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太子重生》 第1章 《戾太子重生》 作者:我是一菠萝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引子 第1章两个太子 汉征和二年七月(公元前91年),江充奉汉武帝之命搜查长乐宫,江充挖出事先埋好的巫偶,太子刘据因自己被奸人诬陷,恐有杀身之祸,于是率人诛杀江充等人。后武帝派兵平乱,双方在长安混战多日,死伤数万,刘据不敌,只身逃往外地投奔友人,后被围自杀,友人与其二子皆被杀。 刘据自缢之后,灵魂出窍,飘飘摇摇不停的向西而行。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刘据终于翻过最后一座大山,来到了奈何桥边。刘据注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周围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除了灰色就是黑色,不远处有一条河,河水也是漆黑一团,河上架有三座木桥,河对岸受雾气的阻挡什么也看不清。桥的前面人头攒动(应该说鬼头攒动),不断地有亡魂来到桥头,排成一排,在小鬼的指引下从三座不同的桥过了河。 刘据也随着人流(鬼流)慢慢向前走。忽然有两个人从旁边挤过来,一人一边架着他往旁边走,两人也不说话,刘据也没有挣扎,反正是已死之人,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随着他们来到了一片灌木丛的后面。 一转到灌木丛的后面,两人立即松开了刘据,转到他的前面,单膝跪下,低声道:“殿下!”可能是怕小鬼听到,两人的声音很低。刘据这才看清楚,面前跪下的两人是自己的近侍张全和李忡元。 刘据轻叹一声:“你们也来啦!”问完这句,他自己也觉得多此一问,人死了当然要到这来了。 张全和李忡元互相望了望,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半天,张全才说:“当日殿下让我带印信去北军找任安调兵,谁知那任安收了印信却闭门不出,在下无奈,只得返回。可那时刘屈氂那匹夫已带人攻入长安城,我只能绕道而行,正好碰到忡元他奉命去甘泉宫面见陛下,我就一同前往,可是……”张全说到这停了下来,偷眼看了看刘据,又望了望李忡元。 李仲元接着说:“可是我们到了甘泉宫,才发现甘泉宫的守卫都换成了刘屈氂的人,他们不但不通传,还一起围攻我们,我们两人不敌,没能杀出重围,最后都到了这来。而且我们在路上听说,陛下已下旨杀了殿下全家,还……还逼死了皇后……” 刘据虽然他已猜到了这样的结局,可是现在听李仲元亲口说出来还是难以接受,坐在地上伤心的哭起来。张全和李仲元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跟着一起小声地哭着。 哭了半天之后,刘据才渐渐止住哭声,擦了擦眼泪,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张全二人身前,慢慢把他们扶起来:“起来吧,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太子,也没有什么殿下了,我们现在都一样了。” “殿下……”李仲元还想说什么,立即被刘据阻止了:“别叫我殿下了,以后我们三个就做兄弟吧,你们比我小一岁,以后就叫我大哥吧。” 张全和李仲元互相望了望,一起向刘据施了个礼,齐声道:“大哥!”刘据急忙扶起他们,把他们拽到旁边的大石头上一起坐了下来。 刘据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对张全二人说道:“可怜我刘据碌碌一生,无所作为,还害得亲人朋友和我一起家破人亡,不过最后能和两位兄弟一起走上一段也算是一种安慰吧。对了,你们来这应该有几天了吧,可弄清这里的状况?”刘据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几座桥,“这是不是奈何桥?怎么是三座?好象和我以前听过的不一样。” “我们已经探听明白了,”张全顺着刘据的手指方向解释。“这三座都是奈何桥。一般人死后都是走中间的一座,过了河就是六道轮回池,可以直接去投胎;左右两边的桥都是通往枉死城的,左边那座是让那些被别人杀死的鬼魂走的,过了河就是枉死城的东门,在那里只有等人超度才能去投胎,如果阳间没有人超度就只有等地藏菩萨来超度了,像我们都应该走左边这座;右边那座通往森罗殿,等待判官登记之后才会被送到枉死城的西门,据说那里只能进不能出,进去的人再也不能投胎做人了。”张全他们并不知道刘据是自杀的,一直以为刘据和他们一样是被乱军所杀,所以一直在这等着刘据进枉死城,也要有个照应。 刘据听完呆在了那里,他只是不愿被那些小吏所辱才悬梁自尽的,没想到自杀和他杀到了阴曹地府却有这么大的区别。李仲元注意到了他神情的异样,他以为刘据是因为要在枉死城中等待超度而苦恼,想劝他几句:“殿下……不,大哥,虽然我们可能要在这呆上很长时间,不过我们三个在一起总算有个伴啊!” “唉。”刘据轻叹一口气,对他们二人说:“我怕是不能和你们做伴了。”接着他把自己自杀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又说:“也许这就是报应,为了我一个人死了那么多人,就算是永世不得超生也不能赎我的罪。”他与刘屈氂交战时,不仅武装了狱中囚犯,还打开武库分发武器给长安城的百姓,许多人都因此而丧命。 张全与李仲元不知道如何安慰刘据,刘据也不管他们的反应,一手牵一个,拖着他们向奈何桥走去,来到左边的桥头,他才放开手,转过身来对二人说:“走吧。” 张全和李仲元再一次跪了下来,低着头哭起来。刘据倒显得很洒脱:“走吧,下辈子好好活。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和你们再做兄弟。”说完,他丢下二人转身向右边的桥走去,任凭二人如何呼喊也没有回头。 刘据来到右边的桥头,立刻就有两个小鬼拦住了他。说是小鬼,长得并不吓人,和一般人长得差不了多少,只是在服装上可以看出不同。刘据报出自己的名字,一个小鬼拿着名册很快查到了。 “原来是太子?”小鬼问。 “是。” “跟我来。”小鬼带着刘据过了奈何桥,走不多远,有一座凉亭,亭内有一个白衣青年正在等候。 小鬼急忙跑到青年的面前,鞠了一个躬,道:“爷,这就是您要等的刘据。” 青年抬头打量了一下刘据,然后对小鬼说:“辛苦了,你先忙去吧。” 小鬼应了一声转身走了,等小鬼出了亭之后,那青年才抬手请刘据坐下,并从托盘中又拿出一只杯子,放在刘据面前,又为他倒满水,然后自己举起杯子道:“地府中没有酒,今天我就用这甘露泉水为殿下洗尘了。”说完,把杯中的泉水一饮而尽,刘据也连忙举起杯子一口喝光。 “这泉水味道如何?”白衣青年拿起茶壶为刘据又倒满了一杯。 “味道不错。” “哈哈……”青年听了刘据的回答大笑了起来,“只怕殿下心中有事,根本没尝出什么滋味吧。” 刘据被对方看穿,干笑两声,也没有辩驳。 “其实我刚来的时候烦闷了好多年,身前的琐事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白衣青年象是在开导刘据,又象是在回忆往事。 刘据一进凉亭就对白衣青年的身份感到好奇,这时忍不住问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白衣青年淡淡一笑:“我叫扶苏,以前做过秦国太子,现在在地府做判官。” 第2章一对判官 “扶苏!”刘据十分惊讶,失声叫了出来,他真没想到能在这遇见100多年前的秦国太子。“那你怎么在这做了判官?” 扶苏端起杯子,但并没有喝,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两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当年赵高假传圣旨,逼死了我,本来我也没机会再投胎做人了,只能永世关在暗无天日的枉死城中。好在地藏菩萨有好生之德,让我做了判官,帮助阎王掌管一部分生死薄,并且答应我过一段时间就让我重新投胎做人,这也算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赎罪?” “是啊,本来人的生死是有上天安排的,不管是被杀还是自杀都破坏了上天的安排,尤其是自杀的,都要受到惩罚。” “那为什么又让你当了判官?” 扶苏又喝了一杯甘露泉水,才说:“这阴曹地府虽然鬼魂众多,但真正在这管理的只有地藏菩萨、阎王和黑白无常等几位,其它的职位都是临时的,都是从枉死城中找出来一些不能轮回的鬼魂担当,就象你这这样的,也算是给我们一个重生的机会。平时,每天都有数千鬼魂来这,如果碰上战乱,一天可能有数万或数十万。如果死亡的方式和生死薄里记载的一样,就直接去六道轮回池投胎,如果不一样就要进入枉死城。” 刘据听着十分好奇,又问:“我听说自杀的就永远不能离开了?” “也不是,”扶苏把杯中的泉水喝了,放下杯子继续说,“进入枉死城,如果是被人杀死的就是等着超度,如果是自杀的就只有两条出路,一是在地府中做事,一般过一段时间就能投胎重新做人,二是等着玉帝降法旨赦免,不过我在这100多年,被赦免的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千。所以这枉死城中的冤魂也越来越多,原来这里只有一个屋子,叫枉死屋,后来冤魂多了就成了枉死街,再多就成了枉死城了。有的冤魂已经在那呆了数万年了!” “噢……”刘据点点头,总算有了点头绪,不过他还是不明白扶苏为什么找他,“不知殿下今日找在下所为何事?” 扶苏摆摆手:“这里不同人间,不要在用这样的称呼了,你我二人命运相仿,不如就以兄弟相称,虽然你在阳间活的比我长,不过不管怎么说我总比你早出生一百多年,如不嫌弃,我为兄,你为弟如何?” 第2章 刘据急忙起身,作了个揖道:“兄长在上,请受小弟一拜!”扶苏也连忙起身回了一礼道:“贤弟!”然后扶苏又和刘据坐了下来,等两人都坐定了,扶苏才接着说:“其实今日为兄找贤弟主要还是为了公事。” “公事?”刘据有些不解。 “是公事。刚才我也说了这地府中主要由阎王掌管,地藏菩萨为冤魂超度,所以阎王又设立了十位判官,为兄就是其中的一个,我们每人都掌管一部分生死薄,等这些生死薄中的人都到地府报道,我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之后,阎王会再选定一位新的判官,并让原来的判官重新投胎做人。贤弟便是我所掌管的生死薄中的最后一人,同时贤弟也是接替我的新任判官。一会我就带你去找师爷,办完交接手续,为兄就要转生去了。” 刘据听了这话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刚才还在为自己要永远困在枉死城要痛苦,现在却有机会可以出去,虽然可能要等一两百年,不过总比不知期限的好。想到这刘据又急忙站起身,向扶苏再施一礼:“但凭兄长指引。”扶苏也不再客套,起身拉起刘据的手向地府深处走去。 一路上,扶苏不断地向刘据介绍这是哪,那是哪,只可惜周围雾气太重,刘据什么也没看清。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扶苏才领着刘据来到了森罗宝殿。 进了偏殿,迎面走来一位长者,扶苏忙向刘据引见:“这位就是齐师爷。”刘据连忙行礼,齐师爷也拱手回礼道:“这位想必就是新任的刘判官吧。” “正是,”扶苏答道,“刘判官的情况师爷也已经清楚了,我就不多说了。他对地府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以后就全仗师爷指点了。” “怎么,你马上就要走?”齐师爷对扶苏的情况十分熟悉。 “是的,我马上就要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就要去六道轮回池去了。” 刘据也听出来扶苏马上就要转生了,对扶苏道:“兄长,今日刚见面就要分别了,恐怕以后再难相见了。” 扶苏点点头:“是啊,到了六道轮回池我也要去喝孟婆汤,以后就算你我再相见也不会再相认了。” “不知兄长投胎何处?” 扶苏摇摇头:“不说也罢。”刘据见扶苏似乎不愿多讲,也就没再多问。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扶苏就别过二人离开偏殿向六道轮回池而去。刘据和齐师爷一直送到门外,待他走远了,才又转回头了。 齐师爷向刘据介绍了一些相关的情况,然后又捧出一摞生死薄交与刘据:“这是你所要掌管的生死薄,以后那些与生死薄记载不符的人就会被送到你这来,你要根据不同情况进行分类,由小鬼送到枉死城的东门或西门。不管是直接投胎的,还是进入枉死城的,他的名字都会从生死薄中消失,这里所有的名字都消失了,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就可以象扶苏一样选一个身份投胎去。” “噢?!可以自己选?那不知道扶苏选择了何处?” “呵呵……他前生没能当成皇帝,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所以他选择了做你们刘家的子孙,希望来世能有所作为。” “噢,怪不得他刚才不愿说。”刘据心想,刘家与大秦朝也算是一对冤家,现在让他投胎到去做仇家的子孙的确让他不好开口。仇敌竟然能成为一家人,还真是世事难料。 刘据又想起面前的生死薄,动手翻开一页,却见每页上都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名字,名字下方还写着日期,不过有的名字下方写了两个日期,有的却写了三个,齐师爷在一旁解释道:“这第一个日期是出生日期,第二个是正常死亡的日期,而这第三个是真正死亡的日期。这生死薄上的日期都是天地灵气的显现,天地可以预测未来十年之内每个人死亡的日期,无论是不是正常死亡,十年之内都能显现出来,超过十年就只能空着,所以有人现在只有两个日期,到了一定时候自然会出现第三个日期了。