鬼王的力量,但是留下了一把锁,而最初认定鬼王传承的灵玉,就是钥匙。只要鬼王接触到灵玉,他就可以真正的恢复鬼王的力量。 但是,就在此时,鬼王的身子摇了一下。 所有人的心随着他的脚步一摇。 但是,他又站定了,他缓缓的,吃力的,一步步继续向前走去。 佘夭忽然吃惊,鬼王的脸上,有汗水在一滴滴淌下来。 鬼群嗡嗡的响起议论的声音:“怎么回事?”“这老人是不是鬼王?”“怎么灵玉还没有反应?” 忽然血魂高叫道:“灵玉在排斥他,这老头是假货。” 鬼王此时在台上,整张脸惨白如纸,全身发抖,情形已经完全不对了。 此时场下一阵阵大乱,更有人高声叫道:“打死这个假货!” 眼见得就要失去控制,爆发一场大乱。 佘夭心头咚咚乱跳。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是,问题在哪里?谁能当着这么多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伤到鬼王? 鬼帅好高明的手段! 如果他不让鬼王上灵台,只怕所有人都会怀疑他,可是现在鬼王在灵台上,却出了差子,就算自已日后找出原因,鬼王也再无法让人信服了。而鬼王不借助灵玉之力,就算是自己有再高的本领,也无法帮助鬼王恢复他的能力。 怎么办?佘夭一筹莫展,如果此时冒然出动,自己这个外人,肯定会引发sao乱,到时侯必起反作用鬼王大计再也难成。但就眼下看,鬼王还能支持多久? 灵台上光芒转动,鬼王在发抖,鬼王的影子也在发抖--影子!佘夭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 影子,鬼王那条淡淡的几乎看不清的影子! 在鬼域没有阳光,而鬼魂就算是有阳光也看不到影子。鬼王却不同,他是人身,而他也在灵台那温和的光线照射下,于是他就有了影子。可是,在鬼域中,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影子,因为那抹淡淡的痕迹实在是太浅了。 可是,佘夭发现,鬼王的影子长长的延伸到灵台外,虽然灵台的光芒流转,那影子却不动,而鬼王每一步前行,那影子并没有随之前行,而是被拉长了。就好像,鬼王的影子从头部开始,就被钉在了那里!而鬼王的每一次抖动,都是由于影子的抖动而引发的! 难道是--含沙射影? “将这个假货打下去,丢入岩火湖,让他永受烈焰焚身之苦!” “杀了他!杀了他!” “丢到饿鬼道,让饿鬼分食!” 鬼还是那些鬼,但是就像是片刻之前他们要求灵玉验身那样,此时他们的怒火已被有心人点燃了。 眼见便是一场大乱。 第九章(下) 第九章(下) 台上,鬼王面色惨白,目光呆滞,全身发抖,好像麻疯病人发作一样。 台下,众鬼汹汹,纷纷大叫,向灵台逼来。 鬼帅面现得意,他身后的群鬼却大加嘲讽。 钟夫人和石敢当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正此时,钟娉婷忽然翻身而前,一身翠绿的衫子像鸟儿般翻舞。她俏生生叫道:“娘,有人在搞鬼!” 众人一愣,齐望向她。 钟夫人也是一愣,随之喜上眉梢:“是什么人搞鬼?” 钟娉婷回头看看鬼群中的余夭,四目交投,会心一笑,道:“大家注意了,今日鬼王以灵玉验身,忽然全身发抖,大家都以为是他受灵玉所斥,哼,谁知道,却是被人所害呢。” 鬼帅怒道:“小丫头胡说八道!大家众目睽睽之下,有什么人能害人?” 钟娉婷笑道:“鬼帅叔叔何必发怒,莫不成是你下的手么?不然为何如此紧张?诸位,我给大家变个戏法,大家便知道了!” 群鬼睁大眼睛看着她,只见她把手一抬,掌心一颗明亮的珠子,忽然放出万道光芒来。 “蛇珠?” “内丹?” 正是余夭的内丹。但此时,这内丹如小太阳一般,照亮了整个灵台,群鬼受这强光照耀,几乎睁不开眼睛。 便在此时,一件奇景出现了! 强光之下,鬼王那道灰色的影子竟然没有消失,它有如实体般,从鬼王脚下一直连接灵台之外。内丹光芒之下,那影子有如匹练,众鬼看得分外清晰,紧接着,一个蒙蒙的短小的鬼影出现了。 它长着一支尖尖的耳朵,有几分像狐,用两只前爪紧紧抓住鬼王的影子,正在不停的从口中喷出细砂,喷在鬼王的影子上。 而鬼王就随着每一次喷洒,而发生一阵阵抖动。 轰-- 群鬼全乱了! “这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 “哪里来的这个小怪物?” “谁在破坏灵玉验身的神奇仪式?” 鬼帅脸色发白,血魂全身发抖,钟夫人冷笑道:“元帅,当时擒我之时,你也是用得此物吧。” 娉婷手中的内丹定定的照住那小怪,忽然间降落,化为一团鲜血的蛇火。那小怪犹自傻傻的喷着毒砂,丝毫不知自已现身在众人面前,更不知危机将至,一下子被烧中,惨叫着化为飞灰。 随着这小怪身死,台上鬼王忽然间打个冷战,恢复过来。他冷笑道:“好一只千年阴域王!鬼帅,这也是用我的灵血培育的吧!” 说罢再向灵玉走去。 血魂大喝:“元帅,拼了吧!杀光这些逆贼,我们保您为鬼王!” 说罢纵身扑向高台。 钟夫人和石敢当伸手去拦,只见鬼帅巨大的身影一晃,已在他们面前,无穷的拳影扑天盖地而来。钟夫人和石敢当号称鬼域高手,此时竟被鬼帅牢牢拖住,无法移动半步。 血魂如一支冷箭,直射灵台上的鬼王。 鬼王犹是凡人之体,如何抵敌的住他的攻击? 钟夫人和石敢当面色发青,娉婷忍不住惊叫出来。 眼见那血魂便冲到了鬼王身边,突然间,鬼王身上探出一个长长的东西来,青红色光芒闪动,嘭的一声,鬼魂化为一团青色的火焰。 “哼!主人让我保护鬼王,我对付不了那含沙射影的小鬼,还对不了你这个幽魂,主人给我的白骨剑可不是吃素的!”毒蛇血岩盘在鬼王脖子上碎碎念着。 台下群鬼适才见鬼王为那小鬼所制,虽然恨鬼帅等人破坏灵玉验身的仪式,但也对鬼王有了些许的轻视,此时看到名声极响的血魂才冲到鬼王身边,就化为一团火焰,他们却没有看到毒蛇血岩,只以为是鬼王的神通,不由的高呼到:“鬼王万岁!” 此时鬼王已走到灵玉之前,他缓缓的抬起手,却抬眼向着某处道:“钟大人,这里先交给你了,孤王马上回来。” 众鬼回头看,只见鬼域大人钟钥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鬼王厅门前--正是郑峥嵘乘外面大乱之时,按佘夭吩咐悄悄进去,救了他出来。 钟钥一拱手:“鬼王殿下,臣在此恭侯。” 鬼王将手放在灵玉上,轰然一团白光升上天空,灵台上,刹那间光芒四射,照得人仿如透明一般。 群鬼伏地高呼:“鬼王万岁!鬼王万岁!” 鬼王是真的!鬼王得到了灵玉的认可!消失了十几年的本代鬼王,终于被找到了! 此时的群鬼兴奋异常,大声欢呼。 在这种欢呼中,鬼帅感觉自己是那样的孤独,那样的渺小。在万众之间,自己虽然有通天的神力,却还是独如立于大海边的一粒沙。他环目四顾,只见群鬼尽皆拜倒,除了聊聊几个亲信之外和他的直属部队之外,竟再无人立在他的身边。 钟钥、钟夫人、石敢当、钟娉婷、佘夭、郑峥嵘乃至冰鬼、蜘蛛怪等鬼界将领,都在盯着自己。 当真是树倒猢狲散。 一败图地么? 鬼帅却忽然间大笑起来。 众人知他本事,都不由退了一步,全力防范。防他突然反扑,又知他手下死党极多,若拼死一战,就算是胜了,只怕也是血流成河。 此时佘夭却缓步拾街而上,直行到鬼帅面前。 鬼帅笑声忽止:“小妖,你想第一个挑战本帅么?” 佘夭淡然道:“元帅,放手吧。” “什么?” “元帅再无可胜之机,又何必拼死一战,令鬼域蒙难?” “你认为我失败了?你这个傻得不知进退的小小妖怪!” “元帅认为你还能胜利么?算到深时断肝肠,元帅,就算你能将你这些人全拼死在此处,又有什么好处?你这些年所作所为,害人害已,你当真很快活么?又何必一条路走到头还不肯停下?放手吧。” 鬼帅看着佘夭,又看看四周的群鬼,脸上阴晴不定,忽然再次大笑起来:“想不到,我一切的计划,最终被一个小小的蛇妖破坏了。不错,我败了。但是,我还有一战之力,我的大军是鬼域最强大的部队,他们只听我一个人的指挥,就算鬼王重生,我一样可以让整个鬼域陷入灾难和恐怖之中。不过,哈哈,你不用担心,还记得穆府那一战么?我派了好多人,但是,我自己并没有与你交手,我给你机会。你如果想阻止我的大军,阻止这最后一战,那就来吧,用自己的力量击败我!” 佘夭没有想到鬼帅会这样说,定定的望着鬼帅,良久,缓缓的点了点头。他明白,鬼帅并不想让整个鬼域血流成河。但是,自己也只有击败他,才能阻住这场最后的拼杀。 娉婷上前,想要阻止佘夭。佘夭却坚定的向她使了个眼色,她只好定在那里,泪珠却忍不住滚下来。 佘夭与鬼帅两人,缓缓的走进了鬼王厅,鬼王厅的大门,轰然关闭了。 鬼王厅外,依旧剑拔弩张。但是所有人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鬼王厅门上。 那后面,会是怎样一幅场景? 佘夭能战胜鬼帅,阻止这最后的血战么? 鬼王厅的大门一关闭,就是两个世界。喧闹,杂乱,都关在了门外,这里只有无形的压力,无比的阴冷,无穷的空洞。 佘夭轻轻解下神鞭逐山,问道:“元帅,你的锤呢?” 鬼帅高大的身形站在大厅之中,良久,他缓缓从背后解下一支笔,这笔拿在他的手中,好像是平常人拿个牙签相似,用做梦般的口吻说道:“那锤,只是让旁人看的。我真实的兵器,是这支笔。我这支笔,曾随我一步步登上鬼域大元帅的宝座。因为这支笔,它让我不同于其它的鬼,它让我有了思想,有了灵魂,有了主宰。同样因为这支笔,它让我不甘于现状,让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我,本是鬼域最底层的一头小鬼,没有本事,没有能力,有的,只是一片不甘心。我不愿任何人主宰我的命运,我拼命的学习,拼命的练习,数百年的光阴,让我从一个不起眼的鬼兵,成为了指掌鬼域兵马大权的元帅。旁人只知道我这支笔可以在勾魂薄上勾挑人的性命,却不知道,我当年曾用这支笔,使出惊天笔法,打败鬼域诸部豪强,成为仅次于鬼王的第二人。” “好一支笔。” “不错,是一支好笔,但是,它也让我失去了激情。我太想胜利,整天小心的算计,一步步的实施。你适才在外面说得不错,这十几年,我过得一点也不快活。知道么,那天在穆府,我见到你的时候,忽然很羡慕你,你整个人傻傻的,笨笨的,居然想以一已之力来挑战我的整支大军。你不是个聪明人,但你却有你要坚持的东西,为了这种信念,你不惜牺牲自己。那时看着你,我真想与你交一次手,可是我却不能,因为我要做鬼王,我要按照自己算计好的步子,一步步来走。呵呵,我有时在怀疑自己,到底是我控制了鬼域,囚禁了鬼王,还是我被这鬼域控制,被鬼王囚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过,今天,我想要做回自己。佘夭,你可愿与我一战?” 他猛然挺直身体,强大的鬼气从他身体中汹涌而出,无穷的霸气让人不可仰视。这一刻,佘夭才真正见识了鬼域元帅的威风,明白了为什么他只是轻声慢语,却没有人不怕他。 这强大的威力压迫着佘夭,让他不由自由的生出想要低头,想要俯首,想要投降的念头。 但是,佘夭淡然一笑,如一杆瘦竹,虽迎风冒雨,却萧然独立,只将那无尽的威压,当成明月清风一般。 鬼帅不由赞道:“好!也只有你这种人,才配当本帅的敌人!好文章,只与解人来读。佘夭,来接我的惊天鬼法!” 佘夭点头:“我相信,你今天写出来的文章,一定是妙笔生花。” “请。” “请。” 鬼王厅内室之中,忽然间风雨大作。 娉婷伏在母亲怀里:“娘,他为什么要同意与鬼帅决斗?我们可以一起杀掉鬼帅的。” 钟夫人不语。 “他是想逞能么?为什么非要自己动手?得一个独自击败鬼帅的名头有用么?” 钟夫人还是不语。 “他会不会失败?鬼帅虽然十几年来未曾亲自出手,那也只是用不着他亲自出手罢了,以前,他可是鬼域第一高手啊!” 灵台上的白光终于消散了,鬼王大笑着从空而落,无尽的威压让众鬼尽皆低头。高声呼道:“鬼王殿下万岁,万万岁!” 鬼王披着青色光华,飘身到钟钥面前,抬手将钟钥扶起:“这些年辛苦你了。”游目四顾,却发现鬼帅的禁卫们却依旧直立着。早在很久前,鬼帅就曾用鬼王的灵血来加强他们,使他们有了正面鬼王王威的勇气。 鬼王面色一寒,却问钟钥道:“怎么不见佘夭小兄弟和鬼帅那个叛徒?” 钟钥躬身道:“佘夭小兄弟为了鬼域避免最后征战,与鬼帅独自赌斗呢。” 鬼王看看那旁边的鬼帅禁卫,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便欲发作。正在此时,只听轰然声响,鬼王厅的大门开放了。 佘夭缓缓走了出来,他的肩头,插着一支笔,血正缓缓的流出来。 “你受伤了?”娉婷一下子扑到佘夭身前,看着那笔,却不敢取出。佘夭一笑,自己将那笔取在手中,血登时溅出来。他却只如不觉。 “怎么样?鬼帅……” 所有人都望着佘夭。 佘夭停了片刻,道:“他死了。” 众人互相看看,本该都松一口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却同时轻轻叹了口气。 一切风雨都过去了,该开心的,是么? 或许是吧。 但是,佘夭却不知为什么,无法开心起来。 或许是因为成长吧。 他想。 他无法忘怀最后那一招时,鬼帅忽然偏转了方向,将笔抛出,一任他将气剑刺入他的前心。在鬼帅魂飞魄散的那一刻,他眼中不是痛苦,而是释然。 他向着鬼王拱手施了一礼。 鬼王大笑道:“小兄弟,你是本王的恩公,又救了整个鬼域,孤王要好好的感谢你。嗯,孤王要给你封一个大大的官……” 佘夭摇头道:“殿下,在下不要什么官职,只求殿下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你说出来,孤王无不应允。”鬼王心情极好。 佘夭用手一指那些禁卫:“放过他们。” 鬼王点头:“没有问题,本王今日就放过他们。” 佘夭继续道:“日后也不得追究。” 鬼王沉吟道:“你知道,若留着他们,我日后可能睡不塌实。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为了殿下,为了鬼域。”佘夭语带真诚。 鬼王点头:“好。这些禁卫,就交给你管理,是你的人马。孤王封你为鬼域大元帅,你看如何?” 佘夭吓了一大跳,连忙摇头道:“殿下,万万不可。在下什么也不懂得。” “不用你管,下面自有各部将军。孤王想借你的名字,压一压这鬼域十几年来的邪气。”鬼王压低声音,小声的说着,接着哈哈大笑,“诸位,还不见过新任的大元帅?” 刹那间鬼王厅前,一片欢腾:“参见大元帅!” 第十章(第二集终) 第十章 穆府。 今日一派喜气洋洋。 能不高兴么?穆府担心鬼域的复仇,担心了了十几年,眼下,一切都过去了。鬼域的复仇只有一次,按照惯例,无论复仇是否成功,都不再继续。鬼域的进攻击退了,全家大小得获平安。没有人死掉。 还有什么,比平安更重要的呢? 唯一可惜的是,恩公现在下落不明。 那个萍水相逢的小恩公,以一已之力,击败鬼域各部高手,把时间拖到鬼域必须撤退之时。穆家只觉得这位小恩人是天上的神仙,救苦救难,大慈大悲。 穆少爷小两口,甚至在房中树起长生牌,天天为这位小恩公祈祷。 不过,少爷和少夫人的婚事必须要办了。原来怕鬼域的报复,不敢对外公开他们的情况,现在大难已过,该对外公开此事了。而且,成亲是喜事,可以冲一冲霉运,为小恩公带去吉祥。 穆老爷今天笑吟吟的,亲自引人布置花堂。全家人都在忙碌着。 穆少爷和少夫人两个都装扮了起来,一身喜服,更显得男的英俊,女的漂亮。 两人相视而笑。穆少爷叹道:“只可惜,小恩公不在这里,如果不是他,我们只怕全都活不了。” 少夫人点头,泪水止不住流下来:“可是,他现在在哪里呢?” 一个婆子上前:“两位,大喜的日子,开心一点。我们开心,也是给恩公增福。” 虽然都在一个院子里,但是成亲,自然也不能换下房间就得,有着一整套的规矩。新娘子坐上花轿,被人抬着,离开了穆府。一时锁呐声响,热闹非凡。一行人离开穆府,绕着庄子转了一大圈,然后向穆府回返。才进村口,突然间,一阵微风吹来,让人神智为之一清。 风消处,一个白衣少年站在道前,面带微笑。他长发飘飘,白袍起伏,如一朵闲云相似。腰间却缠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鞭子。 那少年笑嘻嘻的张开双臂:“拦新人,讨喜钱了。” 这里有这个风俗,新人过路的时候,可以拦路讨喜,给钱也可,给糖果之类也可,只是为得热闹喜庆。婚礼队中诸人正要撒喜钱,却听轿中新娘子大叫一声:“恩公!”竟然从轿上跳下。 这少年叫道:“新娘子没入门,可不要脚沾地。”把袖子一摆,新娘子居然轻飘飘的被送回了轿中。 众人一时皆乱,又见这少年神通难测,都是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这时,有当夜曾见过佘夭的人奔出来见礼:“这就是只身挡住鬼域大元帅,与鬼域群雄激战,护住穆府和方圆百里生灵的恩公!”话一说完,众人已是纷纷拜倒,谢他救命之恩。 这少年正是佘夭。他见此情形,心中也是感慨,道:“快起来,快起来,小子消受不起。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在下远路而来,没有带什么重礼。”话未说完,诸人纷纷道:“恩公啊,您来就是给我们天大的面子,千万别提什么礼不礼的。”佘夭续道:“虽然我没带礼品来,不过,却是有人送了些礼品,给小姐当嫁妆。抬上来。” 一句话说完,天空中忽然飘过数片云,天色显得阴下来,接着,适才无人的路上,忽然出现了一行人影。这些人身着略有些怪异的衣服,一个个也不说话,只是含笑拱手,把东西一箱箱抬上来。 “钟大人和夫人为贺小姐成亲,送上岩湖珠玉十双,贺小姐新婚之喜,愿小姐佳偶天成,琴瑟和谐。” “石将军为贺小姐成亲,送上泰山黑玉观音一樽,贺小姐新婚之喜,愿小姐丝萝春秋,花好月圆!” “霸将军为贺小姐成亲,送上鸳鸯玉佩五双,贺小姐新婚之喜,愿小姐喜结伉俪、并蒂荣华!” “郑将军为贺小姐成亲,送上金钗十支,明珠百颗,贺小姐新婚之喜,愿小姐连枝相依、心心相印。” …… 一重重仆人走上来,又潮水般走下去,礼官不住的宣读着礼品的名字。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穆府娶的不只是一个丫环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给这个丫环送礼?而且所送礼品之名贵,好多听都没听过,见都没见过。比如有三位冰大人送的叫什么玄冰胆,就算最博学的人都没搞清楚那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穆府门前的变动,整个穆府都惊住了。穆老爷父子听说佘夭到了,立即亲自出来迎接。佘夭笑道:“今天不但我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几位客人,不知欢不欢迎啊?” 穆老爷连声道:“求之不得,各位来到,只令寒舍蓬筚生辉,快,里面请!” 佘夭向穆老爷一一指引:“这位是钟氏贤伉俪,这位是郑将军,石将军等几位因公务繁忙没有前来,让佘夭代为致意。” 穆老爷一边连说不敢,一边奇怪着,哪里来的这许多大人,将军,不过这定是恩公的朋友。至于恩公这些朋友为什么只给自己的儿媳送礼品,可就有些奇怪了。 佘夭与穆老爷并肩向内,又笑道:“穆老爷大约还在怀疑为什么会来这许多客人吧?其实,还有一位尊贵的客人在里面,那人却是穆老爷的故交,只是因为怕穆老爷吃惊,惹得亲朋不安,所以,他直接进去了。” 穆老爷万万想不到还有位尊贵的客人,只得一边应着,一边心中生起层层疑云,这故交却是何人。 众人皆上大堂,穆老爷与佘夭来到书房,一进书房,只见一人头戴王冠,身着紫袍,坐在椅上。 见两人进来,那人站起,忽得向穆老爷行了个礼:“主公,可还识得老仆?” 穆老爷只是吃惊的睁大一双眼睛:“你……你……” 佘夭在旁笑道:“不错,这就是你儿媳风鸾的父亲,您曾经的仆人和救命恩人,风放先生。如今,经历千折百难,已成为鬼王殿下!” 穆老爷大叫道:“兄弟,你还活着!”扑上去抱住放声大哭。 鬼王既是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拍着穆老爷的肩:“主公,我若活着,怎执掌的了鬼域。不过对于我来说,生死早已无关紧要了。” 佘夭心中暗叹一回,悄悄离开。 佘妖在院子里略站片刻,迎面见娉婷走了过来。娉婷今天收拾的极为漂亮,一身水绿的衣掌,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一样,略显得有些发白的脸蛋上略涂了些胭脂,原本的天真狡猾全被盖起来,佘夭出口到:“娉婷姑娘,简直像个大家闺秀了。” “什么像,人家本来就是。”娉婷跺着脚。又抬头看这院子,“原来还不觉得,此时看到这家娶亲,忽然感到自己那次来,当真是罪过。幸好……” “幸好我把你打了。以后可不许再找回来。” “哼,你不提我还忘了,赔我的宝镯夜光寒和百鬼夜行图中的另一半鬼来!” 佘夭故意撇嘴,作出委屈的样子:“你都狠狠打了人家一顿了。” 娉婷立即发着抖抱起肩膀:“你千万别这样说话,冻得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佘夭哈哈大笑。正笑着,脚尖被狠狠踩了一脚,立即跳起来。 这时,厅中开始拜堂,一片热闹景象。鬼王和穆老爷居中坐了,同受贺拜。堂下有人悄悄议论:“那个威风气派的老爷子是谁啊?” 有人答:“听说是新娘的亲戚。想不到啊,她还有这么有钱的亲戚。” “那当然,你道她当真是一个丫环么?哪有从小当小姐来养的丫环,其实啊,她的真实身份是……” 这时,堂上一阵热闹,那是拜堂之后,新郎新娘入洞房了。司仪将两朵绢花丢了起来。据说,这绢花落到谁身上,谁就是下一对幸福的人。绢是中土来的,薄得像是蜻蜓般轻盈的翅膀。这两朵花在空中飘舞着,像是两个小精灵。 人们都在抢着这两朵花,可是气流流动,这两朵花飘啊飘的,竟然飘出了大厅,笔直的向着佘夭和娉婷飘来。 娉婷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拿到手中,脸倏得红了,她转身就跑,逃入了黑暗中。 另一朵花却沾在佘夭的襟上。佘夭轻轻拈起,就感到一股奇怪的,从没有过的情感漾在心头。好像是水草飘在静静流淌的夕阳影里。 鬼域。 “小姐在做什么?”钟夫人问道。 “小姐在绣房中。” “什么?在绣房?”钟夫人吃惊不小,她这个女儿,什么时候在绣房呆过?她如果一天不捅漏子,那简直是奇迹了。怎么去了趟人间,回来就转了性子? 钟夫人有些疑惑的隔窗望去,只见女儿当真坐在案前,手执一块白绢,一手执针,却是半晌没有动静。她虽坐在那里,却是神情缱倦,若有所思。过了半晌,却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本就白嫩的面庞,此时却红润的几乎要滴出血来。而她的面前,放着一朵轻巧别致的红色绢花。 钟夫人笑道:“女儿,今日怎得做起针线来了。” 话犹未了,娉婷一惊,一针扎到手指头,复又跳起来,用口吮着手指头,嗔怪道:“娘,你吓了女儿一跳。” 钟夫人戏道:“这却是娘的不是了,不该打扰女儿的好梦啊。” 娉婷跺着脚:“娘,您又取笑人家。” 钟夫人道:“噢?我这是取笑。对了,我听你父亲说,要请大元帅来咱们家做客呢。” 娉婷立时树起了耳朵,却把一颗头低了又低,嗔道:“这与女儿有什么关系?” “是啊,其实与你也没有什么关系。虽然他曾救过咱全家人的性命,但是有爹爹妈妈出面,也算给了他面子了,到时侯,你就在这绣房,哪里也不许去。” “娘!” “对了,他可还是蛇妖呢,先是妖,就不成,好说不好听。本身又是条蛇,蛇是什么东西,阴险****,狠毒非凡……” “娘,您这样说可就不对了。蛇妖怎么拉,我们也不过是鬼。牛鬼蛇神,也差不到哪去。他现在可是鬼域的大元帅,比爹爹也差不了多少。娘您可不是这样的人,怎么现在这么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呢?” “哟,急了,急了。呵呵。娘过什么河,拆什么桥了?放心,拆什么桥,娘也不会拆自己女儿的鹊桥。娘是试探着你玩呐。明白了你的心思,娘心里也就有底了,我去和你爹爹说。” 娉婷羞的满脸通红,忽然捧着脸跑出房外:“娘,您太坏了,我不理你了。” 钟夫人笑道:“这丫头,长大了。” …… 当钟夫人将此事告知钟钥的时侯,钟钥惊道:“咱们的女儿当真喜欢上他了么?这可难办了,他是妖,而她却是半鬼之体,相差太远,怎能婚配?” 钟夫人道:“怎么不能?” 钟钥摇头:“她是被你宠坏了,她哪里知道,她与他之间,有着多大的鸿沟。他是妖,她是鬼,天下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钟夫人脸色一沉,道:“怎么不可以,佘夭救过我们全家的性命,他少年老成,处事稳定,现在又是鬼域元帅,怎么不能和女儿成亲?再者说,他和女儿之间的差距再大,还大过当年你我之间的差距么?” 钟钥一愣,刚毅的脸渐渐温柔,叫道:“你和我之间的差距……是啊,当年若不是你是人间仙子,我是地狱鬼魂,若不是你引剑自尽,你我人鬼殊途,如何能到一起……小蛮,嫁给我,当真是难为你了。” 钟夫人听他叫自己的小字,竟是近年来少有的柔情,不由眼波荡漾,分外柔美:“那么女儿的事情呢?” 钟钥摇头道:“我看那佘夭,虽是妖类,行事却稳重可靠,若与娉儿相配,却也不算辱没我钟家。如果他肯接掌鬼域元帅,转为魂体,那么他与女儿的事,未尝不可。”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佘夭却开始准备离开了。 事实上,他现在心智并未完全开放,对男女之事,还是似懂非懂,并没有想到太过深入。对于权势,他从来都不是热衷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封为鬼域大元帅。他满心都是好笑,自己一条蛇岂能当什么元帅。看看下属们,却都是熟人,先一个是石敢当,其次郑峥嵘、鬼霸、冰鬼、蜘蛛怪等当日在穆府交手的人皆在其间。而鬼帅留下的禁卫,他交由郑峥嵘来统率。那些禁卫遵鬼帅临去时号令,认佘夭为主,为他效命,却也忠直。 可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自己认为,他并不是当什么元帅的料,更重要的是,他不打算留在鬼域。对他来说,师傅的遗命是最重要的,所以,离开是必然的选择。 而且,有这些人在,有没有自己这个形式上的元帅,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吧。 他来到鬼王厅,所有鬼都知道他的身份,纷纷向他行礼。佘夭点点头,快步进入厅中。 “鬼王殿下可在?”他问一个护卫。 “回大元帅,殿下正在内厅相侯。” 他知道我要来?佘夭不由对鬼王的本领暗叹一声。 轻轻进入厅中,现在的鬼王已不再是原来那个没有任何力量的老人,在灵台炼化了肉身,恢复了真实的实力之后,他整个人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深沉广阔,看不到边际。然而,一阵阵无形的威压就从那具躯体中透出来,让人感到肃然,感到惶惑,从而心生畏惧。 不过,佘夭并不在意。他拱手道:“殿下。在下有事相告。” 鬼王回过身来,他看了佘夭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不要告诉我,你不想当这个大元帅。” 佘夭一笑:“您猜对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么?要知道,这个位置,无数人盼一辈子也盼不来,你却居然不要。我真不知道,你是聪明呢,还是傻呢?” “我既不聪明,也不傻,我只是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殿下,还请收回承命。” “唉,你这样一个人才,我却留你不住,是孤王德薄么?” 佘夭摇头:“佘夭修行日浅,年纪幼小,难当此重任。鬼王殿下执掌鬼域,只要善待群鬼,造福一方,何愁不能得到拥戴,不能得到良臣良将呢?” 佘夭辞去大元帅之职的消息如一阵风,吹遍整个鬼域。群鬼有的惋惜,有的疑惑,有的敬重,有的暗喜,种种表现,不一而足。 石敢当等人力劝佘夭留下,佘夭只是微笑,但他做的决定,却是无法更改。对于此,诸鬼也是无可奈何,于是设下宴席,准备为佘夭送行。 待到众鬼前来相请之时,却忽然发现佘夭住的小房间竟是空无一人,只有大元帅的金印放在案头之上。 石敢当长叹道:“来如光影,去似行云,这等萧洒如意,当真是我辈难及啊。” 钟钥叹着气回到府中。 钟夫人问道:“怎么了?” 钟钥摇头道:“这个小鬼头居然放下元帅的大印,自己走了。” 钟夫人急道:“这可怎么办?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钟钥叹道:“这个年轻人,我怎么都看不太明白。” 后院忽然传来丫环的声音:“小姐,你去哪里?”声音忽然停住了。 “遭了,女儿听见了。”钟钥夫妇向后冲去,只见小丫环站在后院当中,张开双臂,做出拦阻的样子,可是却张口结舌,有如木石,一动也不能动,她被定住了。 钟钥道:“传令府兵四处探察,发现小姐行踪立即汇报。这丫头,她会去哪里?” 钟夫人嗔怪的看他一眼:“她去哪里,她能去哪里呢?她定是去追佘夭佘桃之去了。” “血岩,你能闻到你主人的气味么?” “小姐,我可以,我当然可以,只要您不再打我,我保证能找到主人的方向。” “不打你,不打你你能听话?哼,你们这些蛇,没一个好东西。我现在这个夜光寒宝镯是娘才给我的,威力比原来那个更大,如果见了他,我非电死他不可。” “啊!好小姐,你现在电的是我啊。我可没有招过你。” “谁让你也是蛇,而且是他的仆人呢?” 一人一蛇,向着苍茫的大漠深处追去。 第一章 遭擒 第一章遭擒 佘夭放弃了鬼域大元帅的位置,挂印离开了鬼域,继续东下。他的目标是中土,是继续历练自己,以便在三年后回蓬莱挑战那名动天下的普化尊者,得到师傅所说的秘密。这是师傅的遗嘱。眼下虽然离了楼兰和鬼域,却还有大把的路程要赶。他继续向东,准备走古丝绸之路,入玉门关,前往中原。 这一路上除了沙漠,便是戈壁,天地浩瀚,宽广无限,怎么也望不到边。 佘夭自己一人前行,有法术护身,又历来孤独惯了,却也丝毫不以为苦。这样走走停停,行了五六日,已走出三千余里路。除了几个不长眼的小妖,倒也没有遇上什么事。这一日行得有些倦了,打算休息一下,前面有间被沙埋了一半儿的破庙,便住了下来。 此庙也不知供奉的是什么神祗,好像是个女身,身上的衣服本是彩色的,可是此时却只斑驳一片,连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香案塌了半边,四壁空空,连个门窗都没有。佘夭也不在意,只要有地方落脚便是了。这里虽然差点儿,但还是可以挡住风寒。虽然佘夭并不在乎风寒,但是有间房子总比露天野外好些。 睡到半夜,佘夭忽然醒来,耳边似乎有着奇怪的水声。日间他曾看过,一眼望出去百十里,全是黄沙,连棵枯树都没有,此时怎么反倒有水声呢。他只怀疑自己是幻听,可是却忽然感到四周有异,睁开眼睛,四外皆是白茫茫的雾气,浓厚的好像是要凝固了一样。看不透它的实体,只能感到它的诡异。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雾气。 师傅说过,物若反常便为妖。 今天看到的这雾太反常了。 很明显,雾里面含着丰富的水份,这水气中还有一种撩拨情思的暖意。让他不自觉的想到桃花源的花朵,眼前接着就出现了小仙子紫瞳那清纯而天真的目光,她轻盈的从一朵花飞到另一朵花,从一棵树飞上另一棵树,她坐在花芯里,一边甜甜的吸着花中的蜜汁,一边向他叫道:“小哥哥。” 佘夭不由停下了身子,轻轻走上前,正在应声,旁边又有一袭绿色的衫子在轻盈的跳动,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小蛇哥哥,你怎么偷着跑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你。”佘夭一回头,却是娉婷那亦嗔亦喜,鬼灵精怪的样子。 不对,这不对,佘夭在一阵温婉之中,内心升起警兆,这是幻觉! 就在此时,一股淡淡的甜香,吸入鼻孔。 佘夭觉得全身上下不知怎么,就突然有些发热。他想要起身,但是他才转过身子,就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对劲。 接着,他倒下了。 “哈,果然是一条小金蛇,嗯,不错,正好用来配药。” 一个青袍的人影在雾中走来,进入神庙,把佘夭抓起,纳入袖子里。 佘夭软绵绵的,一动不动。 这是一片很大的湖泊,湖水清的好像透明的天空。 可是诡异的是,这片湖泊就在沙地上,即不向下渗,也不向四面流。它就像一个活物,停在沙丘之上,一闪一闪的波动着。 湖面上,居然有一艘船。这船是用南方的竹子制作的,看起来轻盈而匀称。它就像是一只乖巧的鸟儿,平静的栖落于这湖面之上。 风鼓动着白绵的帆,浪拍打着青色的舷,如诗如梦,让人心醉神迷。 好多女子赤着光洁的身子,在船周围的水中游动着,像是一尾尾快乐的美人鱼。日光落下,照在她们那美丽的裸体上,那身子都像是半透明的。 当中一个女子懒洋洋的游回船边,湖水就像是她的身体和手臂一样,轻盈的将她向船上一送,她一手抓住船舷,翻了上去。身体轻盈宛如御风,浑不受力。全身关节灵活如蛇,动作飘曳如梦。 她坐在那里,一道水流在她身上迅速的流动着,如同着了一件白色的纱衣。她湛黑的双瞳如同幽深的古泉,泛着隐隐的深蓝色波光,连天上的星辰都会被吸引而坠落其中,不知道勾起了多少双渴慕贪婪的眼睛。 她的五官精致,无一处不是美的极致,媚到极致,让人一见便生冲动的yu望。若她此时的样子被人看到,只怕十个男子倒有十个男子鼻口喷血,昏倒在地。 她把头发绾起,张开双臂,一袭长袍便从船上飘起,裹在她那玲珑有致的身上。她仰头望着天空,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有些落寞孤独的样子。 良久,她懒洋洋的叫道:“姑娘们,上船,我们该走了。” 湖水中一片莺莺燕燕之声,女孩儿们纷纷爬上船,开始梳妆打扮。 “娘娘,娘娘,我们去昆仑,还要多久呢?” “听说现在昆仑山上最有名的是昆仑派,那派中的少侠,个个都英俊非凡呢,是不是啊?” “吓,这小妮子动了春心了!” 那被叫为娘娘的女子只一笑,站起身来:“以我们的速度,大约再有十几天就能到了吧。此次拜见西王母,可不仅仅会遇上昆仑的少侠。你们这些小丫头,可不要挑花了眼睛。走了,我们出发。” 她说完话将雪白的皓腕抬起,在空中灵蛇般摆动了几下,道:“水之魂,流动吧。” 那片湖水忽然激荡起来,没有风,却起了重重巨浪,接着忽然涌起,向前滚滚流去。这湖水完全打破了人们对水往低处流的定义,它就像一个活物,冲开沙漠,破开沙丘,带着这青竹巨船,一路消失了。 地上,略带湿气的沙粒被风一吹,立即干燥如初,看不出丝毫变化。只有偶尔一两条还在蹦跳的鱼儿,记述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血岩,你不是说今天就可以追上你的主人么?怎么直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消息。”娉婷一身绿衫此时都变成了黄衫,风吹沙打,好多地方都破了。一张吹弹得破的俏脸也失去了光泽,大大的古灵精怪的眼睛充满了疲惫,黄莺般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娉婷是鬼域大人钟钥之女,身为钟馗的后人,她有着极强的灵气,虽在鬼域,却是半鬼之体,与普通的鬼不同,她不怕阳光,可以自由的行走在阴阳两界。她的轻身之术极为不错,行动如风,在短距离的攻击中,连佘夭都曾被她的突然进攻搞得手忙脚乱。可是论及长途行路,却是远远比不上佘夭的金蛇身法。虽然她几乎是日夜不停的赶路,又有着毒蛇血岩的帮助,没有走一步冤枉路,却还是费了七八天的时间,才越追越近。 毒蛇血岩一路飞快的爬走,一路用舌头感知着。蛇类中速度快的,就算没有什么法力,也能在草尖上游动。而毒蛇血岩生地鬼域,为鬼王的灵血和九阴万鬼万毒年年滋养,其法力之高,在蛇类中已是极少见的了。所以,它的爬行,给人的感觉却是飞动。 我是多么伟大的一条蛇啊。当然了,它自己也知道,比起主人佘夭的超凡脱俗那是差远了。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你主人哪里还算一条蛇,我那次都快抽烂他了,也没现个原型让我看。” 青色袖子里,某条小金蛇突然打个喷嚏。这是谁在念叨我呢? 自从被收起来,佘夭就在悄悄的驱毒。可是,这是毒么?作为金蛇,他本身虽然没毒,但是任何毒都该是伤不了他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全身无力?现在他很有些慌乱,不知为什么,他那一向平静如水的道心此次竟然安定不下来,下体的某个部位总是不期然的产生某种变化。这种变化让他感到吃惊和羞涩。而且,他总是不断的产生幻觉,眼前纷纷出现紫瞳和娉婷的身影,而且,渐渐的,她们的影子越来越充满诱惑,越来越变得绮丽,让他平生许多欲念。 走火入魔? 佘夭心中吃惊。 难道这就是走火入魔的表现? 佘夭虽然只修练了五十年,但这五十年绝不是妖类的五十年,就算师傅也曾说过,作为金蛇,他的修练速度之快,完全超越了人类。甚至,师傅为了他的修练,不断的以天罡地煞绝杀阵来引发小规模的天劫来帮他稳固道心。这让他的功底极为扎实。而且,昆仑桃花源,本就是世间洞天福地,那里的桃花据说是昆仑山西王母留下的异种,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五十年囫囵吞桃,不准吃旁的东西,使佘夭得到的好处,是佘夭自己都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而这期间,他内以灵桃固本,外以苦练和天劫强身,根本就没有过任何走火入魔。 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佘夭一直没有失去意识,他知道发生的所有一切。而且他能肯定,自己有反击之力。对方把他只当成一条普通的小金蛇,这是他希望的。因为这样的话,他就更加安全,总比对方把自己当成高手要好得多。而且,他想要知道,对方为什么对自己这样一条蛇下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二章 练药 第二章练药 (呃,这个三江结束,只冲到新书榜第八。不过,还是谢谢大家。今天起就不是新书了,不过司雨还是会每天更新,更新时间为每天上午八点到九点之间。希望大家支持司雨,谢谢。) 当佘夭被从袖子中取出,就被关到一个符咒封印的玉瓶里。玉瓶半透明,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向外望去,这是一个丹房,熊熊的火光在丹炉中点燃着,镶刻着八封图形的炉上青烟白气缓缓升起,道道玄光从炉上放出,夺人双目。四壁高高的一排排皆是药架,各种各样奇怪的药物摆得满满当当。正中央居然供着一段残角,放射着万重光芒。佘夭只觉阵阵威压从那残角上冒出,令他感到从心底里产生动摇。若不是修得道术,他几乎要顶礼膜拜了。他明白,只有龙族才能给他这种威压。也就是说,那段残角是龙角! 这世间,龙是极少的,而且只存在于大江大海之中。此人是什么人,居然有一段龙角? 除了这段龙角之外,他还发现了云中虎的尾巴,阴干的肉芝等难得一见的宝物。这里面任何一种药物,拿出去只怕都难让人吃惊得合不上嘴巴。可是在这里,被这人只是随意的散乱的摆放着,连个盒子都没有装。 余夭不由有些紧张,他对蓬莱练丹术大抵只停留在书本上,还不曾真正实践过。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认定,擒拿自己的这个人,定是一个极为高明的练丹师。练丹师是号称与阎罗争命的人,向来与医巫相通。修道之人,专有一派讲求修丹鼎之术,认为可以借助药物来飞升登天。虽然成功的并不是很多,但却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这一派涌现了无数的高手,有一些人发明的药物,就算是大罗金仙也畏惧三分。 现在这个练丹师,若论起真刀真枪的交手,定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在他的家中,有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药物,若他当真对自己不利,自己还能胜过他么?就凭他一点点药物,居然就能令自己渐入上清境界的自己道心浮动,产生幻觉,最后竟然现出原型。这是何等的可怕? 佘夭努力使自己静下心来,还好,自己虽现原形,却还是按照自己要的,现出的是最初那金蛇的原形,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的灵性。灵力真元只在体内流动,没有半点现于体外。这一点,把这青袍人也骗过了。他并没有想到佘夭居然早就练到了头上生角,额下生珠的地步。否则的话,他自己只怕先被佘夭吓到。 青袍人把佘夭放在玉瓶之中,就转身出去了。不一会,进来两个垂髫小僮,一个身穿红袄,一个身穿绿袄,长得一模一样,粉雕玉琢般,极是可爱。他们一进门,就开始收拾房间,红袄小僮伏在玉瓶之前,看着佘夭:“哇,可好爱的一条小金蛇啊。全知道还真是厉害,他算出师傅能抓到一条小金蛇,结果师傅就真的抓到了一条小金蛇。这等本事,真了不起。” 绿袄小僮也伏过来:“是啊,这样漂亮,当药材用真可惜,能给咱们当玩具多好,我们还没有一个像样的玩具呢。师傅总把我们当成成年的仆人使唤。” 红袄小僮道:“当弟子的,没什么可报怨的,师傅就是师傅,弟子服侍师傅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是啊,好了,别看了,干活吧。再漂亮的小金蛇,也不过是熬成几根骨头罢了。” “好,开工。”红袄小僮从腰间的黄布袋里取出一张黄符,上面曲曲折折,用朱砂画满符号。佘夭却识得,这是一张力士符。使用时,相当于有一个能举五百斤的力士帮忙。小僮把那符贴在鼎上,然后两人合力,把正练的一炉丹鼎抬出去。佘夭正奇怪,他们接着又搬入一个新的小鼎。 这个小鼎却是粉红色的,怎么看怎么显得极为艳丽,与这个练丹的洞府看起来显得十分不谐调。 那两个小僮本来都是力量极大,适才的巨鼎少说也有千余斤,虽然他们使用了力士符,但对于他们这样大的小人儿来说,也相当于每人搬起一二百斤的东西。可是他们当时却轻飘飘没什么感觉似的。可是此时搬着这个小鼎,却显得极为吃力似的,两个人居然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难道说这个小鼎有那么重么。 只听红袄小僮道:“这合和鼎威力太大了,真不知师傅这次要练什么药。” 绿袄小僮道:“那还用问,当然是给那些姑姑们吃的药了。有了这药,那些姑姑就都会喜欢师傅,和师傅一起睡。” 红袄小僮羞道:“别说了,我的******都硬了,好羞人的。” 佘夭听了这话,心中忽然闪电般一亮,登时明白了这青袍人的用意,也明白了自己倒底是怎么回事。 ****! 这就是传说中的****啊! 佘夭一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自己这个百毒不侵的人,居然会败在****的手里。啊,不好,听那两个小僮的语气,自己居然是下一鼎****的主料,而那鼎,就是这个粉红色的“合和鼎”。丢死人了,说出去丢死人了。堂堂蓬莱门的传人,居然会遇到这种没风度的事情。 不过,既然知道是****了,那么佘夭也就有了办法。虽然金蛇之性与大多数蛇类不同,大多数蛇性属水,而金蛇则属火,以水克****是水到渠成,用火克****则是火上浇油。但佘夭的蛇火却不下于三昧真火,发动起来,足已练化体内所有的异质。 佘夭于是悄悄调动身体里的蛇火,开始进行摧化。 此时,两个小僮还在说着:“师傅说,天下最好的东西,就是女人,可是,我总觉得她们怪里怪气的,整天打扮,又什么都不会干,哪有什么地方好?再者说,师傅既然说她们好,为什么又不留下来,娶一个,丢一个,最后全便宜了地潭下的邪龙。” “或者是因为邪龙喜欢那些女人吧。” “唉,真是可怕啊。” 佘夭正在用蛇火焚化体内春药之毒,眼前忽然红光四射,看时,却是那粉红色小鼎已被点燃,一道红气笔直冲起,自丹房顶上的空洞透出去了。 那小鼎燃着了,鼎盖忽然旋转着,自己打了开来。鼎中冒出一股红色的气流。两个小童此时皆用温毛巾捂上了口和鼻子,只露着四只亮闪闪的大眼睛。气流过后,鼎中传来哗哗的水声。他们两个来回奔跑着,把一盒盒的药物丢进鼎中,什么癞蛤蟆,什么鼍龙牙,什么天仙子草……刹那间,鼎上空的空气波动起来,好像是有一股透明的纱在那上面飘动似的。 鼎盖忽然又自动盖上了。两个小僮拿了巴蕉扇,在鼎旁扇起火来。那巴蕉扇上刻了符咒,随着小僮的挥动,由根至梢,每条纹理都渐次的亮起来,变得和炉火相似。这小僮扇火走着奇怪的步子,忽进忽退,有如两只小鹿一般。每一扇扇出,便有一条火蛇打着旋儿飞入鼎中。 佘夭行功渐渐完结,轻轻吁了口气,从鼻中喷出一道淡淡的白光。那是蛇火达到极高的燃点,已转为纯白。佘夭此时方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舒适,无一处不轻松,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主宰,这种感觉的确不错。 这时,那青袍人走了进来,两个小僮忙施礼:“师傅。”此时佘夭才算看清把自己擒来的这个人的面容,只见他四十来岁年纪,两条眉毛细细的,一双眼睛有如女子,直鼻方口,淡淡的三缕胡须,显得有几分阴沉。青袍人问道:“准备的如何了?” 红袄小僮道:“回师傅的话,准备的差不多了。” 青袍人点头,转身向佘夭走来。 佘夭一愣,忽然发现这青袍人衣角上绣着一座小小的仙山。 他是东海三岛的么?佘夭曾在桃花源的道藏中看到过这个标识,那是与蓬莱齐名的方丈仙山的标记。方丈、蓬莱、瀛州三仙山,系出同源。他是道士! 佘夭看着着着,忽然叫起来:“道长且慢练化于我。我虽然是蛇,但从来不曾杀生,而且得师尊点化,也修得道家法术,乃是蓬莱一系,救道长饶了我。” 那青袍人一愣,看着佘夭良久,阴阴一笑,道:“没用。莫说你是蛇妖,就算真是道士,入了丹房,也只有进丹炉这一条路。” 佘夭这里正在想着《修仙录》中看来的放生报恩里面的情节,虽然这情节过于老套,但万一可用,也就省下一番争斗。哪知这青袍人到是直接,根本就不在意佘夭的身份,在他眼中,原来只有有没有药用价值这一条参照。 青袍人把袍袖一摆,合和鼎再次打开,现出滚滚白气。装着佘夭的玉瓶冉冉飞起,向着那翻滚着汤药的丹鼎中落去。 第三章 群妖 第三章群妖 但是,此时佘夭行功圆满,又知那人不过是以邪药胜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玉瓶眼见落下,突然间一道金色光芒四射,照亮了整个丹房。玉瓶忽然粉碎。佘夭在其间凌空飞起,化为人形,一脚将合和鼎踢倒,两个小僮吓得翻滚在地。第二脚正中那青袍人的前胸。青袍人笔直的飞起,撞在墙上,把墙撞了一个大洞,青袍人从洞中被撞了出去。 佘夭身形如电,随着在那洞中飞出,落地时抓起正在手刨脚登的青袍人,反手又从破洞中丢回。 那青袍人虽然用药如神,但论及武功,却远远及不上佘夭,一时如同沙包,被佘夭打得半点回手之力都没有。 佘夭出手如风,却又不伤他的筋骨,只挑肉厚处猛击,那青袍人哪想得到信手得来的药用小蛇,居然变成了摧命暴龙,几次想要反抗,可是佘夭每一拳每一脚,带动的真元都令他全身筋络为之闭塞,根本动转不得。就有各种神奇药物,却无一可以用来防身。 打到后来,佘夭用束缚之术将青袍人吊在丹房之中,抽出逐山神鞭,劈头盖脸打了一顿,这才缓缓消气。 他虽然没向致命处动手,此时的青袍人,却晕了过去,人事不知了。 而旁边红绿两个小僮,更是吓得脸色灰败,抖成一团。 佘夭道:“你们两个过来。” 红袄小僮见佘夭打师傅打成这样,早吓得站都站不起来。绿袄小僮却胆子大些,走到佘夭身前。 佘夭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绿袄小僮道:“回小大王的话,这里是春风一度柳梢庄。” “什么春风一度……庄,哪有这么长的名字?” “回小大王的话,这是师傅起的庄名。” “乱七八糟。你叫什么?你师傅和那个小孩儿叫什么?” “我叫清风,那个叫明月,我师傅乃是冰肌玉骨天下无双轻风拂柳幽幽客。” “呃,我吐下。”清风明月还罢了,道门多得是这种名字,可这青袍人的名号,也太长太无耻点儿了吧。 “再问你,你师傅抓来的女子都在哪里?” “啊……” “带我去!别以为我没有听到你们适才的话,这妖道练制****,迷惑人间女子,玩弄之后,又丢入地下潭中喂一条邪龙。”佘夭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做下这等恶事,天地不容!” 清风被吓得小脸煞白,在前面踉踉跄跄的带路。 离开丹房,这里是一个小小院落,收拾的很是干净。四面八方,风轻轻,水潺潺,绿树浓荫,花儿开放,竟有如仙境一般。佘夭心中惊疑不定,怀疑这是某种幻术。 清风带着佘夭走上一间小竹楼,才进门,只觉一股甜香扑鼻,佘夭当即闭住了呼吸,只见小竹楼上,有着十几个女子。她们不着寸缕,面目妖娆,在床上轻轻的呻吟着,呢呢喃喃,勾魂夺魂。她们纷纷向佘夭伸出手臂:“小公子,来呀,快来呀,拥抱我们,zhan有我们,我们是你的。” 佘夭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景,不觉诱惑,反觉恶心,当即闭上了眼睛,喝道:“清风,给他们解药!” 话才说完,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佘夭原地不动,右脚忽的飞起,呯的一声,正中来人小腹,那人一声惨叫,被踢得飞了起来,远远的穿出窗子,摔到楼下,发出了一声惨叫,竟是女子声音。佘夭睁眼看时,却见不知何时,那些女子竟将他团团围住。 佘夭原来只以为这些女子都是被抢来的,抱着救她们逃走的心理,哪里却突然受到围击,一时愣住了。 清风道:“她们的心神被药物控制了,不要伤害她们。” 佘夭再不敢下杀手,只凭着巧妙的身法,在其间穿插。可是这些女子,身上不着寸缕,到处都是光溜溜白生生,看不敢看,打不敢打,空有风云二十四式的剑指绝技,驱山走石的神鞭逐山,却无法使用,一时大为窘迫。 清风在旁忽然惊道:“不好了,是师傅在控制她们。” 佘夭一惊,身形忽然拔起,在半空中连翻了几十个圈子,越翻越高,直过小楼。诸女在地上围成一圈,等他落下再行攻击,哪知佘夭居然就在半空中立定了,并不下落。他把手向不远处的流水一点,那流水忽然化为一条水龙,飞上半空,落到佘夭掌心。佘夭左手收右手放,口中喝道:“行云,化雨!”那水龙在空中呼啸旋转,忽然化为无数雨点落下。佘夭知道,这些女人所中的药与自己相似,眼下有水,加入法术,必可解去这****之毒。 那细雨飘飘,每一点上都带着晶莹的蓝色光芒,落在那些女人身上,头上,不住的闪动着。 “啊!”突然间惊叫声连起,女子们明白过来,发现了自身的情形,一个个惊慌的东躲西藏。 正在此时便听有人笑道:“幽幽先生好闲适啊,莺莺燕燕,*盎然,当真羡杀人也。不知我主人托先生做的仙丹合成了没有?” 佘夭低头看去,不由就是一愣,不知何时,小院中多了几个人。当先一人是管家装扮,他后面四人却是长随模样。可是那四个长随,身上却带着隐隐的黑气。 他们,是妖! 这时,那管家也看出了不对。他进入这小院,看到个男子与众多女子相“戏”,只以为必是幽幽客,哪知却是一个少年,道:“咦,你不是幽幽先生,幽幽先生可在?” 佘夭冷笑道:“你可是说那淫道么?” 那管家一听此言,面色一寒,道:“原来是仇家,利齿,寒风,你们两个去杀了这小子,其余人随我去救幽幽客。” 佘夭道:“谁也别动。” 话犹未了,两道寒光从左右分别射向佘夭的脖颈和肋下。佘夭此时身在半空,那利齿和寒风竟然一扑数丈,直击过来。佘夭下山来历经数次大战,哪里在乎他们。原地不动,真元疾速运转,两股真元灌注双臂,自指尖急射而出。哧哧两声响,分刺两个敌手。 这两个敌人见佘夭攻来,左边寒风接近佘夭身子三尺处砰然爆成一团寒雾,指剑自他身上透过,却不曾伤到他;而右边利齿却化为一道电光,在浓雾的掩映下,张开大嘴,利齿如刀,向佘夭咬来。佘夭身在空中,左手一引,一股玄青罡风绕身而出,吹开寒雾,右手一翻,化指为掌,拍在那利齿的头上。利齿一声叫,被拍个正着,以佘夭的力量,就算是石头也能拍开,哪知这利齿只在半空翻了个身,又向佘夭扑来。 佘夭没想到这人竟受自己一掌,居然还能行若无事的再次扑来,不由起了好胜之心。他左手连弹,细若游丝的流光从指端疾射而出,哧哧声响,剑气纵横,挡住那雾气。此时他的剑指中带了火热之气,却是他以蛇火燃遍全身驱毒之时,蛇火更进一重,可从经络中发出。那寒风形成的寒雾虽不惧刀剑,但遇着佘夭这突然变得火热的剑指,还是不敢承受,无法逼近。佘夭挥动右掌,再一次击在那利齿的头顶。 啪-- 一声巨响之后,那利齿一个跟斗从半空摔下来,全身上下抖成一团,口中冒出白沫来。 这一下,那正要走的管事不由怔住。他挥手道:“一齐动手,杀了他!” 另外两名护卫也冲了上来。 佘夭以一敌四,双方战成一团。那管家纵身就向丹房冲去。佘夭想要阻拦,那四妖将他团团围住,不要性命的进攻。佘夭一时摆脱不下。眨眼间,那管家已抱着幽幽客跑了出来。 幽幽客怒道:“他毁了我的丹鼎,杀了他!杀了他!” 那管家放下幽幽客抬手取出一张弓,信手拉开,对准了佘夭。佘夭感到一股寒气逼住自己,心中微惊,直觉告诉他,这个管家不是平常人物,他那箭若射出来,虽然自己有灵蜕护体,但他肯定能伤到自己。 佘夭足下回力,突然间身形如电,来回闪动,一个人化身为七,竟然将这四个长随困在当中。而那管家再也无法描准佘夭。 佘夭手中加手,呯的一声,才加入战团的利齿又被打出,接着寒风也被打倒。管家一箭射出,佘夭将身一扭,那箭正中他身前的一个妖。那妖睁大眼睛,长吼一声,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头黑熊。 这下子佘夭面前只余一人。那人不敢再战,向后便逃。 管家见势不妙抱起幽幽客就向外逃。 幽幽客怒嚎叫道:“你毁我丹鼎,我要你死!” 佘夭向前追出,眼见他们跳出院墙,自己才要跳出去,只见光华闪动,万道霹雳直击下来,定睛再看,自己竟被困在一个奇异的所在。 这还是那个院子,流水还是那样的流水,风光还是那样的风光,可是一切却都觉得不同,原来空间竟变得小了。院外不再是无限的天地,而是无数光华组成的牢笼。 第四章 邪龙 第四章邪龙 “糟了,我们被关在这芥子珠里了!”清风一声哀叫。 “芥子珠?什么芥子珠?”佘夭一愣。 “你没有想过么?为什么这大漠之上,会出现这些轻风liu水竹桥?我们这个春风一渡柳条庄,根本就不是真实的世界。你也说自己修道,难道连纳虚弥于芥子都没有听说过么?这个芥子珠是天地至宝,有纳虚弥于芥子的功效。他们离开这个小院之后,看到的只是一颗明珠,想拿走就拿走,想放到水里火里就放到水里火里。我们可怎么办呐!” 听了这句话,佘夭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虽然他早就听说过这种神器。事实上,这世间好多洞天福地都有着这种神奇。可是真正见到,却还是第一次。 佘夭道:“不用担心,我有泰山咒,可以让他们拿不动此珠。然后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清风紧张的看着佘夭,慌得不得了。而明月此时也从丹房中跑了来,脸色雪白。众女子却听不太明白他们的话,藏在一边呆望着。 佘夭一声长啸,咬破手指,在空中就写起符咒来。这泰山咒可比适才两个小僮所用的力士符威力大得多了,写起来也是困难重重,繁复无比。佘夭身形展开,如一道疾风,围着这小院迅速的旋转起来。 虽然没有黄纸朱砂,但他平安画去,空气就被割开,每一道线条都凭空悬在空中。清风明月两小僮尽皆呆了,想不到世间竟然有如此玄妙的法术。 可是泰山符才写罢,佘夭听到了一声长长的怪吼。 这声吼直有惊天动地之威,诸女尽皆被震晕了过去,清风明月虽然年小,但随那幽幽客也有一段时间,筑基固本的药物吃了不少,虽然不曾昏迷,却更是面如死灰。 明月道:“完了,完了,邪龙要吃人了!” 佘夭曾听他二人说起过,幽幽客与女子交好之后,就把那女子丢入龙潭喂邪龙。 清风道:“快把一个女子丢下去。” 话犹未了,脸上已挨了一巴掌,佘夭铁青的脸已在眼前:“你小小年纪,怎么如此恶毒,居然说出这种没有人性的话来。这些女子,与你们一样,皆是父母所生,你怎能视之如草芥?” 清风抚着脸叫道:“若不投她们,死得就是我们。邪龙可不管那个,吃不饱就要吃人。师傅一直这样做,他从来没教过我们什么是恶毒,他只告诉我们,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佘夭冷声道:“你师傅错了。以后你们随着我,我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话犹未了,脚下轰隆隆的巨响,裂开一个大洞,水声响亮,黑气冲天,却是那邪龙击破地下湖上的封印,就要出来了。 佘夭虽听那道士说到什么邪龙,但他看幽幽客的本事并不高强,不可能当真有什么降龙伏虎的本事,那架上的药物,多半是他给一些邪恶之人做什么****换来的。这邪龙之说,只怕是些蛇虫鳄鱼之类,并未当真放在心上。此时却着实吃了一惊。这东西破开地面,当真好像是地震一般,整个小院都摇动起来。 这院落本身不大,又被幽幽客用道法压缩了,若当真动手,实在是避无可避,就算是自己能抵敌,只怕他们也都会被误伤尽数死了。 佘夭深吸一口气,不退反进,纵起身来,向着那处大洞猛扑下去。耳边听清风明月二人大骇狂呼,他朗声道:“你二人保护好那些女子,我斩杀了邪龙便回来。” 佘夭一路下落,这路口还在不断变大,看下去黑糊糊一片,也不知有多深。此时满鼻都是恶臭,也不知是那邪龙的气息还是死去的尸骨味。 佘夭运起元功,注入双目,漆黑之中,也辩得清形势,可是他本以为这洞最多有数丈深也就罢了,毕竟不过是在一颗明珠之中。哪里这一落竟然无穷无尽,总也落不到头。身边腥臭越发浓郁,直熏得人头晕脑涨。佘夭向下望去,忽然洞底传来一股疾风。那风卷着巨大的吸力,把佘夭向下吸去。佘夭在半空中全力宁静,衣服头发被吹动呼呼乱舞。这一时大作的狂风,卷起土石瓦砾向下激射。 佘夭想不到这邪龙一吸之力竟是这样巨大,心中也有一些发毛。但他并不慌张,一声长啸,头下脚上,向下加速冲去。他十指合并,举过头顶,他这一指便是一剑,十剑合壁,形成一道光流的巨剑,流星般向下刺去。竟是打算借这邪龙一吸之势,一剑洞穿邪龙的口和内腑。 那邪龙却是十分通灵,忽然间再次长啸,吐出一大团火焰。适才那邪龙急吸,这次却是呼出,这火焰未至,一大团硫磺之气冲面而来,与此同时来的,还有适才被那邪龙吸卷而直的无数石块泥土。佘夭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叶落叶突遇疾风,眨眼间便又要被吹得飞上天空。 这一下佘夭心中更惊。这邪龙的实力,已完全出于佘夭的意料之外了。只怕它就算不是真正的龙类,也相差不远。 而佘夭,毕竟只是一条蛇。 一念未息,佘夭果然感到巨大的威压从下面传来。这威压竟然与丹房中龙角的威压一般无二。适才隔着玉瓶看到一段龙角,佘夭已是吃惊了,此时正面那邪龙,佘夭只觉无法呼吸,几乎就此直落下去,给那邪龙吞了。 佘夭一声长啸,全身上下,放出无数金光。他本来是一身白衣,此时却像是一个金人相似,那金光互相缠绕盘旋,将这洞口完全封死。逐山神鞭如同灵蛇,自佘夭身上爬下,在那金光之中盘旋舞动,呼呼生风。 那邪龙掀起的狂风骤然消减,虽然还在狂吹不息,却无法冲到金光之上。 佘夭盘身端坐金光之上,小小身形,竟似宝相庄严。他念动咒语,带着那金网,如泰山压顶之势,向着洞下压去。 金光照耀之下,佘夭终于看清了下面那邪龙的真身。 这邪龙一个龙头就有房屋般大小,双目放光,射出两道光流,如同水柱般直冲天空,撞击在金网之上。它只有一支角,另一支不知去了哪里,若许就是那幽幽客丹房所放的那一支也未可知。它张开大口,不断吐出火团和硫磺之气来。 这是一条真龙!幽幽客居然养着一条真正的龙! 佘夭此时的震惊当真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幽幽客是什么人,怎能有能力来养一条真龙呢? 但是此时并不是想这件事的时机。那龙每一次摆动,佘夭都觉得如地动一样,分分寸寸荡遍全身。他全身衣服都被震得猎猎作响,一头黑发怒卷如旗,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咒语的念诵,却绝没有半点的停息之意。 忽然间,那邪龙张开了大口,一颗火炎般的珠子飞上天空。 龙珠! 佘夭才反应过来,那龙珠已正正的击在金光之上。 轰-- 佘夭只觉五脏六腑都翻转过来,鼻孔中已有鲜血流出。 但这只是第一下,紧接着第二次,第三次……一次次怒卷而来,与佘夭的金网正面相撞,硬撼有如两山相撞。 佘夭的七窍已经都有鲜血淌出了。 他知道自己大意了,他没有想到这邪龙会有如此的巨力。但是为了上面诸人的安全,他只能死守在这里,不放这邪龙上去。 可是,凭他的力量,已经很难正面阻止这邪龙了。 轰-- 又是一声巨响。金光一阵乱摆,一条血红的肉条直扫过来,风雷滚滚,雾气纷乱。 佘夭吃了一惊,知道自己正面压制的阵法已经被破,这肉条是那邪龙的一条长舌突破禁制,攻上来了。佘夭虽然避开,可是那逐山神鞭却被一下卷住,猛得向下拖去。佘夭如何肯放手神鞭,全力后拉。但那邪龙何等巨力,佘夭被一下子连人带鞭拉了下去。 佘夭把牙一咬,突然放手,大喝道:“破!” 那逐山神鞭异放大放,向下直挥,扑的一声,击在邪龙的一只眼睛上,登时水波四溅,一只眼睛被打瞎了。 邪龙受此重创,早失去了理智,长啸一声,向佘夭猛冲过来。独角上银光闪闪,刺向佘夭的胸膛。 佘夭适才与邪龙相撼,已是受了内伤,此时全身无力,有心闪避,身子不听使唤,那龙角已在眼前,危急之间,伸出双手,牢牢抓住龙角的分叉处,不令那龙角插在自己身上。 这邪龙一痛之下,长长一条身子飞了起来,直冲云霄一般,带着佘夭向上飞行。其速如电。 佘夭牢牢抓着那龙角,全身上下不停抽动,饶是在天罡地煞绝杀大阵中修练出来的,此时也是被电得几乎麻木了,一双手更是几乎被角上的闪电击得焦糊了,隐隐闻到一股子香味。 邪龙这一跃,怕不是上升了数百丈,可是这芥子珠的空间实在是奇怪,居然还没有到达小院处。可是佘夭知道,它只要再次上冲,那肯定就冲到小院了。只要它一露头,必是玉石俱焚之局,以它的巨力扫荡,那小院中什么也剩不下。 第五章 屠龙 第五章屠龙 此时佘夭身地半空,无可借力之处,逐山神鞭虽然威力奇大,但毕竟是软兵器,无法真正伤那邪龙的要害,况且又被邪龙抢去。此时那邪龙一冲之力将衰,在空中略一顿,正要再冲之时,佘夭深吸一口气,喝道:“身外化身,疾!” 那逐山神鞭光芒大盛,在邪龙口中再次荡起,变成一条数十丈的金色长蛇,身子一翻,在那邪龙口中翻过身子,竟将邪龙一张巨口紧紧的缠了起来。 这一下大出那邪龙意料之外,做梦也想不到突然间嘴巴被缠了起来。它恼恨之下,加力来咬,可是此蛇为逐山神鞭所化,坚韧之处,远逾刚铁,就算这邪龙有铁口钢牙,哪里咬得动。 与此同时,佘夭身子一软,已从那邪龙头顶滑下,在它如火的长鬣处一转,来到那邪龙颈下。 龙颈之下逆鳞,触之必杀人。但其实,这逆鳞正是龙的要害之处。佘夭却也知道,这邪龙全身上下鳞甲坚硬,自己的剑指威力虽然巨大,却不足已攻破这鳞甲防护。可是龙的鳞甲再厚,鳞与鳞之间却还是有缝隙存在的。虽然其它地方,就算在鳞片间攻入,也只是伤到皮肉,但在此逆鳞处,下面却是龙的要害内藏部位。 佘夭双手用力,已将一片巨大无朋的鳞片掀起,钻了进去。那邪龙一声闷叫,巨痛之下,复从空中落下来。 轰-- 邪龙重重的砸在潭水之中,激起冲天的巨浪,刹那间水不住打上岸来,又如山洪般流回去汇于潭中,一时风雷大作,金鼓齐鸣,便如天河倒泻,山崩地裂。 佘夭咬紧牙关,右手渐渐明亮,对准那邪龙的皮肤,猛得刺了下去。 “吼--”邪龙发出一声惨叫,连逐山神鞭都被崩得松开来。佘夭的右臂,如破豆腐般,深深的扎入了邪龙那坚硬的身体里。 邪龙一边惨叫着,一边向潭水深处扎去,巨大的电光在它的独角上来回闪动、发射,滚滚的白气从它的鼻孔中不断的冒出。它身子翻滚,想用爪子把佘夭抓出来。可是佘夭已经深入它的体内,如何能挖得出? 邪龙一头钻入了自己的洞中,盘成一团,巨大的闪电不住的击在它自己身上。龙的尊严被侵犯,它宁可被自己电死,也要与钻入自己体内的佘夭同归于尽。 但是佘夭的咒语声在这黑沉沉的水底隆隆响起,越来声音越大。那邪龙巨大的身形,每一处鳞甲的缝隙里都放出金色的光来。 它发出长声的嚎叫,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整潭水犹如爆炸了一样,轰然巨响。在邪龙的身周,形成十余丈宽的真空地带。接着潭水回流,轰轰作响。 邪龙巨大的身体缓缓飘在了水中,随波逐流。只那巨大的鳞片之间,还偶尔有幽蓝色的电火闪动。 不知过了多久,佘夭才从那邪龙身体中钻了出来。此时他全身上下,一片血红。就算那不沾尘灰的灵蜕,也已侵满邪龙之血。脸上灰一块白一块,满是电光烧伤的痕迹,再没有平时从容淡定的神情,在他的手中,握着一大团夺目的光芒。这光芒,比佘夭适才全力发动的金光还要明亮,还要璀璨,它就像一轮明亮的太阳,把整个地底洞府照的纤亮毕现。 佘夭满身血污,高举着这光芒站在那里,身后是邪龙巨大无朋的尸身,这情景,就像是上古神话岩壁上才能出现的景象。 佘夭站了片刻,却忽然间摔倒了。 无尽的黑暗吞没了他。 这是他一生最恐怖的战斗之一,一条蛇,最终杀死了一条龙。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依然在这黑潭之底的龙穴里。邪龙巨大的尸身还在顺水飘流,而那从邪龙体内强行取出的内丹却消失了。佘夭怎么找,也没有找到。这样巨大的内丹,比佘夭自己的内丹还要强大,里面充满雷电之力,可是现在,却没有了。 佘夭站起来找了好久,才忽然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的血迹都消失了,所有的伤口都平复了。 这是怎么回事,佘夭将手抬起,打个响指,指尖突然放出一道强烈的蓝白色的闪电。这闪电照亮黑沉沉的地下。 佘夭一惊,他自己虽然也通雷电之术,但是必要掐决念咒才能使用,此时这雷电的出现,只在动念之间,竟似本命法术一样。 难道,那内丹被我昏迷中吸收了? 佘夭想着。 他在这地底洞府中寻找了片刻,只找到一些人的残骨,那自然是这邪龙吃剩下的。这个发现让佘夭心中生了几丝怒意,对这条龙的死再不报任何同情。 龙身上到处都是宝。既然它死了,佘夭也就不再客气,先取下了它项下的明珠,再从它脑后取出两条细长的骨头,那骨头可以制成锋利的宝剑。佘夭又割取了部分龙皮和龙肉,用冰冻魔法将它的伤口冻住,这才重新飞回地上。 见佘夭一去不归,清风明月和诸女子只疑他死于龙口,又不知那邪龙何时冲时,只觉前途一片黯然,或哀哀哭泣,或呆若木鸡。此时见佘夭去而复返,都是既惊复喜。 佘夭笑道:“都饿了吧,清风明月,取了药鼎来,洗干净了,我们煮肉吃。” 清风明月对视一眼,都跑去搬鼎。 他们那最大一口鼎,怕不有两千余斤重,就算是煮五六百斤的肉也没有问题。水是现成的,药房中不少药材可用作调料,把龙肉放入鼎中,他们两个念动咒语,用巴蕉扇扇火,不一时,香气四溢,诱得人口水流淌。 佘夭道:“大家吃吧。”当先自己取了一大块。蓬莱门规虽然森严,但无奈从他师傅那里就没有执行过,佘夭自然也不在乎。 佘夭与那邪龙相斗,事后昏迷,足足过了七八个时辰,诸女连同清风明月都饿得紧了,初时担心身死,谁也没心情吃东西。此时得知性命无忧,自然也是吃得开心之极。 佘夭边吃边讲些笑话,引开那些女子的精神。从谈话中得知,她们都是良家的女子,被那幽幽客所虏,施以迷药,带入此间,略一问她们的居处,却是山南海北,到处都有,显然不是一时收拢来的。不知在这明珠中居住了多久。 佘夭心头叹惜,道:“放心,我必会将你们送回。” 群女叹道:“我们还能离开此处么?” 清风道:“我才看过了,师傅--不,幽幽客临走时,用咒封之术破坏了明珠之内的密道,根本没办法从内部打开这明珠了。” 佘夭看看四周纵横的雷电的光华,忽然间有了把握:“我一定可以的。”这种咒封之术想要解开的确是相当困难的,一下弄不好,会引发芥子珠内部的混乱,从而让芥子珠内的世界整个的粉碎。但是佘夭知道,如果能进入那层光华之央,又不引动那层光华的能量混乱,自己就可以找到出路。就好像门从外面锁住了,但是自己如果能在墙壁中自由穿梭,那么另外开一道门,也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 吃完了饭,他就那么平地一倒,呼呼睡去,只留下清风明月和群女在旁不知所措,只以为他在吹牛。佘夭睡得足了,起身站起,也不与旁人说话,突然间便飞身起来,扑向那些光网。不出所料,那光网中立即有巨大的雷电击来。佘夭将袍袖一招,金光成一张护网,将他护住,他就如同一只鸟儿,在那无穷的金光之央,自由来去。 旁人不知,清风明月却知道这道光网有着怎样的能量。就算是幽幽客自己,没有秘术控制,也会被刹那间焚化。 佘夭在光华中找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落下来。 众人问他怎么样了。他只是一笑,到鼎前抓起龙肉便吃,吃了片刻,倒地又睡。 众人皆不敢惊动他,只好在旁守着。 这样吃了睡,睡醒就在光网中搜索,到第五次,佘夭忽然在天际长笑道:“我们有办法离开了。” 随着他这一声喊,呼的一声,所有闪电光华全部消失,现出一个世界来。虽在明珠之内,却还是有着明亮的天空,蓝蓝的云,轻轻的风。虽是幻象,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旷神怡,从心底里涌上快乐来。 紧接着,佘夭收束法身,自空而落,道:“这芥子珠当真是宝贝。眼下外面全是黄沙,你们不能出去,等我带着芥子珠离开沙漠,我会让你们离去的。” 清风奇道:“怎么会全是黄沙呢?幽幽客对这芥子珠看成宝贝,他怎么能可把这宝珠丢下?” 佘夭笑道:“当时他们一离开,我就发动了泰山咒,这咒让芥子珠重如泰山一般,莫说是幽幽客,就算再多几十几百人,也搬之不动。这芥子珠只要一落地,便向下钻,眼下我们最少在数十丈深的地下,你师傅如何能找到我们?” 清风明月想不到佘夭的泰山咒还有如此妙用,尽皆叹服。诸女早把佘夭看成神人,她们被幽幽客所骗,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此时别无他想,只求能够回家。 佘夭正要离开宝珠,突然异变又升。他发现,自己施了泰山咒的芥子珠,居然被人移动了! 第六章 危机 第六章危机 这一下奇变突生,大出佘夭意料之外。以泰山咒的广大神威,落地便如生根一般,更何况现在又钻入地下数十丈,居然被人找出而又拿走,那人的力量简直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佘夭知道从明珠那里看外面看不太清,他急赴小楼。他记得那里有一面铜镜来着。找到那面镜子,吸一口气,脚踏禹步,手化七星,在室中急行数步,忽然停住,他的左手上,已平空凝出一口宝剑的虚影,这虚影看起来与真实的宝剑无异。他右手按个剑指向剑尖一指,剑尖上的无数光点四散开来,接着又再结拢,这样重复了三次,在剑尖形成一个小小银球。那银球光芒流围,好像星河流动一般。他将剑向面前一指,那银球又凝成一线,直直射在桌上的铜镜上。铜镜的表面像开锅一般翻动。无数斑驳露离的光华在上面流转,无数的风景忽而清楚忽而模糊。佘夭长剑一收,手指连弹,几点指尖鲜血落入镜上,几个红点高速旋转起来,接着化为红丝,越转越快,直到整个铜镜如着了火一样,令人无法逼视。紧接着眼前一亮,出现了明珠外面的情景。 他首先看到两个金甲力士,脚踏庆云,手中持了宝珠,如飞而行。这两个金甲力士身上光芒夺目,看起来几乎幻影,执了宝珠,居然浑不在意其沉重的样子。 佘夭从未见过这等金甲力士,可是却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广大法力。那简直不似人间应有的人物。难道是--天将? 佘夭想了想,用手指定那铜镜,喝道:“移形换位!” 场景变处,已出现了那幽幽客的身影。此时他在沙漠之中,与一大群人在一起。 只听幽幽客道:“不知我那芥子珠怎么样了。可恨,终年打雁,今年却被一只小雁啄了眼睛。我的全部家当可都在那宝珠之中,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居然把颗珠子从我手中取了去,一下子就钻到地下去了。” 幽幽客对面正是佘夭曾见过的那个管家,他笑道:“放心,天下事,没有我主人做不到的。我家主人采用偷天换日的法术,召唤金甲力士去取那宝珠,不一刻就能回来,你放心好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宝珠,而是我家主人让你配的药物。如果到时候配不好,你知道那结果的。” 幽幽客道:“我自然知道。可是,没有芥子珠,没里配料,我根本没有办法配出这些药物来。” 管家道:“东西我已经备齐了,你可以继续。” 幽幽客道:“还差一条灵蛇,我想我捉的那条,早被我的邪龙毁掉了。” 管家回头笑道:“全知道先生指点了我一下,告诉我哪里有条蛇,不出一刻,就可以将那条蛇取来。” 管家身后一个老头咧嘴一笑。这老头看不出多大年纪,满脸风霜,衣服破烂,千孔百结。长着一蓬乱草一样的花白胡子,稀疏的眉毛下,有一对三角眼睛,看起来要多猥亵有多猥亵。可是,就在佘夭看他的时候,他忽然抬头,向着佘夭的方向,诡异的一笑。 佘夭心中一惊,几乎将铜镜打翻在地,镜灵之术也几乎失败了。 可是,刹那间,铜镜中现出了另外一番情景,一个绿衣的女孩和一条蛇正在沙漠上走着,突然间,天际划过几道青色的光,向她们扑去。 娉婷和血岩!她和它来这里做什么? 还没想明白,镜面上又出现了叫全知道的老头的笑容,接着刷的一下,镜面恢复了平静。 危险!娉婷和血岩有危险!怎么办?怎么办? 佘夭心急如焚。但是此时镜灵之术失效,就算再想用,也要到明日才成。佘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镜灵之术会被别人破坏,而且会破坏的如此彻底。 那个老头,倒底是什么人?他怎么能破除自己的镜灵之术? 佘夭把清风和明月叫进来:“我曾经听你们说起,你们的师傅幽幽客在擒我之前,就是得一个老头指点,那老头叫什么?他是什么样的人?” 清风道:“幽幽客不是我们的师傅了。我们打算拜您为师,师傅,请收下我们吧。” 清风和明月两人扑得向地上一跪,就向佘夭叩头。佘夭此时心急如焚,哪有心情收弟子,怒道:“快说,我有急事!” 清风极有眼色,道:“师傅,那全知道是中原一个有名的卦师。他号称无不知不行通,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又叫全知道。虽然几乎所有人都说他是吹牛,但是他的卦中,卦总有七八卦是灵验的。幽幽客一向说那全知道是个天下奇才,对他很是相信。至于全知道对幽幽客的态度,我们看不出来,他好像很看不起幽幽客的样子。” 佘夭点点头,转身就走,却回身道:“我现在不是你们的师傅,想当我的弟子,不是那么容易的。” 清风和明月连连点头:“师傅您放心,有什么试练,我们绝不退缩。” 佘夭点头,让他们照顾好那些女子,自己前去迎敌。 眼下之事,先要解决了外面的两个金甲力士,然后要去救娉婷与血岩。虽然不知妯婷和血岩现在哪里,但佘夭有着灵蛇问路的咒法,却也并不太担心。 但是,这金甲力士的力量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与之正面相撼实为不智。不过,逢力智取却是佘夭的一惯信念。当年在桃花源,师傅曾用巨石怪与他相斗,当时他便是用的轻巧二字来解决的。 他首先悄悄解开泰山咒,没有泰山咒,由于芥子珠本身的特性,虽然内含天地,却简直轻如无物。佘夭在泰山咒解开的一刹那就钻出了芥子珠。 那力士虽搬着芥子珠,以移山倒海之力抗住佘夭的泰山咒,却也是吃力不小,两手共同用力,才将芥子珠托在胸前。就这样,还是交替连换着前行。哪知手上突然一轻,手上用力过大,那珠子轻飘飘飞上天空。佘夭在半空中轻轻易易的就将芥子珠收了起来。 两个力士皆是大吃一惊,接着,他们忽得感到一股邪气扑面而来,那滚滚的血腥邪气正是从佘夭身上涌出的。他们一怔之下,站在原地,大声吼道:“哪里来的邪魔,敢在本神面前撒野!” 佘夭出身道家,此前也曾用过种种请神的道法,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一见面便叫自己邪魔的。他不知道由于与邪龙拼争,全身上下皆被邪龙之血浸染,使他头上灵气尽消,完全是邪魔之相。但是此刻却也不是研究此事的时候。 他不想与这两个金甲力士交锋,纵身便走。这两个金甲力士哪里肯放,连声咆哮,取出金色降魔杵,就向佘夭击来。 佘夭混不在意,用手一点,喝道:“诸神归位!” 那两个金甲力士一愣,身子忽然间虚无起来,他们大叫:“不!” 佘夭笑道:“不什么不,回天上老实享福去吧。”哪里知道,话才说完,这两个金甲力士的身子又复清晰。这一下大出佘夭意料之外,平时极为灵验的咒语,今日居然失灵。两个金甲力士一声狞笑,金色降魔杵挂着隆隆风雷之声,直击下来。 佘夭身形一软,间不容发的从两力士中间穿过,抬手两张送神符已经贴在他们背上。 这一次,两个金甲力士才不甘心的送入虚空之中。 佘夭浑没有料到今日会如此不顺,不知道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是自己的本领退步了,还是那召来金甲力士的人法力太强大了。 他把芥子珠拿在手中,上下抛了抛,眼珠一转,将那宝珠一口吞了下去,满意的拍拍肚子,又束了束腰间的逐山神鞭,点点头。附身抓起一把黄沙:“乾元归心,为我指路,疾!” 那黄沙在空中小蛇样扭动片刻,就定定的指向了一个方向。佘夭知道娉婷和血岩就在那个方向,于是飘身向那里飞去。 佘夭的金蛇身法是以灵沙代步,托起他的双足向前飞行,这身法展开,比之腾云或飞剑丝毫也不慢了。眨眼之间,已飞出数十里,忽然看到,眼前一片水光盈盈,闪动着奇异的光泽。 佘夭只疑是自己眼花,揉着自己的眼睛,再定睛看去,前面分明是一湖碧水,清可见底,正在太阳下闪着明亮的光芒。而且,那水面上居然有一条大船。整匹的绵缎作帆,青色的竹子为舷,在水面上轻盈的飘动。 怎么可能?怎么会? 这沙漠上,居然会有突然冒出一湖碧水,一艘怪船。 饶是佘夭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还是从来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形。 可是,娉婷和毒蛇血岩哪里去了? 适才用灵蛇问路之法,探得她们就在这个方向,怎么会突然消失,而眼前又冒出这样一艘怪船出来? 佘夭一颗头变成两个大,正想靠近些细看,突然间两道寒光从湖心船上飞出,划破长空,向他射来。 两个粉衣女子高声叫道:“淫贼!还不受死,更待何时!” 以身驭剑之术! 佘夭一惊。他知道驭剑术在当今世上最为风行,天下几大门派,都有驭剑之法,其中以蜀山为最。那些剑士们,驭飞剑上下九宵,凌云飞渡,被世人视为剑仙。 难道说,今天遇上的,就是这样的高手么? 第七章 水晶宫主 第七章水晶宫主 佘夭没来得急多想,那两道寒光已到眼前。他半空中翻个跟斗,避开飞剑,抬头细看。眼前这两个女子生得一模一样,约十七八岁年纪,相貌清秀,皮肤几乎能滴出水来。佘夭生在西疆,美女也见过几个,比如死去的阿比盖尔,比如楼兰现任国王紫瞳,比如鬼域大人钟钥之女钟娉婷。她们或许比眼前这两个女子更加漂亮,但是她们却都没有这两个女子这样鲜嫩的皮肤。难道说,她们天天泡在水里,而沙漠的风沙,从来没有吹到过她们么? 这两个女子初时以为是偷看她们的淫贼,一剑没有刺中佘夭,抬头细看,见佘夭只是个面容清秀的小眼睛小男孩,怒气消散了些。可是看佘夭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看,心中怒气又起:“小淫贼,看什么?当心我们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佘夭一愣,也觉自己这样看她们有些不好意思,忙垂下眼帘,拱手道:“两位姐姐,我寻找两位朋友而来,路过此地,若有打扰,还请原谅。” 这两个女子听佘夭谈话文雅娴静,不是粗俗之人,知道自己先入为主,可能是误会了。当下道:“北海水晶宫主经过此地,方圆百里,不得男子进入,找朋友的话,等我们通过了再说。” 佘夭一听,就是一愣,北海水晶宫主,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他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大的威风,这么大的煞气,他过路,方圆百里便不能有人,他是皇帝么?就算是皇帝,也没有这种说法吧!佘夭虽然向来平淡,崇信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话。但是他却有原则,有尺度,那就是不能伤了他身边的人。为了几头骆驼,他能在死亡沙漠中正面蜃王的黑风暴;为了穆少爷和风鸾的一段情感,他能硬撼鬼帅带领的鬼域大军。此时为了娉婷,他又怎能退却? 佘夭更进一步想到,难道说,娉婷和血岩,是为她们所擒? 此念一起,佘夭双目圆睁,冷声道:“两位姑娘,在下不才,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却还偏生着几根硬骨头。在下赶路去救朋友,她们就在这个方向,且有生命之忧。我不管什么水晶宫主,也不管什么百里千里,更不管谁给你们权力定这样的规矩。在下要走,旁人拦不得,在下要留,谁也休想逐我走!” 一番话说出,有如板上钉钉,刚劲有力。二女闻听,不由得心头火起,怒道:“小子找死!” 话犹未了,两条匹练般的光华向佘夭冲来。 佘夭再不退避,双指横飞,气剑带着电流,正撞在那两口长剑之上。佘夭本来气剑就是极为高明的本领,无论与鬼域群雄还是蜃王手下将军交手,几乎从来没有处于下风。此时更加上那邪龙的妖力,更是强悍无匹。闪光过处,“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那两个女子手中长剑,竟被佘夭这一击击得寸寸断裂,散成无数碎片,落在地上。每人手中,只余一个空空的剑柄。 这一下,两个女子大惊失色,纵起身来,向后飞出,向那大船飞去。 佘夭此时认定了娉婷受袭之事与这个什么水晶宫主有关,说不定便是因为她和毒蛇血岩在此经过,违了他什么方圆百里的规定。当下更不停留,运起灵蛇身法,随在两女身后,冉冉而来。 此时船上发现问题,登时示警,一声长笛呜呜鸣响,一道剑光从绵帆上升起,湖起喷涌,刹那间,数不清的飞剑遮住了小半个天空。 佘夭纵声长啸:“还我朋友来!” 脚踏虚空,手执长鞭,金光闪动,迎着那如雨而来的飞剑就冲了上去。 他就像是一条逆流而上的神龙,迎着如箭的滔涛,迎着漫天的飞雨,荡开重重的阻挡,向那大船冲去。 阻力是超乎想象的大! 但是,佘夭不在乎。他的金鞭,摧开那些飞剑,就像是狂风吹飞稻草,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的前进,没有人可以留住他的脚步。这一刻,他就像是神灵附体一样,身子神出鬼没,远远的看着他在笔直的飞行,可是在近处的,却无法把握他的方向,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他清晰的把握着每一处小小的空隙,他稳定的操控着每一个轻微的动作。一切都在他的洞察之中,所有一切的飞剑的飞行,所有一切的敌人的攻击,在他的眼中是那样的明明白白。他忽然省悟,原来那邪龙的内丹对他的帮助是这样的巨大。他的修为,已经大大的提升。 他就像是一阵狂风,卷过数百尺宽的湖面,硬生生从剑雨之中钻出,落在那竹船之上。 他再次叫道:“把我的朋友放出来!” 佘夭并没有发现,此时的他,全身不再是如雪的洁白。他的身上,隐隐泛起了一层暗红色的血光,他的额间,悄悄出现了一道盘曲的龙纹。他的眼睛,由纯黑转为淡金。 他站在那里,感到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微微的发抖。 不错,她们在恐惧,她们在发抖,她们害怕着他。 他喜欢这种感觉。 这一刻,他觉得他是王者。 如果,占据了这条船,收这些人为奴,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些女子,还真是漂亮的紧呢。 不期然的,佘夭心中竟然升起这种奇怪的念头。 更可怖的是,佘夭自己却没有丝毫的觉察。 原本滔天的湖水,在佘夭的威压之下,居然渐渐平复了。这不是蛇的力量,而是龙的力量。但佘夭不知道。 “放出我的朋友,不然的话,我会将你们全部杀掉!”佘夭的原本清亮有如凤鸣的声音,此时竟变得沙哑、低沉,充满了杀机。 “啊!小蛇哥哥,怎么是你?”一声惊叫中,舱门开放,一个绿衫女子如一阵清风,猛的吹了出来。她欢快的旋舞着,脚不沾地般冲到佘夭身边。她一下子扑到了佘夭身上,两只如玉的小手抱住了佘夭的脖子,“小蛇哥哥,你是来找我的,对不?我就知道,你不会那样没有良心,丢下我不管。我好开心,我好开心啊!” 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少女的欢笑冲淡了杀戳的戾气,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所惊住,停下了手。 佘夭眉间的龙纹忽然消退了,眼中的金光消失了,身上的血光也退的无影无踪。他喜道:“娉婷,我可找到你了。是她们抓得你么,放心,有小蛇哥哥在,定会让她们付出代价的。” 娉婷急道:“小蛇哥哥,你算错了,不是她们擒的我,是她们救得我。她们都是好人。” “她们,救得你?”佘夭难以致信的睁大了眼睛。 “不错。你离开鬼域之后,我就带着毒蛇血岩来追你,有血岩带路,我紧追慢追,眼看就要追上了,却忽然失去了你的踪迹,就连血岩都寻你不到。” 佘夭知道,如果血岩找不到自己,那肯定是自己进入芥子珠之后的事了。 “后来呢?” “后来,我就发脾气,怪血岩没有用。血岩倒是不计较,它带着我就在这大漠上找啊找的,结果今天,突然就出来一群人,向我们进攻。我们抵敌不住,这时幸好水晶娘娘赶到,救出了我,可惜的是,血岩却被那些人带走了。” “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么?” “不知道。不过听娘娘说,他们可能是妖怪。你说,这些妖怪抓血岩是什么意思呢?” 佘夭自然知道,他们抓血岩和抓自己的目的是一样的,是练一种****。 他们练****做什么呢? 他们到底又是什么人呢? 这时,大船里外,所有的女子都驾着飞剑对准佘夭,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她们一个个都是面带愠色。水晶宫从来没有在这种正面的挑战落于下风。今天对她们来说,是一种耻辱。她们无法原谅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 佘夭此时也觉得自己冒失了。他有些奇怪,自己虽然有时性子有些执拗,但如今天这样的冲动却不多见,适才自己当真有大开杀戒的冲动。他此时与娉婷相遇,心中满是欢喜,知道自己错怪好人,有些恩将仇报的意思,不由得惭愧,拱手道:“适才小子误会朋友被诸位擒拿,冒犯之处,还请海涵。佘夭这相陪罪了。”说着行了个罗圈辑,款款站起。 舱门内,此时传来悦耳的声音:“这位少侠不必多礼。既然知错,此事也就算了。不过年少之人,不要过于骄傲,目中无人,把天下人看得小了。” 佘夭应道:“是。” 那声音道:“既然知错,那就离去吧,我这里不留男子。钟姑娘,你那件衣服就算我送你了,你朋友来找,就随他去吧。” 娉婷躬身文文静静的施礼:“多谢娘娘。日后有用娉婷之处,娉婷必然全力相报。” 第八章 幕后之人 第八章幕后之人 舱中那“娘娘”道:“去吧,本宫为北海半个主人,有什么用你这小娃子处。只是你这个小男朋友脾气不大好,你要管束他一些,否则,早晚弄出是非来。” 佘夭心中苦笑,果然是女人得罪不得。这娘娘看起来似乎是个大度之人,可是先文文静静的骂了自己一顿,又将自己逐下船,又对娉婷说这等话。幸亏娉婷不是自己的什么人,否则的话,两人的关系非受影响不可。 娉婷听着,一双大眼睛骨骨碌碌的乱动,看着佘夭的窘态,似笑非笑的让佘夭发毛。她却道:“娘娘,他平日本是极稳定的,此次不过是心急小女,故而多有冒犯。我二人就此别过,今日之恩,日后必然有报。” 两人飞身而起,离开大船。飞不多时,忽听身后一声长啸。佘夭回头看时,只见一条长龙绕船腾空而起,带着无穷水浪,龙卷风般飞上天空。一时巨雷轰响,天空变色。 娉婷吓的面色如土:“这,这是怎么了?” 佘夭一笑:“这是那娘娘觉得自己失了面子,在向我示威,告诉我能闯上大船是因为她们没有尽全力,侥幸罢了,不要少年意气,小看了天下人呢。” 娉婷望着佘夭,笑道:“想不到,你居然敢一个人冲向那么多人。” 佘夭想了想:“我也不知怎么,当时就冲上去了。” 娉婷一张俏嘴微弯,似笑非笑,好像有几分讥讽的样子,可是眼睛却渐渐湿了。 佘夭奇道:“娉婷,你怎么了,是不是今天的事吓到你了?” 娉婷用手擦擦眼睛,摇头道:“不是,我是开心的,我没有想到,你会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没有想到,呜呜呜,我好开心啊!”她竟然号淘大哭了。 佘夭吃惊的睁着一双大眼,难道女孩子开心都是用哭的么? “喂喂喂,当心啊,我们就要摔下去了,先让我停下来你再哭好不好。” 两人在空飞得依里歪斜,像是一个点燃后在空中乱舞的烟花。 想救毒蛇血岩,先要探明它在哪里,自然又用到灵蛇问路。轻而易举的确定了方向,二人向着那里冲去。 佘夭问道:“血岩的本事不弱,而且有着白骨剑护身,怎么轻而易举的被擒了呢?” 娉婷道:“这个笨蛋,敌人一出现,就撒了大量药粉,我及时屏住了呼吸,运功挡住那些粉末,可是血岩就一下子中了招,倒在那里反要我去救,我分身无术,结果就被擒了。” “咦?想不到钟姑娘江湖经验还很丰富么。” “哼,我钟家别的没有,笔记倒是不少,有位姑姑的笔记,详细的记录了她的江湖生涯。特别是怎么防范各种色狼的办法。我就学会了呗。” “你这位姑姑还真另类啊,那笔记叫什么名字。” “防色狼的东东么,叫女子防狼术。” “啊!?” “怎么了?” “没什么。” 前面出现了几个帐蓬,想来必是那些人了,更重要的是,佘夭一眼看到了一个正在冒着浓烟的巨鼎。 就是这里,佘夭与娉婷纵身而下。佘夭由于得了邪龙的内丹,又加上适才的一战,对自己颇有信心。何况他也没有偷偷摸摸的习惯。 他一落地,就看到血岩倒在鼎前不远的地方。虽然睁着一双眼睛,却是全无光泽,不知是死是活。佘夭大步向前,去探血岩的鼻息,就在佘夭的手才触到血岩的头时,血岩一双血红的眼睛诡异的闪亮起来。它闪电般的张口,一口咬住了佘夭的右手手指。黑色的毒液带着九幽之下的邪恶,疯狂的涌入佘夭的体内。血岩的眼睛里带着疯狂,带着仇恨,紧紧盯着眼前的佘夭,浑然不知自己全力攻击的,正是自己的主人。 佘夭左手闪电般的飘出,一把抓住了血岩的七寸,怒喝道:“血岩,你疯了不成?” 娉婷也是惊恐的大叫起来:“你中毒了!” 佘夭正要回头说话,只怕旁边传来鼓掌的声音:“哈哈哈,不错,不错。此蛇毒性之烈,天地间少见,想来阁下已有感触。”正是那个管家,在他身后,有幽幽客,几名长随模样的高手,还有那个用镜灵之术看到过的全知道。他满脸的污泥,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似笑非笑,眨啊眨的看着佘夭。 难道说,是他算出自己前来? 佘夭此时对此人已是十分的忌惮。 “要想活命,拿芥子珠来换解药,不然的话,你必死无疑!”幽幽客血红着一双眼睛,恨恨盯着佘夭。其眼中的疯狂与恶毒,完全超越了毒蛇血岩。 “这样啊。”佘夭环目四顾,“可是我听说,此蛇之毒,是没有解药的。” 幽幽客恨道:“不交回芥子珠,我会把你千刀万剐!” 佘夭把毒蛇血岩从手指上缓缓拉开:“先解了它所中迷药,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说着,猛得把血岩向幽幽客丢去。幽幽客知道,血岩所中之毒,极是厉害,它见人就会攻击,不会分辩是谁。此时血岩来势虽快,他撒药更快,一把粉末扬出,却不是解药,而是更厉害的迷药,可以让血岩一下昏迷。 哪知就在此时,血岩一双眼睛忽然翻动,半空中身形一抖,嘴巴张开,一道红蓝相间的光芒向幽幽客前心刺去。 白骨剑! 谁也没有想到,血岩居然会突然醒转,谁也没有想到,这条还不能化为人形的毒蛇,居然能驭剑攻击。 幽幽客吓得魂飞天外,极力闪避,一条左臂已然中剑,惨叫一声,那条左臂已经离体而去。黑色的血液喷洒出来。幽幽客一边痛叫着,一边连忙取药,去敷那伤口。 毒蛇血岩攻击幽幽客得手,转头就向那管家扑去。 管家身形后退,有如电闪,手中已执了一弓,起手一箭,正中白骨剑上,长箭立碎,可是白骨剑前飞之势也即倒转,又被血岩呐入口中。 血岩回身落在佘夭身侧,高昂着头,得意洋洋。 “怎么?怎么会这样?”这一下变化突起,每个人都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就连那个全知道也是眼中精芒一闪。 “哈哈。”毒蛇血岩得意笑道,“你们这些杀才,以为控制我了,就可以天下太平了。可是你们哪里想得到,我家主人那是天纵奇才,本领高强,世人难及。他老人家百毒不侵,我这点小小的毒液根本伤他不得。我咬了他,不但没伤到他,反而因他的血液把我中的迷药解了。我的主人最伟大了,我能跟着我的主人,简直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啊。” 看着一条蛇在地上摇头摆尾的说出这样的奉承话来,每个人的思维都为之一顿。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蛇啊! 听着这些话,佘夭先自感到害羞了。但此时却不是害羞的时候。他踏前一步,喝道:“你们这些人,我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三番两次伤害我和我的朋友,今天,我必讨一个说法。” 一时间,他威风凛凛,英姿挺立,气压群雄。娉婷在后面看的眼睛里直冒桃子。 “很好。说法么,就由我来给吧。” 帐中一个低沉温婉的声音说道。 “主人。”那管家躬身,“您怎么出来了?” 帐帘起处,从中推出一辆四轮小车。那车极似传说中某位智者坐过的千里车。可是这种车,一般都是那种不良于行的人才坐的。车上,坐着一个青年,二十许岁的年纪,一头青丝如同墨染,与之相比,他的面颊却太过白皙了些,显得似有病容。他手中拿着一块手绢,掩在嘴边,轻轻的咳着。他身着极为华丽的紫色衣服,金丝的纹饰显的高贵典雅。 四个女僮推着小车,她们面目如画,行动轻柔典雅,显然是受过极严格的训练的。 那青年一出现,好像一轮太阳,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定定的看着佘夭,纯黑的眸子里是海一样的宁静。 “我来给你这个说法。”他说。 “好。”佘夭后退一步,以示尊重,心中却开始戒备。对这个青年,他心中似乎升不起任何的敌意。不过看他手下的行事,又怎能由此来证明他是否可信呢? “这件事说来话长。实不相瞒,我是一个残废。” 佘夭望着这个青年,目光落在他的双腿上。而毒蛇血岩的目光却直落向青年的双腿之间。 “你的腿么?” “你的下……体?” 显然,血岩问到了重点。 那青年俊脸微红,却肯定的点了点头。 第九章 药是此物 第九章药是此物 “而在下,却是万万不可以无后的,因为我是精绝王国的世子。所以,我一直在请这位中原来的先生帮助练制一种药物,用来治疗在下的病症。这位幽幽客先生对在下办事颇为得力,却也就因此而得罪了三位。不知道这种交待,三位可曾满意?” “什么?原来,是这样的。” 佘夭原本以为,这些人练制****是为得害人,没想到此次却是救人。他看着那精绝王世子一双真诚的眼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回看娉婷和血岩,娉婷听那精绝王世子直露的话,早面红耳赤,眼中却露出同情之化。毒蛇血岩眼中却满是贪婪,它用眼睛赤裸裸的对佘夭表示:精绝王国啊,精绝王世子啊,可得好好敲他一笔,不能放过了。 佘夭一笑,正要说话,回目间,却看到了那断臂的幽幽客,心中不由又升起怒意:“世子,你的解释,佘夭认可。但是,此事虽然世子而起,世子却无法全部揽在身上。”他用手一指幽幽客:“世子可知,他为王已之私欲,勾引良家女子,以药物迷其心智,日日纵欲,污人清白。更有甚者,他养邪龙,投血食,残害人命,令人发指。如此恶人,佘夭若放过他,上对不起昭昭天地,下对不起被害的那累累白骨。” 幽幽客被他义正辞严的斥责,一时间面色煞白。精绝王世子道:“这么说,先生是不可肯放过他了。” 佘夭咬牙道:“不错。”佘夭知道,自己的拒绝,很可能引起两方再度交战,但是就此放过幽幽客,他绝对做不出来。 精绝王世子道:“幽幽先生,佘先生决意不放过你,你说怎么办?” 幽幽客道:“那邪龙不是我养的,以我的本领,哪里驾驭的了一条龙?他本是北海神龙,因为做了错事,这才逃出来,受天兵天将追赶,走投无路,逃入我的芥子珠。他要我帮他找血食,小人怎敢不依。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是受逼无奈,世子帮帮小人啊!” 精绝王世子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在他的身上:“逼得你?拐带那些女子也是他逼的?笑话!” 精绝王世子返身对佘夭道:“佘先生,你看这样好不好,一天,给我一天时间,让他帮我练成药物,我将筹金交到他手中,完成约定,我二人再无瓜葛。到时先生愿意如何处置他,本世子绝不插手,你看如何?” 佘夭点头:“好,就是如此。” 精绝王世子一拍手:“好,事情解决了。两位,不,该说是三位。三位来到本世子这里,都是客人,且请在这里休息,明日此时,我必将此人交给三位。” 佘夭正有留下来的意思,他要监视那个幽幽客,防止他逃走了。 两蛇一鬼进入营帐。娉婷看看四下无人,忽然低声道:“小蛇哥哥,你真的相信他们么?我现在又觉得有些不对,那精绝王世子当面说将人交给你,他不怕幽幽客不给他练药么?反正是一个死罢了,既然要死,何必给他练药?” 佘夭不由暗赞娉婷心思细密,点了点头。 娉婷变魔术一样从怀里取出一面小小铜镜:“来,小蛇哥哥,我们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话说完,她的俏脸竟又有些红了。当日在鬼域,佘夭曾用镜灵之术探查鬼域大人钟钥的消息,两人在用镜灵之术时,无意之间心灵相通,说不尽的酣畅甜美。此时娉婷提出,不知是单纯为了看那精绝王世子的消息,还在兼有其它目的。看她那红红的小脸,多半有后者的因素居多。 佘夭点头,伸手把住那镜子,握住娉婷的小手。娉婷鬼灵精怪的一双大眼睛登时睁得大大的,半晌问道:“小,小蛇哥哥,你怎么还不运功啊?” 佘夭一拍头:“呀,我倒忘了,适才救你们之前,我已用过镜灵之术了。” 娉婷大是失望,连声埋怨。佘夭道:“若不是适才的镜灵之术,我还没有办法发现你们被围攻的事情。而且,在这里有用镜灵之术,只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你不知道,他们这里有一个人,能破我的术法。” 娉婷一愣:“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佘夭道:“就是那个藏在人群后面,看起来特别肮脏特别猥亵的老头儿。” 毒蛇血岩见两人陷入困境,道:“我有办法。” 两人大喜:“什么办法?” 血岩道:“主人,您还是蛇呢,怎么忘了咱们蛇类最基本的感觉器官是什么了?咱们蛇类的视觉听觉都不太灵敏,但是舌头却可以当眼睛当鼻子当耳朵的。” 佘夭抬脚就踢血岩:“那是你。我的舌头现在除了说话,什么事情都不做。” 血岩道:“那就看我的了。” 它把分叉的长舌不断的吐出,在地上感觉着,似在探听着什么。然后他道:“主人,我能听到。不过我听的时候不能说,说的时候不能听,怎么办?” 娉婷道:“你真笨,你用舌头来听,用尾巴把听到的消息写出来,不就成了?” 血岩昂起身子欢快的舞动:“主母,不是,姑娘当真好本事,一下就把问题解决了。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障碍。” 娉婷奇道:“什么障碍?” 血岩苦着脸:“我不确定我能认识字。” 佘夭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娉婷也是一脚踢过去:“还是先听吧你。” 血岩凝起全力,它的全身变得通红,一个个光影围着它闪动,它的舌头闪电般探出缩回,把地面上每一丝细微的动静收集起来。 佘夭和娉婷此时也收起了笑意,凝神看着它,看它是否真的能够探听到什么消息。 足有多时,血岩缓缓收功。 佘夭问道:“如何了?” 娉婷也道:“怎么样?怎么样?别费半天力气,什么也没有打听来吧?” 血岩翻翻眼睛:“这次小的还真打探到消息了。小的主要把打探方向指向那处主营,听到精绝王世子正在说此事。有人劝精绝王世子,不可因我们而对制药之事有所影响,但是那王世子道:‘答应人的事情,必须要做,人而无信,不知其可,这是做人的基本条件。’他认为无论药能否制成,都要把人交给我们。后来那幽幽客进入主帐,要求精绝王世子放了他。精绝王世子不肯。他就说没有我们两个无法制药。那精绝王世子说,他去另外想办法了,而且他说……” “说什么?”娉婷追问道。 可是血岩却把嘴巴放到佘夭耳边,细细切切的说起来。 娉婷大怒,一把拉住血岩的尾巴:“大点声音,我听不到。” 血岩惊叫道:“他说只要千年蛇妖的精华就可以,根本不用全蛇的。” 娉婷一愣,随之满面通红。她用手掩了耳朵,一脚踢倒血岩,就向外跑去。 佘夭此时又好气又好笑,道:“当真要那种东西?” “嗯,他们那东西是天下至淫之物,没有那东西,根本就练不出那能恢复王世子雄风的****来。” 佘夭一拍血岩的脑袋:“这件事交给你了,既然,啊这个,你力所能及,又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是不,能帮的忙就帮一下吧。反正这沙漠上,千年蛇妖就你一个。” “主人,您也是啊。” 佘夭一下把血岩拍趴下:“我不是。这个,我才活了五百年。”他也红着脸跑出去了。 血岩苦笑道:“五百年,居然就这样牛,欺负的我这一千年的抬不起头来。唉,命苦啊,这个我该怎么做呢?” 佘夭跑出帐外,正遇上外面的娉婷,两人见面,都有些讪讪的。半晌,娉婷抿嘴一笑:“走走?” 佘夭点头:“走走。” 两人离开营帐,缓步而行。此时天色渐晚,黄沙遮野,半个太阳映得天地一片金光耀眼。微微的风吹来,娉婷绿色罗衫流水一样轻轻飘动。从侧面看去,她一双大大的眼睛里似含着两眼小潭,深深的,看不到底,荡漾着佘夭从未见过的柔情。小巧的鼻子不似西域这边人这样挺直,而是调皮的翘起。一张小嘴鲜嫩的好像初绽的花蕾。雪白的贝齿如同碎玉,轻轻咬着鲜红的下唇。细长的玉颈,连着瘦瘦的双肩,丰满的胸脯挺拔傲立,细巧的腰肢惊魂动魄的瘦下去,浑圆的臀部,细长而又充满活力的双腿…… 这真是造化的杰作。他在造物时,一定把天下最美的东西都放在了这个女孩的身上,让她集千般宠爱于一身,让她像星辰一样夺目耀眼。 就是这样美丽的一个女孩子,为了自己,千里迢迢,苦苦寻觅。 佘夭忽然觉得一阵骄傲,一阵感动。 “娉婷。” “嗯?”女孩微微侧过头,水葡萄样的眼睛蝶翼一样忽闪忽闪的眨动着。 “我要把你画下来!”佘夭忽然有种冲动,要把这一刻的美永留心底。 第十章 夜半遇袭 第十章夜半遇袭 “你们想不到吧。有些东西,费尽力量去抢,比不上三言两语的温言。干什么动刀动枪,这一切不都自动送上门了么?蛇精有了,药马上就可以练成,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至于这两条蛇,现在被我们安抚住,何时动手,不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么?说起来,此事还要感谢全先生,若不是他提前算出这两蛇的举动,我们只怕还不能进行的这样顺利呢,哈哈哈。”精绝王世子哈哈大笑道。适才,毒蛇血岩已将蛇精送到他的手中。 “是啊,这些蠢才,真的以为世子殿下身有贵恙呢。哪里知道,殿下龙精虎猛,夜御十女都不在乎--嘿嘿,两条蛇身边那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这次肯定也是殿下的囊中之物了。”管事笑着。 “我不要旁的,只要殿下帮我夺回芥子珠。对了,还要把那佘夭斩成十七八段,然后放入药鼎中,我非做了蛇汤不可。”幽幽客咬牙切齿。 “北海那些人行到何处了?我们要加快速度,不然的话他们离了精绝的势力范围就不好办了。还有,把邪龙为佘夭所杀的消息传出去。万一我们这里没办法控制佘夭,给他逃走了,他也没有办法取信于北海那些人。” “是。” 佘夭三个没有半分觉察。血岩很是“辛苦”了一番,此时正睡眠休息,而佘夭却在为娉婷作画。 淡淡的夕阳散落下来,将娉婷的俏脸涂成淡淡的金色,又似笼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似近又远,让人喜爱,让人怜惜,让人想要接近却又怕碰破这静谧的氛围。 佘夭手执画笔,面对白宣,抬笔如风,落笔如雨,勾勾挑挑,点点画画。神情专注。 他会画画,在这是桃花源来的技巧。师傅并不只是教他练武修道,而是除了人情事故外,全部都教授给他。而绘画和音乐,却是佘夭所喜欢的。不过离开桃花源的时候,他轻装简行,什么也没有带,此次有了芥子珠,发现里面的东西真不少,除了丹房,小楼,更有藏书楼,剑宿等处,虽然除了丹房,其余地方并没有什么好东西,但纸笔还是有的。此时他信手挥洒,不多时,一张画已出现了。 “好了,闭上眼睛,我让你看。” 娉婷的心呯呯跳,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一、二、三,睁眼。” 娉婷睁开眼睛,立时跳了起来。那画纸上,端端正正画着一只小乌龟,伸头探脑的,犹自动转。娉婷冲上来就抓那图,佘夭转身就逃。娉婷大叫道:“你这个坏蛋,别走,看我不抓到你。” 两人闹了一阵,佘夭把那图向空中一丢,那图如旗花火箭般升上天空,蓦然间光芒大盛,接着好像一个绿衫的仙子在空中漫舞,再看时,却是那张画。但画上已不是那只小乌龟。那是一幅人物的写意。虽然只是聊聊不多的数笔,却完全勾画出一个人的神韵。那灵秀动人的神彩,那巧笑顾盼的风姿,目光流动,嘴角微扬,简直就像活了过来。 娉婷把那图接在手中,捧着犹如捧起一弯月亮。她呆呆的看着:“这真的是我么?” 佘夭在旁微笑:“如果这不是你,适才那个才是你么?” 娉婷啐他一口,目光却离不开那幅画:“这个,可以送给我么?” 佘夭点头笑道:“当然。” 娉婷认真道:“我一定好好保存的。” 佘夭正要说话,突然营帐处白光冒起。他看了一眼道:“那药开始练了。” 娉婷向那边溜了一眼,啐道:“恶心人的脏东西--把人好好的兴致都搅了。” 不过,她收起那图画的时候,口角边还是掩不住的笑意。 当夜。 佘夭与血岩住在一个房间。血岩在地上盘成一团,头护在中间,睡的香甜,长长的舌头还在抖动着。佘夭不知为什么,有些睡不安稳。外面幽幽客还在连夜为精绝王世子练丹,通红的炉火照亮了天际。风吹动火焰,好像是呼啸的海潮。 明天,自己就可以杀掉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想什么,是担心,是恐惧,还是其它? 精绝王世子真的会把他交给自己么? 他翻过身,拍的一声,枕下滑出一面铜镜,那是娉婷拿来的。她让他施展镜灵之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把这面镜子丢在了佘夭这里。这面铜镜上有着镂空精美纹饰,是两株树,树间有着美丽的女子荡着秋千,风吹动那女子的长发和衣袂,飘飘欲仙。那神情,很像是娉婷的样子。 他不由想起白天两人在沙漠上的情景来。不由的口角边挂上一个微笑,心中很温馨。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曾经读过的诗经在耳边回响起来。 这,或许就是爱情的感觉吧。 突然间,手中的铜镜发起热了。佘夭一愣,自己没有启动镜灵之术啊,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道精芒闪过,那铜镜中,忽然出现了图案,那正是此处营帐,营帐下,一团火高高升起,那是幽幽客在练药,可是除了幽幽客,其他人此时正一个不少的站在营帐之外,隐隐的向自己这里包围过来。 这是什么回事? 佘夭会使用镜灵之术,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在没有施术的情况下,自己的镜子会有变化。 但是,他立即警觉起来,飘身上chuang,抬手唤醒血岩。血岩迷迷糊糊间几乎咬了佘夭,不满道:“主人,我今天好累的,你半夜不睡,叫我做什么?” 佘夭道:“别出声,有情况。” 血岩立时警醒:“钟姑娘呢?” 佘夭道:“我去找她,可能我们被包围了。” 血岩吐出白骨剑,恨道:“我白给他们我的精华了,想不到他们还要害咱们。” 佘夭道:“部置起来,给他们一个狠的。太把咱们不当回事了。”他一低头,扑的一声,钻入沙中消失了。五行遁法,总是很好用的。 娉婷正在睡着,淡淡的夜色下,她****起伏,睡相甜美,似乎在做着什么好梦。 但是此时佘夭没时间看她睡相,道:“娉婷,醒醒。” 娉婷一下子坐起来,看到眼前有人,抬手就要攻击。佘夭一把抓住她正要放电的小手:“是我。” 娉婷更是恐惧:“小蛇哥哥,你怎么能?怎么能?”声音几乎要哭出来,想要挣扎,可是手被他一握,全身都酥软了。 佘夭道:“有人要攻击咱们。” “哦?”娉婷一愣,心下竟然隐隐有些失望。佘夭背转身:“整整衣服,咱们准备迎敌。” 娉婷却也不是那等举止失措的平常女子,眨眼间收拾利落,跳下床来:“小蛇哥哥,可是那精绝王世子反悔了?血岩呢?” 话才说完,就见淡淡的迷烟飘了进来。 佘夭道:“你藏于我的芥子珠内,敌人的药物太过阴毒。我今天可能要开杀戒。” 娉婷虽想迎敌,可一想敌人有****,还是小心点好,当下点头。佘夭张开口来,芥子珠放出光华,将娉婷收入。 佘夭运起功力,灵蜕光华隐隐,将身子与外界隔开,呼吸也转为内息,不与外界交通。 眼见有人挑开帘帐,飞扑进来,他心恨精绝王世子出尔反尔,手段卑劣,身形一闪,早到暗处。那人自他身旁掠过。他下手如电,牢牢锁住那人喉咙,咯的一所,喉咙粉碎,死尸倒地。 他把尸身丢在地上,正要冲出,忽然另一营帐传来惊叫之声,却也有人被血岩击伤。 佘夭翻身复钻入地下,回到自己营中,见地上倒着两具死尸,白骨剑在空中翻飞,血岩正与那管家斗在一起。血岩本领本就稍弱于那管家,更兼白日失了大量精华,元气有所损伤,更是被逼的连连后退。有一箭几乎将血岩钉在地上。 佘夭白衣飘动,向前飞去,如一只白鸟展翅飞翔。他知道今夜之战,危机重重,所以没有半点留手。身形闪处,化为九条光影,逐山神鞭同时出手,化为九条金龙,金睛紫鳞,火鬣朱髯,带着隆隆巨雷的声响,向那管家猛击下去。这一式是逐山鞭法中的精要,威力奇大,曾被失忆的紫瞳用来攻击她的母亲楼兰王后,却被句芒石挡住。但佘夭的本领比紫瞳强得太多,本来他是火属性,以火驱雷并不太顺利,可是此时他得了邪龙之力,那九条幻龙如真实的一般无二。 这刹那,管家再想逃离,根本来不及了。他只吓得亡魂皆冒,一声长叫,向下伏身翻滚,将弓箭架在头上。可是这些手段对此惊天之雷,如何能有什么作用?佘夭此时眼中精光大盛,九条龙影合体下击,简直有惊天动地之感,无数电光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轰-- 地面上尘土飞扬,形成一个大坑,再无管家的身影。只有半截残弓冒着烟气,掉落在地上。 第十一章 朱灯百煞 第十一章朱灯百煞 佘夭一击劈死那管家,惊呆了所有人。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佘夭却看到营帐周围,飞起了无数红色的灯笼。 “朱灯百煞阵!” 佘夭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想到了敌人中肯定有一个很厉害的道家传人,因为他有呼神驭鬼之术,能召开金甲力士为他服务的能力。但是没想到此人会这样厉害,这朱灯百煞阵法,便是在师傅也不曾传给他,还是他在桃花源的藏书中看到的。此阵据说威力奇大,能通天彻地的神通,但是由于此阵架所用法器大都以生魂来练制,大伤天和,所以世间很少有人真正布起。想不到,在这还算是西域的地方,居然有人部署了这个阵法。 佘夭见到此阵,第一步就是张口吐出芥子珠,将血岩也收入珠内。虽然说多个人多份力量,但是在此种时侯,不通阵法的人(蛇),只怕反而误事。 才收起毒蛇血岩,佘夭就感到一股强烈的气流冲来。危急中他不及细响,纵身向旁跳开,撞破帐蓬落在地上。整个帐蓬被这气流完完全全撕成两片,又被巨风卷得无影无踪,地面现出一条长十丈深五丈宽一丈的大沟。沟边上犹自有火焰燃烧着。 好厉害的一击!若不是将血岩收起,自己纵然能躲开,血岩只怕也是九死一生。 佘夭心有余悸的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无比高大的天神站在他的面前。 这天神比鬼帅还要高上一倍,佘夭在面前,只及得上他的膝盖。他左手执着一丈多长的火焰巨刀,右手执着一口巨盾,巨盾上面有电流滋滋的流动。这天神有三只眼睛,四条手臂,另外两条手臂在身后结成法印。 佘夭知道,这天神与前次召唤而来的金甲力士不同,他依托朱灯百煞阵而生,却是布阵之人的身外化身,在阵法之中,他就是百煞之灵,借百煞之力,拥有毁天灭地的通力。只有击败他,才能提到破阵。 那天神一击未将佘夭击杀,收刀而立,高声喝道:“皇天赫赫,青冥在上,拜我者,得永生,信我者,得平安,叩我者,得吉祥,离我者,得死难。” 此时,佘夭只觉得巨大的威压如波涛汹涌而来,比之邪龙对自己的冲击还要大。但是佘夭外面虽然柔弱,但是内心坚定,向来不惧任何威压。当年师傅在桃花源,第一个训练的就是让他站直了,以一个才成人形的妖身,背着几百斤的份量,站在阳光下几个时辰不能移动分毫。此后,以身体柔软的蛇类出身的他,从来没有在任何威压面前低下过头,无论是沙漠上的死神蜃王,还是手握生死的鬼王,亦或是比蛇类更加强大的邪龙。 他仰头大叫道:“呸!你能代表什么皇天青冥,敢说什么信与不信?你不知黑白不通事理,借身百煞,虚幻人形,还敢在我面前大叫。我虽为妖身,但光明磊落,不亏于天,不负于地,不欠于人,反倒是你,有何面目在我面前说些大话!” 那天神大怒,额间独眼突然睁开。佘夭一惊,骤然低头,只觉有什么东西从身边滑过。他身形翻转,闪电般离开原地,回头看时,地面上多了一个小孔,那孔不知道有多深,在沙子之上,却没有被覆盖。细看时,小孔周围的沙子全被融成玻璃一样的晶状体。 好可怕的攻击! 不用比,这天神独目中射出的赤焰,绝对比佘夭的蛇火还要热。就算是火属性的他,也绝对无法挡住这天神的赤焰攻击。 佘夭才避开,那天神高高举起了右手的巨盾。佘夭就感到全身上下麻酥酥的,空气中所有的电都被抽离,向那巨盾集中。 佘夭大吃一惊,紧接着光芒大胜,好像一门巨炮开火,一道粗有径尺的闪电向着佘夭击来。这道闪电,比之佘夭的九雷惊天还要巨大。佘夭连想都来不及想,猛得钻入了地下。可是巨力袭来,轰然巨响声中,他整个儿的又被从地下抛了出来,摔在地上。这一道闪电,在地上形成了一个比火焰巨刀劈斩还要巨大的坑。 佘夭怒喝道:“你有闪电,我没有么?九雷轰天!”他一跃数十丈,逐山神鞭飞旋空中,再度化为九条金龙,如流星火雨,直扑那天神的头顶。那天神仰头复睁怪眼,一道白光射向空中。佘夭一声断喝,身子略偏,哧的一声,左腿被穿了个透明的洞。白烟冒起,却没有半点血流出,却是伤处的所有血管在刹那间都被那高热封死了。 佘夭这一下痛入心肺,却咬牙下击,眼见电光就要击在那天神的巨大头颅之上。可是就在此时,那面巨盾竟再一次架在天神头顶。 轰-- 闪电的银色长蛇满天乱飞,巨大的气流如暴风怒卷,吹过地面卷过高空,形成巨大的龙卷风。可是,周围浮在空中的灯笼没有任何摇动,这巨风到了那灯笼前面,好像遇上了一层无形的障壁,就自动消失了。 佘夭被这一击震得双手出血,全身上下气血翻涌,连脑子都嗡嗡作响,显些昏过去。自下山以来,虽也遇上过强敌,但如今天这样,正实力正强之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是头一次。这几下处处危机,几次险死还生。那天神与佘夭属性相类,也是以火和电为攻击武器,可是他无论是火还是电,都比佘夭更加犀利,高出一大截。至此,佘夭心中吃惊,已生了退避之心。他借着被击的上飞之势,在空中翻几个圈子,平定心中狂涌的气血,然后就一飞冲天,准备自天空逃走。哪知道飞上百丈的高度时,突然间如被重击,轰的一声又复落下来。竟是这朱灯百煞阵连天空都封住了。佘夭又复打算以五行遁法,自地下而走,可是下潜十丈,又复遇阻。 那金甲天神哈哈大笑:“你遇上本神,还想逃走么?” 佘夭知道今日陷入死局,除了拼命,再无他法。反而镇定下来。他弹弹衣服上的沙尘,竟是说不出的从容洒脱:“好,既然你不放我走,那我们就拼上一拼,看我这条蛇厉害,还是你这个神厉害!” 那金甲天神突然展颜,邪邪的一笑,像极了精绝王世子,可是这样的笑容突然出现在天神严峻肃穆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他轰隆隆的大笑,有如九天之雷:“你说是蛇厉害,还是神厉害?” 佘夭道:“论及功力,论及威猛,论及神通,甚至论及对火焰和闪电的使用,我可能不如你。” 金甲天神道:“本领之高低,除了这个,还有旁的么?” 佘夭道:“有。那就是临难不苟的执着和百折不回的耐力!” 金甲天神听了这句话,不由就是一呆。接着怪叫道:“我看你能支持多久!”怪目睁开,白色赤炎哧的一声,向佘夭射来。佘夭突然加速,长鞭指处,攻向那天神脚腕。那天神虽然强大,但脚腕却是薄弱处,挥动巨刀来阻时,佘夭又变方向。他越行越快,围着那天神动转有如狂风,渐渐看不清他的身形所在,只有越来越强的风如同刀割。 金-- 蛇-- 狂-- 舞-- 如果不是看到,大约没有人相信,有人可以把身体的速度提升到这种地步。但是对佘夭来说,这已经不是他自己在舞动,这是空气和他一起形成的涡流。他鼓动着风,风带着着他,他们形成一体,合为一处。这是金蛇身法的最高境界,这是佘夭身法的极限。但是这种极限并不妨碍佘夭的攻击,他的逐山神鞭,他的剑指,他的符咒,无时无刻不在描准着那金甲天神。 金甲天神发怒了,他挥动大刀,横劈,斜斩,竖剁,却只空击在风里;他用闪电霹雳,用火焰冲烧,依然空击在风里。他势带风雷的攻击轻飘飘的落到空处,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他却无法不攻击,只要他停手,佘夭的各种攻击就会冲上来。他的逐山神鞭会打向金甲天神的手腕,脚腕,他的各种属性的符咒会贴向金甲天神的胸、背,甚至他的剑指会带着劲风刺向金甲天神的那只发射白色赤炎的怪眼。 这场拼争是那样的漫长。眨眼间,就是三个时辰过去了。 在这三个时辰里,金甲天神从威风不可一世到动作渐渐的缓慢。虽然他有朱灯百煞阵法提供的源源不断的能量,但是他本身却是以精绝王世子的身体为基础。精绝王世子的身体相比之下,有些太弱了。 佘夭的精准的判断是正确的,比耐力,他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而在很多时候,成功的的决窍,就在于坚持一下,也许只坚持一小会儿,一切就都不同了。 金甲天神坚持不住了。 在东方升起第一缓阳光的时候,他轰然倒下,如倒下了一座大山。 佘夭也累倒了,他摔在地上。比之金甲天神,他所耗费的力量要大得多,但是,他却终于将他耗倒了。 这算不算一个奇迹呢? 但是就在朱灯全部熄灭的时候,天突然暗了下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扑天盖地的将佘夭封印。 他听到一个巨吼的声音:“杀死我儿者,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扑天盖地的龙威席卷了整个世界。 第十二章 邪龙之父 第十二章邪龙之父 佘夭闭上了眼睛。 他忽然间明白了这是什么人。 这个人给了他邪龙同样的感受,但是他的气息比邪龙还要强大,还要恐怖。在与邪龙的争斗中,他几乎死掉,但是在这个人面前,他感到毫无还手之力。 就像是一个落在强盗手中的未满月的婴儿。 或许,这就是命吧。天地本是一个循环,每个人都在这个循环之中。 不过,那个精绝王世子还真是好本事呢。 ****,自己帮他合成了,在杀不掉自己的情况下,他发现拖不过自己,竟然派人去寻了自己的仇家来。现在他该是得意洋洋,为所欲为了。这段时间他苦心算计,不知道是谋划的是什么,只是一个女子,竟让他如此费心么? 而邪龙的这个父亲,他是从哪里找来的呢? 如果早一步将他累倒,或许自己现在已经逃走了,可是现在。 说什么都晚了,佘夭能够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 或许会被撕碎吃掉的吧。 不知为什么,佘夭并没有什么伤心,对他而言,好多事情并不是那么重要的,包括生死。虽然他不想死,但对死却也并没有十分的恐惧。人生如梦,蝶与我,孰真孰假?庄子说,倒底是人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人?说来奇怪,惯读老庄的佘夭对旁人的生死看得很重,对自己的生死却看得很轻。 只是,如果我死了,不知他会不会放过娉婷和血岩他们。 自己答应帮那些女子们报仇的承诺,居然也没有来得及践行…… 呯! 佘夭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轨迹,狠狠摔在地上。尘沙飞扬如龙卷。佘夭感到自己几乎被摔成肉泥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骨骼不是痛入骨髓。他想用五行遁法逃走,但是他的力量似乎用光了,他就那样蜷在沙坑里。 一个巨大的身影已经掩住了他。 那是一个老人,紫色的头发,紫色的胡须,碧绿的眼睛好像是猫一样闪着冷冽凛然的光芒。他身上穿着华丽的紫色袍服,上面绣着五爪金龙纹--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是中土的皇帝,再一个他就是真正的某一海的龙神。当然他不可能是中土的皇帝。 说到底,佘夭只是一个蛇妖,修练才五百年上下,如果不是桃花源的奇遇,他的本领甚至比不了一条才初生的小龙。龙作为鳞族的王者,绝不是说着玩的。 可是眼下,他对面却是一个真正的龙神。 那龙神并没有现出龙的形态,但就是以人的形态出现,还是压的佘夭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一双冷电样的眸子上下打量佘夭。佘夭感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被他看透了。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这一瞬间,他似乎没有任何秘密。 “你,杀了我的儿子!”不是问话,而是感叹,“不错,我能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血流在你的身上,他的魂附在你的身上,我要杀了你,为他报仇!虽然他曾犯下大过,虽然我已经五百年没有杀生了,但是,为了你,我横行三万里来到此间,为了你,我必须开这个杀戒!” 佘夭挣扎道:“你可知道你儿子活吃人?” 老人只用一根手指就封住了佘夭的继续:“不要和我说这些!对于一个愤怒的父亲来说,这些半点用都没有!我只知道,你杀了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 他抬头看看天空。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时突然间阴云密布,雷声隐隐。 他冷笑道:“我逃离北海,被他们发现了。不过,在他们擒我之前,我还是能将你杀死几十回的。” 他猛一抬手,一道气流形成无形巨手,凌空扼住了佘夭的喉咙,紫电和金光缠绕着,涌向佘夭。佘夭立时呼吸困难,血流不畅。他用手去板,可是那无形的手坚如钢铁,他用脚去踢,身子奇怪的拉长,横过丈许的距离,踢在老人的胸前,可是连半点尘土都不曾溅起。 老人并不想一下子消灭佘夭,他带着欣赏的意味,慢慢的摧力,佘夭的颈骨在咯咯的响着,他两眼翻白,身子猛烈的挣扎,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没有了,手脚都缠在那无形的手臂上,一圈又了圈。那无形的巨手还在摧力,老人得意而残忍的笑着,紫须飘动,如怒海的波涛。 在这这等巨力的摧击之下,佘夭全身上下冒起了火花,无法保持人身,他化为了一条小金蛇,缠在无形的手上,不住的抖动着。 “你杀了我儿,我也要杀了你!”说着,老人就要再次摧力,将佘夭的喉咙扼断。就在此时,他忽然愣住了。他发现,佘夭的金色鳞纹忽然蒙上了一层血色,纯黑的眼睛化为淡金,而他的两眼之间,缓缓浮起了一道龙纹。这一刹那,佘夭似乎完全变了,他的身体不再是一条蛇…… 老人好像被什么东西蜇到手一样,忽然收手,无形的巨手消失了,佘夭摔在了地上。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难道说……” 老人目光忽然一亮,他眼中似喜似悲,看着昏迷不醒的佘夭额间流动的龙纹:“良久,原来是这样的。” 他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颗灵丹,轻轻掰开佘夭的嘴,给他喂进去。此时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仇恨,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抚mo自己的孩子。 天空中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激烈,他抬起头来,喝道:“催什么催!我马上就回去!” 这一声断喝,竟然盖住了天上滚动的雷鸣。刹那间,老人仿佛天地间的神祗,威风不可一世。 他用手平空划了一个圈子,将佘夭放在圈中,看了片刻,才一声长啸,紫袍挥动,化为一团紫云,投入了天际。 不知过了多久,佘夭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我死了么?不知我死了,是去鬼域还是地府。在鬼域这里还好些,有鬼王照顾,还有好多熟人。”他觉得眼前似乎有两团亮光,金灿灿的,过了一会儿,他才发觉那是自己的眼睛,夺目的阳光正落在他的紧闭的眼帘上。身上被太阳照的暖烘烘的,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这热量告诉他,他还活着。 “活着真好啊!”佘夭想着,但是全身上下都动转无力,甚至连眼皮都挣不开。他用尽力量睁开了眼睛,阳光照得他立即流下泪来,“可是,也真的好痛啊!痛,痛,痛!痛好啊,痛说明我还有感觉,我还活着。” 他一边用书中的话来给自己打气,一边动了一下,身子却向前滑行了。他失笑了,怎么觉得每一根手指都不听使唤了,原来现了原形,早就没有了手臂和腿。他吸一口气,转为人身,却依旧伏在地上。他一根根收拢着手指,用拳头撑住地面,屈膝挺身,用力站了起来。头立即发昏,但昏过之后,他已经站稳了。 他仰头向天,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太阳的金光落下,似乎化为无数的细小颗粒,投射入他的身体里。阳光如水,他就沐在这沙漠中的骄阳下。他缓缓的抬起头来,张开了口,一道淡红色的蛇火从口中缓缓的喷出,那蛇火在空中飘舞跳动,然后随着他的吸气又深入体内,突然,佘夭全身上下都燃烧起来,这火焰燃尽了他的衣服,他就那样赤裸裸的站在天地之间。 金色的阳光越来越密,将他团团包围,形成太极图案,这太极图案流转着,飘动着,如同无数飞舞在天空的星辰。最后,这些图案又纷纷投入佘夭的口鼻之中。 他缓缓睁开眼睛,喷出了一股淡然云烟的白气。把身子一抖,那些阳光围在他的身上,又化为一件白色的衣服。 “那老人太厉害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厉害的人。在他的手中,我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而且,我的灵蜕险些就被他破坏掉了。”他自语着,却又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头。好像隐隐约约,有些什么东西不是自己的,却沾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很是怪异,很是别扭。 但是他发现不了,甚至用内视之法也看不到,用蛇火将自己燃烧一遍还是无法摆脱这种感觉。 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情去继续管这件事了。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但是他却明白,自己杀那条邪龙,已经惹上了一个大仇敌。这个仇敌强大到他无法想象的地步。而且甚至不知道这个仇敌到底姓字名谁,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再来诛杀自己。 不过,佘夭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他随之便不再多想了,既然没有死,那就还继续接着做自己的事。 那个精绝王世子骗了自己,那个幽幽客还活着,自己不能放过他们! 第十三章 全知道 第十三章全知道 “主人,主人!”身体的某处传来血岩紧急的呼叫。 “怎么了?”佘夭传声问道。 “主人,您快来一下,钟姑娘出事了。” 佘夭一惊,娉婷好端端的在芥子珠中,怎么会出事?他立即钻入深深的沙层,才吐出芥子珠,自己钻了进去。这样做,为得是自己在芥子珠内的时候,芥子珠不受到旁人的攻击和打扰。 “怎么回事?”佘夭一进入,便焦急的问道。 血岩正上蹿下跳的,不停的叫着:“钟姑娘一直担心主人,可是我们怎么也不知道主人的情况,几次联系也联系不上。她急坏了。拿脚在地上一踩,谁知这里地下就涌出一个龙头来。她用手摸了一下,结果就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龙头?什么龙头?”佘夭急急的赶过来,却见丹房的门前,平地涌出了一条龙的石像。他看得清楚,那正是死于他手上的邪龙的形象。那邪龙石像,竟是从地上“长”出来的,血岩说,开始的时候只是钻出一个龙头,而此时却已经是大半个龙身了。这还不算,那石像还在一点一点的向上钻着。 佘夭没理会那龙石像,先看娉婷。 娉婷是钟馗之后,半鬼之身,无论对身体的攻击还是对灵魂的攻击,她都有着较强的抵抗能力。但是此时,她却一动不动,有如木石一样。 佘夭不由得心中发慌。他迅速的在自己心中翻着医书,桃花源的万卷藏书里,都被他生生记下来了。可是,从浩如烟海的记忆里查找相适应的解决之道,又谈何容易,那些东西背是背下来的,但囫囵吞枣,有好多东西并不是真正的理解。而且越是慌乱,平时记下的那些东西却是不知道飞去哪里。 不,这好像不是石化,她的身体没有变硬; 也不对,这也不像是定身法,定身法只是身体不能动,但意识还是有的; 但这是怎么回事呢,她为什么只摸了那个龙头一下,就会变成这种情况? “娉婷!娉婷?娉婷!!” “主人,这可怎么办啊?”血岩不停的把头摆来摆去的。 怎么办?佘夭紧紧咬着牙,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不过,不用猜,他明白这个雕像是怎么出现的,显然,这一切都是那个险些要了自己命的老人搞出来的。只有他那神鬼为之惊怖的力量,才能借一个雕像让娉婷晕倒,要想救娉婷,也只有找到他才能解决。 可是,那老人在哪里? 佘夭一咬牙,为了娉婷,自己要查一查这个老人。可是不一刻,他就吃惊的跳起来,无论是灵蛇指路还是镜灵之术,都根本无法查到这个老人的所在。那是一个超越他法力所能窥测的存在。 怎么办?找都找不到他,如何来救娉婷呢? 这时,佘夭忽然想到另外一条线索--他既然是那个精绝王世子找来的,精绝王世子就一定知道他是谁了吧。 佘夭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对血岩道:“我们去找幽幽客和精绝王世子。” 他回头对两个僮子道:“清风明月,你们把这个龙雕像保护起来,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你们和血岩一起,照料好钟小姐,有什么事情,立即通报我知道。” 清风明月两个小僮连连点头称是。 佘夭离开并收起芥子珠,前往精绝王世子的那处营地。 整个营地此时是一片狼籍,所有的营帐都消失了,在昨夜的激斗中,变成了碎片和飞屑。昨日的冒着浓烟重达三千余斤的表铜铸就的巨鼎不知是被自己还是谁一击断成了两截,上半截一头深深的扎在黄沙里。 不过很明显,那药他们练成了。自己自许聪明,却还是被他们耍了! 他们去了哪里,是否去使用那药物了呢? 佘夭在原地立了片刻,抓一起黄沙,喝道:“乾元归心,为我指路,疾!”那黄沙化为一条小蛇在空中盘舞,蛇头指向了南方。 还好,对于精绝王世子,灵蛇指路还是很有效用的。佘夭纵身就向那里追去。 他一面疾行,一面整理着思绪。 这些天的遭遇,很明显,只是一场偶遇,是双方都没有想到的。那精绝王世子和幽幽客只是想配一记****,需要蛇精。而自己与血岩都是适逢其会。可是在几次争斗中,自己不但没能被他们收拾掉,反而成了他们手中的大麻烦。所以他们想尽办法来除掉自己几人(妖?鬼)。先是用邪龙来对付自己,接着用欺骗加偷袭,最终找来一个比鬼王和蜃王还要可怕的老人,把事情搞到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 自己要被他们害死了,他们一个也别想轻松了! 另外,这精绝王世子处心积虑的想要弄个什么****,他的目的何在?仅仅因为自己适逢其事,就在完成之后还要除掉自己,他为何如此狠毒? 不过,佘夭总觉得这件事有着重重迷雾。他一定要搞清楚,弄明白。惹事向来不是佘夭的习惯,但事情一上手,则这件事必须有一个了结。半途而废更不是佘夭的习惯。 一路飞行,大约飞出了一千余里。却始终没有发现精绝王世子的下落,佘夭落下再用灵蛇指路,发现他们居然还在前面。佘夭心中奇怪,他们得到那****之后,这是去了哪里呢? 复向前行,佘夭忽然发现地上沙子有些异样,好像有河流冲击过一样,带着微微的湿气。越向前行,越加明显,有的地方,居然出现了还在喘着气的鱼儿。这是怎么回事,茫茫沙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佘夭忽然明白,这大约是遇上那个在沙漠弄船前行的娘娘了吧。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自己与她们分手之后,不过一天多,居然又在这沙海中遇到了。 佘夭不想与她们相见,见到她们那酸酸的嘴脸。世间美人多了,虽然那娘娘极美,但是若是她对自己摆什么架子,自己还是远远的避开,能躲多远躲多远。 他于是飞上高空。果然就是她们,远远的看到那白色的水流滚滚而行。他加速超过了她们,复向前行,又行五百里,还是不见那精绝王世子的下落。佘夭停下来,再用灵蛇指路,却发现他在后面。 怎么会错过了呢?这路上没有旁人啊--难不成,他们一行在那船上? 不可能啊,那些女人讨厌男子,怎么会与他们在一起。可是如果不是,那么他们怎么会消失了? 一边想着,佘夭还是回头向来处走去。行不数里,只见一人如飞而来。那人一身污衣,胸前淋淋漓漓的,都是鲜血,更显得无比猥亵。 “全知道?”佘夭迎面冲上去,一把将他提起。这人正是几次出现在精绝王世子身边的那个老头儿,就是他算出佘夭的出现,从而让幽幽客去擒佘夭的,也是他改变佘夭的镜灵之术,让佘夭发现娉婷和血岩身处险境的。在佘夭心中,此人是精绝王世子身边的重要谋主之人。此时佘夭怒气满胸,哪里还想这个全知道的算法比他还要精妙。一冲而上,哪知竟然不费吹灰之力,擒个正着。 佘夭立时封了全知道的法力,喝道:“全知道,你今天被擒,还有什么话说?” 全知道答:“当然有了,快点放开我,我们去救人。” 佘夭一愣:“救什么人?” 全知道拽着自己的花白胡子:“当然是救我家娘娘了,你这个小子,太笨了些,居然这么长时间,连这点事都办不成,亏你还是蓬莱的唯一传人!我白把你算计在内了!” 佘夭被他一番话说得迷迷糊糊,却紧紧擒住他,喝道:“你承认这一切是你主使,是你算计我了?” 全知道见佘夭脸上忽起杀机,急道:“你做什么?若不是我告诉你那个小姑娘和那条蛇的下落,她(它)们两个就全完了,你可不要恩将仇报。对了,你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现在正害娘娘他们,你快去报仇吧。” 佘夭把手一抖,将全知道摔在地上:“别装神弄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的讲清楚,否则的话,我不是不会杀人,也不是不会吃人!” 全知道急的把胡子都快拽下来了:“真真是急惊风遇上慢郎中。这么说吧,我是北海大神玄武的人,所以和那些人在一起,就是要从暗中保护水晶宫主,你明白了吧?” 玄武?这佘夭怎么会不明白,天地六神,东方青海,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勾陈与螣蛇游于四方。这玄武就又叫玄冥,乃是水之神。 “怎么还不明白,好吧,我来告诉你,你道那水宫晶主是谁,她就是水母娘娘。这次随娘娘出行,奉命保护水母娘娘的。你还不明白么?” “水母娘娘?”佘夭眼中一闪,“你是说沙漠行舟的那个女子就是水母娘娘?”水母娘娘的故事,佘夭却是曾听过的,就算是搜神记这样的典籍里,都对她与北海玄武之神的关系做过介绍,那里面用的词是幽会。也就是说,这个本领高强的娘娘与玄武神有着一些暧mei的关系。这种关系甚至超过了他与其正宫妃子的关系。又有一种说法是,若不是水母娘娘也负责一方百姓,她很可能就成为玄武的正宫妃子,主掌北海了。 “当然了,北海之神,名为玄武,而水母娘娘则是玄武神世代的妃子。玄冥大神是永生不死的,但是水母娘娘由于在红尘中操心操力,一世只有百年生命,转世轮回后,十六岁复醒,忆起前身,玄冥大神会派人送她前往昆仑山上,红尘台前,拜过了西王母,然后就可以回北海正式成婚。但是,她身体复苏却没有到红尘台前这段时间,却是她最虚弱的时候。她的法力,远远算不上高手。但是她的身体却是一件宝物,谁得到她的身体,谁就可以平空得到千年的法力,称霸一方也不是难事。所以,好多人和妖怪都在打她的主意。” 原来这样。佘夭隐隐约约明白了那****的作用:“玄武大神居然不好好保护她么?” 第十四章 双魂之人 第十四章双魂之人 “怎么不好好保护,为了让娘娘安然渡过最后的一段历程,顺利成神。大神专出一支由北海女兵组成的队伍,由北海湖灵代步,并派出了两龙相护,这还不是重视,是保护么?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中间却是这两条龙出了差子,其中一条垂涎娘娘的美色,居然对娘娘动心。娘娘受惊之下,动用了玄武大神给她的护身法宝,将它重伤后逐走。后来,那条龙却遇到莫名其妙的追杀,无奈间逃入一个人间术士的的芥子珠中。” “芥子珠?你是说,那条龙就是曾被我杀掉的邪龙?而那术士,就是幽幽客?”佘夭想不到这条邪龙竟有这等来历。如果他是北海的一条龙,那么他的父亲,一定也是北海的龙了,若是自己此次救了水母娘娘,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而宽容自己。佘夭不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而且,全知道既然是北海的人,那娉婷中了北海的禁术,不知他能不能解决。 “是啊。可是,那人间术士的出现,却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他却是受约而来。而约他的人,就是那个精绝王世子。” “精绝王世子怎么会知道水母娘娘的事情?而且我看他的手下虽然多为妖怪,而他本身却是道家术法多一些,一点也不像西域之人,反到是像中土的道家传人。” “这个就比较神秘了,就算是我自己,也没有办法调查清楚。”全知道苦笑一下,“你知道,天地间,算术最精的一系,便是北海一脉了,无论是占卜还是观星,世间的事,少有我们算不出来的。可是,我只隐隐约约算出这个人并不是真的精绝王世子,甚至他也并非来自西方,其余我就算不出来了。” 佘夭想不到可以轻易破解自己镜灵之术的全知道,居然也有算不出来的时候,难道说对方比他的算法还要精奇么?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可是,就算这样,你们那娘娘周围有无数人保护,还有着能击败一条龙的法宝,要我做什么呢?” “不,你不明白,娘娘的法宝只能用一次,现在已经完全失效了。而娘娘身边保护的那些人,突然间发生了叛乱,船上的护卫与水中的护卫们乱成一团,大神派来的那条龙忽然宣布不再接受任何人的指挥,袖手旁观,保持中立。眼下一切都失控了,若不是娘娘身边有七星剑阵相护,此时娘娘只怕已经被擒。在这里,我唯一能找到的帮助就是你。” “你的大神为什么不来?” “大神不能离开北海,这是天命,我无法从其他地方得到帮助。” “看来你们大神也有算计不到的地方。” “别着急讽刺我,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了吧,我们现在去救我家娘娘好不好?” “你是不是在开玩笑,让我一个人对抗那些反叛和精绝王世子一群人?你太高看我了吧,我哪里有那样的能力。” “不,你有,相信我的眼睛,我绝对不会看错,你的力量就在你的心中,只要你肯,天下就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佘夭看着全知道,他感觉他的话中有着一些隐藏似的,但是那是什么,他猜不出。但是他想,着娉婷需要全知道帮助,有着幽幽客和精绝王世子的仇需要自己报,反正也是要对付他们的。这是一个合则两利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我是最强的?” “不错,你才是最强的!” 佘夭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自信,是蓬莱一门术法的精要所在,但是,这并不足以抵挡力量上的差距。或许这次前去解救危难,反而会遇到更大的危难吧。 “好,我们一起前去。不过,成功之后,你要代表北海,帮我救一个人。” “当然。” “不要答应的这么干脆,我现在就要你来救。” 佘夭再次深入地下,将那芥子珠取出,带全知道钻了进去。 一看到那邪龙石像,全知道就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佘夭道:“你说呢?” 全知道看向那石像,又看佘夭,终于叹道:“不错,这是北海的手段,这个龙石像叫做筑龙台,它可以凝聚这条龙的灵魂,甚至可能让他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佘夭一愣,他没想到,龙族居然还有这样好处,自己费尽力量杀死这条邪龙,他居然还有可能起死回生。 “不错,正是起死回生。这个法术是被禁止的,因为它直接从十殿阎君处索取生魂,它违抗了大道。也只有他,才会为了自己的儿子,不顾一切的使用这个禁术吧。虽然在北海受刑,他毕竟还是天上的八部天龙啊。” “你是说那个紫色须发的老人?他居然是天上的八部天龙?” “不错,他正是八部天龙。”全知道望向佘夭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怜悯,“你居然成为了他的敌人。可怜,可叹。” 佘夭一声长啸:“惹上就惹上了,他儿子残害生灵,我难道就杀不得他不成?” 全知道叹道:“你不知道他有多么的恐怖,也不知道你现在遇上了多大的麻烦。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去救醒那个女子,你随我前去救助娘娘。” 佘夭点头。 全知道在石像与娉婷住的小楼中间来回走了两趟,弯下身,他本来身子就总是缩着,此时简直成了一头大乌龟--他右手探出,有如钩子,其上竟有黑色的光焰在流动。他猛的一掌击下。在石像与小楼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隔开了。原本没有任何反应的空间里,忽然间亮起一道闪电,一道紫色的光华从龙像中飞出,一路自空中烧了过来。 全知道面容严肃,抬手在空中连画十几个符号,那符号在空中闪动幽幽的光泽,化为一片纯黑的区域,紫火在上面不停的冲击着,似乎要突破这片区域,与那小楼重新连接起来。但是这片区域在空中看起来薄薄的,只如一片纸,但却又似乎有着无穷的厚度,紫火不断的冲击,不断的焚烧,却未能冲破这区域哪怕是一丝一毫。 佘夭定睛的看着,这北海的术法,果真有其高明的地方,就算是自己,也无法一窥其中的奥秘。 全知道的纯黑之域虽然挡住了那紫火,他却并不轻松,他不停的念动的咒语,身子越伏越低,更像一头伏在地上的乌龟了,不仅如此,他的手臂和头还一伸一缩的。可是虽然如此,他那片纯黑之域还是挡住了那诡异的紫火,并将这紫火一步步逼回。 一步,两步,三步…… 喀拉-- 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撕裂了,那紫火闪电般的飞回了石像,而小楼之上却传来一声惊叫。 “是钟小姐!”一直紧张的关注着这一切的血岩叫道,回头提醒佘夭时,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不愧是主人,这身法,啧啧,简直没的可比了。” 佘夭轻轻扶起娉婷:“娉婷,你醒了,你好些了么?你怎么样了?” 娉婷小嘴一偏,抱住佘夭痛哭起来:“小蛇哥哥,人家差一点,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佘夭用手轻抚着她的背:“别哭,别哭,小蛇哥哥就在这里,不要哭了。” 娉婷好像是受尽的委屈,一时间哭的泣不成声。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要人家……他要把人家当成永远的奴隶!” “他是谁?” “是一条龙,一条可怕的龙,就是那条从地上长出来的龙。” 果然是他!佘夭猛得取出逐山神鞭,飞身下楼,就要用神鞭击碎那条石龙像。 “慢来。”全知道一下子挡在了佘夭的前面。 “为什么拦我?” “小伙子,你太年轻,你以为这能改变天地运数的筑龙台,是那么容易被毁掉的么?只怕你毁不掉他,你自己先自毁了。” “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有觉察么?邪龙的灵魂就在你的体内,他随时可能夺舍,抢走你的身体,让你魂飞魄散!” “啊?”佘夭一时怔住。 “这筑龙台就是为你而设,你杀了邪龙,但是他已经感染了你的灵魂和身体。他就在你的灵魂深处沉眠。” “所以,那个八部天龙才没有杀我,是么?” “是的。” “真是想不到的事情。”佘夭摸着自己的头,轻轻摇动,似乎这样就能感觉到那个灵魂的存在似的。 “你觉得他会在什么时候复苏?” “我不知道。” 佘夭大笑了:“你叫全知道耶,怎么什么都说不明白,你干脆改名叫全不知道好了。算了,我也不问你了,我们出发吧。” 全知道看着佘夭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他根本不像是才知道自己面临巨大威胁的样子。 “去,去哪里?” “不是去救水母娘娘么?” “呃,这个,好吧。”全知道当先离开,佘夭随在身后。 有句话,全知道并没有说,佘夭动用的法力越多,那么受他内丹的滋养,那邪龙的灵魂复苏的可能越快。 第十五章 邪龙夺舍 第十五章邪龙夺舍 佘夭与全知道一起赶到那片湖水所在位置的时候,那里整个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场。 妖族们击着鼓向湖中发起冲锋,他们大声呼喝着,卷起层层黑色的云,一波波笼住天地。 而水中的湖灵也掀起大片大片的水花,冲天盖地的怒卷着,时而冲起几十丈高的巨浪,大片大片的湖水如瀑布一样在空中溅落,无数水的精灵在其间飞动着;时而射出数不清的水箭,像是整面上突然盛开了万朵ju花,夺目耀眼。令人神为之夺,意为之迷。 北海的女仙们,衣袂飘飘,驭剑往来,穿梭于湖水之间,攻击来犯的敌人。 这次来攻的敌人是那样多,除了这些妖族,还有一些金甲的战士,他们在空中飞着,手中举着神奇的兵器,与女仙们战在一起,偶有战死,便化为纸人纸马飘落天际。 天兵招唤? 佘夭一惊,他立时知道是谁在操纵着这支“天兵大军”,那一定是神秘的精绝王世子,这个连全知道都无法测算其来历的人,这个名为西域人却有着精深的中原道法的人。 但是,此刻纷乱的战场中,佘夭却无法找到他和他坐的小车在什么地方,也就没有办法对他采取致命的攻击。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人,似乎有着把一切都操纵在手中的能力。任何的意外,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机遇,都可以成为他通向成功的一路台阶。他已经几次把佘夭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佘夭几次几乎丧命。 佘夭相信整件事情都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只希望,自己和全知道回来的不算太晚。 佘夭纵身而起,凌空飞渡。他以火为符,射向那些与女兵们争斗的“天兵”,以符克符,眨眼间“天兵”们纷纷坠落。 一时间,精绝王世子的人被从背后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乱成一团。佘夭如风卷残云,一路冲击,势不可挡。一个野狼精斜次里冲过来,手挥尘刀想要偷袭,眼见杀到佘夭身侧,佘夭起手就是一道闪电,将那野狼精劈成黑炭,掉落到水里,可是灵湖却不肯收它的尸体,一个巨浪又将它远远的弹飞出去。 正在此时,前面突然一声长长的咆啸。这声咆啸让所有人都掩住了耳朵,离得近就纷纷从半空跌落。佘夭首当其冲,感到全身有如过电相似。这一刹那,他几乎以为又一次面对死亡沙漠上那头狂蜃了。水光闪处,天猛的黑了,五根锋锐的巨柱向佘夭砸来,那巨柱顶端是锋锐的闪着光芒的尖刺,巨柱未到,已让人呼吸为之一紧。 佘夭正用符拍散一个天兵,突然间感觉有异,半空中连翻两个跟斗,险而又险的避开,只觉那劲风带动全身上下衣衫猎猎作响,几乎被这劲风直接砸到水里去。他一转头,看那五根巨柱扑过,它的后面却有半间房那么粗的一条满布着圆桌面大小的鳞片的巨腿在眼前快速穿过。 佘夭大惊,延着那巨腿向上看去,就看到一条比邪龙还要大着一号的巨龙。 这条巨龙不是说保持中立了么,怎么突然间进攻自己?难道说,全知道在骗自己?来不及多想了。 “你杀了邪龙?!”那巨龙张口呼啸,一泓黑水向佘夭喷来。佘夭身上灵蜕光芒闪动,用力外飞。这泓黑水覆盖范围极广,佘夭一时间竟然避之不开。饶是有灵蜕相护,却还是被有如被万斤巨锤砸在身上一般,斜斜的被砸飞了出去。而且这黑水中更是有着一股冰寒之气,略一着身,似乎连皮肤都冻得发痛。 佘夭屏住呼吸,运起蛇火来暖身。寒冷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利器,水火相克,这巨龙的黑水对佘夭颇有威胁。虽然一时伤不到他,但若时间久了,必定是大耗真元。 他围着那巨龙,加快速度,一会儿高高飞起,一会儿低空掠过,途中不时发符攻击那些天兵天将和妖魔鬼怪。佘夭得邪龙内丹,法力更上一层楼,此时攻击起来,速度又快,招式又准。那精绝王世子以召唤天兵天将时又不像召唤金甲力士那样强悍,禁不得他任意的一招一式,便化为漫天飞舞的纸屑。而魔怪们见佘夭威势,根本不敢在前面阻挡,见他飞来,便远远避开。那巨龙虽然强悍,但即攻击不到,自然也就无法伤到佘夭。可是这巨龙对北海的女仙们还有些香火情份,可是攻击途中遇到精绝王世子的人,却是毫不留情。这样一来,两方交战的情势大为改观。 北海一脉本来既受外来攻击,又遇内部变乱,早就无法抵敌。可是想不到佘夭与全知道突然出现,情势立转。 本来这些北海女兵们对佘夭观感极差,可是此时得他相助才能免去一场大难,不由得既感动又有些愧疚。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可是战场之上不是说话之时,况且佘夭如电光飞动,又似蝶舞花从,一沾即走,不在原处稍留片刻。而在他的身后,那巨龙横空,协天地之威,涌云吐水,踏风驰电,紧追不舍。 眨眼间,被佘夭击碎的天兵几达数百,佘夭正在庆幸战局扭围,突然间全知道大叫道:“小心!” 佘夭一怔,不及看发生了什么,横身斜掠,哪知道一条左腿忽然不听使唤,斜斜的向水面跌落。那正是中了咒封的缘故。若不是得全知道提醒,他若全身皆被封,在不能动的情况下抵敌那巨龙的攻击,此时只怕已被那巨龙撕成碎片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是窘迫异常。一条腿失去了知觉,登时动转不灵,虽然在半空无须走动,但少了一腿,身体协调性大打折扣,再不能如原来那样行动自如。几次险些被那巨龙的巨爪击中。 可是此时佘夭虽受攻击,心神不乱,一面躲避那巨龙,一面运真元冲那伤体的咒法。可是这咒法极是阴毒,不仅沾上就不肯下去,而且有活性一般向里钻着,简直就像是一种毒素一样。 佘夭的身形无可避免的慢了下来,那巨龙的爪子和牙齿就在佘夭的身前身后舞动着,他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没了帆的小舟,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巨浪拍成粉碎。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佘夭和那巨龙的争斗,战场的中心不经意间就转到他们这里。 这时有人大叫道:“攻那大船!”声音甚是熟悉,正是佘夭无时不在念叨着的那个已成独臂的幽幽客。佘夭闻声看人,一眼就见到他藏身在几头沙狐的身边,他用着法力,全身上下都涌动着一团雾气,那雾气有如活物一样流动,北海的女仙们只要沾上,立即尖叫一声附落,被他擒住。随着他的大叫,群妖再次向那大船发起猛攻。 就在这一分神的刹那,佘夭再次被巨龙喷出的黑水击中。他被一下子直接打入湖水中,被黑水冲击,好像是落入了冰窟,全身上下血流都为之停顿了。由于一条腿被封,佘夭血流不畅,全身上下眨眼间就凝了一层厚厚的冰,将他包在冰中央,凝成一个冰砣。 那巨龙一声咆啸,张牙舞牙,向佘夭扑来。 佘夭运功急冲,哪里来得及。 就在此时,一道巨浪将佘夭托起,避开了那巨龙的攻击,正是湖灵再次发威,救了佘夭一命。那湖灵喷出百丈高的巨浪,击向巨龙。巨龙似乎不愿与湖灵正面冲击,它腾身而起。 佘夭与那湖灵接触,却感到全身上下似乎一震,感到有一股力量与自己身体中的某种力量联系起来了。那力量像是波浪,又像是电光,一下子将全身上下每一寸的血肉都照亮了。他为这力量感到恐惧,感到兴奋,感到疯狂,接着他就被这力量吞没了。 他感到全身的血都开始发烫,好像全身上下都燃起了熊熊大火,这火几乎要将他燃尽。他张开嘴,却发出一声龙的长啸。他的衣服一下子变成血红色,两眉之间再次涌出龙纹,两眼皆化为纯金的颜色。咒封的力量和冰块的封印被粉碎成烟尘。他在这湖面上呼啸而起,笔直的冲向那巨龙,就像是一个天神。 全知道大吃一惊,几乎呆了。他叫道:“这不可能,以他的本领,怎么会这么快就被邪龙反噬?!”他发现佘夭身体中的那股力量了,那是邪龙侵入他的体内所留下的。在他的身体里,同样还有着邪龙的灵魂存在。论及力量,邪龙是北海中一个十分强大的存在,若不是他受伤,又藏在芥子珠里,佘夭只怕根本无法伤到他。可是佘夭用逐山神鞭困住他,又攻破逆鳞,取出了他的内丹,他就乘佘夭昏迷的时候,悄悄附身内丹,融入了佘夭的身体,以期借机夺舍,占了佘夭的身体,借他而复活。在佘夭第一次救娉婷攻上这条大船的时候,佘夭就曾险此为邪龙所乘。后来邪龙的父亲为子报仇,杀佘夭时,也正是发现自己的儿子还活在佘夭的体内,才放了佘夭一命。不过他用了筑灵台的法术,使邪龙的灵魂快速强化,好让自己的儿子可以快速的实现奈舍的目标。全知道在看到佘夭的时候,他已经发现这个问题了,但是按他的估算,佘夭不会轻易夺舍,就算是被夺,那也是此次解围之后的事情,与他关系就不大了。哪里知道,就在激战之中,那邪龙借着佘夭被封和湖灵与他勾通的力量,成功的在佘夭体内复活了。 第十六章 水母被擒 第十六章水母被擒 此时佘夭已被邪龙占据了身体,他脚踏波滔,手执电光,哈哈狂笑,令战场上所有人为之侧目,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巨龙最先发觉了佘夭的变化,他忽然从佘夭的身体里感受到了龙的气息。那气息与他同出一源,十分舒服。 “你是?”巨龙高高悬浮在空中,惊喜的开口了。 “不错,我是!”佘夭的语声隆隆做响。 两方似乎都没有说什么,但是似乎双方都明白了。 “我本以为你被娘娘害了,所以我才不再保护她。适才你身上的血脉很怪异,我以为,是你现在这个身体杀得你,所以才进攻你。” “没有错。事实正是这样的,不过,我成功夺舍回来,现在,是我们报仇的时候了。”那巨龙一个旋舞,龙首低下,佘夭飞身落在他双角之间,纵声大笑:“今天我邪龙重新回来,我要报仇!水母,你害我之时,可曾想到这个!” 这一下奇变突生,除了全知道,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来解围的少年突然间如同变了个人,转而攻击水母娘娘。群妖皆是欢呼雀跃,喜跃非常,可是北海诸人皆是面容惨淡,士气低落。不过无论哪一方,都已经不敢轻易靠近佘夭和那巨龙。适才他们两个争斗的时候,打得天翻地覆的,就像一台搅肉机,任何靠近他们的,都会被那巨大的力量撕得粉碎。 此时佘夭已为邪龙所控制,他再次纵声高叫:“水母,你出来!你给我讲清楚,不要让我白白背负一个骂名!我来保护你,你为什么说污陷于我,说是我要害你,竟然暗中下手,将我击成重伤,害得我最后险些死于一个小小蛇妖之手!”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吃惊的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幽幽客突然叫起来:“邪龙阁下,是您么?我听出你的声音来了。不错,这水母太过可恨,若不是在下,阁下险些身死。还好我将阁下救入芥子珠,又每日以药物调养,送入血食,才使阁下的身体渐渐康复。这水母当真是恶毒之极!” 有着佘夭身体的邪龙冷冷的看他一眼:“住口,此时哪有你说话的份。你救我?你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你这种卑微的生命,怎敢在我面前说起什么救命的大话。” 幽幽客被“佘夭”一瞪,登时说不出话来,只得低头。 一个北海女仙叫道:“你是那条邪龙么?你奉命保护娘娘南来,却心生异念,想要害娘娘千岁,若不是娘娘省悟,早被你害了。此时你还敢颠倒事非,胡言乱语。” 邪龙低下头,呲着牙笑了:“这个小姑娘的话有意思。很有道理,很有道理。”他猛的用手一指,半空中一道闪电击落,登时将那女仙劈成一团燃烧的炭火。 “我说了,我要水母回话,其他人,再敢多言一句,我绝不宽恕!” 一个熊怪讨好道:“就是,龙大人有话,叫你们的水母出来。”话犹未了,便看到邪龙一双金色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他强笑道:“我……我是帮大……大人说的,我……”话犹未了,他发出一声长长的怪叫,也化成了一团燃烧的火焰。 邪龙冷声道:“我说过,只要水母一个人回话!” 这时,那大船上终于有了动静,一个白衣的女子缓缓的走了出来。她头载花冠,上面插着颤微微的一只金凤,下面是墨一般的乌发,如云一样垂下,花一样的面庞,娇弱的似乎一阵风就会吹伤了她。仅管她的全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典雅,可是典雅之中,却又有一种从骨子里生出的让人怜惜的柔媚。 她,就是北海大神玄冥在人间的妃子,也是天帝直接任命掌管一方生灵的天神,水母娘娘。虽然她现在还未曾真正得到自己的神力,但是那种天生的威仪,那种举手投足间令人妖倾倒的美丽,还是让所有人、所有妖、所有仙、所有怪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她站在那里,盈盈而立,没有说一句话,却把一对带着幽怨的眸子向邪龙扫了扫。所有人都感到她是那样的伤心,而让这样一个美女伤心,简直是天大的罪过。不自觉的,他们就都把愤恨的目光投向了邪龙。 佘夭心中也是一动。这段时间以来,他其实是清醒的,但是他却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那邪龙已经完全接管了他各部位的管理权。此时那邪龙被水母娘娘看这一眼,竟然灵魂似有松动,他正要乘机进攻,可是那松动眨眼间消失了。接着邪龙用他的口哈哈大笑起来:“好厉害的娇媚功夫,果然能让人神魂颠倒,我想如果你现在让他们对我进攻,他们也不会不听从吧?可惜,这对我没有任何的作用!兄弟,上!” 他一声长啸,那巨龙猛的向前扑出,湖灵立即掀起滔天的巨浪进行阻击,但是此时的“佘夭”已拥有了邪龙的力量,他踏在那巨龙头顶,轻易的将巨浪的攻击全部接下。女仙纷纷上前拦阻,群妖们也冲上前,混战起来。 邪龙脚点巨龙的头顶,那巨龙抬头一送,他就像一道长虹,划过蓝天,直扑到大船之上。 那水母娘娘抬起便飞出一条白练,向邪龙缠来。邪龙哈哈大笑中,一把就抓住了那条白练,用力一拉。水母娘娘哪里禁得住这等巨力,登时被邪龙连练带人拉入怀中。邪龙哈哈大笑,众目睽睽之下,一口吻住了水母娘娘鲜嫩的樱唇。 这一下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谁也没有想到,他适才要水母娘娘出来对质,好像受了天大的冤屈。可是水母娘娘出来之后,他居然突然下手,横空数百丈扑上大船,把水母娘娘抱在怀中大肆非礼,这眼中哪里还有北海的威严? 水母娘娘受此侮辱,清泪横流,她狠命一咬,将邪龙嘴唇咬破。邪龙抬起头来哈哈大笑,任那血线淌在嘴边,他伏在水母娘娘耳边道:“这是你的报应!你活该!” 众人齐声大哗。邪龙一把抱起水母娘娘,纵身飞起,落在巨龙头上,喝道:“兄弟,走了!” 巨龙一声长啸,腾空而起,飞上天空,向着东方游去,眨眼间已是不见踪影。 群妖诸仙纷纷大叫中,那船舱暗处忽然出现了另外一个身影,他瘦瘦弱弱,坐在一辆奇怪小车之上。他仰头望着天空,忽然间微笑了:“有湖灵相护,水神相帮,我的朱灯百煞阵无法摆成,你离开此处,还有谁能救你。” 在他身边,七名持剑人之人环立,道:“世子,你说过要保护我家娘娘的,现在怎么能坐视不理?”这分明就是北海那所谓的七星剑阵,按全知道所说,他们不正该与精绝王世子交战么?怎么现在他们却在一起? 那巨龙行在空中,如风似电,佘夭只觉耳边风雨之声大作。这巨龙腾飞,比自己的金蛇身法还要快得多,转眼间,不知飞出了几千里远。那巨龙缓缓停下道:“兄弟,我按你吩咐来到此间,你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 邪龙点头道:“当然。不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相信我。” 巨龙道:“我可以不相信我自己,但我相信你。” 水母娘娘怒道:“你相信这个胆敢调戏我的邪龙,却不相信我么?你家主上临来之时怎么吩咐你的?” 巨龙道:“我家主上让我们保护的是北海的娘娘,而不是伤害手下的人。” 水母娘娘又惊又怒,一时说不出话来,只道:“好,好得很,原来他就是这样对我的。” 邪龙哈哈大笑:“你想害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咦,想不到还有人追来,巨龙,你去后面挡一下,我有几笔小帐和娘娘算一算。” 那巨龙点头,一阵狂风的去了。 水母娘娘眼下只余两个人,却笑了起来:“邪龙,虽然你有些本事,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为什么会轻易被你所擒呢?其实,我只是要借你的手离开湖灵罢了。离开北海之时,你家大神给我下了咒,你和那巨龙一起带我走,或是湖灵被杀,否则谁也没办法带我离开。而现在,离开湖灵,我就可以自由来去了。” 她张开双臂,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来:“遁!” 刹那间,她的全身上下都被一道白光包围了,空间似乎破开一个口子,她微微含笑,就要消失。邪龙伸手去抓,却哪里摸得着她半分。 眼见水母娘娘就要逃走,突然间她衣角上有一道符光一闪。那白光忽得颤动起来,直把水母娘娘摔在地上。水母娘娘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邪龙哈哈大笑,添添嘴唇,张开两臂,一把将水母娘娘抱在了怀里:“你被你那个样好的骗了。” 水母娘娘又是吃惊,又是慌乱,急道:“你,你想要做什么?” 邪龙冷笑道:“你会不知道么?我做什么?我当然是要取你的贞洁了。你当时不正是这样冤枉我的么?” 水母娘娘大叫:“你敢?玄冥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邪龙笑得越发快意:“是啊,他可能不会放过我,但问题是,他能不能放过你呢?”他一边说着,一般在水母娘娘圣洁的身体上抚弄着,揉捏着。水母娘娘用力挣扎,可是在他的手中,却如有头无力的羔羊,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邪龙道:“你现在后悔了么?不错,你是一个神女,那又怎么样?你难道就可以欺我么?你与你精绝王世子勾结,逐我离开的事情,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以为我这样一条神龙,是那么好欺骗的?哈哈。”他猛的在她胸上抓了两下,似乎不解恨,又在她浑圆丰满的小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水母娘娘的泪水登时淌了下来。她哭着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邪龙道:“我适才看到,他就在你的船舱里。而且,你衣角的那道符,是他悄悄贴上去的吧。” 水母娘娘听到这里,收了眼泪,就好像从来没有哭过。那付小女子的恐惧尽消,又恢复了高贵雍容的样子,她强道:“那又怎么样?” 邪龙冷笑:“不怎么样。不过,我想如果大神知道了此事,一定会很不开心的--不过,这也难免啊,几千年的时光,世世的夫妻,想来做得也厌烦了吧?难怪你这一世的举动这样奇怪。自离北海,你行为怪异,举止失常。你是不是爱上了那个什么精绝王世子了?所以想方设法把我逐走?为了这个目的,你甚至不惜嫁祸于我?” 水母娘娘恨声道:“嫁祸?你那一双贼眼珠子乱转,我还看不出你在想什么?哼,你们这些臭男人,无论是人是妖,是鬼是神,没有一个好东西。不错,我是利用你们那个主人--玄武号称大神,也不过是一个王八,我为什么要世世没名没份的和他在一起?不错,我也是害你,不借赶走你,我怎么可能有办法脱离你们北海的势力?好威风啊,从北海在昆仑,沙漠上都能弄着船走,你以为这样我就感激他了么?不错,我是利用了那个什么精绝王世子,可是你以为我爱上他那你就错了。他只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我只是要借他达成一个我抢走的假相罢了。我告诉你,我是我自己的,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人能设计我的生命!” 这一番话,完全出乎了邪龙的意料,更让佘夭奇怪不已。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还有这许多曲折,也没有想到,水母娘娘居然是这样一个女人。 第十七章 混战(上) 第十七章混战(上) 邪龙被水母娘娘的一番话说得愣住了,接着他冷笑道:“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妙人儿,一个人把我们大家全给骗了。可是,你忘了一件事,你的命是上天所定,你没有办法抗拒它。现在,你已经堕落了,你的神格被污染,你的灵魂被亵du。天下所有人都会认为,你背叛你的丈夫,陷害手下,勾结外人,意图逃离。已经是不赦的大罪。自你起背叛之心的那一刻起,你已经不再是水晶宫的主人,不再得到任何人的尊重。现在天下之大,已没有你容身之处……啧啧,可怜的女人,白白生了一张漂亮面孔,却还是笨成这个样子。” 水母娘娘道:“或许我是笨了,但再笨的人也是人,而不是花瓶和摆设。我知道,你想污辱我,有胆子你就动手。我虽然背叛了玄冥大神,但是我名义上还是他的未婚妻,我看你敢伤害我?” 邪龙一愣。在被骗时,他自然一心报复,但此时这个女子已不成为威胁了,他却不由不考虑当真做下什么事,还能否回归北海。 但是眨眼间他就做出了决定:“女人,不要太蠢了,我既然抓了你来,又有那么多人看到,我没有污辱你,大神也无法相信我了。既然如此,我何不快活一番,销魂一番!” 水母娘娘脸色发白,却强自道:“你不会的,你父亲还在北海受刑,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会为他着想的。” 邪龙大笑道:“笑话,我凭什么要为他着想。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他为了你,可是冒着加重刑罚,从北海赶来为你报仇,你居然说出这等话来,岂不让人寒心?” “你居然知道此事?呵呵,那我更不能放过你了。说起来,此事还不是因你算计我而起?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蛇妖所害,怎么会寄身于他的体内?若非我受伤之事传出,父亲怎么会赶来?从而加重他的刑罚?无论是为了父亲,还是为了我自己,我今天都不能放过你。不过,只有一点你可以选择。” 水母娘娘奇道:“什么?” 邪龙在她耳边一吻,道:“你可以选择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水母娘娘生平哪里听过这样的言语,登时气得粉面通红,牙关紧咬,骂道:“有胆子快快将我杀了!” 邪龙道:“放过,我会杀你的,但不用着急,我就算杀你,也会慢慢的,轻轻的,一点一点的来杀,保险杀得你魂飞魄散,气荡神摇,连北都找不到。时间有的是,咱们慢慢来。” 水母娘娘一声尖叫,抬手向邪龙面上抓来。邪龙略一退,便抓住了她的玉腕,向怀中一带,一只手却掠上了她的香肩,五指如钩,哧得一声轻响,已将水母娘娘的水蓝色外衣抓破,露出内里雪白的皮肤和水绿色亵衣来。水母娘娘又惊又怒,抬手反击。可是她的力量如何能及得上邪龙一成。邪龙借着佘夭的身体,来去如飞,动转如意,曲折自如,让水母娘娘怎么也打他不到。他也不着急,只一片片将水母娘娘的衣服撕破,丰盈细嫩的玉体越露越多。 邪龙目现金光,口中流涎,淫笑道:“想不到,娘娘果然生得一身好肉。可叹呐,这一路上娘娘沐浴都把我们逐开,竟然一直没有机会看到。啧啧,果然是天上仙子转世,配北海那个老头子,实在可惜。不如,你从了我,做个长久的夫妻也不错。” “呸,你想得美!” “啊?这么说你是想和我结个露水姻缘,做一对奸夫****了?” “狗嘴中吐不出象牙。我杀了你!” “那也要你能杀得到我才成。就你现在的本事,除非在床上,否则怎能伤得到我?” 水母娘娘虽是仙人转世,法力无边,但此时却还未曾得到全部力量,只与普通修道之人相差不多,论及嘴巴,更是十几个加在一起也比不了邪龙的半个。她再不说话,只是拼命进攻。可是人间的事情,不是想做到就能做到的。正斗间,突然胸前一凉,几乎把抹胸被他夺去,两团玉山冰雪几乎落在阳光之下,水母娘娘大窘,哪里还敢再斗,转身就要逃走。邪龙身子一倒,拉住她脚腕,将她扑的拉倒在地上:“你走不了的。” 说着向上扑向,便将水母娘娘压在的身下。水母娘娘再也挣扎不动,全身无力,瘫软在地。邪龙正要有什么举动,突然间手足迟滞了一下。 “该死!”他再次动手,却再次受阻。 “蛇妖,是你在做怪么?哼,你那渺小的灵魂,如何与我这样强大的神龙相比,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你无法战胜我的!”邪龙一字一顿着说着,他的身形凝重,双目中金光大盛,无形的龙威从他的身上传出,他的身上简直要发出道道蓝色的电芒来。 佘夭的一次反攻终于没有任何效果的结束了。 正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龙吟。听声音自是那条巨龙。可是此时巨龙的龙吟中,竟然似乎满含着痛楚。邪龙不由就是一愣,他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伤了那条巨龙。 便在此时,水母娘娘利用邪龙与体几的佘夭相斗,一停顿的功夫,猛的挣脱开来,飞身就逃。邪龙哪里肯放,在后就追。他右拳电光闪动,向水母娘娘砸下。 水母娘娘纵身急掠,却已无法逃开。 正在此时,突然天地间传来一声咒:“禁--” 这一声开始的刹那,似乎天地都停下了,时间都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都静止,包括风声,包括云动。 但是这停顿只是一刹那,随之世界就又重新运转起来,但是一个身影已如风扑上,一把拥住水母娘娘,从邪龙手下翻了出去。 邪龙一拳打在空处,只打得尘沙飞场。 他定睛看去,不由愣住:“全知道?” 那人正是全知道。 全知道此时狼狈之极,他本来就形容惨淡,他脸上简直没有一丝血色,花白的胡子全部打了缕,不知是汗水还是什么,把他的身体全部打湿了。但是他护在水母娘娘面前,竟有着一股凛然之气。 “你不能伤害娘娘。” “全知道,你是大神的手下,该明白要对谁效忠。她现在已经不是大神的娘娘了。” 全知道转过身:“娘娘,这么多世,我一直负责暗中守护娘娘前往昆仑成神。这次也不例外。我一直在暗中破坏精绝王世子。我帮着娘娘请来帮手,我一直以为娘娘是受害者,是邪龙和巨龙的背叛娘娘,背离北海。娘娘,只要您说一声,你还是北海的人,虽然眼下面对各方强敌,老奴也愿为娘娘拼死一战!” 水母娘娘微微有些喘息,但却还没有任何退缩:“不,是我想要离开北海,我不再是北海的人了。对不起,或许你曾有恩于我,但今生,我只是我自己。我不想嫁给玄武,也不想当什么神!” 全知道面容惨淡:“娘娘!那精绝王世子并不是真心对娘娘。他只是为了得到您的神力罢了。娘娘可知,他早已洞察娘娘的心思,不惜练制****来对娘娘。如此狼心犬肺之徒,娘娘与之合作,同与虎谋皮何异?” 邪龙在一旁,却怕全知道劝动了水母娘娘。若水母娘娘当真回了头,那么他的所做所为,只怕再无法被北海原谅,当下喝道:“全知道,事情你都明白了,现在你让开,或者,我可能把你一起杀掉!” 全知道叫道:“邪龙,你不要发疯!” 话犹未了,邪龙眼中金光大盛,一道闪电击出,将全知道狠狠的劈飞了出去,全知道头发衣服全都冒起烟起,半个身子发出焦糊的气味。 邪龙道:“很好,有你们两个的尸体,我向大神交待的时候,更加容易些。”他眼中的金光再起,就要下手。 正在此时,只听得天际一个巨大的声音高呼道:“皇天赫赫,青冥在上,拜我者,得永生,信我者,得平安,叩我者,得吉祥,离我者,得死难。” 这声音轰轰隆隆,有似沉雷,震动的整个大地全都摇摆起来。紧接着,一声长长的悲啸,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一颗无数的鲜血从天而落,浇灌着沙漠上干涸的土地。巨大的龙身如同小山一样掉落于地,砸起无数的尘烟。 巨龙竟然战败了! 第十八章 混战(下) 第十八章混战(下) 邪龙不敢相信的抬起来,看看还在全身颤抖的巨龙,又抬头看看天空。 天空中,飞起了无数血红色的灯笼。不知不觉间,已笼住了天地间的一切。 “朱灯百煞阵!”全知道痛叫着,睁大了一双平日里迷迷糊糊的眼睛。他现在满身都被电火灼伤,这一睁眼睛,更加的可怕。 一个无比高大的天神站在了所有人的眼前,这天神高有四丈,左手执着一丈多长的火焰巨刀,右手执着一口巨盾,巨盾上面有电流滋滋的流动。这天神有三只眼睛,四条手臂,另外两条手臂在身后结成法印。正是精绝王世子的朱灯百煞大阵。为了对抗强大的巨龙,他把这一招也用出来了。 那天神巨大的身影缓缓而来,口中却传出精绝王世子的声音:“哈哈哈!你们继续逃啊!本世子想要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水母娘娘,没有想到吧,你的遁法居然失灵--你以为我会看不出你想利用我击破北海的防范,然后逃走的打算--那遁法太过厉害,你每天最多只能用一次吧。现在,听最终的胜利者来宣判吧:你将无可避免的成为我封神路上的工具,我为你准备了最好的****,会让你在欲死欲仙中奉献出你的神力。而你们三个,都会死。哦,可怜的曾经打败过我的小家伙,你好像已被夺舍了,你是那条邪龙?可怜的是,我已经代你招唤过你父亲一次了,他虽然强大,却不可能再次来到这里帮你。你失了龙身,用这具身体一定很不方便吧。全知道,很有名的算师啊,在中原成名那么多年,居然也是北海的走狗,伏在我身边来搞破坏,给你的娘娘送信让她防范我。若不是因为你的信,我只怕还不会那么容易的与你的娘娘联系上呢。她正愁没有外力,无法逃离北海的控制。这下好了,我们一拍既合,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对了,还你的算法,你可能很奇怪,为什么会算不准关于我的一切吧?哈哈,很简单,我有着你根本无法猜想的强大来历,那个地方,是你们所有算术师的噩梦!” 那天神额间独眼突然睁开,一道光芒闪过。 邪龙大叫:“不要!”地上巨龙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它的头颅被整个的贯穿了,连同地面上多了一个小孔,那孔不知道有多深,在沙子之上,却没有被覆盖。细看时,小孔周围的沙子全被融成玻璃一样的晶状体。那是绝对比佘夭的蛇火还要热的赤焰。只一击,水属性的又受重伤的巨龙便倒下了。 “我和你拼了!”邪龙合身扑上。 那天神的巨刀已斩了下来,邪龙只得避开。这一刀斩在地上,地面现出一条长十丈深五丈宽一丈的大沟。沟边上犹自有火焰燃烧着。 全知道知道已是最后关头,只得与邪龙联手,他一面叫道:“娘娘快走!”一面伏下身子,现出本相,那是一头巨龟,黑色的钩子一样的前肢对准精绝王世子幻化的天神,无数黑色的卦象连绵不绝的飞出,他大叫道:“禁!” 这些卦象带着巨大的力量,击在那天神的手臂上,那天神巨大的身子登时一顿。 就是此时,只要封住他的心脉,就可以切断精绝王世子与天神的联系。佘夭被压制的灵魂几乎叫出来。但是,他发现邪龙根本不知道这种方式,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用自己的身体正面向着那天神的头颅扑去,似乎打要一击打掉那天神的脑袋。 轰-- 佘夭的身体正正的撞在那天神的头上,却被狠狠的摔了出去。 邪龙似乎忘记了他现在用的是佘夭的身体,远没有从前的龙身那样强悍。而这天神与依托朱灯百煞阵而生,是布阵之人的身外化身,在阵法之中,他就是百煞之灵,借百煞之力,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与他正面相攻,那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及。 时间稍纵即逝。黑色的卦象包围着那天神,像鱼网网住一头巨象。虽然那天神并没有动,但巨大的威压如波涛汹涌而出,不停的冲击着这黑色的巨网。 “破!” 天神忽然张开口,吼了出来。 随着这一声吼,全知道一声惨叫,鲜血狂喷,身子横飞起来,远远的摔了出去。 邪龙大惊,他面对那天神的似乎无可抵敌的力量,竟然起了逃走的心思,猛得飞身而起。可是朱灯百煞阵的威力即然布上,哪里可以轻易逃出。他这一飞翔,就狠狠的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上,又摔在了地上。 那天神看着他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龙族啊,比起你的父亲来,你简直是条小毛虫。这条蛇还曾经击败过我,可是你居然没有正面抗击我的勇气。不要逃,来,和我作战,让我看到一个战士,而不是一个懦夫。” 可是,邪龙却似乎再也不敢正面与那天神交战了。他不停的逃避着,像是受惊的小鸟一样飞蹿。 那天神几次都险些击中了他。 眼下巨龙已死,全知道受伤,水母娘既不然战斗,又无法逃走,只有邪龙一个人借着佘夭的身体也那天神相斗,可是邪龙却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了。 “你们失败了,放弃吧,邪龙,我会给你一个痛快,让你痛痛快快的死去。不过费力逃走了,你已经没有力气了,我能感受到,你不行了,你累了,你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痛苦,都不堪重负了。来吧,死亡将是平静而安宁的,来吧!” 天神的声音里居然有着奇怪的摧眠作用。 邪龙的身体渐渐缓带下来。 那天神狞笑道,高高举起了右手的巨盾。空气中所有的电都被抽离,向那巨盾集中,那巨盾对准了邪龙的身体--不,那是佘夭的身体。 邪龙一阵慌乱,但是更加巨大的力量在体内升起,那力量就像是涛汹涌的大海,简直无穷无尽无止无息,这力量只涌现了一刹那。但这刹那间,邪龙就被轻易的打入了无尽的深渊之底。 但是,那似乎也不再是平和温润的佘夭,那种力量是狂暴,是火山,是无尽的海底融岩与海水交汇而产生的火与水的巨裂撞击,产生了无穷无尽的能量。 佘夭没有动,但他眼中的金光完全消失了,转化为比黑夜还要暗的纯黑。他衣服上的血色消失了,转化为比雪还要净的纯白。他站在空中,却似乎没有动用任何的法力。但是他那样一站,却似从亘古站在今天。 勉强抬起头来的全知道看到这情景,睁着一双眼睛,吃惊的合不拢嘴:“这,这是谁?他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气势?” “终于,我回来了,不好意思,精绝王世子殿下,还是在下与你交战。你在被拖晕之前,是不是再去找邪龙的父亲来当帮手呢?”那声音确然是佘夭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他当真是佘夭么? 天神巨盾再次光芒大胜,电光如一条银色巨龙向佘夭扑来,划开空气如撕开一匹布。无数风雷随着这道强光向佘夭扑来。 佘夭定定的站着,有一刹那,他似乎要逃开。但最终,他却不知还是立在那里。面对这可怕的攻击,他全身上下白色光芒大盛,接着他面带微笑,迎上了那巨雷。他的手一合,像关上一扇窗子一样,就将这道巨雷关在了外面。他脸上带着似乎作梦一样的神情,但双手却是那么的有力,这一刹那,他威风凛凛,超过了天空那天神的影子。他微微冷笑,那风雷甚至无法吹他的飘飘的衣衫。 “这,这不是佘夭,他是谁?”全知道吃惊的叫起来。 望着佘夭与那天神相斗,水母娘娘的眼中时而羡慕,时而紧张,时而平和。如果她当真封神,眼前这两个人力量虽强,却也不见得能胜过她。但是,她自己放弃了这一切,值得么? 闪电的银色长蛇满天乱飞着,巨大的气流像暴风一样怒卷着,吹过地面卷过高空,形成巨大的龙卷风。天神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那巨盾上,他的火焰长刀完全消失,头上的独目也紧紧的闭着,他希望以泰山压顶之势将佘夭击倒。 但是,此时的佘夭却似乎不是人。他只静静的站在半空,没有半点借力的他,竟然就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风到了他的眼前就停了,电到了他的眼前就住了。他用一双白晢的肉掌挡住了所有的力量,却犹自浅浅微笑,似乎轻而易举。而且,从他的身体内部,有着白色的气息越来越重,在他身后,竟然形成一条巨蟒幻影。 “螣,螣蛇?”全知道的声音里已经全是恐怖。 朱灯百煞阵外的朱灯颜色越来越红,最后竟然滴出血来,一滴又一滴,最后简直无穷无尽一样的流淌着。 那天神原来神威凛凛,但到后来,竟然邪气逼人,如同一个可怕的妖魔,他的攻击就像潮水一样,汹涌澎湃,无止无息。 可是,佘夭依然那样傲然独立,如海边的礁石一样,任凭风吹浪打,不动分毫。 轰-- 突然间,所有的朱灯全部粉碎了。 那天神一身大叫,化为万千星雨,散落无踪。 第十九章 事如春梦(上) 第十九章事如chun梦(上) 随着那朱灯百煞阵消散无踪,半空中的佘夭突然一摇,整个身子似乎变成透明的一样,接着重重的从空中摔落,如一团抹布样软软的掉落在地上。 全知道叫道:“桃之,佘夭,你怎么样了?” 水母娘娘急步上前,去试佘夭的脉膊。 佘夭的身子接连几变,脸色灰败,却犹能说话。他苦笑道:“死不了,只是,我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看样子不休息个十天半月,是绝对好不了的。” “你适才?” “你是说那种力量么?