如果这两个死亡日期相同,那他就可以直接从奈何桥到六道轮回池投胎去了。” “那是不是两个日期不一样就只能到枉死城?”刘据问道。 “也不是,”齐师爷耐心的解释道,“也有人会被人或上仙施展法术,增加寿命,这种情况也不会去枉死城,查清楚之后也会送他去转生的。” 齐师爷又说:“你所掌管生死薄都是未来二十年内要出生的人,估计也就百八十年,你就能投胎做人去了。” 齐师爷把刘据送到他的房间,一路上又提醒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最后他说:“这阴曹地府分为前后两部分,虽然我在这呆了三百多年,可后面什么样从来没见过,这前面一片你都可以去,这后面是地藏菩萨的修行之所,千万不可乱闯。以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来问我。” 刘据再一次向齐师爷致谢。心想:“看来我要在这呆上一百年了。”可他没想到的是,他不是要在这呆一百年,而是要呆上两千年! 第3章离奇命案 公元2005年夏季的一天。 程安国是某大厦的保安队长,这幢大厦是全市最高的商业大楼,足有43层。这天晚上十点之后,程安国和保安小刘一起巡视了整幢大楼,在确定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下班后他们关闭了除大门以外的所有出口,然后回到了顶楼的监控室,这里可以通过100多部监视器观察大厦的所有进出口和主要通道,还可以把其中两个监视器的图像放大在正中的大屏幕上。除了他们俩之外,在大门口还有另外两名保安,虽然只有四人,但众多的报警设备足以把各个房间监控起来,所有的探头都连接着警察局的报警中心,一但有事,巡警可以在五分钟内赶到。所以,虽然是夜班,他们四个却要比上白班的更加轻松。 程安国靠在椅子背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小刘聊着天。程安国当过侦察连长,小刘曾经是他得力的部下,虽然退伍几年了,两人还是经常在一起回忆部队的生活。 不知不觉到了十二点,有人送来了外卖,程安国和小刘总是轮流去门口值班室拿,今天轮到程安国,他乘电梯下到一楼,从老王手里接过他和小刘的宵夜,刚出值班室的门就听到有人在敲玻璃大门。 程安国回头一看,玻璃门外有一个穿白衬衣的中年人,大概40岁左右的样子,挥着手,似乎是让程安国开一下门有话要和他说。 程安国并不担心有什么危险,凭他的身手三五个人都近不了身,而且老王他们两个也把头伸了出来,小刘也通过对讲机通知他有人在门口。 程安国打开玻璃门,中年人有礼貌地向他点头示意了一下,问道:“请问一下艺术学校怎么走?”程安国知道他所说的艺术学校就在他们大厦的不远处,于是他给中年人指了路,最后还好心的提醒他:“这么晚了,艺术学校恐怕不让进了。” “没办法,孩子明天毕业,非要我给他送套衣服来。”说完,又向程安国道了谢,转身离开了。 程安国锁好门,又和老王打了个招呼,告诉他没事了,然后乘电梯回到了顶层。到了监控室门口,程安国拿出钥匙打开门,虽然屋内有监视器可以看到门口的情况,不过按规定所有保安进出都应该自己开门,所以程安国也没敲门让小刘来开。 程安国进了门,把饭盒随手放在了桌上,说了句:“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然后他又把对讲机从腰间解下来放在了桌上。突然,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是往常,小刘一定会窜过来急不可耐的吃起来,可今天他却没有一点动静,程安国慢慢地转过身来,走过去看小刘,他这才发现小刘仰头靠在椅背上,瞪着眼睛,张着大嘴,早已停止了呼吸。 十分钟后,警察封锁了现场,法医已经对小刘的尸体进行了初步的检查,其他干警也在周围寻找着蛛丝马迹。刑警队周队长匆匆赶到了现场,他在来的路上就通过电话向部下了解了情况,一进门,就有人把他带到了程安国身边。 程安国又一次讲述了他所知道的情况,周队长没有说什么,只是不断思考着案情。这起案件的确有些奇怪,这么严密的保安还会发生命案,听程安国的介绍,他与小刘关系不错,没有杀人的动机,而现场也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 这时,法医走过来报告他初步的勘查结果:“死者叫刘云亮,今年26岁,现场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初步判定,死者是受到惊吓死亡的,当然,最后的结果要等解剖后才能知道。” “吓死的?”程安国吃了一惊,接着又反驳道,“不可能,小刘当过侦察兵,他敢一个人在坟地里过夜,鬼都吓不死他!” 听了他所说的情况,周队长再次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问:“你和他在对讲机里最后一次通话是在那个中年人问路之前?” “是的,当时那个中年人在敲门,小刘用对讲机提醒的我。后来我们就没有通话了,不过这也正常,没有情况的时候不需要联系的。” 周队长抬头看了看面前众多的监视器:“我能不能看当时的录像?” “行。”程安国答应着,动手调起了监控器,很快,他用同步播放装置把所有的监控都调到了案发时的情景。 随着录像的播放,程安国不断解释当时所发生的情景:“……这是我下楼去拿宵夜……这是我从门口值班室出来……这就是那个问路的人……我还能把镜头调大一点……他在问我……” 突然,程安国停了下来,他感觉到安静,绝对的安静,轻微的机器声根本盖不住自己的心跳,甚至于他能听到周队长他们的心跳。 第3章 他猛地回过头去,只见周队长、法医和另外在场的两名干警半张着、瞪大了眼睛,他们的眼中透着惊恐! 程安国再次转过头来扫视着面前的所有监视器,终于,他看到了,他知道了小刘为什么会被吓死,周队长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惊恐的表情,同时,他也感到自己全身的毛孔突然张开,全身的血液一下窜到了脑袋里,如果不是有四名警察在身边,也许他也会象小刘一样死去。 小刘是被吓死的,准确的说真的是让鬼吓死的。只有他面前的监视器上能看清那个白衬衣中年人的样子,其它几台能照到中年人的监视器上只有飘动的衣服,根本看不到人! 今天是艺术学校表演系学生毕业的日子。在众多的毕业学生中,许成昱绝对是众人瞩目的对象,这不仅是因为他人长得帅,更重要的是他的名气,虽然他今天刚刚毕业,但他从入学第一天起就在影视圈中打转。其实他的同班同学也都不断寻找露脸的机会,可运气就是没许成昱好,他不仅在多部影视作品中都有上佳的表现,还被某知名体育品牌看中,成了他们的形象代言人。 毕业庆典从早上开始,先是开会,再是拍照留念,到了中午又是喝酒庆祝,许成昱为了保护嗓子,一般是不喝酒的,不过今天破例。从中午12点一直喝到下午4点多,最后许成昱还和全班每个女生都干了一杯,本来他没什么酒量,这下喝得天旋地转,分不清东西南北,原来他打算坐晚班车回家的,现在也只好躺在宿舍,等明天酒醒了再走。 大约晚上12点多,许成昱渐渐清醒了一些,这时他感到肚子有点饿了,准备去学校的小卖部买点吃的。同宿舍四个人只走了一个,另外两个还躺在床上,估计喝得要比他多,许成昱也没叫他们,一个人下楼去买吃的。 学校的小卖部是宿舍值班老师集体开的,由值班老师充当售货员,卖点零食及生活小用品什么的,方便学生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提高老师的收入。因为今天没人打开水,许成昱没买方便面,只买了几块面包和几瓶饮料,这其中也包括给两个舍友醒来后填肚子的。 宿舍区很黑,没有路灯,许成昱借着小卖部和宿舍门厅里的灯光走进宿舍大门,宿舍的楼梯及走道都亮着灯。虽然许成昱知道这幢宿舍楼里住了上百号人,可一个人在楼道里走还是让他有些心跳,他走路时故意用鞋子重重地敲击地面,发出很响的声音,他甚至想吵醒一些人,让他们出来骂两句。 走廊里只有他走路时发出的回声,许成昱从来没有发现宿舍的走廊这样的空旷,似乎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存在。终于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前了,他暗暗松了口气,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就在他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时,他感觉到有人在屋里打开了门。“不知道是谁醒了。”他暗想。 门开了,开了一半,屋里没开灯,他不记得自己关过灯,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他努力想看清开门的人,就在他看清开门人的时候,他的嘴里发出了一声惨叫。 当其他人听到声音都跑出来的时候,发现许成昱已经躺在了地上,再也没有醒来,没有人知道出了什么事,也没有人知道许成昱最后看到了什么。 只有许成昱自己知道:给他开门的是飘动在空中的衣服,准确地说是一个看不见的鬼! 第4章案情真相 今天奈何桥头的主事小鬼很头疼,新来的两个鬼魂不知道应该过哪座桥。说他们是正常死亡吧,与生死薄不符;说是他杀吧,又找不到凶手;说是自杀就更不对了。如果是以前,他才不会管那么多,直接扔到枉死城了事,说不定过个几百或几千年才会有人给他们翻案,可现在不行,现在阎王爷天天要求“鬼”性化管理,要求他们做到“一切为了鬼!为了一切鬼!为了鬼的一切!”这个难度实在太大了,从他自己变成鬼的时候,他的前任就告诉他,阴曹地府就是管理鬼魂的地方,所有来这的鬼魂都应当接受他们的管理,可现在要把“管理”变成“服务”,他不会,也没人教过他。 其实他郁闷,阎王爷比他还郁闷,现在地球上人口流动性强,移民多,好多中国人远渡重洋到了国外,客死异乡,其中有好多鬼魂不愿回来,这在从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可现在一天好多起。黑白无常根本忙不过来,而且到了别人的地盘还经常与国外诸神发生摩擦,最近黑无常还被打伤了,至今没能起床。听说那里象地府这样的机构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个,只是名称各不相同,什么“地狱”、“炼狱”、“天堂”的,其实都大同小异,都是掌管人鬼轮回的地方。大家都在为争夺“鬼源”而努力。玉帝已经派太白金星出使西方进行谈判,希望能够找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来解决这个问题。而在谈判结束之前,玉帝要求他阴曹地府的美化工作,要在硬件及软件上彻底改变过去的不良作风,要让阴曹地府成为每一个鬼魂都乐意来的地方,成为鬼魂心目中的美好家园! 想到这,阎王爷都想哭,可玉帝的法旨还是要照办的,于是地府迅速出台了一批相关措施,什么“亮化地府”、“绿化地府”、“设立地府一日游”、“减化投胎手续”、“规范文明用语”等等。至于能不能做到那是下一步才考虑的事,现在是要有一个计划。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些措施根本不可能实现,就说“绿化地府”吧,没有阳光怎么绿化?地府的水百分之九十九都有毒,有的连神仙都能毒死,何况是植物,最多在某些地上种些青苔、蘑菇什么的。 也正是这些措施让奈何桥边的主事小鬼犯了愁,最后,他的一个手下提醒了他:“要不,先把他们俩送到刘判官那?” “对呀!”一语惊醒梦中人,刘判官是地府中资格最老的判官,他见多识广,一定有办法的。再说了,只要把他们俩送过去就和自己无关了,就算刘判官想不出办法来,阎王爷也怪不到自己头上。于是,他让小鬼把两个鬼魂送到了刘判官那。 小鬼走在前面,两个冤魂跟在后面,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叫什么?” “刘云亮,你呢?” “许成昱。” “我好象在电视里见过你。” “噢?!你看过我演的电影还是电视?” “广告。” “……我拍广告是为了混个脸熟。” “是熟,天天见。” “你是做什么的?” “我当保安,过去当过侦察兵。” “当过侦察兵还会被吓死?”领路的小鬼忍不住插了一句。 “你也是被吓死的?”不等刘元亮回答,许成昱兴奋地说,“我也是被吓死的,被一件衣服吓的!” “我也是的,以前以为没鬼,猛地一见还真被吓死了,如果再来一次肯定吓不倒我。” “对对对,其实鬼也没什么可怕的,”许成昱说着还拍了拍领路小鬼的肩膀,“其实做鬼也挺好,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你不怕我?”小鬼问到。 “为什么要怕你?我们已经是鬼了,难道还能再死一回?” 小鬼没再说什么,转过头去继续领路。“嚣张!绝对的嚣张!”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也想不明白,这么大胆的两个人怎么就会被吓死! 不仅他不知道,许成昱和刘元亮两人也不知道,其实他们两个并不是被吓死的,他们只是在受到极度惊吓时,被人(其实是鬼,而且是个老鬼)把魂给勾了出来,这一招刘据是和黑白无常学的,只不过黑白无常不需要耍什么手段,凭他们的形象和威名就足够了。 当小鬼找到刘据的时候,他正坐在奈何桥边不远的亭子里小酌,一个茶壶三个杯子,茶壶里当然不是茶,也不是酒,而是甘露泉水。 小鬼说明的来意,刘据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道:“行了,你走吧,把他们交给我吧!”小鬼千恩万谢,总算把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了。 等小鬼走远了,刘据才招呼二人坐下,并在他们的杯中倒满了泉水:“来,尝尝这甘露泉的泉水,这也是地府唯一能待客的东西了。”说着举起了杯。 刘云亮和许成昱互相望了望,不知道该不该喝,最后还是刘云亮先举起了杯,许成昱才跟着端起了杯子。 说实话,这泉水还真不错,不过二人都没心思多想,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刘据。 