那本不是我现在该用的力量,师傅曾传我风云之二十四式,任何一式皆有惊天动地之威力,而且,这二十四式后面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我不知道,这力量为什么今天会突然苏醒,而且会主动的攻敌。或许,是因为突然被邪龙夺舍,又被精绝王世子蔑视和辱骂弄醒了它吧--不好意思,由于邪龙的关系,我对你显些造成巨大的伤害……”看着衣不蔽体的水母娘娘,佘夭脸红了。 “我知道那不是你。”水母娘娘倒是很大方,“如果是你,那反倒好了。” “嘎……”佘夭差点被噎到了。好了?这种事情…… “是么?宁可是他,也不愿是我么?”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让人的骨髓都为之发冷。 “精绝王世子?” “幽幽客?” 只见幽幽客独臂推着小车,车上坐着精绝王世子。此时的精绝王世子似乎受了重伤,胸前衣襟上有一大团鲜血。在身后,几十个妖怪簇拥着他们。 “没有想到,你居然两次破了我的阵法。可是你也不会想到,就算你破了我的阵法,却依然挡不住我的进攻。想从我手中逃走的人,永远也不会有!”精绝王世子身上怨气冲天,“幽幽客,准备****。” “你以为区区****,生米做成熟饭,就能让我与你同心同德过一辈子么?”水母娘娘恨声道。 “过一辈子,我为什么要和你过一辈子,我只是破你的身,取你身上的神力罢了。”精绝王世子满脸都是无耻。 “你下流!” “我若不‘下流’,如何算是得到你的身体?” 面对这样一个完全无耻的精绝王世子,水母娘娘没有任何话来应战。 “你以为这些人,当真能杀掉我们么?”佘夭吃力的睁开眼睛,冷笑道。 “不用装模作样,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居然能挡住我的朱灯百煞阵,但是我知道,现在的你,就算是一个小孩子也能轻易杀掉。让我想想,该怎么对付你呢?对了,那边有头大乌龟--全知道,你骗得我们好苦!一会儿我与水母娘娘销魂的时候,多余的****就给你们两个吧,一条蛇,一只龟,一定会精彩的很。哈哈,哈哈哈!” 佘夭和全知道全都打个冷战。两人知道这精绝王世子心术恶毒,说得出就做得到,若当真那样,还不如死了的好。全知道苦笑道:“桃之,我把你拉进这件事来,看样子是害了你了。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就自尽,不过伤害你。” 佘夭忽然一笑:“何必呢?我们未必就是毫无机会。”他抬头看精绝王世子,“你是不是以为我无法护住水母娘娘,我告诉你,你猜错了,我能护住她,让你伤不到她半根寒毛。” 精绝王世子下意识的向后看了一眼,道:“休说大话。北海的人,早就死得死,伤得伤,没有人能来救你们。” 佘夭道:“我自己救自己。”他猛一张口,一道光华从他口中飞出。正是芥子珠。光华闪过之后,水母娘娘和佘夭的身体却消失了--他们逃进了芥子珠。 “芥子珠!”幽幽客大叫道,猛得合身扑上,想要抢夺。可是一道电光从芥子珠中射出,正中幽幽客。他大叫一声,把手中的瓷瓶丢在地上。一个绿衫女子和一条蛇出现在沙漠上。却是娉婷和毒蛇血岩。 娉婷和血岩在芥子珠中,虽然知道外面的情景,却无法出来,当知道佘夭被夺舍后,急道娉婷几乎要自杀,还是血岩在旁解劝,说主人本领极高,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还好最后佘夭大发神威,压制了体内的邪龙,重新取回身体,并且让人不可思议的击败了那个天神,彻底毁掉了朱灯百煞阵。 此时见精绝王世子和幽幽客、群妖包围了佘夭,早就恨不得快些出手,但没有佘夭,她出不来。正在这时,佘夭打开了芥子珠的门户,她和血岩就一头撞了出来。娉婷才一出来,就见那幽幽客大呼着扑上,于是立即用手上的宝镯给了幽幽客一下。她的宝镯威力极大,是钟夫人给她的至宝,曾经让佘夭都为之头痛。那只虽然被佘夭击破,但是这一只却威力更大。幽幽客自然禁受不起。 娉婷看幽幽客手中飞出一个小瓶,顺手接过,只看了一眼,就丢给了血岩:“呀,你的脏东西。” 血岩看去,瓶身上写着“春风玉露”四个字,可不正是一瓶****。血岩一想到这是自己费力帮他们做的,他们居然想要对付自己的主人,就不由大怒,叫道:“小姐,闭住呼吸。”话犹未了,啪的一下,将瓶子击碎,摔在幽幽客和精绝王世子身上。 这两个人大吃一惊,精绝王世子更是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一团蒙蒙的红雾登时盖住了他们。 …… 无数妖怪纷纷涌上。娉婷一展百鬼夜行图:“我们正好打个痛快!” 佘夭与水母娘娘一进芥子珠,佘夭就晕了过去。他所受的伤,比旁人想象的还要重的多。虽然他的身体里有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让他就算受了致命的伤也会很快复员,让他有时可以暴发出他本人都无法理解的神奇力量。但这是力量就像一把双刃剑,在伤别人的时候,也会伤到他自己。虽然他强自支撑着,在幽幽客和精绝王世子面前表现的无所畏惧,但是现在回到芥子珠中,却再也无法支持。 水母娘娘一进入芥子珠,清风和明月冲上来,叫道:“我师傅怎么样了?” 水母娘娘抱着佘夭,急切的道:“找个地方让他休息。我给他疗伤。” “上小楼去。”清风和明月帮手,把佘夭抬入了小楼。 诸女见恩公受伤,都要上前相帮,被水母娘娘逐了出去。 水母娘娘道:“打盆水来。”清风明月两个小僮端着水走了进来。水母娘娘轻轻给佘夭解开衣服,就吃了一惊,他的身体,在被邪龙使用的时候,便受了重创,后来与那天神正面相撼,虽然表面上胜的容易,但其实也受了相当程度的伤。 但是这些伤与佘夭身体里真正的内伤比起来,就又差得远了。水母娘娘用清水在佘夭身体上擦着,她透过那些皮肤,借着水的力量,可以轻易的看到佘夭身体里被破坏的七零八落的经络。 “天呐,这简直是被龙卷风袭击后的庄园。这种程度的伤,该如何来救呢?这种巨大的透支,会让他早早的死去的。”水母娘娘沉吟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到了安全的地方,佘夭完全陷入了深度昏迷。他不知在做什么梦,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呓语。他身体抽搐着,说起梦话来。 “你不要想战胜我!休想!休……想……” “不,我不能后退,我身后有我要保护的人……是的,不能后退……” “师傅,我为什么要学道法呢?我好辛苦啊……” 他的所作所为,总会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其实,他还是个孩子啊,怎么竟有这么重的心事呢?在梦里,他又在保护什么人? 水母娘娘用毛巾沾着水,细细的擦着佘夭的身体。这一世,她只活了十八岁,却被称为“娘娘”。每个人都在尊敬她,爱慕她。但她知道,那并不是她。她虽然是神人转世,在没有到昆仑之前,却还是只有这一世的记忆。她不想当神仙,不想为什么几千年前的约定,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但是她的所做所为,却也把自己逼入了险地。若不是佘夭,她现在又会如何呢? 所有的人中间,只有佘夭对自己的帮助,是没有功利不计报筹的吧。 水母娘娘用手一摸佘夭的额头,感觉他的额头火烫,这不是好现象。 她正要起身再换盆水,忽然佘夭一把拉住了她:“阿比盖尔,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他显然是梦到受伤最重的那一次,几乎在蜃王手下死掉的时候。他拉得是那样紧,以至于把水母娘娘整个儿的拉到了他的怀里。他那滚烫的呼吸喷到她的脸上,他那火热的身体烫着她的身体。邪龙奈舍的时候,借用佘夭的身体,几乎将水母娘娘的衣服撕去了多一半,此时的衣物几乎不足以蔽体。当佘夭抱住她的时候,她整个的身体跳成了一个儿。 怎么办?他的身体受了重伤,需要治疗。外面他的朋友们在帮自己拼杀。该怎么办法? 药,还有比自己更好的药么?可是,为了他么? 第二十章 事如春梦(下) 第二十章事如chun梦(下) 佘夭在做一个长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在桃花源练功,无穷的巨雷击下来,劈在他的身上,让他发出痛苦的惨叫。他在地上翻滚着,抽动着,发出痛苦的惨叫。蓝白色的电火在身上闪动着,发出啪啪声音,让他全身为之焦糊。 --焦糊的不是全知道么?他怎么样了。 电光和雷火在焚烧着他,可是他却不在乎,体内,似乎有的来自蛮荒时期巨兽的呼吸,这呼吸几乎让粉碎。但是他无可选择,这巨兽与他的身体是一致的。 --不是邪龙在我的身体里么? --可是邪龙,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毛虫罢了。 他冷傲的想着,似乎有着帝王般的尊严。这一刻,似乎众生都将臣服于他的脚下,向他低首。 可是,他无力的想,我也只不过是一条小蛇罢了。 突然间,他又落入了熊熊的烈焰里,烈焰燃烧,几乎要焚尽天地间的一切。整个桃花源都成了一片火海,所有的桃花都被点燃了,那花就是火,那火就是花。而他在花间奔跑着,全身上下都是通红的火焰。这火焰让他痛苦,又让他重生。他知道,在最痛苦的涅磐之后,将是整个儿的更新。那时,他将拥有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体和生命。 谁在花间飞舞,小仙子么?紫瞳么? 轻柔的手抚上他赤祼的身体,熄灭火焰的痛苦,却又点燃火焰的热量。他在火焰之中,翻动,像龙飞翔在天际。不知何时,他似乎变成了孩子,如同还是一条小蛇的时侯那样纯洁。赤身露体,游动于天地之间。风吹在他的皮肤上,太阳和月亮照在他的身上,他快乐而单纯的笑道,跑着。 那手在他身上飘动,像是风,像是太阳和月亮。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呼应,应和着,去感觉,去接触,却忽然发现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这里到处都是光滑的丝绸,美丽的像是天边最绚丽的彩虹,嫩滑的像是溪水中最温柔的荇草。他的手一接触那些丝绸,那丝绸就发出轻微的战栗。耳边有鸟儿惊惧的鸣叫,似要逃离,却又接近,怯怯的,睁着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跳过来,再跳过来。那鸟儿忽然认命的闭上眼睛,大滴的眼珠流下来,落在他的脸上。 雨,像是雨。 无尽的雨从天空飘然而落,沙漠变成绿州,楼兰复国了。他和紫瞳在雨中蹦跳着,像孩子一样。是紫瞳在哭么?她在他的怀里,颤栗着,蠕动着,发出轻声的呢喃。她不再逃避,她紧拥着他。 这是在哪里,是那样的陌生,像是水,无穷无尽的水,要淹没了他。但他是火,他怕水,他忽然想要逃离,却没有任何的力量。从内心深处,他竟然好像很希望这水淹没他似的。他想要挣扎,却没有举动,反而回抱过去,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绿色,绿色,是娉婷的衣衫么?娉婷在哪里? 火焰再次升腾,这火居然可以在水里燃烧,水没有熄灭火,火也没有化尽水。他在水和火的中间,自在的遨游。 花的海洋变成了真正的海洋,电光闪动,如同灵蛇长长的影子,狂风怒卷,冲起万丈高的波澜。一叶小舟,在其间颠簸时,似乎随时就要灭顶。他是海洋,他也是小舟,他觉得自己就在生与死的边缘,但却又快活和酣畅淋漓。 他放纵,他冲突,他飞上九天又凌空下视,天地万物皆是一片迷乱和疯狂。好像宇宙的最初,由一个点幻化为无数的星云,孕育着星座,星辰。他感到一阵巨痛,那是全身的经络都在撕裂般的痛楚。可是巨痛过后,无穷的力量排山倒海一样冲来。 这力量自会阴传上,沿尾阑直上,转眼间通过任督二脉,形成一个循环。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力量,时而好像是汩汩的小溪,时而好像是暖洋洋的温泉,时而好像是奔流的河流,时而好像是平静的湖泊……这力量自动延着他的经络流动着,修复着他因战斗而受到重创的身体。 他感到自己在飞快的重塑着,更生着,就要形成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在迅速的吸收着,似乎在把所有的水都吸入自己的身体里,汇集成波涛壮阔的海洋。海浪在快速的起伏着,不断升起又不停降落,频率越来越快,终于,似乎一道火光照亮脑海,眼前闪过一道亮丽的彩虹,那力量一泄万里,又冲出了身体。海面上,一道巨浪高上万里,直抵蓝天,坚持良久,才又缓缓降落。大雨如注。 波滔渐渐平复了,大海恢复了安宁与平静。浪花翻卷舒展,声音细微如同耳语。 无穷的慵懒,舒适,自在而又轻松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更新了,他长大了,他不再是他,他真正成为了他。 他紧闭着眼睛,沉沉睡去了。 水母娘娘伏在佘夭身上,一动也不能动。为了救佘夭,她抱着徇道般的心情,用自己含着神力的身体,去医治佘夭的伤体。破身后,她自己所不能驱使的神力将会转嫁给对方,这就是精绝王世子哪怕用****也要去对付她的原因。不过,反正这力量她也不能用,给了佘夭救命也就罢了。否则,这力量早晚会给她带来灾难。 当佘夭如同黑洞般吸去她的神力时,她甚至感到了一阵轻松。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眨眼间,随着佘夭的爆发,全部力量又被送了回来。这是为什么? 她居然,在这场死亡般的****中,莫名其妙的完成了封神。她没有失去自己的神力,反而真正拥有了这种神力?怎么会?当她渐渐恢复,周身的血液如潮水一样回涌身体各处,那回复到身体里的神力就开展发挥作用。她感到,无穷无尽的符号和神力在体内狂卷着,全身的骨骼肌肉似乎都消失了,而灵觉的触角无穷远尽的伸展开去,整个小楼,整个芥子珠,芥子珠外面的争斗,都像在眼中似乎,看得清清楚楚。再远处,湖灵无奈的在沙漠间流淌着,而昆仑山上,发出强大的光芒,那是让人无法正视的力量。在无尽的北方,海水汹涌,一声怒吼震动天地。 她轻轻起身,离开了佘夭。 佘夭犹自在甜睡,有如一个婴儿一般。 她静静的看着他,细长的睫毛眨动着,眼中含着露珠,腮上泛着桃红。 “你到底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去哪里?为什么进入我的命运?为什么你的身体里,居然有着一股不输于神的力量?难道你也是转世的神人?也是一个被禁锢的可怜人?” “可是,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们不过是擦肩而过的一缕清风罢了。我们这样的结合,是对?是错?如果你不爱我,你醒来时,我将如何面对?让你背负包袱接纳我么?让我背负羞愧承担诱惑你的恶名?我们的结合,是为情势所迫,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更何况,我这逆天改命之人,又何必为你带来灾难?”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一声轻叹:“罢了,就当成一场梦罢了。” 她的手轻轻挥动,一道白光射入佘夭脑部,渐渐消失了。这力量,洗去了佘夭关于此事的一切记忆。 然后她纵身飞出。此时她已成神,佘夭用绝大力量设下只有他自己才能开启的禁制,在水母娘娘眼前几如无物,她轻而易举的飞出芥子珠。 此时,血岩和娉婷正与群妖相斗。血岩祭出白骨剑,而娉婷展开百鬼图,无数鬼魅围在两人身边,保护着他们。竟然毫不处于下风。 水母娘娘冷冷的看着所有的人,她忽然发现,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是那样的可怕,以致于可以轻易决定所有人的生与死。多少天以来,心底里的怨恨爆发了。她把手举过头顶,一道水色的光华以她为圆心,向四面八方延展开去。轰――好像是炸了一个巨大的炸弹,但却没有任何的伤害。所有的妖怪看着她,又看看没有任何损伤的自己,发一声喊,又要进攻。可是他们的行动突然停顿,接着就化为冰雕,寸寸凝结。风吹来,他们摔在地上,化为碎块,化为清水,浸入了地下。她缓步来到精绝王世子和幽幽客身边,那两个人此时气喘如牛,赤身露体,在一起疯狂着――****的力量果然太强大了。她皱着眉,抬手一挥,两个人头滚落在地上。 她回头看看惊呆了的娉婷和血岩,又带着留恋的神情看看地上的芥子珠:“告诉你家公子,说我谢谢他。” 水母娘娘提起全知道,随手一割,划开空间,消失了。 “哇,哇,我见到了神仙耶,我们救的是一个神仙耶。这个神仙还救过我耶!”娉婷睁大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原地蹦跳着。 “是,小姐,不过不要再打我的头了好不好,我已经够傻的了。”血岩不停的逃避着娉婷下意识的攻击。 “臭蛇,我打你几下怎么了,不要逃!” “不知道主人怎么样了?我们该怎么进入芥子珠看看主人呢?”血岩连忙转移话题。 正在此时,身后芥子珠光芒一闪,佘夭钻了出来:“娉婷,血岩,你们怎么在外面?你们没事吧?” “啊?”娉婷怔住了,“不是你让我们出来打架的么?嘿,你没有见到,我用百鬼图打得那些妖怪哇哇叫,还有还有,血岩用那个****丢幽幽客和精绝王世子,他们两个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哦,恶心死了!” 血岩也兴奋的道:“害人者终害已。这是小人我得了主人的教导,终于领悟的一个道理。他们两个本想用这药害人,结果呢,就用在他们自己身上了。” 佘夭苦笑道:“那时我是逃进去,谁让你们出来了。难道说,你们两个把这些人全杀掉了?” 娉婷道:“不是我们,是那位娘娘。她好厉害啊,只一下,就把这些妖怪杀掉了。接着他斩下了精绝王世子和幽幽客的人头,提着那边一头巨龟就飞走了。奇怪,她这么厉害,怎么一开始不帮我们呢?”随之她发出一声大叫:“小蛇哥哥,你都好了么?你受伤那么重。而且,你怎么看起来不太一样了?好像,好像突然长大了一两岁似呢?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佘夭皱着眉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晕过去了,好像睡了甜甜的一觉,连个梦也没有做。醒过来所有的伤就都消失了,然后出来见你们的……”随之他笑了:“不过还好了,反正你们也没有事情,我也没有事情,一切都还算不错。” “是啊,经历了这件事,我们几个都没有事,真好。”娉婷猛得抱住佘夭,“小蛇哥哥,我要跟着你,可不许再把我丢下了。” 佘夭拍着她的背:“放心,我不会了。既然你喜欢,我带着你们一起去中原。” “好啊好啊!耶,胜利了!”娉婷又蹦又跳。 “小姐,不要啊,又打我的头。”血岩惨叫着。 佘夭微微的笑了。他抬起头看看天空。天很蓝。 忽然,有一滴晶莹的雨滴从天空中落下来,滴在他的脸上。 怎么会下雨呢? 他奇怪的用手指抹下那滴雨水,放在口边尝尝,竟然带着微微的酸涩。 这是什么? 他又拍拍自己的头:“我好像,好像忘记了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该开心的,却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心里空空的……” “我一定把什么东西丢在这里了。那是什么呢?”他疑惑着。风吹来,大漠无语。 (第三集完)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章 偷人? 第一章偷人? 夜,深沉。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但有光,远近雪山即使没有任何的光线照着,也散发出莹莹的玉色,映着暗黑的天际,勾勒出淡蓝色的山影。 雄伟,挺拔,逐日担天,奔涌而来。 天下的山,到了这里,才算是到了根源,才算是有了灵魂。 这,就是号称天下之脊梁的昆仑山脉。 昆仑山脉绵延万里,不知道有着多少传说和秘密。佘夭自桃花源北下,取道大漠东行,为得就是道路平直好走一些,想不到行了这么久,又要重新南来,而且犹自未离开昆仑。 不过此处的昆仑,已不带丝毫的异域情调。这里,已经是中土之地,这里,是这是因为,中土九大门派之一的昆仑派就在这里。 佘夭眼下就在昆化派驻地,三圣峰的脚下。 然而,造成佘夭南来,并且连夜偷偷潜到昆仑脚下的原因,既不是佘夭仰慕昆仑的名剑真籍,也不是佘夭想见识昆仑掌门凤天翔那如渊耸立的高绝神功。 今夜,他要入昆仑派,是为偷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不寻常的女人。 昆仑剑派掌门凤天翔的女儿,号称西北第一美女的凤若焉,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一个平常的女人。 偷人是件不容易的事,特别是一个从没有做过这种事的人。好在他虽然没做过,但是听这种故事听得多了。 首先,他要潜入昆仑派。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昆仑是仙家兴盛之地,早在六神之前,就有更早的祖神在这里飞升上天。到了今天,中土之神勾陈依旧把这里当成最重要的道场之一。天地六神,青龙白虎泉雀玄武各有七神使以供驱使,而勾陈则是建道场传信徒,天下七大道场,分别是昆仑、蜀山、崆峒、罗浮、王屋、龙虎、崂山,皆奉勾陈为祖,其中蜀山又分峨嵋、青城两脉,名家辈出,各有千秋,执天下牛耳,但若论人多势众,却还属昆仑。没有哪家比昆仑的道场更大更气派,也没有哪一家比昆仑的门人弟子更多,更兴旺。云昆仑偷人,岂是等闲?更何况,眼下昆仑派贺客云集,热闹非凡。昆仑派今天是建派三百年大庆之时,天下门派无不进来恭贺。就连名头极响的蜀山掌门独孤剑圣都亲自引门人弟子来恭贺了,当然他的前来有另外一个原因,他的大弟子独孤凌云就要与昆仑派结亲。而独孤凌云要娶的人,正是佘夭要偷的凤若焉! 他不由想起了三天前的事情。 经历了“****”一事之后,佘夭与娉婷打算继续东下中原,却遇到了一个年轻人。那人与风灵子穿着相同的衣服,显然是昆仑门人。见到佘夭之后,他倒头便拜。 佘夭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扶起来。 那少年只是哭求道:“请先生救我!请先生救我!” 佘夭看着他的服饰,奇怪的问道:“你是昆仑派的么?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是昆仑派做不到的,你居然来求我?” 那少年道:“正因为我是昆仑派的,所以才不能求昆仑派,特来求先生。风师兄说,天地间如何还有一个人能救我,那肯定是先生。” 佘夭虽然虽然经事不多,思想单纯,但却向来不是鲁莽之人,不轻易许诺,但答应的事也绝对半分退缩,哪怕是面临再大的困难,也一定要给人完成。他自从离开桃花源,下山以来又接连经过几场纷争,生死一线,勾心斗角,或为权力,或为法术,或为神力,种种手段,不一而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白纸一张的小金蛇。此时听这少年说“风师兄”,眼前立即闪出风灵子那笑嘻嘻鬼灵精怪的样子,难道他说的是风灵子?风灵子的道法本领,佘夭是向来佩服的,若他不能解决,自己又凭什么来解决,不会是风灵子给自己下什么套子吧。于是推辞道:“你是说风灵子么?他又想怎么害我?他的本领,高我十倍,拿我开什么玩笑呢?” 那少年道:“不,风师兄说,他对你的本事佩服的很,而且也只有你,才能帮我这个忙。我一生的幸福,只在先生一句话之间,先生若不帮我,我给先生跪下了。”说着又要下跪。 佘夭正在摇头,一旁的娉婷已经大是不忍,道:“小蛇哥哥,这小哥这么诚心,你怎能也不问情由就拒绝他呢?” 那少年大是感激,向娉婷连连施礼。 佘夭无奈,叹道:“好吧,有什么事,说来听听,不过,我可不一定能做得到。你也别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跪得那么不值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少年大喜,虽被佘夭讽刺,却也不以为意,说道:“在下是昆仑掌门凤天翔真人的第十七弟子,名唤水灵子。自幼得蒙师傅深恩,收入门墙,学习本领。虽然不算成器,但在昆仑弟子中间,却也不算排名太可后。我家掌门有个女儿,名叫若焉,与……与我相处的极好。”少年说到这里脸红了,佘夭凝神的听,娉婷却立即睁大了眼睛,侧起了耳朵,看来很有几分八卦的潜质。 “当然,我们两个虽然彼此倾心,但却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有过什么旁的行为。”水灵子看娉婷大睁双眼的样子,不由得脸更红了,连忙进行解释。他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显得心虚。娉婷大眼睛一眨:“我没有说你做了什么啊,你心虚什么呢?快说快说,后来如何?” 水灵子道:“后来,前些时比剑,我连胜十三场,然后故意败给了若焉。若焉心里也知道,后来我们两个每天见面,于是私订终身。她把比武取胜得到的一对玉玲珑交给我一只,说那是我应得的,但其实,也有定情的意思。我们约定,过段时日,就对师娘说起此事,请师娘向师傅说起,能成全我们两个。” “这不是很好么?” 水灵子苦笑一下:“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哪里想得到,师傅已经决定,把若焉嫁给蜀山的掌门大弟子--独孤凌云。” “独孤凌云?就是那个号称姿质不在天下第一人普化尊者之下的蜀山剑客?独孤剑圣的弟子?”佘夭听起这个名字,也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由于师傅并没有和他说起过江湖中的事,他的些微江湖知识,一是从桃花源种类纷杂的藏书中学来的,二是与风灵子交往的那段时间里,风灵子对他说起过的。风灵子曾道,中原修真之士,年轻一代高手中,论及轻功,自然是以他为第一,论及剑法,却要数独孤凌云。当真交手,就算是风灵子,也胜不过独孤凌云。独孤凌云有个绰号,叫做“剑气凌云”,据说,他这个人爱剑如命,心目中除了剑再没有其它东西。他十五年前行走江湖,曾经大开杀戒,于清风岭单剑挑了清风七子。清风七子乃是当年江湖上极为著名的剑手,从来没有人正面击败过他们。而那是独孤凌云不过十三岁。其后独孤凌云达至大成境界,入蜀山悟剑亭悟剑。那年他十五岁,又是蜀山有史以来进入悟剑亭最早的一个人。他入悟剑亭十三年,悟得“凌云剑法”一十三式,剑成之时,蜀山上光华射上九天,令人不可逼视。其后据说勾陈大帝亲自接见了他,赠他仙剑一口,成为大帝在人间的使者。在中土,他是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五个人之一。想不到,他居然与这少年争夺未婚妻,这两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啊,就算是风灵子,只怕份量也还是差着一点。 “那就去求你的师傅啊,他要是知道了你和若焉的关系,一定会退婚成全你们两个的。”娉婷道。 “小姐,你哪里知道,若是师傅知道了我们的事,非把我打死不可,又怎么会同意?” “怎么可能,哪有父母不疼女儿的?”娉婷大睁着眼睛,显然不相信。 “这有什么奇怪?勾陈大帝道场,皆是名门正派,哪里容得下私情?我们昆仑前辈悟真子不从教令,私爱螣魔手下火姬,被永囚火烈深渊,永世受那毒火之苦。再有蜀山成海成四侠天纵英才,只因违了教令,爱上一头狐妖,被独孤剑圣亲手斩下了头颅呢。正派中对于这种事情处罚极重,更何况现在事涉昆仑与蜀山两家的颜面,师傅若知道此事,我唯有一死。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了之后,若焉会受苦,呜呜。” “好可怜的。”娉婷被感动了,一边听着,一边也流下泪来。 “此事我又能如何?”佘夭苦笑道,“难不成我去挑战独孤剑圣和昆仑凤掌门,把他们打败?让他们退婚?还是我打得独孤凌云不敢上昆仑?这怎么可能,我连风灵子都打不败。” “不,风灵子师兄说,让我求您,帮我把若焉从昆仑派偷出来。” “啊?”佘夭万万想不到他居然会提这样的要求,几乎一下子摔倒了。偷人?偷一个女人?这话听起来似乎容易引起旁的意义,让人产生误解。可是,就算是偷,也不该是自己去吧。“你自己怎么不去?若是你自己去的话,干嘛用偷,你只要一招手,她自己就跟着你走了。” “可是,除了你,没有人能破昆仑后山的诛魔大阵啊!” “诛魔大阵?” “正是。要想带若焉逃走,只能从后山而逃,可是我破不了后山的大阵,也就没有办法离开。” 娉婷道:“小蛇哥哥,你对破阵最有办法,帮帮他吧。” 佘夭上下打量着水灵子,似乎在考证他话中的可靠程度。良久他缓缓点头道:“好吧,我试一试。” 第二章 偷人! 第二章偷人! 站在后山的悬崖之下,佘夭平定一下气息。抬头向上望去,雪白的山峰就象一个白衣女子,婉约的笑着,充满了诱惑的味道。他为这种感觉有些惭愧。毕竟这是偷旁人的情人,自己这样激动做什么? 此时,四野俱静,风在呼呼的刮着,大片的雪花在山间飞舞。在山腰处,有一道风略呈青色,并不呼啸,也没有任何其它的异动,佘夭知道,那是保护昆仑后山的第一重防护--罡风,这种罡风,一般的修真者也无法抵挡,佘夭同样不想与之硬碰。这罡风虽然范围较广,但由于其破坏力极大,有摧石毁木的威力,施术者也不能不将之与山体离开一道缝隙。所以这罡风防范天外飞来的人物容易些,而佘夭却可以避开它。 他把身子紧贴着山崖,整个身子突然没了骨头,柔软的弯曲着,轻烟一样升起。轻易的穿过罡风与山体之间的缝隙,避过了这第一重的防范。不多时,他的身子已到了崖顶。他悄悄探出头,四下看看,辩清了方位,然后向那座小楼前进。 这段时间,正是昆仑派大喜之时,门人弟子皆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各处警卫也自然是尽量加强,以备不时之需。可是,这样大一座山,又要照顾客人,又要准备庆典,自然会有疏失的地方。而后山的防范自然也会松一些。其实按佘夭的想法,想偷人,还不如在庆典的当日,人也多,事也杂,两人悄悄一溜,等到发现时也就晚了。 可是那个水灵子死活不同意,他说若是那样,岂不是让昆仑派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小样儿,居然还想着给昆仑留面子,若是那样,不私奔好不好?水灵说,眼下凤若焉与那独孤凌云的婚事还没有宣布,离庆典也还有几天,就算两人私奔了,凤天翔也还有时间来改变主意,不至于在天下人面前丢脸。 唉,这两个小傻瓜。 其实佘夭也并不懂得爱是什么,所以他才会这样的自在轻松。而当不久之后,他真正面对爱情并且受到比水灵子与凤若焉更加巨大的阻力时,才明白爱到底是什么。 佘夭看看手中的地图,那是一张细小的绢纸,施了法术,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其中内容。这张图正是佘夭的老朋友风灵子所画,上面详细的描绘了昆仑后山的地形地势,各房各院的情况,需要重点防范的地方。 佘夭抬起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前方有一个亭子,叫做望天亭。亭子周围有七彩的光茫闪动,隐约间透出杀气。那里就是昆仑后山的诛魔大阵。无数闪动着七彩玄光的宝剑在空中飞着,可以诛杀一切进入阵中的生灵。 佘夭留神细看那阵法,寻找解决之道。 蓬莱自古以阵法成名,佘夭作为蓬莱派的唯一传人,最精通的使是各种阵法。天下间所有阵法,皆有其弱点,世间没有不可破的阵法。不过,所有阵法都有其精微之处,外人找不到其间弱点,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就一味硬抢,那自然是只有一个死字。就好象前面横着一口数十年精工的宝刀,你仰着他刃口硬撞,自然是找死。但若你避开锋芒,提起刀柄,那刀反可以成为你的助力。当然阵法绝不是这样简单,大多数道家阵法设计精巧,就算找到弱点,仅凭一两个人的力量,也是无法攻破的。就算是攻破,也很能真正利用它进行反噬。 这个阵法,水灵子曾简要的向他提过,但水灵子所知也是不多。但是佘夭凭着自己对阵法的了解,已经有了一定的察觉。此时身在阵外,意游八方,不多时,就给他找出这阵法的一处破绽来。当下他收束住全身上下的灵气,他大摇大摆的从阵中走过,迎着那些锋利的剑锋,看着它们从胸口没入后背透出,只把它们当成幻觉,于是,它们就真得成了幻觉,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阵法设计极其高明,普通人见这神剑高悬,寒芒闪闪,必起抵抗争斗之心,这一心一起,则成为点燃这法阵的导火索,倾刻之间,法阵以天地之威,会将入阵的人击得魂飞魄散。可是佘夭心止如水,不起丝毫波澜,少了这一点凭借,法阵也就只似没有发现佘夭的存在一样。 这件事说来简单,但是若非佘夭,旁人谁又能保证利刃穿胸,痛彻骨髓,却犹自不动不移,只若无事一样呢? 转眼间,佘夭已经穿过剑阵,继续向前行去。眼前是一队队的雪妖在后山巡视。这些低极的妖物是从昆仑万年不化的冰雪中生成的,它与冰雪一色,很难被人发现,精通一到两种冰雪法术,数量多的话,力量集合起来,可以轻易的引动巨大的雪崩或把人冻成晶莹的冰雕。但行动迟缓,动作缓慢是它们的缺点,而且,它们的目光虽然敏锐,却只对白色以外的颜色有反应。 佘夭对它们更不在乎,他的身形在它们中间,忽然化成透明,从他们的缝隙里穿过,雪妖们毫无觉察。 再里面就是昆仑弟子的巡逻了,相比之下他们远没有那些雪妖尽职,他很轻易的避开他们,来到的小楼之前。 此时,昆仑上下大部分都在前山,风灵子和水灵子两个人更是老老实实侍侯在凤天翔身边,做出不在场的样子。而我偷走凤若焉后,凤天翔必定会大怒,派人寻找,那时主动请缨的水灵子就会一去不回,带着凤若焉远走高飞,直到凤天翔平息怒气后才会归来。 甚至,风灵子道:“你和师妹生个一男半女的,回来时就说你费尽力量才斩杀了偷走师妹的人,结果被困绝谷,一年多才得回来,结果日久生情……这个那个……嘿嘿,谅那时师傅也只能认可,说不定还会夸奖你呢。” 当时佘夭只是悲叹,风灵子这家伙,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好事他们做了,坏名声全让自己担了。不过事到如今,自然也没有旁的办法。 他一飘身,如一粒微尘样穿过围墙,落在二楼的檐角。这就是凤若焉的绣楼了。 就在此时,佘夭忽然感到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楼上有某种东西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一根弦。好象,那楼上有一个和他有着极深渊源的人似的。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过,他暗笑自己,怎么会如此乱想,那可是水灵子的情人。 楼中无光。 他倒卷下身子,轻轻在窗上一推,本以为会应手而开,没想到窗子竟锁上了。 他迟疑一下,轻轻的敲了敲。听室中悉悉索索的响了两声,却又静下来。 他苦笑,然后低声唤道:“凤姑娘,是我。” 好半天,里面才有一个几乎要哭出的声道:“佘公子,你怎么,怎么真得来了?” “水灵子不是和你说好了么,今天由我来接你走。” “可是,我怕。” “怕什么?” “我爹会生气的,他会杀了你的。” 我晕啊。佘夭想着,轻声道:“我不怕。” “可是我怕,一想到父亲发怒的样子,我就怕得全身发抖。” “你爹追不上我。”他笑道,“我跑得很快的。你跟着我走,你爹爹永远追不上我们,放心吧。” “不会的,你做不到的,你一定做不到的,你不知道我爹有多厉害,全天下,没有人是他追不上的,也没有人是他杀不了的。他是天下十大高手之一啊。我和你,还有水灵子,谁也逃不掉的。” “那不还有九大高手是他杀不了的么?” “唉,你要真有九大高手的本领该有多好,要是那样,爹爹大约就可以看你的面子,可是……” “凤姑娘,行行好,不要把话题扯那么远,我可还在外面吊着呢。想聊天,你开开窗,我进去咱们好好聊。” “可是,我害怕,一开窗子,你就进来了。” “进来怕什么,”佘夭被逗笑了,“我还会吃了你么?” “啊!”室中一声惊叫,“佘公子,你别吓我。” 佘夭心中有些着恼,一派掌门之女,不都该是英姿飒爽,行动如风,干脆利落的么?怎么这位凤大小姐如此扭扭捏捏,毫不爽气。此时身在险境,她却有一搭无一搭的和自己探讨什么他父亲的本领,说到后来,又表现出对自己的怀疑。 “我问你,你相信不相信水灵子?如果不相信,今夜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走了。”佘夭哪里哄过人。 “别走。”窗口忽然打开了,现出一张已是满面泪痕的脸庞。凤若焉果然很是美丽,只是有些娇弱。她已收拾好大包小包,佘夭有一点光就能看清所有东西,不由吸了口凉气,她打的包居然大大小小有二十余个,她要搬家么? 不过到此时,佘夭也无意再计较什么了,反正她就是想搬走这座小楼,佘夭也不是办不到,毕竟他有纳虚弥于芥子的芥子珠在。当下一招手,将所有包裹连同凤若焉一起装入芥子珠,有什么话,让她和芥子珠中的娉婷去说,自己可不能在这里多留了。 他想了一下,手一挥,一道罡风飞出,当时桌摇椅动,乱成一团,作出交战一番的样子。不然的话,凤天翔一看小楼中一切都毫无动静,必会怀疑是自己的女儿私奔,而不会认为是为人所掠。那样的话,日后水灵子与凤若焉回昆仑的路就被堵上了。 做完这一切,他悄无声息的离开小楼,向外潜去。 第三章 节外生枝 第三章节外生枝 或许是从来没有人想过有人胆敢在昆仑三百年大典时夜入昆仑,或许是从来没有人想过昆仑虎须也有人敢惹,佘夭轻易的离开了小楼,避过了警卫和雪妖,通过了法阵,来到绝壁旁边。 他正准备下山,突然间看到三道青色的玄光向着山上飞来。很显然,那三道光没有发觉罡风带的存在,刹那间,后山罡风怒号,有如巨龙呼啸一般,昆仑全山震动,声音轰轰隆隆的传遍各处。 佘夭心中大骂不止,本来好端端的一次潜入,就这样被破坏了。 回头看时,只见三圣峰前山后山皆升起无数白色孔明法灯,照着有如白昼一般,在这孔明法灯之下,又有无数仙剑纵横飞舞,伴着阵阵鹤鸣鹰唳,祥云翻卷,向着后山滚滚而来。 佘夭不敢轻动,收敛气息,全身化如木石一般,藏在悬缝中,向外悄悄探察。 只见在三道玄光在罡风之中,载浮载沉。这罡风乃是天地之威自然生成,昆仑派的前辈高人用强大法术引导,使之环山而舞,形成一道防护带。其绝大威力,根本不是人力也能抵抗的,普通修真者,一旦进入,只怕立即就是法身损毁,道行全失的结局。甚至粉身碎骨也不希奇。可是那三道玄光虽然出其不意,被卷入其间,却如激流中的小舟,迎风破浪,转眼间冲出了罡风带。 便此时,一道青光闪动,一个少年独立仙剑之上,站在后山半空。正是风灵子。看来他总说自己轻功最高,却不是假话,从前山到后山,他眨眼便到,比普通修真者快了足有一倍还要多。只是他脸色发白,自然是他以为佘夭被发现了。佘夭不敢与他相见,接着收敛呼吸,小心藏好。 风灵子没见到佘夭,却看三道玄光冲破罡风带,飞上三圣峰后山上空。风灵子不敢靠近诛魔大阵,虽然他是昆仑得意高徒,但诛魔大阵只要发动,绝不管入阵的人是谁,一律诛杀,绝不放纵。他正要说话,耳边一声尖啸,正是蜀山高弟独孤凌云也到了。独孤凌云长着一双目光极为锋利的眼睛,就象是一口才经过发硎的宝剑,他略带淡青的面庞,略显高大的鼻子直挺挺的兀立于脸中央,薄薄的刀片一样的薄嘴唇总是紧紧的闭合着。他脚下是一口紫色的长剑,剑上寒光流转不定,散发着阵阵杀气。而背上是一口银色短剑,似乎有薄雾笼着,看不清楚--难道这就是勾陈大帝亲自赠与的神剑? 那三道玄光在空中舞着,发出长长的大笑。 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哈哈哈!昆仑派,老子们今天来报仇了!” 接着一个粗重的声音道:“所有人站好,男的在左边,女的站右边。老子只杀男子,不杀女子。” 那尖细的声音道:“对,女子都是细皮嫩肉的,他的手太粗,会把标本破坏掉的。女子都是我亲手来杀,保证你们死后,还能保留着生前的美丽,哈哈哈。” 这一下,不但是风灵子和独孤凌云,就算是隐身的佘夭,也不由得暗自皱眉,只觉得这几个人简直是疯了,莫说现在昆仑派贺客如云,高手众多,就算是只有昆仑派自己,凭他们的本事,想要挑了昆仑,也是痴心妄想。虽然他们通过了罡风,本领也算不低,但以他们这等狂傲,在诛魔大阵处必然被诛无疑。 不过佘夭这样想,可不见得每个人都这样想。起码风灵子和独孤凌云没有一个人想要靠阵法来对付这几个妖人。他们两个都是年青一代的高手,向来在江湖上并称,年纪青,自然也就好胜,眼下来了敌手,都想要大展神威,诛杀他几个,在天下修真者面前显露自己的威风。两人对望一眼,忽然间高高飞起,绕开诛魔大阵的范围,向那三道玄光冲去。 诛魔大阵范围极广,但攻击范围却只有不足数里。它布在这里,正阻住自后山上山的道路,所以佘知上山时极为小心,生怕触动阵法,引发昆仑之上诸人注意。但是风灵子和独孤凌云却只要避开杀阵就可以了。 他们迎上那三道玄光,并不与攻山的邪魔谈话,舞剑便刺。 风灵子身形飘逸,动转如风,脚下踏剑,右拳却凝成一团紫光。拳风如电,向那邪魔扑去。旁人不知,佘夭却是深知风灵子拳头的厉害,他所遇之人,除了蜃王,再无一人能单凭拳头与风灵子相较高下。 风灵子没有出剑,是因为他的修练的就是拳头,而以剑闻名的独孤凌云居然也没有出剑,他就那么负着手向敌人飞去。 “哈,两个小娃娃,找死!”尖细的声音叫着,那三道玄光忽然一转,一道迎上了风灵子,一道迎上了独孤凌云。迎上风灵子的那道光长有十丈,看不清玄光中间是什么情形,但这条道在空中飞动,有如一条火流星一样,散发着炽热的光芒,吞吐着火焰的星尾,迎着风灵子恶狠狠的撞了过来。 风灵子在空中突然转向,已避开了那玄光的头部,拦腰击向中间。他轻功无双,突然间从竖力化为横力,把对撞变成拦腰一斩,竟是说不出的圆转如意,似乎他与敌人交手,最初目标就是这拦腰一击一样。佘夭隐于暗处,看得明明白白,风灵子的轻功果然了得,不是自己可能比拟得了的。 此时昆仑诸门下以及山中作客的高手们也都赶到。这些人大都知道风灵子的威名,不过自古来胜名之下,其实难负的大有人在,有人只以为那不过是过份的赞誉,此时见风灵子的灵动如意,才知风灵子大名得享着实不是幸至,当下纷纷喝起彩来。 “轰”得一声,那火流星被打得斜刺里飞了出去,光焰一弱,随之又复增加,颜色转红,似乎发起怒来,在空中诡异的化出一张三角形的面孔,半边脸黑,半边脸红,接着,无数的光雨就从那旋转的面孔上发射出来。 “死亡三怪!”山坡上,独孤剑圣忽然轻声说道,“天翔兄,你何时惹了这几个魔头?” 凤天翔微微摇头:“我也不知,不过,以他们的本领,正好让令高足与劣徒练练身手。” 独孤剑圣手指银须,淡然一笑:“小徒也是天翔兄佳婿,天翔兄太客气了。”一般人遇到旁人夸奖自己的子弟,不免要自谦几句,可是独孤剑圣听凤天翔赞许自己的弟子,竟然毫不迟疑的就应承了。 对此,凤天翔也不感意外,只笑道:“那好,咱们谁也不客气,咱老哥俩看他们小兄弟的本事。” 此时,风灵子身在光雨之中,却没有半分停留,身形展开,竟然似乎化实为虚,一道影子在光雨中飞动,那风雨虽然狂暴,却根本射他不到。与此同时,他身上射出无穷寒冷的冰芒,那是他的拳头生生打出来的寒冰气劲,其坚如铁,其寒逾冰,那三角形面孔的怪物被打得怪叫连连,不住后退。 独孤凌云与风灵子是一同飞身而出的,但他在半空,速度却极是缓慢,飘飘荡荡,此时才与另外一道玄光相见。这一路上,他一直是微微眯着眼睛的。那玄光见他眯着眼睛,不怒反喜,计算着距离,正打算突然攻击他一下,可是正在此时,独孤凌突然睁眼,他一睁双眼,就象是一道冷电射了出来,紧接着,他已横身扑上。他的速度似乎不快,也不象风灵子那样飘忽不定,却带着一股诡异的感觉。他向前扑,似乎他已不再是他一个人,而是带着天和地一起扑下的。 佘夭只看了一眼,就几乎呆住了。他明白,给人这种感觉的,绝对是强手中的强手,当年蜃王在与自己交锋时,曾带给自己这种感觉,一出手,就似乎脱离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就似乎掌握了一切,所有战斗都将在他的操纵下进行。那是经历了无穷磨练后才能达到的一种境界。佘夭自问自己也做不到。眼前这个人,他居然就做到了? 可是,自己却偷了他的未婚妻。 一时间,佘夭感到全身有些发凉。 果然,他这一出手,那道玄光就感到了不妙,轰的一声,爆出了一大团强光进行阻击,同时身子飞快的后退。独孤凌云身子动了动,就随着强光退回。似乎被逼退了。 围观的众人都叹了口气,有的就摇头,独孤凌云名头极大,几乎是年轻一代中的魁首,可当真动手,却比风灵子差得多了。可是独孤剑圣和凤天翔就是连连点头:“不错。” 众人听他们称赞,再细看去,却见独孤凌云不知什么时候,那脚下的长剑已到了手中,他略低着头,左手在前,右臂后扬,斜执紫色长剑,几乎顿住不动,空中罡风劲吹,他一袭青衫猎猎作响。竟是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压仰。 而那紫色长剑之上,正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滴落,每一滴都闪动着红色的光芒。 “那怪物被他伤了!” “不错,那是怪物的血!” 有人惊叫起来。 此时,那道玄光蓬的一声,炸出无数光雨,接着现出一个好象大鸟的怪物,翻滚着向下落去。 只一招,这怪物就被独孤凌云重伤了! 第四章 昆仑之乱 此时,风灵子与另一道玄光的作战也到了尾声。风灵子在空中发出一声长啸,右拳挥出重重的一击,与他相斗的那道玄光发出一声悲鸣,翻滚着跌落,同时光芒大减,也被他所伤了。 风灵子收回拳头,拳上的金光还在闪动不休。他回头看看独孤凌云,不由就是一呆,没有想到独孤凌云在他之前就结束了战斗。不过风灵子却并不是小气的人,他随之笑,道:“凌云兄果然技高一筹,小弟佩服。” 独孤凌云好象没有听到一样,只把目光盯着远方。 此时,异变又生,那翻滚的两只鸟突然合二为一,接着向上飞起,与一直没有动静的那道玄光汇合起来,这三是玄色的光芒汇在一起,竟然化为太阳一样的金色,接着万道金光放射出来,三圣峰后山似乎升起了一轮太阳,照得整个山都亮起来。随着这轮小太阳升起,所有人都感到一股炽热的气流扑面而来,照的眼前发花。这股气流冲上山峰,大片的积雪在这玄光照耀下开始融化,部分积雪大面积崩塌,在山谷中转来隆隆的回响。这三头怪鸟分开时似乎并不太强大,可是合在一起,竟然是威力超群,引起了惊天动地的大变化。 正道中人纷纷变色,惊道: “这是个什么怪物?” “怎么象是太阳?” “难道这是太阳中的金乌?不会吧,神鸟怎么会与我们正道为难?” 正在众人惊疑不定,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间天空中一声大喝:“三乌合一!”轰然一声巨响,那三团金光结为一体,向下冲来。这一下与势才果然大不相同,其势道之凌利,威力之巨大,就好象是一个从天而落的火流星一样,直扑而下。前面是一个大有数十丈的光球,背后拖着长达几十丈的焰尾,彩光旋转,炽焰纷飞,风起云动,让所有人都骇然变色。 谁也想不到,这三头怪鸟合在一起,居然实力增长了数十倍也不止,完全超越人的的极限。天底下,不知道谁还能与之硬抗?若是单打独斗,相信靠着强大的实力,无论是独孤剑圣还是凤天翔,都不会怕他,大不了用缠斗的方法,消耗那怪鸟的力量,然后再找出其弱点,进行诛杀。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那怪鸟硬扑硬撞,只怕无人能阻,这山上许多来客,难免会受了池鱼之灾。 独孤凌云此时也是变了颜色,风灵子更是一声惊呼,向旁退却。这火流星一击,根本是人力无所抵敌的,就算独孤凌云和风灵子是昆仑和蜀山的杰出人才,面对这妖物,也不敢正面其锋。 正在此时突然间佘夭感到身边出现异常,似乎所有的元气都开始向一个方向汇聚一样,那是怎么回事? 就在那火流星下落的时刻,三圣峰闪亮起一道明亮的光华,这光华把整个世界照得有如白昼,一切东西都似乎在一个玻璃世界里,迷迷离离,看不清楚。数不清的光华集中在一起,现于凤天翔的手中。 “避!”随着凤天翔一声断喝,风灵子和独孤凌云如风而散,飘向两边,露出高速冲来了巨大火球。 佘夭凝神去看,只见凤天翔手中执着一个晶光四射的宝物,那东西呈十字形状,缓缓展开,却是一具弩弓的样子。修真之人,向来以修剑为主,就有偏门武器,也不过是一些葫芦啊,鼎器啊,绳啊,网啊,锤啊什么的,但是这种弩却极是少见。 那弩弓拉开,银白色的电光在箭上面浪动,火光在弦上翻涌,箭长足有七八尺,箭头如同小斧,看起来竟然如军阵中的攻城武器相似。 “射!”凤天翔一声高呼,一道银光腾空飞起,向那大火球冲去。银光与火球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一时间,只如后羿射日,轰然一声巨响,直令万山轰应,满天流丹乱舞,照亮夜色,整个三圣峰头如同白日相似。所有的人在这刹那全都双目失明,耳边只听到轰隆隆的巨响,狂暴的风席卷着整个的三圣峰,卷起大片的积雪、石块和砂砾,扑打在人的身上,让人无法呼吸,无法立足,就算是用上法力还是不住摇摆着,如同狂风中的柳枝。 佘夭几乎被卷下峰头,他这刹那紧紧贴住岩层,才稳住了身子。 狂风好一会儿才散去,他再看时,那天空中的巨大火球已经消失了,就象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看不到空中飞舞的碎片,看不到剩烟残火,一切都被风卷得干干净净。只有淡淡的似乎是钢铁燃烧的气味还在空中弥漫。 这是什么武器,好生可怕!佘夭相信,面对这个可怕的武器,他只怕也是九死一生! 第一次,佘夭生出一种深深的恐惧的心情,而这种心情,无论是在面对蜃王、鬼帅或是邪龙、精绝王世子请下的天神时都是没有的,那是一种对未知的东西的恐惧。甚至,他不知道凤天翔使用的是什么武器,算是什么属性,他甚至没有感到凤天翔花费了多少真元。这件武器,已经完全出乎他对武器的了解范围。 “好一具雷神弩啊!想不到,凤兄果然将它研制成功了!”就算是号称无敌的独孤剑圣面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呵呵,我就知道今天试弩之时,会有人前来捣乱,却没想到会是死亡三火乌这种金乌异种。可惜,这火乌虽然厉害,在我雷神弩下,一样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凤天翔笑道。 “如此,你昆仑派只怕要超过其余六派,在帝君面前稳居首位了。” “岂敢,当年中土阴阳金木水火土七星使者随着那背叛人类的邪神螣一起转世,我们七大门派就是帝君手下最忠实的信徒,虽然世间只有帝君一位真神,但是无论是青龙、白虎、朱雀还是玄武,手下都有星使支撑。帝君是真神,我们这些信徒怎么也不会输与他们手下的星使们。不过这些星使都是血脉相传,一出生便有广大法力,我们的力量与之相比,还差不少,所以只能靠人数和新的法器来制胜。这雷弩虽是我昆仑研制成功,一样会风行天下,小弟不会也不敢自珍的。” 凤天翔的话不说,佘夭却感到有如五雷轰顶一样,全身上下都是一颤。 邪神螣?阴阳金木水火土七星使者?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来回的飞舞着,数不清的面容在脑子里交替闪现着。这些东西让他脑子发晕,似乎要裂开一样,胃口发涨,似乎在吐出来一样,他好象在晕船,好象被数不清的激流冲击着,使他几乎要窒息。一个个声音在耳边回响着,却听不清那些声音倒底在说些什么。一个个笑容在眼前闪现着,却无法把任何一个笑容留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但佘夭感到似乎过了多少年一样,他感到全身上下大汗淋漓,有如水洗,山风一吹,寒入肌骨。向崖上再看,所有的人都已经不见了,只有大片的雪花开始飘落,眨眼间让山岭重新恢复一片洁白。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凤天翔说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么?没有吧,自己只是一条小蛇,修真成为道士,奉师之命,游历天下,可是,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在这个地方,有一种一切都被颠覆了的感觉,似乎自己生活在一个梦境里。 为什么会这样? 佘夭问自己,却无法回答。 “我可能是病了,不然的话不会这样。”他自我解嘲的一笑,然后悄悄的滑下山去。 与此同时,他听到前山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声,这声吼直令千山回响,三圣峰头白气冲天,怒卷如龙。从吼声中,可以轻易感受到那人的怒火。 “难道他,凤天翔发现他女儿失踪了?我得快走!”佘夭想道。 但是,他猜错了,凤天翔此时发怒,却是因为另外一件事。就在他在后山大为神威的时候,前山却被攻击了。三火乌显然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随着众高手的离开,前山只有一些各派的门人弟子,随从仆人在,一道白光冲入了大殿,打倒了众弟子,抢走了昆仑派的镇派之宝--昆吾神兵! 昆吾神兵,那是传说中天帝飞升时留在昆仑的至宝,据说有惊天动地的威力,是昆仑一派实力的象征,想不到,今天在这大会之期,居然被人登堂入室,连破十七道禁制,取走了神兵,怎不令心高气傲的凤天翔气破胸膛! “搜!给我搜!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偷宝贼给我抓出来!”凤天翔不顾身份的大吼着。 众来宾有同情的,有惊疑的,有吃惊的,有暗中欢喜的--让你凤天翔牛,这回吃了瘪子了吧。 蜀山一派虽往日与昆仑也争一日之短长,但今天两方结盟定亲,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也纷纷请缨出动。一时间,整个昆仑犹如点燃的引信的火yao桶,虽然只有一点点火花在燃着,但每个人都静静的等着,等着那石破天惊的爆裂! 第五章 狐妖 第五章狐妖 这一切,佘夭并不知道,他只是在等着水灵子如约而来。到时候,水灵子和凤若焉一走,一切事情就都结束了,过得几年,事态平静了,他们再出现,水灵子到时一定会说:“我师妹被妖怪擒去,弟子拼了性命前去解救,哪里知道反而落入圈套,虽然杀死妖怪,却被困绝境,经过了这么多年才得逃出。”至于婚事经过了这么多年肯定也黄了,就算没有黄,水灵子也可以编这样的谎言:“我和师妹二人久居绝地,又中了妖怪的邪毒,又已肌肤之亲,望师父成全。”到那时无论凤天翔再生气,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他在开明峰等着,哪里知道,第二天早上,水灵子没有来,第二天中午,水灵子还是没有来,到了晚上,水灵子还是没有来。 佘夭急了,凤若焉此时也疑神疑鬼起来,竟隐隐在怀疑佘夭是借水灵子之名骗自己离开昆仑,想要害了自己。佘夭只得解释,可是这种事情,一时又哪里解释得清。佘夭受不了,一咬牙,让娉婷守着凤若焉,自己离开开明峰,前往三圣峰打探消息。 开明峰其形有如开明兽,故此得名。开明兽据说是代天帝看守宝库的一种神兽,法力高强,通达幽微,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见。佘夭所处的山洞,是他偶然间发现的,这洞口隐于一处突岩之下,为云雾所遮,等闲不易发现。佘夭一见心喜,于是拿来做临时的安身之所。离开这处山洞,他看看四周没有人,于是运起金蛇身法,向三圣峰方向行去。 行不数里,就有几道剑光发现了他,向他飞射过来。佘夭停下身子,等待那些人。落下来的人,当先一个正是独孤凌云。 独孤凌云剑一横,森然架在了佘夭的脖子上:“你是什么人?” 佘夭一笑:“肉人。” 但是,独孤凌云显然不喜欢开玩笑,那剑一滑,若不是佘夭的灵蜕护体,剑身只怕已经入肉。 “慢来,你要做什么?我只是一个路人,为什么要杀我?” “路人?”独孤凌云冷笑,“出剑,我给你一个全尸。” “靠,你当我是什么人?你让我出剑我就出剑,我那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有胆子,你就杀了我,我就不信,堂堂蜀山未来的掌门人,会在昆仑脚下胡乱杀人。” 独孤凌云长剑带光,疾刺而下。 “喂,不是吧,你真动手!”佘夭连忙避开,“你是一个疯子,不讲理的疯子,我又没有偷你的老婆,又没有把你的孩子丢到井里去,凭什么一见面就对我下杀手?你们几个,是他的师弟还是什么,怎么也不管管他……啊?又来?” 说话间,佘夭已经连避独孤凌云七八剑,剑剑都是险而又险的贴身而过。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独孤凌云当真知道他偷他未婚妻的事情?不可能啊,他偷凤若焉的时侯,肯定没有人发现,无论是风灵子还是水灵子,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抖出去,怎么这个独孤凌云和自己一见面,居然就动起手来? 心念电闪,佘夭脚下丝毫没有慢了,眨眼间已经避过了二十余剑。 独孤凌云手下剑光忽然一停,缓缓道:“蓬莱派。” 这三个字,让佘夭全身一抖,他没有想到,在这电光石火的交手之间,独孤凌云居然轻易就看出了他的师承来历,年轻一代第一高手,果然是不同凡响。 “蓬莱派也曾是七大派之一,虽然如今风光不在,烟销云散,七大派的地位也被罗浮派代替了,不过你既是蓬莱派的人,怎么会来到昆仑?” “访友。” “访谁?” “风灵子。” 独孤凌云听到风灵子的名字,面色略为和缓了些,却也并不如普通人那样说什么原来是风灵子的朋友,那大家都是朋友了,幸会幸会之类。只一点头,道:“带他去见风灵子。”脚一点,飞上半空,踏剑而去。 “这个怪物,没来由的打了一场架。”佘夭知道独孤凌云与他交手,只是试他来历,并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佘夭与他未婚妻凤若焉失踪有关,唯其如此,才更感到此人的可怕。若是他避不开,独孤凌云第一剑会不会刺穿了他呢? 佘夭心中想着,却是没有半分畏惧。他虽然聪明,但毕竟所经的事情不多,也没有到过中原,不知道中原的水到底有多么的深。他一路离了桃花源,经楼兰、鬼域、大漠,连败世间高手,也就以为自己的本领居虽不算是顶尖高手,却也是相差不多,就算与各大派掌门放对,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大的损伤。此时虽见独孤凌云本领高绝,难以应对,却也并不放在心上。当下继续前行,进入三圣峰。 三怪峰上,戒备森严,昨日的连番大乱,破坏了昆仑圣典的氛围,不亚于当着众人的面用鞋底子狠抽了一顿凤天翔的脸。凤天翔盛怒之下,派出所有弟子进行探察,誓要找出盗宝掠女的贼人。不过,由于敌人能驱动三火乌这样的天地异种进行诱敌,又能进入前厅击倒众弟子,更神不知鬼不觉的掠走了他的女儿,这也让凤天翔不敢大意,所以,他下令所有的弟子必须成组行动,不得落单。这一下,倒是让水灵子没有可乘之机,无法去寻凤若焉,达成双宿双栖的梦想。 当佘夭见到风灵子的时候,风灵子一把将他拉到一边,看看四下无人,又设定结界,这才急急问道:“昨晚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节外生枝,生出这许多乱事来?” 佘夭道:“你问我,我问谁?本来以为帮你一个小忙,不过举手之劳,哪知道这成了热粘皮,落到我手上放不下了。你们昆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风灵子又询问了昨夜的情形,这才叹道:“我也知道此事是难为了你,可是为了小师妹和师弟的一生幸福,也只好如此,倒是难为了你。只是昨天夜里节外生枝,有人用调虎离山之计,夺去昆仑至宝,师傅震怒,全山大索,你还要把人好好藏起来,不要被人发觉,坏了大事。” 佘夭苦笑道:“遇上你算我倒霉。没办法,也只好如此了。” 他离开风灵子再回那处山崖,一路上不由的觉得有些尴尬,本来只是开玩笑一样的一件小事情,帮人一个小忙罢了,哪里知道却遇上沾在了手上,此时若是这件事情被昆仑派发现了,那只怕要引起天下正道的围攻,到时候莫说再行走天下,就算是想要逃回桃花源,只怕是也不可得了。 不过话虽如此,他是一个凡事无可无不可,万事不萦于怀的人,虽然事情有些为难,却又想,大不了在那山洞里多待上几天,等风头平息了再走。 想到此时,他转回无名仙洞,忽然见那处山头,到处是人,只以为是露了行藏,被人发现,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急忙潜踪靠近,只听得山上山下,到处高喊:“不要走了那狐妖!” 佘夭奇道:“怎么是个狐妖,难道说不是娉婷等人被发现了?” 此时高山上仙剑横飞,光芒乱闪,组成一个巨大的光环,将那无名山隐隐环绕。看起来那光环竟然与昨夜三圣峰后山大阵隐约有几分相似。佘夭知道厉害,哪敢轻易上前,只是隐住身子,凝神细看。不多时,他看到一头红色的狐狸,背生双翅,在剑从间飞舞。它的双翅好生怪异,看起来精光闪闪,竟然是两口仙剑所化,每一闪动,就有两道赤焰飞出,让那些昆仑弟子连边退避。 “围住它,别让它跑了!” “东面的,挡住住!它要往东逃!” “啊!它又向西来了,好狡猾的牲畜!” “快去请师尊,多半就是它搞得鬼!” 一群弟子们大呼小叫着,满山上下,闹成一团。 佘夭渐渐看出问题,那狐妖似乎受过伤,动转之间,有些不灵活的样子,但是由于那两只仙剑的火翼,却令它可以弥补它身上的伤痕,让它可以在剑花从中,往返冲突,没有受伤。但是,时间一久,它自然会无法抵敌,只有败亡。 “能逃就逃,逃不了被抓住也好,别在这山上闹了,一会儿让人发现那个洞口,我可就惨了。”佘夭此时却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这头狐狸可不可怜,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正在此时,天空中光华一闪,却是独孤凌云先行赶到了。他一落下,便阻在那狐妖身前。 “火云剑?”一向少话的独孤凌云望着那狐妖身上的宝剑,发出了近乎梦呓的声音。 “蜀山弟子?”那狐妖口吐人言,停下身子,望着孤独凌云,目光充满种种复杂的情感,这目光最终却变成了痛楚和憎恨。 独孤凌云点点头:“既然见到火云剑,我就不能不杀你。你这妖妇,当年害我成四叔一生,今日正好血债血偿。” “呸!我虽然是异类,但与成四侠真心相爱,都是你们蜀天的独孤老头子心性恶毒,亲手杀害了四侠。想不到我逃到这深山中这许多年,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好罢,天下虽大,终究不能让我和蜀山派并存于这世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狐妖一声怪啸,火云剑化成了双翅光芒暴涨,向独孤凌云冲来。 第六章 怪洞 第六章怪洞 听到这里,佘夭忽然明白。在水灵子求他的时候,曾说起过,蜀山成海四侠因为爱上一头狐妖,结果被剑圣斩下了头颅,难不成,就是这头狐妖,听独孤凌云的意思,那狐妖身上的双翼飞剑,就是成海的仙剑,也就是说,成海死去之后,还将自己的仙剑守护着这头狐妖,可见他虽然身死,却不曾后悔自己与一只妖怪相爱。不知怎么,佘夭不免心有戚戚。他本来就是一只妖怪,虽然学了道术,但却不可能忘掉自己的身份。更何况,他也曾遇到过多少次,只因为自己不是人类,便被视为异类,要加以诛杀的,今天见到独孤凌云要斩那狐妖,不免有物伤其类的感觉,不由紧张起来。 那狐妖一声尖叫,刺耳之极,接着火云双剑金芒大盛,如一团烈火燃烧着向独孤凌云冲来。 独孤凌云不动如山,紫色仙剑突然出鞘,向那烈焰直劈过去,毫无花巧的,双方正面撞击在一起,一声金铁交鸣的连绵长响,两柄同出一源的仙剑同时发出一声悲鸣。那团烈焰登时暗了下去。可是这烈焰一暗复燃,明亮更盛从前,半空中跳跃不定,有如鬼火,又似阴魂,忽左忽右,按着奇异的轨迹运行着,众人看着那团火,不多时只觉的头昏脑涨,几要作呕。便在此时,那火忽然收成一束,电射而出,中途一分为三,分射独孤凌云的上中下三路。 满山昆仑弟子齐声为独孤凌云发出一声惊叫。 独孤凌云身上忽然间紫气大盛,那紫色仙剑不知怎么,无中生有一般,再次横在那火焰之前,叮叮叮三声响,狐妖一个跟斗翻了出去,半空中已是鲜血直喷。 佘夭虽然早就知道狐妖肯定不是独孤凌云的对手,但也没有想到它居然会这么快就败了下来。独孤凌云长剑不停,恶狠狠的向那狐妖刺去,眼见就要将它钉在地上。正在此时,那狐妖身上突然间冒出一大团绿色的烟雾,独孤凌云如遭重创,闪电一样倒飞出来。佘夭大惊,这是什么宝贝,居然能让独孤凌云这样狼狈而逃。可是转眼间,佘夭就明白了真相,因为一股恶臭已经冲天而起,弥漫了整个山坡。 狐臭!这可是真正的狐臭。独孤凌云虽然本领高绝,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洁癖,突然遇到这种气味,如何禁受得住,在半空中就呕吐了起来。 其余众昆仑弟子也是一阵大乱,那狐妖乘机而逃。佘夭眼睁睁看它逃入了山崖下面,正是自己用来藏身的那处洞穴。佘夭不及多想,化为一道金光,笔直的跟了过去。虽然他也怕臭味,可是此时事关娉婷等人的安危,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佘夭回到这处洞穴,却突然间发现,不但不见狐妖的影子,而且娉婷诸人也是不知去向。佘夭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知道,这洞穴肯定还另有玄机,眼光四下扫射间,就看到一团绿气渐渐收束。他知道那定是狐妖消失的地方,自己顾不得恶臭,一头扑了过去。 这处地方果然另有奥秘,佘夭明明是冲向一块石头,不知怎的,眼前光影一转,居然破石而入,落入了一个寒冷刺骨的水潭之中。潭水奇寒,远超冰雪,水似乎不是水,而是生油一样的黏稠。佘夭急运真元,蛇火在体内流转,这才缓过来。他从水潭中爬出,眼前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黑的通道。佘夭听了听,里面静无声息。他隐住身形,飞身跳出寒潭,一头窜进了对面的狭长通道。这通道四壁细密水珠汇结成流,潺潺泛着森寒冷气,头顶岩石上还不停落下水滴,在半空中竟迅速凝结成为霜雪飘落,周围一片雾气弥漫。行了大约五十丈远,前方渐渐开阔,接着听前方传来隆隆瀑布水声。佘夭凌空飞出通道,眼前赫然一片开阔洞天--此处洞穴阔达百丈,从底到顶,也有三十余丈。在他对面石壁十数丈高的地方,有一道丈许宽,两丈多长的石隙,奔腾的水流便是从那里涌出。佘夭渐渐走近,见那石隙旁有人以锐利的银钩铁划刻下斗大三个阴体篆字:“暗昆仑”。 暗昆仑?这是什么所在?佘夭想不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山峰里,居然会有这等所在,更是想到,自己是不是无意中一脚踏入某个秘密之中了。抬头看,只见丈许宽,十数丈高的瀑布宛如黑龙入水,倾泄而下,汇成一个方圆十多丈的小潭,虽然比起外边的那个寒潭小了不少,但却水色黝黑深不见底,水面滚滚翻动,隐发闷雷般轰鸣。这小潭的潭水汇流成河,曲折朝外淌去,最后注入先前的寒潭。在小潭东西南三面的地上都是乱石丛生,其状嶙峋怪异,石上为黑冰封冻,剔透晶莹,更有荧荧的细雪铺积在地面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光阴。乍然望去,四周寒风呜咽,泛着黑光的雪霜纷纷洒洒在空中飘荡,了无半点生机,直如森罗殿府。 佘夭心中暗自吃惊,此处如此的诡异神秘,不知道是什么所在。可是隐隐的,他觉得那四周石壁上,有着某种奇特的花纹,这样一想,那些花纹忽然间缓缓流动了起来,眼前所有的景物都在移动,而他自己也似乎站在一个巨舟之上,随之旋转,一阵阵恶心涌上心头。而体内真元竟然也是蠢蠢欲动,直欲钻入经脉之中。 佘夭大惊,自他练功以来,从来都是真元任意所之,调动如意,连师傅也曾赞他是一个天才,好象全身经络皆已贯通,从不用担心走火入魔。可是今天,这真元居然不听指挥,实在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他把舌头伸到齿间,用力一咬,借着这种力量恢复清明,接着盘膝而坐,紧闭双眼,可是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好一阵挥之不去。休息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他才渐渐平定混乱的真元,重新使自己恢复了平静。 好厉害! 佘夭曾见过各种各样的阵法以,也曾破过各种各样的阵法,他甚至曾经以为,这世间论起阵法,没有谁比他更加精通。可是今天在这里,遇到这些古怪的花纹,一下子打消了他的一定骄傲。 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如果说这世间有神的话,那么这些花纹就是神的领域! 没有暗伏的神力,没有摧动阵法的阴阳互生,五行交替,只是一些看似普通的花纹,就能让他这样的人都几乎走火入魔,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又是谁布下了这些花纹? 不过,不论是谁布下的这些花纹,佘夭都没有时间细细探访了,他缓缓站起,不敢再抬头看那四壁,凭直觉,而是低着头向那飞瀑走去。 “咦?”好象有什么人发出一声惊奇的低声,但这声音一闪而逝,杂在水声里,辩不清来处。 佘夭来到了飞瀑之旁,凭着直觉,他认定那飞瀑之央有什么东西在。 他吸气,接着急吐,一道罡风从他口中喷出,吹在飞瀑之上。十丈高的飞瀑被他一吹而偏,现出后面隐着的洞口来,佘夭化为一道金光,投入洞中。 才入洞中,就有一团烈焰向他扑来。佘夭早已察觉不对,可是他艺高胆大,不退反进,身形急闪,从烈焰的缝隙间穿过,已是来到一间石室之中。这石室正中有一个石鼎,鼎中火光冲天,燃得正旺。鼎旁正是那头狐妖,此时看来,它比在洞外更是远远不如,精神萎迷,双目无光,眼角鼻尖,都带着一股青气,似乎身有沉疴未愈的样子,背上负着两口黄金宝剑,如双翅一般,此时也全无光彩。 那狐妖见佘夭进来,不由神色凄然,随之转变悲愤:“好,你既然追来此处,那我们就拼了吧!” 佘夭一笑:“前辈何须动怒,在下与外面那些所谓正派门人并不是一路人。在下看来,前辈似乎伤了经络,可否容在下一试。” 那狐妖自然不肯相信佘夭:“你是什么人?休用这种手段,焉知你不是见我本事高强,奈何我不得,想要靠近之后用邪法伤我?” 佘夭知道狐性多疑,更何况它多受磨难,不相信自己也是正理,其实他想要帮它也是好心,更兼着它既然住在这里,必然对这里相当熟悉,那娉婷等人失踪之事,很有可能它有所了解,但这狐妖既然拒绝,佘夭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当下以退为进:“既然前辈不肯相信在下,那么在下告辞。只不过,适才那个蜀山弟子虽然一时退却,大约此时也快追来了。” “追来又如何,大不了同归于尽!”那狐妖外强中干,犹自嘴硬,但口气里未免也有些软了。 “呵呵,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佘夭说着转身就走,除非那狐妖能继续压制体内之伤,否则它非求自己不可,就说了这么几句话间,它那脸色又青了几分。这情形正如佘夭适才在外面走火入魔一样,世间功法,最怕出差子,轻则真元大损,重则有性命之虞,无论正魔两道都是这样,且魔道修行往往为求速成而独辟蹊径,一但运功出差,直如洪水猛兽,比正派的更加难以抵敌。随着修行者达到的境界越高,这种凶险也就越大,自古以来,不晓得有多少正魔两道的顶尖人物,就栽在这上面。 一步、两步、三步……背后终于传来声音:“慢,你为什么要帮我?” 佘夭心中一笑,回过身来:“你相信我了么?” 第七章 救治 第七章救治 “相信不相信,反正也是这么回事了,如果你敢在这里伤我,我就算是死,也一样有办法让你陪葬!”话说到这里,那狐妖突然喷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 想不到它比自己适才想的还要严重的多。 佘夭脚步略动,已横过数丈的距离,来到这狐妖的身前,抬手按住它的前肢,运起真元,两道蓬莱真元自脉门而入,输入那狐妖体内。 蓬莱真元,无形无质,最是温厚平和,转眼间在那狐妖体内已经流转了一周天。此时,佘夭的眉头不自禁的皱了起来。此时离得近了,看得清楚,那狐妖有九条尾巴,该是九尾天狐之属,但此时之狼猾可怜,完全比不上一头普通的狐狸,它全身上下的毛几乎都掉光了,身上腿上,好多地方都伤痕累累,有的地方还在不停的滴着脓水。她的尾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钉在一起,时间久了,居然粘连在一块,怪模怪样,阴森可怕。虽然它已经晕了过去,可是痛楚还在折磨着它,不时有就电光一样的东西从那尾巴上的铁钉处流遍全身,每一次它就会全身发抖,不自觉的从口中喷出一股青气,浮上天空。而它的身子这刹那也会放出幽紫色光华,仿如透明了一般。 佘夭知道,这一切的产生,都是因为钉住它尾巴的那颗怪钉。这怪钉威力巨大,封住了这狐妖的大部分灵力。平时狐妖还能凭着自己的力量压制这种痛苦,可是此时与那独孤凌云交战,身受重伤,一时昏去,再也压制不住那怪钉的力量。而它喷出的那股青气,却是它本身的真元,喷一口,就要少几年的修行,若非自己在此,只怕它用不多久,就会因伤被这怪钉吸尽精华,化为一堆白骨。 佘夭深吸一口气,集中真元延着狐妖的经络攻向那颗怪钉,这一下是佘夭与那怪钉直接交锋,战场却是那狐妖的身体。虽然它已经昏了过去,却还是全身猛得一抽动,接着嘴角、眼睛、耳朵和鼻孔里,都有极细的深紫色血丝流出。接着,它全身的肌肉也抖动起来,原本就微弱的呼吸更加散乱的若有若无,可是那青气却不再喷出。 佘夭心中略定,放开双掌,身形忽然后退,神鞭逐山已然执在手中。他略一挥动,那逐山划天空,化为一道闪电,狠狠的击在那狐妖身上。狐妖受这惊天动地的一鞭,竟然无事,可是它的尾巴上却是电光四散,那怪钉发出了嗡嗡的响声。佘夭想不到自己借用逐山的雷电力量去攻那怪钉,还是无法将它击落,可是如果这样下去,那狐妖却无法承受逐山的雷电之力,但若不除去那颗怪钉,伤重的狐妖还是只有一死。看样子为了救她,只能是用最笨的一个办法了。那就是用本身的真元一点点融入狐妖的体内,增强狐妖的力量来攻击那颗怪钉。可是这样一来,自己与那狐妖就如同一人,若无法除去那怪钉,真元则有反噬的危险,搞不好会把自己也搭到里面。此时容不得多想,佘夭在洞口连下了几道禁制,又设了迷阵,虽然说一时半刻还不见得有人能寻到这里来,但万一自己正在全力帮那狐妖时来了对手,就算是个普通的昆仑弟子,也能一剑捅了自己。做妥一切,佘夭这才一探双掌虚按在狐妖背心上,毫无吝啬的将苦心修炼多年的真元输入狐妖经脉之中。佘夭的双掌甫一贴上狐妖背心,全身上下就是一阵巨痛,那是狐妖身体中的痛楚先行感应过来。佘夭虽有防备,还是痛的一咬牙,几乎叫出声来。这巨痛就好象滚油在全身的血管里流淌一样,令人痛不欲生,真难相信这样一头狐妖居然日日忍受这种痛楚,若是求生意志稍弱的,只好早就自尽了,也好过日日受这种炼狱般的折磨。佘夭强忍巨痛,把真元送入狐妖的体内。狐妖此时的真元早就乱成一团,东一团西一团,杂乱无章,无法收束。佘夭只得一点点刺激它们,归纳它们,好象把一个个水洼重新开渠连接起来,然后归入河道,流入大海。那散乱的真气就如水洼,而经络则是大河,只有纳入气海丹田,才能重新使用这力气。如此运功,实在是大耗真元,才过了半炷香的工夫,佘夭头顶已是轻烟升腾,身上汗流浃背,渐渐有真气不支之感。佘夭暗暗叫苦,这下子惨了,本以来以自己的本领除去这怪钉不用花什么力气,怎得居然如此费力?帮人不成,反害了自己了。正在叫苦,突然间佘夭感到将尽干枯的丹田中仿如开了一个海眼,无穷无尽的真元如大海波涛一样喷涌而出,这感觉竟然是从来没有过的奇妙。佘夭自然不知道,其实他的体内有着世间一种极为奇特的力量,虽然这力量还远远没有真正发挥,但是一到生死关头便会释放出来,助他解脱困境。他数次在极端困窘之时突生神力,击败本来无法击败的敌手,也正是因此。而他在大漠上遇到水母娘娘,得水母以身相许,虽然未曾得到水母娘娘的神力,但却被水母娘娘的神力引动,自身的力量有了觉醒,这次这力量就发动了。佘夭并不知道这件事的来由,但此时突然真元复生,也是高兴,几乎忘了修道之人不可悲喜的大忌。可是说来也怪,这力量丝毫不在意佘夭的悲喜,只是自顾自的运行着,如龙怒卷,横空而起。狐妖的真元在这力量的带领下,如随龙而舞的云朵一般,终于被佘夭带动起来,恢复了自动的运行。 佘夭不知道,这头狐妖乃是天下少有的火灵狐,千年修行,神通广大,生来善于驭火,纵行天下,少有敌手。三百年前,又有奇遇,功法大成。可惜也正因为那段奇遇,它被天下正道视为死敌,从此追杀不断。但是它自觉本领出众,不以为意,不但没有在意,还忙里偷闲与蜀山剑侠成海相恋,结果中了蜀山之计,被合围在忘情谷。它被九阴锁魂钉锁住九尾,从此真元大损,而成海为了救他,被剑圣所杀,但是那成海不愧是真性情的男儿,临死时以仙剑带走这九尾狐妖,逃到昆仑,直到今天。数百年来,这九阴锁魂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它,凭它的力量跟本就没有办法将之破除,偏生今日遇到蜀山的独孤凌云,被击成重伤,偏生那九阴锁魂钉被蜀山功法击发,威力大盛,此消彼长,它哪里还能承受得起。 佘夭此时带动了狐妖的真元,开始攻击那九阴锁魂钉。可是那钉本是天地至宝,蜀山误以为这火灵狐是大帝勾陈严令追杀的一个魔王,所以用上此钉,不去攻击还罢了,这一攻击,反而引发反弹,它犹如贪吃的魔怪一般,不段的吞吃着佘夭的真元,反而攻击回来。 佘夭突然感到自己全身上下竟有些不听使唤,这与真元无关,竟然是中了剧毒的样子,敢情那九阴锁魂钉上还带着销魂噬骨的剧毒,一时不察,那剧毒已流遍狐妖的身体。佘夭是金蛇之体,虽有剧毒,也不太在乎,可是那狐妖中了此毒,日后就算是活了,也无法销受这等毒素,这正是外面狼还没有打走,屋中反而放进了鬼来。佘夭一狠心,不再与那九阴锁魂钉相抗,反而开门揖盗,放开自己,源源不断的将那锁魂钉的怪力和剧毒全部吸入自己的身体。想来天下间除了佘夭,也再无人敢如此兵行险招。 一时间佘夭全身经脉逆转运行,端的是凶险无比。剧毒眨眼前流遍佘夭的五脏六腑,而狐尾上的九阴锁魂钉发出一道光华,竟然进入狐妖经脉,又自佘夭双掌而入,被佘夭纳入丹田。 那狐妖倒在地上,随着九阴锁魂钉的离开,九条长尾忽然间展动起来,接着全身伤处不药而愈,雪亮的毛发重新生出,茸茸的布满全身上下,长尾上的毛更是生得蓬蓬松松,让人见而生怜。 不过此时佘夭却落入了危机之中,他深吸口气,以无上功力将其全身的剧毒与九阴锁魂钉一起吸入丹田进行炼化。 便在此时,那狐妖嘤咛一声,已自醒转,接着竟然缓缓化为一个红衣的女子,长发如黑瀑,面红如胭脂,缓缓睁开一双桃花眼,未曾举动,先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涌出,让人不自觉便出惊艳之感。 可是佘夭此时可没有任何看美人的心思。世间的人,多得是恩将仇报的,眼下自己无法行动,这狐妖不知会如何对自己。 那狐妖站在佘夭面前,低头看正盘膝打坐的他,目光流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似悲似喜,也难以揣测是什么表情。突然间她一转身,已到佘夭身后。佘夭心中一惊,背后却是一热,一股绵绵泊泊的柔和真气输了进来。却是那狐妖相助。这道真气尽管远不及自己的雄厚,可纯正绵长,竟与他的心法毫无抵触的融合在一起。 佘夭心中一松,当下抱元守一,徐徐收敛体内真气,练化了体内的余毒,凭着金蛇百毒不侵的体质,不但消除了巨毒,而且将那九阴锁魂钉一齐炼化在体内,成了他自己的一件法宝。 佘夭大功告成,禁不住仰天长啸,缓缓站起,转身向那狐妖。两人相视而笑,都暗道一声:“侥幸。” 那狐妖向佘夭缓缓下拜:“多谢恩公相助之德。” 佘夭道:“不用客气,你适才没有取我性命,我已是十分感谢了。” 第八章 黄泉烛 第八章黄泉烛 佘夭道:“不用客气,你适才没有取我性命,我已是十分感谢了。” 这种话,若是说给正人君子听,那他一定会勃然大怒,骂你为什么如此污蔑人。可是说给这狐妖,她却美目流波,微微一笑:“的确只是在一念之间,不过,恩将仇报,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妖物的特性,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见她直承此事,佘夭并不生气,他凝视那狐妖片刻:“前辈果然是个骄傲的人,连谎话也不屑于讲。”不过,骄傲的人,在世间总是不被人喜欢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是一只妖。自五百年前勾陈大帝主掌中土以来,妖类已成为人人喊打的种族,一个美丽而骄傲的妖怪行于中土,一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的。 “不错,我生来就是一个骄傲的人。不过你叫我前辈,我很老了么?人家也是有名字的,我的名字叫风引。可惜,这个名字好久没有人叫了。”那狐妖用手轻抚着自己吹弹得破的面庞,却摇头叹道,“不错,成海都死了百十年,我自然也已经是很老了。青春易逝,韶光不再啊。”那狐妖说着,象是触动了什么,目光显得黯然了。 佘夭一笑:“是小弟失礼了。原来见姐姐也那独孤凌云交战,自然以为姐姐是前辈宿手,哪想得到姐姐还是这样美貌的少女。” 那狐妖风引嫣然一笑,眉目流波:“你倒是会说话。” 佘夭四下环顾,似乎不经意的说道:“听说姐姐是因为爱上蜀山派的某位剑侠才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多年来,姐姐就藏在这里么?” “是啊,当年蜀山成海见到我,如见天人,从此只想与我双宿双fei,我那时还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肯为了我,而献出自己的性命。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我住的这里,曾有一个前辈葬身在这里,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曾经是中土地不起的人,象神一样的存在,这里,就是她的旧居之所。很可惜,她已经去世了。我得到了她的部分力量,自以为可以纵横天下,哪知道还是落得个悲惨的收场。” 佘夭点头:“我有几位朋友,不知道是不是进到这里,想请问姐姐是否知道?” 那狐妖风引摇头:“这不可能,没有人能进入这里,外面那个罗侯幻界,从来就没有谁能平安进入,就算是我自己也不成,每次进入我都要闭着眼睛,你能进来,我已极为吃惊了,我不相信除了你,还有旁人也能进入。而另外一条路--那就更不可能了。” 佘夭道:“方才那个让我险些走火入魔的地方叫罗侯幻罗么?果然是好生厉害。我也相信凭他们的力量,无法经过那里,姐姐所说的另外一条路,却又是什么?” 那风引道:“你救过你,你的朋友失踪,我自然该是全力帮忙查找,但这里是我那位前辈的旧居之所,我视之如师,自己也不敢在这里放肆,所以,只怕是爱莫能助。” 佘夭道:“姐姐既然视这位前辈如师,我的朋友若无意间闯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有所搔扰,岂不是更大的不敬。还是找一找的好。况且,我那朋友于在下重如山岳,就算姐姐不准在下寻找,在下恐也难以从命。” 那狐妖风引苦笑:“你这岂不是让我为难。好吧,如此,我便带着你寻上一寻。不过,这里是我那位前辈的旧居之地,你不可不敬。” “是,我就当是我自己的师父那样敬。” 风引起身,轻轻转动那个燃着火焰的小鼎,地面现出一团烈焰,这烈焰炽热无匹,整个山洞登时温度上升,让人简直无法呼吸,头发也为之卷屈。风引是火灵狐,自然不畏火焰,将身一涌,就跳入那火光之中。 佘夭虽然灵蜕水火不侵,刀枪不伤,但是这等炽焰却还是加了几分小心,当下运起功法,以蛇火护身,运起空明印,也纵身跳下。耳边忽忽焰炽交织,声如牛吼虎嘶,眼前一片纯白,既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到那种令人欲盲的白光闪在眼前。有空明印,佘夭可以完完整整的复制风引的动作,起承转合,自在如意,也不知道落了多久,怕不有几十里深,落地时,发觉已经到了另一处世界。 这里,到处是森森的石柱,流淌的融岩湖,血红的地火在冲突,炽烈的融岩在流淌,森森有如鬼域一般。 “这里是鬼域?” “不错,这里是昆仑鬼域,号为暗昆仑。我家主人,原本就是这暗昆仑之主。” “想不到,才离开西域鬼域,就又来到昆仑鬼域了。” “你去过西域之域?那里只不过是一块化外之地罢了。天下鬼域,原来其实都在黄帝属下,为其属官司幽所控制,自从黄帝升仙,离开六合之后,天下重又分崩,龙虎凤龟四神分别继续四帝神力与名号,又有了青、白、朱、玄四帝以镇四极,而中土虽色勾陈与螣神两帝所掌,但他们却无法得到黄帝那统御万方的神力,也无法自称为黄帝。因为天下地上,永生永世,只有一位黄帝,他才是这世界真正的主宰。不过,勾陈大帝似乎不满意这一点,打算重新统领整个世界,所以五百年前,他将曾与他一起主掌中土的螣神封印,号称只有他统领的人族才是世界真正主宰,将其余所有生灵打入妖类,进行征伐。而我这位前辈,正是螣神手下七星使之一的地火星君――黄泉烛。” 说到这里,风引抬头看佘夭,见他呆呆的,神思不属,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悦道:“怎么,听我讲这些事情,你不爱听么?” 佘夭连忙摇头:“姐姐误会了,此事说来奇怪,自姐姐说起此事,小弟不知怎得就好象看到当年那场纷争一般,提到黄泉烛前辈的名字,小弟更是心头一痛,竟然似是失去了一位亲人般的难受。” 狐妖风引笑道:“你一张巧嘴,就是会说。”她却不知,佘夭这番话说得却是实情,佘夭从来就不是会把一说成二的人,事情到了他的口中,只会说得越发平淡,适才他心中突然涌上的那股痛楚,又岂是一痛可以形容,简直是摧肝断肠,五内欲焚。他不能白,为什么自己每次听到螣神的名字,心中都会突然间冒出一阵感伤来。 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前行,那风引继续道:“鬼域之地,本就幽深莫测,就算是神族,也无法完全掌控,当年黄帝在时,尚无法完全执于掌心,更何况是当年的众神都不在了之后。勾陈虽然想执掌黄泉,但哪里是轻易能到手的。所以他逼着黄泉烛前辈服从他的命令。黄泉烛前辈失去螣神的消息,本该服从勾陈的,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明下里应承,却在暗中察访螣神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得到螣神大帝正是被勾陈大帝所封印。可是她却被发现了,于是拼死逃回暗昆仑。昆仑天柱,上撑天为阳,下接地为阴,光越强,影越暗,地越深,火越炽,勾陈大帝无法擒到黄泉烛,于是用天心灯罩住昆仑,摄走了黄泉烛的三魂七魄。我遇到黄泉烛前辈的时候,她已经死去了,只在石上刻下这些经历,并留半本地火残篇。我依法修行,才得到今天的地步。” “光越强,影越暗,地越深,火越炽。”佘夭听着这十二个字,心中忽有所动,头脑里轰鸣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是却无法抓得住,只得做罢。 “那前面,就是地火之门,此门后便是黄泉烛前辈升仙之处。就算是我,也大约有百年未曾来到了。你那朋友,更不可能来到这里。” 佘夭游目四顾:“姐姐,这里不是曾经是鬼域么?怎么除了你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呢?” 风引叹道:“天心灯下,连黄泉烛前辈都无法承受,何况是其它魂魄?” 佘夭叹了口气,却忽然愣住,他向旁边行了几步,突然间在地上抹了一下,抬手道:“姐姐,若是百年间未曾有人来到过这里,这点鲜血从何而来?” 风引也是变色:“难道说,真的有人能从那条路进来?”她一闪身,已从地火之门冲入。佘夭随在其后,两人一进门,全都愣住了。 这个地方,是一间宽阔无比的大厅,却并没有别处地下那样阴森,反而感觉十分的干燥和明亮。这种明亮不是普通地火那种炽热和血红,而是犹如阳光一般,让人感到温暖和舒适。 这里,哪里是空无一人,分别是一个聚会的场所。数不清的人影在厅中来来回回,他们大声喧哗着,怪叫着。有的举着杯子,杯中分明盛着鲜血;有的身上头上装饰着人骨,分别是经常吃人的妖怪。他们个个面容狰狞可惧,却无一例外的望着大厅中央。那里,放着一盏,正放出太阳一样的光华来。 “天心灯!”狐妖风引目光登时凝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望着那里,“他们居然抢来了天心灯!” 第九章 万火童子 第九章万火童子 佘夭登时一愣,他没有想到,才听这狐妖说起勾陈大帝用天心灯取了黄泉灯的三魂七魄,就在这里见到了天心灯。天心灯是勾陈大帝的宝物,难道说是如此轻易可以得手的么? “他娘的,昆仑派的人实在太过可恶,守住天心灯这么多年,我们几次都没有得手,想不到这一回,万老弟一出马,就夺回来了,可见世间之事,一饮一啄,都是定下了。万老弟是黄泉烛前辈的高足,所以得回了此灯,若是旁人,说什么也做不到啊!” “就是就是!”众人纷纷应和着,“这回啊,让那些昆仑的兔宰子们着急去吧!” “还办什么大典,丢了镇山之宝,看他们还有什么脸在世间混!” “这回凤天翔这个凤凰成了没毛的野鸡了。” “哈哈哈!”众人一顿狂笑。 佘夭回头看风引:“你不是说你是那黄泉引的弟子么?怎么他又出来一个弟子,而且这里不是说没有人来过么,怎么这么多人?” 风引摇头,脸上已经带了怒容,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佘夭向里观看,只见厅中央有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模样的人,站在那里面带微笑,迎着众妖的称赞,只是点头。等众人称赞的差不多了,他才缓缓站起,道:“大家都知道,五百年前,勾陈害了螣神,自封为中土之主,以人族为世间唯一主宰,呼我们为妖,大肆欺侮,日加残害,令得我们无法在人间立足。五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妖族死于人族的屠刀之下。中土故地,尸横遍野,我族生灵,死于刀斧,死于油锅,被用来练丹制药,缝制衣帽,融脂为油,饮血食肉,其情悲惨,令人不忍卒睹。东西南北四神,故步自封,见此悲情,装聋作哑,不肯帮我们出头。难道说,我们就该死不成?难道说,我们就只能死尽不成?不!人视我为敌,我视人为仇,从此我们与人族誓不两立!” 群妖听了这番话,早是群情激奋,高声呼叫着:“人视我为敌,我视人为仇!人视我为敌,我视人为仇!” 佘夭听了这番话,不由得为之动容,虽然他早知道中土所谓正道中人,以除妖降魔为已任,但对其五百年来产生的后果,还是估计不足,若是从此暴发人与妖的大战,看似平和的世间,是否将再无宁日了呢? 才想到这里,却听身边狐妖风引轻声冷笑:“不自量力。” 佘夭悄声问道:“何出此言?” 风引道:“五百年来,什么时候人与妖不是对敌关系?他们又做出什么来了,还不是东躲西藏,四下逃命?人族自立为王,那是有着他们的本事的,况且有勾陈大帝在彼,除非螣神复出,或是四神出手,谁能动得了他分毫?” 这时众妖的声音略减,听那少年又道:“当年,我师父黄泉烛为探螣神下落,结果被勾陈害死,他是为我们天下妖族而死的!不过他临去时,给我们留下这处洞府,他老人家告诉我们说,光越强,影越暗,地越深,火越炽!人族吓不倒我们,击不垮我们,我们妖族,会重新强大起来,统治整个中土,到那时,让人族成为我们盘中餐,口中食,让人族成为我们身上衣,炉中丹!” 群妖又是一阵喧哗。 那少年接着道:“前几天晚上,我亲自出马,前往昆仑,取回了这盏天心灯,天心灯中,有我师傅的灵魂,我们在这里,要复生我的师傅,让师傅带领我们寻找螣神,带领我们击败勾陈,成为这世界的主人!” “成为这世界的主人!” “成为这世界的主人!” 群妖怪叫着。 风引将身一闪,已经来到大厅之中,身法之快难以形容,竟似不下于号称轻功天下无双的风灵子。她俏生生立于那少年对面,四下环顾,问道:“你是谁?” 那少年一愣,随之大笑道:“这位道友,你来到这里,会不知道我是谁?大家听到没有,她不知道我是谁。” 