刘据笑了,自我介绍道:“我叫刘据,有没有听过?” 二人摇了摇头。 “其实我来这已经有两千多年了,我是汉武帝的长子。” 二人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汉武帝他们都知道,汉武帝当然肯定有长子,不过长子是谁就不知道了。 刘据笑了,这样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一点也不着急,两千年都等下来了,也不在乎这几天了。他详细地讲述了自己的身世,从身前到身后,从“巫蛊之祸”到奈何桥边,从张全、李仲元到扶苏、齐师爷,足足讲了半天,听得二人一脸茫然,最后许成昱问到:“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刘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刘云亮:“你的前世就是李仲元,他的前世就是张全。” 刘云亮和许成昱愣住了,嘴半张着,半天没有反应。“不会是开玩笑吧?肯定是在和我们开玩笑!我不相信!” “如果不是,我为什么要花力气把你们弄到这里来?”说着,刘据从凳子下拿出一包东西,包括一件白衬衣和一条裤子。 第4章 “原来是你!”刘云亮和许成昱几乎同时叫了起来,“为什么你要害我们?你不是说我们是兄弟吗?” “正因为我们是兄弟,我才带你们到这儿来。”刘据示意他们两人先坐下,“我想回到过去,带你们一起回去,我要改变历史。”刘据的目光变得深邃,两千年了,开始他还想着早点去投胎,可他等了两千年都没有成功,这两千年里他的思想不断改变,直到有一天,他知道一个秘密,一个可以让鬼魂回到过去的秘密,他决定:既然要做人,为什么不能做回自己? 看着刘云亮和许成昱两人怀疑的目光,刘据继续说:“你们很早就跟了我,可到最后也只做了我的近待,而我死了以后,只见过你们,你们对我仍然象生前一样好,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们对我是最忠心的,不,应该说是最真诚的,说明你们一直把我当朋友来看,我也会把你们当兄弟来看。” “可我们已经不是过去的张全和李仲元了,我们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你还能相信我们?” “有些事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无论是鬼还是人,无论他是什么身份,这辈子做太子,下辈子做乞丐,但本质是保持不变的,这就是天赋,是上天赋予的,永远不会变。” “你们也在地府里呆了两千年,因为没有人超度,地藏菩萨救的人远没有进枉死城的人多。所以一直到现在你们才从这出去。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 许成昱苦笑一声:“不和你回去又能怎么样?难道我们能再活过来?” 刘云亮问道:“我们怎么才能回去?” 刘据四下看了看,在确定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了才低声说:“当年我掌管部分生死薄,只要有人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他的名字就会消失,本来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离开这,可生死薄上有一个名字一直没有消失。” “一直没有?” “是的。”刘据从怀里掏出一本生死薄,翻开后拿给他们看,“就是这个李隐。” 刘云亮和许成昱凑上前去,整本生死薄的确只有一个名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征和二年九月初八”。 “这是他的出生年月,也就是我死去的那一年。” “啊!他、他到现在还没死?那他不是有两千多岁了?”刘云亮吃惊的叫起来,“一定是哪出错了!”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生死薄是不会错的,可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刘据不住地摇头,接着,他又话锋一转,“不过也正因为这个人,才让我在这呆了两千多年,也让我知道了一个能够回到过去的秘密。当年玉帝怕地府中错抓了人,特意设了一个轮回转换锁,通过这把锁可以设定时间,让错抓的鬼魂通过六道轮回池回到过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刘云亮已经相信了刘据的话,也希望能有一展身手的机会。“不会马上就走吧?”许成昱的态度也和刘云亮差不多。 “不急,六道轮回池天天都有好多人,只有每三年一次休息日才能从那回去。这样算来,我们还要在这呆上四五天。而且……”刘据拖了一下长音,没有说下去。 “而且什么?” 刘据看了看问话的刘云亮,半天才拿起生死薄:“临走之前我想弄清楚这个李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弄清?” “只有乘着地藏菩萨不在的时候,找他的坐骑‘地听’去问个明白。地藏菩萨除了在枉死城超度亡灵就是在地府的后山修行,平时‘地听’都跟着他,只有休息日才会独自留在后山。”刘据说完,又沉默了,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两千年了,一想到还有几天就能知道真相,他就激动、非常地激动。 四天以后,刘云亮和许成昱来到六道轮回池,并按刘据所说找到了轮回转换锁,调好了时间,然后焦急地等着刘据回来。 终于,刘据匆匆赶来了,刘云亮和许成昱急忙迎上去:“问到了吗?” “问到了,你们准备好了没有?好了我们就先回到过去,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好,我们走!” 说完,刘据又检查了一下轮回转换锁,在确定无误后第一个跳进了六道轮回池,他在跳入的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第1章初回大汉(1) 当刘据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变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这些都是刘据见过、用过的,陌生是因为他已经有两千多年没碰过这些东西了。 他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就看着屋顶,想着过去的一切。“终于回来了!”他想着,不禁长出了一口气。旁边有人听到声音,急忙小跑过来:“殿下,您醒啦,已经快到午时了,要不要马上起来?” 刘据侧目一看,是一个小太监,叫不出名字,只知道他跟了自己不少年。 “噢,都快中午啦。”刘据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是啊,昨天殿下在博望苑会见宾客多喝了几杯,所以今天小的没敢吵醒您。”小太监急忙回禀。 这时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外面急急忙忙窜进一个太监,跪在床前先磕了个头,说:“殿下总算醒了,吓死老奴了,下次可不能再喝那么多酒了!” “起来吧。”好久没这种感觉了,一下还真让刘据不太适应。 一老一小两个太监手忙脚乱地帮刘据穿衣洗漱,不时有宫女和太监进进出出。 等他们忙的差不多了,刘据才问:“今天几号?” “二月初四。”老太监边帮刘据梳头边答。 “今年是哪一年?” “元鼎四年。”这次是小太监答的,老太监一听这问题就楞了一下。 刘据看了看小太监:“你是谁?” 这次小太监也楞住了,半天才答道:“小……小的宋海,小的跟爷已经好几年了!” “你又是谁?”刘据转过头来又问? “老奴……老奴胡青义,是太子宫的总管。”看得出,这一老一小都有点奇怪。 刘据听了,很快在头脑中寻找出仅存的一点记忆:这两个人都是跟了自己多年的。 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刘据有些好笑,接着问:“我又是谁?” 这下真把两个人吓到了,两人急忙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太子爷别吓小的,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刘据哈哈大笑:“起来吧,开个玩笑而已,用不着这样。”说完,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走去。 胡青义看了看宋海:“快跟着,小心侍候着,别惹殿下不高兴。” 宋海答应了一声,急急忙忙跟了出去,胡青义则指挥下人把这含丙殿打扫了干净。 刘据慢慢地走着,一来熟悉一下环境,在地府呆了两千多年了,还真不太习惯,二来他是要考虑一下下一步的计划。元鼎四年二月初四,也就是公元前113年,这正是自己设定的时间,他现在只有16岁,他的父皇,也就是汉武帝刘彻已经43岁了,他现在是太子,一个已经当了8年的太子。 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对了,先找到许成昱和刘云亮,不,他们现在应该叫李仲元和张全。两个人都应该才15岁,李仲元就在长安,按照事先约定,他应该在今天或明天到一个叫临江楼的酒楼找自己,张全现在应该还在北地靠近长城的一个小村子里,可能还要十来天才能到。 刘据正想着,宋海打断了他的思路:“殿下,是不是要传膳?” 刘据听了,才觉得自己真的有点饿了,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不了,我们去临江楼。对了,多带点钱,再多带一块腰牌。” “喏!”宋海应了一声,去下面准备了。 没过多久,刘据和宋海就出了宫,刘据不肯坐车,在长安的大街上不急不忙地走着,东瞧瞧西望望,周围的一切都让他看不够。也幸亏宋海机灵,出宫时怕刘据饿着,拿了些糕点让刘据先垫垫肚子,不然刘据还真走不到临江楼。 临江楼在长安最繁华的地段,这里并不在江边,只是因为它有三层楼,据说天好的时候能看到渭水,究竟能不能看到没人去关心,光是这楼的高度和地段就让酒楼身价百倍。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酒楼里人很少。刘据二人一进酒楼,马上就有小二把他们引到三楼,酒楼里没有桌椅,只有一个个矮几,中间用屏风隔开,只能席地而坐。 宋海帮刘据点了几道菜,又点了酒,等酒菜都上齐了,刘据才自斟自饮,一连喝了三杯,才停下酒杯,慢慢地吃着菜。过了一会儿,刘据吃得半饱了,才问:“最近长安城有什么大事吗?” 宋海不知道刘据想知道什么:“好象没什么大事,就是陛下准备重开乐府。噢,对了,陛下已经下旨禁止各郡国铸钱,在长安城边上设立上林苑,由上林三官负责铸造五铢钱。” “父皇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 “最近皇上一直忙着求仙,听说五利将军准备去东海替陛下求仙。” 五利将军就是乐通侯栾大,他原是个方士,用花言巧语骗取汉武帝刘彻的信任,不仅被封为五利将军、地士将军、天士将军、大通将军,刘彻还把自己的女儿卫长公主刘妍嫁给了他,说起刘据还应该叫他一声姐夫。 不过刘据知道这家伙的日子不多了,用不了多久武帝就会发觉上当,只是这样一来可就苦了自己的姐姐了。 刘据不再说什么,继续望着窗外。这时小二领了四个客人上到三楼,四个人全都三十来岁,一路有说有笑,就坐在离刘据对面的一桌。 第5章 待四人坐定,就听一人问道:“唐兄为何老是起得这般晚?” 旁边有人回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唐兄现在每日夜观天象,只要能看到星星他是不会睡的。” 刘据有点好奇,轻声问宋海:“这几个是什么人?” 宋海看了看:“小人只认识那个穿白衣的是太史令司马谈的公子司马迁,其他几个好象来过博望苑,可能都是郎官,不过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了。”郎官也叫郎卫,一般是功臣或勋贵之后,许多名将名相都出身于郎官。 刘据点点头,宋海的话让他想起了这几个人,司马迁的名字他是记得的,另外三个都是司马迁的好友,现在好象在一起编写新历,既然他们认得自己,最好还是别让他们看见,刘据想着,身子住里靠了靠,继续等着。 又过了好久,楼下才又上来一位客人,刘据转头一看,知道要等的人来了。上来的人正是李仲元,此时他才十五岁,不过块头可不小,刘据从他的相貌轮廓中就可以认出他。刘据向他招了招手,李仲元急忙走了过来。 刘据先把宋海打发走:“你去对面客栈号一间上房,然后打扫干净。” “喏!”宋海没敢多问,急忙下楼去了。 等他走远了,刘据才招呼李仲元坐下:“怎么样?还好吧?” “不太好!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尤其这张脸不好。”许成昱是个帅哥,怎么也算半个明星了,自然对自己的长相比较在意。 “知足吧,你在这已经算是帅哥了,等你看到张全就知道自己有多幸福了。”接着刘据又问了他一些家里的情况,原来此时的李仲元从小父母双亡,只能到长安投奔做小生意的二叔,好在二叔对他不错,把他拉扯大。 “你就别回去了,今天开始就住在对面的客栈,每天来这等张全。一会我让宋海把腰牌留给你,再给你留些钱,等张全到了,你们再一起来太子宫找我。” “宋海是谁?” “就是刚才出去的小太监。” “他是太监?!”李仲元说着向窗外望了望,平时只看过假太监,今天总算看到活的了,不禁有些好奇。 刘据还不放心,又叮嘱他:“你们刚来这,凡事要小心,尽量多看多记,少说话少做事。” 李仲元一点都不在意,一边吃着一边说:“知道了,等张全来了我们马上就去太子宫。”他说完,又把头扭向窗外,嘴里喃喃地说:“男人!女人!太监!原来不是男人的人也不一定是女人,这个世界还真奇妙。” 