群妖登时一片喧哗:“这是奸细!”纷纷围上前来。 佘夭想不到风引居然会突然间上前,想拦已是来不及,正打算出头,却见风引四周突然间火光大盛,一个十丈方圆的火圈平空升起,群妖大骇,连连退避,有反应慢得,登时烧得全身冒火,满地翻滚。 风引冷笑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妖,连姑奶奶都不认得,也敢自称为妖怪!” 登时有妖怪认出来:“是火灵天狐!火灵天狐前辈!” 有妖怪就打听:“火灵天狐是谁?” 有的就答:“这你都不知道,就是几百年前独自一个大闹蜀山派的火灵天狐,凭她一已之力,重伤了十三个蜀山名宿,就连剑圣独孤老儿亲自出手,都没有伤到她一根毫毛的火灵天狐啊!” 有妖就叫道:“前辈,你不知道么?这位就是地火星君黄泉烛真君弟子,万火童子。” 风引偏着头,脸上似笑非笑:“万火童子?没有听说过,你说你是黄真君的弟子,那么你的本事定然不着了,姐姐不才,想要领教一下你的黄泉火龙天魔咒。” 此语一出,群妖俱是大吃一惊,原来,这黄泉火龙天魔咒,正是黄泉烛的独门密技,除黄泉烛之外,再无一个人会。 万火童子摇头:“这门法术威力太强,出手必伤人,道友既是我辈中人,又何必自相残杀?” 这话说得有理,群妖有的就道:“天狐前辈,都是自家人,不要为此伤了和气。” 风引素指轻弹,掌心一朵天蓝色的火焰已经升起:“黄泉火龙天魔咒若不是收发由心,怎能称得上是可与朱帝的太阳真火比肩的神术?你若当真是黄泉烛前辈的弟子,岂有不会此法的道理?” 佘夭这才明白,原来风引突然冲上前,原来是想要证明这个少年的真实身份。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黄泉烛唯一传人,今天听有人说自己也是传人,自然要上前一试。 那少年万火童子哈哈大笑:“黄泉火龙天魔咒咒动天地惊,岂会是如此一点点威力?”话才至此,他全身上下,突然间光华万丈,照亮了整个洞穴。所有人的眼睛几乎都无法睁开,炽热离他较近的妖怪们全被点燃,他们纷纷运功阻挡,一面急急逃避。佘夭在外面看着,暗道:“这小鬼好生奸滑!”他虽然不知道黄泉火龙天魔咒到底是怎样一种法术,但是他却看得出,风引掌上那一点天蓝色火焰虽然小,但却有着近乎无坚不摧的力量。可是论起气势,显然比不上这万火童子,可是风引对此处洞府十分珍势,就算能以类似的力量来挑战,投鼠忌器,却也不想出手。果然,风引略一迟疑,便停了手,冷笑道:“这根本就不是黄泉火龙天魔咒。” 万火童子手上光华照得周围影象都在扭曲,但落在风引身上,她一身红袍飘飘而动,竟是丝毫不以为意。 万火童子却不回答,只一收手,那无数光华便回复到他的身上。群妖纷纷大叫:“好厉害的黄泉火龙天魔咒啊,再施展一次,这洞府都要塌了。” “谁敢说我们小公子不是黄泉烛的传人,我们和他拼命!” “风前辈,不要闹了,我们快些救回黄泉烛前辈,然后我们去找那人族报仇才是正途。” 看着纷纷闹闹,风引俏目环顾,一股冰冰凉凉的氛围传递开来,群妖的声音为之一顿。她却轻轻一跃,消失在人群之中。 “怎么样?” “这人跟本不是地火一脉,反而好象是火乌一脉,不过,火乌一脉如何能修成人形呢,好生奇怪。” 天地间,有一种魔灵,虽然生来法力强大,但却无法修成人形,不能变化,火乌也是其中之一。佘夭心中一动,立时明白,这少年果然与那三圣峰后崖见到的三火乌是一伙。三火乌调虎离开,把昆门派高手都调到后山,这少年轻轻松松的就在前山下手,取走了天心灯。却想不到,那三火乌却被凤天翔用雷神弩射死。佘夭此时一想,这少年适才施展的本领果然与那三火乌有几分相似之处,可是诚如风引所说,如果他是火乌,如何能修成人形,如果不是火乌,又如何有这与火乌相近的本领呢?当初,三火乌单打独斗,也只不过比独孤凌云和风灵子略逊,而它们三个合体,则几乎无人能正面其锋。这少年若当真是凭本事让它们听从自己的号令,那他的本领可当真是了得的很呢。 此时那少年已经走到厅中,立于那天心灯旁,高声道:“刚才只是天狐前辈和小弟开个玩笑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我师傅救回来,让他带领我们击败人族。可怜他为了我们,受了五百年的苦,我这为弟子的,于心不忍,诸位前辈都是我们妖族精英,当此妖族重大转机之时,不知诸公能否帮小弟一个忙。” 群妖高呼:“但凭公子吩咐。” 万火童子道:“这天心灯有正道高手的封印,凭小弟一人之力打不开。” “要我们合力来打么?” “不,只要诸位每人一点心头灵血,集众人之血,污了这封印,我师傅得万妖灵血,再加上小弟的力量,便可以破封而出。” 都说妖魔鬼怪都是自私自利之徒,其实这不过是人族的片面理解罢了,妖族中,也自有为了群体利益轻言生死的,而且其中比例还不少,一言既出,群妖已大呼道:“义不容辞,请公子说该怎么来做吧!” 第十章 天心灯内 第十章天心灯内 一时间,洞中一片欢呼之声。 万火童子微微一笑,秀美的小脸越发显得真纯可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佘夭后背却突然冒起一股子凉气,就好象见到了一条美女蛇一样的感觉。 “你怎么了?”一旁狐女风引发觉了佘夭的异常,轻声问道。 “没什么。”佘夭答着,却运足目力,去观察那万火童子的每一步举动。只见那万火童子轻轻走到天心灯前。天心灯乃是仙家至宝,呈八角形,八角上分别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图案,正自幽幽放射着淡淡的光炎。其色呈纯白色,与日光相似,却有一个淡淡的光膜笼在那灯外,轻轻的流转着。万火童子的脚忽然拐呀拐的动起来,前三后四,左扭右扭,围着那天心灯来来回回,忽近忽远。群妖都有些吃惊,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个别聪明的已经想到,这或许是一个什么仪式之类,可是佘夭却吃了一惊。以他对阵法的研究,自然不会不知道,这是传说中的昆仑禹步。昆仑禹步与世间所传的禹步大不相同,奥秘非常,威力巨大,普通人根本不识,佘夭也是在与风灵子相识中,偶然看到的,此时看来,不由得大是奇怪。原来他只以为这个万火童子是妖类,或者就是那火乌所化,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昆仑派的不传之秘,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与这许多妖类在一起,又为什么对外说是黄泉烛的弟子? 万火童子越转越快,先是如一片飘絮,毫无重量一样东飘西荡,接着就如一团火焰,划片天空,如一道火流星,最后就成了一片火圈,围着那天心灯形成一个高达数丈的火墙,其色由红转黄,由黄转蓝,最后竟变成与天心一色的纯白。群妖被这力量逼得后退,连风引也奇道:“这少年虽不是黄泉师傅的弟子,但其火力竟然也是地火,而且威力之大,不输于我,当真是奇怪。” 万火童子虽快,但是佘夭的目光如电,竟然一毫不差的看到他的每一个举动。由这些举动,他迅速的猜测着万火童子的意识。对于旁人来说,万火童子只是围着天心灯在围圈,但对佘夭来说,他却觉得万火童子在破阵。天下万物,都有其奥秘,都有其独特的运行规律,有刚有强,有阴有柔,有动有静,有死有生,无不合乎阴阳,安于五行,遵循着天地间的至道。万物如此,法宝也是这样。佘夭敏睿感知着万火童子的每一步动作的用途,什么时侯是试探,什么时侯是诱发,什么时侯是闪避天心灯的自然反击,什么时侯是压制天心灯的力量,什么时侯是稳固自已前进的步伐。佘夭能感到,天心灯中有着极为巨大的力量,这力量如天大海一样,让所有人都无法抵敌,但是万火童子每聪明的没有与这力量相碰,他只是用自己的力量去引导,去约束,去改变,使之无法对自己形成伤害。但是在外人看来,天心灯的白光已经被万火童子压制住了,开始一步步收缩,他们喝着彩。 佘夭心道:“内行骗外行,表面上看,万火童子在强攻天心灯,其余他只是打扫了一下院门外的大路,剪了个拦路的藤条,真正要开大门破围墙,还要靠你们这些人。” 但就是如此,万火童子的脸色也开始发白,他双臂如举万斤之力,在空中划出几个奇怪的符号,天空中的白光被他划动,似乎开了一条大缝,这一刹那,人们似乎看到天心灯的内部,有几条火龙在其间冲突着。万火童子接连后退着,口角已是溢出鲜血来:“成了,我已用黄泉真灵火破开空间,勾通天心灯内外,形成一道九鬼地狱门,门户诸位只要将妖力运于血液中,化破心头火,射入这地狱门,压制那九条九天飞火神龙,就可以救出我师傅,小子在这里拜谢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狼妖率先站了出来,他走到那天心灯前,一把拉开胸前衣服,用利爪一划,一股鲜血溅了出来,那血自动延着空间裂缝飞入,进入九鬼地狱门中。狼血在这灯光下,现出碧绿的色彩,其上有一股彩焰,上下游走,竟是天心灯直接把附于鲜血上的真元也照了出来。九条九天飞火神龙见有异物进入,齐声怒啸,向那碧血冲来,眨眼间,那一碧血便被化为乌有,可是那股附着真元的彩焰又在其间飞舞半日才休。 狼妖此时已是脸色发青,他居然再次挥爪抓向自己,却被万火童子一把拦住:“够了,足够了,狼兄美意,小弟感谢无已。” 有了带头的,群妖开始依次上前,这时可就显出诸妖本事,有的真元转眼便化,有的却与那飞火神龙斗上半日,有的一入天心灯就上前迎战,不死不休,有的却东躲西藏,似乎与那飞火神龙捉迷藏一般。群妖一边上前,一边大声议论,为自己的真元加油喝彩,一时间同仇敌忾,场面异常热烈。 万火童子此时已不再说话,他主持法阵,控制群妖的力量,根本就无法再出声。他盘膝而坐,手结法印,开始时还坐在地上,后来竟然渐渐升上半空。 佘夭越看越疑,忽然间上前,狐女风引来不及阻拦,他已经走到天心灯前。此时的天心灯,完全失了那美丽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有如恶魔张开巨嘴,似要吞噬世界一般。九鬼地狱门中不时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令人毛骨耸然。九条神龙还在上下翻舞,喷吐着火焰,那火焰已经没有原来的强烈,但还是热的惊人。佘夭感到,自己离天心灯越近,自己就要花费更多的力气,这一方面是因为天心灯的强大,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万火童子在破解天心灯的防护时,更在旁边设下了另一重的密术,可以不由觉的摧发上前的妖怪的真元,从而使他们的心头血带有更多的能量。 两个走到天心灯旁,正准备自刺心头血的妖怪被佘夭一下子就挤到了一边,他们正要大骂,却见身边这个白衣少年忽然跳起,竟然一下子就跳入那九鬼地狱门之中。 “他,他居然跳进去了!” “英雄啊!为了我们妖族,居然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不是只要心头血了,他这样做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问一问万火童子。” 这时,一直在半空打坐的万火童子突然间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 “啊?童子怎么晕过去了?” “我们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放出鲜血?” 群妖莫衷一是,议论不绝。 佘夭此时已通过九鬼地狱门。 他所以跳入,并不是因为这样做可以破解天心灯,能否破解天心灯与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也并不关心。虽然在心理上,他对群妖抱着同情,更不知为什么,对黄泉烛也有奇怪的好感。但是他对万火童子有莫名的恶感,他总觉得那少年有问题。而他靠近这里正是因为他想看出名堂。他觉得这九鬼地狱门有问题,他自己如果破解天心灯,可能也采取这个办法,而且汇集这样多的妖怪,就算天心灯再强大,也毕竟只是一件法宝,没有外界的力量可以供给,总会被破坏。可是佘夭觉得,如果万火童子当真是用的这个办法,那么他没必要总守在旁边,甚至他的一些动作,似乎比施法者还要辛苦。这是为什么?而天心灯中如果当真是交锋,只怕那情形绝不会是眼下这种争斗的样子,那会是水火不容的剧烈交锋。眼下虽然九龙与诸妖的力量也在相抗,但在佘夭眼中,那更象是一种同化,好象练丹一样的同化,去掉浮华火燥,最终同化为一种力量。这就表明,这个九鬼地狱门并不是真正来破解天心灯的。但促进佘夭跳进来的原因还不是这些疑点,而是佘夭运足目力去看的时候,突然间他发现那火焰中有一个绿色的人形,这个绿色的人形让佘夭来不及多想,就冲了进去。 那是娉婷的影子! 她怎么会在天心灯里? 佘夭一过九鬼地狱门,九条九天飞火神龙已经冲了上来。不过,这飞火神龙只是法术形成,并不是真正的神龙。在芥子珠中,佘夭就曾击败过真正的神龙,此时他比那时的本领早已大进,将身一收,如一缕轻烟,从飞火神龙中间穿过。 飞火神龙虽是法术形成,可是时间既久,早有灵性,见佘夭通过,只把他也当成一团鲜血,哪里肯放,纷纷吐火冲上。佘夭虽然不惧,却也不敢让他们缠住,更何况见到娉婷的影子,佘夭已是心急如焚。娉婷半人半鬼,乃是纯阴之体,此时在这种地方,有半点闪失都是魂飞魄散的局面。他情急之下,看家法宝逐山神鞭已经祭出手去。逐山迎山便长,眨眼间已如飞火神龙同样大小,一鞭九龙战在一处。佘夭此时可没有心思管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逐山能不能打得过这九条飞火神龙,他只是********的向前冲,去救娉婷。 冒烟突火,一路狂进,终于来到娉婷所在的位置,可是这里四处都是烟火,根本看不到娉婷的影子。佘夭张开嘴,猛的吸气,无数火焰被他吸入腹中,虽然巨痛难忍,可是这里火焰却小了一些,终于,佘夭发现一颗亮晶晶的东西放在地上。 芥子珠! 第十一章 惨案 芥子珠不愧是世间至宝,虽在烈火中炼化,却还不曾损坏。可是佘夭知道,此珠毕竟只是空间法宝,虽然可以把一片天地纳入珠中,但更多的时侯只是起一个随身携带的大包袱或大客房的作用,幽幽客当年用它也只是当成一个随时带在身边的淫乐窝。这东西并没有多少防守的力量,虽然眼下无事,但过一会儿就没有准儿了。佘夭伸手将那芥子珠抓在手中,就退了开去。芥子珠才离原地,轰的一声,整个儿空间就是一阵摇动,缩小了一半也不止。 空间变小,火焰温度骤然升起,佘夭没想到突生此变,措不及防,被一片火舌舔过,这火比之适才温度高了何止千倍,水火难伤的灵蜕居然卷曲起来,皮肉都是火烧火燎的痛。佘夭刹那间都闻到了一股焦味。他连退数步,滑行如飞,已经退到一角,连念数篇寒冰咒,才觉得略有一丝清凉之意。向前看时,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开始变化,空间大面积的坍塌,火舌乱舞,在空间划出可怕的轨迹。带着群妖真元之力的各色气流乱冲乱撞。九条火龙才将逐山神鞭制住,也被这突然的变化搞得灰头土脸,鲜红的鳞甲满天乱飞。 此时整个空间乱成一团,佘夭已经肯定,自己现在绝非在天心灯内部,不然的话,这空间不会因为芥子珠的移动而发生变化。但是不论如何,此时空间乱成一团,数不清的真元乱飞,就如佘夭陷入群妖的混战之中相似,他收回逐山,拼尽全力化为一道金光,挡在身前,只觉轰轰隆隆巨声响个不住,也不知道多少真元乱轰轰的撞在他的神鞭之上,只令他一阵阵气血翻涌,直欲吐血。 好在虽然事情急迫,但那些真元无人指挥,只是乱冲乱撞,又有互相抵消的,佘夭终于将它们尽数挡了开去。不过一时片刻,这里还是犹如正要爆发的火yao桶一样危险恐怖。 佘夭咬破手指,在空中连画数张泰山符,顶住逐山,将身一缩,钻入芥子珠中。才入芥子珠,佘夭就嗅到一股中人欲呕的血腥之气,这股气息让佘夭胆颤心惊。 遍地都是血,鲜红的血流了满地。 佘夭只觉得眼前发花。他一直觉得,芥子珠是一件宝物,让娉婷诸人藏在这里面是最安全的,所以他一直让她们藏在这里,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芥子珠会被万火童子放在这样一个阵法里熬炼! 他不敢想象那后果: 娉婷,天真而又刁蛮的小姑娘,只因为与自己相识,不惜千里追赶自己。为了自己,几次险些送命。她是鬼域钟家的后人啊!钟家在鬼域,也算名门望族,一举一动足令整个鬼域为之动摇,可是,她却随在自己的身边,吃苦受罪,无怨无悔,可是自己又曾给过她什么?哪怕是一句承诺,曾经有过么?没有! 凤若焉,昆仑掌门之女,自己因一个玩笑把她偷出来,哪知竟然害她陷入死地,若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如何来面对水灵子的眼睛?如何来面对风灵子的问询? 还有血岩,这条叫自己主人的毒蛇;还有清风明月,两个叫自己师傅的小道士;还有一群受骗上当等待回家的女子,她们被幽幽客所骗受尽屈辱,自己曾答应过她们,把她们送回家乡。 可是今天! 不觉间,佘夭的下唇已经咬出血来。 一具尸体。 又一具尸体。 他轻轻的从她们身边走过,甚至不敢去翻看。 无情的火焰还是冲入了芥子珠,冲向了这些弱女子们。 小楼被烧毁了,小溪被烧干了,竹林不见了,丹房倒塌了。 那些尸体都承灰黑色,可以让人想象她们生前所承受的痛苦。可是却有血在地上流淌着,流淌着,好象那火在烧死她们之前,还将她们所有的鲜血都吸了出来。 “娉婷――” “凤若焉――” “血岩――” 佘夭痛苦的跪在地上,高喊着那一个个名字。 难道,只因为自己一时离开,就酿成这般无法挽回的大过? 难道,自己注定要承受这种无法承受的痛苦? 突然间,佘夭感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一动,那是长久以来没有什么动静的邪龙。在佘夭的压制下,它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此时,佘夭气血翻涌,心力尽乎衰竭,这邪龙居然造乱起来。 “都是你的错,你害死了这么多人!如果不是你,她们根本就不会死!或许这些女子还在幽幽客的手中,但是她们却还能享受锦衣美食,虽然活的糊涂,却不会活的痛苦。如果不是你,凤若焉也不会死在这里,她都在嫁给天下第一少侠独孤凌云了,怎么会莫名其妙死无全尸?对了,你最为娉婷痛苦对不对,那个女孩子好可爱啊,可恨,只是因为你,她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从此茫茫天界,再没有这样一个人,你如何去面对她的父母,你如何去面对鬼域众生,就算是你死了,你又如何来摆脱鬼域的怒火?” “不要说了!”佘夭在发着抖。他无法反驳,因为邪龙知道佘夭在想什么,它每一句也都说到了佘夭的心底里,或者,这些话正是佘夭自己说出来的。 “不,你害怕了,我知道你怕什么了,你不怕天不怕地,但你无法面对你自己的心!从此,你将日夜生活的追悔和痛恨之中,从此,你将永远不敢回想这件事,甚至,你不敢看到火,不敢看到血,不敢看到女人,不敢听到惨叫也不敢听到欢笑,你甚至将不敢照镜子,不敢看到你自己!你无法面对这一切的一切,你将永世痛苦!” 佘夭全身都在打战,每一根毛发都在痉挛。他发出如哭泣的呓语:“求求你,不要说了!” “哈哈,你怕了么,你也怕了么?你害死我时的勇气哪里去了?你压制我时的勇气哪里去了?你心中有一股子正气的时候,我自然无法击败你,可是现在,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你又有什么脸面死去?” 佘夭犹如被摧眠一样,迷迷糊糊道:“我,我该怎么办?” “把你的身体交出来,交给我。从此,这世间将没有你这个可怜虫的存在。你将成为历史,没有人知道你犯下的大错,你也无需害怕会面对你自己的良心。我将代替你行走在世间,让这天地间继续留下你的脚印。甚至,我还可能代你去一次蓬莱,看看你们门中祖师留下的宫殿。放弃吧,你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理由了,放弃吧!” 佘夭已经决定放弃了,他就要放弃自己的身体,他能感到,邪龙冰凉的灵魂正从丹田中缓缓升起,延着经络流向全身,流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冰凉。 好吧,就这样去了吧! 佘夭想着,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隐隐有一丝快意。 一个名字突然在心头升起:“黄泉烛,就要见到他了么?”在灵魄就要死亡的这一切,佘夭一直迷茫有如暴风的心灵中间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宁静,好象是台风眼中,四面海水冲天而起,中间却没有任何风浪。他甚至感到,黄泉烛就在眼前,他穿着金色的战甲,戴着金色的面具,面具下是雪白的皮肤。他望着他,嘴角悄悄上扬。 “主公,你还好么?” 主公?佘夭突然间好象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棒子,好象想起了一点什么,紧接着就是头痛欲裂。 啊! 他在地上来回的翻滚起来,好象脑袋里有一根锯子在锯动一样。 身体里响起邪龙吃惊的声音:“你在搞什么?你不是要放弃了么?你不是要把身体交给我了么?为什么还在捣乱?” 佘夭没有时间回答,也无法回答,头脑里好象有风,有火,这火不但在他头脑中点燃,而且在他的身外点燃,四周都是一片血红。 “停下!快停下!你会让芥子珠的空间粉碎的!” “碎就碎啊!”佘夭在无尽的痛苦中想着。如果就这样死了,会不会算是一种解脱。不过死后可不要去鬼域啊,他无法面对钟家。 可是就在此时,佘夭突然停住了,他看到一团虚影,那是娉婷的样子,绿衣绿衫,如同水中的莲叶。她做着手式,她的手中有火在烧,她做出逃走的样子,然后跳了一下,接着画面消失。 佘夭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巨力,一下子冲到丹房的废墟旁,他带起强大的旋风,将丹房上的砖石吹飞。地上现出一个洞来,他纵身跳了下去。 那,正是当年邪龙所居的洞,洞中是一个寒潭。难道说,娉婷在这里面? 佘夭的心呯呯的跳着,越跳越急。 在这个空间,足足有数百丈的距离,在他只是一眨眼就飞过了。此时的洞穴,早没了邪龙居住时令人欲呕的恶臭,却孤清的可怕。 扑――他落入水中,向下深深的潜去。 冰凉的水流淌过他的全身,湿了他的心灵。 他忽然间开始恐惧起来。 如果这下面还是没有呢? 他不敢想象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嘤嘤的哭声。 第十二章 金星使 佘夭大喜过忘,猛得冲了进去。龙穴之中,有着放置的一颗避水之珠,里面没有水,反而是光明整洁。 才进洞,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绿色的背影。 “娉婷!”佘夭驻足,控制着心头的狂跳,轻声叫道,声音竟是略带沙哑。 娉婷缓缓转过身,秀气的脸庞满是泪水,她一下子扑到佘夭的怀里:“小蛇哥哥,呜呜呜。” “娉婷不要怕,娉婷。哥哥在这里,不要怕。”佘夭轻轻拍着娉婷的后背,感受着那怀中的轻软,失而复得的喜悦已充满了他的心房。 “哥哥,我好怕,我好怕!”娉婷大哭着。 佘夭知道她肯定是吓着了,一边轻声的安慰着,一边道:“放心,哥哥保证,一切都过去了,哥哥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哥哥,你不知道,那个小恶魔冲进来,他把清风杀了,把明月杀了,把那些女子都杀了,连若焉都没有放过。如果不是血岩拼了性命救我,我也死了,可是,血岩也死了,呜呜呜。” 什么?佘夭才欣喜了片刻,就心跳突停:“若焉和血岩都死了?” “是啊!她们,她们……”娉婷又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原来,佘夭离开后,钟娉婷和凤若焉没有老老实实的呆在芥子珠里,而是在那密洞中等侯佘夭。一边等,两个女孩一边聊着天。 突然间,凤若焉抬起头来,问道:“娉婷,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娉婷摇头疑惑道:“什么声音啊?我怎么没有听到?” “没有听到么?难道我听错了?刚才我好象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娉婷摇头笑道:“这山洞里,怎么会有人喊你的名字,是不是你听错了?”才说完,娉婷就愣住了,她也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姑娘疑神疑鬼起来,没有人知道她们在这里,如果有人喊她们,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们被发现了? 钟娉婷一把抓起芥子珠,和凤若焉一起藏在石柱的后面。可是,听了半天,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钟娉婷搔搔头,奇怪的问道。可是没有听到回答,一回头,只见凤若焉正奇怪的望着那石柱后的一个图案。 如果没有留神,谁也不会发现这石洞中有图案,可是细看之下,这图案却还有好多。那上面画着各样的神怪,有游在大海上的龙,有飞在烈火中的凤,有狂啸山林的猛虎,有傲据海岛的巨鼋,另有两条长蛇据于中间,一条生着双角,眼放金光,威严无比,另一条却有双翅,翔于空中,让人感到很奇怪的样子。另一幅是这双翅的长蛇高耸云间,在它的下面,有太阳、月亮、宝剑、烈火、大树、河流、巨石呈环形拱卫着。 此时,凤若焉就看着那幅有太阳月亮的图发呆,那一刻,她好象是傻了,呆了,完全变成了另个一个人。 “你看这个做什么?”娉婷问道。 凤若焉没有回答,却有一滴泪落了下来。 娉婷愣了:“若焉,你怎么了?你哭什么?” 凤若焉良久答道:“我终于知道了我自己是谁。” 娉婷奇道:“你不是凤若焉么?你还能是谁?” 凤若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娉婷,忽然间娉婷觉得凤若焉陌生无比。她不是适才那个娇俏可喜的同伴,而是远在天边的一方霸主,那目光让人看不透深浅,感觉不出好恶,淡然冷陌的让人害怕。 凤若焉道:“我回来了,我要回家了。” “你不要回昆仑,你回了昆仑,我该怎么办?你当真不要水灵子,想要嫁给独孤凌云么?” 凤若焉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但我要回家了。”说完她抬起手,她的手上凝着一道金色的光,那金光落在壁画上,画上那口宝剑忽然间活了,原地旋转着,落到她的掌心,“看到了么?这就是我,而我,要回家了。” 她轻轻在那壁画上一击,空间一下子开裂了一条缝,然后她跳了进去。 娉婷大叫:“你别走!”跟着就跳进去,血岩也跟在后面跳了进去。然后她们就往下落,也不知道落了多久,才停了下来。凤若焉并不停留,一直向前走。娉婷怎么也喊不住她,只好跟在了后面。 两人一蛇穿过巨大的石洞,走过流淌着火焰的石门,又走上高高的雕着各种图案的台阶。这里到处都是那种生着翅膀的蛇的图案,到处都有火焰环绕着那图案。凤若焉好象生长在这里一样,一直向前走去,没有半点驻足,不多时,她们已在一个大厅里,接着,她们就看到了一个火红衣服的少年,手里捧着一盏放射着阳光的明灯。 他猛得一回头,发现了她们,却笑了:“你们怎么进来的。” 凤若焉却很冷:“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黄泉烛呢?” 那少年此时目光凝在凤若焉身上,他看着她颈上的一只金环:“我叫万火童子。你找黄泉烛做什么?你又是谁,哦,原来是昆仑派门下?凤天翔是你什么人?” 凤若焉摇头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 那少年万火童子却笑道:“凤若焉,除了你,还能是谁?”他忽然间笑了,那笑容甜得让人心中暖洋洋的:“想不到你居然会来到这里。” 凤若焉迟疑了一下,道:“我是凤若焉,但我也不是凤若焉。你不是黄泉烛,你又是什么人?” 那万火童子道:“我是黄泉烛的弟子。” 凤若焉道:“黄泉之下持烛人,烛光明净照九幽。黄泉烛是女子,她不会收男弟子。” 娉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象只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万火童子笑道:“好象你比我还要熟悉黄泉烛似的。黄泉烛是螣神七星使之人,举地火照彻九幽,威能广大,神龙见首不见尾,岂是你一个昆仑弟子所猜测。” 凤若焉道:“我本就不是平常的昆仑弟子,我的身份,怕只有黄泉烛才能知道,你叫她出来。” 那少年一愣:“你不知道么?黄泉烛前辈早在几百年前就被吸入天心灯中了。” 凤若焉大吃一惊:“这不可能!她藏在这暗昆仑绝地,有地火之力相助,就算是勾陈亲来,也不见得能伤到她,什么天心灯,会有这样厉害的手段?” 万火童子摇头叹道:“人心难测,或者黄泉烛当真有你所说的那样,但是世间最可怕的,还是情之一字,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爱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却还是你们昆仑的前辈,你难道会不知道他是谁么?” 凤若焉脸色大变:“你说的是悟真子?当年他爱上螣魔座下火姬,落得永囚火烈深渊,永世受那毒火之苦,难道说?” 娉婷一下子想起,当时水灵子来救佘夭的时候,曾经说起过这样一件往事,当时她还在想,怎么世间居然会有这样可怕的门派,只因为一个弟子与敌人相爱,就让他生生世世受此煎熬。今天看来,这件事只怕还有隐情。 “不错,当年正是因为悟真子一时大意,把黄泉烛所在露了出去,天心灯才得以发威,将黄泉烛及暗昆仑鬼域所有鬼魂全部吸去。悟真子要救黄泉烛,却被永囚火烈深渊。嘿嘿,好厉害的昆仑派,竟是这样对待一个对所谓正道有大恩的弟子。” 凤若焉此时竟然是摇摇欲坠:“想不到,想不到她居然已经魂飞魄散了。想不到,所谓的昆仑至宝天心灯,竟然困住的是她。” 娉婷担心的扶住凤若焉,怕她有什么闪失。 凤若焉厉声问道:“你又是谁,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我是谁?我就是悟真子与黄泉烛的亲生儿子!我虽然没有得到母亲的威能,但是我却有父亲在火烈深渊中拼死炼成的功力,却有火乌为仆,我是火之精、火之灵,从前的事情,自在是父亲告诉我的,而我能来到这里,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母亲的这处大殿,根本没有人能进入,你们能够进来,还真让够让我吃惊的。你们不可能平安进入这里,除非……” “除非什么?”娉婷问道。 “我母亲是螣神座下火星使,如果你们能进来,除非,你们之中有一个是螣神七星使之一转世,否则根本无法进入这里。” “我们?”娉婷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万火童子微微一笑:“当然不会是你,我说得是她。” 只听凤若焉苦笑道:“不错,你猜对了。适才那声音呼唤我时,我就似乎勾起了回忆,而当我看到螣神之像时,我才忽然明白了一切。我就是螣神座下金星使。” 第十三章 死寂 第十三章死寂 万火童子笑了:“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果然你也重生了,而且就在这里。”说着他拍拍那天心灯,“这样我就轻松多了。” 娉婷天真的道:“是啊,你们两个一起动手,把黄泉烛前辈从天心灯里放出来也就是了。” 万火童子放声大笑:“你错了。我母亲被吸入天心灯,早就神魂俱灭,无法重生,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成为人上之人,把握住这世间所有的力量,击败勾陈。为了这个目标,我可以牺牲一切!而你,才明白过来的金星使,你虽然灵魂觉醒了,但是你的力量还没有觉醒,正好让我来享用,哈哈哈!”他说着,他的背后,突然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他是坏人,我们快走!”娉婷叫着,去拉凤若焉。 “你们两个来到这里,还想离开么?”少年一声长啸,大火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凤若焉抽出腰间宝剑,一道金光射向万火童子,万火童子哈哈大笑,一道火焰怒卷上来,凤若焉连连后退,诚如万火童子所说,才觉醒的力量根本无法使用,而昆仑派的那点底子与万火童子更是难以相匹敌。万火童子说他是昆仑悟真子的儿子,看起来果然不差,他手中的昆仑剑法造诣还在凤若焉之上。而以五行而论,凤若焉为金,万火童子却持掌火焰之力,火克金,更是吃了大苦。 娉婷见凤若焉敌不住万火童子,连忙助战,她素手一抖,百鬼夜行图飞了出来。刹那间整个空间一暗,数不清的恶鬼发出狰狞的嚎叫,向万火童子扑去。万火童子哈哈大笑:“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只将天心灯一抖,雪白光华照射之下,那些鬼怪如雪遇骄阳,转眼而逝,竟是没有一战之力。天心灯是勾陈的宝物,祭发起来,曾经收取了暗昆仑所有鬼魂,这夜行图中的百鬼与之相比更是相差太多。 娉婷一惊之下收起百鬼夜行图,,改用夜光寒。宝镯双腕碰处,双镯相激,一道绿色的电光射向那红衣少年,万火童子也是吃了一惊,连忙避开,反手就是一道火光向娉婷射至。娉婷惊恐之下,一拉凤若焉,两人一起逃回了芥子珠。 叮的一声,芥子珠落在地上,嘀溜溜滚动着。 少年突然不见了娉婷二人,吃了一惊,细看之下,又惊又喜:“芥子珠!居然是芥子珠!果然这一切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要这样的法宝来骗那些笨蛋,想不到这法宝就送上门来。”他念动咒语,轻轻试探,芥子珠却放出一道光华,将他挡住。他也不怒,将手一引,芥子珠的光华就和天心灯的光华融在一起,接着他轻轻一跳,身子变小,踩着这白色的光华,居然也钻入了芥子珠中。 芥子珠是空间法宝,却并没有多强的防御能力,万火童子虽然阴狠,但却本领高绝,又精通陈法,娉婷等人逃入芥子珠实在是失了算计。 娉婷才冲到到芥子珠中,叫出血岩和清风明月等人,研究该怎么办。眼下,她除了佘夭救助已经别无他法,可是才商量得两句,天空就出现了那红衣少年的身影。 刹那间,到处都是火焰,到处都是红光,芥子珠中到处都燃烧了起来。 血岩一见那红光,登时浑身发抖,它尖叫着:“姑娘快走,这是地火天炎,姑娘你半人半鬼,身体沾上一点,就会魂飞魄散!” 娉婷早听说过这种东西,在鬼域,这地火天炎本就是炼化灵体用的最可怕的武器,如果作为酷刑,生魂在其间炼制,可以让他痛苦万年也不得死,昆仑派的悟真子就是此例。如果做为攻击武器,鬼族们根本无力抵敌。 “逃,我能逃到哪里?” “丹房之下,龙穴之中!” 话犹未了,红衣少年如天降恶魔般落了下来。 “哈哈哈,谁也逃不了!”他冷笑着,红云如织天之锦,缓缓的落了下来,小溪上冒起了层层白气,接着干涸了。如画的风景眼见得变成枯黄,翠竹瘦成了线,幽兰低下了头,如秋风之至,万木萧条,接着就轰的燃烧起来。 可是,这红云的正中,所有人都感到空气似要点燃一样的可怕,但却无法相抗。 凤若焉横着长剑,怒道:“万火童子,你既然是黄泉烛后人,何以对我苦苦相逼,你要做什么?” 万火童子还是笑着:“当然我是想要你身上那还未觉醒的神力了。要知道,螣神七星使,个个都有撼天动地之威力,我志在天下,岂能不在意?可惜我母亲去的早,我无法得到她的力量,但是因为有你和这天心灯在,我却可以得到双份的力量,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哈哈哈,你是金系的力量,虽然说无坚不摧,却偏偏奈何我这火系不得,更何况天心灯为我所有,我只要用天心灯之神力炼化了你,就可以得到你身上所有的力量,而借助你的身体,我更可以得到那群傻瓜的力量,从此我将真正进入神的世界,虽不能和勾陈相比,但一样可以称霸于天下,纵横于九洲!” 凤若焉听着他这话,只觉得一阵阵心寒。她既已觉醒,当然知道自己的力量正好为黄泉烛的力量所克,虽然说万火童子没有得到黄泉烛的力量,但是他那得自火烈深渊中的功力却也是如出一脉,威力奇大,更何况凤若焉眼下根本无法使用那金系的力量。 “我和你拼了!”凤若焉大叫着,飞身而起,长剑一化为十,十化为百,数不清的长剑形成一条光瀑,逆流而上,冲天而上,向着空中的万火童子冲去。漫天红云之中,她的身姿有如一条白色的美人鱼,冲波破浪,一往无前。 一重重红幕被割断,一重重红幕被分开,但那红幕无穷无尽,无止之息,万火童子带着戏虐的表情看着自投罗网的凤若焉,只是冷笑着。他突然间将手一合,所有红云凝聚在一起,如撒出无数蛛丝,将凤若焉重重包围。那团白光在红云中冲突着,挣扎着,却终于无法行动。 万火童子带着无边的烈焰落下来,清风明月转身想跑,他只一挥手,两颗人头就滚落在地。众女子尖声大叫,四散奔逃。可是她们尽管甩开手臂,迈开步子,用力奔逃,却无法离开原地半步,反而是离万火童子越来越近,就好象空间此刻已完全被万火童子所掌控了一样。 转眼间,这些女子已成一个圈,围在了万火童子四周。万火童子满意的看着凤若焉:“好啊,果然是一件好的法器,借着芥子珠,我就可以造出一个空间来骗过那些一心想救黄泉烛的人;借着你,我就可以炼化他们的力量以为已用,同时也可以得到你的力量。颠倒阴阳归墟神术你想来也曾听说过,昆仑派曾经试图破解此术,他们想不到,此术却被他们困在火烈深渊中的悟真子――我的父亲学会了。他正是用这个大法,将他全部的功力都给我了,自己却落得形神俱灭。我今天,就用这个大法来对付凤天翔的女儿,这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了。”他把手一放,凤若焉落在地上,却如雕像般一动也不动,细看时,她的身上到处都流动着火焰,早把所有的衣服都烧得净尽,这火焰就如一件纱衣般在她身上飘动着,点燃着。她满眼都是恐怖与痛苦之色,却没有办法表达任何的情感。 周围的女子们尖叫着,万火童子缓缓转过身来,一个个的看着她们:“都生得不错啊,不知道谁把你们弄到这里来的,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世上很乱么?唉,当成血引子可惜了的,不过,到现在也没有办法了,谁让我现在没地方去找血引呢?算了,我不让你们害怕了。” 万火童子把手一抄,转身走向丹房。 可是,他身后,所有的女子的眼睛在一刹那间失去了光华。一股股鲜血从那些女子身上流出,向凤若焉身上淌去,如一条条蛇汇聚到她身上,然后缓缓渗了进去。重重叠叠的火焰在她们身上点燃,与天空的红光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古怪的法阵。而凤若焉,就在那地火与鲜血之央被不停的煅炼着。 “还有一个,出来吧,我知道你在丹房呢。”万火童子站在丹房之间。 没有回答。 “呵,不出来,难道一定要让我烧你你才出来么?” 还是没有回答。 万火童子手一挥,丹房立即被火焰笼罩了起来。正在这时,突然间一道明亮的光华从丹房中升起,那道光色彩奇异,给人一种奇特的威压。 “这里居然有龙?”万火童子感到那压力是龙的一种威压,立时警惕起来,突然间,一条巨龙从火焰中冲出,向他扑来。万火童子向后一避,却觉得似乎有什么危险正向他靠近,危急中他手向后探,一把抓住了那东西的七寸,正是一条长蛇,那是血岩。 “原来你是一条鬼蛇,好狡猾啊。”万火童子把那长蛇当成娉婷,本来,它与娉婷都出自鬼域,气息有几分相似,万火童子正要再说,却蓦然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正缓缓淌出一股黑血来。敢情就在这刹那间,血岩已先行咬中了他。 正是血岩。血岩生于鬼域,本是鬼帅府中一条蛇精,后来被佘夭收伏,认为主人,带在身边,保护娉婷。当年鬼帅为了控制鬼域,曾把鬼王困于地底石窟中,以阵法夺取鬼王的灵血。血岩曾受那灵血和九阴万鬼万毒滋养,虽然法力不高,但毒性极强。它知道凭自己之力万万敌不过这与主人本领相差仿佛的万火童子,所以一将娉婷送下龙穴,就做好了以死卫主的打算。如果正面交锋,再多几个血岩也不是万火童子的对手,更何况万火童子的地火对娉婷有致命伤害,对血岩何尝不是夺命之物?所以血岩准备用毒液攻敌。丹房中有一段当年邪龙留下的龙角,血岩用它化为虚影引诱万火童子,自己突然飞出,一击而中,正在得意,却被万火童子擒住。此时毒性已入万火童子身体之中。万火童子想不到居然被受此损伤,勃然大怒,一声大喝,一道纯白色的火焰注入了血岩的身体里面,血岩登时熊熊的燃烧起来。但是万火童子身中剧毒,知道血岩必死无疑,不敢再耽搁,转身如飞离去。 待娉婷发觉外面没有声息,再出来时,只见整个芥子珠内已是一片死寂。 第十四章 苏醒 第十四章苏醒 “那时,我看到凤若焉的身体放着道道金光,外面一条血一样的红线涌入她的身体,然后从她身体里流出,化为一道火光飞回到外面,而血岩的尸体倒在地上,烧成焦痕,和那残破的龙角铸在了一起。我把血岩带回洞中,想要带回若焉,可是那道道金光包围着,我根本无法上前。我只好用逆用你曾教我的镜灵之术,把我的身影传出去,希望你能见到。” 佘夭点点头:“万幸,我正好见到了。” “那时外面突然间大乱,有如天崩地裂一般,若焉身体上的血气和火光突然中断,我乘机抱起她的尸体逃回龙穴,可是她的身体已经有如金石,完全不似人体了。” 佘夭顺着娉婷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龙穴里,立着一具人体,身无片缕,正如烧红的金属一样放射着光泽。如果不是娉婷说起,佘夭简直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才经过煅烧还没有冷却的金属塑像,她从里到外都是红的几乎透明,表面上,还有着一层光晕如同未凝的铁水样流动着。 佘夭被这奇景惊住了,不仅仅是因为惊诧,更因为那突然涌上心头的失去的记忆。一时间,他的脑子里又轰轰隆隆的响了起来,比听到人说螣神时还要响得厉害,这一刻,似乎所有的血都涌上了头颅,似乎数不清的记忆的碎片在心中飞动着,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她化身一口长剑,飞上万丈高空,背负青天,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有如神像。她微微一笑,好似天空中飘落无数花雨。 “金儿!”不由自主的,佘夭口中就吐出了这个名字。 娉婷奇怪的看着佘夭:“小蛇哥哥,你是不是傻了,她是凤若焉,不是什么金儿。” 可是佘夭已经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凤若焉的手臂。那滚烫手臂如烙铁一样烧灼着佘夭的手,就算有灵蜕相护,他的手依然冒起了白烟,但是佘夭却毫不在意:“娉婷,你帮我护法,眼下我必须用全部力量来护助金儿的心脉,如你所说,万火童子用芥子珠制造了一个幻境,引群妖用精血来破阵,却是为了收集群妖的力量以为已用。而群妖属性不同,各有所长,纷芸复杂,各不相同,其力量无论谁想直接接受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万火童子居然用这个恶毒的阵法,使用所谓的颠倒阴阳归墟神术,将群妖精血元力输入金儿体内,借用的话她的身体来理顺所有真元。如果不及时将这些力量梳理清楚,她会因为群妖的力量而爆体身亡。” 娉婷不知道佘夭为什么会突然叫凤若焉“金儿”,但她知道,佘夭的决定总是正确的,她立即问道:“我要做什么?” “你守住洞口,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不要放人进来。” “你放心,有人进来,除非他在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娉婷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坚定的神色。 “好。”佘夭轻轻在娉婷肩上拍了拍,娉婷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似乎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只要有佘夭,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是可以解决的。 螣神,黄泉烛,金星使……一切都象是一张大网,网住佘夭和他身边的一切。佘夭感到一切都有些熟悉,但一切都很漠生,一种觉醒在这万山之源的昆仑就要开始了,他似乎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体内流动着,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涌动着,似乎另一个他就在他的身体内部复苏,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由自主,每一件事情又都自然而然。他似乎被摧眠了,但他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主使着他,让他自然而然知道去做什么。 命运的*在这个特殊的地点被转动,已经觉悟的金星使使佘夭也开始了觉醒。这一刻,娉婷突然看到洞内放出了强烈的光芒,就好象是太阳在这地下龙穴中升起了。 与此同时,中土某处巨大的祭坛处,一个白胡须老人抬头望天,忽然道:“勾陈,你感觉到了么,他出现了,虽然现在他的力量不足他真实力量的万分之一,但是他的确开始恢复自己的意识了。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他的命运早已注定,我会再次封印他。这中土,最终还是人类的。” 祭坛中央是一个石头的雕像,那雕像静默的立着,幽深的目光似沉思,又似怜悯,更多的却还是无动于衷。 白须老人的手开始移动,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结成一个上下交措的奇怪的手印。他画得很慢,但他的手旁居然出现了层层黑色的波纹,那是空间被划破的痕迹。他手一顿,一道无形的波纹向四面八方延展开去。 昆仑、蜀山、崆峒、罗浮、王屋、龙虎、崂山七座名山之上,突然间响起了洪大的钟声。 “大帝法旨,昆仑山魔王现世了!” 昆仑山,正在搜山的昆仑弟子和诸派贺客们突然发现,昆仑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蟒袍天神像,无形的神威让所有人都无法相抗,纷纷跪倒在地上。三千里的天空,此时都被这如海的神威所笼罩,它甚至夺去了太阳的光芒。所有的人,都能感到那掌控着整个中土的唯一真神的怒火,所有人都能体会到,如果不能完成神的使命,那么所有人都被面临神最可怕的惩罚。 没有人知道神因何而怒,也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引来的神怒,但是有记载以来,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神怒。 “铮――”独孤凌云背后的银色神剑忽然出鞘,放射出夺目的光芒来。每个人都知道,那口神剑正是勾陈大帝所赐,它有着一个不祥的名字,叫做弑神。 独孤凌云执剑而起,飞向天空,飞向那如海的神怒。他的身上忽然升起如神怒一样的光华,接着便融入那神怒之中,消失了踪迹。 这就是神选之人!普天之下,大约只有他,才能得天神的眷顾,在这无边的神怒之下不但可以形若无事,而且可以融入其间。 独孤剑圣看着自己首徒的身影,从无表情的面庞依然显出一份欣慰。而一旁凤天翔却似乎多了几分感慨,不知道是感叹自己的弟子没有这样的神宠,还是感慨自己的女儿居然在嫁给这样的人之前的失踪。 “啊――”苍天上,突然间传来一声凄厉的长叫,正是独孤凌云的声音。这声音有如狼嚎一样,震动着群山,发出阵阵的应和之声。紧接着,那无边的神怒忽然收束,好象是天空中有一个黑洞,刹那间把所有的光芒全部吸收进去,露出了原本的天空,也现出独孤凌云的身影,但是此时的独孤凌云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样子。 他全身上下燃着熊熊的炽焰,目光化为金色,神灵的威压在他身上现于世间。他虽然原来就极阴极冷,没有什么人间的情感,但是此时,他原本的阴冷感觉都已经消失,仿佛化为金石,不复存有一丝一毫的人性。 他缓缓落在地上,连他的师傅独孤剑圣都不由后退。他已不再是独孤凌云,而是神灵在这个世间的镜影。 “滕魔已经开始复苏,我们去杀掉他。”这是他唯一的一句话,接着他就转身驾起仙剑,破雾而去。独孤剑圣二话没说,就跟了上去,紧接着是凤天翔。 风灵子望着离去的身影,目光中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他也终于飞身而起。 与独孤凌云间的差别,原本只是相隔一线,但现在,却是天和地的距离。 佘夭的全身上下,也腾起了重重的火焰,与独孤凌云身上的神之光焰完全不同,那是从被烈焰包围的凤若焉身上流转到他身上的。佘夭紧咬着牙关,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在发着抖。现在,他是以自己的力量与那无数妖兽的力量相抗衡。 “呜,好痛啊,比刚才救狐妖风引时还是痛上百倍。这段时间似乎总在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下回打死也不这样救人了!”佘夭痛苦的发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誓言。 此时,天心灯外,也早就乱成了一团。万火童子突然倒下,让群妖尽皆大吃一惊,一时间乱成一团。说起来,这些妖魔都是四散在昆仑周围的,彼此间也并没有归属关系,来到这里,全是因为万火童子一人之力,虽然并没有以他为主,但却隐隐的把他当成了重复妖族兴盛的希望。此时千辛万苦夺回了天心灯,又集众人的力量来救黄泉烛,眼见似乎有一些进展了,哪知却平空间万火童子竟然倒下了。一时间,有叫道友的,有取丹药的,有变出凉水往他脸上浇的。在旁边狐女风引此时突然间发作了:“够了!你们这些家伙,都给我静下来!我才是这里的主人,可是我不明白这里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牛鬼蛇神怎么跑到这个洞里,也不明白这个冒充我师傅弟子的毛孩子是怎么来的,现在,我请你们带着他,马上给我滚出这里去!别在这里鬼哭狼嚎!” 风引的名气早在几百年前就威镇天下,眼下这些魔怪虽然也曾各据一方,自在称王,但是比起风引来却还是差得太多,被风引一吼,登时静了下来。此时群妖群龙无首,如果风引发作,还真没有什么人抗得她住。 正在此时,围住万火童子的群妖一声惊叫,连连后退,好象面对着什么可怕的事物。风引定睁看去,地上的万火童子身上现出一个个金色的魔纹,那是魔力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时才会自然形成的魔纹。他的真元外放,射出火红色的光芒,这光芒流火一样向四面延伸着,凡接触它的妖怪无一痛叫着向后逃避。 这是怎么回事? 群妖自发的闪出一片空地,露出万火童子来。只见万火童子这次真的成了一团火,这火光燃烧着,跳动着,阴气森森。它忽而冲天而起,忽然落陷入土层,忽然又在石壁上点燃。血色的红光、暗淡的绿光和阴森的蓝光交替闪动着,映得整个洞府中鬼影幢幢。 “哈哈哈,哈哈哈!”万火童子在那火中诡异的大笑着,听起来有如狼嚎,“好多人,好多血,我要杀,我要杀!” 随着声音,万火童子突然间扑向一头狼妖,那狼妖本事不弱,虽然是促不及防,却将身后仰,一道妖气在身前生成,化为盾牌挡住万火童子的进攻。但是万火童子直接撞在那盾上,好象没有任何的阻挡一样,穿透了狼妖的护盾和身体。狼妖就保持着惊愕的神情立在那里,从盾到身是一个燃烧的大洞,接着全身都燃起来,化为飞灰。 “糟了,万火童子已然入魔,如果不让他清醒过来,他会杀尽我们所有人!”有个颇有些年头的松树精叫着,却先行藏在后面,他是木质,更是怕火。 群妖眼见狼妖身死,又惊又惧,围成一个圈,把万火童子包围在其间,却谁也不敢近前。 忽――万火童子怪啸着又冲上来,万千团火焰绽放开死亡的花朵。 “避火圣衣!”一头小兽突然越众而出,祭起一件折色的法衣。那法衣见风而长,化为数丈方圆,将那万千火焰一齐包围。众妖出了一口气。 “想不到,昆仑会出现一头火浣兽,不过,对我的腐蚀之火,这圣衣还没有任何作用的!”万火童子冷笑着,群妖眼睁睁的就看到那火焰流水一样从法衣的缝隙间流出,然后反将法衣包围了起来,接着流水一样向四面八方流去。那融岩一样的火焰流到哪里,哪里就随之点燃,无论是石头还是土地,无论是草木还是兵器。哪怕只是沾上一点,也会不断的燃烧直到化为灰烬。洞内已是一片大乱,不时有妖怪被那火溅到身上,于是在惨叫声中渐渐被火焰融化。眨眼间,洞内群妖已是人人自危。 佘夭也陷入了最大的危机,数不尽的妖兽的力量在他体内冲突着,交战着,他似乎处身于一个巨大的战场,数不清的战士来了又去,战士冲锋时疯狂的呐感喊声,倒下的战马痛苦的嘶鸣声,被斩倒的人体倒下时如木桩一样的倒地声,头颅滚落在地上的滚动声,刀剑撞击在一起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混在一起,杂成一团。 当这些痛苦到达极至的时侯,他似乎复了原形,变成了一条蛇,但是他却有着一双巨大的翅膀,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中飞翔。他的左翅上带着风,右翅上带着电,日月星辰围在他的身边,五行之气充盈在他的周围,那是一种大自在。 他想,他就要远离世间的痛苦,飞升而去了,在这梦镜之中,他将带着这自在和逍遥永远的归去。他能感受到在某个地方,正有着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让他如电一样归去。 归来吧,归来吧,一切的一切,化为无,化为虚。 他知道,他就要死了,他并不怕死,但是他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做呢? 救我!我不要死!他想喊,但是喊不出任何的声音。他已经失却了所有的从容与淡定,变得狼狈不堪,他象一个溺水的人,想拼命抓住一根稻草。 突然间,一道陌生的精神力极其精准的锁定了他,这力量明亮、锋利,有如一把新发铏的宝剑,割的他的精神隐隐做痛。眨眼间,他的精神被拉回到自己身体里。睁开眼睛,他就看到眼前眼前有一口散发着红光的长剑,再眨眨眼睛,却是巧目流波的凤若焉。 此时的凤若焉,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她。原本她被火焰所煅,全身上下不着寸缕,每寸肌肤都如同烧红的铁水一样流动着。现在她却完全恢复了人的形体,纯黑的长发如同暗夜宝石映得脸庞越发白嫩可爱,着一身淡绿的衫子,金色真元发散体外,在胸前凝成一副精致的甲胄,甲胄胸前镌一条双翅的蛇,仰天而啸。她腰间是一口金色的长剑,剑上熊熊燃烧着的圣火,翠袖上一道线条流畅的彩绸绕过双肩飘于脑后,无风自动。 她就象是九天落下的仙子,站在那里凌空欲飞。 可是,她却是一个却了人间情感的仙子,她望着佘夭,目光已经含泪。是他救了她,也是她救回了他。 “多谢主人以一身真元换金儿归来!”凤若焉忽间拜倒。 佘夭看着凤若焉,伸手去扶,却全身无力,便微笑着:“金儿,你回来,太好了。”凤若焉扶起佘夭,此时的她早没了原来那种娇羞,变得果敢敏达,如同一个女战士。她脚步一错便离开洞府,来到洞门。 “啊,若焉,你好了!”正在等侯的娉婷喜道,但是她也发觉眼前的凤若焉似乎不同了。她不再是一个柔弱的少女,她的眼神明亮,坚定,她的气质就象是一口剑,随时都可以出鞘杀人。这种变化让娉婷亲热的话一时无法说出口。 “是的,我回来了。”凤若焉并不说自己好了,却说自己回来了,接着她盯着钟娉婷,“怜华,你也该回来了吧?” “什么?你叫我什么?”娉婷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叫你怜华,月之影怜华,你还不记得?算了,机缘未到时,说了无用,走!我们护着主人离开这里。我能感觉到,他已经感应到主人的气息,他的使者正向这里飞来。” “月之影怜华?那是谁?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谁的使者正在来?”娉婷眨着一双大眼睛,完全晕了。 但是凤若焉不再回答她,她抬头看看四周还在流动的火焰,突然飞身,化为一口长剑,冲天而去:“我来开路!” 正在激战的群妖无人注意到天心灯突然发生的变化,那灯的颜色开始变红,接着一团清气在红光中直冲出来,一声长啸,振动了整个山洞,接着凤若焉带着九龙之火,立于当地,她如同一只浴火重生的彩凤,发出第一声令百禽低首的清啼。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所括那失去理智的万火童子,人们的目光或惊叹,或疑惑,或迟疑,或恐惧,以至于忽略了她后面出来的佘夭和钟娉婷。 这一刻,凤若焉的美是无敌的! “啊――杀!”万火童子把目光投向了凤若焉的那一刻,他所有残存的理智立即被无边的愤怒笼罩了。或许是因为他发觉凤若焉分享了本该是他得到的力量,或许他认为眼前这个女人是他最大的敌人,他冲了上去。 烈焰升空! 整个洞府犹如升起了一轮太阳,所有人的眼睛都无法睁开,万火童子此时竟然化为一只火乌,扑向了凤若焉。 凤若焉牢牢的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接着,她出剑。 身如弓,剑光闪,如后羿射日,似怒龙飞空,迎向了空中那团火球。没有虚招,没有华丽的动作,甚至没有任何的交谈或斥责,两个人在初见的刹那就都用上了最强的武力。 轰隆隆―― 巨石乱滚,洞壁被割裂,不少妖怪都被这巨力卷起的气流树叶一样吹上半空。 凤若焉后退三步,一道血线从口角流出,手中金色的真元长剑短了一截,那颜色也黯淡了许多。 是她败了么? 半空中那太阳光芒忽收,万火童子从半空下落下了,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鲜血从他胸腹间就涌了出来。这血一股又一股,喷溅着,流淌着,让人无法相信,小小一个万火童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随着这血的流出,万火童子身上的光焰开始变弱,消失,代表魔力的金色魔纹开始退却,这代表一个妖王级的人物诞生不足几刻钟就被打回了原型。万火童子眼中的狂意开始退却,但那愤恨阴毒并不曾稍减。他憎恨着这个得到了本该是他得到的力量的女人,虽然原本是他在害她。 人的想法就是这样的怪异。 但是他知道,他不是她的对手,他想要召集群妖共同围攻她,却忽然发现群妖都向她低下头去,在妖界,本来就是强者为尊,更何况他在入魔的那一刻,不知杀了多少妖魔。这还是它们不知道他盗去了它们的妖力。 功败垂成!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原以为,自己可以凭着父母的威名轻易成为一代妖王,原以为可以利用天心灯和盗来的真元独霸天下,想不到却失败的如此之惨! 第十五章 正邪之战 第十五章正邪之战 万火童子缓缓起身,他现在每一点动作,都似乎要废尽全部的力气,但是还是没有任何一个妖怪敢向他发起进攻。 他抖一抖衣衫,抬头望天。 洞顶忽然间似乎变薄了,有丝丝的光芒透入。整个暗昆仑都开始变得明亮,无尽的神威压下来,笼罩了这里的一切。 凤若焉一拉娉婷:“糟了,他的使者来了,我来开路,主人现在真元耗尽,怜华你护住主人,我们快走!” 娉婷道:“谁的使者来了,我不是怜华啊。” 正在此时,似乎重伤了的万火童子却忽然间疯狂的大笑起来。 “他是不是疯掉了?接受不了被打败的结果,恼子毁了?”群妖们想道。 万火童子忽然间大吼道:“你们这群妖怪,偷侵昆仑圣地,盗取昆仑至宝天心灯,暗中集会意图不诡,我万火童身为昆仑弟子,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把你们全都留在这里!” 他这一下语出突然,让洞中所有人和妖都吃了一惊,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间换了说辞。 可是万火童子自腰间探手,竟是取出一口仙剑来,那剑精华闪动,灵气逼人,竟是一口上品仙剑。他出手就是昆仑最正宗的大雪山伏魔剑法,一时间竟是气势雄浑,适才那个鬼气森森的万火童子再也寻不出来,他竟然是宝相庄严,一派名门高手的架式。 群妖只觉今天所经所历实在是目不暇接,这些头脑简单的妖怪在万火童子的引领下来解救妖族的王者黄泉烛,哪里突然间万火童子莫名其妙的受伤入魔,接着又冒出一个本领高绝的女子击败万火童子,再之后万火童子居然说自己是正道的。有的就以为万火童子失心疯了,有的以为他入魔以深无可救治,更有的被骂的怒火攻心,就破口大骂,上前进攻。 佘知却登时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也是一惊,就算是佘夭,他也只是感知到正派中人的接近,却不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身边。而万火童子竟能感知他们的到来,并且迅速做出反应,想出这种倒打一耙解脱自己的办法,虽然他的举动阴险而又奸诈,其反应速度确为自己所不及。他知道,想走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已清楚的感应到了正派人士已经到周围。 一道银色的光划破了洞顶,数不清的巨石滚滚而落,群妖纷纷闪避。那银光落到万火童子身边时一顿,然后雪花开放一般向四面八方辐射了开去。每一点花瓣都是一点剑光,每一点剑光都准确的没入了它所要攻击的目标。 没有惨叫,被攻击者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便倒在了地上。刹那间,几十个妖怪死于当地。那银剑上带着冰寒的力量,使那些尸体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一个青年男子低头而立,手持一口冰色的长剑站在了那里。他整个人好象是隐于一片雾里,那雾气间布满淡淡的蟒纹,游走之间发出阵阵龙吟虎啸,定力差的,只一看他便会失魂落魄。群妖中有见识广博的,已是暗暗叫苦:“这里怎么会出现中土之主勾陈大神的使者?”虽然说群妖以反抗勾陈为已任,但一旦面对他的使者,又被他的雷霆手段所震摄,一时间鸦雀无声。青年男子并没有看没有看被他所护的万火童子,也没有看地上被他一举杀死的群妖,更没有看噤若寒蝉的群妖,只把目光投向了佘夭和凤若焉。 “独孤凌云!”佘夭缓缓念出了这个名字。这个天下最杰出的少年剑仙,这个爱剑如命,心目中除了剑再没有其它东西的蜀山奇才,这个十三岁就单剑挑了清风七子,十五岁入蜀山悟剑亭悟剑,自创“凌云剑法”一十三式,得到勾陈亲自教导的人。 “不,我并不是独孤凌云,我是大帝的使者,剑圣使!想不到,逆神的魔王原来是你,我正好将你斩杀,以报大帝之恩。”独孤凌云上下打量着佘夭,他的语气是平淡的,没有任何的感情在其内,就好象他只是一部运转精微的机器。这话语在他面对曾与自己定亲的凤若焉时也没有任何的变动。其实现在的他,的确已经不是独孤凌云,那是勾陈大帝的圣使在他身上降临了。圣使附体,他更有了超乎原来数倍的力量,甚至可以直接借用勾陈大帝的威能,让他成为大帝在人间的行走者。 “剑圣使,想不到他会借你的身体降临。”凤若焉横起那口闪动着金光的宝剑,也不去拭嘴角的血痕,傲然而立,“那么,今天就让腾神的剑与勾陈的剑较量一番吧!” 此时,随在独孤凌云身后的正派高手纷纷来到,口口仙剑划出一道道电光,从崖顶飞下,落入这暗昆仑中,这个曾经作为妖族基地的暗昆仑,于三百年后向神之信徒们敞开了它的大门,变成了一片完全不设防的城市。看着正要争斗的双方,后来者也不由睁大眼睛。 “佘夭?!”风灵子惊叹。 “若焉!”凤天翔动容。 两边的阵营相互之间是那样的熟悉,但其间的分野却又是那样的清晰。 “这一定是弄错了!”风灵子叫道,“佘夭是蓬莱传人,虽然本身不是人类,但品性高洁,道心久存,不是妖人。凤若焉更是昆仑弟子,掌门血脉,圣使,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他们两个是不可能背叛大帝的!” “圣使,小女如有得罪处,还请原谅她的年青。她虽然自幼不太懂事,但大是大非分得极清。况且,她与圣使所降临的这具身体已有婚约,圣使且息雷霆之怒,容在下详查。”凤天翔也连连解释。 “详查?还查个什么?你女儿盗了天心灯私离昆仑,在这暗昆仑汇集群妖意图反叛,圣使亲临她还要与圣使交手,这等人早该处死,还查个什么?还想找旁的替罪羊来解救你的女儿么?”说话的却是万火童子。 “你又是什么人?”凤天翔大怒,他身为昆仑之主,主持一派,威望之高天下少有,极少有人敢如此顶撞于他。眼前独孤凌云是圣使降临,对他的话不敢抗拒,但这个少年却是什么东西,胆敢出言不驯。 万火童子冷笑道:“我是什么人,一会儿自会向圣使说明。但是眼下的问题,却是如何处置这几个逆神之人!” 话才至此,一旁风引俏生生的笑道:“你是什么人,现在连我也不明白了,你不是黄泉烛的弟子么?这些小妖们不都是你招来的么?怎么这一会儿你又成了正道中人了?” 万火童子冷笑道:“邪魔妖女,专会蛊惑人心。圣使,小人并不是黄泉烛的弟子,她才是黄泉烛真正的弟子,乃是作乱天下的天狐风引,蜀山派成四侠就死在她的手上。她一贯诡计多端,骗尽天下男人。小人身世,却也并不隐瞒,我是黄泉烛的儿子,我的父亲,正是昆仑派前辈高人悟真子!”此语一出,正道和邪魔诸人,除了已知其情的佘夭等人外皆是大吃一惊,却听万火童子道,“圣使明鉴,我父母俱是罪人,但小人自出生之时,就一心向善,却苦于没有功劳,又因为昆仑派表面上是大帝信徒,暗地里却尽做些背叛大帝之事,故而不敢轻易出面。此次我在昆仑,正遇到凤天翔之女凤若焉与佘夭等人联合,盗走天心灯,汇集群妖之事,所以不顾危险,前来拦阻,天幸小人身为罪人黄泉烛之子,知道暗昆仑地势,得以阻止片刻。可惜我身单力薄,敌不过这些妖怪,天幸圣使来到,解救了小人。这些事情,句句属实,请圣使明鉴。” “胡说八道!” “夹住你的鸟嘴!”群妖听他的话,个个大怒,破口大骂。 “不可能,我女儿怎么可能盗取天心灯?”凤天翔怒道。 “天心灯是昆仑至宝,若不是家贼,怎么能轻易到手?你女儿借天心灯之力,集群妖之力化身妖王,你身为昆仑掌门,当有洞明法眼的神通,怎么不去看上一看,你女儿身上的法力倒底还是不是昆仑一脉?” 说起来,这前一句还可斟酌,后一句却是无从辩解,本来是他集群妖之力以为己用,但被佘夭破坏,反将这力量集中在了凤若焉身上。但是正派人士不知真相,岂会相信,更何况凤若焉此时正与圣使对峙,而万火童子却是正在与群妖作战时被圣使亲手救下来的。 “若焉,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凤天翔大喝道。 水灵子在他身后,脸色苍白,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凤若焉望着自己的父亲和情人,目光中闪出一刻的温情,似乎恢复了原本那个羞涩而胆层的小姑娘,但是她紧紧闭着口,一个字也不说,只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剑,因为她的背后是佘夭。 风引忽然笑起来,道:“好一个义正辞严的场面啊,可是……”她的声音忽然化为凤若焉的声音,“父亲,我是你的女儿啊!是你唯一的至亲骨肉啊!难道说你也不相信我,认为我是魔鬼,一定要消灭我么?还有各位同门,我们整天在一起,你们也不敢为我说句话么?难道你也认为我是妖怪么?当年,你们呵护、爱怜我,可是今天我被什么狗屁圣使认定是妖怪,你们就不敢相信我了么?你们连为我说句话都不敢了么?” 风引说着,凤若焉的目光就在水灵子和凤天翔脸上留连。风引说一句,水灵子的脸色就白一分,但他嘴唇抖着,终于一句话也没有说出。 凤若焉只觉的一颗心不断的下沉,下沉。在这个娇羞的大小姐离家的那一刻,就把一颗心和后半世脱付给了这个人。她知道父亲的方严,也知道名门的规矩,但她只希望这个央人把她从昆仑偷出来的人能够在这关键的时刻出来和自己站在一起,哪怕是死在一起,也可以一生无怨。但是,水灵子只是脸色苍白着,嘴唇颤抖着,可是他的身子却一动也没有动。 “住口,妖女,休要再胡言乱语。”凤天翔的心,此时也乱了。他知道他该站在什么立场之上,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是看着爱如掌珠的女儿以从来没有过的倔强站持剑在圣使面前,他的心几乎都要碎了。可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凤若焉,我数到三,你立即自封妖力,弃剑就缚,我在圣使面前求情,放过你的性命,否则的话,你我从此断绝父女关系,便为生死大敌!” “好个义正辞严的掌门!”风引冷笑着,正要讥讽两句,却见凤若焉惨然一笑,道:“这位姐姐不要再说了。凤若焉今生有负昆仑,自绝于正道,是我自愿入魔,又何必怪罪旁人?算了,断就断了,今日这一断,也免得日后再牵肠挂肚,两下思量。” 凤天翔和水灵子如遭重击,正派中人一片哗然,群妖却都是大声叫好。佘夭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金儿,你这又何必?” 凤若焉道:“主人,金儿既然回来,就不可能再离开你身边。生在一处,死在一处。” 独孤凌云道:“凤若焉早就死了,你不过是借着她的身体还魂的妖魔,谈什么断情不断情?大帝信徒听令,马上诛却眼前所有妖魔,以免他们为害天下,祸乱苍生!” 佘夭呸的一声:“杀就杀,扯什么保护天下的大旗?” 正派中人齐声高呼,各持仙剑,向群妖冲去。群妖虽然数量较少,又因天心灯之事失了真元,被逼得连连后退,但他们也知道身逢绝地,处于生死关心,除了拼命再没有任何的出路。这反而激起他们的凶悍之气,齐声嚎叫着反迎上来。 就象是对流冲撞的巨浪,双方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仙剑各各式法宝在空中飞舞着,各色气流在空中激荡着,时时飞起的带有各种或破坏或腐蚀功能的魔法雾气让交战双方都发出惨叫。这不是比武较技,而是生死搏杀,虽然人数并不是很多,但这的确是一场战争! 时时可见兵器埋入人体,时时可见被斩落的头颅还在咬牙切齿的咬向它的对手。这一战,双方都是损失惨重,群妖倒下不少,但正派那些还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弟子们也纷纷被斩倒在地。 第十六章 玉石俱焚 第十六章玉石俱焚 蜀山弟子盯上了风引,他们要杀这个曾害的成四侠身死名裂的妖狐。风引何尝不是对他们满腔怒气。此时她身上毒钉起出,功力尽复,又得成海火云双剑,双手舞处,长剑忽进忽退,姿式曼妙无方,火焰在那剑上烟花般闪现,但是她每一次出击,必有一人伤在剑下,当真是锋锐无匹。一声苍凉的长啸,蜀山掌门独孤剑圣亲自出马了,他用一口长八尺宽一尺的青色巨剑,迎向了风引,三剑交锋,风引的攻势这才被止住。 独孤凌云紧盯着凤若焉和佘夭,他那特别高大的鼻子后面,一双锋利的眼睛闪动着金黄色的光芒,那光芒不是独孤凌云的光芒,而是神的使者的光芒,这光芒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渺视众生的威严。这目光里,看不出任何的人间情感。他忽然间一声长啸,银剑飞出,如流星一样向凤若焉扑来。神威如岳,牢牢的锁定了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一些低等的妖族自动现形为兽,高等的妖族也心动神摇,低伏在地。凤若焉冷笑,抬头,面对着漫天神威,逆流而上。她的速度竟然快过独孤凌云,手中的金色长剑化为千万,那不是因为她的速度快,而是当真化为了千万,千万金色长剑如流星雨一样击向独孤凌云。 “万剑归宗!” 独孤凌云目光忽凝,飞出的银剑回收,舞成一个圆,环住了他自己的身体:“神之守护!”在他的身边,忽然间凝成了一层高高的白色护壁,正是勾陈大帝特有的守护,据说这个护壁可以阻挡世间所有的攻击,包括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凤若焉流星雨一样的万千长剑击在那护壁上,叮叮作响,却是无法攻入。 凤若焉深吸一口气,但微笑就从她的嘴边升起:“你有你的神,我有我的神,就看看中土最强的攻击和最强的守护相遇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风从她的背后涌来,扫荡着整个洞穴里各处。正在交锋的众人都纷纷缓下了节奏,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道又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凤若焉的身上涌出,凝在那口金色的长剑之上。长剑越来越长,越来越大,包容了凤若焉的整个身体,她的身体就化成了一口长剑。 这是不属于人间的力量,这是只有神灵才能动用的金之真元,集尽新得的全部妖力摧动起来的金之真元! 半空中独孤凌云似乎也感到了危险,他手中银色长剑缓缓挥动,一重又一重的神之守护把他紧紧包围。 “魔鬼,不要妄想可以击退神之圣使!” “圣使?五百年前你们就露出了真正的面目,何必要装出神圣的样子,今天我就要把你送回原处!” 金色长剑似乎晃动了一下,下一刻它直接出现在那神之守护的旁边。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刻的光辉和璀粲,这种影象,似乎只出现在古代诸神之战的神话传说里。 轰――巨响令整个暗昆仑都摇动起来。所有人都被这强光照耀的暂时性失明,一下子什么也看不清。接着无数的光圈如水波一样一圈圈四面漾开,洞顶开始崩塌,巨石把来不及闪避的人活埋在下面。山腹的石壁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天光涌现。地下的融岩为这力量所激,潮涌着喷薄而出。整个地下一片火的海洋。 这一击把战场变成了灾难之所,数不清的人们哭嚎着,逃蹿着,互相踩踏,丢了法宝,失了灵剑,在这天地之威面前,脆弱的如同最普通的凡人。巨大的石墙把激战中的狐女风引与独孤剑圣分隔开来。一块足有数百斤巨石落向风灵子,他挥起拳头,轰然一声,将那巨石击成碎块。今天的事情,让这个精明的少年也失去了冷静判断的能力。 “主人快走!”佘夭听到凤若焉在爆炸声中喊出的话语,刹那间,泪珠涌出了他的眼眶。 凤若焉以必死之决心,以最强的攻击冲那样可以抵挡所有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的神之守护,只是为了换来他的逃走。 这神使之间的交锋使用了超越现世的力量,一举击破了暗昆仑厚重的山腹,陷入死亡之地的群妖呐喊着逃出,娉婷背起佘夭随众而出,昆仑众人大都在关心着凤若焉与独孤凌云之战,想要飞身扑来,其势已来不及。 一道白光闪过,速度最快的风灵子来到佘夭的身边。 “风兄,你来擒我么?”佘夭低声问道。 “我想你告诉我,若焉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风灵子同样低声。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那好,半月后,桃花源天一阁见。” “如果我有命活到那时,我会见你的。”佘夭做势攻击,风灵子一声惨叫,翻身摔了出去,却借势挡住了后面正在追击的正派人士的道路。 但是娉婷也是受伤的,以她的本领,带着一个同样伤重的佘夭,能逃出这正派所控的莽莽昆仑么? 甚至,她都不知道要逃去哪里。 但是,她只能逃。她不能让凤若焉白白牺牲,也不能让心爱的人落入他的敌人手中。她参感觉到那个圣使对佘夭和凤若焉的浓浓杀意。好可怕! 群妖怪叫着,呐喊着,向四面八方逃去。百年来第一次的群妖聚会,就以上当受骗落入重围而告终了。这些妖怪的数量,此时已不足开始时的三分之一,其余的或为正派所杀,或为尽皆丧身山腹之中了。娉婷随着众妖逃走,不知什么时侯起,她忽然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其余的妖群好象游走在海绵上的水珠一样,不知何时就消了踪迹,不见了身形,就好象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回头望去,天空上,一道金色光芒如落日之箭横贯长空,一个巨大的天神像被那金光直透而过,数万里天空轰鸣着,震响着,闪电流蹿,如果四溅的火花。 若焉……胜了?…… 天神像渐渐变虚,终于消失。 没错,若焉胜了,但是她还活着么? 娉婷抽抽鼻子,继续逃走。前面出现了打斗的声音,那是谁在拼杀?一小队外围的蜀山弟子包围着四五个妖怪正在搏斗。 有个蜀山弟子发现了娉婷,大叫着冲上来。 娉婷双腕一合,夜光寒宝镯一道绿光闪动,闪电连击,带着阴寒之力的电光让那冲过来的蜀山弟子发出一声惨叫就摔在地上了。这一下又有几个蜀山弟子冲了过来,娉婷转身就逃。蜀山弟子大叫着向这个眉目如画的敌手追来,忽然间阴风惨惨,一大群鬼怪平地涌出,向他们扑来,这些蜀山弟子吃了一惊,各挥兵器迎击,三两下把那鬼众消灭,却已不见了娉婷。 接连用宝镯夜光寒和百鬼夜行图逃生的娉婷大口的喘息着,眼前是一片山岭,左右都是万太的悬崖,中间一条细线般的道路,正准备再逃,忽然间无端的,风起了! 高空的强风吹动着,巨石后,一个人影鬼一样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黑的长发在风中舞动,玄色的斗篷包裹住了矫健的身形,他脚下踏着一口紫色的长剑,背上是一口银光的短剑。他表情冰冷,一个大大的鼻子冷傲的挺立在脸庞正中,双眸燃烧着火一样的颜色,放射着凝重的死亡气息。周围的空气在他身边那森森的剑气下冷如寒冬,松竹的枝叶很快变成冰雕,破脆成一片片冰块,落在成粉。 娉婷长长的吸了一口冷气。 “独孤凌云!你没有败?” 来人正是独孤凌云!但是,此时的他,与山洞中的他大不相同,圣使的神力在他身上已经完全的消除,但是他目光的锋芒只有更利,身边的杀气只有更重。 “我没有作战,当然也不会败。”独孤凌云口气中有一种淡然和不屑,似乎是对娉婷,又似乎是对那个用他的身体降临的圣使,“妖女,你和你那个受伤的主人,本不值得我亲自动手,但是作为神最忠诚的信徒,我却不可能放你们离开,怪只怪,你们背离了神,所以无法生存在这个世界之上!” 娉婷四下里看,独孤凌云以一种上位者的高傲冷笑着:“你一定认为自己的逃离路线很完美吧。但是,作为神的圣使,我一旦感应到魔的力量,那么他就永远无法摆脱我。” “娉儿,放下我,你走。”佘夭沉声道。 娉婷摇头。 “滚!马上给我滚得远远的!”佘夭发怒,“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战争,和你没有关系!” “那么,金儿姐姐呢?”娉婷说的名字,不是凤若焉,而是佘夭曾对凤若焉叫过的另外一个名字。 佘夭一愣,娉婷忽然间抬手给了佘夭一记耳光:“你记着,永远不要丢下我。别的女人能为你牺牲,我钟娉婷照样会!” 佘夭想不到娉婷会突然发作打了自己,更想不到她在这关键的时刻对自己表达真情,一时无语。 娉婷把佘夭放下,从佘夭的腰间取下神鞭逐山,转身面对独孤凌云。 独孤凌云似乎愣了,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女孩。那翡翠色的衫子在阳光中显得格外朦胧,雪山的光反射过来,为女孩的容颜披上了淡薄的面纱,越发显得她的面庞欺冰赛雪。这个女孩,和他的未婚妻,都中了什么邪,为了这样一个背弃神妖魔而拼命。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峙,仿佛雕像一般,直到紫电巨剑出鞘的声响驱散了凝滞的寂静。独孤凌云手中的大剑呼啸着撕裂了空气,犹如一道刺眼的落雷,直斩向娉婷的头颅。既使面对的是一个女孩子,独孤凌云的剑也没有任何的留手。 但是,钟娉婷发挥了她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和力量,她的动作比这道闪电更为快,更飘忽。她翠绿的衫子紧紧贴着寒冷大剑的锋芒,窈窕的身影如一只轻盈的春燕,在光芒之下以厘毫之差一掠而过,下一瞬间,她手中已经闪过一道链状闪电直射独孤凌云的手臂。钟娉婷本领不算差,虽然力量不是很强大,但胜在飘忽不定,当初与佘夭交手都曾占过不小的便宜,此时她本领比之原先大有进境,又有宝镯阵图和神鞭逐山护身,拼了性命,居然和独孤凌云打起对攻来。 不知什么原因,独孤凌云明明可以闪避,身形却略一凝,如丝绸般的飘动的黑发被切断了很大的一束,断发四处乱舞着,在闪电中舞动不休。当混乱的景象被强风吹去的刹那,钟娉婷的逐山翻涌着苍青色的闪光束缚了独孤凌云的身体。独孤凌云的斗蓬飘飞起来,在电火中燃烧,娉婷这才看清为什么独孤凌云适才身形会变缓,他的前胸之上,赫然有着一个巨大的伤口,鲜血早就染红了他的上半身。 可是就在这可怕的电火烧灼之下,独孤凌云横剑反击。巨剑轻巧的有如灵动的水珠,可是刹那间爆发出的力量却如排山倒海一样,纤细的女孩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向后飞摔出去。好可怕的独孤凌云,在逐山和夜光寒双重威力束缚之下,居然还能击出如此可怕的反击,而他现在,却还在重伤之中!压制住内心的慌乱,娉婷在背部着地之前,迅速连续几个跟斗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半空中娉婷迅速的平定着呼吸,在站稳的瞬间,她已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而独孤凌云冷酷的眸子中杀意大震。带着鬼域特有阴寒的夜光寒之电光和充满阳刚之力的赶山逐石的逐山之力还在他的身上流流窜着,不住发出咝咝的声音。但是独孤凌云神情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娉婷感到,眼前真正意识的独孤凌云似乎比那个曾占据他身体的圣使还要冷酷。他不是圣使,他是从九阴之底重生的恶魔!不知为什么,娉婷心中竟然涌起了这样的念头。 下一刻,双方再次冲撞在一起,闪光飞动,紫色长剑划破天空。娉婷知道,面对这样一个受伤的对手,最好的办法是游斗,消耗他的力量,但是她没有时间,如果缠斗下去,在这昆仑之地,敌人会越来越多。但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击败这个重伤的独孤凌云,甚至,她几次都感到独孤凌云的紫电长剑都如影随形的追逐着她,每时每刻都可能将她斩成两断。在跟随随佘夭的这段日子里,面对了太多的生死考验,娉婷能感到自己的进步,可是在这个可怕的对手,她只有招架――他的强大,似乎远远超过当初和自己对垒的佘夭呢。 汗,已经湿透了衣衫,眼前开始发花,喘息声越来越急,或许,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斩杀,或许,下一刻,敌人的大队就会到来吧……难道说,凤若焉的牺牲终究没有任何的作用? 娉婷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小妹妹,要不要姐姐帮忙啊?”一个媚到极致的声音笑道。 是风引! 风引好整以暇的站在旁边,似乎她不是刚刚赶到,而是已经在这里坐了几个时辰,并且才吃完可口的饭菜,喝了一杯清茶,又补充了几个甜点,小睡了片刻,那种满足,那种慵懒,给人以致命的吸引,这种诱惑是每个男人都难以抵敌的――当然,这里不大约不包括几乎没有人间情感的独孤凌云。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看起来媚到骨头里,懒散到骨头里的女人,却有着可怕的威力,她甚至可以与一派掌门相斗而不落下风。出身蜀山的独孤凌云自然更加清楚这一点。 但是,独孤凌云似乎是一个永远不知道后退而何物的人,似乎就算面对的是除了勾陈大帝之外的所有诸神,他也不会后退,而是把剑一挥,问一句:“你们几个是不是一起上?” 所以现以他说了:“一起上吧!” 风引笑一声:“好一个狂傲的小家伙,那我就送你去见你们蜀山的祖师爷去!” 话到,剑到,火也到。风引带着无尽的风与火冲向了独孤凌云。这是一道纯白色的火墙,虽然比不上凤若焉冲向独孤凌云时那惊天动地,无可匹敌之威,但却也是人间少见,正是黄泉烛传下的黄泉火龙天魔咒法。 独孤凌云身形一凝,在火墙面前竟不后退,长剑挥处,一抖一斩,竟然连火焰都斩熄了,紧接着,三口长剑再次交锋。金属挤压的脆响令人耳膜刺痛,风引只觉得双臂几乎失去了知觉――这小贼,受了重伤之后居然还有这等可怖的力量。 她向后连翻了几个跟斗,这才站定,口角已是涌出鲜血来。独孤凌云大笑一声,足下用力,就要向风引飞扑过来,突然间他脚下一软,一大片山体随着他这一踏之力轰然落下,独孤凌云一声长叫,居然就此伴着落石滑入云封雾锁的深渊。 第十七章 杀出重围 第十七章杀出重围 娉婷长出一口气,看看脸色发青的风引,又看看那片断崖,实不信就此击退了独孤凌云。独孤凌云本领之强,实到了超乎界限的地步,已经超过有蜀山第一人之称的独孤剑圣。还好他为了佘夭,不惜以重伤之体前来追击,和风引硬撼之下,伤上加伤,没有料到娉婷的逐山神鞭居然具有穿山破石的威力,乘他不备,一举击毁他立足之地,让他摔落深渊。不过,以他的本领,这自然不会要了他的命,更何况但凡通灵飞剑皆有自动护主之能,不过重伤之下受些苦头只怕也是难免的。 “姐姐,下面我们怎么办?”娉婷结结巴巴的问道,适才激战,对她也实在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还怎么办?我的傻妹妹,还能怎么办?逃呗!”风引强笑着,突然间一口血又喷了出来,“蜀山派,老的小的都这么不要命!” “姐姐你怎么样?” “没有什么?只是和蜀山独孤剑圣那个老杂毛拼了个两败俱伤,又让这个小混蛋给撞了一下,有点吃不消罢了。” 佘夭在后面道:“多谢姐姐相救。” 风引道:“别婆婆妈妈的,许你救我,就许我救你,有逃走的地方没有,咱们快逃吧。” “嗯,是啊,我们得快点逃,不过我们逃向哪里好呢?” 风引也是为难:“这莽莽昆仑,的确是不太好逃,除非我们能有破碎虚空,缩地成尺的法术,不然想避过这些高人的追击,只怕还是为难的紧啊。管他呢,逃得一时是一时,逃不了,大不了一个死字,几百年前我就该死了,活到现在,都是赚下的。” 话是这样说,如果能活,谁又真个想死呢? 天空是不好逃走的,三人(?)这个说法似乎不太合适,说是两妖一鬼更加合适一些,决定从地下走,昆仑山连绵不绝,各处山洞地穴也是数不胜数。本来逃走是不容易的,但是他们有逐山神鞭,这神鞭破山开石只如无物。 “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种神奇的法宝。”看着逐山飞一样的开避出地下的道路来,狐妖风引不由吃惊的张大的嘴巴。 “姐姐快走吧。希望可以逃过正派的追杀。” “有这个东西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轰隆轰隆,坚硬的地下土层纷纷开裂,现出一条洞。有时那逐山也会延着巨大的石块爬行,然后从薄弱处硬穿过去,击得石块纷飞。 “我感觉我们就象是不能见天日的土拨鼠。” “那有什么,我几百年也没有见过几次太阳。” “嘻嘻,其实我也是的,我是鬼域中人,半人半鬼,十六岁以前,都不敢在阳光下现形的。可是为什么才在阳光下行走几次,就爱上了那种感觉呢?” “这是人的天性吧,谁愿意整天躲躲藏藏的。” “有了那些所谓正道的人,我们就只能是躲躲藏藏的,要怪,就怪螣神,谁让他打不过勾陈,让勾陈当上了中土的王者呢?” 两个女子的说话,忽然引起了佘夭的回声:“螣神……这怪螣神?……可是,为什么……啊!我的头好痛!” 佘夭忽然间滚到在地,来来回回的翻滚着。 “小蛇哥哥!小蛇哥哥!你怎么了?” “你受伤了么?病了么?” 可是佘夭答不出,全身上下,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滚落下来,他面色如纸一样苍白,眼光中充满了痛苦,鼻孔不能的张合着,牙却紧紧咬在一起,喉咙里发出格格的声响。 “小蛇哥哥,你不要吓我啊!”娉婷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什么,放心,他一时还死不了。这看来是病了,咱们找处地方,给他疗伤。” 前面的空间忽然放大,又钻入了一处地下融洞中。有风从暗处吹过来,带着一股酸酸的融岩味道。 “把他放下,我去弄水。”风引说罢, “好。” 风引离去了,衣袂飘飘,转眼不知去向。娉婷只觉的四野空空,只剩下她和病重的佘夭。从来没有过的孤寂和恐怖摄住了这个女孩子的心。她在鬼域就是小公主,就算是离开鬼域千里追赶佘夭也有血岩在身边解闷开心,后来又有芥子珠中的清风明月和众女子为伴,可是今天,血岩死了,清风明月死了,众女子都死了,凤若焉也是九死无生,数不清的正道在追杀他们,他们只能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如同鬼域里那些在静寂地狱中受苦的鬼魂一样。 娉婷只能用手紧紧抓着佘夭的手,不住的说:“小蛇哥哥,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你答我一句好不好?” 佘夭却不会回答,他已经失去了知觉。 从桃花源出来,他几经恶战,都是以弱敌强,硬拼硬撼,身体早受了不小的伤。但是他多年修炼,还在硬抗,本身也没有什么发觉。可是近日又接连运用真元救治风引和凤若焉。风引所中的九阴锁魂钉是天地至宝,虽然至阴至毒,毕竟是件死物,也这罢了,可是万火童子用群妖之力来炼化凤若焉,佘夭以一已之力疏引群妖妖力,解开凤若焉体内封印,令她恢复真身,已是耗尽了他体内的全部真元。更重要的是,在他的体内,还有着一个天下最大的秘密,这秘密压制着他的身体,封印着他的灵魂,当他开始复苏的时侯,也是他最痛苦的时候,这种痛苦会伴随着他,他一天不真正恢复真身,那么他的前世和今生会如锯子一样分割着他,伤害着他,让他难以承受而又无法不去承受。 娉婷自然不知道佘夭情况,但是佘夭此时的痛楚她却感同身受,她把佘夭紧紧抱在怀里,呼唤着:“小蛇哥哥,你不要有事,坚持一下,风引姐姐去找水了。” 忽然有什么声音在后面飘过。 “谁?谁在那?是风引姐姐回来了么?” 空洞中黑沉沉的,没有任何声音。 是风么? “小蛇哥哥,你快醒醒好不好,你快醒醒!” “啊,头,好痛!”佘夭忽然间挣扎了一下。 “啊,你醒了,你头痛么?我帮你掐掐,是哪里痛,哪里?” “痛,好痛,我不能动,我都不能想,我想一想都痛,啊!” 听着佘夭的长声惨叫,娉婷心都要碎了,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来帮助佘夭,她只能紧紧的抱住佘夭,不停的安慰着他。 空旷的地下,风引还是没有回来。 不,那是什么声音,是风引? “风引姐姐!”娉婷急回头。 暗影里,一团火光越来越明亮,终于照亮了地底世界。 可是随着这明亮的火光,娉婷的心也一直沉入了绝望的黑暗。 那不是风引,而是万火童子! 他居然也逃到了这里! 如果说娉婷心中无比恐惧和无比愤恨着一个人,那就是万火童子。他举手间杀了血岩和芥子珠中的所有人,几乎炼化了凤若焉。如不是血岩舍身相救,她也早就死在他的手下。 他居然会遇到他和她,而且是在这样一个要命的关头。 不是冤家不聚头。 难不成他当真是他们命中的灾星,要还毁掉他和她么? 他的母亲还是螣神手下的火星使黄泉烛,他的父亲是昆仑派的弟子,他却可以毫在乎的加害与他父亲同样昆仑出身,与他母亲相同身份的螣神座下金星使凤若焉。在他的心中,只有利益,没有正邪,没有对错,同样没有信仰。所以,他可以毫不在意的欺骗和杀戳保护过他的群妖,也可以毫不在意的投降正道,更会没有一丝怜惜的杀死芥子珠中无辜的生命。 而现在,他会放过脆弱的她和伤重的佘夭么? 万火童子已是渐逼渐近,血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娉婷苍白的脸,闪闪发亮的眼睛和微微发抖的娇小身躯。 佘夭犹未醒来。 娉婷紧紧抱着佘夭,还在发着抖。 万火童子已经离娉婷很近了。 忽然间,一条蟒影平地挥起,环成一圈,将娉婷与佘夭环在其间,娉婷看时,那居然是神鞭逐山! 