第2章初回大汉(2) 李仲元和张全相比真的很幸福了,此时的张全只能用可怜来形容,怎么说李仲元还有个住的地方,而张全的家只是北地郡的半间破草屋,当张全醒来后把草屋拆了也没找到一点吃的。原来张全一家人都死在匈奴人手里,只留下他一人靠同村人施舍点吃的活了下来,由于长期吃不饱饭,张全长得又黑又瘦,再加他个头还比较高,整个人看上去像根火柴棒。 张全顺手找了点能用的东西,只身一人前往长安。一路上他靠在军中学过的野外求生技能,捉点鱼,采点野果什么的充饥,如果他和许成昱换一下,恐怕许成昱就要死在半路上了。 这一天,张全来到了一个长安附近的一个小镇上,他先用树林里打的几只兔子什么的换了点钱和干粮,又和掌柜的打听了道,然后又买了套旧衣服换上,虽说衣服也是旧的,不过干净,他可不想脏兮兮地进入长安城。 乘着天色还早,张全到处转了转,当他来到南门口时被两个卖艺的孩子吸引住了。这两个孩子也就十来岁,看样子是兄妹两个。他们先表演了一套拳脚,又表演了一套棍术,在张全看来,他们两人的招式,花架子太多,尤其是力道不够,只能看看而已。 不过周围的看客倒是很兴奋,小姑娘的破碗里已经装了不少的铜钱,二人十分高兴,收了钱也准备离开。这时,旁边来了几个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人三十多岁,走起路来摇头摆脑,活象一只大螃蟹。 “闪开……闪开……”一群人吆喝着,把行人都赶到一边,众人一见是当地有名的恶霸刘阳,急忙让开一条道。据说这刘阳的祖上给汉高祖当过马夫,因功被赐予了刘姓,直到现在他们家还和朝庭里的一些大员有着往来,他又养了一批门客,说是门客,其实就是打手,这个刘阳平日里在这镇上作威作福,也没人敢管。 此时的刘阳在街上闲逛,老远看到有两个孩子在这卖艺,他也是练过功夫的,现在看到对方是两个孩子,就想比试比试,也好在众人面前露露脸,于是带着手下走了过来。两个孩子收拾好东西正想离开,刘阳一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子,有两下啊,咱们两个比试比试。”说着,他掏出一个钱袋,在手上掂了掂,“看到没有?只要打败了我,这钱就都是你们的了。” 兄妹二人看了看,知道这伙人不好惹,做哥哥的连忙上前一施礼:“我兄妹二人哪会什么武功,只会点花拳绣腿混口饭吃,怎么敢和大爷比武。” “怎么?不敢?”刘阳很得意,不过他还不想就这么放过这两个人,“如果不会就是在这骗钱,我要拿你们见官。” “对,不比就去见官。”旁边的喽罗也跟着起哄,还有的叫到:“要不然就从这里爬出镇子去。” 两个孩子有点急了,二人连忙施礼:“各位爷就行行好放了我们吧,我们马上就离开这,再也不回来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说着,刘阳出手抓向了小男孩的胸口,小男孩急忙向右一闪,躲了过去,同时还在向刘阳行礼:“这位爷,您就高抬贵手吧。” 刘阳一见没抓到,觉得很没面子,也不再废话,一拳向小男孩的面门砸来,又被小男孩躲了过去。 刘阳手下几个也是有经验的老手,一边起着哄一边向小男孩围了过来,小男孩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刘阳终于逮到机会,一拳打在了小男孩子的右肩上,这拳实在不轻,他的右膀子立刻不能动弹。 刘阳得意了,再次伸手抓向小男孩,这时小女孩跳了出来,叫了一声:“别打我哥哥。”说着一掌打过来,想把刘阳的手挡开,可惜她的力气比刘阳小多了,根本没办法挡开他的手。 刘阳更得意了,一伸手掐住了小女孩的脖子:“小丫头,敢打我。”小男孩急了,想冲过去,可两边的打手一把抓住他,右膀子的疼痛差点没让他晕过去。小女孩也急了,两手抓住刘阳的右手,想把他的手拿开,可怎么也拽不动,急得两脚乱踢。 周围所有人都看着,但没人敢出来管这闲事,许多人带悄悄地往后闪了闪,生怕把祸事引到自己头上。张全则站在一旁掂量着该不该出手,自己能不能打过这十来个壮汉。 突然,小女孩右脚一使劲正踢中了刘阳的命根子,刘阳“嗷”的一嗓子松开了手,捂着胯下蹲在地上起不来了,他的手下急忙丢开小男孩把他扶起来。 “给我杀了他们!”好半天刘阳才缓过劲来,冲着手下大喊大叫,他的打手们一个个也跳起来冲向兄妹两人。张全一看要出人命,也顾不得多想,挡在了兄妹二人的前面,打手们先是一楞,等看清对方只是三个小孩子的时候又怪叫着冲了上来。 张全三人被围在了中间,很快就显得力不从心了,要是放在前世,张全完全能把这帮无赖全都放倒,可现在的张全从小营养不良,难能打得过十来个壮汉,虽然他用擒拿格斗的招术放倒了两个壮汉,可他自己也吃了好几拳,明显感到有气无力了。 这时候刘阳已经基本恢复了过来,不知道他从哪里抽出一把单刀,吼道:“闪开,我要亲手宰了他们。”打手们纷纷跳出圈外,把张元三人围在中间。张元感到一阵头晕,难道自己就这么着回到阴曹地府吗?我来汉朝连长安城都没有进啊? 刘阳举手刀一步步的向他们逼近,就在他快到张全身边的时候有人突然从旁边跳了出来,一剑刺向刘阳,刘阳的注意力都在张全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对方一剑刺中刘阳的左肋。 刘阳倒下了,绝望地看了一眼对手后就倒下了;打手们都跑了,他们害怕对方杀一个不过瘾,把他们几个都杀了;围观的人也全跑了,所有人都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么大的事,恐怕在场的谁都逃不脱干系;张全他们三个也跑了,是被出手杀刘阳的人带着跑出小镇的。 四个人出了镇一直跑,张全也不认识路,他只是跟着那人跑,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确定了没人追来之后他们才停了下来,在远离大道的一个隐蔽处歇了下来。张全这才看清,救他们的是一个青年人,也就20来岁,看着他的装束让张全想到了电视里的大侠,他不禁叫了一声:“大侠!” “大侠?”正在给小男孩治伤的青年停了一下,笑了一声,继续治伤,“我不是什么大侠,我只是一个马贼。” “马贼?”张全还不太清楚汉朝的侠客应该怎么称呼,也就没再多说,而是看着他给小男孩治伤,看样子小男孩的右肩只是脱臼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一下青年就把他的关节接了回去。 “你们几个有没有兴趣和我去做马贼?”青年问他们几个。 兄妹两人摇了摇头,张全也对他说:“我要去长安找朋友,贼就不做了。” 青年似乎早料到了,一点也不意外,他站起身:“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免得连累你们。” 第6章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对张全说:“小兄弟,你的拳脚不错,可惜缺少点力气,人也不错,知道除强扶弱,希望有机会我们能再见面。” 小男孩见他要走,连忙拦住他:“恩公,不知道恩公尊姓大名,也好来日相报!” 青年哈哈大笑:“不问也罢,报恩就不必了,说不定明天我就没命了,你到哪找我报恩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张全三人站立在那里。 