逐山神鞭具有开山裂石的大法力,甚至可以自行在地下寻路,但是娉婷从来没有见过它有自动护主的能力。可是此时,逐山变了,它全身上下充满了灵性,似乎一条活蛇,盘成一圈,鞭梢对准万火童子,一条条黄色的光华在逐山上流动着,如同滚滚的黄河之水。 万火童子一愣驻足,过了片刻,躬身道:“前面可是螣神法驾?小子原来不知,罪该万死,现在特地前来赔情!” 娉婷一惊,不明他之所指,难道说,自己怀里这条有股子侠气,有股子傻劲儿的小蛇哥哥,居然会是独居六合间四万八千岁的六位主神之一?这怎么可能?可是,如果不是,那凤若焉为什么叫他主人?而勾陈大帝的使者也来诛杀他? 万火童子不见佘夭回答,继续说道:“小人知道所作所为,天理难容,但小人之母一心为护大神,死于非命,被练化于天心灯内,小人之父为正道所害,死天烈火之中,小人一人,无父无母,失了管教,只一心想要得到法力,伤了金星使和大神手下,这是小人之罪,死上一万次也不足惜。小人知道,大神法力通天,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让小人死无全尸,可是小人还是来了,只求大神能给小人一个报效的机会,让小人可以立功赎罪!” 若是不知道的,听万火童子这些话,定会觉得他言词肯切,语气真挚,感情丰富的只怕还会落下泪来。可是娉婷却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发抖。她猛的抓住神鞭逐山挥了出去。 逐山有了奇特的变化,但是却还听从娉婷的指挥,就在她抓住它的那一刹那,逐山放出万道金光,重重的击在万火童子的身上。万火童子一声惨叫,身子笔直的飞出,远远的摔在地上。 万火童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吐掉嘴里的血,一面咳着一面道:“打得好!我的确该打。但是,大神,请不要抛弃我!你知道,我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之后,是多么的想要象母亲当年保护你那样保护你,成为你的手下。” “不要胡说了,你想骗谁?我忘不了你杀我的同伴,哥哥永远不会愿谅你!”娉婷再次挥起了逐山,万火童子又一次被狠狠的击飞开去。 但是万火童子又一次爬起来,这次娉婷上前狠狠的又是一鞭将万火童子击飞,接着半空中用逐山勒住万火童子的脖子,把他勒得直翻白眼。 “告诉你!你这个害人精!我不相信你,我不会让你在害完我们之后又害我哥哥,我会杀掉你! 娉婷狠的一勒,逐山金光大胜。 第十八章 记忆的失去和回复 第十八章记忆的失去和回复 万火童子一声惨叫,化为一道飞烟,娉婷手中逐山之上,却系着一根正在冒着青烟的火把。 替身之术?! 娉婷大吃一惊,急回头时,却见万火童子已经冲到了佘夭身边。 逐山上金光闪动,竟然挣脱了娉婷的手,向万火童子扑去。娉婷知道上了当,疾向佘夭方向扑去。但是其势已经来不及了。 万火童子以替身之术引护卫着佘夭的娉婷和神鞭逐山离开,他手中一道火光闪动,向佘夭头上击去。 他手中那道火光,分别是某种灵宝,紧接着轰然散形,赫然是一个身着蟒袍的天神像! 勾陈封印! 这正是传说中的勾陈封印,此印上封天,下封地,万事万物,着体而僵,变成一块顽石,再也无法复原。 见佘夭势危,娉婷已是拼了性命,宝镯夜光寒离体飞出,激射向万火童子的后背。神鞭逐山更是化为数十丈长的巨蟒,向万火童子噬去。 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万火童子掌心光华离佘夭不足一尺,而娉婷和主动扩主的逐山神鞭离佘夭足足还有三丈。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即,忽然间佘夭的一只手翻了起来,对准万火童子的掌心轻轻一弹。一道乌光起处,正钻入万火童子的掌心,眨眼而逝。 万火童子长声惨叫,全身上下火光登消,那正是封印狐妖风引数百年,才被佘夭取出的九阴锁魂钉。风引与万火童子同为火系身体,论起本体的精纯,风引只怕比万火童子还要厉害些。风引尚受不得这九阴锁魂钉之苦,万火童子以受伤之躯哪里受得了。此钉入体,万火童子全身上下所有灵气尽皆被镇,失了万火童子本身真元引导,那勾陈封印失了控制,登时反噬,万火童子只叫到一半,就消失了声音,全身上下化为万载石雕。 呯!夜光寒和逐山狠狠的击在石雕的背上,石雕登时化为千块万块,迸溅得满地都是。 这一下变起突然,娉婷已是呆了。 佘夭忽然间坐起,看着自己满身满脸的石头末子,奇怪道:“咦,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娉婷一下子扑在佘夭怀里:“小蛇哥哥,你可好了!” 佘夭奇怪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两个不是在沙漠里么?怎么会到了这里?这是哪里啊?” 娉婷吃惊的抬起头:“小蛇哥哥,你怎么了?” “我没有事啊?可是为什么我一觉醒来,我们两个就到了这里了呢?这里怎么黑漆漆的,也不知道给点个灯。” “可是,小蛇哥哥,我们是在昆仑地万丈地底之下啊!我们刚才除了万火童子,你忘了?还有狐女风引,还有凤若焉?你怎么会忘了呢?” 佘夭奇怪的看着娉婷,伸手摸摸她的头:“傻丫头,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在沙漠,才打败了精绝王世子。” 娉婷举起火把:“这里是昆仑的地下洞穴,你看看吧,别假装失忆了。我看看这里有没有地名,咦,奇怪,这里居然有刻字啊。光越炽,影越暗――这里居然还是暗昆仑。天!暗昆仑到底有多大啊!” 佘夭四下环顾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奇:“――难道说我当真是失忆?我怎么会来到这里?我全身的力量怎么会这么弱,但是,好象我身体里有另外的一股力量,这力量象地火,正在燃烧,它把我的蛇火都吞噬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好象是真的忘记了什么东西,我现在想起来了,我……”佘夭忽然住了口,脸蓦的变红了。 “小蛇哥哥,你想起什么事来了?” “我忽然想起,我和水母娘娘曾有过一夜之缘!” 娉婷吃惊的张大了小嘴巴,紧接着,羞怒,愤恨,失落,痛楚,苦涩,怜惜,数不清的情绪一起涌了上来。他,他居然和那个水母娘娘有过一夜之缘?! 娉婷狠狠一打拧在佘夭手臂上。佘夭啊的一声惨叫起来。 “怎么了?”随着一声焦急的问讯,人影一闪,却是狐妖风引寻水归来,她美目流波,随之笑起来,“原来是小两口闹别扭了!” 娉婷忽然大哭起来,一头扑进风引的怀里:“他欺负我!他欺负我!” “怎么了怎么了,和姐姐说,哼,虽然他是螣神转世,但敢欺负你,我还是会帮你痛打他一顿!” “他说他失忆了,他忘记了到昆仑来的一切,包括你和凤若焉,可是他又想起了从前在沙漠上的事,他说他和水母娘娘有一夜之缘!” 正在愤怒的风引也怔住了:“天呐,怎么会这么乱?” 娉婷还在抽泣着,风引在旁安慰着她,而佘夭却站在那里,把玩着他手中的逐山神鞭。此时的逐山,不停的漾动着金色的光华,似乎数不清的精灵在其间闪动,又似一条滚滚的长河,涌动着巨大的灵力。偶尔的灵力爆发,千年的狐妖风引也为之战栗――那是一件什么样的武器啊! “这就奇怪了,他失去了来昆仑的所有记忆,却想起来原来的水母娘娘――妹子你先别哭,如果他是不可信的骗子,他就不可能把这件事诚实的告诉你,他傻不傻?明知道你会生气,他还是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直接对你讲述了所有,这样实在的人,你该高兴才是,生的什么气啊?” “高兴?” “对啊,高兴。如果是我,我就会高兴。起码他没有骗我。当然,他出现这种情况绝对是不正常的,那么我们就要分析一下,他为什么会出现失忆。” “是啊,为什么他会失忆呢?” “首先我们分析一下他的第一次失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第一次失忆该是由于水母娘娘。” “为什么?” “因为人的失忆不是因为外在因素,就是因为内在因素。他既然把这件事告诉了你,那就说明他并不是因为不想记起这件事而强迫自己失忆。同样,水母娘娘为一方正神,当然不会愿意有任何人知道她和佘夭有一夜之缘,所以由她来消解佘夭的这段记忆那就是顺理成章的。” “如果是这样,小蛇哥哥这次失忆又是什么原因呢?” “问题恰恰是在这里。水母娘娘已成一方正神,她的力量来封印一段记忆,应该可以轻而易举,但现在,恰恰是这段记忆被重新忆起来了,这说明了什么?原因只有一个,他的力量能消除神留下的印迹。如果是那样,他又拥有着什么样的力量?” “你说他当真是如别人说的那样,是螣神转世?” “很有可能。” “如果那样,他象金姐姐那样恢复力量,荡平昆仑就得了,何必我们一起藏在这里?” “傻妹妹,你以为神的力量那样容易复苏么?佘夭的身体虽然不错,可是他的力量如何能与六合间最强大的力量相提并论?一方神主是可以毁灭这个世界的!如果他的身体不足已承担他力量的复苏,那么保护他自己的最佳方式,不外乎进行自我封印。这其实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的么?” “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但在谜底没有揭开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我这也只是猜测,但我相信,这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个猜测。”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想知道真相,我想我们该去找能够解开真相的东西。” “什么东西?” “大荒山上昊天镜,据说可以照见世间所有人的前世和今生。如果他当真是螣神转世,一定可以在镜中照出来。” “大荒山?是什么地方?” “大荒山是海外奇山,其地处于三千弱水之央,各种妖灵异兽重重包围,可怕之极?” “哼,为了小蛇哥哥,龙潭虎穴我也闯,何况是区区弱水!”娉婷斩钉零截铁的答道。 风引望着娉婷纯真中带着倔强的面容,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傻妹妹!你可知道那大荒山现在是谁的地方?” “谁的?” “水母娘娘!” “……” “我真的不记得你所说的昆仑这些事情了,如果说真的有这回事发生,我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不要开我玩笑好不好?”佘夭很认真的说道。 “小蛇哥哥,你的确是失忆了。我们现在,只能是为你解决失忆的问题。” “你们能不能把我失忆的这段经历对我细细的说一说?” “好。”娉婷于是开始讲述。 佘夭一边听,一边紧紧抱着头。 “小蛇哥哥,怎么样?” “娉婷,你说的事情,好象都是我的性格做得出来的,我相信你编造不出。但是为什么我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好象你说得就是别人的事情一样。如果我当真是什么螣神转世,我也该象你金姐姐一样恢复了真身啊,可是为什么我不但没有恢复,反而失忆了呢?” “风引姐姐说,有可能是你现在还没有到恢复真身的时候,你现在的身体无法承受真身那巨大的力量,所以你才自我封印了这一段时间的记忆。” 佘夭不语,良久问道:“或者,我的确有另外一个身份,我能感受到,另外一种巨大的力量,在我的体内潜伏着。我有时会听到它发出巨龙一样的吼声。我知道,这力量哪怕只打开一个角,也会另世界为之颤抖。与之相比,我这几十年的修行如同一粒草籽,一朵浪花,轻易就会毁灭无踪。可是,如果恢复了真身,我还是我么?我只是一条小小的蛇妖,却妄想着修成正道。我千里行路,打报不平,凭着本身做事,想要重振蓬莱派的威势。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似乎是那么可笑。没有人在乎我是不是在做善事,没有人在乎我曾解救过楼兰一国的百姓,所有人只关心我是不是拥有那样一个身份。娉婷,我怕,我希望我是我自己,不希望任何人代替我。” “可是,那就是你啊!那是真实的你。” “不,你不明白,那并不是我,那个身份,不是佘夭,不是一条小小的金蛇,不是怀着单纯的梦想行走人间的小小金蛇。而那条小小金蛇,才是我。娉婷,还记得么,我的体内,曾有一条邪龙,他想要占据我的身体,它并不是我,哪怕它占据了我的身体。同样,螣神也不是我,哪怕它占据了我的身体。或许你是对的,我的确封印了自己的记忆,我不想让螣神恢复,因为那个人,不是我。” 娉婷怜悯的看着这个人,或者说是这条蛇。她从来没有发现过佘夭出现过这样恐惧和无助的表情。他一直是强者,哪怕只是一个人,面对着无穷无尽的对手的时侯,他也不曾这样恐惧过。娉婷记得,当日初见,就是那个白衣的少年,静静一个人站在鬼帅带领的狂欢大军之前,阻止它们享受那血的盛宴。原因只是他说,他被穆府的一个故事感动了。 鬼众们大叫着:“让开吧。”“就是,快******滚开吧,误了老子们解馋,一会儿把你也撕着吃了。”无数的笑声涌起,杂杂乱乱的,如同暗地处的落叶擦过冰凉的石阶,一阵杂乱。 佘夭还是那样淡定的立着,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气。他等那笑声和嘈杂声缓缓静下去,才缓缓的,轻轻的,然而坚定的吐出了一个字:“不。” 这声音从佘夭嘴里飞出,在夜风和鬼啸中平稳而又安详的飘洒向空中,翻个跟斗,这才轻轻落在地上,接着就是铮然一声响。 就是那一刻吧,娉婷心中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茫茫鬼域,从来不曾见过那样一个人,他穿着雪一样的白衣,独自行走在天地之间,只凭着本心去行事,去战斗,去行事,不计较得失,不在乎失败。跟着他,会遇到很多风险,可是,却有一种东西牢牢的吸引着她,让她不忍舍弃。 是啊,如果螣神复生,那佘夭还会是她所爱的佘夭么? 那一刻,娉婷忽然紧紧抱住了无助的佘夭,两人牢牢拥在了一起,亲吻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除那巨大的恐惧。 什么神灵之战,什么正邪分争,什么七大门派和神之使者,都丢到了身后,这两个少年人紧紧拥着的,只是曾经拥有的那些即将失去的或甜蜜或苦涩的回忆。 风引叹了口气,悄然引入黑暗中。 地下的石头沬子发出沙沙的声音,那大约是万火童子的残躯吧。风引叹了口气:“老师,你的儿子这样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力量,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得到,何必呢?” 黑暗中,没有任何回答,只有远处流水声音,仿佛悠长的叹惜。 黯淡的地下,逐山在不停的散发出金色的光芒,一圈圈,映着少年男女的紧紧相拥的身影。 第十九章 风起云涌 正在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没有发现,地下正有什么东西悄悄接近。 “哼,正派高手如云,精通土遁之术的却没有几个。这回合该我老李露脸,探到螣魔的消息,起码也是我大功一件吧。到时说不定大帝也会让我当个神使。这回昆仑派出了大叛徒,在大家眼中闹得灰头土脸,说不定就此一举除名,从此说不定把我们燕山派也并为七大门派,我地行鼠李季说不定也成为和七大掌门平起平坐的人物,四面八方去传递大帝荣光,从此号令一方,作威作福!” 这个长得有点象是老鼠一样的人物,距离佘夭等人已经很近了。 突然间,逐山神鞭放出一道光芒,接着将佘夭二人环在其间,鞭梢一指,轰然一声巨响,乱石崩飞,接着一个人影被从土石中弹了出来。 “啊呀呀!”正在做着美梦的地行鼠李季大叫着摔在地上。 正在紧紧两拥的两个少男少女被惊醒,而藏在暗中的风引只一眨眼就冲上来,速度比佘夭还要快,冒着红色火云的火云之剑已放在了李季的颈上。 “啊!饶命啊!”暗中摸过来的地行鼠几乎吓破了胆子。 “你是什么人?”佘夭沉声问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好人,我是路过,路过的好人。” “路过?你是属耗子的,在地下走路?”风引骂道,“娉婷,你的百鬼夜行图好象这些天受了不少损伤,眼前有现成的血食,看起来也有那么几分法力,把他炼化了,没准能恢复了你百鬼夜行图的威力也未可知呢!” “别别别!几位大侠,几位大仙,几位爷爷奶奶,救救你们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问我什么我答什么,让我怎么做我怎么做,千万不要炼化了我,我上有八十的老母,下有没断奶的儿子,全指着我一个人才能活呢!” “胡说八道!用套话蒙谁呢?八十岁的老母,没断奶的儿子?你自己多大了,一百岁也有了吧?” “是是是,奶奶明鉴,小的一百零三岁了,好不容易活这么大,您再让小的活个几千年吧!” “呸,别卖乖,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李季。” “什么门派?” “燕山派,小人是掌门呢。” “无名小派!你怎么到了昆仑?” “小人是得到邀请后才到这里来的,听说是昆仑凤掌门的女儿与昆山独孤凌云定亲,同时庆贺昆仑雷神弩研发成功,早听说大帝准备向西进攻白帝,这雷神弩就是一件可与白帝的白虎战云相比的神兵厉器。” “进攻白帝?” “是啊,现在中土全在大帝控制之下,螣魔的妖族――呸,看我这张臭嘴――大神您们手下的神族已经没有任何的地位,所以大帝就把目光投向西方。白帝虽然是战神,但是他从来没有主动征伐过,早不失去了从前那种征伐四方的勇气。而他手下七星使四分五裂,内斗连连,这些年有穷国与华国按大帝的意旨向西征伐,已经接连取得胜利,一场真正的大战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打响了。” “打不打仗我们不管,我问你,凤若焉现在如何了?” “凤若焉,您是说大神您们的那个朋友,她可真是了得,怎么想办法托生成凤掌门的女儿的呢?若不是她自己冒出来,还真没有人能发现她。她居然和大帝的神使拼个两败俱伤,并且一举把神使送回了原处。可是那神使的附的谁的身体啊,那是独孤凌云,神使走了,他反而更厉害了,三下两下,就把他未婚妻弄倒了。现在凤若焉被带回昆仑了,不过,虽然现在没死,和死也差不多。背叛大帝,追随螣魔――不,是小人说错了,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大帝的意旨,他说这样的只有一死。所以,她肯定是死了。” “我们要救她!”佘夭插话道。 风引一掌斩在李季脖子上,把他打昏,说道:“不知道是螣神大人要救她呢,还是佘夭恩公要救她。” 佘夭怒道:“是我要救她。” “你?你都不敢用螣神的力量,怎么救?不要告诉我你是金蛇,天生灵气年钟。你再灵气所钟又岂比得我九尾狐一脉的灵气?昆仑山那是什么地方?现在诸大派高手云集。凤若焉那小丫头现在正是他们守护的重点对象。救人?还是省省吧。” 佘夭不再说话,他坐起身来,吐纳几次,忽然用手在地上画起图形来,几个图形画完,正是一个先天八卦,中间一个阴阳鱼。 佘夭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脚踏禹步,手化七星,在室中急行。 风引看他的样子,忽然想起那万火童子也曾走过这样的步子,不由撇嘴:“拐呀拐的,这样子丑死了。” 娉婷却睁大了眼睛:“镜灵之术,我怎么忘了这件事情了?我们可以直接看到娉婷姐姐的。” 此时佘夭停住,他的左手上,已平空凝出一口宝剑的虚影,这虚影看起来与真实的宝剑无异。他右手按个剑指向剑尖一指,剑尖上的无数光点四散开来,接着又再结拢,这样重复了三次,在剑尖形成一个小小银球。那银球光芒流围,好像星河流动一般。他将剑向面前一指,那银球又凝成一线,直直射在地上所绘阴阳鱼上。那石质的地面好象化为水,表面像开锅一般翻动,接着就有无数斑驳露离的光华在上面流转,无数的人形鬼影忽而清楚忽而模糊。佘夭幻剑一收,手指连弹,几点指尖鲜血落在阴阳鱼上,几个红点高速旋转起来,接着化为红丝,越转越快,直到地面如着了火一样,令人无法逼视。 佘夭转头向娉婷:“我失了记忆,忘了凤若焉的样子,你来和我一起寻找她的所在。” 娉婷曾和佘夭一起用这镜灵之术看父母的情况,也不陌生,上前和佘夭一起所掌心按向那在上的阴阳鱼。光芒闪过,只觉好像抓了一团火一样,接着那火热忽然化为清凉,娉婷知道这是正常的反应,也不吃惊,继续注入灵力,只觉自己的灵力与佘夭注来的另外一股灵力一碰,接着互相缠杂在一起,滚滚涌涌,直通地底,她和佘夭,和大地连接在了一起,化为大地的一部分,触觉,听觉,一下子变得灵敏起来,感觉像是一张网那样撒出去,延伸到无尽之处。 风引此时也发觉了这法术的不简单,当下凝神细看。只见地面上的阴阳鱼大放光华,接着一闪一闪,渐渐显出形象。 昆仑三圣峰。 独孤剑圣手中的一个桃木人偶啪的一声碎了开来。 万火童子居然死了! 独孤剑圣微微有些失望:“只可惜让他带去的那个勾阵封印。” “掌门,昆仑山上所有人都已集齐,等着掌门。” “凤天翔呢。” “他很老实。” 独孤剑圣冷然一笑:“请他进来。” 凤天翔缓步走入厅中,向独孤剑圣施了一礼:“独孤兄。” “凤兄,而今之事,你还有什么话说?” “独孤兄,小弟无话可说,只是我觉得小女虽然做出错事,但她却是为奸人所蒙蔽,我日后定会严加管束。” “严加管束,只怕这样轻飘飘的四个字,却无法向大帝交待。” “独孤兄,你我相交多年,彼此知心,我只此一女,爱如掌上明珠。原来还想着把她嫁给凌云,现在……” “凤兄,此事休再提起!凌云为凤若焉所伤,后更在追击螣魔途中受伤,还是他的仙剑将他送回来的。为了中土不受妖族侵扰,大帝有令,对所有妖族格杀勿论。这是功德!凤兄,不要执迷,否则大帝的脾气,灭一个两个的门派那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独孤剑圣口气中满是巨大的威胁。 在这巨大的威胁之下,凤天翔终于低头了:“昆仑一派,从现在起由独孤兄执掌,就算是兄长要杀小弟,小弟也伏首听命!” “不用那么说。为兄虽然位居七大掌门之首,有临时决断之权,但是贤弟多年来对大帝一片忠心,近来又研制出雷神弩,功劳绝大,好日子还在后面。现在追查螣魔之事,暂由为兄负责,你好好休息一下也就是了。” 独孤剑圣昂然而出,吩咐道:“现在特殊时期,昆仑山一切事务,暂时由我主掌,各派掌门各位贺客,请尊令而行,不可自误!” 七大门派在勾陈的管理下,虽然还有着各自的名称,但是早已不是当年那种松散的格局,而独孤剑圣虽然是蜀山派的掌门,却在紧急时刻有着处理道门所有事务的权力,这种权力可以是生杀予夺的。随着独孤剑圣的这一声宣布,他就已经成为此时昆仑山上所有权力的控制者。 “昆仑派凤天翔掌门。”这第一声,就叫此间的主人凤天翔。 “小弟在。”凤天翔低头而出。 “你带一百名昆仑精锐弟子,会同各派外围弟子继续搜捕昆仑山脉,不求擒到螣魔,只要将那些地下钻出来的妖魔们扫清便算大功一件。” “是。”凤天翔神色复杂的看一眼面无表情的独孤剑圣,知道他把自己支出去是为了方便行事,却还是不能不从,转身离开。 “崆峒派刘易掌门。” “在。” “论及先天神算,除了已经除名的蓬莱,刘掌门是天下最杰出的一位,请你测算出螣魔现在所在位置。” “是。” “蜀山派独孤景柱,独孤景越。” “在。” “你二人带一百名蜀山弟子,取了所有雷神弩,用以防范螣魔的攻击。” “是。”蜀山派两位高手得意而出。 “水灵子。” “呃,这个,小人在。”水灵子万万没有想到堂堂一个独孤剑圣会知道他这个并不出色了昆仑二代弟子的名字,一惊之下,变得有些结结巴巴的,心中只是乱跳个不停。 “你随我来,我有件事情和你说。” 第二十章 无比的巨痛,在伤害着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骨。 “我是剑!我是剑!我是神的一口剑!” “主人,你快走!” 无穷无尽的力量涌入身体,她化身为一口展开双翼的巨剑,飞向那空中的神使。 轰然一声巨响…… 无穷无尽的黑暗…… “我死了么?” 嘀嗒,嘀嗒……似乎什么地方有水声传来,远远的,似乎隔着一个世界那么远…… 无尽的黑暗,永远也找不到方向…… 方向…… “爹爹,为什么总练剑,我才不喜欢呢!”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傻丫头,不练剑怎么能,你是昆仑掌门的女儿啊。”这么熟悉,这么慈祥,是谁? “可是,这剑都不是我的。我的剑会自己飞翔,上面有着张开双翼的蛇神飞动……” “女儿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是勾陈大帝的信徒,兵器上怎么会有那种邪神的图像?” “可是,在梦里,我真的有那样一口剑,我真的能变成那样一口剑啊!” “禁声。这种话永远也不要提起,知道么?”父亲的声音忽然间变得严厉起来 …… “呃,又失败了么?” “小师妹,你服不服?” “服什么?哼,如果不是这口剑不是我的,我应该可以胜利的。” “打不过就说打不过,怪什么剑啊,你是掌门的女儿啊,剑怎么会差了?” “臭师兄,臭师兄。我才不是乱怪,水灵子,我的剑法是不是很好啊?” “是啊,风师兄,小师妹的剑法其实很好的,只是她的剑不顺手罢了。” …… “水灵子师兄,谢谢你让着我,让我得了这个玉珑玲,我分你一半!” “小师妹!” “喂喂喂,你做什么?别抱着我。” “小师妹,其实我是爱你的。” “呃,是么?可是我还没有准备,我早上还没有刷牙,你突然提起这件事……” “小师妹,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是么?……” …… “父亲,我是你的女儿啊!是你唯一的至亲骨肉啊!难道说你也不相信我,认为我是魔鬼,一定要消灭我么?还有各位同门,我们整天在一起,你们也不敢为我说句话么?难道你也认为我是妖怪么?当年,你们呵护、爱怜我,可是今天我被什么狗屁圣使认定是妖怪,你们就不敢相信我了么?你们连为我说句话都不敢了么?” 是谁,一字字一句句说出了她的心里话?让她肝肠寸断,让她痛不欲生。 是谁,站在了她的对面,那些熟悉的面容,从此成为宿命的敌人。 …… 头痛,头好痛…… 我死了么?我真的死了么? …… “若焉。” 是谁在叫着她的名字,那样熟悉,那样亲切,曾经许下一生一世的相守啊…… 是梦么? …… “若焉!” 真真切切,就在耳边。 她猛得睁开了眼睛。 她被锁在半空,巨大的索链,在她身上捆缚着,又无边无际的伸展开,通向未可知的地方,幽深的地下,只有她自己被紧紧困在这处空间。 她忽然记起了自己是谁。 “若焉。” 这回听清了,那声音是水灵子。 凤若焉急抬头,只见上面的暗洞中开了一个口,现出水灵子的面容。 凤若焉心头一阵激动,想要向水灵子诉说她所遇到的一切,想扑到水灵子的怀里痛哭一场,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表示。她只淡淡的问:“你来做什么?” “若焉,我来救你出去。” “不必了。我在这里挺好。” “若焉,你听说我,咱们昆仑现在已经被蜀山派完全占领了,他们说,下来要杀掉你,让你们那个螣神再也没有星使来帮助他。你说我们怎么办?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告诉他,让他来救你出去。” 凤若焉没有回答,她只痴痴的望着水灵子:“水灵子,你知道么,我想说一声,谢谢你。” “你谢我做什么,快点告诉我螣神所在地位置吧。” “你听我说,水灵子,在这一世里面,谢谢你曾给我的爱,虽然这爱是那么的虚无飘渺,充满了浪漫,美得就象一个空中楼阁,但是毕竟,你给过我希望。只可惜,你我的命运早就注定,一切都只是一个错误。如同风吹过水面,没有任何的痕迹。水灵子,离开吧,忘了我,好好的过日子。” “若焉,你在胡说什么?难道你想死在这里不成么?” “……” “若焉,你说话啊,快点告诉我螣神的下落。” “水灵子,”凤若焉终于开口,声音里充满了苦涩,“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我,并不是那个单纯的只知道私奔的小姑娘。我是螣神坐下的金星使。没有用的,你的那些想法是没有用的,我不知道主人的下落,我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主人。” “主人?主人!你就知道主人!”水灵子忽然间博然大怒了,“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在你的心里,还有没有我,还有没有昆仑?不错,我就是奉孤独剑圣的命令,来骗你说出螣魔的下落。这又怎么样?难道说,昆仑派上上下下养你数十年的恩情,师傅对你的抚育之恩,我对你的一片痴情,都比不上前八百辈子你的一个所谓的主人么?就算是他对你有过恩,你上一世也早就还清了,还完了,为什么还要搭上这一世?为什么?你鬼迷了心窍么?你猪油蒙了心么?” “你是对的,总之,凤若焉对不起你。忘了我吧,远远的离开,不要破坏你在我心中的形象。” 水灵子再也承受不住了,他仰天大叫:“佘夭!你对若焉用了什么妖术?你把若焉还给我!我自做孽,引狼入室却还以为是找了一个帮手!佘夭,对,还有那个介绍佘夭给我的风灵子,我饶不了你们!” “水灵子,你要做什么?不要做傻事!” “做什么?我要讲出一切真相,我要让风灵子付出代价,我要杀了你那个螣神,我要把我原来的若焉夺回来!” “水灵子,你失去了本心,你想酿成大祸么?” “大祸,有什么祸比失去你更大?我不在乎,我什么也不在乎了!” “你在要胁我么?” “要胁,呵呵,要胁,是啊,我在要胁你!又怎么样?” “水灵子,你在让我失望!” “失望,说得好,但是,是你先让我失望的!” “水灵子,你会后悔的。” “不,后悔的是你!” 凤若焉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任凭水灵子在外面如何叫喊也不复出声。在她心中,那个曾经单纯的几乎有些傻的水灵子不复存在了,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一个被妒火烧的失去了理智的糊涂虫。 “刘掌门,可曾算出螣魔所在?” “独孤掌门,在下无能,还是未能算出。那螣魔前世乃是六合主神之一,虽然背叛了大帝,被封印五百多年,现在也只是一个法力平平的小妖,但是我却无法算出他的所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保护着他,抵挡着我的算法。” “不错,我在计算中,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有一件黄色的东西在阻挡着我的眼睛,让我无法看清它的所在。那似乎是一个长长的东西,如同……” “如同一条蛇。” “不错,就是如同一条蛇。” “难道,那就是螣魔的真身?” “不可能。螣魔的真身封印于六合最不可测之处,那东西可能只是一件法宝。但到底是什么法宝呢?” “师傅。”独孤凌云从内室走出。他依旧面无表情,冷得如一块冰山,由于重伤初愈,他脸色苍白如纸。 “凌云,你起来了,身体怎么样?” “螣魔没有死,弟子的身体怎么可能有事?” “凌云,你是大帝的神使,应该对那螣魔的位置有所感应,他现在在何处?” 独孤凌云用手一指:“他就在这昆仑之下。” “你是说他用五行遁法,藏在地下?” “不错。” “地行术最为精通者,莫过于燕山地行鼠李季,来人,叫李季前来。” “回剑圣,李季外出巡山未归。”一名蜀山弟子回答道。 “自行其事,不服管束,若在军中,老夫早取了他项上人头。”独孤剑圣大怒,孤独凌云微微点头,似乎深以为然。 “孤独掌门何出此言。我们七大门派毕竟不是大帝的军队,我们只是传播大帝的荣光,消除中土的魔障,我们的作用,和军队是不一样的。” 独孤剑圣冷冷的看了一眼刘易,想要发作,却终于没有说什么。 “报,掌门人,昆仑凤掌门巡山有较大斩获,发现一群妖物逃入一处地底岩洞,凤掌门请掌门人示下,要不要继续追赶。” “果然是地头蛇,还是他先发现了敌踪,让他将那些敌人斩尽杀绝!” “是!” “水灵子这个废物不知道有没有把螣魔的位置问出来,我们去看一下。凌云,对于你这个未婚妻,你准备如何?” “师傅,凌云心中只有大帝和剑!” “好!好徒儿!不为女色所迷,不为人情所动,大丈夫何患无妻,此事过后,为师为你再寻一房好妻氏。” 第二十一章 营救 第二十一章营救 无尽深的地下洞穴里,暗的光芒闪动着,逐山神鞭围成一个圈子,向四周散发着奇异的肉眼难见的脉动,这脉动与大地极深处的某种东西产生了极为和谐的共鸣,其威力也变得越来越巨大。 大地,是养育生命的源泉,是世人生存的根基。它博大,深邃,宽容,神秘。无尽的深处,它养育着地下的火焰,埋藏着神秘的能力,几万里的岩山互相摩擦,融岩在其间奔突,它的力量稍微外泄,就会产生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栗的巨大地震或火山喷发。 逐山神鞭,就如同传说中深藏地底的巨蟒一样轻轻的扭动着,保护着它的主人。 在它的保护之下,佘夭与钟娉婷合力进行着镜灵神术。必须要救出凤若焉,因为她是为了救他们而主动断后被擒的。 逐山一阵神秘的脉动,惊动了佘夭。 “刚才,有人在用术数探察我们的所在。” “结果怎么样?”风引急道。 “那人本领很高,但是他的探察被逐山发现并挡出去了。可惜的是,凤若焉的所在也被术法阻挡,就算我的镜灵之术都不能准确的探知,只看到了一道白光。敌人中也有高手布置,探察之术不在我蓬莱之下,难不成,那人是崆峒派的?”说到这里,佘夭不由向怀中看了一眼那芥子珠,这芥子珠正是崆峒至宝。而曾经害过他的幽幽客也曾是崆峒派的传人。这个门派,在诸派之中并不以战力闻名,而是以空间法术和算法著称于世,虽然论及算法,天下少有能及蓬莱派的,但空间法术,却是崆峒派称第二,其他门派都不敢称第一。崆峒派有一种很可怕的空间神术,能将人拘于一地,用什么办法都无法逃离,若当真是崆峒派,救起来可就费力的很了。 此时,地上的白光已经消散,娉婷脸色发白。 “难道说,我们力量白费了?” “白费么,那到是未必。”佘夭冷笑着。“虽然那人本领强大,但是却还是小看了我,小看了我蓬莱派的算法。他为了引我上钩,故意把防护开了一个小口子,让我可以看到凤若焉的存在,却不让我看清,只看到一道白光。但他却不知道,他所露出的那一点点边角已经让我可以知道一切了。蓬莱派最神奇的不仅仅是无所不在的探察,更有世间最神奇的掌心珠算法,凭那道白光,我完全可以准确的算出那里的力量分布,从而绘出凤若焉的位置,以及守围的守护情况。” “那就快算啊,还等什么?” “好。”佘夭的左手拇指飞速的在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之间移动起来,随着左手的移动,右手已按在地面的青石之上,他紧闭着双眼,眼珠在眶里快速的移动着,似乎在用尽全部的力气。 娉婷和风引大气也不敢出,对于这种算法,她们是闻所未闻的,更何况是见眼得见,居然可以凭一道白光算出对方的形势分布。 正在此时,佘夭已经算完,他一声轻喝,突然睁眼,向后退开,他右掌之下,青石之上,居然现出一张完整的地图。 “天,这太神奇了!”风引和娉婷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 “如果说,根据一道白光就能化也准确的地图,那么你可以当一个世上最好的制图专家了。你是不是可以根据一道太阳光也算出六合之间的一切呢?” 佘夭连连摇头:“当然不是,能画出这样的图已是我的极限了,首先我用镜灵之术接近了那个不能靠近的地方,而那道白光并不是真的白光,而是那里的真元流动发出的光芒,所以我可以根据它来画出地形。根据太阳画世界,别说太阳光并不具备这些特点,就算是具备,其庞大的运算也远远超出我的能力之外。” “你这张图准确么?” “应该是准确的,首先可以确定这里也是地下,而地下的情形一般都是比较单一的,可以想象,这里是一处地下洞穴,周围设置了复杂的阵法,并且各关键点都有把守,我们无论从哪个方向前进,都会遇到不少于三十名的高手阻击。看来这是一个圈套,他们已经有了我们前去救人就把我们抓住的设想。” “那我们怎么办?一定要救若焉姐姐呀。”娉婷急道,她可怜巴巴的望着佘夭,浑然忘了佘夭曾是一个失忆的可怜人。似乎在她的意识里,天下就没有佘夭解决不了的问题。 不错,天下没有佘夭做不到的事情。佘夭自己也这样认为。 佘夭站起身,在原地打着转。眼下的形势很恶劣,因为他这个乱七八糟的身份,整个正道都开始对付他,要收拾他,在这种情况下,自保都不容易,要救人简直更是妄想。凭他才接触到神界的大门的那点神力,与风灵子这样的人交手还可以,就算是对上凤天翔也不见得一定失败,可是现在的对手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百上千,而且随时可能象蝗虫一样源源不绝的聚集上来。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是战神白虎只怕也只得先行退避,何况他这个所谓的螣神,何况他的力量不足螣神的百分之一,何况他怕真的被螣神借体而失去了自己,根本就不打算使用这力量。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力量可以借用呢?如果自己真的是螣神,那么自己原来的设想可就全部都白费了啊,什么重振蓬莱派,什么行侠天下,名动九州,都是妄想,唯一的结局,就是亡命天涯……或者,推翻勾陈,这算不算是白日梦? 如果自己是螣神,那么自己手下该会有七位星使相辅佐的,凤若焉算一个,黄泉烛算一个,可惜死了,连灵魂都消散于天心灯内,连转世的可能都没有,她好不容易留下一个后代,却是为了力量无所不为,最终死于非命,儿子不成,那黄泉烛的弟子呢?如果自己把黄泉烛的力量交给她,再加上自己对她的救命之恩,她可能会效忠于自己吧。一代天狐,本事应该不差。可是,怎么把黄泉烛的力量交给她呢?这到是简单,那万火童子虽死,但一身火力还在。天地间的力量本就不可能平空产生,也不可能平空消失,它只会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所以楼兰王才会抢句芒石,精绝王世子才会害水母娘娘,这种力量的转移对旁人来说困难,但对于世间最精通阵法的自己,却并不是不能做到的啊。风引本为火属性,接收起来应该很快,她的力量提升之后,说不定就可以击败凤天翔或独孤凌云也说不定。而万火童子召来的那些牛鬼蛇神们虽然本领不济,但好象都很好骗的样子,让他们做大事做不成,捣捣乱应该问题还不是很大。想不到自己一心想当当世大侠,以后却要与这些妖物们在一起了,不过也不要这么想,螣神本就是妖众的保护神吧?是么?反正勾陈的教义是这样写的,而自己从来没有看过其它的教义。娉婷的本领虽然不强,但是她的天份极佳,若要提升本领也并不为难,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攻敌虽然不足,自保应该有余。而她的百鬼夜行图这件道具大有提升的地方。 不过这些想得有些远了,眼下还是要利用马上能用的资源来救凤若焉。不知道失忆前发生过什么,逐山似乎突然间威力大增,现在的逐山,简直成了在地下打洞的专用法宝,比地行术还好用,而且有自动防身和攻敌的作用。这条鞭,难道说是螣神的法宝?不过有了它,从地下攻击的可能性大增。 以弱攻强,必须用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想到深处,佘夭的眸子中现出一种以前少有的智慧的光彩。 一旁的风引忽然间打了个冷战,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单纯的少年忽然间变了,变得有些让人看不清。 佘夭是个深受道家无为的影响,喜欢随遇而安,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原则,面对压力,他象竹子一样不坚韧,面对困难,他象顽石一样倔强。他不主动出击,但当他开始反击时,也绝对不肯容情,所以以蜃王之尊,也一样惨死于他的手中。他并不算太强大,在强手林立的世界上,他只是平平常常一个人,但是他擅于学习,他的成长速度之快是难以形容的。或许这种能力来自于他的老师的教导,或许这种能力来自于他那螣神的前身。 不过,不论如何,他现在,决定对正道出手了。 或许,作人还是作妖,并不是由他自己能决定的。 或许,为善还是为恶,在这一刻也不再有准备的答案。 每个人都想要活下去,当中土的人族控制了整个世界的时侯,当其它所有有智慧的生命体都被打为需要消除的异端的时侯,当佘夭无意中成为这些异端的精神上的引导者的转世之人的时侯,他就已经没有了其它的选择。 或许,当妖并没有那样可怕,起码他所接触的妖没有那样可怕。那么,为了活下去,为了救出凤若焉,当一当这个妖族的领袖又有什么不可以么? 更何况,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本来就是一只妖啊,一条蛇,还想什么光大门户,还想什么留芳于世,还想什么除暴安良,当这个世界只以身份来定立场的时侯,除了拿起刀保护自己还有其它选择么? 风开始在暗昆仑中激荡起来 朔风萧萧,昆仑大地上一片苍莽。白雪重重叠叠,掩映着他们的身体。 一片雪花从空中飘落,落在白云龙的脸上,化作一片冰凉。白云龙紧了紧手中钢刀,冰冷的质感从指尖传来,令他神志一清。身边,只有二十几个兄弟了吗?白云龙抬头望天,那该死的雪鹰还在天空盘旋,就是因为这些昆仑派的扁毛畜生,他们用尽了一切办法,也无法逃离这个可怕的地狱。 胡涂啊!相信什么万火童子,相信什么妖族复兴,妖族的保护神已经不在了,还有谁领导他们复兴? 天空越来越阴,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光芒在山的背后凝聚着,等待着喷薄而出的那一刻。 终于要来了吗?白云龙紧了紧腰带,将钢刀刀刃向里,肥厚的舌尖在刀刃上缓缓舔过,森寒的凉意压下了心头所有的慌乱。兵器出鞘声、喘息声、金属撞击声响成一片,数十个妖众不自觉的向着白云龙靠近。 “伏身,谁也不要动!”白云龙低声传令。 可是下一刻,他失望了,突然间雪尘翻滚,山头上一大群妖众狼奔豕突的逃了下来。在那些妖众的背后,似乎太阳放射出万道金光,正追逐着他们的影子。 白云龙知道,那每一条金光,都是一口飞剑! 昆仑飞神剑,一舞动昆仑! 那些飞剑以比箭更快的速度飞扑下来。空中的浮云有如潮水般往后倒退,天地间只有嘹亮的破空声在山头上回响着,天空、大地、雪山,整个世界都在这啸声中战栗、颤抖。 “杀!”所有仙剑的最前方,是凤天翔纵声的狂呼。 “杀!”所有昆仑弟子轰然回应,有如炸雷,凛冽的剑气带着冷冽的朔风,直搅得漫天碎雪飞舞,似乎整个虚空被击穿了。 在这种威势下,正在逃跑的妖众们几乎忘却了还击,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死!”凤天翔一声长啸,脚下仙剑发出一道长可数丈的剑芒,一头狼妖被整个的剖开,鲜血和内脏飞溅开去,染红了地面上厚厚的白雪。 第二十二章 血誓 第二十二章血誓 面对如狼似虎蜂拥而上的昆仑弟子,妖众们只有逃命,只能逃命。他们不敢驻足停留,不敢转身迎战,甚至不敢回头望上一眼。 鲜血在奔流,头颅的翻滚,临死前的惨叫连成一片,响成一团。 这是一场杀戳,这是一场完完全全的杀戳。妖众们被正道的攻击完全吓破了胆子。他们被追赶着,象是一群鸭子。 见到这一切,白云龙放弃了继续隐藏的打算,在这种情况下,他别无选择,只能是一起逃,并且逃得要快,要远。 才刚离开,巨型的高爆法器已经在山谷里炸响,隐身之地化为一个个巨大的深坑,来不及逃走的小妖被炸得尸骨无存。 “逃去哪里?逃去哪里?” 惊慌失措的妖众们互相询问着,争相逃蹿着。 “前面有一处山洞,可以在那里拒守待援!” 可是,守要如何守,待援那援兵又在哪里? 但是,妖众们已经失去了理智,急先恐后的逃向了那处地方。白云龙也只得逃向那里。纵横的剑气兜着他们的屁股追赶着,让他们别无选择。同类们临死前的惨嚎响在耳边,谁也不知道谁是那可怜的下一个。 但,这是一处死地。白云龙心中叹息着。 逃入洞穴的妖众们在一片混乱之后好不容易组织了起来,白云龙与几名妖众高手阻在洞口,阻成一道防护网,暂时阻住了昆仑弟子们的进攻。 可是,下面该怎么办,如何才能逃过昆仑派的攻击呢?白云龙眼睁睁的看到有几个昆仑弟子把一个奇怪的东西向前运着――适才,就是那东西发出了巨大的爆炸。 完了,这回一锅端了! 妖众们惊惶的大叫起来。 突然间,在这浅浅的洞底,一块石头落下,接着现出一个洞口,有个少年从洞口探出头来:“这里很热闹啊!我的名字叫螣,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么?” …… 逐山开出的小路并不宽,甚至可以说有些狭窄逼仄,但对于绝处逢生的妖来说,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呢? 妖众们伏着身子,快速的穿行着,有些甚至恢复了原型,以便可以更快的通过。 行不多久,背后传来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那是妖众们原本藏身的山洞被炸碎了。 佘夭并不开口,只在前面迅速的行进着,背后群妖狐疑的望着他的背影,想要开口,但不知为什么却又个个悄声。 白云龙望着这个自称为“螣”的少年的背影,心潮只是翻涌。他曾亲耳听到降身于独孤凌云身上的勾陈大帝的剑圣使叫他为“魔王”。难道说,他就是传说中转世的妖族保护神――螣神么? “白云龙,你说,这个螣,当真是传说中的那一个神么?”一个狼妖悄悄靠近白云龙,低声问道。 白云龙霍然回头,回头与那狼妖对望,心中一起惊叹,口中却道:“他虽然救了我们,但他是不是螣神,谁也不敢保证。黄泉烛的儿子都可能害我们,何况我们谁也不认识的所谓螣神。” 那狼妖点点头:“你说他不是?” “无论他是还是不是,他都救了我们,而且,现在想离开这里,似乎还要依靠他。我们和那些熟悉昆仑的地头妖们不一样,我们可是从远处来的,这一场大战要想不全军皆没,唯有依靠他了。” “小白你聪明,老哥哥我听你的。” 当队伍来到一片较为开阔的地方的时侯,佘夭停了下来。所有妖众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望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佘夭缓缓回头,目光扫视的妖众,道:“我救了你们,但是你们不用谢我,因为我救你们,只是因为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该救你们。在今天以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能是螣神,可能是你们这些妖物的保护神。就算是现在,我依然并没有真正觉醒,跟着我,可能会有数不清的危难,可能会遇到数不清的艰险,我已经成为了勾陈的目标,但我却没有恢复螣神的力量,现在,你们有没有胆子跟从我,随从我?一生一世听命于我?” 佘夭声音低沉,由于疲惫,更有着一丝的沙哑。但是,随着他的讲述,似乎有一个影子出现在他的背后,让他显得那样神秘。 “我知道,我现在的力量,只是普通妖王的力量,你们中的很多人不比我低多少。妖族从来都是以力量为尊,但我不想用力量来压制任何人,我只要你们服从,服从,如一只军队那样的服从,否则的话,我无法把你们带出昆仑,无法让你们活命。我这样说,并不是说跟着我你们就不会流血,就不会有任何一个死去。恰恰相反,我无法做到这一点,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只能让你们大部分活下去,你们,会不会相信我?” “小白,你说他是螣神转世么?螣神会这样客气的和我们说话么?螣神陛下不会在乎我们的生和死吧?”狼妖轻轻问白云龙。 白云龙望着佘夭的身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螣神,但我觉得他可以当一个好的领袖。” “神,或许您现在的力量并没有完全觉醒,但对我们来说是一样的。您就是我们的领袖,您的命令指导着我们的方向,为神而死,是我们的光荣,保护神的尊严,是我们的使命。属下白云龙向神效忠。”白云龙越众而出,向佘夭深深施下礼去。 佘夭微微一笑:“希望我不会让你后悔。”他目光轻轻扫视群妖,“还有谁敢于把注压在我的身上,肯于为我这个不知道真假的螣神而效忠?” 群妖沉默了。 如果眼前当真是螣神,那么所有人都会立即跪倒发誓效忠。但是,他却说他可能不是螣神,那么,谁还会效忠?可是,如果不效忠,那么该如何逃离这暗昆仑? “没有人么,再也没有人了么,很好。这样我也就没有那些所谓的责任来压迫我了,你叫白云龙么,好,我们走吧,而你们,我也只有说,祝你们好运。”佘夭的转身欲走。 忽然间后面传来整齐的声音:“属下愿意相信您是螣神转世,愿意奉神为主。” 佘夭回头,只见所有妖怪都齐刷刷跪在地上,向他效忠。 “好,”佘夭似乎并不显得意外,“你们既然都愿意跟从于我,我也就相信你们是真心。但是,我们现在处于绝对了劣势,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求你们做到完完全全的服从于我,请问,我该如何相信你能的忠心?” 群妖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白玉龙道:“我们无法证明我们自己。我们曾被万火童子所骗,失了部分法力,若说对神有所怀疑,也不能怪我们。难不成,神还要我们的内丹作为信物不成?那样的话,我们宁可死,也不要您带我们逃生。起码这样死,我们还能死得明白。” 佘夭点头:“我不要你们的内丹,我只要我们一起发一道六合血誓,我发誓带你们出去,而你们发誓效忠于我,不可对我有任何怀疑,不可对我的指令有任何违背,不可抛弃兄弟中途离去,你们可敢发这个誓么?” 六合血誓,是以六合间最强大的力量为约束,以个人的鲜血为献祭发出的誓言,此誓一发,则发誓者永不可违背自己的誓言,不然定会受到六合间所有力量的排斥,五脏俱焚,化为飞灰。 “有何不敢!” “你敢发我们自然敢发!” “我听说,六合血誓是天地间最为神奇的盟誓,它用得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力量来维持这个誓言,如有违誓,就算是天地六神也无法抵挡这个血誓力量的反击。可是,这个誓言的发起者会损失部分的生命力。”白云龙道。 “是的,”佘夭点头,“所以,很少有人肯发这种誓言,因为这种誓言会影响主誓人的生命。但是现在,我愿意为你们而付出一部分生命。” “誓死效忠螣神陛下!”群妖热血沸腾了。 。。。。。。。。。。。。。。。。。 就在佘夭带领群妖发下六合血誓的时侯,洞外面一直面色如水的凤天翔微微皱起了眉头。“奇怪,为何已用轰天雷将此处毁掉,居然还有妖气隐隐?” 他念了个咒,双指在眉间一摆,喝了声疾,一道雪色光泽向双眼间贯去,再睁眼时,眼中居然不见了双瞳,放出一道雪光,落在那碎石洞中。这个法术名叫“天眼通”,非大神通的人不能使用。这一看之下,大吃一惊,那乱石洞中,居然没有一点血痕和尸骨。 “来人,破开石洞,看看那些妖物到哪里去了?” 立时有人冲向石洞。不一刻有人回报:“掌门,那乱石洞后面另有一洞,深不见底,不知道通向哪里。” 凤天翔亲自去看,只见那洞不太大,石壁光滑,犹有深深的磨擦之痕,居然好象是用什么兵器硬开出来的。 这是多么可怕的武器! 凤天翔神色凝重,他望望那深不可测的洞口,看看身边跃跃欲试的弟子们,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雪裹冰封的昆仑,然后毅无反顾的向洞穴深处走去。 或许在地下,自己的力量无法发挥到极至,但是无论前途是什么,他都会用剑将他劈开。昆仑派,虽然比不上蜀山,没有大帝属意的神使,甚至自己的女儿竟然成了敌人的圣使。但是,昆仑还是大帝的道场,信奉大帝的人,只有消灭敌人才能证明自己的圣洁,才能重新在七大派中立足。 这一刻,凤天翔义无反顾,只能前行。 随着他的前行,他的足下竟然盛开了一朵朵的雪莲,照亮着地下幽暗的空间。 “跟着师傅,我们上!”昆仑弟子们跟着凤天翔,向未知的地下冲去。 。。。。。。。。。。。 第二十三章 陷阱 第二十三章陷阱 血红色在地下旋转着,这里果然已经如同鬼域。当六合的力量以特殊的形势降临,并在所有盟誓者身上形成共鸣的时侯,盟誓的所有妖怪都感到一种血脉相通的沉重感。那一刻,似乎所有妖物都成了兄弟,都不再是互不相关,从此可以生死与之。 但这一刻的来由不是没有原因的,那是主誓人的部分生命降临到他们的身上,他们从某种意义上的来讲,当真成了兄弟,因为他们具有了同一种生命。 佘夭的脸色惨白如纸,但内心却在兴奋。因为他知道,从此他将拥有一支永远不会背叛他的军队。 “我们是兄弟!”佘夭大声的叫道。 “我们是兄弟!”群妖们更大声叫道。 “我们将同生共死!”佘夭疯狂的叫道。 “我们将同生共死!”群妖们更加疯狂的叫道。 “想不到我有一天敢说自己是螣神的兄弟。”狼妖悄声说。 “我也想不到他会这样做,但这的确是能把我们这一盘散沙凝聚起来的唯一办法。”白云龙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救出金星使,杀出昆仑!” “救出金星使!杀出昆仑!” “下面静一静,听我安排!” 正在此时,旁边一个法铃突然震响,娉婷快步走到佘夭身前,悄声道:“有人在靠近,你布的警戒阵法已经告警了。” 佘夭点点头,然后面向群妖:“敌人来了,让我们来欢迎他们!” 凤天翔没有想到这个洞穴是如此之深,他运用了天眼通却依然无法看穿这个黑沉沉的地下世界,但是,他相信,就算这个洞穴再黑再暗,在他这些能看透一切黑暗的眼睛之下,也会在他面前现出所有的秘密。 前面出现了岔路,凤天翔眼睛一扫,突然冷笑了一下,手中长剑突然飞出。 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石壁被破开,鲜血飞溅,隐于其间的白云龙大叫一声,手抚受伤的肩头转身便逃。 “哪里走!”凤天翔长剑如电,向白云龙后心追去,眼见就要把他射穿,叮的一声响,一头狼妖扑出,巨爪架在长剑上,登时火花四溅。那狼妖的利爪实是一件利器,具有开山裂石的本领,比之神兵利器也不多让,但此时在凤天翔那口仙剑激荡之下,竟然断了一耻,痛叫一声,向后便退。 “这个老家伙能看穿黑暗和障碍,我们快退!”白云龙手抚伤处急奔。 狼妖在后面怒道:“你小子不听话,非要称称这老家伙的斤两,这下亏大了吧。” “你知道什么,螣神陛下让我们诱敌,不付出一点东西,他们怎么肯穷追不舍?” “现在他可是追来了,就是追得太快了一点,老子可不想半路上把命陪上。” “怕死你就先跑。” “哼,要在血誓之前,老子早先跑了!螣神说了,丢了自己的同伴,那就不配当他的兄弟,你想害老子,老子才不上你的当!” “那就再挡那老家伙一下,螣神在前面有个小机关,我去发动。” “吼!”狼妖猛得转身,挥动利爪再次冲上。这一刹那,他化身为巨狼,身形闪动竟然在半空出现了灰色的幻影,冲向了凤天翔剑光未笼罩的死角。 “叮――”凤天翔剑随心动,于他根本就没有死角可言,狼妖一声痛叫,这次却伤了屁股。他在地上翻滚,一瘸一点的逃走。 凤天翔带着门人再向前冲,突然间一道如山样的巨石沿着踊道直滚过来。凤天翔回头看看自己的弟子,知道自己避无可避,猛然一声大喝,长剑化虹,向前飞出。澎湃的力量如雪山上的罡风,怒卷如龙,冲向那块巨石。 这巨石凭空一顿,接着竟然反向冲回,那些妖物们一声惨叫,似乎又受了伤。凤天翔再向前冲,却失了那些妖物的踪影,地上只有几点鲜血。 正在此时,众弟子背后突然间火光冲天,昆仑弟子居于昆仑,整天与冰雪打交道,对这火却没有什么招数,凤天翔大吃一惊,忙叫道:“快都到我身边来!” 他长剑挥处,巨石纷落,挡住的起火的那段通道,阻住了火焰,再面看时,却发现自己一行人已经进入一处地方。此处洞穴阔达百丈,从底到顶,也有三十余丈。在他对面石壁十数丈高的地方,有一道丈许宽,两丈多长的石隙,阴寒的水流便是从那里涌出。石隙旁有人以锐利的银钩铁划刻下斗大三个阴体篆字:“暗昆仑”。 暗昆仑?这是什么所在?凤天翔四下观看着,抬头看,只见丈许宽,十数丈高的瀑布宛如黑龙入水,倾泄而下,汇成一个方圆十多丈的小潭,水色黝黑深不见底,水面滚滚翻动,隐发闷雷般轰鸣。这小潭的潭水汇流成河,曲折朝外淌去。在小潭东西南三面的地上都是乱石丛生,其状嶙峋怪异,石上为黑冰封冻,剔透晶莹,更有荧荧的细雪铺积在地面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光阴。乍然望去,四周寒风呜咽,泛着黑光的雪霜纷纷洒洒在空中飘荡,了无半点生机,直如森罗殿府。正在惊奇间,凤天翔突然发现身边的弟子们一个个意动神疑,竟然发起呆来。他一惊之下,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四周石壁上,有着某种奇特的花纹,这一看,只觉那些花纹忽然间缓缓流动了起来,眼前所有的景物都在移动,而他自己也似乎站在一个巨舟之上,随之旋转,一阵阵恶心涌上心头。而体内真元竟然也是蠢蠢欲动,直欲钻入经脉之中。 凤天翔不知道,他正是被这些妖物们引入了佘夭曾来过的那处暗昆仑幻境。以佘夭的本领,当初都显些因此走火入魔,这些普通的昆仑弟子修为不如他,更是进入了险境。凤天翔修行百余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不过他到底是一派宗师,只一凝神间,真元随之稳定如磐石。但是此时实在危急到了十分,这些弟子们走火入魔只在顷刻之间,必须先行救治他们。凤天翔大喝一声:“闭上双眼,所有弟子就地打坐,五心朝天,收束心神,不可丝毫动用真元。我来毁了这石壁!” 话犹未了,数不清的箭支向凤天翔师徒们射来,那些箭在平时跟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是在此时,所有昆仑弟子都只是地上的活靶子。 “卑鄙!”凤天翔骂道。他长剑一引,那剑上放出万道雪光,如雪暴样冲天而起,成一个圆弧向四面落下,如一把大伞,将所有弟子护在其中,那些箭支落在光伞之上,立即远远弹开。 他紧张的看那些弟子,还好,他们大部分都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打坐了,只有个别的几个显然已经乱了气息,口角出血。 或许,只要支持几个时辰,就要以重新把他们组织起来,进行反击了。 凤天翔心中满是怒火,但不得不为了弟子们把这怒火压下去。 “哈哈哈,凤掌门,你中了我家大神的计策,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家大神说了,你好歹是我们金星使的父亲,虽然你伤了我们,我们也还是对你等手下留情,只要困你三个时辰也就够了。” 凤天翔听着这些嚣张的声音,几乎一口血喷出来。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半点办法。 困我们三个时辰,他们想要做什么呢?难道他们想要不利于昆仑?难道他们想要……想要救若焉? 这怎么可能? 凤天翔心中的怒火忽然间潮水一样退去,一种不该有的惶惑升起。 那个少年当真是螣神转世么?女儿当真是他座下的金星使转世么? 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 巨大的铁链层层叠叠的连接着,痛,痛入骨髓。 一点点萤光从凤若焉身体中生成,接着就被那些铁链引导出去,消失在无尽虚空里。那萤光就是凤若焉才恢复一点的真元。 凤若焉的眉头紧锁着,痛楚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剑,剑,我是剑! 我会是能够斩开一切的剑! 我,我…… …… 剑…… …… 虚空之上,是翻卷着的云雾。 再往上,剑圣就凌虚站在那里。 他的身后,是隐藏着的数不清的高手们,虽然看不见他们的影子,但是高手却可以发现那潜伏着的无尽的杀机。 “有动静了没有?”独孤剑圣理着雪白的长须问道。 “还没有发现。但是相信他会来的。”独孤凌云此时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但突兀的大鼻子下面,一双眼睛更是冷酷。 “嗯,那个魔王从前就不肯放弃他的手下,现在虽然转世,但这个毛病应该不会轻易改变。凭他现在的力量,我们对付他应该还是轻而易举的,只是他有那条鞭,会从地下行走,这对我们很不利啊。” “哼,地下,我们防备的就是地下。他不从地下来便罢,若从地下来,必然落入我们的手中。这次,我要亲手把弑神刺入他的胸膛。” “那魔王力量还远远没有恢复,其实不足为惧,但是这次一定要除去他,不然的话等他的力量完全恢复了,那中土难免一场浩劫。罪过可就大了。” “是,弟子明白。所以弟子一定会亲手杀掉他。” “嗯。这次说起来也是一个机会,能借那魔王的事情,把昆仑派抓在手中,对我蜀山道场大有好处。大帝手下的道场虽然是越多越好,但少些声音说话还是好的。” “是。” “雷神弩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雷神弩的制造之法还是没有弄到手中。” “一定要弄到手中,大帝准备对西边开战已经准备了很久,这雷神弩威力巨大,有它在,对提升我们蜀山道场的地位会有很有效果。一定要把这东西搞得清楚了。” “嗯。” “现下我们七大道场在天下也算是闻名已久了,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常感到现在的天下有些改变了,七大道场虽然还是声名未堕,但那些墨家,公输家等等一些方士家族在大帝心中的地位明显上升,更有华国、有穷国等诸国门阀日渐崛起,中土各方势力角逐越演越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七大道场虽远离世外,但毕竟还在大帝手下,岂可轻乎?你身为大帝圣使,得大帝亲自接见,是我蜀山未来希望,一定要把蜀山发扬光大,身上担子很重。以后作战多用用脑子,不要再那样轻身涉险了,可记下了。” “是。” “这便好。那我们就在这里坐等,看那螣魔何时上钩也就是了。” 几句题外话:司雨对不起各位看官大大,消失了大半年这才回来。这本书司雨写得很吃力,主要是写到中间,司雨自己给迷失了。好在,现在司雨终于找到了出路,并于11月4日晚上,给第一部戊己之章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司雨将不断更新直到手中没有存稿。司雨眼下不敢承诺什么,看行动吧。。。。 第二十四章 风灵子 第二十四章风灵子 “已把凤天翔困住了么?太好了。小恩公,你的脑子还真是够厉害。我在暗昆仑住了几百年,却从来没有想过那处地方可以用来伏击。”狐妖风引笑意盈盈的望着佘夭,如鲜花绽放,放射出无穷诱惑。 佘夭饶是修行的道家本事,心志坚定,此时也不由得微一失神,随之笑道:“这还要靠姐姐那把火把他们逼入伏击圈呢。凤天翔居住昆仑多年,他和他的弟子们是这里的地头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凤天翔会亲自巡山搜查,但困住他们,对我们的行动大大有利。现在有白云龙和狼妖二人,虽然远敌不过凤天翔,但凤天翔要护着弟子,在那些弟子们导顺真元之前,只能防守,不能进攻,所以只能被困在那里,他二人守在那里足够了。下面我们就想办法救若焉。娉婷你带余下的群妖,佯攻昆仑,吸引正派的注意力,只要把架式摆出来就是了,你是诱敌,他们也知道你是诱敌,真正的战场在地下,想了为了对付我,他们也不会轻易出击,不过你还是要小心。毕竟那些正派人士本领高强,若他们出战,你立即退入地下,不可与之相斗。” 风引把佘夭那一刻失神放在眼里,也是一笑。 “嗯,你放心吧。”娉婷道,“你和风引姐姐去救若焉姐姐,危险更大,可要小心啊。” 佘夭笑道:“放心,我心中已有万全之策了,那独孤剑圣就算是再有算计,只怕这回也要吃我一个小亏。” 娉婷看着佘夭,想说什么,终于只说道:“嗯,那我就放心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娉婷就习惯于跟着这个小蛇哥哥了。他的勇敢,他的拼劲儿,他的迷茫,他的傻乎乎的谎言,他的对自己蛮不讲理的保护。在他身边,似乎就应该是那个样子。从来就是这样。 可是,因为如此,就要当他的仆人么? 娉婷在心底里摇着头。 他是她的小蛇哥哥,而不是什么主人。 她可以为他做一切的事。 但绝不为奴。 想这些,似乎远了。眼下里,逃得性命才是真的。 娉婷带着群妖钻出山洞,来到昆仑之下。此时巡山的凤天翔和昆仑弟子全部被困,而蜀山派虽然控制了昆仑,但大帝门下各大道场彼此间不相统属,虽然独孤剑圣有着在名义上的控制权力,但对各派贺客却也无法指挥的得心应手。各派主事之人已是各自打着各自的主意,门下弟子们更是能拖就拖,谁也不想自己的力量损耗在这件事上。明摆着,此事成功,那功劳是蜀山的,失败了,折损的可是自家的力量。本来各派比起蜀山实力上就差得不少,现在蜀山一举控制了昆仑,以后只怕天下道场要改成六个了。而此时昆仑山上虽然还有一些昆仑派弟子,但师傅不在,蜀山派突然控制了局面,让他们在打头阵已不可能,而蜀山派的弟子用来控制昆仑各处要地,搜查昆仑各处机密还来不及,一时却也没有时间再派出巡山力量。可是,这些人在昆仑,虽然不愿意主动出来,但防守却是有余,随便哪个门派来的贺客,要收拾娉婷一伙只怕也是富富有余。 娉婷自然明白这一点。她只要所有妖怪做法弄起雾来,迷住昆仑山脚,然后大声呼喝,却不肯上前进攻。 剑圣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笑:“这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来着,可惜,我们的人马数量又岂是你们这些妖物所能知的?独孤景柱。” “掌门人。” “你带二十名昆仑弟子,二十名蜀山弟子,带上我的五行幻神旗,前去山脚处进行攻击,狠狠的收拾他们。” “是。” “把阵式拉开,让他们以为我们全部精力都注意到那里去了。” “是。” “好了,去吧。” 独孤景柱双手拉过五行幻神旗,点集二十名蜀山弟子,二十名昆仑弟子,一同下山,这昆仑弟子之中,就有风灵子。 风灵子此时心中百味杂陈,一方面恨佘夭这个朋友,本来自以为肝胆相照的兄弟,突然间却变成了螣魔转世,他更让自己的师妹也变成了什么金圣使转世,一下子搅乱了整个昆仑。难道说佘夭当真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物?他利用自己的信任,盗取天心灯,破坏昆仑派?风灵子在心底里摇头,佘夭不是这样的一个人。那三个火乌的出现与天心灯的被盗,和佘夭带走凤若焉正好时间赶到了一起。如果佘夭的目标是天心灯,那么他在得手之后何必再上昆仑见自己?可是,眼下他却成了昆仑的大敌,成了整个正派的大敌,无论他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今后和自己只能是敌对的关系了。他另一方面又恨蜀山派,这次蜀山利用天心灯和凤若焉的事情大做文章,居然不顾天下议论,明目张胆的用大帝的名义坐领昆仑派,将昆仑上到掌门,下到一个普通的弟子全部当属下指挥,并且接掌了昆仑山所有的机要之地。如果不是掌门说要忍辱负重,不可反抗,几次昆仑弟子们都和蜀山那些人拼了命。昆仑再怎么不对,也是这里的地头蛇,人数比蜀山派多得多,群起而攻,哪怕孤独剑圣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招架不住。可是,有大帝的名义背在孤独剑圣的身上,谁又敢轻举妄动? 风灵子看看身前的独孤景柱,他是独孤剑圣的师弟,蜀山十二侠之一,本领比之凤天翔也不过是稍逊半筹。若是自己与他交手,胜负只怕在五五之间,而且雷神弩现在控制在蜀山派手中,凤天翔外出未归,实在不是翻脸的时机,不然,就凭独孤景柱这趾高气扬的样子,风灵子才不管他是多高的身份,早就向他挑战了。可是眼下,忍了吧。 来到前山,只面前面妖雾翻滚,数不清的妖怪在云雾中呐喊。守山的弟子们已是面色如土,被逼的连连后退。 独孤景柱把手一挥:“风贤侄,你带人冲上去,杀他们几个。” 风灵子道:“小侄本事低微,冲上去只怕误事,还是师叔亲自带队的好。” 独孤景柱笑道:“也是,你昆仑派的本领远在我蜀山之下。风贤侄,你资质不错,不如投我蜀山算了。” 风灵子心中急跳,一股怒火便向上升,这是在昆仑,当着几十名昆仑弟子的面,他居然敢这样说,眼中哪里有自己昆仑一派,分明便是以为昆仑已亡了。他深吸一口气,笑道:“如此甚好。”心中却想,眼下不是翻脸的时侯,山不转水转,哪天你落到我的手里,我让你知道昆仑派也不是好惹的。 独孤景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深深得罪了眼前这个少年,犹自充大,手指前方道:“你看,那些妖物来攻,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所以掌门师兄让我们来迎敌,其实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说罢,他将那五行幻神旗在地上一插,念起咒来,刹那间山头上也是浓雾滚滚,旗下现出个个人形,竟然包括孤独剑圣在内的山上诸高手一下下都现出身来。独孤景柱道:“我二人各带一队弟子,从旗左右分别而出,在敌方看来,就会自到我们数不清的人马出动。从而以为我们全部力量都被吸引到此处来了。” 风灵子心中一跳,道:“那是为何?” 独孤景柱道:“你不知道,那些妖物假攻前山,是为了救出那被恶魔附身的妖女凤若焉。师兄让我们前来,只是假做上当,其实他的真实实力都已布好,只等那螣魔上钩了。” 风灵子道:“你说他们会从后方攻来么?” 独孤景柱摇头:“听说不是,他们可能从地下攻来。” “地下?”风灵子一时无语,佘夭居然可以从地下攻来么?他怎么有了如此神通?但就算如此,独孤剑圣已然布好圈套,他可救得出若焉?他可能逃出这个埋伏圈? “那样的话,我想,我样还是主动出击一下的好。”风灵子建议道。 “为什么?我们摆开这样的阵容,何必要出击?一下子把敌人的底试出来,敌人另一路进攻只怕就不肯动了。” 风灵子笑道:“师叔你想,他们来攻,我们这么多人若不出动,敌人还不以为我们也是假的?出去冲杀一翻,只怕那效果会更加真实,让敌人知道我们当真上了当,全部人马都到前山来了。” 独孤景住点头笑道:“你的小脑袋还是挺灵的。好吧,咱们就分别带队冲杀了阵你看如何?” 风灵子道:“有小侄在,怎敢劳动师叔,日后若是小侄归入蜀山,师叔还要多多照应才是。” 独孤景柱放声大笑,却没有看到风灵子眼中升起的那一抹杀机。 风灵子道:“我带十名昆仑弟子,十名蜀山弟子前去冲杀一番。” “好,去吧。”独孤景住看风灵子主动请缨,还带蜀山弟子前去,显然有主动投靠之意,当下乐观其成。 风灵子点集了十名心腹师兄弟,然后挑了十名蜀山弟子,一同驭起仙剑,飞下山来。 山上山下,此时尽皆起了浓雾,双方都故弄玄虚,结果是玄而又玄,谁也看不清谁了。只有那五行幻神旗放出万道金光,而群妖们的呐喊声声入耳。 风灵子行至山脚,让身边二十名昆仑蜀山师兄弟们稍等,由他亲自上前打探,到时发暗号一同上前。 风灵子展开身法,迅速向前飞行,眨眼间已到浓雾深处。 “站住!什么人?”浓雾中一声冷喝传来。 “请问佘夭佘桃之在不在?”风灵子冷然问道。 “你是什么人?你问的又是哪个?”浓雾中的声音迟疑了。 难道这些人不是佘夭的手下,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佘夭是谁? 风灵子正在奇怪,突然间一个清脆的女声道:“风灵子先生么?请他过来。” 风灵子从浓雾中走去,身边影影绰绰的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妖物,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本能的对这些妖物有着根深蒂固的敌视,想不到今天却要与他们合作,当真是奇哉怪也。不过,蜀山派欺人太甚,当此时,他几乎有些后悔,可是走到这一步,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娉婷对于这个帮佘夭逃走的人有着很深的印象,在暗昆仑下,若不是风灵子的帮忙,那时佘夭是众矢之的,又受伤未愈,逃离只怕有着困难。 “这位可是风灵子先生,我小哥哥视你为好友,这回若不是因为你的面子,我们可不会在昆仑山遇到这样大的麻烦,不知先生前来,有何见教啊?” 风灵子看看娉婷,道:“你是佘夭身边那个小姑娘?佘夭可在?” “他现在有事。” “去救若焉了么?” “啊,你怎么知道?” “不但我知道,这昆仑山上,只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你们这里假做攻击,吸引山上注意力,真实的目的在于凤若焉。” 娉婷明亮的眼睛中现出一丝迟疑,却笑道:“风灵子先生,早听小哥哥说你是昆仑派最正直,最厚道的一个人,这回小哥哥去救的是你的师妹,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上些忙呢?” “我就是为此而来?” “说来听听。” “你帮我把前山这些蜀山弟子们消灭,那样的话,自然就会吸引独孤剑圣的目光。” 娉婷吃惊道:“难道不是独孤剑圣等人都在前山么?” “那只是一杆旗罢了。” “你,我听你的。” 风灵子点头,忽然问道:“我师傅没有事吧?” “没有事,他只是被小哥哥用计困在暗昆仑,几个时辰之后就可以回来。小哥哥说了,他是你的师傅,又是若焉的父亲,不可以伤害他的。” 风灵子用奇怪的眼神望天:“这条死蛇妖,我还真是小看了他。” 浓雾弥天。 风灵子悄悄潜回。 “师兄,怎么样?”一名蜀山弟子问道 风灵子道:“这些妖物们在大骂蜀山派,说要杀上山去,杀死剑圣。” 蜀山弟子们登时大哗:“这些妖物,杀了他们。” 风灵子点头:“不错,正是要杀了他们!” 浓雾之中,杀机骤起。 几名蜀山弟子浑然不知自己成为猎物,他们被风灵子鼓动,向着浓雾深处冲去,要消失那些敢于向蜀山挑衅的妖怪。不觉间,风灵子已经与几名昆仑弟子暗中交流,并落在了那几名蜀山弟子的后面。 前面出现了妖怪的身影。 几名蜀山弟子缓了下来,他们如灵猫一样向前逼近,突然间飞身而起。 “杀!” 随着几名蜀山弟子的喊声,他们身后的昆仑弟子们也亮了剑。 血光喷溅。 几名蜀山弟子在空中翻滚的人头犹自吃惊的睁大着眼睛,无法相信攻击居然来自背后。 风灵子看着那空中飞溅的鲜血,心中如波滔翻滚:“我自命正义,想不到我却做出了妖物才能做的事情!但是,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蜀山派虽是正派,但在此时,却比妖怪更可怕。妖怪们灭不了昆仑,但蜀山有可能,所以,独孤剑圣,对不起了。” 第二十五章 迷雾 第二十五章迷雾 yu望,真是这世界上最奇怪的东西。人不可能没有yu望,只有要死的人才没有食欲,只有不行了的人才没有****,只有吃过亏的人才没有权力欲。 yu望,是天下各部各族都有的,但是无论哪种生物,其yu望的表现性都没有人类这样强烈,这样复杂,这样多变,这样执着。 为了满足yu望,人类可以与天下诸神为敌; 为了满足yu望,人类可以抛弃亲情爱情; 为了满足yu望,人类可以丢掉礼仪廉耻; 为了满足yu望,人类可以做任何下油锅都赎不了的罪行。 平心而论,风灵子是人类中yu望较少的一个人。但是此时,为了削弱蜀山的力量,给蜀山制造麻烦,他不惜在蜀山的背后捅了一刀子。 此时,无论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据着绝对优势的人族,在面对新出现的妖族新一代领袖的时侯,虽然表面上引起高度重视,但是他们在采取措施时还是按照旧有的思路来进行,其结果自然并不理想。 昆仑派由于内部出现了一个凤若焉,虽然凤天翔一心向着勾陈大帝,并不曾做出任何不负于中土人族的事情来,但是他的位置却不稳了,他被怀疑了,最终于昆仑的主人变成了一个被怀疑的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成为追杀佘夭的急先锋,却被困暗昆仑。 而对于独孤剑圣来说,他认为勾陈大帝设立七大道场是没有必要的,蜀山派整合七派才能更有效的为勾陈大帝来服务,所以他并没有放过打压昆仑的这个机会,虽然说两派在不久前还曾联姻,但机会一来他并没有任何的收手。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似乎过高的估计了自己,却又过低的估计了佘夭的反抗能力和昆仑派的反弹。其结果就是,他还没有把佘夭这条大鱼钓上来,前山上风灵子那里却出了问题。 当然,他并不知道是风灵子出的问题。事实上,就连一直守在前山的独孤景柱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当他看到风灵子狼狈不堪的回山的时侯,他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好笑。 这就是昆仑所谓的第一弟子么?就这两下子居然也敢和天纵英才的蜀山派独孤凌云齐名?连几个妖怪居然都打不过,而且,那些妖怪可是来诱敌的啊。 “风灵子贤侄,怎么落得这般狼狈啊?” 风灵子擦了把汗:“师叔,小侄无能,这些妖物似乎主力全在这里,小侄居然失败,五名昆仑弟子和五名蜀山派的师弟,都被害了。” “什么?”独孤景柱大怒,“你是干什么吃的?居然把我蜀山派弟子给丢在山下了?” “小侄无能,还请师叔为这些师弟们报仇。”风灵子只是把头一低。 独孤景柱怒道:“可恨的妖物,道爷不收拾你们,你们还登鼻子上脸了。我先杀他几十个再说。”他想到,或许那样的话,更显得我们重视这里,说不定那多疑的妖王就会主动投到师兄的埋伏里。“风灵子,你来守护大旗,我去杀那些妖怪。” “是。” 独孤景柱冲了出去。 时间不久,浓雾翻滚中,蜀山弟子与妖精们已经打了起来。 说起来,眼下佘夭身边的妖怪们数量不少,但是它们对正派天然有着一种恐惧,虽然聚在一起人多势众也敢于叫嚷上几声要杀掉勾陈,但当真对敌,却还是战力锐减,十成力用不上三分,更多的还是打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算盘,脚上不觉间早就抹了几两脂油,只想快溜。这也是凤天翔带着弟子把他们追的狼奔豕突的原因所在。但是与佘夭血誓,群妖结成同心,又一战之下困住了不可一世的昆仑掌门凤天翔,此时简直是心雄万夫,士气正旺,打上昆仑的心劲儿都有。再加上他们此时的任务只是诱敌,只要守着阵法,用连绵不断的妖雾弥了山脚就可以,这样一来,那独孤景柱的幻魔旗产生的幻镜虽然威风,但却是把媚眼抛给了瞎子。 此时独孤景柱带人冲上来,娉婷看得真切,她按着佘夭所述阵图要求,挥动令旗,只把独孤景柱向浓雾深入引去。这可就见得佘夭所学阵图的高明之处了。虽然此时没有佘夭亲自主持,阵法不免弱了几分,可是这个蚩尤云雾阵对付起独孤景柱的冲锋却是游刃有余。此阵是上古阵法,据说是第一任妖王与天帝征战时所用,佘夭曾对此进行过深入的研究,这个阵法充分发挥了妖怪们装神弄鬼、不择手段、暗下绊子、偷天换日、瞒天过海、李代桃僵、背后捅刀子等等优良传统,而昆仑的寒冷天气和大雪给起雾也制造了便利条件,妖怪们用起来得心应手。 浓雾中,似乎处处都是妖怪们的影子,白森森的爪子牙齿和突然出现的法宝无时无刻不在骚扰着蜀山弟子们,而蜀山弟子们施以反击,却只击中幻影。 “啊――”一声惨叫,白云龙一刀刺入一名蜀山弟子的后心,接着避开另一口仙剑,隐入浓雾之中。那两名追击的蜀山弟子哪肯罢休,追着白云龙的背影而入。浓雾翻卷,如波开浪裂,剑光闪闪,就在白云龙的后心里弄影。白云龙从一个矮树从边跳过,那两名蜀山弟子随着跳过,可是那矮树从突然活了,两把短刀一挥而过,追击的蜀山弟子哼都不哼的倒了下去。 在这妖雾里,妖怪们始终保持着以多击少的优势,一个个落单的蜀山弟子被解决,而更多的蜀山弟子只是在浓雾中来回冲击,却见不到一个人。这就是蚩尤云雾阵的厉害之处。 独孤景柱终于感到有些不妥了,他的剑尖上淌着鲜血,那是一个突然从地下钻出的妖怪被他斩断了爪子,但这一下也差点伤了独孤景柱。独孤景柱能够感到,周围的浓雾中,隐着可怕的妖物,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等着他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可恶! 这些妖物什么时侯变得这样难缠了? 他们居然不再一窝蜂的冲上,然后被他象是砍菜一样砍倒,象轰鸭子一样轰的满山乱跑,任意斩杀。他们居然弄出这见鬼的雾气,让他寻不到路,看不清对手,空有通天的法力却施展不出。 “丁字组,向我靠拢。”独孤景柱叫道,他不打算再单打独斗,在这危机重重的地方,或许把力量集中起来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这声音在浓雾似乎都被阻隔了。难道说这鬼雾不单单是雾气那么简单?还有什么其它的用处? 独孤景柱忽然发现,他已经迷失了方向,甚至连三圣峰的位置也记不得了,四下里,到处都是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重重叠叠,迷迷茫茫,看不透,挥不开,转着圈,打着旋,密匝匝的拥上来,挤上来。 独孤景柱突然间恐惧了。 我小看了这些妖物,他们这雾气里有鬼门道。 如果我现在向掌门大师兄求救,会怎么样?独孤景柱脑海里闪出过样一个念头,但这个念头随之被他打消了。不,不可以。如果那样的话,我将如何在蜀山立足,我岂不成了凤天翔那样的笑柄?量这些小小的妖物,如何能困的住我? 独孤景柱一声长啸,手中仙剑放出道道金光,照亮了周围数丈之地。 “蜀山弟子,向我靠拢!”他纵声大叫道。这声音如金玉鸣响,直令浓雾翻卷如海波一样。似乎有什么纸一样的东西被这声音冲破了,这声音一处子传了开去,在云雾阵中传递着。 蜀山弟子们听到了,他们向那声音处汇集着。 “可恨,这老道士本领还是真强。”娉婷皱着眉头。她本以为可以利用阵法将这些蜀山弟子全歼于此了,哪里知道这老道士用这样一个最笨的方法来对抗自己,虽然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有三分之一的蜀山弟子失去了战斗力,但是他们聚集在一起,想消灭他们却也是休想了。 “不要强行阻拦,让他们到一起吧。”娉婷下令道。毕竟妖怪们手里的牌少,硬拼不得,挡不住他们的汇集,就不要挡了,以免白白增加伤亡。 “不过,用阵法牢牢困住他们,让他们休想离开此处,想来,风灵子会帮我们向剑圣救援的。” 娉婷镇定的下令,心中却想,小哥哥,不知道你那里情况如何?剑圣又会不会来这里呢? 第二十六章 剑圣 第二十六章剑圣 不提这里的交手,再说剑圣。 剑圣正把所有力量集中在凤若焉身侧。 这个地下的虚无幻镜虽然好似就在那里,事实上它是并不存在的,它剑圣借了崆峒派至宝所化,位置在不断的改变,如果在崆峒,借助崆峒的灵力,可以演化三十六不同的地点,便是在昆仑,也能演化七个地点。 眼下此处为剑圣所主掌,除非剑圣愿意,否则任何人无法轻易接近它。而且它对外界攻击抵抗力极强,甚至可以吸收外界攻击的力量,转化为守护法神,攻击越强,守护法神会变得越多,就越难以攻破。当年曾有南海毕升鸟到蜀山挑衅,被困于虚无幻境中,南海守护玄鸟亲自来救,玄鸟有着通天彻地的法术,攻击虚无幻境三天,结果虚无幻境产生一百零八个守护法神,让玄鸟无功而返,后来还是赤帝找了大帝,这才将那毕升放回。凤若焉眼下伤病之躯,远远不及火之精毕升鸟,而佘夭自然也比不上南海守护,虽然他曾是那个可怕的存在,但他现在,却还不是他。 此外,剑圣已经知道了佘夭及群妖能用地行之术的事,他集中各派高手力量,设置了四面昊天镜,此镜可以照见地下数十里的灵力变幻。在这种情况下,佘夭只要一靠近,他就会发觉。虽然七大道场以驭剑练气为主,不通地行之术,但是若发现位置,凝力攻破一个地下洞口却非难事。更何况,到时完全可以引诱他们到虚无幻境旁边再行攻击,到时定教佘夭等人插翅难飞。 前山的进攻――哼哼,用个脚指头想一想也知道是假的,他们那点人马正面进攻有七大道场高手的昆仑,岂不是笑话? “报,前山风灵子来报,妖族攻势凶猛,独孤景柱被困重围,生死不知,正派损伤惨生,急需救兵!” “什么?”剑圣手中拂尘差点掉在地上。昆仑作为一大道场,得天地之灵气,无论是前山后山,都有天地生成的守护,再加上昆仑派多年的煅炼,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以蜀山而论,如果有人胆敢进攻,他发动山门守护灵阵,就算是数千高手前来,也会让他倾刻间灰飞烟灭。昆仑虽然比不上蜀山,但在那里做战,正派却是占足了天时地利,独孤景柱怎么搞的,以他的本领加上自己的大旗,怎么会被困重围? 贪功冒战!一定是贪功冒战! 剑圣转眼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之处,可当此时却不可不救。他咬牙道:“凌云,你去救你师叔。” “是。”独孤凌云转身便走。 正在此时,突然虚无空间正中一个小钟当的一声响了起来。 “终于来了!”独孤剑圣盘膝坐于虚空,拂尘一挥,一面面昊天镜依次亮起来,照亮地下数十里的灵气。 在镜中,最下层是无尽地底,直通黄泉鬼脉,那是能焚烧天界的地底红莲业火,或是由于蜀仑山火魔黄泉烛及数万鬼族都已炼化,所以此处的红莲业火炽烈之极。此处不必去管它,因为就算是黄泉烛这样的火之灵体也不敢去进入那红莲业火中。在其上是层层的岩石和岩浆,当年困囚昆仑悟真子的火烈深渊就在此地。接着是重重厚重的岩石层,这里使用地行术也是极为困难的,就曾有地行者因为功力耗尽找不到可供休息的地方而死在这一层的。再上面的碎石层才是地行术的天堂。那些巨大的山体,被地下水冲刷的松动了石块和松软土层,连绵的地下洞穴和孔洞,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功力的消耗并且随时可以提供休息。剑圣重点探察的就是这一层。 果然来了。剑圣看到一个蛇形的影子,在地下迅速的穿行着,向着这里冲来。 不错,就是这样。剑圣想着。它再向上,就会冲破岩层,进入虚幻空间所在的地下洞穴。在那里,它就会遇到三十六名正派精锐高手的攻击和三具雷神弩的威胁。只要他一冲出,剑圣就会用定字决将他定住,让他再也无法逃入地下。甚至剑圣也可以随时出现在那里,对他进行围攻。这是万无一失的措施。 可是,眼见它就要进入埋伏地带了,它却没有冲出来。 它想走么? 可是它转了个圈儿,又开始在别的地方穿行。 怎么回事? 剑圣看着他犹豫的样子,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急躁。 或者,是这里的部署让他不敢上来? 可是,如果说它发现了伏击圈,它却并没有远离,只是在这附近转动着。 奇怪。 正在此时,剑圣眼光一扫,突然发现在昊天镜的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亮点正在悄悄的向远处逃去! 可恶!剑圣骤然明白了一切。 那个条形的影子只怕是一个诱饵,真正的佘夭早就藏在暗中,他发现这里部署严密,准备逃走了!可恶,他怎么发现这是一个陷阱的?他怎么会选择了逃走?他不顾凤若焉了么?可是,作为妖怪,放弃同伴们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算是剑圣自己,他也不会冒着自己受到损伤的危险去救别人。但是此时他却简直无法容忍佘夭的这种逃走行动。还没有进入包围圈就逃走,你简直是个懦夫! 不过,既然落入我的眼中,你再想逃是根本不可能的! 剑圣的双目骤然闪亮,那个逃走的亮点骤然清晰,现出一个正在使用地行术的人形。 “定!”剑圣一声断喝。 那个人形逃走的速度骤然慢下来。 剑圣抽剑在手,破地而入,向那人形冲去。 由于运用着“定”字法决,占用了剑圣大部分力量,他的速度似乎并不快,但是坚如精铁的岩层在他剑下如蜡油般融化,消失,化为一个笔直的洞口,向着那个人形处冲去。两者的距离在迅速的拉近,再拉近。他不通地行之术,但这一剑却刺透了大地! 突然,那个人影突然破开“定”字桎梏,以更快的速度逃离。 但是,他已经无法逃离了。剑圣此时目光凝聚,虽然隔着重重的地层,那个人的身影却就映在他的眼神之中,清晰无比。 剑圣向前穿行,没有巨石翻飞,没有狂风嘶吼,他穿行于地层中,如同一个穿行于平静的水中一样。 中! 剑光前指,那口昆仑至宝的紫电剑已为一道惊天长虹,无声的分割着地层。 那逃走的人形突然间一惊,他恐惧的回转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盾牌,青光流动挡在身前。 他已被剑圣的剑光锁定,无法逃走,只能拼命招架。 但是,当那道紫光落到他的盾牌上时,那青光登时一震,他如遭重击,翻滚着向后落去,狠狠的摔在地上,一口鲜血狠狠喷出。那面盾牌在半空就是碎成了千片万片,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剑圣的紫电剑已经回鞘。他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 “是你?” “剑圣,是我,咳咳,是我,燕山派掌门,地行鼠李季!您手下留情,千万不要杀我!” “你投降了妖物?” “没有,小人冤哪,小人只是,只是没事儿在地下转一转,想不到引起剑圣的注意……” 剑圣长剑上紫光闪亮起来,突然间自行离鞘。 “你敢骗我?” “不不不,小人不敢,当真是……当真是没事转转……不不不!我说实话,剑圣,我本来贪功,想要去独自擒了那妖王的,哪知反而被人擒了,那妖王太厉害了,他擒了我,给我下了禁置,说我只要按他说的路线走上一圈就放了我,不然禁置发作,小人会粉身碎骨,小人怕死,不敢不从呐!” “禁置?”剑圣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禁置,一切都只是你怕死罢了。” “是,小人怕死,小人错了。” “李季,你知道么?这回对方有一个精于地行的人物,我本来想要好好用你,让你立下大功的,甚至,现在七大门派中昆仑形象大受打击,若为我所并,日后把你燕山派拉入七大门派也不是不过能。” “真的,那太谢谢剑圣了。日后燕山派唯剑圣之命是从,保证不敢违背剑圣的指令。” “晚了。可惜,你做过错了一件事,你不该背叛我。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 “小人没有……” 话未说完,紫电剑紫光大盛凌空卷下,地行鼠李季人头落地,连魂魄也被绞成粉碎。 “可恨!”剑圣并没有看李季的尸体,仿佛那是一只蝼蚁一样。他此时目光向着来时的方向,两道苍眉高高竖起,“可恨!你居然骗了我!” 下一刻,剑圣已化身一道长虹,凌空飞去。 佘夭果然已在虚幻空间之中。对于救凤若焉,他从来都不认为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正派势力之强,高手之多,比他手中这点力量不知道要强上几百倍去,若当真是堂堂之阵,当面对决,他的力量再强上几十倍也远不是昆仑山现在这些高手们的对手。但是由于凤若焉突然变成螣神的手下,整个昆仑都被猜疑,昆仑之主的地位已经被改变了,此外加上凤天翔沦为巡山的小兵,又被他困在暗昆仑,整个昆仑还有几人真心与自己作对?这样下来,整个正派的力量也就减了三成。凤天翔的际遇,那些看凤天翔面子而来的各派高手,又怎么可能不心有戚戚?如何肯真心出力,帮助蜀山派建功?这样一来,正派的力量又减两成。而蜀山派虽然借凤若焉之势发力,一举控制了昆仑,并从名义上压制了各派高手和贺客们,但他们由于要分出力量来控制昆仑,勾心斗角,真正的实力又减了两成。在这种情况下,独孤剑圣为了引自己上钩,明知道正派诸高手不精于地行之术,而地行之术是自己这方面所长,却还是把凤若焉囚于地下,这样一来,他的力量又减两成。这样一来,他只是以一成之力来对付自己,自己若不利用,如何能对得起自己? 他一方面故作浅薄,定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让娉婷引群妖前去前山假作攻击,作出自己已经中计,就要自投罗网的样子,另一方面却又表现的犹豫彷徨,让剑圣不断的抽减人手以诱自己上钩。当剑圣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时侯,他又用计中计,以逐山神鞭化身长蛇,先在四处徘徊,分散剑圣守护人手,却又让被他擒获的地行鼠李季隐身其侧,假作逃走。本来自以为实力庞大的剑圣为了擒下佘夭,下足了本钱,给足了面子,把饵料一抛再抛,眼见鱼儿就要上钩了,哪怕是不上钩,只要是进了他这片水域就算进了网了,再也无处可逃,哪知李季所扮演的佘夭居然假作逃走,这可捅了剑圣的肺管子,所以他才怒发冲冠的冲出。而此时佘夭就与逐山神鞭分手,从剑圣冲出处直接进入了虚幻空间。 虚幻空间位置不定,但是剑圣却身处这空间之中,他的离开,正为佘夭指明了道路。 抬头看,到处都是无比巨大的铁索,横亘着整个的空间,望不到头,望不到边。巨索交叉纵横,联在一起,而凤若焉就象一只小小的蚂蚁,被挂在这巨网之上。点点红光闪过,凤若焉所有的元气都被这铁索抽走,让她无法动弹。 第二十七章 脱逃 第二十七章脱逃 “金儿!”虽然已经封闭了昆仑之后的所有记忆,但是佘夭还是不由自主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凤若焉惨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主人,我知道你会来的。” 佘夭举步向前,却忽然收足,就在这刹那间,一道无形的气劲便将他前摆的衣袍绞成粉碎。 佘夭的衣袍都是本身灵蜕所化,水火不浸,刀枪难伤,可是这道无形气劲却居然一下子将这样的衣袍绞碎,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佘夭身形略退又进,又一道无形气劲扑来,佘夭身形一闪,已经避开,前行五尺,可是接连数道无形气劲一起攻来,佘夭避无可避,向后疾退,双掌连划几个符号,平空出现三个佘夭停于半空,或出拳,或出掌,或踢足,这三个佘夭都是佘夭的真元所化,无异佘夭真身。可是那无形气功却转眼间将这三个佘夭击碎。 佘夭只觉一阵气血翻涌,五脏六腑好象翻了个儿,全身上下每处关节都似触电一样难受。无形劲气粉碎的虽然是他的真元化身,却其中痛苦却与击中他的本体无异。佘夭低头看时,自己早已离开阵外。 而就在与此同时,铁索之中的凤若焉身子一颤,仿佛受到巨创,口角也尚淌出鲜血来。 剑圣只怕转眼就要回来了,凤若焉在等着他的救援,难道说,费尽心机,调开剑圣,准确的到找到虚幻空间后,却还是无法救出凤若焉不成? 汗水一下子冒了出来。 佘夭只觉得心跳得极快,眼前一道道巨大的铁索都化成飞天而起的巨龙,那巨龙身边,是一道道剑气在纵横,那剑气,分明就是凤若焉身上发出的力量! 怎么会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铁索可以吸出凤若焉的力量,并将它强化后布满整个空间?攻击法阵,就是攻击风若焉,可是不攻击法阵,却救不出凤若焉。 这是什么可怕的阵法? 勾陈伏魔阵! 突然间一个名字跳入脑中。这个阵法似乎并不是在桃花源学得的,但是他就凭空知道了这个阵法的名字。他怎么会知道这个阵法的名字呢,而且从感觉上,是那样熟悉和亲切。 唯一的解释,这是来自螣神的记忆。 勾陈伏魔阵,是勾陈大帝当年为了收伏妖魔所演化,这个阵法心吸收阵中妖魔的全部力量,并将之演化成一种用于防守的可怕力量。也就是说,这阵法就是凤若焉身体的延伸,阵法中一切攻击都是凤若焉自己的攻击,想要进入阵中,就要迎接这螣神剑圣使无坚不摧的神剑,这剑气的锋利,只输于西方白帝的天刑之剑,就算是勾陈大帝当面,面对这剑气怕也要暂避其锋,何况现在只是一个妖王身份的佘夭。 怎么办?怎么办? 硬行破阵么?破阵便如攻击凤若焉自己,破阵之时,便是凤若焉丧命之时。而且,他能攻得破这抽出凤若焉全部力量所形成的勾阵伏魔阵么? 离开么?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眼睁睁看着凤若焉那欣喜的面庞,却就此离开么?此后,还有机会在正道重重保护下靠近凤若焉么? 佘夭的心在激烈的跳动着,呼吸一阵阵象是山洞中的疾风。 怎么办?怎么办? 冷静,冷静,寻找它的阵眼,我要找出它的阵眼! 佘夭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主人,你离开吧!我知道你救不出我了!”凤若焉似乎感到了什么,忽然叫起来,“主人,金儿无能,连累了主人,你快走吧!” “你闭嘴!”佘夭怒道,“我现在不是螣神,所以也不是你的主人,但是你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他忽然间拔身而起,又向那阵法中冲去,这次他不再还击,只在那剑气中穿行。纵横的剑气眨眼间就割得他鲜血迸溅。 哧――一道血箭从他肩头上飙出,那是无形剑气射透了他的肩膀。佘夭一声闷哼,身子向前倒去,双袖摆动,如被射落的鸟儿一样栽落。 “主人!”凤若焉大叫着。 但是佘夭的身子又飞了起来,险而又险的滑过放射着电光的巨大铁索,避开了数道无形剑气,还没等他舒一口气,大腿上又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进阵只是一刹那,佘夭已经身被十余创,他与凤若焉的距离却还远在千丈之外。 距离不是问题,无形的剑气也不是问题,问题是,阵眼在哪里? 天地间,任何的阵法都是有缺限的,它发动之前,总人有细微的预兆,发动之后,总会有细小的空隙,这些细小问题的存在,所以,在阵法中,必定有一处是安全的,就是常人所说的阵眼,如同台风的台风眼一样,虽然可怕,但那一块地方,却是平静的。佘夭曾经在天下最繁难的天罡地煞绝杀阵中杀出,那时他的武技大成,甚至通过掌心珠算法,算出天罡地煞绝杀阵的每一点变化。可是这个勾陈伏魔阵,却并非人间之物,它所夺的不是天地造化,而是凤若焉的真元,它的阵法不在于牢不可破,而在于算尽了人心。 那么说,这处阵法的阵眼就是凤若焉,只要杀了凤若焉,此阵就破了。 可是,自己是救凤若焉的啊! 此阵如何来破?如何来破? 在这阵法中,佘夭不能还手,因为每一次还手都会伤到凤若焉,他只能逃避,但逃不开人心,也就逃不开这个阵法。 “主人!我求求你,你快走!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凤若焉几乎声嘶气竭的叫着。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佘夭送死,而且是死在她的剑气之下。可是佘夭咬着牙,就那么一步步的向她靠近。 千丈、九百丈、八百丈…… 阵中已经开始飘洒着血雨,鲜红色的雨如雾一样迷在闪电般的铁索之间,每当有无形剑气掠过,便会哧的一声蒸发成烟。 “主人――”凤若焉的嘶叫也低沉了下去。 阵中,没有了动静,没有了声音,似乎一切都不再存在。 凤若焉觉得自己一颗心也沉了下去,再也找不到。 可是下一刻,血雾飘散,她却看到浑身是血的佘夭正在吃力的推动一根铁索,那是阵法的一处连接点,电光在他手上流动,他的手上冒着一股股焦烟,但是他还在用力着。破不得阵眼,就破其支柱,虽然这个办法笨了些,却是唯一的可行之道。 “主人!”凤若焉已是泪流满面。 数道剑气向佘夭射来,他没有闪避,那剑气刺透佘夭的左臂的同时,将那铁索也斩开了。 金光大震,气流翻滚,整个阵中雷霆万钧轰轰隆隆响成一片。 纲断网溃。 “啊!”凤若焉身子一震,离开了铁索的束缚,秀长的身体如脱网的鸟儿一样旋转着在半空舞动了起来,数不清的铁索象被狂风吹散的蛛丝一样向四面八方散开。 佘夭如飞而来,用他还能吃力的右臂紧紧抓住凤若焉的手臂:“快走!” 乘着混乱,他们要冲出虚无空间,在剑圣没有回来的时刻从地下逃走。 但是―― “你们走不了!”剑圣巨大的身体凌空而来,紫电长剑喷射着巨大的闪电,直刺佘夭,紧接着,四面八方散开的巨索如呼啸的野兽猛扑回来――这阵法居然还会自己复原! 在最在后的关键时刻,剑圣成功赶回来了。他眼见佘夭不惜用自残的方法引动阵法中的力量斩断铁索,救出凤若焉,心中也不由剧烈一震,他不由为这个转世的魔神此时的智慧、此时的凶狠、此时对手下的情分所感动。但是几乎发生的失败让他怒火中烧,正因为这个魔神在没有力量的时候还这样狡猾,当他恢复力量时,蜀山派,甚至整个天下只怕都要毁在他的手里。 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蜀山派会声威大震,剑圣的名字会响彻中土,七大门派会只其余六派会沦为蜀山派的附属,甚至,他可能会直接升为持神长老,掌控中土的权柄。 所幸,那妖怪已经受了重伤,左臂无法使用,唯一的右臂紧紧抓着凤若焉,全身上下,都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以一剑用刺穿他,象用针钉住一只蝴蝶那样把他钉在这里。 被他的紫电剑杀伤,是连灵魂也无法逃脱的。 面对剑圣的长剑,佘夭打出的真火,通红了眼睛。 他不能退,因为背后就是那重新席卷而来的伏魔阵,若被那些巨大的铁索困住,绝没有第二个自己来救。 不能退,那就只有拼! 就算面对着名动天下的蜀山剑圣,就算是面对着天下闻名的紫电长剑,我还有一腔血,拼了! 佘夭没有在中土行走过,不知道蜀山剑圣的名字代表着什么,一般的修真者,听到剑圣的名字就不敢去摸手中的剑,见到剑圣的身影就迈不动步子,被他的目光锁定就连汗都流不出,何况是当面作战? 佘夭心中,从来就没有不可面对之人,所以他才敢与楼兰的王作战,与鬼域的鬼帅作战,与精绝王世子召唤来的天神作战,到万山之源的昆仑派偷出昆仑掌门凤天翔之女凤若焉! 剑圣,也不过是一个人! 佘夭猛得将凤若焉抛出。 他的身子已经旋舞起来,好像没有了骨头一样,在空中划出一个阴阳鱼的形状。 无穷的光芒随之升腾起来。 “风云突变!”佘夭大喝道。这风云三式师傅传他之后,他曾在死亡沙漠上用过两次,但每次使用后都会真元耗尽,再无战力。从此他再不肯轻易使用这个力量。但是此时,他只有一拼。因为他除了风云三式的力量,再没有其它力量可以与剑圣正面硬拼。 迷阵中所有的雾气被佘夭的阴阳鱼带着扭动起来,形成巨大的气流。风吹动了佘夭的身服和头发,猎猎狂鸣,云托起佘夭的身体,飘飘欲仙。云雾涌动,力量汹涌而出,而这力量的中心,佘夭的身体弯成了一张弓。 “蓬莱剑法加天魔解体大法?”剑圣目光一闪,吃了一惊。 与此同时,佘夭的身体化为一支利箭,笔直的射出。 全身上下所有的真元力都在疯狂的运转起来,眼前一暗失去了视力,耳边一静失去了声音,全部的真元都汇向右臂,空气和雾气一起被佘夭割开,佘夭穿过雾气有如一道电光。与剑圣的紫电长剑正面冲击。 耳边重新出现了声音,眼前重新出现了光明,佘夭看到独孤剑圣长须飘飘,怒目圆睁。 “蓬莱剑法,非我敌手,就算你加上天魔解体大法也是无用!”剑圣一声长啸,周身上下赤焰一闪,幻出无数小剑,所有小剑汇集在一起,聚向紫电长剑,那紫电剑光芒大盛。 佘夭听到了剑圣的话,但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看到了剑圣的举动,却无法不冲上去。 风云突变,有去无回。 不成功,便成仁。 这是真元的相拼,是他全部真元在一次交手中全部拼出的功法。他要打开通道,让剑圣让开通路,所以只能拼。 风云突变是一往无前的攻击,在它面前无法退,无法避,而敌方又无法如他一样将所有力量全部用出,其结果就是哪怕高出他数倍的高手也可能会被打败。这是真元的相拼,紫电长剑虽然可怕,但却起不了应有的作用。 所以,剑圣被逼退是一定的!通路是一定能打开的! 佘夭咬着牙,右臂已成金色,猛的送上去。 飞射的利箭与凝重的长剑轰然相遇。 没有想象中天崩地裂的巨响,没有想象中天地失色的震荡,却是如同轻轻触破气泡一样的感觉。 佘夭的风云突变就象一个大炸弹,无可抵挡的扑向剑圣,而剑圣化出的小剑提前引爆了这个炸弹,所以威力还是那些威力,却让剑圣的伤害减低到最轻。 但就是这样,佘夭强大的真元力还是向着紫电长剑海潮呼啸一样扑了上去。整个虚幻空间的光与影在闪动,在变幻,似乎一切都变得慢下来,慢得近乎停止,只有剑圣和佘夭的两双眼睛在互相瞪视着,发出强烈的火花。 下一刻,剑圣和佘夭两人紧紧撞到了一起。剑圣的口角溢出血来,虽然他的蜀山的密法,把佘夭的蓬莱密法加上天魔解体大法的威力减到最轻,但他在那一刻面对佘夭全部真元凝聚的毁天灭地的一击,却还是受了内伤。但是此时他的紫电剑却刺入了佘夭的肋部,佘夭只觉得那剑上带着扑天盖地的毁灭能量,似乎要吸尽他的全部血肉。 他猛一张口,一口浓血喷出,正喷在剑圣的脸上。 剑圣纵横天下,威名远播,手诛强敌无数,可怜哪里受过这种污血喷面之苦。眼前一黑,心中一慌,正要将佘夭斩成两断的紫电剑不由略一慢。 但下一刻,一记重击就狠狠砸在他的鼻子上,登时鼻子歪在一边,鲜血和眼泪一起奔流,眼前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他一下子弯下了腰,但手中长剑狠银一绞,对面佘夭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显然受了重伤,但此时小腹也受了一击,这一击似乎是佘夭用脚所踢,但其上真元微弱之极,虽然将自己踢开,身体却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剑圣心中怒极! 这小狗居然敢伤了他,居然敢喷他一脸血迷住他的眼睛,居然敢象街头打架的无赖一样用拳头打他堂堂蜀山派掌门的鼻子!他要一剑剑的活剐了他!他要把他的灵魂放在万年的地火里烧烤,让他永世受那无尽的痛苦! 他完了!用完天魔解体大法,他的真元已经耗尽,所以最后那一脚上只是将自己踢开,却没伤自己分毫。而自己长剑那一绞,就算毁不了他的全部脏腑,也会毁他个七八成。而自己只是被简单的击退罢了。 他运起真元,一道赤金色的光焰在面上燃烧而过,那是他炼就的三昧真火。所有血污都被烧净,他的面孔重新光洁,他的鼻子重新挺直,他的双眼缓缓睁开,他的全身都放射着天神一样的光芒。 “小狗!你受死吧!”他发出愤怒的狂吼。 对面,佘夭半边身子上闪着一个巨大的孔洞,血肉横飞,已是人事不知,而凤若焉真元早尽,还被佘夭那一下抛出而缓缓坠落。 剑圣浑身上下的剑气外延,燃成熊熊烈焰,紫电长剑上闪电毒蛇一样游走,剑圣身后形成一个执剑的巨大天神影像,那是剑圣已经由圣入神,进入神界之门的象征。 剑圣没有动,但他身后的巨大天神影像却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向着佘夭狠狠的劈去! 在这无尽的虚幻空间中,再也没有人来拯救佘夭和凤若焉,他和她全部真元耗尽,再无任何还手之力。佘夭更是全身是血昏迷不醒,他甚至已经无法保持人形,化成了一条金色的蛇。 凤若焉大叫道:“不!”她不敢再看下去,她无法想象主人受这一击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她知道,今世,她和他,全都完了。 几百年的轮回,难道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那么,又何苦让自己受这么多的痛苦? 她把牙狠狠咬在舌根上,虽然没有了真元,她,还可以咬舌自尽的吧? 就在此时,那长剑忽然一顿,就停在佘夭的身上半尺之上。 凤若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闭了一下眼睛再看,那剑居然还是停在那里,不但如此,那剑的影子还在不停的颤动着,不仅是那剑,还有那虚幻的天神像,也象是受到什么桎梏,一起颤动起来,那巨大的光影被什么力量冲的一阵阵发虚,接着竟然一下子消失了。 凤若焉又惊又喜的望向剑圣,只见不知什么时侯,他的全身上下已经系满了铁索,那曾经紧紧控制住她的铁索此时已经牢牢的困住了剑圣,正是疯狂的吸取着他的真元! 居然,居然是佘夭最后那毫无力量的一脚,把他送到了铁索阵的中心,用正在恢复的伏魔阵将他困住。 剑圣疯狂的挣扎着,发出囚兽一样的嚎叫:“小狗!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可是他的每一次挣扎,都只换来伏魔阵更加恐怖的真元提取。 所有的铁索都重新焕发出光泽来,到后来它们竟然有了紫电宝剑相似的色泽。 一把把虚幻的紫电剑凭空凝成,遥遥对准了凤若焉和佘夭的方向。 正在挣扎的剑圣见状,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想不到吧!小狗,你虽然把我困在勾陈伏魔阵中,但却还是要送命在我的手上。勾陈伏魔阵虽然吸取我的力量,但是它还会把我的力量发送出去,攻击进入这阵法中的所有生命,你们完了,你们完了!” 话犹未了,一直悬在半空的那条金蛇忽然间一动,就见那金蛇的蛇身上长出两条翅膀的虚影,它扇动着翅膀,向凤若焉飞来。数不清的虚幻紫电剑向它射去,但却被那鼓动着黑风的翅膀扇的四下乱溅。它飞过来,一口咬住凤若焉的腰带,展翅向外飞去。有几口飞剑刺在它的尾巴上,但这并没有阻住它逃离的脚步。 “螣蛇!螣蛇真身!果然是螣魔!你回来!你不要走!”剑圣疯狂的大叫着,这声音震荡着整个的虚幻空间。 可是,这位中土之上的传奇人物,这位曾经战无不胜的正派领袖,就这样被困在自己布下的大阵之中,更由于虚幻空间的不停位移和勾陈伏魔阵的神奇威力,很久之后才由崆峒掌门刘易和勾陈十巫之中的巫即*联手救出,但那已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第二十八章 背叛 第二十八章背叛 水灵子悄悄推开那扇巨大的门,天心灯淡淡的白光就射了出来。 “天心灯,能除灭万妖的天心灯,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他一步步向那天心灯走去。 天心灯在案上欢快的跳动着,似乎也在欢迎着他的到来。 “佘夭,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用这天心灯收了你!收了你!” 他没有发觉,一道黑影就站在他的背后,那人手中的剑举了举,正在劈下,忽然听到水灵子这句话,又把剑轻轻的放下了。 水灵子拿起天心灯,转身向外走去。 “师兄,为什么不拦下他?”一个蜀山派的长老低声道。 “此人妒火中烧,满身煞气,持天心灯去,是为除那螣魔。今番与螣魔交手,凤天翔不知所踪,剑圣师兄亦被困伏魔阵,正道诸派失了首领,一盘散沙,再无力集中力量收拾螣魔。而螣魔所部以地行之术逃走,我们失了先机,想要擒他,难上青天。不如就借此人之力,或许可以收到奇效。” “但是,他盗去了天心灯,若不成功,反投了螣魔,那可如何是好?” “那又如何?他是昆仑派的人,与我们何干?” “可是天心灯……” “天心灯,是我们蜀山之物么?不是吧。” “可我们在看管它。” “谁来证明?天下人皆知天心灯是昆仑之物。不过,如果它两次丢失,两次都由我们蜀山抢回,它之后的归属可就不一定了。” “小弟明白了,这样一来,我们蜀山派坐收渔利,他成功了,功劳是我们蜀山的,失败了,罪过却是昆仑的。” “正是如此啊。” “不愧掌门大师兄称师兄你为智囊。眼下之计,我们该怎么办?” “把凌云叫回来,你和他去跟着那水灵子,若有机会,就除掉螣魔。景柱那里,本来力量不差,只是被那云雾阵困住罢了,叫什么援兵?大师兄只一心引那螣魔上钩,拼命把人分散,结果失了算计,自己一人对付螣魔,反而自己被困。而且把雷神弩用来伏击,简直是暴殄天物,那是战阵之中用的东西,送去前山吧,让景柱拿它好好报报仇,管它雾中情形如何,几弩下去,管叫他们灰飞烟灭。” 。。。。。。。。 好象是在梦里,一个熟悉而又亲切的梦境。 他挥动双翅,以蓝天上轻盈的飞动着,那翅膀带着风,带着火,却又轻盈又温和。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暖暖的,风吹在他身上,轻轻的。 他是世界的骄子,是天地的宠儿,是中土的至尊。 是谁在地上游动,发出爽朗的大笑?那是他的兄弟,他乘雾而上,与他并肩飞行。 他和他,互为手足,永世不离。 碧绿的田畴,清彻的湖水,莽莽的从林,他们一路飞过,太阳把他们的影子映在大地上,却似乎只是一条影子。 他们随着大海的气息飞去,他们随着风雨而升降,他们笑看那日夜变幻苍海桑田。 我们是兄弟,永生,永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感到一阵剧烈的心痛,象是自己的身体被生生割裂开来,象是自己的心脏被活活的挖了出来。 。。。。。。。 他猛的一声大叫。 “主人!”身边是谁在叫他? “小哥哥!”这又是谁? “他这回伤得太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你们两个小丫头也不要太过伤心了,他若当真是螣神转世,那么他就不会死,他如果不是螣神转世,你们也用不着这么伤心了。”一个充满诱惑的女声笑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主人自然是螣神转世,难不成你还有所怀疑么?”先一个凌厉的女声问道。 “风姐姐,我担心小哥哥,才不管他是什不是螣神转世呢。”后一个娇憨的女声也表示不满。 “怎么全冲着我来了,”那风姐姐说道,“他死了对我又没有好处,何况他还是我的救命恩公。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我们身处险境,当务之极不是围着他哭叫,而是快点逃离重围,找个高明的大夫给他治伤。” “不错,是该给主人治伤,不过主人伤重如此,天下谁能治得?” “你自然是不知道了,不过我却知道有人可以轻易治得此伤。” “谁?” “一滴鲜露肉白骨,那人是谁?” “风姐姐,我不明白你说得是什么?”娇憨的女声道。 “我却明白了。” “若焉姐姐,你明白了什么?” “怜华,你还是叫我金瑾儿好了。我还是习惯我们前世的名字。” “可是,若焉姐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是叫凤若焉么?而我,就是叫钟娉婷啊。” “好吧,由你。你还没有恢复前世的力量,自然不知道。风引姐姐所说的那个人,是玄帝的妃子,独掌九河,号为水母,法力无边,最是能够治疗天下各种疾患。” “水母娘娘!” “咦,怎么,你认识她?” 钟娉婷苦着一张小脸,何止是认识啊,小蛇哥哥说过,他和她可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啊! “可是,”凤若焉道,“水母娘娘这一世似乎还没有转为正神吧,她成神处也在昆仑,没有理由她今世成神而我们不知道吧。” 狐妖风引接过话头:“不,今世她已经成神了,如你所说,她这一切的确没有来昆仑,那是因为,她在路上遇到了一点事。” “什么事?” “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路上遇到几个想要得到她的神力的人,可惜最后她却把身子给了你的主人。” “难道说,那个关于她成神秘密的传说是真的?” “或许是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就更不能成神了,反而应该是主人得到她的神力,可是主人现在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神力――当然,他救我的那一刻,的确是很神的。” “谁知道呢?或许是你主人的神力太过于独自尊大了,所以连水母娘娘的神力也不能兼容。反正最后水母娘娘轻而易举的杀了所有想要伤害她的人,并轻易的破开虚空而去,你知道,能破开虚空的,只有正神而己。” “可是,昆仑与水母娘娘的封地相隔万水千山,以主人现在的身体情况,如何能去得成?” “不,那水母娘娘既然立志摆脱轮回,又如何肯还回那个封地?她现在的住处,别人不知,恰恰我却是知道的。” “她在哪里?” “无终崖,龟灵洞。” “这么近?” 那无终崖,就在昆仑山中,在此地之西千八百里,以诸人的脚程,不过一两日的路程,就算是穴地而去,也用不了三天。 “你怎么知道她住在无终崖那里呢?” “那是因为在她的上一世,我曾和她有过一些交往,算得上是手帕之交了。虽然说我是妖,她是神,但是在她成神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谁也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我只以为她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于是出手帮了她一个小忙,料理了几个打她主意的家伙,于是她与我结成好友。此世她转生成神,把消息通知了我。可是我那时为九阴索魂钉所封印,一身皮毛,难见故人,所以也没有与她见面。如今却正是见她的时侯。” “原来如此。水母娘娘和姐姐有交情,我们快去吧。”娉婷说着,眼中却闪过一丝黯然。 狐孤妖风引本想逗她说那水母娘娘和佘夭更有交情,可是没有来由的心肠一软,反而拍了拍娉婷的后背。 凤若焉道:“我父亲现在如何?” 风引道:“按照恩公事前所说,那里的人手已经退了,只留下一块留声石在那里数着时辰,由于你父亲所带的昆仑弟子们受到暗昆仑所留阵法控制,个个没有还手之力,你父亲为了照顾他们,只得留在原地不敢轻动,只好乖乖被困三个时辰。不过现在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咱们动身走吧。” “前山怎么样了?”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是余夭。 “啊?小哥哥!” “主人!” “小恩公,你醒了?” 佘夭吃力的一笑:“是啊,我醒了。好厉害的剑圣,是你们谁救我出来的?” 凤若焉哭道:“主人,是你现出真身救我出来的。” “真身?什么真身?” “就是你的螣蛇真身啊,长着双翅,带着金光,冲散剑圣那数不清的紫电剑气,带着我飞出了那勾陈伏魔阵。” “呃,这个,我果真是螣蛇?” “当然了,主人。” “可是,我这一世只是一条小蛇妖啊,当螣神,我还没有这个觉悟呢。”佘夭摇头苦笑,此时他身体虚弱的厉害,似乎连思维也有些吃力起来,不过,他想:看来,我当真很可能是什么螣神转世了,可是螣神是什么人物,那是天地六神之一,与勾陈共同掌控中土土系力量的最高存在,而我的情形,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更何况,就算当真是螣神转世,难道我就要为了这个所谓转世,就放弃自己么?无论前世我是谁,今世我只是佘夭。不过这话眼下却不能说,不然不单是眼下跟从我的群妖立即星流云散,而且凤若焉也恕我不得。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当下假做喘息。 果然,凤若焉正要再说什么,见佘夭喘息,忙住了口,只道:“主人,我只相信你!”语音里斩钉截铁。 “我却不相信自己。”佘夭在心里想道,又问道:“娉婷,前山处可有伤亡么?” 娉婷答道:“这次多亏了风灵子,他在前山帮我的忙,先是把那些蜀山弟子骗进了蚩尤云雾阵,又后独孤凌云来前山之前,又得他示警,我们这才快速离开,听说独孤凌云带了什么雷神弩前来,这雷神弩很厉害么?” “何止是厉害!”佘夭登时想起那三火乌合一之时,被雷神弩一箭射碎的事情来,那箭威力巨大,非人力可抗。这次对风灵子的情份,欠得还真是不少。日后相见,少不得还要手下容情一二。 “咱们离开这里吧,去见水母娘娘让她给我治病。” 第二十九章 危难 第二十九章危难 “陛下,有人来找。”妖王白云龙快步进入。 “什么?”几个人都吃了一惊,佘夭更是奇怪。“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那人说他叫水灵子。” “水灵子?”凤若焉脸色立时变了。水灵子曾是凤若焉的爱人,也正是水灵子求佘夭来盗凤若焉离开昆仑才引出这所有的事来,但也正是水灵子曾经在暗昆仑对她不顾而去,在虚幻空间苦苦相逼,而今,他怎么来了?而且,他怎么找得到这里? 佘夭看着凤若焉,然后看看左右,道:“我们离开,让若焉见他吧。” “不,主人,我要你和我一起见他。” “为什么?” 凤若焉没有回答,但是目光里却满是祈求。 “好吧,你们离开吧,云龙兄,带他进来。” 不一刻,水灵子走了进来,他看起来颇有些神经质的样子,似乎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目光中有一些癫狂的感觉。一进门,他就深深施了一礼:“螣神陛下,我来了。” “啊,水灵子师兄,在这地洞之中见面,也没有什么坐处,实在是不好意思。不知道师兄来此,目的何在?” “若焉,螣神陛下,我,我要和你们一起走。” 佘夭一愣,随之微笑了:“好啊。” 凤若焉也甚是高兴:“好啊,水灵子,你终于想明白了么?你不逼我和你一起回昆仑了么?” “回昆仑干什么啊,我们原本不就是想要一起逃离昆仑么?这件事,还要多谢螣神陛下呢。” “哪里哪里。” “陛下,我从昆仑山带为您偷来一件宝物呢,现在特地献给您。” “啊,什么宝物?”佘夭不由得奇怪。 “你看。”水灵子从袖中探手,一道日光照亮了地下。 “天心灯!?你居然盗出的天心灯?” “不错,正是天心灯,你看,多漂亮的天心灯啊,它是咱们昆仑的镇山之宝,是勾陈大帝当年用来消灭的昆仑鬼域的天地至宝,有了这个法宝,只要祭起就算是一派宗师也要退缩三舍!” “不错,当真不错。”佘夭赞叹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发现水灵子语中的狂意越来越浓,他的眼睛发红,目光里带着越来越多的杀机。虽然他在尽力的掩饰着,但是这种掩饰却并没有起到多好的效果。难道他有什么其它的企图不成?看凤若焉,凤若焉眼中却只是欣喜,没有半分觉察。 佘夭笑道:“当真是好宝贝,好宝贝啊。” 就在此时,水灵子眼中光芒大盛,双手持灯,对准佘夭,突然喝道:“圣帝伏魔,收!”天心灯突然放出一道白光,照在佘夭身上。佘夭大吃一惊,问道:“你做什么?”话犹未了,已被收入天心灯中。 凤若焉急叫道:“水灵子,你疯了不成?” “哈哈哈!”水灵子狂笑道,“我疯了,我是疯了,我若不疯,当初怎么会找他来帮忙?若不是他,怎么会发生这许多事?若不是他,你怎么会变成什么金星使?若不是他,我们早就成亲了。” 凤若焉怒道:“你快把主人放出来,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 “饶不了,难道你还想为奸夫杀亲夫不成么?”水灵子冷笑道,不知什么时侯,他的眼睛完全红了。“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活了,咱们一起死,一起死!” 话犹未了,他一声大叫:“圣帝伏魔,收!”天心灯光芒照处,凤若焉与水灵子一齐被吸入灯中。 凤若焉又惊又怒,猛得出剑,一剑将水灵子刺穿,水灵子也不反抗,他双手抓住那剑,一任鲜血飞涌,口中犹自笑道:“这回你走不了了,你要永生永世和我在一起,永生永世!” 凤若焉忽然黯然道:“这一世是我对你不起,我永远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安心的去吧。” “当然安心,有你相伴,就算永远在这天心灯内魂飞魄散,我也心安得很呢。”水灵子伸出沾血的双手,去摸凤若焉的脸。 凤若焉一脚踢出,水灵子飘飘荡荡,向天心灯的九鬼地狱门飞去,九条九天飞火神龙齐出,一卷之下,水灵子已然化为飞灰,那得意的笑声还在天心灯内回荡着。 此次完全不同于上次进入天心灯。那时天心灯无人主持,而此时有了水灵子那句咒语,登时天心灯内出现了一个蟒身人像,九条九天飞火神龙互相缠绕,放射出金色的光芒,照眼欲盲。 凤若焉把眼一闭,这次是彻底完了。想不到,水灵子只因得不到自己,就要把自己三人全部毁掉。 正在此时,突然间一阵拉扯之力过来,她立即全身旋转起来,眨眼间落入一个奇特的空间。天是血红色的,地上满是焦痕,中央一个人倒在那里,正呆呆发愣,正是佘夭。 芥子珠! 回到这个空间,凤若焉登时如遭重创。当初她给万火童子险些害死在这里,自然是记忆犹新。 “主人,你没事吧?” 佘夭强支撑着身子:“还好吧,不过芥子珠能顶多长时间,还真是不好说。”事实上,他看水灵子语带杀机,已经加了小心,可惜的是他和凤若焉都是身受重伤,那水灵子暴起伤人的话,他根本无法反抗,见水灵子拿起天心灯,他已料到水灵子的目的,但由于有了前番进入天心灯的经验,所以也并不恐惧,当下祭起芥子珠,藏到了原来万火童子放置的那个地方。 那里正是这天心灯内一处较安全的所在,所以佘夭和凤若焉得以逃脱。其实这也是正派对天心灯的实力过于高估了。诚然当年天心灯曾经消灭了整个暗昆仑,但是那时所主持的高手之多却是如今一个水灵子所远远比不了的,更何况,水灵子不但没有留在外面主持天心灯,反而将自己也吸入了灯中,并早早的魂飞魄散,这样一来,天心灯的威力自然大减。但就是这样,佘夭和凤若焉重伤之体,也无法逃脱。 “现在怎么办?” “只有等他们来救我们了。” “可是,风姐姐和娉婷妹妹有办法救我们么?” “希望她们别慌,先带着天心灯前去无终崖,如果在这里耽误,那你父亲回山重主昆仑,只怕追杀我们的力量比剑圣主事时还要大得多。他毕竟是昆仑派之主,地头蛇,由他所主持的昆仑局势,绝对不是我们所可以抗衡的。” 凤若焉低头无话,一面是前世的主人,一面是今生的父亲,这种选择是最难的。 佘夭知道凤若焉的难处,当下转变话题:“真想不到,水灵子会做出这种决定。他喜欢你是没有错的,可是在他得不到你的时候,居然选择了共同毁灭。难道说,这就是yu望的力量?我从桃花源的藏书中看到的每一种修炼都是消除yu望,达到太上忘情的境界,才算真正与道相合,而据我所知,青帝、赤帝、白帝、玄帝等人的门下,也都是用这种方法。我的力量未曾恢复,我不知道螣神到底是如何修行的,但是从典籍上看来,勾陈和螣蛇所用的修行方法也是太上忘情,归于天道的,可是,眼下看来,勾陈的传人们似乎都不再寻求那种无欲无求的境界,他们所要的似乎更多的是zhan有,是追求。” 凤若焉点头道:“是啊,我这一世所得的记忆,所受的教育,无不是如此。当年我随主人遍游天下,信奉的是唯不争,无与能争,可是现在这个世界,信奉的却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也正是因此,父亲为保昆仑的地位,不惜以我与蜀山联姻,并研制出雷神弩这等天下利器,以期在勾陈面前赢得重视。想不到,因为我的事情,反而害了他――主人,或许‘不争’真的已经过时了,我们当年的‘不争’,换来的只是勾陈对我们的无情杀戳,我们为什么不争?怎么可以不争?” 想不到一句感叹换来凤若焉如此的回答,佘夭心中也是如波涛涌动。他不记得前世,但以他在蓬莱所接触的教育,却同样是退为上,忍为高,忍字头上一把刀。但是退让与忍耐,面对这些yu望被充分调动的人族,其结果会是什么呢?是进攻的胜利还是退让的胜利? 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我绝不会让勾陈得逞的! 可是,现在这芥子珠真的可以抵得住天心灯的威力么? 二人均动不得真元,只可慢慢调息。凤若焉已重复前世记忆,依法修炼,虽然伤势颇重,但在佘夭身边,恢复极快,便是昆仑心法调动起来,也比原来快上不知多少倍。看来完全恢复,也不过是三数天的时间。 佘夭不敢休息,只紧张的望着芥子珠中的世界。上次他虽然也进入天心灯,但那只是幻景,当时万火童子只是以天心灯为介质,集中群妖之力以为已用,所以此次第一次真正面对天心灯。他虽然动不得真元,却又精于各种法术,自己行动不得,眼见凤若焉调息一会儿,已能行动自如,初步使用真元,当下以血为媒,教给凤若焉在芥子珠各处画满符咒,加强芥子珠的抵御之力。芥子珠外,火龙飞舞,无远不界,凡有生命灵魂之处,尽皆无处可逃。但芥子珠自成天地,隔绝生机,天心灯内火龙无人指引,并不会对它进行重点攻击。但饶是如此,随着温度渐高,那芥子珠也渐渐承受不住,此时佘夭以血为引的符咒渐渐显出威力,放出道道红光,直透出芥子珠来,那火龙扑上,只一转便偏了方向,始终无法直接攻击。 佘夭渐渐放下心来,突然灯心中白光闪动,有物从灯内走出,巨大火龙被它轻轻分开,如提小虫。佘夭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天心灯中居然另有生灵。 那巨灵生得怪异,身上竟有无数面孔,此起彼伏,各自目运白光,照向四方,尽管佘夭只是以镜灵之术看到的虚影,并非直接面对那些面孔,但还是感到胸口如受重击,好生难受。看来这巨灵已成灯神,那目光正是天心灯的威力所在。那巨灵把芥子珠轻轻拿起,似乎很奇怪,翻来覆去的看,到后来,却用手去抹珠上的红迹。 佘夭暗暗叫苦,本来用血绘这些符咒,是为了加强芥子珠的防护,想不到引起这灯神的注意了。 那灯神似乎感到了什么,突然间目运强光,四面八方的光线登时集中起来,直射向芥子珠。 佘夭大惊,芥子珠虽是宝物,但若天心灯来炼化它,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灰飞烟灭。但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要反抗也是毫无办法。 可是就在光线四合之际,那灯神忽得住手,脸上无数脸孔变化间,忽然化为一个极美的女子,那女子望着芥子珠上的血色,忽得叫道:“主人。” 第三十章 灯灵 第三十章灯灵 这一声“主人”竟与凤若焉口气相似,而那女子发如烈火,翻卷而上,正是螣神七星使中火星使的形象。佘夭大喜,登时醒悟,她一定是黄泉烛!想不到黄泉烛与暗昆仑十万鬼灵死于天心灯,竟然化为灯神的一部分,此时她英灵不灭,要救自己了么? 可是才想到这里,那女子的面孔忽的消失不见,又化为一个喷火罗刹,怒目圆睁,一时千万道目光齐动。佘夭心中方动,又是一个女子面容浮上,其形状与黄泉烛不同,却也是叫道:“主人!” 就这样,那灯神面容翻动不休,不停的转换着,或是怒容满面,或是凄凄惨惨,共有两个女子叫佘夭主人,相貌虽然各不相同,但却有着同样的目光,殷切,凄婉,感伤,热烈。像是融岩,像是火焰,像是不停扑上来的海潮,让佘夭无可躲避,无可抵挡。 曾经被锁闭的心灵再次开启,闪着光华,带着剧痛,如万道阳光煎熬。 佘夭感到自己如同一只小虫,面对着一道就要开启的门缝,而门缝的外面,就是那呼啸的寒风,狂暴的疾雨,佘夭有一刻不敢动,他知道只要一动,就可以开启这道门,但是,门那面的东西却会让他轻易的粉身碎骨! 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一切? 为什么受伤害的都是我身边的人? 为什么兄弟会背叛?家人被诛杀?救助过的人化为猛兽扑来? 为什么? 佘夭想要喊,却喊不出,想要动,却动不了,他就如同进入一场最可怕的梦里,他想要逃避,却无法挣脱。 突然间,他才那恶梦般的世界里挣脱出来,才发现全身上下都已被汗湿透,如同才与一个可怕的敌手拼杀了三天三夜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我真的是螣神? 难道我真的要承担起螣神的责任? 那么为什么我一想到这些就会恐惧到极点?是恐惧消无了佘夭的思想么?还有另有别的什么? 他勉力抬起头来,去看那外面的情形,只见那灯神头上面容越变越快,最后几乎看不清楚,但那两个叫“主人”的头像显然力量强大些,虽然人少,主持灯神头颅的时间并不少,所以那灯神一直无法将目光集中起来焚毁芥子珠。 佘夭此时只觉头昏眼花,倒在地上,登时晕了过去。 梦里也不知道见了些什么,总之似乎在无尽的黑色深渊之中穿行,周围却似有着数不清的人在高喊,脑子里有无数的人在撕杀,鲜血成河,白骨成山,数不清的幽灵在大地上呼啸来去,痛哭着死去时的悲凉。 “主人――” “主人――” “谁,谁在喊我?” 一个女子出现在眼前,身形好象娉婷,眉目又似紫瞳。 “主人,救我,救我!” “你是谁,你怎么了?” “主人,救救我的楼兰吧。” “楼兰,啊,你是紫瞳,楼兰不是复国了么,你有句芒石在,驱动种子化生万物,建起了一直美丽的国度,还要我救什么呢?” “主人,我被发现了,他们要杀我,你快来救我。” “你不是叫我小哥哥么?为什么叫我主人?谁要杀你?紫瞳,你不要走,谁要杀你啊?” 可是,那个女子却转身走去,越走越快。 佘夭大急,飞身追去,眨眼间追到那女子身后,一板她肩头:“紫瞳?” 那回头的女子却是一张鬼脸,转眼间化为万丈高的厉鬼向佘夭扑来。 “啊――”佘夭一声惊叫,转身就跑,后边数不清的鬼怪追来。 “杀了他,别让他跑了!” “就是他害了鬼帅!杀了他!” “他还拐走我们的小公主!” “他是螣魔转世,人人得而诛之!” 数不清的人在呐喊着,在追击着,各种武器,法宝,不停的在佘夭头顶和身侧飞过,带着恐怖的鸣响。 “不要追我,不要追我!”佘夭叫着,逃着。 “哈哈哈!你逃也没有用的!”一个身穿蟒袍的人出现在浓雾中,“你虽然重生,但我会把你重新封印,而且,我会把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重新杀掉,就象是五百年前一样,一个个的,在你面前杀死!他们的鬼魂,会在你面前灰飞烟灭,他们的哀号,会让你永永远远不得安宁!” “不!不要!”佘夭大叫起来,他忽然飞在空中,与那蟒袍的人正面相对,“勾陈,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们是兄弟啊!” “兄弟?至尊怎么会有什么兄弟?至尊怎么会有什么亲情?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胜你么?就是因为我无情,我无心,我代表的是天道,而你,不过是只可怜的虫子!” 那蟒袍的人大笑着,声音里满是狂妄和不可一世,他的声音好象巨锤,狠狠的砸在佘夭的脑子里。 佘夭用手紧紧抱着头,哀号着:“不要!不要!”身子越来越小,小的如同一只蝼蚁,而那蟒袍的身影却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法天象地,砥柱人间。他抬起如山的脚掌,轻轻踩下,佘夭一声惨叫,化为飞灰,消散无踪。 但是就在灰飞烟灭之间,那巨大的痛苦却还是伴随着他,让他无法承受,无力抗拒,又无处逃避。 …… …… 佘夭似乎明白,他只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中的情形点点消散,如萤火散入夜空,不留任何的痕迹,但是,那种巨大的痛苦,却深入骨髓,死死的钉入他的每一寸神经线。这痛苦让他几乎无力承受,恨不得立即死去。 他无法逃避,无法摆脱,竟然渐生绝望。 …… …… 正在此时,忽然间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唤:“小哥哥。” 佘夭一下子完全醒来,发现自己的右手已凝成剑指,正向自己的咽喉刺去,而旁边凤若焉口中带血,用力拉着他的右手,他自己的左手也在拼命的抗避那只右手,但却根本抗拒不得,若是再晚一点点,他只怕就自尽在这里了。 就在佘夭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他感到一股力量如潮水般从自己的右臂上散去,似乎还有一个不甘心的声音也正远去。但那声音就算远去,也依然让佘夭感到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耸立起来。 是谁,在那遥远的地方控制了佘夭的梦境,让他做出自杀的事来? 也就在这一刻,佘夭感到自己左臂里也有一股力量悄然散去,回归自己的体内,那力量却也是极为熟悉――他也曾经几次想要占据佘夭的身体,但都没有成功,正是那条好久没有消息的邪龙。想不到,他居然也在出力救自己。 ******* 在遥无不可测的地方,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如遭重创,身子一摇,吐出一口血来。 “可恶,万火童子失败了,水灵子也失败了,连我亲自出手,居然还是没有成功!可惜的是,我的真实力量还要过两天才能恢复。那个叫会使剑的小子又要去对付他,嘿嘿,晴空,我怎么会让你如愿?我建不了的功劳,你也休想达成。你的人跟着我的人,想借我的人建功,那有那样便宜的事情?” 她手指捻动,放出一个奇怪的符号,那符号轻轻的飞了出去。 独孤凌云走到一处山谷,看看脚下,正要运剑刺下去,那符号已经进入土中,独孤凌云摇摇头,又向旁边走去,连着过了两道山谷,看看脚下,点点头,狠狠一剑刺下。这一剑,居然就刺透了地层。 轰,随着这一剑,融岩烈火狂涌而出,独孤凌云吓一大跳,飞身而起,衣服上还是烧破了好几处。他奇怪的看着脚下,一时目瞪口呆。 ******* 此时,佘夭还在呆呆的感知道自己体内的力量变动。 凤若焉不知道佘夭的情形,正抓着佘夭的手臂,哭道:“主人,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佘夭强笑道:“没什么事,刚才是你在叫我么?”话说到这里一抬头,却看到天空中一个翠绿色衣衫的女孩正焦急的望着他:“小哥哥,你怎么了?”她面色如雪,双目含泪,正是娉婷用镜灵之术与他联系。 佘夭没有想到娉婷居然能主动运用镜灵之术与自己联系,要知道镜灵之术是蓬莱密法,本就十分复杂,在自己没有传授的情况下,她居然能用,简直有些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在自己被控心神,连身边凤若焉和体内的邪龙都无法唤醒自己的时侯,她用镜灵之术传进来的影像,只一声轻唤,就让自己恢复了神智。 是她的本领已经高强到这个地步了?还是说,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到了可以开启自己心灵的地步? “怜华,幸好你来了,若不是你的精神力量,只怕谁也救不回主人了。”凤若焉说道。她又叫娉婷做怜华,难道说,娉婷当真也是螣神七星使之一么?刚才,确乎是她那一声呼唤救回了自己的神智,不然的话,自己只怕就完了。 佘夭轻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象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凤若焉摇头:“主人,并非如此,我看好象是勾陈的精神侵入了主人的身体,主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你会被勾陈入侵灵魂,以致于做出自杀的事情来?” 佘夭苦笑道:“我什么也没有做啊,只是方才那外面天心灯中,有两个女子叫我主人,我一时心动,不知道怎么,就平白发起梦来,一时间心动神摇,心防大开,结果好象是勾陈的精神力量进入……不过还好,你们救了我。” “两个女子叫您主人?”凤若焉大惊,“两个女子么?” 佘夭点头。 “她们都是什么样子?” 佘夭一一说了。 凤若焉垂泪道:“叫主人为主人的,自然是我们七星姐妹了,那头发如火的是烛照女幽的黄泉烛,那个衣色暗黄的,难不成是土之女主梦心缘?想不到她也惨死于天心灯内!” 佘夭道:“我看她们还有灵魂,有什么办法救她们出来?” 凤若焉摇头:“天心灯威力奇大,落在这里面,就有灵魂也不过是一些碎片罢了,除了非前最为重视的事情还有零星记忆,其余之事早忘的一干二净。或者说,天心灯中的灵魂,根本就不是原来的灵魂了。” 娉婷道:“先不要研究那两个灵魂了,我问你们,现在你们又被困在天心灯里,怎么出来啊?” 佘夭道:“我和若焉的力量都没有恢复,只要有一个恢复了,就能出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要管我们,先逃走要紧。你们的力量,逃走还做得到么?” 娉婷向旁边让了一下,现出狐妖风引的身影,她冷笑道:“我的恩公,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让个小小的水灵子给算计了?” 凤若焉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佘夭笑道:“风姐姐,能不能逃出昆仑,前往无终崖,一切都看你的了。” 风引道:“放心好了,我们狐狸别的事情做不好,逃命却还是有些本事的。” 佘夭知道,在他身边的诸女之中,自己救出的这个狐妖风引是最有大将风度的一个,无论是法力之高强,还是头脑之狡猾机智,平常修真者根本难以启及。几百年前,若不是她因情所困,才被蜀山所伤,只怕至今还是逍遥于山水间的一代妖王。若非自己有螣神这个符号,群妖们最认可的领导者只怕就是风引了。 当下点头道:“你们小心了。” 正在此时,风引的影像一下子消失了,娉婷的身影也晃动了起来。 “娉婷,你是不是法力不够了?”佘夭担心的问道。但是这不合常理,就算是娉婷法力不够,也不该是这样晃动,这反而是受到什么东西干扰的才会出现的样子。 正在此时,只见一头大鬼忽然出现在娉婷的身边―― 正是那灯神! 它,居然要借镜灵之术逃离天心灯! “小心,它要出去!”佘夭叫道,“快,斩断和我的联系!” 但是,娉婷却做不到了,无论她如何用力,镜灵之术依旧紧紧的连接着天心灯内外。 紧接着,那灯神突然化为一道白光,投向娉婷的身体。 那灯神是由万千残魂合并而成的,虽然说威力奇大,但是由于它本身并未完全合并诸魂,所以很难把这威力发挥出来。但就是如此,它也是一个极可怕的生物了。此时,它居然借娉婷使用镜灵之术的机会,把自己的镜像之体也投射到娉婷的身上。 佘夭大吃一惊,一声怒喝,一口血喷上天空,他本来身受重创,虚弱之极,毫无力量,但这一刻,不知怎么,竟又发出神力。那力量化为一道虚影,护在娉婷身侧。他与娉婷曾同心施法,术数同源,虽然人出不去,但这力量却飞了出去。 可是那灯神是由数不清的阴灵所化,强大无比,虽然那口血是佘夭精气所化,但却困它不住,眨眼间被撞成粉碎。 借此机会,娉婷忽然取出一张画卷,正是那百鬼夜行图。大鬼一扑,正扑入图中。百鬼夜行图光芒大胜,青色光辉直逼天心灯的光亮。整张图瑟瑟抖动,好象被无数蜂群冲击一样。 娉婷整个身子摇摇欲坠,一张没有什么血色的小脸此时涨的通红,眼见就要抵挡不住。 佘夭一颗心呯呯乱跳,此时他是半点忙也帮不上,忽然叫道:“娉婷,用你钟氏血脉来镇压它!” 钟家是鬼域大族,半鬼之体,却以驱鬼驭鬼闻名天下,其血脉正是鬼物的克星。可是,此时娉婷双手支撑尚稳不住,哪有力量来取血?娉婷出身鬼域,被钟家当小公主看待,性格从来的倔强无比,宁折不弯,此时遇强更强,一声娇喝,竟然咬破舌头,喷出血来,射到那百鬼夜行图上。 那道鲜血颜色通红,在半空中如同玉石,落在夜行图上,立即渗入,不留半点痕迹。紧接着光芒闪动,整张图被一道红光所笼。那灯神自己也受不了这种变化,突然之间,轰的一声,化为千万灯灵,散布图上,再不复动。 整张百鬼夜行图放出道道红光,夺人双目,再不复是原来那种阴森恐怖的样子,而原来图中的百鬼此时一个不剩,全被天心灯中的群鬼消灭掉了。 娉婷身子一摆,就要摔倒。佘夭叫道:“快把画轴卷起来,用你鬼域的封印之术加以封印,千万不要随意打开它。” 娉婷点头,强自支持着做了,便此时,镜灵之术也自散了,佘夭再也看不到外面情形,但天心灯中的温度却降了下来,不但再没有灯灵冲上来,而且那几条火龙也消散无踪。 凤若焉道:“主人,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困于此,怜华妹妹也不会差点遇害,不过怜华妹妹掌控阴之星力,正是鬼物的克星,虽然她还未觉醒,那灯灵强行以镜影的方式破开天心灯,实力大损,却奈何她不得的。” 佘夭知道凤若焉其实是真正了解前世的人,她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既然说娉婷没有事,那肯定就不会有事,当下强笑道:“若焉,别说这等话。水灵子虽然害我们,但我并不怪他,情之一物,他毕竟是因为爱你,才会如此。” 提起水灵子,凤若焉面色一黯,随之道:“主人,莫在再他了。今生之事,早与我无关,我是你的金儿,是当年剑扫昆仑横行天下的金剑,不再是什么凤若焉。” 佘夭知道,凤若焉虽然如此说,但是心中肯定无法平静,毕竟自她出生以来,就生长在昆仑,虽然说眼下重拾前生记忆,可此世又哪里那样能够轻易割舍?莫说一个女子,便是自己,想到自己可能是另外一个人,都难以承受,更因为记忆被打开而选择的失忆,自我封印那段记忆。当下一笑,也不再说什么。 凤若焉却道:“天地六神,各有七星使,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有七星,在天为二十八宿,各借天星之力,威力巨大;而主人与勾陈守中央之土,各驭地之七星,以土为本,借黄泉魂力,亦有巨大威能。后来勾陈大帝发下宏愿,涉立七道场,不复以七星为数,能者居之,于是勾陈七星的力量分散于各道场之中,虽然不复以七星为数,但所出高手众多,力量强大,而他于各道场中选择神使,可以用他分身降临,威力强大,可畏可怖;我们七星使于封神一战之中,或为封印,或为诛戳。七星之使,灵魂不灭,则身亦不灭,灵魂若灭,则力归于神,不知,主人体内可有火与土之灵力?” 佘夭心中一动,他体内蛇火,向来无坚不摧,虽然他使用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建奇功,难不成,这蛇火就是火之灵力的回归?可是,如果那天心灯内另外两个女子,真如凤若焉所说,是一位土之星使,那土之星使的灵力,是自己苦练成的土系真元?还是,那条有着神奇力量的逐山? 第三十一章 精绝王国 第三十一章精绝王国 自己当真是螣蛇转生么?到现在,佘夭对此已不复怀疑了。但是,承认螣蛇这个身份,却要承担怎样的责任啊!与整个的中土世界为敌,保护那些弱小的族民。 熟悉的感觉在心中如潮水般涌动。 在其间,有欢笑,有温馨,有聚会在一起,笑傲天下的壮志,有相处无间,亲如一家的甜蜜。与此同时,巨大的痛楚与涌动在心间,甜有几分,苦便有几分。 佘夭的心在颤栗着,抖动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再次从心间涌起,向全身流动。 那,赫然是适才曾控制他身体的勾陈的精神力量。 这力量,居然就来自他的心头。 他的体内,竟然好象同时存在着勾陈和螣神两种力量! 是因为同源而生的土系力量,让他们千百年后还彼此依存? 还是深藏在血脉里的防范,在他将要回复时再次萌生? 佘夭大叫一声,停下所有思绪,但却有一丝血沿着口角淌下来。 体内翻涌的气血如沸腾的海水,几乎要破体而出。 那是怎样一种强大的力量,只要略一放松,就会扑天盖地的汹涌而出,再也无法节制。这力量或许会毁天,灭地,毁了他自己。 勾陈的力量,原来就与他体内的螣神力量混在一起!只要他力图恢复前生的记忆,那力量就会恶魔般苏醒过来,爆炸般的挑动深藏的所有力量。 佘夭发觉,他其实并不用太担心螣神的力量会轻易从自己体内复苏,反而他要担心的是,他会被螣神和勾陈共同的力量将他毁掉。他好象坐在一个火山口上,螣神与勾陈的强大力量就是这火山中翻滚的融岩,如果他不试图去吸收这力量还罢了,如果他试图去主动吸纳这力量,反而会激发这力量,使它爆炸起来,轻易的吞噬掉他。 看来,无论是自己想不想重复螣神的力量,这力量也不会轻易回到自己身上的。 佘夭摆摆手,让凤若焉继续行功,恢复身体。而他却只能自己等着人治疗,他那曾经强大的恢复力已经对眼前的伤势无可奈何了。他觉得自己就象一个空空的桶子,而且是一个破桶子,身体和真元都消散了。而内里,却有水火不同的两种强大力量,不知什么时候,内里的力量就如火yao爆发一样将他轰掉。 凤天翔亲自带领弟子们在昆仑山中搜寻着,与他一起行动的,还有着数不清的雪妖。那本是三圣峰的守护之灵,现在也出动了。从三个时辰的被困中解脱出来,凤天翔使开始的愤怒的报复。他一定要抓到佘夭一行,夺回天心灯,将功折罪,不然的话,昆仑派就会灭亡在这一场大乱里。 “勾陈陛下肯定发怒了,我现在,已经可以感受到他的怒火。”凤天翔独立高处,自言自语着:“女儿成了螣蛇的星使,螣蛇在昆仑复苏,天心灯丢失,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大罪。不知道,勾陈陛下会如何处置我,或许,火烈地狱才是我唯一的选择。只是,昆仑派的道统还能不能存?” 昆仑派,曾经一个多么辉煌的门派!现在,身为掌门的他却居要考虑昆仑派的生死存亡问题了。难道说,如今就要败在自己手里了么? 这些妖类!凤天翔狠狠的骂道。 可是,心中却满满的都是恐惧。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螣蛇当年的威风的。那毕竟是也勾陈大神并列的六神之一,毕竟也曾是中土的掌控者,毕竟也曾是中土所有生灵的守护神。虽然他远远没有恢复,但只要他的力量恢复十分之一,不,哪怕是百分之一,也是自己整个昆仑派也无法抵敌的! 但是,眼下,他却不能不去追。 只要螣蛇没有反攻昆仑,那就说明他的力量还没有恢复,那就还有希望。 击败他,消灭他,封印他,如果做到了这一点,那么昆仑派从前有再大的错处也可以轻易的解脱。蜀山独孤剑圣已经被囚在虚幻空间,若这个大功为自己立下,那么昆仑就可能压住蜀山而成为天下第一大派。 凤天翔紧紧握着拳头。 或是弥天大罪,或是不世之功。 这中间,没有可以选择的。 拼了! 可是,就算说过过无数次拼命,对于凤天翔说,拼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就象是大象对着地下的老鼠一样,有力气也使不上。 或许由于有着某种奇怪的道具,那些人居然可以自由的在地下穿行。凤天翔曾经吃过在地下作战的亏,不敢轻易下去。 怎么办? 凤天翔毕竟是一代英杰,他想出了别人不敢想的办法。他用成千上万的雪妖开山破石,居然引来一条河流,从一个挖开的洞口灌入地下。 怒潮如狂吼的巨龙,打着旋,翻着巨浪,滔天的白沫测起几十丈高,以一往无前之势狠狠的灌了下去。 滚汤灌老鼠,一窝都是死! 不是喜欢在地下呆着么?那就让你们在地下呆个够! 才品尝了接连胜利果食的妖怪们这下子可是吃了大亏。 谁也没有想到,这百丈深的地下,藏的好好的,突然间遇到洪水。 滔天的巨流以万马奔腾之势涌入地下,一路上如虎嘶牛吼,若风卷残云,遇石碎石,逢劈破劈。逐山才开出的通道登时被巨浪吞没。 风引只来得及大叫了一声:“小心!”一手拉住娉婷,一手抓住天心灯,就被成千上万吨的水流狠狠砸向了洞壁。 风引一声长叫,九天玄狐的威力发挥到极大处,全身上下涌出了一团红色的火焰,轰的一声,竟然将洞壁生生撞毁,水流卷着她又冲向了洞的更深处。 一时间她只觉的天翻地覆,身不由已的随着那水流翻滚着,周转石壁上森森巨石如刀扑来,她虽有通天本事,也只能蜷曲着身子,躲避着那些巨石,随波逐流,任凭那可怕的激流把自己带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护身罡气几乎散尽,突然间身子一凝,停在一个地方。她定睛看时,却是那激流勾通了一条地下暗河,水灌入暗河里去了,这才逃过一难。 此时再看手下,十停里损了六停,连白云龙都不知道给巨浪卷到哪里去了。 风引拉紧娉婷,带着残兵败将延暗河向下,不知行了多远,忽然间眼前一片明亮,眼前现出一峡谷地带。只见山头上雪峰连绵,天高云淡,山谷里牛羊遍地,帐蓬处处。 这是哪里? 风引不知道,娉婷自然更不知道。 问了一声,有一个牛头怪上前答话:“回风前辈和钟小姐的话,这里已离开昆仑派地界,已是精绝王国的领地。” 风引问道:“精绝王国?此国情况如何?” 那牛头怪答道:“这精绝王国方圆八百余里,算是一个中等国家,人口数十万。原本信奉精绝女神,不过自从龙虎山玄篆真人一战击败精绝女神之后,精绝王以龙虎山为尊,转为信奉勾陈,所以这里也并不安全。” 风引点头:“看来这精绝王国的领地也不安全,去几个人,弄些牛羊回来,我们先行休息一下,大家吃点东西,烘干衣物,要睡的睡一会儿,能打坐的打坐片刻,然后我们继续向西,前去无终崖。” 娉婷道:“虽然我们已离开昆仑势力范围,但这龙虎山不可小视,还是多加小心,偷偷的来,不要惊动人。”那妖怪点头去了。 风引笑道:“怎么?妹妹对这精绝王国还有点担心?” 娉婷点头,把曾在沙漠里遇到精绝王世子的事情对她说了,又道:“这个精绝王世子虽然已死,但以他的本事来看,比之风灵子也是差相仿佛,更兼行事不讲手段,为恶甚烈,龙虎山势力不容小觑。” 风引一嗤,道:“正道?现在哪里还有正道?都是为了自身实力,都是想方设法多得好处,不然的话,勾陈也不会封印你那个小哥哥,中土各国也不会纷纷起兵征讨四方。不过你说的得,眼下我们这点实力,谁也打不过,还是少些是非才对。” 两人正说话间,几个妖怪已弄来食物,大家分食。吃罢,各自休息。 正休息间,突然间天空中渐渐起了阴云,重重叠叠,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直落在数十里外。数息之后,震耳的雷声响彻天地,接着呐感之声不绝于耳,竟如战场一般。 群妖尽皆吃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引四下看看,然后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说罢飞身而起。 在半空之中,透过重重密云,只见远处人马好象蚁聚,纷纷汇集,着向一个方向而去。那里好象有座王城,城头最高的一处宝塔,已被适才那巨雷击毁。 地面上,洪水滔滔,越涌越高。天空上,剑光闪动,又有仙气纵横,显然有高人正在斗法。 又一个战场? 不过,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在精绝王的地面上,与有着龙虎山护卫着的高手们交战呢? 风引惊疑不定,精绝王国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引的好奇心从来都是很强的,虽然说几百年来受了很多的苦,但是这个性格却一直没有改变。 她化身一道长虹,消失在天际。 浓黑的云层在激荡着,七个修真者足踏仙剑飞在空中,还有十三个金甲天将守护在他们身边。 这应该是一个相当强的阵势。面对这么多高手,风引想,就算是她自己,也该躲开的。 可是,这七个修真者和十三个金甲天将身边并没有任何一个对手。 天上没有,地下也没有。 他们的兵器却在狂舞着,似乎面对着一大群无形的对手一样。 难不成他们发疯了? 风引更加靠近一点。随之,她就感受到一种可怕的力量,这力量如同浩浩荡荡的江河一样,广博深远,激流澎湃,令人见而生畏。 这力量,就在云层之中。 有什么东西就在这云层之中。 风引忽然发现了,那些修真者并不是在发疯,云层间,正有数不清的冰箭射向他们。由于这冰箭和雨点极为相似,所以在远处风引并没有发现。 但是此刻,她感受到了这力量。 第三十二章 水母 第三十二章水母 可是就在这刹那间,她听到云层间有一个女声的怒叱。 接着,数不清的冰箭向她射来。 风引想不到自己才一靠近,居然被误会了,连忙运起玄功。呼的一声,背上两品仙剑飞天而起,如两道火翼,挡住了飞来的冰箭。 风引道:“不好意思,别动手,我只是过路的。” 云层中有个声音轻轻的咦了一声,冰箭消失,云层翻卷,一个女子忽然出现在风引面前,笑道:“可是风引姐姐么?” 那女子身着水色袍子,长发飘飘,赤着双足,容色逼人,让人不敢正视,无形的威压就从她的身上放射出来,让人产生一种想要跪拜的无力感。 风引一愣,随之大喜道:“水母娘娘!” 那女子正是水母。 她本是水之神灵,为北方玄帝的侧妃。由于她这个神灵并不具备永生的能力,所以每一世都要重入轮回,再至昆仑山西王母处得到天篆,方可封神。在此之前,她只是凡人之体,本领有限。偏偏她这个凡人之体有如唐僧肉一样珍贵,得到她处子之身的人,便可得到她的神力。这样一来,就算有着玄帝的神威在,还是有不知死的人想方设法的去冒这个风险。 这一世,更兼着水母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她不想按照命运注定的路线去做,不想当玄帝的侧妃,她想要独自掌握自己的生命。所以她逼走身边的守护邪龙,利用打她主意的精绝王世子来摆脱玄帝的控制。精绝王世子却准备了邪恶的****,打算迷晕水母,得到她的身体。结果此事未成,却被佘夭捡了个便宜。与佘夭欢好之后的水母,本来该是神力尽失,哪知佘夭身体独特,反将这神力送回,直接让水母成神。于是水母杀掉精绝王世子,破空而去。 可是,离开玄帝的愿望达成了,成神的愿望也达成了,她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玄帝那边,她是彻底的得罪他了。 虽然说玄帝历来号为宽仁,可是那也得看是什么事情,女人的背叛,实在是他无法容忍的。还好有一点,土克水,玄帝虽强,却从不惹六神中的任何一个,特别是对勾陈敬而远之,所以从不到中土。 水母作为得到天篆的神灵,本来该有一处属地,有属民在,但是中土排斥任何其他的神灵,水母所在的属地,也早就没有人再信她了,而且她没有得到天篆,也无法去那里,于是便在昆仑山寻了一处叫无终崖的地方暂住。并且把这个消息以灵魂之术发给几个当年的闺中密友。风引有幸得到了这个消息,于是才向佘夭提出逃去无终崖。可是这时,水母却得到了另外一个闺中密友的消息――当年她的好友精绝女神被龙虎山的高手封印了。 这一下,水母大怒,精绝女神虽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她甚至可以说只是一个妖怪,一头蛇妖。但是她是自己的好朋友,而害她的人,正是精绝王室和龙虎山――一个是精绝王世子的家族,一是精绝王世子的门派――旧恨新仇,岂能不报? 水母随之亲临精绝王国,以巨雷劈倒镇压精绝女神的镇妖塔,随之与护塔的龙虎山高手大战起来。在交战中,她发现有人靠近,于是自然攻击,想不到来的却是风引。两女相见,水母笑道:“风引姐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等我收拾了这几个小贼,咱们再诉旧情。” 水母转身,风雨大做,又向那几个龙虎山高手冲去。 水母娘娘的雨箭,带着冰寒之力,威力巨大。龙虎山高手本就以驱神驭鬼之术出名,本身能力并不出众。此时他们召出的金甲天神根本无力靠近水母娘娘。水母娘娘这些寒冰箭的无差别攻击,眨眼间便在他们身上积了厚厚一层,一个个石头一样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水母娘娘冷冷一笑,更不留手,无穷寒冰箭就追着那些石头飞去,片刻间在地上竟然积起一座冰塔,直如适才那镇妖之塔的高下。塔中的几个龙虎山高手,全身上下尽成紫黑,早就死得不能再死。而空中的金甲天神像,失了操控者,转眼间就消散无踪。 水母落下地来,缓步走到那镇妖塔前,将手一分,镇妖塔如一扇门,轰轰的打开了,只见塔心里,一条雪白的长蛇正在盘旋游动。紧接着,那蛇一跃而起,竟是一个白衣女子,向水母娘娘笑道:“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水母娘娘道:“精绝女神,想不到你也有今日之难?” 精绝女神咬牙道:“我守护精绝王国千年之久,想不到,他们居然勾结中土勾陈大帝的信徒,将我封印。是我瞎了眼睛,才守护这些人!” 此话如轰轰雷声,响彻天地,在这响声之中,整个精绝王城竟然轰然倒塌,满城王室贵族,军人百姓,不知死了多少,到处都是一片痛哭哀号之声。 风引道:“想不到精绝女神也有如此雷霆手段,真让妹子大吃一惊啊。” 精绝女神道:“天狐妹妹见笑了。经了这个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能太善,善良了,就会被欺负。我守护精绝王国长达千年之久,一没有向他们要过祭祀,二没有要他们给我过钱财,三没有让他们给我修过神庙。我为他们,甚至和西域的妖族发生过征斗。可是他们怎么样?他们居然受龙虎山的妖道们蛊惑,将我封印起来,说我是妖怪,说我是害人精,说只有勾陈才是他们人族的真神。我这个伪神必需要被封印起来。” 水母娘娘气道:“不错,我的封地也被勾陈的人占了,他是正神,比我们高出十万八千里去,连他们手下的小鱼小虾也敢对我们不敬,这是什么世道,你说是不是,风引姐姐。” 两个同时望向风引,却见风引弯着一说妩媚的眼睛,微微的笑了:“这算什么,如果我说一件事,那才是真正的好笑。” “什么事?” “天地间六神,中土有两位,你们可知道螣神哪里去了?” “是啊,螣神怎么不出说劝阻勾陈?为什么勾陈的信徒说勾陈是天下间唯一的一位真神?” “这是因为,螣神也被他的好兄弟勾陈封印了。” 这个消息,对于勾陈的信徒来说,并不是一个意外。但是对于重生而来的水母和被封印已久的精绝女神来说,却是一个可怕的震撼的消息。 怎么可能? 勾陈大帝会封印他的兄弟? 螣神这样的正神也可能被封印? 如果那样,六合间的平衡岂不是已被打破? 众所周知,正是因为六神在,六合间的众生才平安无事。六神若不安其位,天下间会怎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良久,水母娘良轻声问道。 “因为,现在这位螣神陛下,就和我在一起。”风引答道。 “什么,螣神陛下和你在一起?”精绝女神兴奋道,“可容我们前往觐见?” 风引还没有回答,水母娘娘已经摇头:“要去你去,我不去。眼下,我不想见任何一位正神,也不想加入他们之间的征斗中。两头巨龙之间的争斗,不是我们这种小虾米可以插手的。” 精绝女神无奈的噢了一声,转过了头。 风引抿嘴一笑,风情万种,向水母娘娘的后背道:“现在这位螣神陛下倒是用不着觐见,他自己还不想当什么螣神呢。他说他是他自己的,不是什么神灵转世。螣神这样的力量在眼前,他居然宁可失忆,也不在封神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水母娘娘停下了脚步。这些说法引起了她的注意,这种念头与她的经历何其相似! 精绝女神却大叫道:“怎么可能?这世间谁不想拥有力量?他难道疯了么?” 风引道:“我倒是不觉得他疯了,但总觉得他傻了。你想,当主宰六合世界六分之一的螣神,怎么也比当一条小小的蛇妖强吧,他居然就想不明白这一点。” 精绝女神道:“他,他也是蛇妖么?和我是同类啊!” 风引笑道:“勾陈大帝和你也是同类,怎么不见你激动?” 精绝女神道:“我才不和他是同类,人家是神,是世间唯一的正神,怎么可能和一个妖怪是同类?你给我说说这个螣神,他怎么也成了一条小小的蛇妖?他出了什么事么?” 风引道:“这个故事很长,简单的说吧,他被勾陈封印,分离出来的灵魂寄在一条昆仑山下的小金蛇身上,又被蓬莱派的高人收养,学习本事,本来想当一个行侠天下的高人。哪里知道,这个天下哪里容得他一条蛇当大侠,到昆仑就给人发现了,眼下被蜀山剑圣打得生死不知,又被收入天心灯里。只怕是凶多吉少呢。” 精绝女神道:“他是螣神之体,就算没有恢复力量,应该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真正伤害他吧?” 风引道:“那可不一定,蜀山剑圣的本事,岂是一般人可以猜测的?” 精绝女神道:“蜀山剑圣,那人本事可强得很呢,我不是他的对手。不过,眼下有水母娘娘在,什么样的伤,不都是手到伤愈呢?” 风引很满意精绝女神的表现,她和精绝女神一起望向水母娘娘。 水母娘娘却摇头道:“我不会给他治伤,也不会给任何人治伤。我不想和六神中的任何人有交集了。精绝女神,你要和我一起回无终崖么?” 精绝女神苦着脸看风引,然后点头:“你救了我,我当然听你的话,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你当真不救?” “当真不救。” “果然不救?” “果然不救。” “当真果然不救?” “别废话,不救就是不救。” “那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位螣神你可认识。” “天下人,不认识螣神的几乎没有,但螣神认识的只怕也没有几个。” “可是螣神认识你,而且,他对你有着特殊的感情。” 水母娘娘的脸一下子涨红了:“风引,你我前生好友,不要因此而断了这个交情。我水母娘娘虽然只是小神,但还有尊严在,别说是还没有恢复的螣神,就算是六神之首的青龙陛下当面,我也不会屈服,我不想嫁给任何人,让他死了这条心!精绝,你和我一起走不?” 说罢水母娘娘双手在空中一分,半空中就被她的纤纤素手硬生生撕开一条空间裂缝,说罢抬足就要向里迈。 精绝女神道:“我和你走。”说罢起身也要走,一面回身狠狠瞪了风引一眼,似在怪她不该言乱语。 风引一声长叹:“佘夭弟弟,姐姐这回可是救不了你了。” 水母正迈的脚一下子停住了,精绝女神一头撞在她的后背上,却又被弹开,她疑惑的看着水母娘娘。 “你说什么?”水母娘娘沉声问道。 风引心中暗笑,却假做伤心道:“佘夭弟弟啊,虽然你为人忠厚,事事与人为善,又对我有救命之恩,奈何姐姐没有用,姐姐的好友怎么也不肯帮姐姐这个忙,眼看着你死去,姐姐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水母娘娘看着风引做态,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道:“姐姐,按说你我交好,从来也没有求过我什么,今世……” “不用不用,你现在是神,我何必让你再沾染因果,重步循环?算了,人活百岁,总有一死,虽然我这个恩人本身是神,但既落轮回,也只不过是一条小小的金蛇罢了,死就死了,早死早托生。” 水母娘娘心中呯呯乱跳,又是紧张,又是有些害怕,又是关心,一时恨不得立即冲到佘夭的身边,一时又想马上逃生。她咬咬下唇,俏面如霜:“姐姐,我只问一句,人,你还要不要我救?” 风引知道水母娘娘外柔而内刚,又已封神,小小逗一下问题不大,但若当真惹得她不高兴了,那才叫弄巧成拙。当下笑道:“救,当然要你救。天下间,除了我的好妹妹,还有谁能救他?一滴甘露生白骨啊,起死回生的神仙,只有妹妹一个。” 精绝女神看看水母娘娘,看看天狐风引,眨眨眼睛,觉得这个世界有点乱。她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说的话自己怎么听不明白?怎么开始不救,一下子又救了?因为风引适才装哭装得象?可连自己都看到风引哭的时候那嘴角边还带着笑的。 有秘密,这里面一定有秘密! 精绝女神好奇心一下子大起:“我也要去,看看螣神是条什么样的蛇。” 第三十三章 救治 第三十三章救治 他居然是螣神转世?就是那条看起来傻傻的,笨笨的,有时会执着的奇怪,有时却又精明的可怕的小蛇妖?他救自己的时候,自己救他的时候,那个如梦幻的小楼,那场如雨润花魂的梦。 虽然说,她和他的结合,只是一个意外,在其间,救人和报恩的占的比例要大得多,而感情却几乎没有。她那时觉得,自己不可能封神了,与其让精绝王世子得到,不如给了佘夭。却没有想到,她却是最终的受益者,她得到了神力,得到了自由,从此不再受玄帝的管控,从因果上割断了这场几千年连绵不绝的姻缘。 无论如何,她终于解放了。 那日离开之后,她以为她永远不会再见到他,永远不会和他有任何的瓜葛。 想不到,他却遇到了她的好朋友,并且以伤病之体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被蜀山剑圣伤了么?情况怎么样?为什他会被蜀山剑圣所伤?是因为他的蛇妖身份,还是因为他是转世的螣神? 水母娘娘自以为成神之后,她就可以消去yu望,从此与红尘再无牵连,却想不到,原来,她没有办法与红尘彻底断开联系。 或许,她感到空虚,想找回旧友,这一切的一切,本身就是yu望的一种,本身就是她在主动的与红尘联络。 或许,再见佘夭本身就是错的。如果自己当真救了她,自己就再也无法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与红尘毫不沾染的水之神灵。 回去吧,现在,赶快逃开,乘着佘夭还没有出现在眼前。 但是,她的身体好象并不是她的。在心底深处有一处声音告诉她,不,不能那样做。如果那样做了,她会永远后悔。 可是,你难道不想成神了么?不想抛开尘世的yu望了么? 可是,想抛开尘世的yu望的yu望,难道就不是yu望了么? …… 天狐风引自然想不到自己这个好友心底里正如翻动的海涛一样汹涌,时刻都在想着转身逃走。她微笑道:“想不到,今世你果然摆脱了自己的命运,成为一个神灵,远远的超过了我们,你行啊。” 精绝女神道:“我这个伪神自称为神千百年,总想当神,却一直都没有成功,你是怎么没有见到西王母,没有得到天篆,就成为神灵的?” 怎么成的神?水母娘娘怎么能说,难不成说是因为和佘夭之间的那一段露水之情? “说呀,快点说呀。”两个女人还不住的摧促着。 “别烦了,风引姐姐,快到了么?” “到了,就在那下面。” 群妖正在等待,只见半空落下三个美丽的女子,为首的一个,正是狐妖风引。 “天狐前辈,您回来了。”群妖纷纷议论着。 “娘娘。”娉婷一眼看到水母娘娘,不自禁的喊了出来。她曾在大漠中得水母娘娘相助,一眼便认出了她,况且,佘夭的伤势正要水母娘娘救治,而她们也正准备去无终崖,在此地碰到水母娘娘,真是想也想不到的事情。可是奔出两步,心中忽然一酸,她不禁想到佘夭曾说,他记起他与水母娘娘的那一夜之缘。她暗中咬一下牙,压下那一股酸楚之气,还是向水母娘娘跑去。 水母娘娘见到娉婷,微微一笑:“这不是钟小姐么?又见到你了。”说罢忽然一愣,上下打量着娉婷,方道:“你的道行提升的好快呀。” 娉婷一愣,随之笑道:“娘娘开玩笑呢吧?” 水母娘娘点头肯定:“现在的你,似乎与我曾见过的你完全不同,那时的你只是鬼仙之体,如今,怕已达地仙境界,已超越人仙了。你是如何修成这般境界的?” 娉婷摇头道:“没有啊。” 风引笑道:“她哪里是受苦的人,从来都没有见她练过本领,整天追着佘夭兄弟喊着小蛇哥哥,小蛇哥哥的,打架,修行,几乎没有她的份。” 娉婷低下头,水母娘娘也不禁有些尴尬,于是转移话题道:“佘夭公子在哪里?” 娉婷道:“在里面。” 这是一顶小小的帐蓬,进来之后,就见一道白光有如太阳般照着,却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水母娘娘一进帐蓬,就打了一个冷战,似乎那白光有着某种可怕的力量,让她也为之心寒,但是一起进来的精绝女神等人显然并没有这种感觉。 “他在哪?” 风引指了指那天心类:“这里面。” “啊?他被封印了?” “还没有,虽然他被收到了这里面,但是他藏在芥子珠里,暂时还没有事情,不过时间久了,就不知道了。” 话还未了,帐中已经不见了水母娘娘的身影,她消失在天心灯里。 “速度还真快。”精绝女神不敢进去,在外面不断的摇着头,“这是个什么东西啊?你们干嘛把螣神藏到这里面?这是用来养伤的法宝么?” “这是用来杀人的法宝,天下间的法宝,杀人最多的,只怕就是它了。” “……” 没有了灯神的天心灯,并不再如原来那样主动攻击人。但是它放出的那一道道乳白色的光,却还是扫荡着进入者的灵魂,让水母娘娘不由不集中全部力量来抵挡,她分析着这白光,如果分析完成,她就可以以水之力量将身体变幻成可以适应它的状态。但是,她却无法发现这白光的构成,这真是一个奇怪之极的法器。 她一路前进着,终于发现了芥子珠。 芥子珠啊-- 当年,正是在这里面,她与他有了生命中的第一次。 小楼高耸,画角斜挑,明柱琐窗,清风软榻,浅唱低吟,如梦如痴…… 近乡情怯,就是这种感觉吧。 还好,佘夭被她洗去了那段记忆,他并不知道自己和他的事情。这稍稍减轻了她心底里的羞涩。 她运起神力,分解芥子珠的防护,化身一滴水,融了进去。 可是眼前的场景让她惊住了。 没有如画的风光,没有小溪山水,没有那高挑的小楼,好象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火灾,一切都被焚成灰烬了。 地上,是一片紫黑,如黄泉般深处的鬼域。 一个女子正在修练--她是谁?虽然她了受了伤,但明显是真元受损,所以她正在运功进行恢复,强大的锋利如剑的力量正在她的经络里流转,那竟然隐隐也是神灵的力量,丝毫不输于她的力量。 水母娘娘不由得敌意大起。 如果正面相攻,只怕胜负难料呢。 佘夭身边什么时候又有了这样一个女子? 水母娘娘正在疑惑,忽然间大羞,狠狠的咬了自己的嘴唇一下。自己算个什么人?有什么权利管佘夭的交往?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与佘夭再有交集,此次只是单纯为他治伤,已经破了自己心灵的底线,还要管其它的事情做什么? 佘夭在哪里? 水母娘娘终于看到,那个阳光一样的白衣少年。 他正敲打着一块骨头唱着歌曲,自得其乐。 从外表上看起来,他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失血的厉害,只怕现在他身体里的血液,早远远低于一个有生命的东西所应有的最低限。但是他还是坐着,后背挺得笔直。 整个芥子珠里,漫天飘洒起淡蓝色的细雨。 细雨如雾,如露,如悄悄的低语,无声的滋润着万物。 被这细雨滋润过的土地,消去了原本的炎火之气和暴戾之气,化为黄褐色的土壤。小溪间,又开始潺潺的流淌,溅起活泼的浪花,旋起巧笑的酒涡;泥土里,有种子在悄悄的发芽,嫩黄色的绿,染遍了视野。 佘夭猛然抬头。 眼前这场景,似曾相识,在楼兰,他曾见紫瞳的母亲用生命创造过这样的奇迹。但是很明显,这种力量是完全不同于句芒石的力量,这力量是水,是滋润一切,养育一切的水,虽然不会有句芒石那直接摧动生物生长的力量,但却作用于万物的深处,在呵护,在养育,在治疗,在修复。 佘夭在这雨中,感到一种润透心胸的清凉。 在什么时候,曾经感受过这种清凉的。 但是下一刻,佘夭失去了知觉。 他倒在地上,如同一个婴儿。 蓝色的雨汇集着,向着飘来,轻轻的,柔柔的,进入他的身体。 一滴甘霖生白骨。 这千滴万滴呢? 有什么东西,在寂静里萌发着,生长着。 幽深的时空里,是谁在轻轻的呼唤? 漫漫的生命长河里,有什么在轻轻的流淌? 花朵在轻轻的开放。 一朵桃花开了。 漫天的桃花开了。 有白色的云朵飘上青青的山峦。 有雪样的流瀑冲击碧绿的潭水。 是梦中的颜色在流动。 在梦中,佘夭轻轻叹息。 他感到,自己体内那根本无法运用的真元被水流冲击着,带动着,慢慢的流转了起来。 自己体内那伤损大半的内脏被这水滴滋润着,温养着,开始生长起来。 他飘飞在空中,被这水流冲击着,越飞越快,最后化身于一帘雾雨之中。 他的身体渐渐恢复。 那雨渐渐变小,最终雨住云收。 他听到一个女子轻声的喘息。以自己的伤势,这么快的复原,就算对方是神,也是不好承受的吧。 是她,一定是她! 那女子喘息了片刻,就要远去。 佘夭被她的力量压制着,睁不开眼睛,他努力挣扎着,突然间破除了束缚,高叫起来:“水母,我知道是你,请不要走。” 正要转身离去的水母娘娘脚步停下了。 佘夭还睡在原地,他的肉体还在恢复之中。 但是他睁开了心灵的眼睛。 这里并不是芥子珠,而是水母娘娘的神之世界。这里,上是天,下是海,海浪滔滔,滚涌来去。水母娘娘如太阳一般,高悬空中,主掌着万千海水。在水母娘娘的光辉下,佘夭脚踏海水,轻飘飘的站立着。 他和她,在遥远的距离里互相凝望着。 水母娘娘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但却无法令佘夭闭目。 很奇怪,相见前,恐惧,紧张,不知道相见是多么难堪,可当真见了,却又平静的可怕。没有激动,没有冲动,只是淡定的互相望着。 这一刻,似乎什么也不必说,只是一望便已足够。 良久,水母娘娘笑了。 “你不让我走?我不走,你能给我什么?” “我不能给你什么东西--除了爱。” “爱是一种yu望,是神路上的大障碍。”水母娘娘似乎并不领情。 “可是yu望无处不在。” “所以我必须离开。” 佘夭沉吟了,良久道:“好吧,反正在我身边,你遇到的,也只是伤害。感谢你来救我,希望我不会把灾难带给你,要离开,就远远的离开吧。” “……” “……”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存在,你知道了什么?” “被你洗去的记忆,我全都知道了。” “……”水母娘娘不再说话了,该死的,他居然知道了。她感到自己的平静的心开始呯呯乱跳,又羞,又恼,还有一丝恚怒。他,居然知道了…… “谢谢你,算上那次,你两次救过我了。” “……”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摆脱了征战,或者我有能力自保之后,我去找你,可以么?” “不用了。我不想与六神中的任何一个再有交集。”水母娘娘的声音干巴巴的。 “也好。” …… 也好,他居然说也好。 …… 佘夭缓缓睁开了眼睛,雨停了。 芥子珠内,已是一片生气盎然。 而就在那小楼的遗址处,一座冰雕的小楼重新屹立在那里。 只是,没有水母娘娘的一丝痕迹。 她走了。 佘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交往过的女子,唯有与她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却也是与她相处时间最少的。 也唯有这段感情,拿不起,放不下。 第三十四章 军队 第三十四章军队 水母娘娘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拒绝佘夭。他说过,可以给自己爱的。爱,是一个多么动人的词眼儿? 她离开玄帝,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自由自在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么? 自己想要什么? 封神么? 不,自己多少次都是打的放弃封神的打算。 或许,自己内心深处,渴望的就是自由的爱吧。 可是,为什么自己又要放弃佘夭。 如果自己对他没有好感,那么自己第一次不救舍身救他。 如果自己不爱他,那么自己这一次也不会来救他。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拒绝了他? 不,不是因为他被勾陈的信徒的追杀,也不是因为他有着螣神的身份,而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好接受他的打算。自己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爱,是因为那一次肉体的接触,还是因为自己对他的救治而产生的亏欠。 自己要的,不是这些。 自己要的,是平等的爱。是真正的爱。是单纯的爱。是不搀杂任何杂质的爱。 见水母娘娘出来,风引等人纷纷问道:“怎么样了?” 水母娘娘表面上看起来平静而淡然:“他已经没有问题了,不过他本身的真元损伤过于厉害,而且内脏受到巨创,换成旁人,早就死掉了。而他这段时间,似乎一直在战斗,这样下去,他会承受不了的。而且,他体内那种强大的力量似乎已经开始恢复,这力量好象地底的融岩,好象喷发的火山,其强大达到影响六合运行的地步。可是这种力量并不是他目前能够承受的,因为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强行接受,会直接让他爆体而亡。他很聪明,自我封印了记忆,并且在那力量之上设下了禁制。虽然这个办法不错,但是那力量太强大,只怕他自己的禁制会逐步被撕碎。到那时,就算是其余五神齐致,也无法救他了。” 水母娘娘的话让娉婷小脸惨白,一把拉住水母娘娘的衣袖:“娘娘,你要救他啊!” 水母娘娘道:“我救不了他,因为我也并不知道该如何让螣神平安的恢复螣神的力量,降非是西王母,才能做到这一点。” “西王母?” “不错,西王母是昆仑之神,虽不在六神之列,却拥有着管理天篆的神圣力量,那是真正的天地运转的圣力,是大道的所在。当年六神封神之日,也是借助了西王母的指点。如今,也只有找他,才可能真正的解救他。在真正封神之前,不要让佘夭再次动手,不然的话,他的体内的神力随时可能失控。” “西王母肯帮我们么?我们是妖啊。” “西王母生活的地方,虽在昆仑,却不属天地人三界,而且西王母眼中,也并没有人妖之别。区别人与妖的,只是勾陈大帝罢了。勾陈大帝虽然神力无穷,但却不会攻击西王母所在,因为他如果那样做了,就是与天下所有的神灵为敌。” “娘娘,你不和我们一起去么?”娉婷问题。 “我还有事,精绝,咱们走吧。天狐姐姐,我想你是不会和我一起走的。”水母娘娘淡然问道。 风引一笑:“呵呵,你说得对,眼下,我还不能离开。” 水母娘娘更不说话,拉起精绝女神飞身而起。来到帐营上方的天空。 “我们回无终崖么?”精绝女神问。 “是,不过在那之前,我想我还要做一点事情。”水母娘娘的眼睛盯着远方。远处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那是有无数的高人在驭剑飞来,“哼!这些人还真是不肯放弃啊。” “什么人?” “大约是追击天狐姐姐的人吧,我先收拾了他们。” “当真是为天狐姐姐收拾人么?” “什么意思?” “姐姐,你是不是真的对那个螣神有意思?” “胡说!” “是。” 说话间,水母娘娘已横在那些人的前面。 那些修行者驭剑而来,只见前边水气纵横,两个美丽的女子挡在了前面。 “什么人?敢挡住七大门派行事?”一个长须者大声喝道。 “原来是七大门派的高人,不知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也是你们这些妖女能够问的么?” “可是要去追杀那些从昆仑山逃出来的妖怪?” “不错,既然知道,还不快快让开去路,不然的话,将你们两个也当妖怪擒杀了!” “正好,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水母娘娘一声长笑,无穷水气漫天飞舞,向那些正道中人冲去。 激烈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已达到神仙层级的水母娘娘的力量,远远不是这些修真者所能比拟的。 好象山洪冲走水中的石头和落叶,水母娘娘的神力冲刷着这片天空,把所有修真者从他们的仙剑上狠狠的摔了下去。 以一敌数十。 胜得干净而利落。 这并不是一个层级的战斗,神,毕竟是神。 经了过一场战斗,水母娘娘心中的抑郁之气才稍稍缓解,她转身破开虚空,就要离开,这时,她听到一声问侯:“请问,这位上仙,为何要与正道为难?” 那是一个驾驭着紫色长剑的道人。他身着淡青色的道袍,袍上绘着一座昆仑山。 水母娘娘手指微弹,一道水龙向他冲去。那道人身形略侧,便已闪过。 “好高明的轻身功法,你是何人?” “在下昆仑凤天翔。” “原来你就是昆仑掌门,正好,让我取了你的性命再来说话。”水母娘娘手指连弹,数不清的寒冰箭,冰灵弹,水束缚,扑天盖地的向着凤天翔冲去。 凤天翔的昆仑派轻功高明之极,而他本身的修为也已达到地仙的境界,虽然比起水母娘娘来,还差着一个等级,就算十个他加起来,也不是水母娘娘的对手,但是他防范严密,水母娘娘一时却收拾他不下。 水母娘娘心中越怒,各种法术层出不穷,整个天空阴云密布,水光冲天,水光之中,渐渐出现了各种异兽,水龙、水麒麟、玄龟兽、怪鲨、八爪怪……一个个气势汹光,向凤天翔冲去。 凤天翔再也无法如开始那样行动自如了,他知道不妙,这水中的阴寒之力倒还好受,他本来生在昆仑这冰天雪地之中,还能抵挡,可是这数不清的水兽却是恐怖之极,有些居然还会用魔法,这情形,根本不是自己与那女子一人交手,而是与那女子所带领的一支水军团在作战。凤天翔突然间将道袍飞出,那道袍在半空化成一只彩凤,利爪下击,将一头怪鲨击成碎冰块。诸水兽齐齐的向那彩凤扑来,转眼之间,将那彩凤撕的粉碎,凤天翔却借机逃走。 若在平时,水母娘娘也不会赶尽杀绝,但是今日她心情不好,见凤天翔逃走,在后面就追。正追着,突然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儿,似乎有种强大的力量在前面汇聚着。 突然间,一道银光如电飞来。 那是一支长达八九尺的箭。 这箭一飞出,就划破了虚空,只在半空中留下一道虚影,似乎在它射出的刹那,就已经到了身前。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水母娘娘都没有听说过这种可怕的兵器。 危急之中,她汇集全身力量去挡。 一时间,只如后羿射日,轰然一声巨响,直令万山轰应,满天水流飞溅。水母娘娘如一只飞蛾,轻飘飘的从半空中坠落。她紧闭着眼睛,口角溢出鲜血。 不及防之下,她竟然被这雷神弩击成重伤,晕死过去了。 精绝女神心魂俱裂,她一个扑身抓住水母娘娘,转身就逃。一边逃走,一边在心中还在吃惊的想:“这是什么可怕的兵器?难不成是传说中射日的神器?” 她不知道,这并不是射日的神器,而是昆仑派发明的大部分修行者都能使用的武器。可以想见,当这种武器在诸神的战争中被使用,它将发挥出怎样可怕的威力。 正飞着,忽然间她看到前方天空现出不尽的水雾。她来不及转向,一下子就冲入了那些水雾之中。 她感到有奇怪而强大的力量缠绕着她的手脚,束缚着她的身体和体内的真元。 她大吃一惊,用力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挣扎根本就无法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那些水雾轻轻的,却坚绝的吸收着她的力量。 重伤的水母娘娘早已人事不知。 这是谁?为什么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精绝女神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凤天翔落地后也是口吐鲜血,与水母娘娘的一场恶战,实在是让他大伤元气。 想不到,最终的努力,还是功亏一篑。 他用尽全部的力量,打算在勾陈大帝最终的审判到来之前抓住佘夭,以弥补昆仑派的过失,却想不到,遇到一位神仙挡路,结果手下死伤大半,虽然靠了雷神弩击退那神灵,却再也没有继续前进的力量。 时也,命也。 若不是万火童子盗走天心灯,若不是若焉莫名其妙的变成什么螣神金星使,若不是蜀山派横生枝节做威做福夺取昆仑大权,若不是自己几次三番拿不住佘夭,昆仑派,也不会到如今这步田地吧。 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南方天际,战云密布。 那是勾陈大帝的真正王牌出动了。 那是有穷国的裂土圣战军团。这支军团的领袖元帅余化龙,是大帝身边十长老之一,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军权。 他正在准备进攻白帝的战役。昆仑派所研制的雷神弩就是用于余化龙军中所用的。 可是,眼前的情况下,这件大功也无法抵消自己的过错了。 事到如今,凤天翔反而放松下来。昆仑山上,该安排的,自己都已经安排了,风灵子继任掌门,应该问题不大。蜀山虽然气势汹汹,但剑圣被困,无法离开,也是丢了大脸,想把昆仑完全挤垮,那也只是妄想罢了。 “飞车!军方的人到了!”一个弟子忽然间手指天空,对凤天翔叫道。 天空中,几匹有翼马驾着奇肱国特制的飞车如飞而来,车上传令使者将一支令箭丢下来:“昆仑掌门凤天翔,见令速到余元帅帐前听命。” 在五百年前,七大道场的地位是崇高的,他们直接对勾陈大帝负责,不需要对凡尘的权力低头。但是随着勾陈大帝对人间力量的喜爱,七大道场的地步在飞速的下降着。如今面对十巫之一,主掌奇肱一国兵马的余化龙元帅,凤天翔也只能是伏首低头。 只是不知道,昆仑派将面对怎样的处罚。 第三十五章 十巫 第三十五章十巫 在中土,原本的管理体制是很松散的,各国有大有小,信仰各不相同,虽然以勾陈和螣神为尊,但其余各种小神也是数不胜数,甚至信仰狐仙的,信仰水鬼的,信仰老树的,没有信仰的,尽皆不在少数。各大门派的目标是寻找道的真谛;天下如果出了什么为害一方的妖王,自然有各位星使修理它们一下;战乱和摩擦偶尔发生,但随即平复,总得来说还算是相安无事,一派安乐祥和的气象。但是,自从五百年前勾陈大帝统一政令以来,中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首先信仰被统一了,勾陈,唯有勾陈是天地间的唯一真神,不信仰勾陈是最大的罪恶。于是,打着宣扬勾陈大帝荣光的族号,信仰不同的国度开战了,中土数十个主要国家在短短的几十年时锐减到三个,分别是华国、有穷国、奇肱国。其中华国面积最大,人口众多,物产丰富,占尽天下膏腴之地,为三国之首,勾陈大帝的驻地泰垣宫就位于华国的首者夏王城。而有穷国在苍茫大山之中,最多的是美女和战士,战力强大,不可小视;奇肱国匠人最多,科技发达,比如那神奇的飞车。不过这三个国家,也只是名义上的划分,实际上他们是由一个叫做军政院的机构管理着。军政院中,以十巫为首,其中巫咸开明作为勾陈在俗世力量的直接代表,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据说他的力量已经达到深不可测的程度,比之青龙白虎等诸神也不稍逊――当然这只是人类的想法,而传统的看法是,这世间没有比六神更强大的力量,而六神中,最强大的也远不是勾陈大帝,而是青帝青龙陛下。除巫咸开明外,还有巫即*和巫盼晴空两位,共同组成天界掌控者,他们三个是整个中土大地的最高神权掌握者,直接聆听勾陈大帝的法旨,对中土进行管控。而天界之下是由华国、有穷国、奇肱国当权者组成的人界,分别是华国国王巫彭天工,华国王后巫姑射月,华国太师巫真如水,奇肱国元帅巫礼余化龙,奇肱国墨家学校山长巫抵飞空,有穷国大将军巫谢鹏举,有穷国大巫师巫罗既祖。这七位都是人间权力的最高代表,其中华国国王巫彭天工是世欲权力的最高掌控者,当他控制了军政院中人界的力量的时候,实际就已经控制了整个中土的世俗权力。 原来的七大门派,是不受任何法礼来约束的,他们向往的是一种自由自在的松散的自己管理自己的模式,对他们,只有道德上的约束,而没有法律上的束缚。甚至当他们犯了律令后,各门派都自己用门规进行处罚,凡间的力量很难对他们有所影响。但是如今,他们已经没有了原来的种种特权。他们的法力研究远远及不上人间界的科技发展。比如一个体质良好的修真者也要几十年才能驭剑飞行,可是一个平常人只要坐上飞车就能纵横天下,任意所之,而且不受风吹雨打之苦;一个修真者苦练几十年得出的本领也不见得能比一个战士用镶着真元石武器的威力更大。所以,七大门派的重要性开始下落,地位也一天不如一天,不再享有至高的权力。虽然说华国国王巫彭天工要求各门派直接划归各国当地管控的要求被巫咸开明拒绝了,但是到了战时,七大门派还是要接受勾陈大帝的军政院所指定的部队领袖的统一调派。 现在,精绝王国倒掉的王宫前面,一排军帐威严的矗立。帐前大纛上的明黄色标志,证明这它属于中土最高的权力机构。 目前在昆仑的各派首领都已经在营前等候――没有请入营中休息,没有茶水饮食供应,没有人嘘寒问暖,仿佛这些世外高人只是普通的百姓。 但是,这些首领们没有人提出抗议。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那大纛上悬着一条蟒纹,那是天界的令符,至高无上的勾陈令。勾陈令代表着,眼军帐中的领军人物,不但有着统领军政决断之权,而且有着对教派的处置权力。在这个地方,他可以行使勾陈陛下所有的权威。 大帝在分身示警,派出分身魂使附身独孤凌云擒捕复生的螣魔之后,又派出了最为强大的军事力量――军队。 眼前这支军队,是十巫之一的奇肱国元帅巫礼余化龙亲自带领的雷霆军团,他们曾经诛杀过辽雷原上的神灵火雷鸟,曾经远渡重洋,攻取留洲,重伤毕月星君,并面对六神之一的白帝陛下和觜火、参水二位星君,全身而退。雷霆军团,是天下最强的精兵,它是由奇肱国的元帅余化龙亲自带领的,由有穷国的勇士组成的,装备着华国的兵器甲胄,骑乘着辽雷原上的有翼马的神奇部队。这是一支充满传奇色彩的军队,人间界对他们的颂歌三天三夜传唱不完,各地的游吟者都在吟唱着他们的事迹。天地间的强者,倒在他们脚下的不记其数。在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才是真正的勾陈陛下的剑,可以横扫四方,令诸神为之色变。 在这支部队面前,七大门派的首领们又怎么敢于强调自己的尊严? 此时,巫礼奇肱国元帅余化龙正帐中摆弄着一支长弩。 雷电之力在那弩上流转着,但却伤不了余化龙分毫。 余化龙看起来有三十多岁,整个人显得精明强干,全身充满了爆发力。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实真实年龄早超过了百岁,但对于达到地仙极别的人来说,年龄是没有意义的。 “雷神弩,好东西,的确是好东西。有了此物,攻破白帝的白虎战云,我就又有了几分信心。” “听起来,你并不在意螣魔?”一个全身笼在一片水雾之中的人物,以一种冰一样寒冷的声音说道。 余化龙微微一笑:“巫即,你对你曾经的主人似乎并不太尊敬呢?” 那水雾中的人居然就是十巫第二人,主掌天界,地位仅次于巫咸开明的巫即*。余化龙居然敢用这样不敬的口吻与高于他五个位次一个等级的*说话,也算是异数。不过*并没有生气或反驳,口气依然如冰:“他曾经是整个中土的主人。你我全都一样,背叛者还看不起背叛者么?” 余化龙笑了:“就算是背叛者也有高低之级的,你毕竟是他的水之星使。” 听到这句话,*的身子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然后她身边的雾气渐渐消隐,现出一双如海样深蓝和冰寒的眼睛,她冷冷的看着余化龙:“水之星使早已死了。我是巫即*。人界的巫礼,请你认识到这一点。” 余化龙大笑:“怎么?这就生气了,请你也明白一点,这里不是天界,这里是我的军帐,在这里,只有我代表着大帝威严。” 两人的目光对视着,闪动着。最终*退让了,雾气重又笼住了她的身影:“我会对你保持尊重的,但是,请你也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余化龙一笑,转身大声道:“来人,看看凤天翔来了没有?” 凤天翔早就来了。 他这时被中军带领着走进帐来,向余化龙拱手施礼道:“参见元帅。” 余化龙笑着拱手还礼:“凤掌门,唉,说起来,咱们都熟得很,七大门派虽属天界,但多年来也帮咱们人界做了不起的事情,特别是昆仑,对咱们奇肱国的帮助不小。可是这一次的事情是大帝令旨,小弟也只好做这个恶人了。” 说罢,将一纸令符抛下来。 凤天翔双手接过,展开看时,只见上面写道: “昆仑派掌门凤天翔,年老德薄,管控不力,以致螣魔复生于昆仑,妖物横行于圣地,天心灯被盗,凤若焉谋反,其罪之大,令昆仑蒙羞,着昆仑掌门凤天翔永封于火烈地狱,受烈火焚身之苦。凤天翔弟子风灵子任新任掌门,随军听令。” 凤天翔苦笑一下,拜伏于地,着人唤来风灵子,将头上道冠取下,交到风灵子手中,嘱咐道:“昆仑大业,交于你手,小心守业,不可疏乎。” 风灵子流泪点头。 凤天翔挥退风灵子,道:“麻烦哪位送我去火烈地狱。” 余化龙笑道:“凤兄这就么想去火烈地狱么?” 凤天翔疑惑到:“怎么?大帝的旨意不是如此么?” 余化龙道:“虽然如此,我却想保凤兄下来,只要凤兄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这雷神弩小弟极是喜爱,要凤兄代小弟监制打造一千具,以备军用。” “一千具?这样大的数量?所需珍惜材料可是极多。” “我军中,最不怕的就是你要珍惜材料,哪怕是你要白虎神的爪子,我也想办法给你弄来。” 凤天翔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中土以勾陈为尊,普通百姓早认为除了勾陈大帝之外,其它所谓神灵都是伪神,都是妖魔,但是到了他们这个层级,却对天下还是有着清楚的认知的。六神,不仅仅是神灵,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天地力量的管理者。敢于这样对白帝不敬,又要打造数量如此之多的雷神弩,难不成,对白帝的战征又要开始了么? “来人,先把凤掌门请下去。”余化龙挥着手,然后转身面对巫即*,“下面,我们该商量一下如何收拾那个螣魔了。” 第三十六章 西玄 第三十六章西玄 巫即*道:“螣魔眼下并未封神,其神力大部还被我们封印在圣城之中。他想要重起这些力量,只有一个办法,汇聚七星之力,重登西玄山,再度封神,否则的话,以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他体内残存的力量,不用我们去杀,他也会暴体身亡的。” “原来如此。”余化龙笑道,“那么也就是说,螣魔今世永远无法重新封神了。既然如此,我们还管他做什么?” “为什么这样说?” “螣魔七星使,其中一个就是你,你不去西玄山瑶池圣地,就无法打开封神之路,西王母也无法将天箓给他,如此一来,他也就无法封神。为什么你们天界却如临大敌一般,最后居然找到我这里。我手中的军队,是对付白帝的,小小一个螣魔,莫说未恢复神力之时,就算恢复神力,又如何能挡住我军的力量?” 巫即*道:“天界之事,岂是你这一介武夫所能知道的。你只要配合我作战,其余的,无需多问。” 余化龙大笑:“我也不想多问,也不想多问。不过,尊敬的巫即*,虽然你的地位高过我,但这里真正主事的人是我。我将监兵神剑营交给你,那可是以我征流洲带回的昆吾石练成的昆吾神剑装配而成的军队,他们手中的神剑,就算是神灵也无法抵挡。若有折损,我绝不容你。”说罢,他身子一挺,将腰间破山巨剑拉出半截,又嚓的一下插了回去。那口名叫破山的神剑放出强裂而厚重的玄光,带着一层血气,这血气是他亲手展下辽雷原上火雷鸟神的头颅时染上的。这一时的冲天的杀气,让巫即*也为之气夺。余化龙转身离去,在他身后,是十三名黑衣剑士,那些剑士都背着一口轻而薄的细剑,那细剑是用火雷鸟神的肋骨磨制而成,同样有着斩妖诛鬼的力量。 一直到他们走远,巫即*才恨恨的骂道:“好一个余化龙,你好,你好得很!” 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余化龙虽然名义上是奇肱国的元帅,但是他实际已是中土军事力量的总负责人,除了华国国王巫彭天工之外,再没有一个人如他一样在世俗中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他被世人目为战争之神,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败击了一个又一个的神话,成就了他无上的威名。所以,他敢无于视巫即*带来的天界指令,留下凤天翔为他效力,所以,他敢于嘲笑巫即*,并且不在意她的身份。 “哼,你这个大头兵,你根本就不知道,根本就不知道神灵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厉害的!”巫即*恨恨着。但是她却知道,余化龙自己的力量虽然比不上她的强大,但是若在这军帐之中冲突,死的人一定是她。想到那曾经让她也感到恐惧的火雷鸟神的下场,她心里也为之胆寒。 五十多年前,军政院为夺有翼马,起二十万大军攻下辽雷原,辽雷原的神灵火雷鸟被余化龙用安阳王神弩自九天之上射落,随之以破山剑斩下了它的头颅。火雷鸟神的肉被奇肱国的将士们分着吃了烧烤,它的骨头被磨制成十三口长剑,它头顶的神珠和身上的羽毛被当成战利品送回了奇肱国,变成象征王宫荣耀的装饰。 这是人类战争史上的一个神话,是中土最后一个强有力的神灵的陨落。火雷鸟神,那力量比诸星使还要强大一些。 人类的力量,是不是太过于强大了? 有时候,过于强大的人类,让统治人类的军政院都感到恐惧。 这是一个人类开始超越神灵的时代:奇肱国所制的飞车可以与太阳神羲和的神车在天空比赛速度;而墨氏与公输式的木鸟飞翔之灵动不下于任何天神的坐骑;良工打造的神兵能斩神诛鬼,开炉之时就让神鬼夜哭;练丹者的火yao能开山碎石;而相术师们的经天仪、浑天仪,可以提前预测任何的灾难,从而进行规避…… 与之相比的,军政院中至高无上的天界的权威也开始受到挑战,直接聆听勾陈大帝令旨的天界三巫已经无法轻易操控军政院。以巫彭天工为首的人界七巫在不停的挑战着三界三巫的尊严,他们的世欲力量掌控内容在不断的增加着,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挤压了神权。 可是,为什么巫咸大人对此不但不怒,反而有纵容的样子呢?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消灭螣魔,甚至,荡平西玄山瑶池圣地。在中土,西王母这个名字其实也是可以消去的。 无论如何,螣魔绝对不能封神,天界需要螣魔的力量,勾陈大帝的神话需要螣魔的力量,他如果再次封神,将对整个中土产生巨大的影响。甚至,他的封神,有可能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 自己作为水之星使,知道神灵的秘密,所以更不能让螣魔封神。 封神之战,必将展开,而自己的使用就是,再次封印将螣魔。 她将手指轻弹,指上现出一个水球。水球中,一个红衣少年的身影轻轻出现。 “主人。”那少年向他施礼,“多谢主人救命之恩。” “万火童子,你没有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没有封印螣魔,白白损失了我给你的勾陈封印!” “是,主人,小人疏忽了,这一次,小人再也不会失手,一定会除掉螣魔。” “可惜,你的身体完全损毁了,虽然我拥有起死回生的水之神力,却无法让你真正的恢复力量,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获得更强大的力量的机会。我将送你去西玄山……” …… …… 巍巍昆仑中,有一座山名叫西玄山,它与天柱山比邻而立,如一个亭亭少女倚在情郎身旁――只可惜,这位情郎却是一个残疾人。 天柱山曾经是天地间的支柱,是天与地维系的桥梁。 四万八千年前,神族作为一个特殊的种族,就生活在天柱山之上的云浮城上。那些城市飘浮在空中,与人界隔绝。神族统治着世间的时代,称为中古时代。神族也是从地上通过天柱走上去的,但是他们走上去就不再认为他们和地面上手存的种族是一类。他们认为他们拥有着无上的力量,也拥有着足已影响整个世界的,比如他们要以利用神器给世间降下大洪水,降下火雨,引发旱灾、蝗灾等等。甚至,他们曾经毁灭过这个世间最强大的魔龙族,利用万年的冰寒将让魔龙成为历史。他们的yu望越来越强,对世间的索取越来越多,终有一天,人间无法承受这种索取,一夫倡乱,万夫景从,以六神为首的叛乱者开始了长达千年的裂天之战。最后,六神竟然将昆仑天柱击倒,千万神族从云浮城坠落,摔得粉身碎骨。从此神族也成为了历史。六神立誓,各守一方,虽有毁天灭地之神力,任谁也不可轻用,确保世间平安。平安的日子过了四万八千年,终于过到了头儿。 原本是天下中心的昆仑早已是万年飘雪的冰封世界,而天柱山的残躯只是弯着身子,侧在那里,不复有昔日傲视天天的姿态。但西玄山却还保护着她的美丽。无论是天界强盛时,是六神主掌天下时,还是现今勾陈为中土之主攻击其余诸神时,它都没有什么变化。 众仙之母西王母就住在这西玄山瑶池圣地。 西王母主掌着天地间最神奇的天箓。 天箓,是这个世界运转的大道。 它的形成,是世界元气运转而成。只有那些最为强大的灵魂,才可以引发天地大道的轮转,才可能形成天箓,才可能成神并且运用神灵的力量。 天,笼在这个世界之上,天之道,无法猜测,无法预知。 天是法则,是规律,是宇宙最无情的铁律,是世界的初始与终结。 谁能真正了解天? 没有人,永远也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能够触摸它的,这世间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世人称为诸神之母的西玄山瑶池圣地之主――西王母。 这里,连环着三重天然的关口: 第一重是层层红莲之火,无根自燃,焚尽万物,名为火云关; 第二重是静静的弱水,无物不溺,名为弱水关; 第三重叫正阳关,只是一处门户,但凡经过此门者,必陷入无穷幻境之中,无法自拨,不得其门而入,非大定力大智慧的人不能通过此关; 其上,冰封雾锁之中,就是西王母的瑶池圣地。 千载以下,能进入瑶池圣地的除了世世轮回重寻天箓再次封神的水母娘娘外,几乎再无他人。 今天,这里终于迎来了首批完全不同的客人。 第三十七章 楼兰 第三十七章楼兰 万里黄沙,看不到边际,在目光无法到达的地方,与远天合在一起,混成一色。 一只小沙蜥在沙上快速的爬动着,突然,一条蛇从沙中钻中,一口向沙蜥咬去。 小沙蜥灵活的一闪,居然避开了,它居然转过身来,鼓起了身上的鳞甲,正对着那条蛇,似乎竟要反攻一样。 正在此时,地面的沙砾似乎突然间跳动起来。 这跳动开始是极慢的,接着速度越来越快,由远而近。 小沙蜥和沙蛇都感觉到了什么,迅速向远方爬去。 远处天边,忽然一面旗子,那旗上,画着一张弓,一张黄色的弓。虽然只是一面旗,却有着一种让天地为之颤抖的力量。 接着,旗下出现了一条墨线,这线越来越长,转眼间就遮住了大片的土地。 这是一只铁的大军。 肃杀的气息如潮水一样汹涌而来,阳光在这气息之下似乎也凝固了。 刀枪如林,征衣如铁,人马身上都有着金属的护具。 他们一直向前,铁一样的碾过万里黄沙。 似乎,这世上永远没有什么东西都阻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这是奇肱国大帅巫礼余化龙手下的精锐神弓营,这是余化龙派出的几十支卫队中的一支,他们的工作是讨平西域这二十年间所有新出现的不臣服的力量。 在他们的前方,是一个才恢复不久的绿色国度。。。 那里,就是那里。 那是一个早已灭国百年的国度,听说最近才复国的。不论如何,出现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的国家,只会有两条出路,臣伏,或灭亡。 绝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在次征讨西方世界之前,西域这里,将成为人类最稳固的基地。所有不归属勾陈大帝的力量必须要扫除干净。 一个紫色眼眸的女孩站在高高的石台上,望着远方。 在她的身后,数不清的绿色植物在轻柔的扭动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跳舞着,环护着她,如同护卫。一块绿色的宝石悬在她的头顶上。紫色的瞳孔平静如同湖水,长发如同柳树的枝条一样轻轻拂动着,衣服上不停的有各种花朵开放而又飘飞。 “小哥哥,你现在还好么?“ 她的声音悄悄细细,散入风中,没有任何回答。 她是紫瞳。 她与佘夭从桃花源出发,来到死亡沙漠,破解了魔谷的秘密,得到句芒石,将死亡沙漠重新变成一片绿州。那之后佘夭离开,她成了新的楼兰国王。她带领着劫后余生的百姓们重建家园,楼兰国一步步恢复了生机。 她的句芒石的了解也越来越深入,越来越透彻。她发现,这块句芒石似乎与她有着血脉相连般的亲切感,她每一次接触它,都就感到它的快乐和满足,就象是,就象是好友重逢。 她的母亲临终时用生命为介才引动句芒石的力量,可是,眼下的她,竟然可以轻易的使出那种可怖的力量。她发现,她现在已经超越了当年曾经高不可攀的楼兰王的力量。 而就在十几天前,她在梦中忽然听到一声长长的呼唤,那声呼唤让她突然间从梦中惊醒,一时泪流满面。 那是余夭的声音。 但,那种声音却似从几百年前悠悠而来,说不尽的缠mian悱恻,让她的心门呯然而开。数不尽的记忆的碎片飞来,让她忽然间明白了一切来因去果。 原来,一切是这样的。 那一刻,句芒石完全融入了她的身体。 那一刻,她紫色的双眸完全化为翡翠一样的绿色,如同不断绵延的世界。 那一刻,整个楼兰国的草木都开始疯长,以致于第二天早起的牧民发现营帐的门都被长草遮住。 原来,她并不简简单单是紫瞳。 原来,她是螣神身边,掌控化生之力的木之星使! “小哥哥。主人?” 她轻轻的呢喃着。 从这一天开始,她就重启了楼兰谷,有计划的把国民安置回谷中。 “陛下,这是为什么?”忠诚的老丞相问道。 “因为大难就在眼前。而我,也要离开了。” 不错,大难就在眼前。 一个着甲的护卫快步上台:“女王陛下,女王陛下,城外来了一支军队,要求我们在一个时辰之内开放城门,举城归顺。” “阿里将军,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紫眸的女孩子问道。 “小臣誓死不降!” “这是所有臣民的意志么?” “不错,我们既然从蜃王的统治下重新生存下来,就不会再任何强权的胁迫下苟且偷生!” “我们可能会全部战死。” “那也是一种光荣!” “举行会议吧。只要所有的长老都同意,我会用句芒神的力量来抗拒他们的入侵的。” 铁甲的将军站在那低矮的城门前,准备接受那个名叫紫瞳的小女王的归顺。 象这样的小国,在他的铁军面前,就象小孩子搭的泥巴城堡,一脚踢去,就会土崩瓦解。这是没有任何的悬念的。敌人是投降,还是归顺,这于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于他的实力,无所增损,成,不必欣然,不成,也不必沮丧。因为,大元帅还在后面。 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计算了一下时辰,他决定再摧他们一下。 一挥手,中军跑了过来:“校尉大人!” “发一万支箭。” “是!” 冷锻箭锋上闪动着蓝色的光泽,悄立在满张的弓弦上,弓弦崩紧,张开。弹性极强的箭身努力想要回复原来的姿式,却被一种力量压制着,直到那一声断喝:“放!” 整齐的箭身从弦上沿着预定的方向飞扑向空中,带着巨大的势能,以比鸟儿还要轻盈的姿态扑向那小小的城楼。好象疾风,好象密雨,好象激流,一刹那间,遮天蔽日。 一支箭钉在木制的楼门上,笃的一声穿了进去,箭尾嗡嗡的颤动着;另一支箭射在瓦片上,碎瓦飞溅;一个楼兰士兵发出一声惨叫,他丢掉了那钉着三四支箭的木盾,从城头上摔了下去,一支箭从他的脖子射穿,飞飙的鲜血沿动脉射出,发出呼呼的声音。 但这只是试射,第一批的箭支,是确定距离的。 中土的箭,是世间最可怕的武器之一,经过多年的精练,它可以射透铁甲,射穿魔兽坚硬的鳞,射透木制的盾,射穿坚硬的障壁,其中有些附带着魔法,甚至可以自行绕过障碍,划一个漂亮的弧线,钻入人的身体要害。军阵中暴发出巨大的喊声,真正的攻击开始了,数不清的箭支射向每一座房屋,象暴风吹枯拉朽一样把它们整个打烂然后掀飞,满空飞着木板和家具,还有人的尸体,有的被钉在床上,有的和饭碗穿在一起,每样东西上都插满了箭,强大的穿透力不停的把它们打的跳向高空,如同在狂风中飘荡一般。只是数息之间,原本也算坚城的楼兰,已成化为一片瓦砾堆。只有被守护力量保卫的神庙和集结的军营还安然无恙。 “女王陛下!让我们出击吧!” “杀死那些中土人!” “勾陈的手下没有好东西!” “拼了!” 将领们,长老们,士兵们,个个血红着眼睛,都在纷纷的大叫着。 紫瞳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敌人既然要我们死,我们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楼兰人的鲜血有多热!” 楼兰城的城门缓缓的打开了。 几百人冲了出来,当先的二三百人还有盔甲,后面的却连盔甲都没有。这分明就是一群农夫。他们为什么就不明白,勾阵这支部队的先锋军马也远远多过他们的举国人数,这仗还有什么可打的?反抗只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 “胆敢抗拒勾陈大帝的军队,就是堕落的妖魔,杀无赦!”校尉大人冷笑着,把手一挥,“弓箭,射!” “胆敢抗拒勾陈大帝天军者,即为妖魔!杀无赦!” “胆敢抗拒勾陈大帝天军者,即为妖魔!杀无赦!” “胆敢抗拒勾陈大帝天军者,即为妖魔!杀无赦!” 阵前军马,齐声三呼,声音远远的传开去,激荡着整个沙漠,包围着小小的楼兰城。 “树盾!”前排的军队树起了高达丈余的坚盾,盾间是巨大的长矛露出锋利的牙齿,阻住楼兰人的攻击。 盾牌阵后,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再次拉开了强弓。 征战多年的中土人的部队,作为勾陈大帝最忠实的信徒,早就练就了最为出色的杀人本事。在战场上,那根本就是无法抵敌的。 楼兰国的士兵在冲锋的途中就一个个倒下,被盾牌后面飞出的强弩钉在地上,贯穿头颅,刺透胸膛。 好不容易冲到有神弓营阵前的,却又受阻于巨盾,无法攻入。 正在这时,楼兰城中最高的祭台上,忽然飞起一道夺目的绿光,这光芒照亮了天和地。天空像是一块巨大的玻璃,突然间蒙上了淡淡的雾气,接着这雾气渐浓,天空开始变低,变重,形成了层层的细云。云层像是淡淡的,越来越厚,重重的压下来。 开始有雷在空中涌动,电光划过长空,如同血色的口子。 突然间一声炸雷轰响,数十里的沙漠之中,暴雨如注。 干涸的沙漠起了层层白烟,雨水飞快的吸入沙中,如同干渴的张开嘴的鱼。雨越来越大,天与地似乎连成了一片,轰隆隆响成一团。 正在交战的双方都被雨水淋湿,几乎无法呼吸。 与此同时,地下忽然间传来轻轻的沙沙声,伴着大雨,有无穷的绿意从沙漠中钻出数不清的奇怪的藤蔓,如风一样生长着,向着神弓营扑来。 有的如蛇一样缠住这些军士,将他们勒倒在地,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有的开放花朵,却从花芯里散发出带毒的粉末,混在雨水里,让人头晕目眩; 有的身上带着毒刺,一刺之下就让人陷入昏迷; 有的如同野兽一样,张开大嘴乱咬,虽然咬不动战士的铁甲,但是那腥臭的大嘴里溅出来的腐蚀性液体还是让所有的士兵们心情胆寒; …… 整个前军阵地,一下子变成了各种植物的森林。 所有的军士都跳起来和脚下的植物们作战,但在雨中这些植物变得蛇一样柔韧和难以斩断,前军的阵形一下子被打乱了。 楼兰士兵乘机冲进来,疯狂的杀戳着对手。而数不清的巨大木傀儡也手持武器从地下钻出来,向勾阵的军队扑去。 “想不到,楼兰国居然还有修真界的高手。”神弓营的前军混乱了,校尉大人阴沉着脸,下达了退兵的指令。 “这回这仗打得有点意思了。” 看着眼前的军队缓缓退去,楼兰国的城墙上,房顶上站满了人,一个个的高呼起来:“女王万岁!女王万岁!” 紫瞳缓缓的出现在城中的祭台上,绿色句芒石在她的头顶上飞舞着,在她身后,曾经波光鳞鳞的小湖已经干涸了。 紫瞳缓缓道:“我的臣民们,在百年前,因为夺取句芒石的yu望,我的父亲让整个楼兰国沉沦。今天,我们面对勾陈大军征服天下的yu望,再次陷入危境。虽然我们胜利了,但是中土此次西征的大军达到三百万,不是我们所能抵抗的,所在我们要暂时退却,重入楼兰谷。不过,请大家不必难过,勾陈虽然强大,但世间并非没有能够战胜他的人,总有一天,我们将战胜他!” 楼兰王国的国民离开了才恢复建设的家园,有计划的向楼兰谷而去。密密麻麻的草木生长着,遮蔽了所有的路径。 “丞相,谷中之事,一切托付于你了。我将去寻找一个人,一个可以抵挡勾陈力量的人。或许到那时,世间可以重新恢复和平,而楼兰国也可以重现于世间。” “陛下,您去寻找什么人?” “螣神陛下。” 当校尉大人重整大军再度前来的时候,楼兰王城已是一座空城。整个城市里,不见一个生灵。 “都逃到哪里去了?”校尉愤怒了,他下令,放火焚城。 才重建不久的楼兰王都,再一次毁灭在yu望的火焰之中。 而这只是西域一个小小的缩影。 此时,整个西域,战火都被点燃了。 数不清的归顺勾陈的王国部落汇聚到余化龙的旗帜下;数不清的部落远远逃开;来不及逃走又不肯归顺的部族被勾陈发动的强大的战争机器轻易的消灭。 不过,这一切对于余化龙来说,都只是准备阶段,被称为熔金之战的伟大远征,才刚刚拉起了序幕。 在这次远征中,被消灭的将是战争之神、毁灭之神、主掌西方世界和金之元力、排名犹在勾陈大帝之上的白帝虎神。 相比之下,一个失去了信徒,没有根基,没有手下,没有地盘,还没有恢复力量的螣神算得了什么? 余化龙觉得巫咸开明老了,天界的三位长老不适合再主掌世间了。 或许,自然这次得胜归来,整个世界将有一个巨大的变化。 风乍起,扬动西天上厚重层云,如同一艘艘待航的*。 这个世界,将是人类的,没有什么东西,能挡住人类前面的步伐。 包括神灵! 余化龙望向南方。 在那里,有一条小金蛇准备恢复螣神的身份。在他身后,是巫即*亲自带领的七大门派和攻城军团,更有他派去的手持昆吾剑的监兵神剑营。 第三十八章 七星聚 第三十八章七星聚 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目标,佘夭的心里越是迷茫。 佘夭抬头望着那座山。 西玄山头,风吹云乱,紫气冲天。 众神之母的西王母就居在那山头的瑶池圣地。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但是,当凤若焉知道在这里可以让他恢复螣神真身之后,就不肯放过他。 “主人,你不封神,难不成上世我们都白死了么?黄泉烛,怜华,梦心缘,化生,虚影,还有我,除了那个背叛主人的水如烟,我们全部都被勾陈害死。暗昆仑的几十万亡魂,天柱峰下的百万妖众,他们虽死,却都盼着主人回来,盼着您将勾陈打倒,为他们报仇。可是您居然说不想当神,不想报仇,让我们情何以堪?” “报仇?五百年都过去了,这仇还要报么?” 对于其余的人都好说,她们都是转世之人,或者传承之人,没有前世的记忆,虽然痛恨勾陈,却没有切肤之痛。但凤若焉却不同,在她这里,前世的记忆比今世的记忆还要深刻,所以她比任何人对报仇都更要执着。面对着她,佘夭有时真的有种不敢说话的感觉,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说什么都是对她的伤害,只有按她说的去报仇才是应该的。 “为什么不要,正因为她们都冤死了五百年了,我们才必须要为她们报仇,否则的话,怎么对得起她们的在天之灵?”凤若焉义正辞严。 “可是……” 凤若焉眼中已经含泪:“如果主人不想去,那么金儿也没有办法,金儿命苦,没有主人的帮助,金儿一样要去报仇。那金儿就此拜别主人,我死之后,希望主人不要将我的力量转送别人,我自己转世,还要去和勾陈拼命的!” 佘夭没办法说话了。对于这个倔女子,他是惹也惹不起,躲也躲不起,说又说不过,放她走还心有不甘,留她住又不能给她承诺,当真是为难死了。 “主人,我不要你为难!” “不为难,不为难,我怎么会为难。放心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本来就是你的事。” “对对对,就是我的事,是咱们共同的事。既然是咱们的事,就得安排好了再去做,总不能蛮干吧。” “主人,你答应封神了?” “我没有说。” “那我还是自己去报仇。” ……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 余夭一直在奇怪这个问题。 他曾想成为一代大侠,起码也要重整蓬莱派,不负了师傅教导他的一身本领。可是,他却是妖,而且是妖类的守护神。命运这个可恶的家伙早就规划好了佘夭的方向,让余夭只能延着他所说的方向前进。 整个世界都已认定佘夭是为害苍生的魔神的时侯,他能如何? 为什么?我会是螣神转世? 为什么?我不能走我自己的路? 为什么?我会是那从来没见过的一个神灵的镜影。 佘夭想不明白,搞不清楚。 他不想任何人来操控他的命运,不想任何人来指挥他的行动,他也不想当任何人的镜影。 他向往着自由自在,来去如风的生活。他想要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 可是,他却已经陷入泥泞之中,永世也无法摆脱。 是认命的就此陷下去么? 尽管那可能是最佳的一个选择。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能有一种选择? 凭什么? 红莲火焰照亮了天空,那是西玄山的第一道关口。 一定要上西玄山么? 凤若焉肯定的点头:“主人,既然只有西王母能让您顺利的重新成神,平安使用您体内的神力,那么,您就必须要上西玄山。” 娉婷眨着眼睛:“我才你管你是螣神还是佘夭,反正我是和你在一起。不过,就算是你真的恢复了神力,就算是我真的是什么阴之星使怜华,我也不要叫你主人。你是我的小蛇哥哥,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这才是佘夭喜欢的小姑娘,在她眼中,什么责任,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比不上佘夭这个人本身更实在。她也希望佘夭成为一个英雄,但是并不希望这个英雄不再是佘夭。 天狐风引只是起哄:“我想看看螣神是什么样的,那可是我的老师的主人呢?可是我们妖族的守护神呢。以后我和别人说起来,也有面子不是么?” “好,那么,我们走!” 天空之中,紫气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大。 那是西玄山在呼应着佘夭的到来――或者应该说,西玄山在呼应着螣神的到来。 越向前走,气温越高,岩石都变成了红颜色。后面跟着的妖众中,已经有承受不住的。当然这种程度的热量对于佘夭凤若焉风引来说,算不得什么,就算是原来最怕火焰的娉婷,此时却也不动声色。凤若焉是恢复了前世记忆和力量,在众人中算是本领最强的,风引是天狐出身,五百年前就名动天下,修行之深,不可小视,佘夭体内有着诡异的力量,又蓬莱密法在身,不畏水火,可是娉婷是半鬼之体,虽然被凤若焉称为怜华,说她是阴之星使转世,可是她自己却从来没有恢复过什么记忆,可这功力就自己增长着。当初她与独孤凌云正面相抗就已经很让人吃惊了,此时她面对那红莲之火表现的没有感觉,只怕功力比凤若焉也差不了太远了。佘夭对此,简直就羡慕坏了――不用变成另外一个人,不用管什么责任义务,不用苦练本事,这真元力就自己增长,简直是太幸福了。 越向前走,温暖越来,转眼间,妖众们大都受不住了,佘夭没办法,只得将他们收入芥子珠中。最后,只有佘夭带着三女走到关下。 只见那火云关高达三十丈,走得近了,居然看不到火焰,只是一片炽热的红光升上空中,形成团团半透明的火云。 佘夭试着丢了块石头上去,眨眼间就嗤的一声,变成一块红炭,接着就成了飞灰。 “好厉害的火焰啊,不过,咱们怎么上去呢?” “我来试试。”天狐风引走上前,驭火真决自口边轻轻吟颂而出。她极少这样用真元之力,对她而言,似乎天狐的魅惑和笑语间突然施以雷霆一击,然后自在退回才是常见的举动。不过此她此时宁定,却别有一种妩媚的风情,以致让周围的几人不自觉的沉静。 火云关头的烈焰开始减弱,分开,现出巨大的城门。 凤若焉立即上前,单手抵住城门,喝道:“开!” 轰然一声巨响,城门中分,现出一条道路来。 四人迅速通过了火云关,继续向前,不一时来到弱水关。弱水关是一道水关,水流平静,却阴森可怖。佘夭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条弱水是无法从上空飞过的。而游过去?那是一件什么样的妄想,弱水沾水则溺,是根本无法横渡的。 凤若焉咬了下牙齿,似乎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佘夭问道。 “弱水关,需要水之神力才能打通。” “那又如何?”佘夭不明白。 “这你还不明白,”风引沉着脸,“她想起了那个背叛者,水之星使水如烟,她,也是害死我的师傅的元凶之一。” 佘夭点头。虽然他记不起那些事情了,但是他能感受到凤若焉和风引此时内心的痛苦――在很多时候,背叛者都比行凶者更加的可恨。 “或者,可以让我来试试。”一个声音笑吟吟的在背后传来。 四人回转头,却是水母娘娘和精绝女神。她们两个在那里微笑着,如同两朵莲花在风中摇曳。 “你们?” “不错,我和精绝女神,愿意投在螣神门下,继承星使之力,帮助螣神云取天箓。”水母娘娘一字一字的慢慢说着。不知为什么,她的眼底里似乎有些一丝阴影。 这是佘夭从来都没有想到的一点,高傲,自强,自由自在,如大海中的鸥鸟一样的水母娘娘,居然主动要投入自己身边,代替水之星使。 是自己的魅力太强了么? 还是自己在做梦。 照大腿狠掐一把,哎呀痛。看来是真的。可是,怎么就觉得眼前这水母娘娘和印象里的那个人她不象一个人呢? “怎么?不欢迎?我们姐妹不够格?” “怎么会?当然欢迎,他敢说不欢迎,我先照了脸上给他一巴掌,恩公怎么了,对我有恩也不能欺负我的姐妹,更何况你对他还有恩呢。”这样说话的,自然就是天狐风引了。上前一把拉了水母娘娘和精绝女神的手,“两位妹妹,我可是早就说让你们来,这回怎么想通了?来得好,来得好,不然的话,咱们这位未来的螣神,连眼前这条小小的弱水都过不去,你说好笑不好笑?” 三个女人笑成了一团,接着凤若焉和娉婷也加入了进去,只余下佘夭在旁讪讪的笑。 就算是未来的螣神,在这样一群女人面前,也是被打趣的对象。 “好了。”或许是看佘夭脸色越来越难看,水母娘娘止住了诸女的笑闹,“佘公子,我世世来此西玄山瑶池圣地,对这里还算了解,虽然我只是小神,远远及不上六神的强大,但也知道天箓是天地灵气所钟,不易得到。螣神是六神之一,此次转世,先要集齐七星使之力,否则的话,天路不开,天箓不现,就算是过了这弱水关,也无法经过上面的正阳关。不知道,佘夭公眼下集齐了几位星使?” 这一句话,把诸人的兴致登时打去了大半。 “什么,必须要七星使齐集,才能让主人再次封神么?” “不错。” “那可怎么好,眼下我们这里,只有我和怜华是星使转世,如果主人能把火之灵力交给风引姐姐,那么也只是三位星使,再加上娘娘的水之灵力,不过是四位,接下来怎么办?” “算上我,是五位。”又一个声音响起来。这声音清脆动听,不知从何处传来,佘夭却一下子跳起来。 第三十九章 紫瞳 第三十九章紫瞳 这声音,分明是紫瞳的。 “紫瞳,你在哪里?”佘夭叫道。 “我在这里。”那声音从四面八方连绵而来,分不清具体的方位。正四下的察找,佘夭就见地面上忽然冒起一个小包,接着两片绿叶伸出来,如小胖手一样分到两边,接着一株小桃树就眼见着长了起来。绿色的桃枝,一颤一颤的,吐出粉红的花苞。在这株桃花背后,数不清的桃树也随之生长起来,长出绿叶,绽出花苞。似乎一阵无形的风吹过,所有花苞都一起展开了粉嫩的花瓣,如漫天云锦般绽放了甜甜的笑颜。这还不算,每一朵花中都飞出了一个小仙子,那些小仙子扑动着透动的翅膀,飞上天空,然后汇在一起,向佘夭飞来。佘夭简直呆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回了桃花源, 一刹那,如梦如幻。 一刹那,连阳光都失去了光彩。 “紫瞳!”佘夭嘴里再次吐出了这个名字。他想不到,紫瞳居然会以这种惊艳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哥哥!”所有小仙子都张嘴喊着,然后以飞快的速度互相融合,从万到千到百最终合而为一,身着长袍,御风而下,缓缓落在佘夭的面前,脸上神情似悲似喜,“想不到,螣神真的是你。” 佘夭搔搔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今天到来的方式很奇特啊,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本事?” 凤若焉已经笑了:“主人,你还没有认出来么,她的化生神术早就表明了她的身份,她就是木之星使化生啊。” 佘夭睁大眼睛:“你是木之星使?” 紫瞳点点头:“或者,我该叫您为主人……” “不用,叫小哥哥挺好。真是想不到啊,你居然本事这么强了?” “小哥哥在昆仑破开心中封印,恢复螣神之身后,天下万物皆有感应,我当时也便恢复了记忆。只是国事繁重,迁延至今才来见主人,实在是紫瞳的过错。” “过什么错,你能来我就开心了,而且……” “本事这么强了?”紫瞳仰头眨着眼睛。 “不,是出落的这么漂亮了。” “油嘴,我叫蜜蜂蜇你。”紫瞳的俏脸微红了。 “啊,那我可要逃走了。”佘夭笑道。 凤若焉高兴的拉着紫瞳的手:“化生,我终于又见到一个恢复了记忆的同伴了。这下好了,现在七星使有五个了。” 自从紫瞳出现,娉婷就一直在上下打量着紫瞳,却没有上前打招呼,眼神之中,隐隐的带着一丝敌意。就算是水母娘娘和佘夭有过肉体上的结合,但娉婷对她也没有产生过这样大的敌意。她很自然的就感受到一种危协,这种危胁让她感到不舒服。她,居然叫他小哥哥,比自己的小蛇哥哥还少一个字! 而水母娘娘和精绝女神也一直在上下打量着紫瞳,眼神里带着诧异,而风引则在一旁,好象是旁观者的样子,看得津津有味。这时,听到凤若焉说起星使人数的时候,水母娘娘笑了:“不,不是五个,是六个。” “六个?怎么可能?现在我占金位,算一个;化生--哦是紫瞳妹妹占木位,算一个;风引姐姐可得火之力,算一个;娘娘为水之神灵,可算水位;怜华--娉婷妹妹占阴位,这才五个,还差阳与土两位。” “阳星使已经有了--它就是天心灯。天心灯是天地间至阳之物,它的力量比阳星使还要强大。只要炼化了它,就算阳星使不在,也没有问题。” “这么说,只差一个了。” “不错,只差一个土之星使了。” “螣神,我想当土之星使。”精绝女神盈盈的跪拜了下去。 得,人数齐全了。 佘夭看着身边这些女子,本来以为再也达不成的目标,怎么忽然间就达成了呢? “可是,我该怎样做,才能让你们成为星使呢?我不会啊。” “我会。”水母娘娘肯定的答道,她看了看诸人的表情,然后笑道,“很奇怪么?我也是神灵啊,而且在北海,也是有七星使的,而且我拥有着几十世的记忆,自然知道的事情就会稍微多一些。螣神之所以为螣神,是因为他的力量,世间的力量不会平空消失,也不会平空产生,而且最为强大的力量,都是有着自己的选择的。比如六神,他们六个身具大力,大神通,大威能,大本事,是因为他们六个有大智慧,大定力,大心胸,大报负。作为螣神的七星使,力量与螣神其实是相通的,是可以共用的。所以,当螣神在昆仑恢复真身的那一刻,无论是凤若焉、是紫瞳,还是并没有恢复记忆的钟娉婷,都会觉察出自己的力量在增强。其实增强的不仅仅是人,还有法宝,比如螣神的霹雳蛇火和逐山神鞭,一件是火系灵宝,一件是地系法器,是这两系真元的寄托。而水如烟背叛,使得水系真元无法回到螣神身上,也无法重现水之星力,但是我的力量,不下于水星使水如烟,更加上我曾得到螣神的真元力,完全可以代替水之星使,所以现在所缺,只是火土两星。螣神陛下只要利用自己的法力,将霹雳蛇火和逐山神鞭分别打入风引姐姐和精绝女神的体内,就可以让她们两个成为星使,到时七星聚会,力量合流,就可以打开天路,通向瑶池,引动天箓,使螣神重生于世间。不过,由于星使也具有神仙之位,所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几件事必须要做到的:一是必须确定进行传功时的绝对安定,不能有任何的打挠,不然的话,会对螣神有着极大的伤害;二是必须要用特定的阵法,否则会徒劳无功。” “那么,具体要怎么做呢?” “大家都能听我的指挥和调度么?” “这是当然。”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紫瞳妹妹,你的力量很强大,用于防守,再适合不过,我想让你和凤若焉妹妹守住下面的火云关,不要让其他人上来。我想,螣神封神这样的大事,勾陈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的。如果有人想往上冲,就算紫瞳妹妹和凤若焉妹妹的了。” 紫瞳一笑:“放心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上来。不过,若焉姐姐还是留在这里的好,毕竟小哥哥身边不能缺少人手。若焉姐姐在这里,还有个照应。” 水母娘娘苦笑一下:“我说我安排和调度不起作用吧。” 凤若焉道:“娘娘何必这样,既然紫瞳妹妹有把握守住火云关,我们还是商量一下下面的事情,该如何实现七得重聚,螣神复生才是最重要的。” 水母娘娘道:“好,既然如此,下面我排一个阵法,幸好这里有弱水,我们还要用得着它。”说着她以手为引,那弱水平地起波,飞上地来,幻化成一地波光,竟成一个阵法。“这是我布下的一个防守阵法,到时我与若焉、娉婷,就守在阵外护法,风引和精绝可以在阵中安心接受螣神的火土真元力。” 佘夭看看那阵法,展颜一笑:“水月千机变。” 水母娘娘一愣,抬头看佘夭:“螣神陛下居然对阵法也有也研究。” 佘夭笑道:“不过是皮毛罢了,比起娘娘你,还差得多。这个阵法可是防守的好东西啊,特别是旁有有弱水在,就算千军万马也冲不过来,娘娘,你辛苦了。” 水母娘娘笑道:“不辛苦,螣神陛下能知道这么多,可就实在不是皮毛了。”不知怎么,她的眼神里有些异样的东西一闪而过,接下来的阵法绘制却变慢了。有倾,才向佘夭笑道,陛下,你看这阵法可还能用? 佘夭连连点头:“好阵法,我能感受这阵法中灵气的流动,娘娘不愧是水之神,若是以此阵为屏障,就算是若焉等几人想要攻进来,也要花上几个时辰的时间吧。” 水母娘娘一笑,并不答话,转眼前已在地上绘制了七星图谱,自己在那图上按了一掌,一道黑色的气流注入那里,登时如点亮一盏灯,图谱亮了起了。 “这是水之灵力,请几位星使依次注入灵气。” 凤若焉上前,在金之星位上注入了一道白气;紫瞳在木之星位上注入了一道青气;娉婷左看又看,不知道怎么办,水母娘娘笑道:“你的记忆虽然并没有恢复,但是你的力量已经觉醒,你只要在阴之星位上摧动真元就可以了。” 娉婷点头,上前注入了自己的真元,只见那星位上却化为空虚,没有任何颜色,什么也看不到。人们一般以为阴是黑色的,其实并不是,阴与阳一样,都是无色的。 佘夭取出天心灯,放在了阳位之上,天心灯的光芒闪动着,原本乳白色的光芒却也惭惭变为无色。 接着他将逐山神鞭放在土位上,又摧动真元,祭出霹雳蛇火放在火位。 水母娘娘让风引和精绝女神分别坐在火土两位之上,而让佘夭坐于阵法中心。 “佘公子,由于逐山神鞭和霹雳蛇火上都带着您的灵魂印迹,所以,您必须以血洗去这些印迹,然后才能将它交给它所要给的人。请割开你的双腕,分别滴在那两件法器之上,我这就要启动阵法了。” 佘夭依言点头。 水母娘娘让紫瞳到火云关守候,又让娉婷警戒弱水关的方向,然后自己后退到弱水之边,高举双手,念动咒语。风起。风吹动她的长发和衣裙,她后的弱水如龙而动,向阵中滚滚而来。刹那间,整个水月千机变阵中龙奔蛇走,气向万千。七盏星灯依次亮起,风引和精绝女神面现痛苦之色,紧接着逐山神鞭和霹雳蛇火两件神器飞空长鸣。 “滴血!”水母娘娘叫道。 佘夭咬破左右两手中指,用指尖点在那两件神器之上。 轰―― 整个阵法都都被一道冲天而起的强光笼住,可怕的力量气息从那里面弥漫出来,如一道强风,让整个地面飞沙走石。阵法旁边的泥土硬生生减去三尺,使这个阵法浮空而立,有如一座光牢。 水母娘娘一声长笑:“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此时只有凤若焉在她身边,凤若焉惊疑不定的望向阵里,问道:“为什么这阵法居然割破空间,与这个世界断裂开来?” 水母娘娘点手唤凤若焉靠近,忽然一指点在凤若焉胸间:“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水母娘娘,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杀掉螣魔罢了!” 第四十章 水如烟 第四十章水如烟 那是让人熟悉而又痛恨的力量。 那是真正的水之星使才拥有的力量。 那是水如烟运用过的强大的束缚力量。 凤若焉紧盯着眼前这个水母娘娘,双眼尽裂,流出血来。她一字一字的叫出那个名字:“水如烟!” 水母娘娘用另外一个声音长笑着回应:“是我,我可怜的金之星使,我的金儿妹妹,你终于发现是我了。也难怪,我所占据的这个身体,是曾经多么强大的一个身体?就算是正面相斗,我也不见得是她的对手。可惜,她为了保护螣魔,和昆仑诸高手大战了一场,最后居然被雷神弩击伤了。于是,我捡了一个大便宜,轻而易举的擒住了她和精绝女妖。于是,我就利用水之束缚的力量,控制了她的灵魂,占领了她的身体,骗过了你们。” “那么,精绝女神又是谁?” “当然,我也不可能让真正的精绝女神来到你们身边,她也同样被占据了身体,他就是万火童子。” “万火童子?他不是死了么?” “哦,死了,你看,这世上死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特别是有我在身边。这世间,并不是只有水母娘娘才能用一滴甘露复生白骨的。我既然收伏了他,给他勾陈封印,让他去封印螣魔,自然不会不管他。那样一个很有趣的小家伙,自私自利,冷酷多变,为求力量不择手段,亲人可以伤害,朋友可以利用,道德踩在脚下,情谊丢到脑后,和我真的很像呢。可惜我到昆仑时间比较晚,没有见到你大发神威的那一刻,毕竟能正面击退巫盼晴空所施展出的分身的人,世上也没有几个。你知道,论起速度来,我不是很快的,虽然有水之处,便是我无所不能之处,但是一滴滴的流到这里,复塑真身,需要时间,只安排了万火童子的行动,却没有能亲自出手,结果他不但没有办成事,还险些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不过还好,我救了他,并且和他一起来到了这里。妹妹,怎么样,我的手段没有退步吧。轻而易举的就把你们心甘情愿的困住了。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对别人还是没有任何的怀疑,还是那么容易轻信人,骗起你们来,还真的是容易的很呢,容易的,让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凤若焉只恨不得立即出手,将水如烟斩成粉碎,可是她却不能,水之束缚是水如烟的绝技,不但束缚身体,而且束缚灵魂。水如烟注入她身体的那道水之束缚,是那样强大,强大到令凤若焉一丝真元都用不出来。 “哈哈哈,说起来,你们几个逃得还真快,让我不得不自己先行赶来。如果正面相扛,我还真不一定胜得了你们一群。可是眼下,出共不意的收拾最强的你,看看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哎呀,我好怕。不过,主人在最强大的时候也没有伤到过我,更何况是现在?他现在,只怕是自身难保了。虽然这一世他居然学会了阵法,认出了那个水月千机变的阵法,让我没敢在那阵法上多做手脚,但是他既然到了阵中,引发那个七子同心阵法,那么我事先设在精绝女神身上的勾陈封印就会同化在整个阵法之中,那时,佘夭、风引、精绝女神的身体就会被永远的封印在这西玄山上,再无人能够解救他!” 凤若焉只觉的全身气机浮动,心神皆裂,别说反击,连站都站不住了,耳边只听得水如烟还在大笑道:“想不到吧,我这么聪明,居然把勾陈封印下在了精绝女神的身上。要知道,以他的本领,想要用那封印击中他,还是件很难的事情,更何况就算击中,他有了防备,也不见得能起到作用。可是现在不一样,他一心想要实现七星聚首,必定要去掉霹雳蛇火和逐山神鞭上的印迹,与风引和精绝女神实现同化,但是这样一来,他就要主动的敞开自己的心胸。轻易的就被永久的封印了。”水如烟大笑着,忽然转头,看到紫瞳和钟娉婷已血红着眼睛看到她的身后。“怎么?现在明白过来了?晚了,你们两个的本事,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我,更何况我们现在弱水之边,我站尽了天时地利,五行之术,本无强弱之别,谁占优势,一在真元强弱,二在运用之法,三是地利得失,三且居其二则必胜,更何况,论起真元,我这具身体是水之神灵,远超你们,论起运用之法,你们都是转世之人,与我根本无法相比,论起地利得失,仅这条弱水,就可以轻易让你们全军皆没,你们还要和我动手么?” 话犹未了,一道闪电已射入水如烟的身体,钟娉婷首先发动了。 可是,她射中的只是一道幻影,水如烟早就化实为虚,消散无踪。水如烟却从十丈之外现身出来,正要大笑,一根桃枝已经刺过来。那桃枝轻摇,似乎见风则断,可是真元满布,却是能斩仙诛神的法器。水如烟向后一退,突然间前后左右都长起无数的桃树,将她困在其间。“不错啊,想不到木之星使的化生之术已经如此强大。可惜的是,晚了,你们根本无法伤我!” 话犹未落,只见旁边弱水卷起一条数十丈长的水龙,张牙舞爪,向岸上扑来。 娉婷和紫瞳连忙来救不能动转的凤若焉,抓起她飞上半空,避过那条水龙。水龙过后,桃花阵中已无水如烟的身影,她已经化水而逃。 “想办法快救主人!”凤若焉急道。 娉婷和紫瞳运动真元,向那水月千机阵发起了连续的进攻,可是击起的只是冲天的水浪。 “还记不记得我在布阵时,你们那个主人说过, “晚了!勾陈封印已经发动了!”四面八方传来水如烟的声音。 仿佛在回应水如烟的话语,那水月千机阵中突然响起一声轻响,好象是一块大石头落到地上,隆隆的带着回音。 “听到没有,你们那个主人,已经化为巨石像了。” 佘夭的确被困了。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水母娘娘居然会害他。 这一切都象是真的,一切都合情合理,唯一不合理的地方,就是精绝女神身上的那勾陈封印。但是谁能想到,精绝女神身上,居然会下了一个封印呢? 七子同心阵发动之后,七道属于螣神的力量便充斥了整个阵法之中,道道光流飞舞有如梦幻。青色、红色、黄色、黑色、白色,五行的力量在其间闪动,互相交插,互相辉映,变幻如整个世界。五行是这个世界的基础,是组成这个世界的根基,也蕴含着这个世界的运行规模。而阴阳,则是五行的根基,代表了存在和虚无,代表了生和死,代表了光与暗,代表了明与灭,代表了真与假……世界是由阴阳五行构成的,和谐的阴阳五行世界,是螣神存在的基础。 当这七种力量在阵法中发动之后,佘夭不自禁的就感到了一种欢喜,一种快活,这种快活从心底里冒出来,活泼泼的,好象一股清泉,在无人的林间流动,好象鸟鸣,在碧绿的树枝间飞蹿,好象白云,把身影投在静静的深潭里。静中带着动,动中含着静。如同太极图,旋转如意,生生不息。 佘夭的血飞出去,就在半空中绘成了这个太极图。 被血液消去了灵魂印迹的霹雳蛇火和逐山神鞭上,分居太极图两侧,一闪一闪,放出万道金光。 佘夭把力量向七子同心阵中释放出去,阴的力量,这是娉婷的力量,若有若无,似假还真,明明接触到了,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从阴转金入五行,凤若焉的力量,是那么的鲜明,锋利,似乎里面含着一口宝剑,肃杀而阴寒;金生水,水母娘娘的力量,奇怪,这力量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但在这阵中却是贴切的很;佘夭没有多想,因为水生木,又转为紫瞳的力量,紫瞳的力量是勃勃的生机,是青春和活力;转眼木生火,霹雳蛇火的力量被引动,缓缓进入天狐风引的体内,火之真元,原来的所有者是黄泉烛,她死之后,力量回归于佘夭,今日,却交到她的弟子身上。风引风情万种的一张面孔,此时显得凝重无比,竟有几分宝相庄严的样子;火生土,转到精绝女神身上,逐山神鞭的力量开始引动,进入精绝女神体内,就在此时,突然间一种奇特而可怕的力量从精绝女神身上流出,精绝女神突然身子一挺,一道黄色光芒冲向天心灯,从天心灯里一转,进入佘夭体内。整个七子同心阵发出一声轻响,佘夭就觉得全身上下迅速的凝固了,不但是他,还有风引和精绝女神,全都化为石像,轰然落地。 七子同心阵登时停止了运行,只有逐山神鞭在半空中发出悲鸣,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主人抛弃。而半空中,佘夭的血色太极图还在缓缓的流动着,放出时明时暗的光辉。 注:本书司雨已经写完,将每日一章进行上传。司雨新书《重生三国之公子刘琦》已经上传,书号:1099980,希望大家支持。。。。 第四十一章 邪龙 第四十一章邪龙 “勾陈封印!”佘夭一下子明白过来,上封天,下封地,封身体封真元封灵魂。曾经在暗昆仑下,万火童子就曾用这个封印对付过自己,今天,它居然隐藏在精绝女神的身体里,通过天心灯,再封印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精绝女神要害自己?自己与她无冤无仇,上次相见的时候,她还总是悄悄的打量自己,好奇中带着想要亲近的意思,绝没有半分恶意,难不成那是她装出来的?果然是世事难测,人心难察。想不到,自己从桃花源出来,怀着兼济天下之心,最终却被处处喊打,落得这样一个结果――被永久的封印,直到地老天荒。 佘夭想要大笑,但他张不开嘴,佘夭想要痛哭,但他闭不上眼。他只能呆呆的立在那里,直到永远。 但是,他看到一缕游魂,从精绝女神头顶上飞出,在半空中化为一个红衣少年。 “万火童子!”当真是见鬼了,见得是真真切切的鬼!他怎么没有死? 仿佛是猜透了佘夭的心思,万火童子在半空中得意的狂笑:“想不到吧,螣神,这一回,你永远都不可能封神了,勾陈封印,可是连你也破解不开的封印啊!我主人,哦,也就是外面那个水母娘娘――其实,她可是你真正的水之星使水如烟呢!不过,她现在可是勾陈陛下的十巫中,排名第二的巫即*,她奉命亲自来处理你的事情,你看,你多么大的面子。她老人家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擒了水母娘娘和精绝女妖,然后我们两个分别附上她们的身体来到这里。我主人真是聪明啊,她把勾陈封印放到精绝女妖的身上,当七子同心阵法发动,你的力量和精绝女妖勾通的时候,就会发动,将你们几个全部封印。” 可恨啊!可恨,我真想,真想一拳头将你那张脸砸成粉碎。可是佘夭也只能是想一想――不过,不是勾陈封印不是能封印灵魂么?为什么万火童子没被封印?就算是他提前避过了,为什么自己的思维还可以动? “我的主人对我是真好,由于我的身体被你毁了,无法恢复,她保全了我的灵魂,保证用你的血为我重塑身体。果然这样啊。你看,那个由你的血液形成的太极图,得阴阳五行之力,又有逐山神鞭为依托,只要我投身进去,就可以塑体重生。到那个时候,逐山神鞭就是我的了,拥有了螣神五宝中威力最大的一件,到时我再慢慢吸收这七子同心阵中的力量,吸收你身上的力量,到时我为螣神,我统天下,什么勾陈,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到时我一个个杀掉,普天之下,唯我独尊。” 佘夭无语的看着他。心中只是骂道:疯了。 似乎看穿了佘夭的想法,万火童子嘿嘿一笑:“觉得我有些疯狂是么?不错,我也这样觉得。但是,我想要强大,变得最强,最大,那种诱惑,我受不了!为了力量,我可以背叛亲情、友情,可以践踏道德、规范,可以不在意一切。我不会如你一样,明明这力量唾手可得,却犹豫,徘徊不敢上前。为什么不敢要,你怕什么?呵呵,告诉你,天予不取,反受其害。我和你不一样,遇到力量,我总是上前一步。我天生就比别人强,我就应该是这世间的最强者。所以我才不会如你这样瞻前顾后,不敢行动。” 所以,你才杀了你的父亲,用他的力量逃出火烈地狱。所以你用天心灯为饵,盗取群妖的法力;所以你才轻易的杀掉我芥子珠中的孤女幼童;所以你可以轻易投效勾陈反来害我;所以你可以不要廉耻,只求力量。佘夭在心底里恨恨着。 “我知道,你在心底里一定在骂我,不过,我不会生气的。我就要成为神了,一个神怎么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就要死掉的妖怪在想什么呢?我有力量,你没有,我成为世人所共尊敬的神灵,而你不是。勾陈怎么样,他不也是这么做的么?你和他共同中土之神,他封印了你,而现在整个中土的人类都只称他为神,称你为魔,这说明了什么,这就说明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实力,其它的一切都是狗屁。我只要力量,除了力量,我什么都不在乎。而现在,我就要得到这力量了。放心,到时候,我不会让你轻易的死去的,我会用天心灯的力量,好好的照料你,让你在死亡的烈火里,永生永世的活下去,活到天地灭亡的那一天。你的痛苦,会比整个世界都要长久的。” “陛下。”一个声音忽然在心底里叫起来。 佘夭一愣,那声音是邪龙的!他居然在自己体内复苏了。 “陛下,我受不了了,我虽然邪恶,虽然吃人,但是却没有见过这样恶毒的杂种!您放开我,我要去活活的撕碎了他!” “放开你?如何来放?”如果自己的灵魂能动,佘夭都想投入自己的灵魂去咬死那个可恨的万火童子。 “陛下您神威如岳,小人曾经妄想夺舍窃居,控制您的身体,却被您无上威力打落深渊,日夜受苦。这是小人之罪,小人愿意投效以赎前罪。眼下这可恶的万火童子胆敢伤害陛下,只要陛下打开念之海,小人就可以以灵体飞出,必定活吃了他!” 这邪龙本是北海玄武之神派出保护水母娘娘的两龙之一。由于水母娘娘打算脱离宿命,不惜陷害邪龙,说他想要伤害自己,利用玄武给她的神器将他击伤。他被幽幽客所救,住在芥子珠中丹房下的龙潭里,以吃人度日。后来邪龙想吃佘夭,却被佘夭杀死。邪龙灵力强大,居然想要来个鹊巢鸠占,夺了佘夭的身体,最终被佘夭体内的神秘力量击败。从那时起,佘夭体内日日有强大的力量来去往回,邪龙虽然曾经很是强大,但在这力量面前,却如一只小虫,根本不敢稍有抵抗,以免有粉身碎骨之虞。这力量如火如冰,日夜将邪龙的灵魂加以魔炼,当真是生不如死,早把邪龙的野性磨没了。有时想想这一切,还真是可怜之极。对于一条龙来说,吃几个人算什么,结果遇上佘夭,把自己的身体都混没了,还日夜受此苦痛。这一回,佘夭被封印,体内的力量减弱,他总算得了机会,便准备逃离这无边的苦海。至于伤害佘夭的想法,早是连个念头都不敢起了。 佘夭打开自己的念之海,只觉其间巨浪滔天,恍惚间一声龙嘶,接着一个狂暴的龙魂就冲了出来,向万火童子冲去。 万火童子也万万没有料到,他封印了佘夭的身体、真元和灵魂,可是他的体内却还有另外一个灵魂。 眨眼之间,邪龙已狂暴的冲到万火童子面前,张开巨口,就向万火童子咬去。万火童子一声断喝:“贼泥鳅!胆敢伤我!”身子闪开,举手抓向邪龙逆鳞。可是邪龙已成灵体,哪里还有逆鳞可抓,邪龙已是一口咬住万火童子的半边身子,用力的吞噬起来。 万火童子痛得全身发抖,一声大叫,化身为一只火乌,张口也咬向邪龙。两个异兽之灵在虚空里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用力的吞噬着对方身上的灵魂之力。两个灵魂在半空中闪动着,那灵魂的虚影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佘夭看得万分紧张,他知道,如果是邪龙胜了,那一切还有可挽回,如果是万火童子胜了,那自己诸人就算是落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可是,他却是半点也帮不上忙,只能是干看着。 开始的时候,邪龙明显占了上风,他的力量要强大一些,接连几口咬的万火童子连声惨叫。可是后来万火童子化身火乌,身具火力,竟然对邪龙产生了明显的克制之力。邪龙虽然拼了性命,但身上的灵魂之力却是越来越弱,被万火童子咬得、烧得,到处是伤。他们被咬一口,身上灵力会减少,咬人一口,身上灵力会增加,开始邪龙还能保证收支平衡,可随着那火乌力量增强,他渐渐是入不敷出,越来越弱。虽然鼓起余勇,但奈何力不从心,已经离败亡不远了。 万火童子眼中怪光闪动,越攻越急,邪龙惨叫连连,败像已现。万火童子也被邪龙弄得力气小了很多,他逼退邪龙,就想向那空中的血色太极图扑去,可是身子一痛,尾巴竟被邪龙咬住。万火童子恶念陡升,大叫道:“我就吃了你,再去恢复身体!”说罢一口咬住邪龙的腰部,再不松口,就这样一口口的活吞下去。 ps:本书已经完全,司雨将每天一章进行上传,司雨新书《重生三国之公子刘琦》,书号1099980,希望大家收藏,推荐。。。 第四十二章 土之星使 第四十二章土之星使 就在此时,正在惨叫的邪龙忽然间瞪大了眼睛,接着他就哈哈哈的狂笑起来,甚至他都不再咬万火童子的身子。 “哈哈哈,好笑,真好笑,原来,我和你,都不是那土之灵力的主人。” “胡说,它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万火童子狠狠把邪龙的一块身体吞下去,然后叫道。 “是么,如果你这样认为,那么你可以回头看一看。”虽然只是灵体,可是邪龙还是几乎笑出了眼泪。 “骗我回头,然后再偷袭我么?这样的事情,我做得多了。”万火童子不信。 “哈哈哈,你认为我有骗你的必要么么?” 万火童子听邪龙说着,果然觉得自己身后的气场有些异样,他猛一回头,就再也回不过头来。 在他背后,那血色太极图上上,正有一个女子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 “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那是谁的灵魂?那是谁在重生?精绝女妖,她还在被封印着,天狐风引,也被封印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万火童子凄厉的叫起来,“这土之星力是我的,你别想把它夺走,别想!” 万火童子放弃邪龙,发疯一样向着那血色太极图冲去。 但是,七子同心阵还在继续的运转着,虽然佘夭等三人已被封印,但是阵法中的力量还在守护着血色太极图。万火童子被那血极图一下子撞得飞了开去,登时身体上的灵力减小了一大片,看起来模糊了许多。但是万火童子浑如不觉,只是发疯的向那血色太极图再次冲去! “不应该,不应该,我费尽心机,终于要得到这力量了,你从哪里来?凭什么你能得到这力量?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只要杀了你,这力量就是我的了!” 但是,无论他怎样前冲,都无法冲到那血色太极图的旁边。 血色太极图开始移动了,逐山神鞭和它之间互相吸引,越来越近,精绝女神的石像早被移动了阵眼,而这血色太极图中的女子移到了土之星位之上。 金黄色的光芒开始放射出来,逐山神鞭轻易就融入了那个女子的身体。这只说明一件事,逐山神鞭重新认主了! 万火童子几乎绝望了,他大叫一声,撞在血色太极图上,再也不肯离开。这血色太极图,有着佘夭的血液,有着构成世界的阴阳和五行元气,有着螣神诸星使的真元力,只要投入灵魂,就可以让人死而复生。 这是万火童子恢复自己身体的唯一希望,却料不到,千算万算,被这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女子破坏了。 “你是谁?凭什么你得到这力量……凭什么……”万火童子的灵魂哀哀而叫着。下了刻,随着逐山放出的一道黄色光彩,他消散的无影无踪。 邪龙也料不到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从来没有发现过这里还有其它的灵魂存在,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平空出现在这里? 七子同心阵还在平稳的运转着,不同的力量之间,在流动着,在循环着,五行元力彼此转化,生生不息,而天心灯明亮的照着,各种力量不停的在天心灯之间流转。 而那血色太极图渐渐消去了血色,图中女子安定的侧卧于土之星位,逐山神鞭就轻轻环在她的身旁,如龙游蛇走。她一头金色的略带卷曲的长发,皮肤白的像是昆仑山那晶莹的白雪,没有一丝血色,沉睡中的身躯玲珑起伏,凹凸有致,充满了神秘和诱惑。她身着长袍,沉睡有如婴儿,通红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在此时,突然间风引身上红光闪动,突然间就燃起了一团火,火光乍起还灭,风引已经一跃而起。此时,她整个人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身体周围有着一层看不见的火焰在静静的燃烧着,无形的压力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让人感到一种窒息的力量。 显然,风引和佘夭一样,虽然被封印了身体,但依旧知道适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她先向佘夭处,叫道:“小恩公,你怎么样?” 她只一动,就带起无边火焰,却只如细纱一样笼着她的身体,并没有对外界产生任何伤害。但是这只是因为她不想,只要她一动念,那火焰立即就会化为三昧真火,焚尽天下。现在,她已经得到了佘夭的火之真元力,在七子平心阵之下,成为了火之星使。 今日之事说起来极险,如果不是水如烟发现佘夭精通阵法,又觉得有精绝女神体内的勾陈封印在,足已对付佘夭,无需化蛇添足在阵法上弄手脚,风引不可能得到火之真元力;如果不是佘夭从金开始,经水、木、火、土的顺序引动七子同心阵,而是顺序相反,在霹雳蛇火未同化入风引体内时就引发了勾陈封印,那么风引也不可能得到火之真元力;如果不是勾陈封印引动之后,先进入天心灯,消减了大半力量之后才进入佘夭体内,最后经重重变幻之后最后进入风引体内,而是先进入风引体内,那么风引也会被完全封住,无法解脱--总之,一切都是巧合,而她在这场风险中险而又险的平安无事,也算是侥幸之极了。 不过和她相比,佘夭就略惨了一些,勾陈封印被引动之后先封印了精绝女神,然后进入天心灯,紧接着就进了他的身体。虽然说经过天心类,勾陈封印弱化了许多,但佘夭未封神前的力量,比起诸星使来说还差得远,所以被封的也极是厉害,只比精绝女神略逊略了。 风引察看半天,不知道如何来解这封印,总不能如烧自己一样一把火烧上去吧?风引有感觉,她现在的身体完全得火之真元,甚至很有可能具备浴火重生的能力。但是佘夭有没有这个本事可就不一定了,一把火烧上去,相当大的可能是把佘夭烧成石头水。 正在这时,风引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吁声。她转头看去,只见血色太极图中那个金发女子正缓缓的睁开眼睛,犹如初生婴儿般打量这个世界,然后她怯生生的问道:“请问,这里是地狱么?” 风引道:“对,这里是地狱,我就是死神,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从哪里来的野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女子愣了一下,怯生生的道:“我,我的名字叫阿比盖尔……” 这女子正是阿比盖尔。她本是楼兰王的私生女,是紫瞳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初她和佘夭被楼兰王击成重伤,为了破解楼兰王的蜃化密技,她不惜将自身血肉融入佘夭体内,换来佘夭短时间内破余楼兰王的蜃化本领,从而保证了佘夭最终击败楼兰王。从那时起,她就与佘夭融为一体了。可是这一次,佘夭滴血,以血色太极图来消去自身两件神器的印迹--其实这是水如烟的圈套,螣神属下真正传承,其实并不需要消去印迹--她的灵魂也就随着那血液落入血色太极图之中,借着七子同心阵的强大力量,血色太极图以其强大的重生能力,居然真的恢复了阿比盖尔的身体,并让她继承了土之真元,使逐山神鞭认主。至于逐山神鞭认主为何如此之快,她与佘夭血脉相通,又怎么可能不快? 想不到,她居然是紫瞳的姐姐?而且与佘夭早就认识在先,并且有恩于佘夭,此时风引得了佘夭的力量,又知自己师傅都是佘夭前世的星使,当下不再开玩笑,当下执手道:“阿比盖尔妹妹,其实你并没有死,这里也不是地狱,我也不是死神,事实是这样的……” 逐山神鞭明明灭灭,光影变幻,似乎在听她们诉说。 邪龙轻轻长叹了一声,自怜的舔着身上的伤口。 佘夭静静的立着,随着风引和阿比盖尔的移位,七子同心阵已经完结,传承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可是,却还有一道道金光在佘夭身上闪动着,而且不但没有变弱,反而在渐渐的增强。 正在说话的风引和阿比盖尔发现了这异状,一起看向佘夭。 只见佘夭面上的金光越来越亮,最后竟然带了紫头,化为金紫之色,冲天而起。只这一下,整个水月千机阵就被冲破,无穷的水花四溅横飞,落在地上,便冒起青烟。风引和阿比盖尔纷纷鼓起真元,护住佘夭和精绝女神,邪龙机警,早逃回佘夭身边,避开那可怕的飞溅的弱水。 阵外,只见水如烟正在和紫瞳、娉婷大战,而凤若焉双目流血,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水之束缚困住她的身体。 久攻不下的大阵突然被击破,水如烟和紫瞳、娉婷都吃了一惊,此时,只见西玄山上紫光冲天,与佘夭头顶的紫气相呼应。 所有人都停下来了,包括正在交战的水如烟和紫瞳娉婷。 咯--咯咯-- 佘夭面上,有细细的裂纹在展开,延长,互相沟通,渐长渐细如一张网,呯的一声碎成千片万片。 诸女齐声惊呼。呼声过后,却见崩碎的只是外面一层石粉。而在里面,佘夭轻轻眨动双眼,打个呵欠:“诸位,我佘夭又回来了。” ps:司雨新书已经上传,书名《重生三国之公子刘琦》,书号1099980,希望大家去踩一踩。推荐一下。 第四十三章 五仙 第四十三章五仙 佘夭微微笑着,环目四顾,望着周围的诸女,然后对邪龙道:“你这次算是立了功,不过回我体内只怕不好办,先去娉婷百鬼夜行图中安身吧。这次我明白了重塑肉体的法术,将来,我再给你重塑肉身。” 邪龙点头,飞上了娉婷的百鬼夜行图。 佘夭这才缓缓转头,向着水如烟道:“这次是不是出乎你的意料之外了,我的水星使?你看,你不但没有害了我,反而七星聚会,为我重新打开了天路。你看西玄山头的冲天紫气,那就是天箓出现了啊。该来的,总会到来,阻止,也阻止不了。” 水如烟看着佘夭,没有说话。 佘夭道:“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上一世,我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水如烟摇头:“不,你对我很好,对每个人都很好。” “那么,我是不是一个邪恶的神灵?” “不是,螣神宽容大度,虽然偶有游戏风尘之举,却从来不伤大雅,不害生民。” “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背叛我?” 水如烟温婉的笑了:“如果你能杀掉我,我就告诉你原因。” 佘夭看着水如烟,水如烟见对诸星使环绕,却是丝毫不惧。 佘夭摇摇头:“我不会伤你,把水母娘娘留下,你走吧。” “好。”水如烟答道,接着她的身子一晃,缓缓倒地。远方天际还传来她的声音:“螣神陛下,你封神还要几天的时间,可要抓紧呀,我会带着大军来恭贺陛下重新封神的。” “她居然逃走了!”才被解救的凤若焉恨恨的骂道。 “留不住她的。凡是有水之处,便是水如烟无所不能之处,更何况如今中土十巫,本领之强,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五百年的时间,我们都浪费了。以后的路,还难走的很呢。” 娉婷轻轻扶起水母娘娘,一边注入真元救治,一连轻声的呼响:“娘娘,娘娘,醒一醒。” 水母娘娘紧闭着眼睛,一声不出。 但是她的呼息却渐渐急促起来。 以她已经成神的身份,被人重伤夺舍,简直是奇耻大辱,难以容忍的事情。 佘夭笑着安慰道:“水母,此事说起来怪我,不怪你,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话犹未了,水母娘娘猛的睁开眼睛:“此事怪谁不怪谁,轮不到你来说!是,你是螣神,你好了不起么?我水母偏就生来不听别人的管束,无论是你,还是玄武。我吃了亏,也没有叫别人代我出头的道理!”说罢对风引道:“你是我的好友,也与精绝有一份情谊,她在这里,你多多关照一下。”说罢飞身跳入弱水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风引只是苦笑:“这女子!这女子!” 佘夭道:“这个才是水母啊!我也是傻,以水母的性格,怎么会向我低头要当水之星使?”说着把阿比盖尔拉过来,向诸女介绍了一番。紫瞳曾听佘夭多次提起在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还为她的献身感动过,此时见她重生,饶是她当了楼兰国主,早历练出来,却还是禁不住和紫瞳抱头痛哭了一场。旁边诸女各自解劝,也陪着落了不少眼泪。 正在此时,忽见遥远的正阳门忽然开放,一行人延山路冉冉而来,当前一个宫衣女子,道:“西王母驾前女官玉瑶参见螣神陛下,天路已开,陛下请和诸星使同上西玄,西王母已在瑶池圣地恭侯。” 随着引路的女官玉瑶一路向上,眼前是一条闪动着金光的大路。那金光的来源,正是山顶之上的紫气,那是佘夭引动的天之路。只有有资格封为天仙的,才能见到的大路。 路两旁,数不表的异兽一个个冒了出来,它们形态各异,种类颇多,却无一不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它们是西玄山的守护灵兽。但见到玉瑶引导的佘夭一行,却恭敬的伏下身去。 佘夭疑惑的看着四周,只觉有如在梦境之中一般。 金光、天路、引导的女官、匍匐的灵兽、紧随其后的星使、冲天的紫气、前路上正在等候着自己的传说中的诸神之母西王母…… 我真的是螣神? 我就要封神了么? 可是,我为什么要封神呢? 我做好成神的准备了么? 路在向前延伸着…… 但是走过正阳关之后,女官玉瑶就停下了脚步:“陛下,前面,已经没有了可供第二个人同行的路,只有您自己才能走上天路,见到西王母。” 佘夭看向身后的数女,娉婷、紫瞳、阿比盖尔、凤若焉、风引,她们一个个望着自己,眼睛都亮晶晶的,似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的样子。风引好象对山上很感兴趣,似乎很想一起上去看看热闹;凤若焉则充满了激动,她是对于佘夭封神最关心的一个;阿比盖尔目光中有种说不出的情愫,对她来说重生都是意想不到的,而封神这样的大事,她到现在还没有搞太明白,她只是楼兰王的私生女,佘夭只是一个少年,居然一个成为神之星使,一个成为神?天呐!看来,她也是唯一一个比佘夭心中还没有底的人;紫瞳微微偏着头,翘翘的小嘴似乎有些不满,好象有好多话要和佘夭说,却一起没有机会;而娉婷……娉婷却冲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佘夭,在佘夭耳边狠狠说道:“小蛇哥哥,无论你成神也好,成鬼也好,绝对不许忘了我,不然的话,我就……我就……我就半夜里装鬼吓死你!” 佘夭哈哈大笑,一时里满腹的心思全都散去:“好,我绝对答应你,无论发生了什么,就算是封不了神,我也绝不会负了你们!” 他转身向那天路上走去,衣摆飘拂,再不回头。 漫天的浓雾一下子就合拢了来,天路、紫气、佘夭的背影全都不见了,几个女子还在望着佘夭离去的方向。 “诸位,螣神陛下去了,几位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女官玉瑶招呼着,一时有侍者搬来的石桌石椅,奉上了茶点和果品。 “嗯,不知道,不知道我们这位螣神要多长时间下来?”风引用细长的手指拈起一个龙眼,丢进嘴里,然后眉毛一动,一下坐起,眉开眼笑道:“好吃,的确好吃,味道极佳。”说着,竟把整整一盘子都拿过来,放在自己的膝上,一边吃,一边招呼另外几女:“你们也别傻站着,坐下来等。我曾听水母娘娘说,她封神要用七七四十九天的,这螣神还不得用九九八十一天?你们这样站着,等他下来,你们几个全成望夫石了。” 玉瑶在旁笑道:“这位姐姐说得极是,几位还是坐下来慢慢等的好。玉瑶跟随西王母算来也有万年了,可是六神封神却远在四万八千岁之前,那时玉瑶还未出生,自然不知是什么情形,也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不过以玉瑶所经历的神仙级别的神灵,最短的用了十天,而最长的,却用了三百一十二年。成神,靠的并不娘娘的神力。娘娘只是将属于他的神箓交给他,如何与那神融为一体,却还要靠封神者自己。” 她说着,拿起茶壶,分别在几个杯子中注入清茶,一一奉与五女,又道:“而这些,只是神仙。世有五仙,共分五级,分别是天、神、地、人、鬼。鬼仙并不是真正的仙,它只是生灵死后,一灵不灭,摆脱轮回之苦,修得神通。虽号为仙,本领实在是有限,又是纯阴之体,在五仙中排位最低,凡有所司,不过城隍、无常、山神、土地之份;人仙则是人中得道修行之人,益寿延年,初得真元之道,搬运金水,未识大妙之门,虽不能成于大道,却也得享长寿福宁,;地仙已是真仙之位,炼形住世,长生不死,仙班有位,故曰地仙;至于神仙,则是天降神箓,功德圆满,不受三界五行之拘,纵横天地,得大自在,虽然说天界已在四万八千岁前为六神所毁,无法再上天界,但是到此境界,已是无上功德了。” “那么,天仙又如何?”被西王母手下女官玉瑶的话题引起兴趣,诸女纷纷问道。 “天仙么,已经不复是仙这么简单。眼下天地间的六神,其实已可称为六天,他们的力量,可以摧毁六合的平衡,可以令天下陷于水火灭裂之间。想想吧,无论是玄帝的滔天洪水,还是朱帝的灭世之火,都可以轻易的消去世间大部分生灵,而白帝更是主掌杀戳的神灵,他杀起人来就不用说了。” “不过主掌生的青龙陛下对世间就没有什么危害了吧?” “呵呵,这个念头才是可怕,世间万物,无论阴阳水火还是生与灭,都有一个衡定之数,阴尽阳生,否极泰来,这是世间的大道。若说青龙陛下只能主掌生,那么想一想,如果主掌生的青龙陛下全力施放出他的力量,可以让世间所有种族飞速繁衍,一年之间,只怕六合间所有的生灵数量就就会让它们挤在一起,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了,极度的生之后,那才是真正的死呢。” “那么勾陈和螣神的终极力量又是什么?” 玉瑶摇了摇头:“不知道。天下间,有两种力量是不可测的,那就是天和地。” ps:本书即将完本,不要推荐了,请将推荐给我的新书《重生三国之公子刘琦》,书号:1099980。在地址栏上将上面的“121000”改为“1099980”就可以进入。。。 第四十四章 迷雾(上) 第四十四章迷雾(上) 雾气弥天。 远近都是一片蒙胧,看不到边,望不到头。 佘夭觉得自己在这片雾气中已经走了不知道多久,但是这雾气却没有消散的意思,而这条路似乎也没有尽头。 正阳关距离瑶池圣地有这样的远么? 佘夭不觉间已从走变成了飞,雾气冲击着他的脸,冷风吹着他的全身,可是这路还是漫长的看不到边际。 为什么? 佘夭忽然明白,这路有问题,并不是一直走下去,就能够到头的。 才想到这里,忽然间就一个声音答道:“不错,这条路,并不是只用走不能到头的。” 佘夭吃了一惊,对方居然看穿了他的思想。 “那要如何?”佘夭问道,他把精神力向四周延展开去,但什么也没有发现,几十里,甚至是几十公里之内,都是雾气,除了这雾气,甚至没有任何生命,哪怕是一株草,一朵花,一棵树。那么,又是谁在和他说话? “如何,这要问你自己了,你为什么走到这条路上来?” 那声音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无论佘夭如何来问,都不再回应。 为什么走到这条路上来? 佘夭也想知道这一点。 他要封神,可封神是因为什么?因为凤若焉要他封神,要报仇;风引要他封神,因为有面子;群妖要他封神,想重新统治中土;…… 可是,他自己真的想要封神么? 他想要的是什么? 成为一代大侠,受万人敬仰! 其实,也不一定啦,反正,他要过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连自己都失去,当一个别人。费尽力气,受尽苦痛,学习本领,眼望的是天下,心想的是世界,仗剑而行,御风来去。可是眼下,他连昆仑山都没有走出,这个理想就变成了泡影。他不仅仅是妖,而且是妖的守护神灵,是中土的螣神。他要面对的,不是红尘间的游戏,而是不同种族间为了利益而进行的刀山血海的屠杀!这个世界,不是花团锦簇的繁华之世,而是即将掀起陆沉海啸的万丈狂澜! 这之间的差距,用区区天海之间的距离如何来形容? 而这一切,为什么要由自己来承受? 勾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人族,你们的yu望为什么要这样强烈? 难不成,天下,就真的陷入战火? “哈哈哈,你这个笨蛋,居然还在睡觉,快点起床,不然的话,师傅要收拾你了!” “啊,师傅!”佘夭忽然间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桃花源里,而眼前,却是白须飘飘的师傅。 “师傅,我怎么会在这里?” “奇怪,你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可是,我不该是在西玄山么?” “西玄山,你想什么呢?西玄山那是神仙住的地方,咱们虽然修道,可离那里还有十万八千里呢?你这孩子,做梦也梦得没有谱。快点起来,吃桃子了。” “啊,又吃桃子,我吃桃子都吃得厌了。” “胡说,你厌了?别人想吃还吃不着呢,师傅这桃子,可是上古异种,据说和西玄山瑶池圣地的是一个品种呢。这是仙桃啊。” 佘夭走到门外,看到漫山遍里的仙桃,累累的压低的枝条。可是,我分明是在西玄山,为什么到了这里? “傻孩子,这回是睡的时间久了一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啊?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说些奇怪的话?”师傅轻轻拍着他的脸。 “是梦么?那可真是一个好长的梦啊。” 佘夭抬头看看天,天空晴朗,阳光很好。太阳照在远方的雪山顶上,闪动着亮晶晶的光芒。 小仙子们在身边纷纷飞动着,紫瞳飞到身边,嗡嗡着:“小哥哥。” “咦,你不是在外面么?” 紫瞳道:“什么外面?我们是在桃花源啊。” 哦,对。如果是在桃花源,如果那一切只是一场梦,紫瞳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梦里她变成楼兰女王,变成木之星使的事情。自己这是怎么了,钻到梦里就出不来,不断的把梦和现实混在一起。 “紫瞳,我问你,如果你离开桃花源,发现你其实并不是一个小仙子,而是有自己的父亲,母亲,你该如何?” 紫瞳脸上现出一种茫然,然后转为很快活的语气:“我当然会很开心了。有父亲母亲,也就是说我不是花间的精灵,当然是很开心的事情了。” “可是,你的父亲却是一个大坏蛋,你的母亲被你父亲害到死去,而你将继承一个国家,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你感到快乐还是不快乐?” “小哥哥,你在胡说什么?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呢。如果当真是那样,我宁可在这个世界里,不到外面去。不论如何,这里是我生长的地方,我在这里快快活活的,想吃就吃,想喝就喝,而且还可以偶尔欺负欺负你,多么开心啊。” “是啊,这里是多么开心啊。我为什么要到外面去呢?躲过桃源可避世,管他外面兵火连天,就算世界沉沦,就算人族占领世界,就算勾陈当真能封印六神,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想开了?” “对,想开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承担责任的人,在这里多好,活得开心,玩得开心,虽然修练苦一点,却不会有生命危险,不会整天面临着追杀、陷阱、害人、掠夺、攻占、封印、背叛、臣服……为什么不活得开心点,要当什么神灵?要做什么螣神?” “呵呵,真好。”紫瞳抱住佘夭的脖子亲了一口。 佘夭反手相拥,两人亲蜜的亲吻在了一起。好象,这是好久以来的第一次放松呢,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慢慢的在如画的桃花源里度过长长的一生,看着岁月的刀尺缓缓在两人身上刻下时光的痕迹,直到慢慢老去,仍然彼此深爱,不弃不离。 可是,娉婷呢?还有阿比盖尔…… 唉,我怎么又乱想,那些不过是我做过的一个梦罢了,梦醒之后,居然还要留连那梦中的事情,真是好笑啊。 可是,那场梦还真的好象真的一样呢。 佘夭叹了口气。 “来,吃桃子。” “好的。我才离开桃花源区区半年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许多的事情,我离开桃花源的时候,桃花还没有落呢,可是现在,桃子都已经成熟了。” “啊?”紫瞳睁大了眼睛看着佘夭,“没有啊,你没有离开过桃花源,这半年,我们一直在这里啊。” “是么?哦。可是,你不是,你不是……”佘夭睁大了眼睛,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不对,这不对,为什么现在的紫瞳已是成人大小?她在楼兰谷外才恢复人身的?为什么? “你在乱想什么?不是因为你我相爱,你师傅用了蓬莱密术,让我可以恢复人身的么?”一下子就猜透了佘夭的想法,紫瞳甜蜜的微笑了。 “哦,是这样的么?可是,为什么我会一点都不记得了?” “前些天,你在练功,结果不小心被雷劈到头,一下子就晕过去了,当时把我吓坏了,结果你醒来之后就忘了很多事。你连这件事情都忘了么?” “哦,那可能真的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吧。我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呵呵,不过也没有关系了,反正你就是那个傻傻的笨笨的小蛇,吃桃子吧。” “嗯。”桃子甜甜的,的确是桃花源里的味道,入口即化,回味悠长。原本以为,自己早就恨透了这桃子的味道,吃了生生五十年,早就恨透了,可是现在才发现,原来这桃子的味道还是那么好,简直让人魂牵梦萦。 “好吃么?” “好吃。” “慢点吃。还有的是呢。” “嗯,再来几个。” “真是,吃了五十年,顿顿吃这个,还吃的这么香甜。” “什么顿顿吃,我可是有大半年没有吃到过了……” “什么?” “哦,对了,我忘了,那只是我的一个梦,真奇怪,那个梦和真的似的。” “唉,你这个破脑袋啊。早早体息吧。” “休息?我们两个已经成亲了么?” “是啊,这你也忘了么?我要让蜜蜂来咬你,你居然敢把我忘了。” “不要啊,别。我吓了。我怎么会忘,你说过的,无论我成神也好,成鬼也好,绝对不许忘了你,不然的话,你就半夜里装鬼吓死我!”佘夭笑了,突然间愣住,不对,这是娉婷的话,娉婷在等着自己。 “什么啊?你又做梦了?梦里的话,居然也当真了。” “呵呵。”佘夭尴尬的笑了,搔着自己的脑袋。或许,一切真的都只是虚幻。唯一真实的,就只是眼前的紫瞳罢了。一梦半年,还当真是个笑话,不过,也曾听说过有一梦千年的人,自己这样,还不算是很特殊的吧。 紫瞳开始十分贤慧的收拾佘夭吃剩的桃核,然后收拾桌子。夕阳照进来,落在她的身上。佘夭感到这一刻是那样的温馨,甜美。 “这几个桃核,我们把它种下吧。” “嗯,种下吧,明年,还能长出新的小桃树来呢。对了,要不你用句芒石,一下子就能让它长成小树的。” “是啊。”紫瞳取出了句芒石,一道碧光射出,落在那桃核之上,那桃核眼见的就生长,发芽,长叶,开花…… 佘夭忽然间坐起,只觉全身上下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紫瞳是如何得到句芒石的?如果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紫瞳如何会有句芒石? 他惊骇的望着紫瞳,紫瞳也同样满脸惊骇的望着他…… 然后,紫瞳面上现出无数的裂缝,如碎石一样崩塌了。与之一同崩塌的,还有整个的世界。 桃花源,大雪山,一切的一切,都消散无踪。 佘夭立在原地,到处都是迷蒙的雾气,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原来,回归桃花源才是一个梦。 走到这一步,根本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混蛋!”佘夭突然间仰头向天痛骂起来,“我不管是谁弄了这个逼真的一个幻境来骗我,可是你为什么不骗得更真一点?!” (ps:本书即将完本,请将推荐票给我的新书《重生三国之公子刘琦》,眼下冲新人榜,每日两更,情节精彩,物美价廉,欢迎品尝。书号1099980。只要把地址栏上面的121000改为1099980就可以直接进入。) 第四十五章 迷雾(下) 第四十五章迷雾(下) 生活就好象深雾一样,你有时很容易就迷失在其间,找不到方向,寻不到出路,看不到目标,不知道该向哪里走。或许怎么走都是错,但是你又不能驻足。只能是认准一个方向胡乱的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生活的方向的;而有目标的人,却也不一定就能按照自己的目标前进,更多的情况是,生活会把你的目标轻易的摧毁,让你走上几段糊涂路,瞎张路,冤枉路,甚至是回头路。但就在以你为自己已经错过了自己的道路时,那似乎已被摧毁的目标却又出现在眼前,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眼下佘夭就陷在这迷雾之中。似乎就眼下而言,当行侠天下的侠士是不可能了,那个目标早就消失,回桃花源藏起来,似乎也不可能,剩下的,就是往前走,当那个世人都艳羡不已,只有佘夭自己却不怎么感冒的螣神。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该骂西王母,这从正阳关到瑶池圣坛地的路,竟是那样的难走,尽管佘夭使出的全身的解数,却还是似乎只是在迷雾里打着转,甚至让佘夭落进了一个幻境之中,几乎迷失在那里面。这难道就是西王母的手段?想想那幻境中的一切,佘夭甚至有种感觉,那并不单纯是一个幻境,因为他现在还能感到嘴巴里面的桃子的甜味,那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佘夭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道:“老天,如果是想让我封神,就打开条路给我,如果不好,就放我回去,让我在这里打转,什么意思嘛?” 可是,没有人理会他。 佘夭恼了,抓把细沙,念动咒语:“乾元归心,为我指路,疾!”手一张,那细沙形成一条小蛇离了佘夭的手,舞到半空,开始寻找方向。这个咒语叫做寻路术。可是百度百灵的寻路之术,这一回却失效了,就见那小蛇在半空里团团乱舞,忽指前忽指后,忽指左忽指右,转了两圈,扑了一下散成细沙,四散飞溅了。 呵,真是逗气啊!佘夭想着,看样子迷惑自己的这个人本事不小,居然连自己的寻路之术都奈何他不得。哼,没有路,我就杀条路出来!我就不信,这雾气迷阵不是真元摆下的,只要是,我就能破,找不到阵眼,我就用力来克。我已经引动西玄山神力共鸣,就算是我的真元并不是很强大,但是有着西玄山相助,我就不信你能困得住我! 佘夭忽然停步,此时他逐山神鞭和霹雳蛇火皆已不在,于是双手凝成气剑,以蓬莱剑法对这雾气展开进攻。说起来似乎很好笑,这种攻击如何能够有用?可是随着佘夭的攻击,整个雾气突然间动荡了起来,摇摆了起来。 攻击有效! 不错,这雾气并不是真正的雾气,而是一个阵法,它存在于某个独立的空间,具有自身的法则,进入这个阵法,无论如何行动,都受雾气所困,无法得脱。可是佘夭以真元攻真元,破的是这个阵法的本身,而并不是他表面上攻击的那些雾气,真元动荡,阵法不稳,那个布阵之人除非亲自来进攻佘夭,否则再无法稳定住这个迷雾之阵。 果然,只听轰隆隆声响,似乎有如山的巨怪向佘夭而来。 佘夭定睛看去,只见一个千手千眼百蹄百尾喷烟吐火的怪物正轰隆隆而来。 这是什么怪物?居然长成这等古怪的样子。 那怪物望着佘夭,突然间就发动了进攻。它张开大口,一道烈火就象佘夭冲来。 霹雳蛇火! 那熟悉的力量让佘夭一下子惊叫起来。不错,这的确是霹雳蛇火,可是,怎么会?这怪物怎么能用这种法力? 佘夭身子后退,连连闪避。霹雳蛇火步步紧逼。佘夭虽然水火不伤但那是普通的火,霹雳蛇火能拥有着三昧真火的力量,就算是佘夭也禁受不得。他展开金蛇身法,在火海里穿梭,一边想着对策。那怪兽的巨口越张越大,直如一座爆发的火山。 佘夭突然间十指分张,用起移山之咒,一大团泥土自地而起,准准的落入那怪兽嘴巴里。 怪兽正在喷火,一下子将这几万斤泥巴落入嘴中,吐不出,喷不下,在原地连连作呕。那怪兽将身一转,尾巴对准佘夭,所有尾巴居然连在一起,放出金色的光芒,一道闪电出现在空中,向佘夭击来。逐山的力量! 这到底是什么怪兽,怎么会运用霹雳蛇火,还会用逐山神鞭?如果不是确信风引和阿比盖尔都留在正阳关下,佘夭几乎要怀疑这怪兽是她们两个变化出来的了。 不过,对于逐山神鞭佘夭是最熟悉的,他猛然探手,拉住那闪电猛一拽,怪兽的尾巴居然被佘夭生生拉下来。那怪兽痛得仰天一阵闷吼,全身上下所有眼睛都亮了起来,数不清的白光向着佘夭射来。 这--不会是天心灯吧? 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怪异的怪兽? 可是才一犹豫,佘夭就被射中几下,只觉得痛彻心肺,当下用手凝成水镜,反射那些白光。白光吃佘夭反击,射回那怪兽的眼睛里,那怪兽也受不得如此力量,白光闪动的眼睛一个个纷纷爆裂。 佘夭才想喘一口气,数不清的白色剑光又斩到了--凤若焉的剑法! 佘夭气得只想大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此时喊不出来,只得凝神应付那连绵不绝的剑法。那怪兽长着千手,一起进攻,攻来的简直就象是一座剑山相似。佘夭用尽全身解数,还是被杀得连连后退。而那怪兽的眼睛又开始恢复,白光再闪,夹在剑光里,更让人难防。 怎么办?怎么办?一会儿这怪兽又用起霹雳蛇火和逐山神鞭,那才叫麻烦呢。 正想着,忽然间脚下一软,地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泥潭,泥潭中又有数不清的藤蔓扑天盖地缠绕而来,束缚住佘夭的四肢。 佘夭再想动转,势比登天,这时那怪兽张开大嘴,就向佘夭咬来。 眼见被逼到绝境,佘夭竟然激起无穷斗志。 无数是谁想要害他,他都不想死!不能死!娉婷等人还在等他回去! 他猛得双臂巨震,全身上下放出璀璨的金光,缠身藤蔓登时化为灰烬。佘夭的身子已经旋舞起来,好像没有了骨头一样,在空中划出一个阴阳鱼的形状。 无穷的光芒随之升腾起来。 “风云突变!”佘夭大喝道。蓬莱仙术最强攻击剑术,流云三式第一式:风云突变!在云雾之中,它借着云雾之力生成,却有着改变云雾的力量。而这力量的中心,佘夭的身体弯成了一张弓。 所有的雾气被佘夭的阴阳鱼带着扭动起来,形成巨大的气流。风吹动了佘夭的身服和头发,猎猎狂鸣,云托起佘夭的身体,飘飘欲仙。紧接着,佘夭的身体化为一支利箭,笔直的射出。全身上下所有的真元力都在疯狂的运转起来,空气和黑雾一起被佘夭割开,佘夭穿过黑云有如一道电光。 轰-- 如同初下桃花源,击杀那头狂蜃一样,佘夭的身体无坚不摧的将那怪兽整个儿的击穿。 轰--轰-- 怪兽全身上下闪动出数不清的火花和电光,接着如一座山一样崩塌下来。尘土飞扬,烟雾纵横,血肉模糊。 随着这倒塌,这怪兽的身体也越来越小,终于化为飞烟,消失不见。 满天的雾气也消散了。 佘夭狂喘着,站在一个平坦的山坡上面。四周围,绿草茵茵,弥漫着清新的气味。有花在绽放,有蝴蝶在花间飞舞追逐,更远的地方,几头白色的小鹿在戏水,看到佘夭,既不逃走,也不向前,只是抬起大眼睛,很奇怪似的望着他。 佘夭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脏跳成了一个儿,眼前阵阵发花。刚才的一切,简直就象是一场恶梦。可是佘夭知道,那一切都真实的发生过,自己的身上,还留上那怪兽攻击的伤痕。可是,这周围,却连半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犹此可见,适才那个困住自己的空间,的确是有人设计出来的。 有人要害自己,不让自己封神! 是谁?能在这瑶池圣地对自己下手? 佘夭猛然想到,难不成会是西王母? 她虽然是诸神之母,但是她本身的力量并没有六神强大。眼下六神之中,勾陈充满了进攻性,如果他对付西王母,很难说西王母能够招架的住,难不成,是西王母受了勾陈的要胁,要破坏自己的封神,要对付自己?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么以自己的能力,如何来抵挡? 自己可是还不是神啊! 第四十六章 西王母 第四十六章西王母 不过到了这里,的确已经没有了回头的路,就算是她要对付自己,自己也得上前问个明白。 佘夭平定一下心神,缓步向前。 转过这片草地,前面出现了亭台楼阁,尽皆是玉石雕砌,美轮美奂,不是人间之物。忽有雾气涌出,佘夭一惊,却见那雾气白如练乳,掠地而来,却只有尺许之高,也并无其它特性,只衬得这玉石更加明净光洁。天空时有白鹤展翅飞空,口衔芝草,边飞边鸣。又有金乌落于殿顶这上,照得整个世界有如琉璃世界。 佘夭似乎自然知道路径,走向玉阶,没入正殿,却顺着甬路一转,转向殿后,又过了几道回廊,眼前现出一片水面,水中九曲金莲,开得正盛,微风吹来,花香水气,醉人心魂。 一个白衣丽人就独立于那池边,看池中金鲤相戏。 佘夭愣了片刻,一时竟不敢上前打破这宁静的氛围。 白鹤冲天,白鹿踏雪,玉树琼枝,花开如锦。玉苑瑶池之间,佘夭知道,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西王母。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池边的西王母缓缓回过头来,看向佘夭。 她的面容很是苍白,似乎久不晒太阳,也久没有行动过了。她的目光是平静的,好象是一湖秋水,平安,安宁,清澈,却又看不到底,只看到一种萧瑟,一种空寂。她侧身的时候,佘夭才发现她眼前放面一面昆仑镜。这似乎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以佘夭的力量,根本看不出它有任何的异常。但是佘夭却感到一种敬畏,似乎那镜子中隐含着天地间的什么至理,让他感到恐惧和不安。 “你来了?”她轻轻的开口了。 一片花从空中落下,映着她空寂落寞的容颜。 “是,我来了。” “坐吧,喜欢吃桃子么?” 这句话,让佘夭心中忽然涌起了怒火。不错,就是她,就是她给自己设下的那迷雾和幻境,吃桃子,自己在幻境时可吃了不少呢。 “不喜欢!”佘夭冷冰冰的答道。 “不喜欢?”西王母慢转明眸,看着佘夭,忽然间掩唇而笑。 “笑什么?”佘夭怒。 西王母只是笑,半日才停下,依旧是面带笑意,似乎见到一个世间极好笑的事情。 “你方才,陷入了某个幻境,对不对?” “你说呢?”佘夭对这种明知故问很是不满。 “你也一定以为,那幻境是我做的,对不对?” “难道不是么?难道说,这里还有旁人?” “不,正阳关以上,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此外再无旁人。” “那么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我自己?”佘夭越发恼怒。 “哈哈哈哈哈。”西王母再度掩口大笑,“好久了,好久不曾这样笑过了,自己骗自己的事情,原来这世上还是有的。” “你说谎!我怎么可能给自己给自己设下幻境,让自己封不了神?” “告诉我,你想封神么?” “当然想,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一点我也奇怪。按说,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不想得到更强的力量,更多的神力,可是你却不同。我看到你曾迷茫,曾犹豫,你甚至害怕着自己体内的力量,不敢启用它,怕他会吞噬了你自己,是这样么?” “……” “真是奇怪啊,想不到仅仅是一次轮回转世,就让你的性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原来的你,不是最坚毅的一个么?可是这次,你居然在潜意识里给自己设下种种诱惑,种种敌人。你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却没有足够强大的灵魂来运用它,结果你的潜意识就制造了那个特殊的空间,迷雾重重,让你找不到路,找不到方向,只在原地徘徊。我说为什么你来的这样慢。” “不可能,这幻境一定是你创造的。” “我创造的?我创造的,就不是那样简单而且前后矛盾。你是既想重回桃花源生活,又不想放弃下山后的经历,所以你才在自己的幻境里自己欺骗自己。你骗自己失忆,认为自己这一段经历全是梦想;你骗自己紫瞳的恢复人形是你师傅的杰作;骗自己只要留在桃花源就可以不用痛苦的选择……可是你骗来骗去,最终还是骗不过你自己,所以当你不小心发现紫瞳居然拥有了句芒石这个无法解释的情节的时候,你的幻境就崩溃了;可是你接下来又骗自己前路上有巨大的危险,以此来让自己可以慢一点前行,为此你的幻境压制了你自己的寻路法术,你创造出的怪兽险些制你于死地--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那样可笑的怪兽,难道你以为多加上点手脚眼睛就是可怕了?威力就大了?好笑啊,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差点被自己下意识创造出来的东西给毁掉的呢。” 西王母说着,那面昆仑镜上居然就显示出了佘夭所经历的重重幻境。 佘夭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那个怪兽怪到使用的本领都是佘夭自己和七个星使的,原来,那竟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 “心中迷蒙,找不到出路,找不到方向,那个迷雾之阵,还的确反应了你的心情呢,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样迷惑?修真之人,一生所求,不就是得到正果么?世间之人,一生所想,不就是跳出三界么?天下之人,一生所念,不就是超脱生死么?今天这个机会已到眼前,你为什么不开心,反而迷惑?” 西王母的声音轻柔,让佘夭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安全感,让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成神就要开心么?得到力量就要开心么?超脱生死就要开心么?我不知道,我没有感到任何的开心。甚至我有种错觉,我觉得我该伤心才对。力量,对于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我见到的每一个人,楼兰王、鬼帅、精绝王世子、万火童子、勾陈的信徒们,他们的有是人,有的是鬼,有的是妖,有的贵族王者,有的是名门望徒……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在追寻着力量,为了得到力量,他们不惜杀人,不惜害命,不惜使用各种卑鄙的手段,不惜残害自己最亲的亲人……我不明白,我一直想不明白,我自幼在桃花源学艺,总幻想着有一天用我所学到的一切来行侠仗义,改变这个世界,成为万人仰慕的一代大侠,重新复兴蓬莱派,甚至我曾想着做为勾陈大帝的一名信徒,如独孤凌云那样得到勾陈大帝的亲自接见,并得到奖赏。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的目的注定无法实现,我下山的每一步,都似乎是前世早就注定好的,遇到的每一个人,做到的每一件事,都把带引向了注定的方向。我遇到七位星使,似乎在前世里,我与她们有交集,或者说,我的今世是从我的前世而来,可是这样,我就应该变成我的前世么?我不想,我不愿意。或者,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一个千载--不,万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是我,我为什么不能做我自己,却要做别人?” “呵呵呵。”西王母温和的笑了,“你知道么,我一直在这里看着你,看着你的每一步成长。前世,前前世,今生,来生……我曾经看到你受伤,看到你拼命,看到你拼了性命击败仙界本领最强的天刑之神,看到你为了一个小孩子而将自己的身体放入相龙的毒液里,看到你与其余六神联手,斩断天柱,让高高在上的天神们坠落泥尘。在今日的六神之中,你并不是最强的,也不是最优雅的,不是最美的,不是最让世人敬畏的。你只是一个人,只是在做着自己以为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你从来没有退缩过,相比之下,今生的你,还依旧是你,尽管你在自己的内心排斥他,但是我看到你在面对楼兰王的时候,面对鬼帅的时候,面对精绝王世子的时候,面对所有正派追杀的时候,你受伤受困不知所措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你还是你,你没有变,既使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前生,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今世的你,还依然是你,你不用改变,无需改变,不用接受你的前世的记忆和影响。你想成神,很简单,你只要问一问你自己,你想不想担负起那样的责任来。力量,对于你来说,并不意味着美好,或者可以任意做任何的事情。力量,是束缚,力量,是痛苦,力量,是考验,力量,是磨难,力量,是责任。 “这个责任,不是人族的,不是妖族的,不是羽族的,不是鳞族和毛族的,而是这个世界的。 “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没有人会逼迫你。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愿意不愿意。” 第四十七章 攻山 第四十七章攻山 “这个责任,不是人族的,不是妖族的,不是羽族的,不是鳞族和毛族的,而是这个世界的。” “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没有人会逼迫你。”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愿意不愿意。” 空旷的瑶池圣地,突然静下来。 天空之中,有花雨悄然而落,无色,无香,无味,似真水般明净,落地无痕。 佘夭静静的立在那里,不动,不移,如老僧入定。 一时间,枝不摇,风不动,万籁俱寂。 但是,却好象有很奇特的潮水声在涌动着,在比无声更静的寂静之底,在比无形更幽深的无形之下,呯呯呯的,回应着人的心跳。世界渐渐暗下来,黑暗中,只有西王母的一双眸子以幽幽的闪动着光芒。 “担负起整个世界的责任……” “你愿不愿意?” 不知什么时候,花雨悄然停了。 好象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压力,一片残叶自枝头坠落,飘到佘夭的户头,却突然复青,苍翠如初生之时,接着复转枯花,最后呯的一声爆成粉碎。 与此同时,佘夭缓缓的抬起头。 “我试试吧。” 西王母温婉的笑了,她轻轻挥手,眼前的迷雾散开,阳光落下来,淡黄色的线条犹如彩带般飘动,好象春天初反青的细嫩柳条样摇摆着。空气中仿佛有着一个看不见的巨大透镜,将这白色的光线折射,散发出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的光影。在这光影中,又有各种幻象在不断的生长着,变幻着。数不清的颜色,数不清的形态,最终在半空中汇聚成一片颜色的海。就算是闭上眼睛,也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不断的澎湃着的力量。 佘夭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力量在吸引着他,呼唤着他,与他的身体内部的某处产生的强烈的共鸣。 为这力量所吸引,佘夭的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他的心跳和呼吸开始与这空中的力量湖泊潮声相呼应,相吸引,于是那空中的力量湖泊就掀起更高的浪潮。 “很久了,似乎有万年了吧,终于我再次看到天神的诞生了。”西王母看起来似乎也有一些激动。 天神,那又怎么样?如果天神就是世间最伟大的,那么螣神又怎么会被封印?如果不是,那么这一切又有什么值得开心和庆幸?世间的是与非,对与错,因与果,明与暗,真与假,倒底有没有真相的存在?而封神,真的是那么重要的么? “去吧,走进去,你会得到真正的试练,只有通过试练,你才能真正成为神灵。” 西王母素手轻挥,一道空间之门缓缓打开,里面夺目的金光直射出来,照得人双目欲盲。 佘夭挺直身子,迈步走了进去。 “祝你好运,我最后一个度化的天神。”看着那空间之门缓缓闭合,西王母低声道,“等你平安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西玄山,还在不在。” …… 昭明星出现在西玄山头,战火已至! 山前,人族的大军已经包围了瑶池圣地。 “西王母,你准备与勾陈陛下的神威相抗么?”原本身为螣神水之星使水如烟的巫即*此时身着代表十巫的黄色蟒袍,高举权杖,站在阵前,高声喝叫。她的声音响遏行云,在整个西玄山上轰鸣着。随着她的喝声,连弱水都在起伏咆啸。 女官玉瑶站在火云关上,冷声道:“巫即,请注意,你知道你们在和谁说话么?我的主人,是天箓的掌管者,是诸神的母亲,是至高无上的西王母,勾陈陛下也是西王母的孩子,你们这些人,怎么敢在此地叫嚣?” 巫即*叫道:“天地间,唯一的真神就是勾陈大帝,胆敢抗拒勾陈大帝天军者,即为妖魔!杀无赦!” “杀无赦!” 人族战士们暴怒了,他们大声的吼叫着,气势如同大海狂澜。 五百年的时光,对于神来说,只是一眨眼,但对于人族来说,却已经漫长的足够让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勾陈才是至高无上的,除了勾陈大帝再没有任何神值得尊敬,敢于和勾陈大帝作对的,都必须要死。 西玄山的守护者被这如山的气势所压制,脸上也终于变了颜色。 从来没有人敢于在西玄山瑶池圣地如此狂妄,从来没有。 但是今天,终于有了例外。 “进攻!”人族的指挥官挥动令旗,战争开始了。 人族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山上逼来,整齐的脚步带着山呼海啸一样的气势。 “杀!杀!杀!”他们大叫着,用兵器撞击着盾牌,发出整齐而宏大的声音。 “准备战斗!”玉瑶也下达了命令,好象被连通了一个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数不清的护山灵兽出现在眼前。 燃烧着的火焰之灵、笨重而高大的木傀儡、全身都是利刃的精钢战甲、喷射着冰雹和冰电的冰兽、阴阳运转的风吼者,它们个个如同巨人一样,聚集在一起组成了层峦叠嶂的群山。 但是,人类并没有被这情形吓倒,相反,他们大叫着有组织冲上来,坚定地向前推进,剑光如狱,碾碎眼前的一切障碍。这些年来的征战,让他们对于各种可怕的生物都有了具体的应对方法,他们有着严格的队列,以军阵的形式将大块头的对手包围起来,他们会举着带有魔法石的吸收功能的盾牌防护守护神兽们的魔法攻击,会利用绳索来捆绑或把守护灵兽的绊倒,会巧妙灵活地避开对手威力强大的正面攻击,从侧面击刺它们的要害。 人族的术师们持着法杖,念诵着杀伤性的魔法,不停的用诅咒压制着护卫灵兽们的灵力,束缚着他们的行动力,针对它们的弱点加以攻击。 魔弓手们把利矢化为道道银光,撕开灼热的空气,扎进守山灵曾坚硬的身躯,然后猛地爆炸或是结成寒冰。 而最可怕提,是监兵神剑营的武士,他们的武技或许算不上极高,但是他们的剑一出鞘,轻易就可以刺透那些守护神兽们厚重的硬甲,割到他们的筋肉直至内脏。 从来没有遇到这样这的攻击。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屠杀。 这还是那些力量最为渺小的人类么? 西玄山的守护者们发出了这样的惊叹。 护山灵兽们以难以承受的速度倒下去,人类前进的步伐坚定而有力。 “胆敢抗拒勾陈大帝天军者,即为妖魔!杀无赦!” “胆敢抗拒勾陈大帝天军者,即为妖魔!杀无赦!” “胆敢抗拒勾陈大帝天军者,即为妖魔!杀无赦!” 人类高呼三声,惊天动地,以更加疯狂的姿式杀了过来。 “三天之内,攻破西玄山,阻止螣魔封神!”巫即*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之上。 不能说西玄山的守护者们不拼命,不能说西玄山的神护神兽不卖力气,但是面对人族的疯狂进攻,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挡住他们。 “他们挡不住,我们上吧。”凤若焉招呼了一声,先就冲了上去。她手中持着一口凭空凝成的长剑,如一支飞翔的长箭,落入人族战士之中。随着她的落地,一支又一支的兵器便飞上了天空。她是金之星使,天生对兵器的运用有着极为强大的领悟能力。正面交战,她可以对付天才剑客孤独凌云。兵马交锋,她也可以轻入敌阵,斩将夺旗。她是金之星使,以手中长剑感应军中兵器,敌军中那些兵器竟然被她引动,开始失灵,除了监兵神剑营的神剑,其余兵器都开始不听使唤-- 一名将领挥动长刀,可那刀忽轻忽重,挥洒不灵,几次伤到自己人; 一个魔弓手射出长箭,可那箭居然半路忽然下坠,轰然一声巨响,箭上附带的魔法爆炸,人族军阵一片狼籍…… 人族很快发现的问题所在,集中力量对凤若焉发起了攻击,凤若焉登时吃力之极,连连后退。娉婷冲上前,展开百鬼夜行图,护住凤若焉。 风引施起法来,叫道:“大家后退。”西玄山的守护者和凤若焉几女向后退开,只听轰轰声响,火云关头火焰之中,走出无数喷火恶魔来。 这些恶魔身高达到三丈以上,全身上下都燃烧着火焰,随着它们向前,连地面都开始燃烧起来,西玄山下,一片火海。人族士兵停留的地方,还是草木青青,可是这些恶魔们走过的地方,竟然连地面都是红色的。赤红色的光芒排成一条横线,以无可阴挡的姿态向下冲去。 风引叫道:“紫瞳助我!”紫瞳是木之星使,木生火,紫瞳双掌抵于风引背后,真元向风引体内送去。可惜,此时水母娘娘不在,不然的话,有她接续,那么水生木,金生水,土生金,凤若焉、阿比盖尔等几人可以组成一个小五行阵,五行连续,这威力要大上几倍也不止。 饶是如此,在紫瞳的助力下,火焰恶魔的数量还是倍增,一时间气势如虹。数不清的恶魔移动如层峦叠嶂的群山,一边坚定地向前推进,一边碾碎眼前的一切障碍。不时有火麒麟、火鸟等高级魔兽展开翼翅,喷吐着炎球,扑向人族的阵地。 人族开始后退了。 第四十八章 破关 第四十八章破关 “追上去!砍死他们!”诸女之中,论起好战,凤若焉说第一,还没有人敢于排第二。不知道如果凤天翔在此,看到自己这个和陌生人说话都会脸红的女儿居然有着这样一幅面容,不知道会不会吃惊的把眼球弹出来。谁让凤若焉前世的记忆入深刻,居然完全影响了今世的性格呢。 “好!”眼见着自己借着火云关的力量,与紫瞳联手,居然取得了如此之大的优势,风引也是兴高彩烈。 火焰巨魔们冲刺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它们本就高大,一步能顶人族七八步,这样的冲击,还真是气势汹汹,如山呼海啸,勇不可挡。 人族在拼命的抵挡着,但是这火焰巨魔的身体却是强悍的多,它们大多数的身体都是虚幻的,不正中恶魔之心,根本就无法伤害到它们,甚至是有着昆吾剑的监兵神剑营,都拿它们没有好办法。 不断有人族的士兵被卷入火里,他们甚至连悲号都发不出来,便烧成一团火炬。不断有巨魔被自身强大的力量摧动,发生爆炸,这种强大的冲击波甚至可以把正面的人族士兵身上的血肉直接从身上吹飞,在半空中燃烧精尽,只摔倒一个黑色的骨架。火,不愧是世界上最强大最疯狂最暴烈的力量,当它的力量被引燃时,甚至可以忽视双方真正实力的对比。 人族的阵式开始混乱。如果这时有一支尖兵****上去,说不定可以一举解决整个战斗。但是这是不可能的,首先西玄山的人并没有这样一支武装,其次就算是有也不敢放上去,因为火焰巨魔是不分敌我的。 “再冲一点,再向前冲一点,人族就承受不住了!”连女官玉瑶都为风引的大火所引动了,情不自禁的握着拳头大喊。 “好,那就再冲一段!”风引大叫着,驱动火焰巨魔继续向前。离开火云关越远,所耗的真元就越多,但是对人族的威胁也就更大,为了胜利,哪怕多耗些真元也说不得了。 人族一个辎重营被点燃了,人族的营帐被点燃了,在那里火焰巨魔们得到了新的能量,以更加疯狂的姿态向人族扑去。 这时,人族的魔弓手们出动了,他们把施加了魔力的利矢雨点般射来,尖啸着撕开灼热的空气,扎进巨魔虚幻的身躯,然后猛地爆炸或是结成寒冰。巨魔们的行动开始受阻,不少巨魔拥挤在一起,无法保持冲锋的阵形,但是风引却无法进行调节了,这样远的距离进行操纵,保持这些巨魔的身躯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了,若想再让它们自由行动,展开队形,那除非是南方的朱帝陛下亲来,否则没有人能够做到。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虽然人族的魔弓手们暂时的阻住火焰巨魔的前进,但是当火焰巨魔的密度增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自动的升级为火麒麟和火鸟,到时它们一冲,人族的那些魔弓手们只是小菜。 可是就在这时候,娉婷忽然指着天空叫起来。 人族阵地的上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层云密布,忽然间一声霹雳,如银河倒卷,雨雪冰瀑从天而落。而火焰巨魔所停之地正是一片洼地,水幕直卷那处地方。与此同时,数不清的土系魔法也被发动了,突石阵连绵起伏,形成长堤,将水流和火焰巨魔一起困在当中。漫天的烟火之气和白色的雾气直达天顶,爆烈之声和水火相触的滋滋之声不绝于耳。数不清的火焰巨魔被这洪水浇熄,偶有火麒麟逆天而上,冒雨雪冲起,却又被巨雷击下来,在半空中发出凄厉的吼声。巨魔的抵抗能力越来越弱,巨魔的数量越来越少,风引和紫瞳身子摇摇欲坠,虽然她们已经竭尽全力,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已是无能为力。 火云关上的火势越来越低,那些冲上去的火焰巨魔带走了大部分的火系真元,但是它们却被困在外面,无法回归。此时只见那处洼地已是雪白一片,竟然被冷水寒冰冻得如冰封雪裹,火焰巨魔们挤在一起,在冰雪之下居然依旧生存,使整处洼地如一个巨大的宝石灯一样美丽。可是这种美丽只是对人族而言,对关上诸人,沉得简直是大难临头了。 正在此时,她们忽然听得身后吼声如雷,回头看时,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弱水关上弱不滔滔,直冲下关来,向着火云关扑来。一时间白浪滔天,怒潮滚滚,奔涌而下,一泄千里,势不可挡。 原来竟然是巫即*亲自动手,乘火云关火弱,风引力竭之时,引弱水关之水来冲。巫即*真身乃是螣神的水之星使水如烟,但有水之处,便是她无所不能之处。更何况她在中土勾陈身边,这五百年来更不停的修练,力量尚在风引等人之上。以水灭火,五行相克,白浪扑城,火光登减。 随着这巨浪扑来,人族阵地上发一声响,竟然是大举扑上,竟然一举夺了火云关。水如烟毫不停留,引弱水之力攻击,不但又拿了弱水关,而且引弱水上升,又扑正阳关。 正阳关已是瑶池前最后一道关口,西玄山瑶池圣地建成,这三道关口都只是摆设,从来没有人敢于进攻这里。就好象人人都想吃桃子,但是没有人为了吃桃子而确掉桃树。天下的神灵,若想成为神仙或天仙,只有到这里得到神箓或天箓才能成功,也是因为这个关系,西王母在天下有诸神之母的称呼,可是今天,勾陈的军队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进入瑶池圣地,在这里大打出手,而且逼到了正阳关前。正阳关后,就是瑶池圣地,无论是对于玉瑶还是对于风引等诸女来说,都已经无路可退。她们想不明白,为什么适才明明战了优势,眨眼之间竟然变得这样狼狈,是自己这边太无能,还是敌人太狡猾? 凤若焉紧咬下唇:“我们根本就不懂战争。” 一时间诸女谁也不再说话。 不错,她们根本就不懂得战争。作为西玄山的守护者也好,作为螣神的星使也好,她们都习惯于用自己的真元,用自己的招式,用自己的法术来解决问题。但是她们不懂得大兵团作战,不懂得军队间的配合,不懂得诱敌深入和穷寇莫追。所以,一时的胜利就热血上涌,没留意对方只是设下了圈套,让她们上一个恶当。 正阳关前,她们可用的筹码已经没有多少了,风引和紫瞳都在火云关头耗尽了真元,只能休息片刻,玉瑶手下的守护者们也已损伤大半,无力再战,眼下可堪一战的,也只有阿比盖尔、娉婷和凤若焉三人。 阿比盖尔站在正阳关前,手持逐山神鞭,向下望去,只见人族的士兵如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不停的冲击着正阳关。但正阳关虽然并非水火之关,但得天地灵气,坚固无匹,被破坏之后还会自动修复,敌人进攻时只能正面攻击,关前地方又小,兵力无法投入过多,一时战争陷入僵局。 忽然间,敌营中寒光闪闪,竟然飞出几百名修真之士,他们脚踏仙剑,飞在半空,如风如火,直向正阳关而来。阿比盖尔正要抵挡,忽然见他们飞到城前百丈处,忽然仙剑失控,一个个连人带剑从半空中直落下来。情形好的摔个鼻青脸肿,情形不好的竟摔断了脖子,从此不起。 巫即*此时又驱动弱水,逆山而上,直扑正阳关,同样到了正阳关外百丈处,再无法进得一步。到此地步,似乎只有用人来脚踏实地一步步进攻才是唯一解决徒径。 “攻城车!”人族军队中大叫着。 他们来攻西玄山,居然还带了攻城车? 只见几个庞然大物被同样巨大的金甲天神推动着,向正阳关而来。金甲天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灵,关于它们的来历,有人说是六神制造出的玩具,有人说它们是来自其它世界的生灵,有人说它们是某种魔法生物。它们力量强大,但智力却低下,自称为天神,却可以为凡人驱使,可以被符咒召唤,但时间不久又会消失。七大派中,龙虎山一脉最擅长请神驭鬼之术,此次正是他们的弟子集中力量,请来的金甲天神帮助搬动,不然这样大的攻击器具根本不可能运上山来。这些金甲天神将推动攻城车,才近西玄山百丈,扑的一声,竟然全部消失,负责请神的龙虎山弟子登时如遭得击,个个口吐鲜血。 “禁魔领域么?”巫即*用手绞着鲛绡手绢,眼睛转动着,然后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下去。那人应声而去了。 “哼,对于你们来说,真元法术是最可怕的东西,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不用真元法术,会让你们更加魂飞天外!” 此时,攻城车被人族士兵推动着,轰隆隆的向前驶动了。 第四十九章 火器 第四十九章火器 诸女望着那些奇怪的具械,只认出了冲车。可是这冲车看起来也不太一样,那冲车车头儿得象一个巨形羊头,却有某种怪异的精石装在那羊头上面。 诸女不清楚东西有什么用,但却知道不能让它们靠近。虽然说正阳关下,敌人无法使用任何术法,但她们却可以用得随心所欲,若不是风引此时实在无力,一把大火过去,倒是干净利落。阿比盖尔神鞭一挥,地上长出无数刺石柱,那些机械凭着巨大的冲力撞断十几根后,被困在当地,动转不得。人族战士却并没有惊慌,他们就利用这固定的基点为基础,将那几台怪异的机械放在原地,只让人清空那巨型羊头冲车前面的石柱,继续推动那巨型羊头前进。而推动的人并不在外面,而是藏在里面巨型攻城冲车的里面。 “用雷劈它!把它劈碎!”风引喝道。 阿比盖尔把手一挥,逐山神鞭放出一道电光,在空中凝成九条电龙。 “九龙击天!” “好!” 几声喝彩同时在城头上响起。逐山神鞭易于操作,在几件神器中是最容易使用的一个,它能轻易调动雷的力量,紫瞳、娉婷都曾使用过它,此时见到这九龙体形比自己用时大了几乎一倍,却也并没有过于惊奇,毕竟阿比盖尔得土之星使力量,与那逐山神鞭融而为一。可是就在此时,那九条巨龙向空中腾起,身躯越来越大,竟然长达五十余丈,鳞甲鲜明,极为逼真,巨大的龙身几乎压制了半个战场,电光在它们身上闪动着,发出轰隆隆的雷声。这一下,不但人族,连城头上包括阿比盖尔在内的诸人都吃惊了。 不用九龙,只要其中的任意一条龙下击,都会让那巨型攻城冲车焚为灰烬吧。 “轰――”一道闪电蔓延千尺,从天而降,正劈在那巨型攻城冲车顶上。刹那间火花四射,巨型攻城冲车好象一支被针刺中的大昆虫,在电光下巨裂的扭动着。几个人族士兵被这电力直接打飞出去,半空中就人事不知。 可是电光过后,那巨型攻城冲车并没有如意料中一个焚毁,甚至,它上面那厚重的皮革上只留下一条焦痕,并没有完全破损。 几乎与此同时,那巨型攻城冲车上有什么东西发动了。无需人推,巨型攻城冲车就发出巨大的吼声,发狂的野牛一样猛冲向前。一道道电光落在它的前后左右,把地面砸出丈许深的大坑,空中中弥漫着金石的焦糊味,时而有闪电击在那巨型攻城冲车上,却没有阻住它的去路。 轰――整个战场似乎全被电光笼罩了,一道粗如水桶的巨雷直击在那几台巨大的攻城具械上,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强光映的睁不开,眼前只是白茫茫一片。接着就是漫天的狂风怒吼,向四面八方击荡而来。所有人都伏下身子,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避免被这突然而来的强大力流吹飞。巨大的响声震动了整个战场,所有人的耳朵暂时性的失聪。等销烟散去,诸人的眼睛恢复正常,才见到天空巨龙已经不见,适才放置巨大攻城器械的地方已成为一个十几丈深的大坑。坑底翻出火红的融岩,坑壁全是焦红色的烧灼痕迹。而原来那些巨大的器械,只留下一些残肢在。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形惊住了,这样的结果,是连阿比盖尔也没有想到的。她不知道敌人那攻城器械是做什么用的,却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九龙击天不需要用在这样的地方,这简直是浪费! 可是,人族阵地上巫即*的心却在滴血。那些攻城器械的威力之强大,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见的。它们可以发射千斤以上的重物,可以将它们比较准确的发射到百丈之外的地方,并且,巫即这次并不准备发射投石,而是打算发射木霹雳,那东西是大奇肱国巧匠制造的,带着毒烟烈火,还会爆炸,当巨大的木霹雳落在城头,那些只知道法术的守护者们一定会吓得目瞪口呆。可是想不到,那个土这星使居然能将九龙击天用到这种地步,就算是当年的土之星使也做不到啊! 其实,这并不奇怪,阿比盖尔是由佘夭的血液凝成的,她的体内融合着七星使的力量,虽是重生,但因祸得福,力量反而大于其余诸位星使。加上她不熟悉逐山神鞭,全力施为,几乎在一刹那抽空体内真元,这九龙击天的力量可就可观的很了。 就在攻守双方都在为自己强大的力量用错了地方造成了损失而叫苦的时候,那巨型攻城冲车已冲到城下。 轰―― 一声巨响,坚固的正阳关都好象跳了一下。城头守护者不知有多少都摔倒在地,一些弱小些的守护神兽竟然尿了。 强烈的光华在城脚下闪过,高耸入云的巨大城门居然变了形状。这还不算,这个可怕的机构居然还有力气撞上第二下、第三下…… 凤若焉一声惊呼,已经飞身扑了下去,剑气纵横间,向那冲车猛斩。那冲车不知什么材料制成,虽然伤痕累累,却犹自轰轰隆隆的冲击着。 娉婷也冲了下来,她一手按在城门之上,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延着城门漫延开来,那可怕的机械撞在上面,荡起一大片的金光,却因为有了缓冲,不能实打实的撞在城门上。此时凤若焉真元凝结,手中金色长剑力劈之下,将那机械上的羊头斩落。那机械犹自剧烈的活动着,但却没有了攻击能力。娉婷回头细看,忽然掀开那机械上的皮,一手扯下一颗拳头大的珠子,那机械登时停住,再不复动。 娉婷和凤若焉飞回城头,俱都是面色凝重。 “看,这是一颗万年玄牛兽的内丹,正是它的存在,才让这点破木头有了疯狂的攻击能力。而那机械外面,盖得也是万年玄牛兽的牛,所以雷击不动,火焚不伤。” 几个人轮流传看,都是又是好奇,又是吃惊。幸好万年玄年兽并不好找,不然的话,再多几个这种可怕的机械,这城说什么也守不住了。 “怕什么,现在他们无法使用法力,只能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攻城。阿比盖尔,再用一次九龙击天,让他们明白明白神灵的威力。”风引叫道。 阿比盖尔摇头:“不行,我没有想到这一式这样费真元,我今天说什么也用不了这一招了。” “啊?你怎么不小心点用,我们五星使又废了一个,只能靠若焉和娉婷了。” 这时,人族的攻击又开始了。 突然间,人族阵地上飞起了一些怪鸟,扑天盖地而来。 “好笑,他们望了城前百丈不能用真元的么?等着它们往下掉吧。” 玉瑶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些怪鸟已经飞过了禁魔领域,直到城头了。 她们细看,发现那些怪鸟同样也是木头制作的,根本就没人操控,也就无所谓真元。这些怪鸟飞到城头,就松开爪子―― “那落下来的是什么?” “好奇怪……” “小心……”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在城头上响起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yao的味道。这些怪鸟丢下来的东西居然会爆炸! 刹那间,城墙上已是一片火海,不好守护者都被直接命中,登时烧得鸡飞狗跳,乱成一团,防守阵线一时大乱。 第二批,第三批,数不清的木头怪鸟来回往返,进攻着正阳关。禁魔领域对于它们来说简直形同虚设,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而它们的数量又极多,打下几只来基本上起不了什么作用。娉婷和凤若焉出手,每人也只能护了几十丈宽的城墙,共余地方,防守一方只是光挨打罢了。 本来,城有上有一些自动攻击的魔法装置,比如自动发射的魔弓,箭塔,此时俱被焚毁。 就在此时,人族的军队也出动了,他们直冲到正阳关下,张弓放箭,对城头展开压制。他们所用的都是劲弩,虽然正阳关高耸入云,却还是能够射上来。 有些士兵就开始驾长梯爬城,战争进行得更加激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凤若焉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她看到敌人军阵已排成密集的冲锋阵形,这并不是攻城的阵形,他们要做什么?他们还有什么阴谋? 就在此时,敌军的攻城部队突然后退了。 城头上的人都在奇怪的望着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 就在此时,凤若焉闻到一股火yao的味道。 “不好!”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了。 好象是九龙击天的威力重现――不,它比九龙击天的威力还要大上十倍! 刹那间天地大震,飓风好象巨人的手,猛力推来,凤若焉被吹的连着翻了同个跟斗,几乎落下城头。巨石灰土当头压来,将她埋在地下。她用力挣扎,同时顺手把一个和自己一起埋起的人拉出来,当飓风止息,才发现那是玉瑶。两个女子相对失色,眼前的一切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曾经高耸入云的正阳关城门,完完全全的塌毁了! 第五十章 慈心、勇敢、浮名 第五十章慈心、勇敢、浮名 佘夭独自走在封神的路上。他想不到为了保护他顺利成神,他的身后已经杀成了一片血海。 他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沿途看着风景。 世上好多事,并不是想要去做,但却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做,即使这时你自己觉得已不像是自己,其实那还是自己,只不过是被自己强行改变的自己。 成神,既然是唯一选择,那么,就去做好了。 责任,既然无法推御,那么,就挑起来好了。 眼前的神光变幻着,与内心里的共鸣还在持续着,那种感觉,好象自己在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内心,走向自己的灵魂。 我要的是什么? 是力量么? 是权力么? 是万人敬仰么? 是名动天下么? 是我自为王么? 是无上至尊么? 那么,神灵到底是什么呢? “救命啊!救命啊!”忽然喊叫声传来。 佘夭看去,只见一头恶狼正追着一只野兔而来。那野兔边逃边口吐人言,对着佘夭大叫救命。 佘夭笑了。 “你让我救你是么?” “救公子大发慈悲,救我一条性命。” “嗯。”佘夭点头,又向那恶狼,“你有什么话说么?” “你不能救它,你救了它,却是害了我,我吃不得它,我自己就饿死了。” “也有道理啊。”佘夭摸着下巴。 兔子道:“公子,救救你救我,不要让它杀我。” 恶狼说:“我不吃它,我就活不下去。” 佘夭两下里看看,然后笑了:“你们两个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吧,继续。生死之事,只能靠自己,你能跑,活下来就是你,它追得上你,活下来的就是它,适者生存,救人不如救己,自己去奔命去吧。” 恶狼和兔子都瞪大了眼睛:“这不对啊!” 佘夭疑惑道:“有什么不对?” 恶狼和兔子道:“从前我们遇到的成仙者,都肯于用自身血肉来代替兔子,可是你为什么不肯?” 佘夭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恶狼和兔子道:“你没有慈悲之心,没有舍得之念,如何成神?” 佘夭道:“你们一个能跑,一个能追,我何需慈悲?你们都舍不得自己,凭什么要我舍得我?” 恶狼和兔子狠狠道:“你这个人,成不了神仙!”说完一道火焰,消失无踪。 这大约就是西王母所说的考验吧,可惜,我却没有通过,不知道还能不能获得天箓。 这时眼前光影又变,出现了一道高大的悬崖,只见那悬崖高耸万丈,怪石嶙峋,立石如刀,卧石如虎,还未到近前,便已令人胆寒。 路边跳出一只猴子,道:“远方来的客人,前面的路,就在崖顶,不过,这悬崖是没有人能够爬上去的,从前也有不少的人爬过这悬崖,但是他们都摔死在这里了,你看,那山间的尸骇,是他们留下的唯一凭证。现在,你退回去还来得极。” 佘夭道:“只怕是来不及了,我得继续向前。” 佘夭说罢就想运动真元飞上去,可是这才发现,在这根本无法使用真元,又试着爬了两次,全都摔了下来,幻为蛇身试一试,结果是一样的。 这根本就是无法爬上的悬崖。 那猴子笑了:“只有大勇之人,才能上到上面的路。” 佘夭四下看看,忽然微微一笑,然後他整了整衣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扭头向着山下走去。 “喂,你要放弃了么?” “不。” “那你怎么往回走?” “胡说,我明明在向前。” 佘夭到了山下,转过山脚,沿着一条小溪流顺水而上,穿过树林,越过山谷……最後没费什麽力气就到达了崖顶。 天风浩荡,前面一条铁索路横在身前。 “不对,这不对!”猴子跳着,“只有大勇之人才能爬上这山顶,你该从这山崖上爬下来?!……” “我是不是还应该从这半山中落下去?”佘夭突然打断气急败坏的猴子。 “是啊……”猴子一时失嘴,忙用口捂住嘴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略带恐惧的盯着佘夭。 “呵呵。”佘夭冲着他笑了两声,猴子就连着退了两步。佘夭转过身来,施施然向那铁索桥走去,“明者因境而变,智者随情而行,大勇,那是什么?” 猴子看着佘夭身影消失,他背后这时出现了恶狼和野兔的身影。 恶狼道:“真是个奇怪的人!他不知道这是在圣境里试练么?居然一点慈悲心都不肯拿出来!” 野兔边跳边叫道:“就是,他如果肯用他自己来换我的性命,他现在已经成神了!” 猴子无奈的看它们两个一眼:“眼前的勇者之关他也错过了,如果他真的横下一条心,从这里向上爬,虽死而不惧,他也已经成神了。更可笑的是,他还以为我在害他,让我差点说出试练的目的来。” “真是个怪人!”三个野兽异口同声。 佘夭并不知道三个野兽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错过了两次封神的机会,但是他却还是在向前走着。慈悲么?勇气么?佘夭不是没有,但要看用在什么地方,他没有以身换兔子的慈悲,因为他认为狼追兔子那是规则,他没有爬悬崖的勇气,因为他觉得既然有其它路可以上悬崖,那么拼命向上爬摔死的都是笨蛋。他也曾干过无数的傻事,如比为了一群骆驼,停留在危险的黑风暴里;比如为了穆家安危,以一已之身力抗鬼帅的大军;他不惜命,不怕危险,但却有他自己心里的一杆称,只有他自己认定的事情,他才会去做,哪怕傻,哪怕笨,哪怕在别人眼里不值得,他也要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哪怕有再大的利益,他也会犹豫,也会掂量,哪怕是封神。 脚下的铁索摇摇晃晃,佘夭提心吊胆,觉得自己体内的真元简直一丝一毫都觉察不到了,如果从这里落下去,只怕比那悬崖上落下还要惨,他会连尸首都找不到。 正此时,对面忽然出现无数的人,在一个平台上敲锣打鼓,仪仗队两相排开,拉起横幅,“欢迎螣神陛下”。 我靠,居然这样欢迎,我是不是该变成蟒袍,迈着四方步缓缓前进呢? 佘夭破天荒的骂出来,自己眼下危机重重,连一丝真元都不能用,怎么过去都成问题,还欢迎? 突然间一阵罡风吹来,铁索乱抖,佘夭二话没说,化为原型,紧紧缠住那铁索,向前爬动。 一时间,对面整个的乱了。 “不会吧!螣神陛下居然是一条小蛇!” “螣神陛下,您太让人失望了,您应该螣云驾雾而来,怎么能够变成一条低下的蛇类?” “居然还用这么难看的姿式往前爬,天呐,我的心都要碎了。” “丢人啊!” “站起来!你是我们的神,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过这条索链!” “站起来!” “快站起来!” 佘夭一寸寸的爬着,耳边全是对面对那些人的声音,这声音汇在一起,乱嘈嘈的直冲过来,简直比那罡风还要厉害。 怎么办? 站起来? “站起来,陛下!你不能放弃神灵的尊严!就算是死,你也该站着死,怎么能这样爬过来?” “站起来!陛下,你是神啊!” “站起来!” “站起来!” “站起来!” 乱嘈嘈的喊声变得整齐起来,站起来的吼声响彻天地, 佘夭觉得自己的血被这声音鼓动的也奔涌起来,他的眼前发花,大筋突突的跳,虽然是蛇身,还是觉得自己的脸烧的发烫。 但是,我绝不能站起来! 佘夭想着。 什么狗屁大神,什么螣神陛下,我现在只是一条连真元都没有的小蛇,我要想活命,只能爬过去,我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才不管什么尊严不尊严,一切虚名,与我无关。 他就在那无数人的鄙夷声里,嘲笑声音,悲叹声里,一步步爬向对面。 罡风劲吹,碗口粗的铁索摆动如风中的柳枝,乱云飞渡,雾气纵横,一蛇如蚁。 在这天地之间,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 如果没有,那么,你们就没有权力来嘲笑我! 近了,百尺、九十尺、八十尺…… 佘夭觉得自己快要被罡风冻住了,就算是蛇身,也有点坚持不住了。他又变出又手,紧紧抓住那铁索,往前爬去。 “看啊,我们的螣神,居然现在变成了半蛇半人的怪物!” “呜呜呜,我伤透心了,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什么狗屁螣神,不过是一个怪物。” “我们走吧,我看不下去了。” “不,我要用唾沫啐他,他不是我们尊敬的神,他不配!” “我也要啐他,他不配当神!不配走上这条封神的路!” “他不配!” 终点已是近在眼前,佘夭笑了,他一跃而起,落在终点。 没有人啐他。 没有人骂他。 甚至,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人。 似乎,适才的一切只是虚幻的梦。 但是,佘夭笑了。 他又过了一关,并且,他还活着。 第五十一章 勾陈 第五十一章勾陈 经过那铁索,佘夭觉得全身上下的累坏了。他想坐下来休息,眼前正好一块平平的卧牛石,于是就躺了上去。 不一刻,他睡觉了。 他似乎又在迷雾之中行走,不过他知道,其实那些迷雾都是自己创造出来的,所以他不再为之恐惧,也不再为之惶惑。但是这时,一个蟒袍的身影出现的雾气之中。 那不是自己的力量产生的幻影,佘夭轻易的感受到那身影发现的从没有感觉到过的力量,那力量并不强大,神灵的威力也只是淡淡的,却给佘夭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 不用任何人介绍,佘夭自然而然的叫出的对方的名字:“勾陈。” “不错。”对方的声音平和,完全不象是一个神,反而象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多少年了,没有人这样叫过我的名字。老伙计,你还好么?” “我不是你的什么老伙计。”佘夭道。 “不是么?难不成我会认错人?我是神啊,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老伙计,你还真不给我面子啊。” “你倒是很给我面子,在再次成神之前,居然是你亲自拦下了我。” “亲自拦么,也算不上。这只是我的一个分身罢了,这个分身的力量,连我实体的万分之一都及不上。西王母,不论她的本领如何差,毕竟她是昆仑西玄山之主,当年我们六个封神,也是在她的地盘上完成的,该给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更何况,对于是否让你恢复力量,我还没有拿定主意。你看,作为六神中唯一处于中土的两个,咱们两个的关系一直都那么好,整整四万八千年的兄弟,这世上还能有谁?上次封印了你,我还有点后悔呢。这一回,你才有这么一点点力量,我要亲自出手再次封印你,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我太欺负人了。” “那么,你上次为什么要封印我?那时你为什么不觉得不好意思?” “呵呵,这件事可问对人了。为什么要封印你,这还用说么,一山还不容二虎,更何况是两个神灵?说起来,你也是我唯一的好朋友,而且论起本事来,也从来都高出我一线,我正面交锋,从来没有胜过你,但是力量有很多种表现方式啊,所以,我就试一试。” “挑起神灵之战,你疯了?” “是,或许我是疯了。在很久以前,我就疯了,你知道,一个疯子是不可以用常理来衡量的,所以我做了我自己也觉得不对的事情,但是那又如何,做了就是做了,而且必须要做到底,这是我们从前就认定的一个做事的准则。所以,现在,就算是错,我也只能错下去了。不过,我真的错了么?我可不这样认为。在很多年前,我和你是六神中最弱的,甚至我们都没有对应的天星使,几个地之星使,还要咱们两个共用。可是现在呢,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上到青龙,下到玄武,没有一个人敢于跳出来对付我。我手下的人族们,想要攻击哪里,他们就攻击哪里。无论蠃、鳞、毛、羽、昆,各部各族,谁敢在我面前说个不字?数万年来,我这时才感到自己是神,而且是天地间唯一的真神!” “……”佘夭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现在,只有听着。 “别光听着,说句话。”勾陈居然不满意。 “说什么话?你都是天地间唯一的真神了,还容得旁人说话么?” “当然了,你虽然本事不大,但是却是我唯一的知己,当年我们一起行走天下,打报不平,起兵造反,攻破昆仑天柱,将三十三天整个翻过来,裂天一战,六神出手,天界十万天仙被活生生翻落人间,死于非命,结束了天神统治人间界万年的历史,那是何等的威风。可惜的是,击败了天神,自己反成了天神,普天之下,再无抗手,不免觉的闷了些。眼下不同了,有了你当对手,偏偏又是个死不了的对手,打起来才有意思。哈哈哈。” “笑啥,不就是个天仙么,有本事,自己降级当鬼仙,看我拍不死你。有些话,想想成,说出来没意思,特别是当了对手,一说就是低头,一说就是认输。我不想认输,所以我不说话。” “螣,现在咱们兄弟两个,我要出手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我不会留手的,你败了,我会照样把你封印,这一回,只怕五百年的时间你出不来。” “切,有本事去找青龙白虎,老欺负我算什么本事,要欺负,也该等我的力量恢复之后啊。” “欺负的就是你这个力量没有恢复,打起来容易。青龙白虎么,我当然也会对他们动手,或者说,我早就动了手,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早晚有一天,整个六合世界都是我的,天地间只有一个真神,那就是勾陈。” “你不早就把人类的信仰改成这个样子了么?还瞎说个啥?” “我知道你想笑我,可是我却不让你如意。好了,你的力量虽然没有恢复,但是已经开始觉醒了,地仙级别应该是有了吧,先接我这一招六合动吧。” 勾陈并没有动,他只在遥远的天际眨了一下眼睛。 整个世界一下子变了。 变成了只有黑白两色。 佘夭站在这黑白两色的世界里,他自己的身体也变成了黑白两种颜色。但是这两种颜色在互相拼斗着,互相吞噬着,互相破坏着。 什么真元,什么武技,什么法宝,在这个世界里,都是虚无,都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这是一个怪异到与世间任何法则都不相同的世界。 这个世界只是勾陈发出的一个招式。 勾陈的力量达到这种地步了么? 还是所有的主神的力量都可以达到这种地步? 我该如何抵挡这种可怕的力量? 事实上,佘夭根本就无法来抵挡。 他似乎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这黑白世界中的一切。 他看到随着整个世界的压缩,他自己如一片纸一样被压扁,被折叠,被自我吞噬,变得越来越小,几乎要消散在黑白的世界之间。 他忽然认定,如果认由这样发展下去,我一定会死。 他要逃走! 但是该如何逃走呢? 佘夭拼命的调动真元,打算拼上一拼。 但是,他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他的,他的真元根本就没有办法调动。 在这个时候,只有他的灵魂可以思索,但却没有承载它的身体。 他的灵魂在战栗,在恐怖,为勾陈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对勾陈是无可抵挡的攻击。 佘夭曾经与数不清的高手交锋过,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如今天这样。这种程度的交手,根本就是佘夭所无法理解的,就好象是让一条从未离开水里的鱼去比鹰比赛飞翔,一滴水在烈火里学习燃烧。 不,我不要死! 佘夭想着,打算拼命叫出来。 但是在这黑白的世界之中,就算是喊叫也是发不出来的。 投降,我投降。 佘夭在心里喊着。他知道,勾陈听得见。 “投降?!”勾陈的声音直接在心底里响起来,那声音里竟然全是愤怒,“你就这点本事了么?连区区六合动都应付不了,如何破解我的六合幻、六合变、六合灭?” 六合幻?六合变?六合灭?怎么这些招式一个比一个听起来可怕?打架就打架呗,怎么招招式式和六合过不去,非得把整个六合世界毁在他的手里才甘心不成? 但是,六合动的巨大压力越来越大,压迫的佘夭已经承受不住了。 黑白是阴阳,阴阳如水火,冰炭不同炉,压缩到一起,就是一个大爆炸,他这时不用任何力量,就把佘夭体内的真元分化成两极,引发佘夭体内真元的自相残杀,到了他不能承受的那个极限,呯的一下,他就会化为千千万万的灰尘,消散在这个世界里了。 不成,我一定要改变。佘夭想着。 但是,要如何改变呢?纯阴与纯阳混在一起,又如何来排解的开? 不过,这纯阴和纯阳从哪里来?天地从哪里来?两仪从哪里来?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段经文忽然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不错,纯阴和纯阳,都是世界的组成部分,他们是世界不同的两面,分为而二,合而为一,阴阳,不过虚幻。 既然是虚幻,又何必去抵挡? 佘夭不再抵抗那黑白世界的变化,反而顺着它的力量运转起来。 果然,黑白世界不再如原来那样可怕的激荡,它迅速的收缩为一点,归于无。 接着轰的一声,世界爆炸开来。但是佘夭的灵魂并没有随着这爆炸而粉碎。佘夭清楚的感到,当归于虚无的阴阳二气引发这爆炸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阴不再是纯阴,阳也不再是纯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至阴可以转化为至阳,至阳也可以转化为至阴。 佘夭觉得自己心中忽然涌起一起大欢喜。 好象他明悟了什么东西。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涎生的么? 阴阳相生,就是这个世界的真谛么? 他完全沉浸在领悟法则的欢喜之中,却没有发现勾陈不再有任何的反应。 世界从黑白变成灰色来,接着出现浅黄,浅红,浅蓝,各种颜色越来越多,互相映照,变幻出更多的颜色来,万紫千红,千姿百态。 天和地分开了,日和月显现了,云与风奔走了,山与海相拥了,地上出现的花草,走兽,天空出现了雨丝,鸟鸣。 世界一片明丽。 六合动-- 这就是六合动么? 六合初动,天地初萌,就是这样美丽的景色么? 谁能想象,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初萌于无形中的一,单调而又虚无的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佘夭飞上这虚幻的世界之巅,放声大笑。 神,伟大的神灵出现了! 地上的生灵们向他跪拜着,祈祷着。 一重重的生灵,重重叠叠的下跪着,他们沿着山,沿着河,目之所及,思之所至,都在他们表达着最真诚的敬意。 他是这个新生世界的创造者。 他是神。 佘夭醉了。 佘夭有些迷失了。 他从一条小金蛇,学习法术,行走天下,为的是什么,扬名于世界,行侠于江湖。可是,还有什么名比得上创造一个世界,还有什么侠比得上当一个神灵。 他是主宰,他是规则的制定者,他是拥有着无上的威能和权力。 他是神。 勾陈悄悄的消失了。 他知道,他不用再担心他的对手了。世间最强大的诱惑就在佘夭的眼前,这种诱惑,就边他自己也就要抵抗不住了。 “哈哈哈,当神的感觉不错吧?”突然间,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谁?谁敢对我这样说话?”佘夭大怒。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神了吧?这简直是一个笑话。勾陈的六合动没有困住你,你却自己困住了自己。” 佘夭终于看清,他对面站着的,居然就是他自己。 佘夭愣住了,接着他忽然大叫了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然后,他晕了过去。 原来,他并不是神。 他只是佘夭,一个找不到自己道路,摸不清自己真实身份的小金蛇。 佘夭忽然间惊起,才发现他只是在那块圆石上做了一个梦。 自己居然会在梦里晕过去,真有有意思。 太阳已经升起,薄薄的雾气在山间流淌着,白纱一样。石前有一株石榴树,树上一只黄鸟在清脆的啼鸣着。 佘夭爬起来,才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对头,竟然是十分的虚弱。 他幻出一面镜子,照了一照,看到自己脸色苍白,口角上还有血渍。 这并不单单是一个梦。 勾陈真的来过。 第五十二章 血魔 第五十二章血魔 佘夭缓缓站起来,四下看看,寻找继续向前的路,却发现这里竟是一处绝顶,除了那条铁索,再不通向任何地方。 奇怪,天箓放在哪里?是还有其它的路,还是天箓被藏起来了? 佘夭正在奇怪着,忽然间回头,居然就看到了西王母坐在适才的那块巨石上,向他眨眼一笑:“还在找什么呢?” 佘夭道:“路呢?” 西王母大笑了:“路,你已经错过好多次了,其实,路路断绝,那么也就无处不是路了。” “路路断绝,也就无处不是路了。” 佘夭沉吟着,忽然头脑中仿如无数霹雳轰轰作响。他忽然一声长笑,纵身就从崖旁跳了下去。 西王母望着佘夭的背影,笑道:“心有善念却尊重规则,身有大勇却眼界开阔,看破虚名而自行其事,拥有神力而不失自我,佘夭,你就是真正的螣,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 她妙目流波,看向苍天。 五色的云光闪动,属于螣神的天箓之光突然间大亮了起来。 跳下悬崖的佘夭笔直的落入那天箓之光中。 巨大的压力扑天盖地席卷而来,佘夭感觉自己似乎突然沉入数千尺的海底,被这压力压的无法呼吸,无力挣扎,每一寸的肌肤都要暴裂开来。体内的气血开始沸腾,疯狂的冲击着每一处肌体。五脏六腑都在这种冲击下痛楚的颤抖,薄弱的血管被炸开,柔软的腔壁被穿透,骨骼在格格作响,他失去了视力,眼前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耳朵里似乎有千万霹雳在不停的轰响,口鼻开始溢血。 他觉得自己就要被这压力压得爆成碎片,事实上他已开始产生爆裂的幻觉,觉得自己一次次象烟花般飞溅。然而每一次从幻觉中清醒,却发觉自己还处在这种痛苦之中,而且还在向着更深一层的痛苦里浸沉。每次他以为自己已达到痛苦的极限,但每次醒来这种痛苦却还在加深。 极度的痛苦中佘夭已无法保持正常的思绪,他想说让我死吧,不要让我再承受这种痛苦,但是他说不出来,声带已完全被这压力压迫的无法颤动。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佘夭忽而感到,这火焰,焚烧血肉,化尽灵魂,让他在无尽的虚空里飘散,化为无踪。 忽而又感到,这火焰,如同滚热的铁水,在每一寸的骨骼里流动,燃烧,把他凝练成厚重黏稠的岩浆。 他在痛苦的波涛中起伏游泳。 他在痛苦的深渊里无助的呐喊着。 这呐喊却无法冲出他的脑海。 世界变成一个个血腥的碎片在脑海里忽来忽去。 那是血与火,死亡与毁灭。每一刹那,天地在一次毁灭中更生,在一次更生中毁灭。星河倒转,山地崩决,融岩与地火冲上铁色的天空,三界的大火熊熊燃烧。 天箓之光飞速的旋转着,跃动着,有灵性一样钻入佘夭的身体,越来越快,越来越疾。 佘夭的痛苦还在加深着,加深着,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没有终结。 想不到,人人盼望的获得力量居然是这样的痛苦。 成神的经历是这样的痛苦。 如果早知道会如此的痛苦,他还会来么? 但是,不来又能如何? 该担负的,是无法逃避的。 西王母回头看看,自己的瑶池圣地已经燃起了大火,那是人族已经攻陷了圣地。这个神圣坛的地方,只有四万八千年前,六神封神的时候,见过这样的大火,见过这样的鲜血,从那之后,世界进入了安宁祥和的四万八千年平稳期。而天地间的大动荡,终于在平稳期过后,又开始了。 她可以清楚的看到,玉瑶和螣神五位星使在拼命的厮杀着,但是她们无法阻住数量那样庞大的军队。人类如同蚂蚁一样,蜂拥而上,不断的蚕食着每一条通道。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四处不停的响起。那是人族练丹士发明的火yao,在这敌人无数使用真元的圣地,最平凡的人族同样展开了开山破石的伟力。一个个阵法被破坏着,一个个宫殿被摧毁着,一处处圣地在坍塌着。 他们已经攻到了太虚境了。这里,就是神之领域的,作为人的他们,是无法破坏的。 可是,下一刻,连见多识广从容淡定的西王母也惊得呆住了。 一个人族的首领拿出了一袋血,就轻轻的倒在太虚境的入口之处。太虚境被打开了! 勾陈之血! 那居然是勾陈之血! 勾陈居然用它的血来破坏螣神的封印,这是绝不被准许的。如果勾陈的血污染了螣的天箓,那么螣的封神真的可能被破坏了。 从未发怒过的女神站起身来,张开双袖,天风浩荡,向着太虚境的入口处吹去。 那个人族首领登时倒在地上。这无形之风继续吹去,一个又一个的人族悄无声息的倒下去。 眨眼之间,死者山积。 但是,人族的士兵还在向前着。 “你们这样做,什么作用也起不到,你们知道么?”西王母被这情形惊住了,她不忍再出手,也不肯再出手。 可是下一刻,一道古怪的符咒被引发了。那符咒如一道红光,照在如山的死者身上。 数不清的死者身上弥漫起重重和血气,这血气和勾陈之血融在一起,然后汇成一头血色狂魔,扑天盖地的向着太虚境内扑来。 人族的士兵还在向前扑进,他们并不冲进太虚境,在太虚境前,他们就引刀自尽。那血色狂魔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甚至无视西王母的神威。 为了阻止螣神,为了人族的命运,他们居然用自己的血! 西王母一时忘却了再去阻止。 她曾以为,天下各个种族都是差不多的。她曾以为,人族也不过只是各部族之中的一个。她曾以为,是由于勾陈的原因,才让人类疯狂的扩张。 现在,她知道,她错了。 人类,不但充满着yu望,充满着进攻性,而且还富于牺牲精神。为了目标,他们不在乎死! 怪不得,中土人妖并立的局面被打破,妖类几乎被产生干净; 怪不得,连战神白帝的治下也被攻击,甚至连白帝的星使都被屠杀; 怪不得,勾陈敢于向自己挑衅; 原来,人族已经强大和可怕到连自己都觉得恐怖的地步; 漫天的血气,中人欲呕,血色狂魔怪啸着向着太虚境毫无阻挡的冲来。 西王母不得不再次出手,浩荡天风向那血色狂魔吹去。 可是,那血色狂魔,却根本不受这天风的影响,反而一声狂嚎,巨爪如山,击向西王母。 西王母纵身闪避,脚下山岩被炸成粉碎。要知道,这是里神域啊,就算是佘夭,也无法使用任何的真元,而这血色狂魔,居然不受任何的影响,勾陈如何有这样的强大的力量?还是,他掌握了什么成神的秘密? 西王母越斗越是心寒,她的力量,居然及不上这头血色狂魔,眼见它离螣神的天箓神光越来越近。只要它一接触那天箓神光,佘夭封神不算彻底终结,一切就都结束了。 正在这时,西王母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却是一不小心,被那血色狂魔扫中。无穷血气逼入体内,西王母吐了一口清水一样的神仙血,便向深渊之中坠落。 想不到,作为诸神之母,也有今天这样悲惨的命运。 正在这时,一只素手伸过来,接住了西王母。 是谁,居然能进入这片神之领域? 西王母回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素淡如花的脸庞。 “水母,是你。” 水母娘娘点点头。她被水如烟占据身体,恢复后便决定报复。可是水如烟引大军而来,就算是水母娘娘的力量也无法靠近。她只得随着军队前行,终于见到人族居然以勾陈之血为引,集千百士兵和修真者的血气创造血魔,进攻太虚圣境。她以水仙之体,累世前来太虚圣境封神,对于太虚熟悉的很,于是抢入太虚圣境,救下了西王母。 西王母道:“你已封神,能在太虚圣境中使用神力,快阻止它!” 不用她说,水母娘娘早就运用神力,无穷的云气从她身上涌出,笼在天箓神光之前,数不清的冰箭从云层中射出,向那血魔射去。 但是,那血魔是血气所凝,根本没有实体,对它的攻击不起作用。血魔一声狂啸,一拳击中,正中云气之上。 水母娘娘身有旧伤,哪里敌得住这样大力,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脸色青灰,神力登时削减大半。 西王母叹道:“你敌不过他,算了。一切都是命罢了。” 水母娘娘深吸一口气,化身滔天巨浪,再次向那血魔冲去。 那血魔被巨浪冲击,登时散乱,怪吼连连,后退数十丈。 可是水母娘娘面上,身上,一丝丝血气纵横流转,有如活物,竟是被那血魔污染了。 眼前血魔身体一虚一实,虚实变幻间,竟然将水母娘娘的水气吸收,体积反而增大,它怪啸着发出嘶吼,向着水母娘娘再次冲来,誓要连水母娘娘和西王母一起撞在五色天箓神光上。眼见一切都无可挽回。 第五十三章 成神 第五十三章成神 在无尽的痛苦的深渊之底,佘夭所受的苦楚也到达了极限。 终于,一声悠远绵长的清啸从佘夭唇间逼出,他却不敢相信那是出自自己的喉咙。这声音好象在巨大无朋的山洞间传递回旋,有如从地心中发出的隐藏了千年的呐喊。火焰在他身上升腾起来,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热。他在火焰的中心睁开眼睛,放出两道半透明红光,照得世界如朝阳初升;他轻轻抖动巨大的身体,火焰温顺的舔过,有如细草清风拂过皮肤。 西玄山头,突然间亮起更加强大的光芒,一刹那间照亮了整个的天际,从东海到南极,从西洲到北冥,到处都能看到那莲花瓣一样的光芒。 正在拼斗的水如烟脸色灰败,手中长剑铮然落地。 “败了,想尽一切办法,居然还是失败了么?” 交战双方的目光都被那强光吸引,动作不由自主的缓慢起来。 凤若焉斩倒一个修真者,望向山头,一时喜极而泣。盼了整整五百年,终于,主人回来了! 阿比盖尔逐山神鞭放出万道金光,第一个呼应着那山头涌动的白光,雷声和土爆在她身边响起,包围着她的敌人登时被撞飞; 几乎与此同时,风引身上烈火涌出,十丈范围内全被引燃,原来包围着她的敌人被烧得惨不可言,叫苦连天; 句芒石光华闪动,紫瞳身边绿光闪动,向四面八方扑去,荆棘刺、食人花、魔鬼藤,纷纷涌涌,如潮水般势不可当; 娉婷击退一个修真者,叫道:“小蛇哥哥!”转身就向山头跑去,竟然再也不打了。 佘夭浮在空中,五色的天箓神光如百川归海,向他的体内涌来,但是他再不觉任何痛苦。 他低下头,首先看到自己生出轻盈的双翼,翼根处,细密的鳞片一层层排列着,如同精工打造,刀枪不入的鳞片却排列巧妙的弧度,收束于翼间,现出比最坚硬的玄铁还要锋利的爪尖,轻轻在地上一抓,破石有如破纸,没有丝毫阻挡。他回过头,就看到自己细长的身姿,金光闪闪的的身体,紫色的起伏如峦的背鳍,镶嵌在身体的中央。朱色的长尾如同燃烧的火焰一样伸展开来,比凤鸟的光辉还要夺目。 他轻轻摆了一下尾巴,就笔直的升上了天空。归墟就在脚下,风吹着他,太阳照着他,他身形凝重,不动如山,他飘动无方,幻化如绸。他的每一个动作如天籁一样合乎着宇宙的神韵。 他不再是一条小金蛇。 他,是六合之间的螣神。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狂吼大作,低头看时,正看到西王母和水母娘娘被血色狂魔冲击着,向他扑来。 佘夭目光一闪,西王母和水母娘娘已经停在半空。他化为人形,一手拉了西王母,一手拥了水母娘娘,半空中轻轻巧巧一个转身,已在千丈之外。 西王母笑了:“螣,你对我们两个的待遇,还真是有很大的区别呢。” 佘夭一笑:“你不知道,她为我受了多少的苦,我有负于她。”他身周闪现着五彩神光,转眼之间,两女的脸色就恢复了,水母娘娘身上的血气也渐渐消隐。 西王母道:“想不到,你才一恢复,神力就强大若此,已经超越了前世封神之时了。” 佘夭摇头:“可惜,我的大部分力量还被勾陈封存,无法启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不可能与他正面相抗的。” 西王母笑道:“那就是你的事了。” 水母娘娘听两人不断说话,气恼道:“放开我。” 佘夭却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笑道:“不可能,这一回,我再也不放手了。我会把你紧紧的拥在怀里,绝不会让你跑掉。” 水母娘娘只觉一张脸庞涨得通红,狠狠在佘夭胸口捶了一拳,就把脸埋进了佘夭的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曾经的痛苦、无奈、彷徨、思念,一切的一切,这一刻都值得了。她不再只是他生命中水过无痕的过客,从此她的生命将与他紧紧系在一起。 一滴泪悄然从眼角滑出,融在佘夭那不沾水火的胸衣上。 “咳咳,我说螣,别急着缠mian,还有个大家伙得靠你来料理呢。” 佘夭转身,只见那血色狂魔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眼神里鬼火闪闪,对着佘夭就是一声长嚎。 “呵呵,居然还敢向我示威呢,诸神的母亲,您说我该怎么收拾它?” 西王母笑了:“居然还真有一位视我为母亲的神灵,那么我的孩子,你把它捏死好了。” “遵命,母亲大人。”佘夭开玩笑的说道。下一刻,他探手向虚空里一抓,整个空间似乎都是一晃,接着那血色凶魔的身子不由自主越变越小,它不停的挣扎着,怪叫着,却阻不住无形中挤压来的伟大力量。空间里的血色在迅速的收缩,变小,颜色变浓,变深,压抑到极点,却无法释放。那血色凶魔铁一样的拳头向着虚空里舞动着,却是什么也伤不到。 佘夭的手微微抖动着,他叫道:“啊呀,这个小家伙的力量还不小呢,母亲大人,您的另外一个儿子给了它可怕的力量,这力量简直可能伤害到我了。可惜的是,现在的我虽然还远远比不上您的另外一个儿子,消灭它还是有富余的。” 西王母笑得受不了:“螣啊,你是佘夭的时候多老实,多听话,怎么才一复原,就变成这个臭样子了,贫嘴贱舌!别叫母亲了,把我的都得老了,还是叫娘娘好听呢。” 佘夭奇怪道:“怎么?我和原来有差别么?我还是佘夭啊,我怎么不觉得我有变化。水母,你觉得我有变化么?” 水母娘娘正百感交集,根本没有听清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愣了一下道:“什么啊?” “我的变化。你有没有感觉到我现在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水母娘娘脸一红,不知感觉到了什么,猛的捶了佘夭一拳,嗔道:“你坏死了!” “啊?”佘夭大为尴尬。 西王母则笑得差点没从云上掉下去。 “主人!” “小蛇哥哥!” “小哥哥!” “公子!” “小恩公!” 诸般叫声乱成一团,正是娉婷、凤若焉等诸女赶到太虚圣境的入口处。 佘夭大喜:“你们来了!”手微微一紧,轰的一声,那不可一世的血色凶魔化为一团烟火,又被狂风吹散。 “主人,您终于封神,太好了!” “小蛇哥哥,你还是我的小蛇哥哥么?” “小哥哥……” 佘夭身子一晃已带着水母娘娘飞过去,拍拍凤若焉的头:“是,我封神了,不过封神有什么好的,想报仇,以后有的你忙的。” 转向娉婷,眨眨眼睛:“这位小美女是谁啊?我可是最高级的天仙,怎么会是一条蛇?为什么叫我小蛇哥哥?不过如果你想叫我哥哥,先让哥哥香一个。” 娉婷刹那间脸色惨白,连着退了两步,几乎摔倒。 佘夭放声大笑起来,他放下水母娘娘,来到娉婷眼前,正视着她的双眼,柔声道:“傻娉儿,我当然还是你的小蛇哥哥了,我就是昆仑山下一条小金蛇,什么神仙不神仙的,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没变。”说罢俯身在她香唇上一吻。 娉婷大叫着跳起来,狠狠一口咬在佘夭腮帮子上:“让你骗人!让你吓人!让你欺负人!” 佘夭举手投降道:“饶命,饶命,腮帮子下来了!” 紫瞳看不过眼,狠狠在佘夭肩上拍了一巴掌:“腻一会儿得了,还有我们姐妹呢。” 娉婷平时也不曾当人与佘夭这样亲热过,今天是大悲大喜之余有些失态,此时被紫瞳提点,反而下不来台:“我就要腻,就要腻。” 紫瞳笑道:“我在说他,你腻你的,没关系的。” 话未说完,娉婷早被自己羞的藏到佘夭身后去了。 佘夭眼看着群雌粥粥,莺声燕语,一时心怀大慰,正在此时,他突然间叫了一声:“不好!” “怎么?”群女还没有说完,佘夭就已经带着她们飞了起来,也没见佘夭动作,空间出现一个洞口,他已把她们都丢了进去,接着道:“我再救别人!” 他如一道电光,消失在瑶池圣地。 也就是一刹那的时间,西玄山笔立的峰头发出天崩地裂的巨响,无数道尘烟一起涌起,那是人族把安置在瑶池圣地的无数火yao一起点燃。 轰-- 巨石横飞,狂风怒卷,大面积的石壁崩塌下来,西玄山瑶池圣地整个被掏空了。 西玄山峰头一摇,一晃,接着就被自身的力量压倒,断折,一头扎下了深谷之中。 西玄山瑶池圣地,整个儿的毁掉了! 佘夭飞在空中,左手揽着玉瑶,右手把最后一头狮龙兽丢入那个空间洞口。他和玉瑶一起呆呆的望着这昆仑山最后的圣地消失在漫天的烟雾之中。 佘夭忽然觉得,自己是在见证一段历史,一段神灵在消亡的历史。 虽然毁掉西玄的是勾陈的部下,但在这无法使用真元的圣地,是一群凡人用他们的发明毁掉了神灵的诞生之地。 第五十四章 轮回(本书完) 第五十四章轮回 佘夭觉得自己很忙,当了神灵之后,比当神灵之前还要忙。 他知道中土没有自己生存的空间,却又不想到其余几位神灵那里去作客,受了芥子珠的启发,他干脆自己在虚空里创造了一处世界。 不过,这次的创造,与其说是受芥子珠那种空间魔法的影响多些,还不如说是受勾陈对他使出的六合动影响多些。 他无法忘记那个只是由黑白两色组成的空间是如何变成姹紫嫣红的大千世界的。 那种经历,哪怕只是想一想,也会让人觉得沉醉。 那是创造!是一种比zhan有更加吸引人的东西。 虚幻的空间,无形的世界,如一张白纸,正好画上最美的图画。 佘夭肆意的在这个空间里挥洒着,创造着。 他画山,山就高耸入云,他画水,水就奔流不息,他画云,云就轻轻飘荡,他画风,风就温柔缠mian,他画东升西落的日月星辰,他画水波荡漾的江河湖海……他醉心于这种创作之中,以致于忽视了身边的人们的惊叹。 他画出高大的宫殿楼阁,画出美仑美奂的花园水池,但是他却画不出任何一件有生命的东西。 他所创造的世界,是一个冰冷的没有生命的世界。 当然这也是正常的,创造灵魂,那是创世之神才能做到的事情。能够创造空间就已经很困难了,就算是当年的螣神都做不到。但是现在,还没有恢复力量的佘夭却做到了。 “你的力量还远远达不到顶峰的时候,为什么居然可以进行这样的创造?是的,创造,并不是单一力量的摧发,不是真元的转换,这种力量,已经超越了你现在的层次,为什么?” 当西王母这样问佘夭的时候,佘夭答道:“可能是因为勾陈对我的一次攻击。” “什么攻击?” “六合动。” “你是指他让你边失的那个法术?” “是。” “那么,你在其间看到了什么?” “创世。” 西王母好久没有说话,最后她缓缓的道:“或许,勾陈比我们所知道的,还要可怕的多!” 不错,佘夭也有这种感觉。他甚至觉得,如果当时勾陈用分身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时,要消灭自己,其实是完全做得到的,他是故意放过了自己。 这个念头只升起一次,就被佘夭狠狠打入了深渊之底。 他不能这样想,如果这样想了,他就无法再与勾陈做战。 无论如何,对勾陈的反击是必须要做的,哪怕只是为了出一口气。 佘夭并不喜欢战争,但是战争的阴云已经密布,战争的大幕已经拉开。 西玄山倒掉后,勾陈的目标似乎就不再看向佘夭,中土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西方的大海。 在海的那一边,有着主掌这个世界的战争的神灵,而勾陈和他手下的人类,居然主动把战刀对准了他。 一场神灵与神灵之间的战争既将打响。 “帮谁呢?”当凤若焉这样问题,佘夭苦笑了。 “我们当然不会帮勾陈,但是白帝,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接受我的帮助?无论比起他们中的哪一方,我们的力量都太弱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积蓄力量,静待时机。” 积蓄力量的工作在悄然进行着: 天狐风引在联系残存的妖族,凡间妖界,天狐风引的名声远远散播开去,数不清的妖族开始向昆仑聚集,在那里,有一个神秘的世界,有着守护它们的神灵…… 娉婷给鬼域的父母发去了信息,鬼域是后土所司掌的地方,而后土是勾陈大帝名义上的属下,她担心他们的安危,也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 紫瞳利用自己楼兰女王的身份,悄然整合着楼兰谷和西域诸国中反对勾陈的势力,军队、粮草、战马、兵器,都在积极的筹划之中。 凤若焉和阿比盖尔帮着佘夭训练一支能打硬仗的军队,佘夭从昆仑带回的妖族,虽然损失了大半,但是还有一些力量,她们要将这支力量整合,凝聚,增强。它们最终将是强大的,因为有螣神的六合血誓在保护着它们。 水母娘娘一心想着找水如烟报仇,苦练着水之法术,虽然她是水部正神,但是与螣神的水之星使相比,却还是有些不同,为了更好的配合其余诸星使作战,她必须调整自己的水之力量。 螣神的重生,表面上似乎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在不经意间,一支反对勾陈的力量已经悄然的发展了起来。 这时,佘夭却打算离开一下了。 “你去哪里?”诸女自然关心。 “桃花源,我和风灵子约好在那里相见。”佘夭答道。 “什么,桃花源,我要去,我还没有去过。”娉婷雀跃。 “我要去,小哥哥,咱们从那里离开,还没有回去过。”紫瞳神往。 “你见我的师兄,我怎么能不去。”凤若焉坚持。 “要去,大家一起去算了。”风引唯恐天下不乱。 佘夭看看没有说话的阿比盖尔和水母娘娘,道:“好了,咱们一起去吧。也给我师傅烧支香。他这个弟子没什么本事,却能娶一大群漂亮老婆,他一定很开心!” “滚!谁是你老婆!” “小心我用蜜蜂蜇你哦!” “小蛇哥哥,你当了螣神之后,变得好色哦!” “敢和姐姐我开玩笑,长了胆子了!” …… 突然之间,闪电烈火,洪水狂蜂,一起向着佘夭劈头盖脸的砸过去。 “救命啊!”某人大声的喊叫着。 桃花源,桃花已落,仙桃初熟,累累桃子压弯了枝条。 新起的坟墓前,三支香袅袅的点燃着。 诸女在佘夭的带领下,向着坟墓行礼。 “不对,有哪里不对。”佘夭忽然叫起来,他从地上爬起身,仔细盯着那墓,好象那墓上长了花,但是长花也不会让他这样惊奇,“死老头,居然骗我,这墓里根本没有他!” 师傅居然并没有死,他去了哪里? 这是一个谜。 时间距当初逃离暗昆仑,与风灵子的约会时间正好是半个月。 当时,凤若焉恢复记忆,叛出昆仑,佘夭为螣神,遭到勾陈亲自下令七大门派擒拿。风灵子在师妹成为金星使,昆仑为众人所指的情况下,还是不惜以身犯险,放走了佘夭,他要的很简单,要佘夭告诉他真相,给他一个理由。 他要问问佘夭,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他来了,自己该怎么说? 佘夭苦笑了一下。 似乎无论怎么说,都是错的。 这一次,亏的最大的就是昆仑派。掌门被看押,门人弟子损失惨重,声威大损,在各大门派中地位一落千丈,甚至有人提议将昆仑从七大门派中清除出去。 这一切,都要让风灵子来承担,可真够他受的。 不知道,那个曾经一心伏妖的少年,如何来挑起这样一付重担。 天一阁,是桃花源里收藏藏书的地方。书籍怕火,天一生水,有助于防火,故而得名。佘夭曾在这里渡过了近五十年的时光,也正是因为这些藏书,佘夭才了解了外面的世界。 约会的地方,就是这里。 重回旧地,佘夭坐在师傅常坐的蒲团上,静等风灵子的到来。 书香淡淡,让佘夭禁不住有些倦意。桃林中,诸女嘻闹的声音也渐渐远去,一切都是那样安宁,就从多年前自己独自藏在天一阁偷懒时的那个春日,那一次,老家伙差点没用天雷劈糊了自己,好怀念那时的感觉啊…… 这个世界,似乎只有桃花源没有变,其余地方,全都面目全非了。 而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自己吧。 可是偏偏自己,曾经是最不喜欢变化的。 命运,还真的是很能开人的玩笑的呢。 佘夭想着,渐渐的睡着了。 在梦中,他还露出了微笑:原来,我是真的有翅膀的,原来,我身边真的有那么我的女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佘夭忽然听到扑翅的声音。他惊醒过来,看到一只纸鸟在窗前舞动着。 佘夭一探手,隔着七八尺,那只纸鸟就已经到了佘夭的手心里。 纸鸟是一封信,风灵子写来的:“佘夭吾兄,见字如面。兄已封神,天下皆知,弟于军伍,亦有所闻。聚首之约,已属蛇足,把酒言欢,终成画饼;是非对错,尽在人心,各家之理,纵辩何益?当此之时,吾之所念,唯昆仑存亡。他日相逢,或为死敌,吾兄不必留手,弟亦不会容情也。弟风灵子拜上。吾妹若焉希兄代为照料。又及。” 那信上,似乎还带着烽烟的气息。风灵子,还在征讨白帝的路上,为着昆仑一派的存亡而拼着命。自己封神的事情,他已经知道,所以也就无需再问当日凤若焉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对于他来说,再说什么是非对错都没有用了,各家有各家的道理,无需分辩,也分辩不清。风灵子要传承昆仑一脉,要拼命;人族要夺取生存空间,要拼命;白帝要守护自己的家园,更要拼命;而自己面对着勾陈,也无法不去拼命。 世上,每个人都有拼命的理由,所以,大家就只能在一起互相拼命。 佘夭长叹了一口气,将手指一捻,那信已化为飞灰。 或许,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就此也消失了。 下次相见,他会拼着命来杀自己,而自己,也不可能把性命白白送上。 太阳已经转到了西面,斜斜的照进小窗,落在佘夭的脸上,暖洋洋的,仿若带了三春的气息。 佘夭缓步走到窗前,看外面夕阳把桃花源渡上一层粉红色。 桃林里的几个女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忽然间一阵哄笑。接着紫瞳用起一个法术,数不清的小仙子就从枝间飞起。 紫瞳自己也展翅飞于其间,缓缓落在佘夭眼前。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一如当年与佘夭初见。 佘夭将她捧在手心,转头向桃林间望去。 恍忽间,佘夭似看到一个白衣少年,在桃林中舞剑,他叫道:“师傅,我要当一代大侠。” 本书终。 。 。 。 司雨新书,《重生三国之公子刘琦》已经上传,书号1099980,为《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的姊妹篇,希望大家去踩踩,看看,已得到不少大神认可,质量保证强过阿斗。 临江仙 烽火频摧金鼓夜,横戈立马山前。生涯如梦百周旋。英雄今何在,天外九重天。 世事无常多戏谑,似真似假真难。渔樵答对报平安。飘零非是结,况有梦依然。 三国,一个群星汇萃的时代。 三国,一个光华夺目的时代。 三国,一个令无数男儿热血奔涌的时代。 三国,一个让芸芸众生心醉神迷的时代。 三万里山河,五千年华夏,又有哪一段光阴能有它这样丰富多彩? 历史的长河,流到这里,忽然间变得跌拓起伏,波澜壮阔。 生命的乐章,奏到这里,忽然间变得辉煌摇曳,灼目生辉。 无数文人墨客,仰望而叹,恨生不逢时,未能与诸贤携手,甚或,为他们铺纸磨墨,扫地焚香也所甘愿。 无数豪侠壮士,仰望而叹,叹其生也晚,未能与群雄相会,甚或,为他们拉马坠镫,背剑执弓亦无不可。 那是一个无可比拟的时代,一提起就激情飞扬,一接近就难以自持。 没能生于那个时代,对于我们来说,是幸,亦或不幸? 或许,这真是一个小小的憾事。但幸好,我们还有足够充分的想象力,在这想象中,让我们去窥探,去评点,去还原,去丰富,去改变,去体味,去追寻,去思索…… 在想象中,我们可以与英雄们共同呼吸那个时代的雨和风…… 《鹧鸪天》 年年剑气与消磨,谁能沉醉换悲歌。千山竹映多情骨,半棹云浮蝶梦讹。 霜风起,又如何,潇湘月色照愁多。潮声夜半排舟楫,十万军声记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