第3章初回大汉(3) 张全他们三个在野外休息了一夜,通过交谈张全知道这兄妹二人姓李,哥哥叫李武,妹妹叫李梅,他们的父亲早年在与匈奴的作战中战死了,去年家乡遭了灾,母亲也死了,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四处漂泊,靠卖艺为生。 第二天一早,张全与李家兄妹别过,兄妹俩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之后,他们向东而去,张全则赶往长安城。他们分手的地方离长安城已不太远,还没到中午张全就进了长安城。张全不断向路人打听,很快找到了临江楼。 此时,李仲元已在临江楼等了十天了,这十天里,他一早就到临江楼的三楼,点几道菜,也不要酒,慢慢地边吃边等,到了中午换一桌,到了晚上再换一桌,这十天下来,他已经把临江楼所有的拿手菜都尝了几遍,每天泡在酒楼里看着三教九流人来人往,算是体验了一把汉朝的市井生活。这里的店小二只当他是哪家的小少爷,来这解闷的,只要李仲元一来就把他引到三楼。 这两天,李仲元也等急了,刘据告诉他,北地到这也就七八天的路程,可都第十天了,要是张全再不来自己只有先进宫去找刘据,不然连点菜的钱都没有了。快到中午的时候,李仲元照例让店小二换了一桌菜,当小二把菜端上来的时候,李仲元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他问小二:“楼下出了什么事?” “回小爷,”小二必恭必敬地回答,“楼下来了个穷小子,穿的破破烂烂的,说是要上来找人。”在李仲元的眼里,大家穿的都差不多,他也分不清什么衣服好,什么不好,可店小二就不同了,可以说他们是只认衣服不认人,一看这人的穿戴就大概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李仲元一听,不禁心中一动,会不会是张全来了?他对小二说:“去把那小子带来我瞧瞧。” “这……”小二有点为难,临江楼也算一个高档消费场所,不是谁都让进的。 李仲元从钱袋里掏出几个铜钱,扔在桌上,催促道:“快去!” “唉,我这就去。”说着,小二从桌上拿了钱,然后噔噔噔跑下楼,不大功夫又噔噔噔跑了上来,身后还带了一个人,李仲元一见,就知道是张全到了。李仲元与张全并不知道对方长得什么样,不过他们在地府中就约好了相认的办法,张全在衣服的胸口绣上“abc”三个字母,李仲元的衣服上绣的是“def”,现在李仲元的衣服上倒是绣了“def”,而张全的衣服上是用木炭之类的东西画上的“abc”。 等张元坐定了,看着一桌的菜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又对小二吩咐道:“怎么没酒?快点上酒!”小二望了望李仲元,见他点了点头,急忙答应了一声跑下了楼。 李仲元这才对张元说:“好吃不?看你的样子好象几天没吃了。” “废话!”张元白了他一眼,“哪个吃饱的会是这样?” “看你的样子不是几天没吃了,恐怕几年也没吃饱过吧?”李仲元与张全此时都是十五岁,而且张全还要大一点,可看上去张元反而要小好几岁,主要是他看上去又黑又瘦。 这时,店小二已经把酒壶与两只漆制的耳杯端了上来,等小二一走开,张全又开始小声的嘀咕:“什么破酒店,哪有用木头装酒的。” 李仲元听了嘴直歪,低声提醒他:“这是漆器,随便一个拿回二十一世纪就够你吃一辈子的了。”张全一听,拿起耳杯就想往怀里揣,李仲元又笑着低声说了句:“多带两个回去,记得回去后给我的父母带个好?”张全这才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又把耳杯放回到桌上。 他拿酒勺添了一杯酒,尝了一口,直摇头:“这哪是酒啊?”这也难怪,他在部队里喝惯了高度酒,而汉代还没有蒸馏酒,只有酿造酒,度数都很低,属于黄酒一类,他当然喝不惯。气得张全把酒扔到一边,又开始扫荡桌上的菜。瞧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李仲元又开始调侃他:“大哥慢点,没人和你抢,这些菜我都吃十天了,早就腻了,你请我吃我都不会吃的!” 好不容易等张全吃饱了,二人结了账下得楼来,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大街上有一群人从大门口经过,足有几百号人,前后是护卫护送,整个队伍都带着孝,中间十几个还是重孝。 李仲元嘀咕着:“什么人这么大排场,死了都这么风光!” 旁边店小二听到了,凑过来:“这位小爷还不知道啊?” “废话,又不是我爹,我怎么会知道。” “这是中山王驾薨啦!”店小二低声道。 李仲元没听明白:“什么驾薨?” 小二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才又低声说:“就是死啦,中山王死啦!” 这下李仲元和张全都听明白了,两人脑袋一转:中山王!中山靖王!刘备!两人几乎同时叫出声来。 “不是刘备,中山王叫刘胜,是当今万岁的弟弟!” 李仲元又指了指队伍中间十几个穿重孝的,问:“这些都是中山王的儿子?” “是啊,不过不全,这些只是中山王嫡出的儿子,庶出的都不在内,他一共有一百多个儿子。” “一百多个?他有女儿吗?” “有,当然有,反正不比儿子少。” 张全望了望李仲元,李仲元也在望他,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头脑中只闪动着两个字:“种猪!” 二人上了大街向东,很快来到了太子宫的宫门前。这太子宫实际上是长乐宫的一部分,太子宫的宫门实际上就是长乐宫的东门。他们两人刚靠近宫门,就听有人吼了一声:“站住!这是太子宫,闲杂人等快快闪开!” 李仲元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镇静下来,从怀中取出腰牌,在手中晃了晃:“是太子招我们来问话的,还请这位军爷通禀一声。” 为首的一个卫兵小跑过来,从李仲元手中接过腰牌,仔细看了看,确定无误后态度马上有了转变:“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禀报大人。”说完,带着腰牌进了宫门。 没一会功夫,他又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军官,李仲元他们看不出品级来,不过可以从军装上看出这个人比门口这些卫兵的官都大,主要是他头盔上的白缨要比别人高一些,身上还披着件斗蓬。那人来到两人面前,仔细打量了他们,半天才问:“你们是哪家的娃娃?怎么会有太子宫的腰牌?” 李仲元没想到有了腰牌还这么麻烦,他故作神秘地对那军官道:“太子不让我到处说,要不你一会让太子来告诉你?” 一听这话,那军官还真不敢再问了,他也在这当值多年,其中的厉害是清楚的。于是他对李仲元说:“既然你们有腰牌我就给你们通禀一声,好好在这等着。” “啊!?”李仲元和张全这才明白,闹了半天刚才那卫士不是去通报太子的,只是通报给了这个军官,真不知道要见太子还要经过几关。 两人又在宫门外等了半天,才见那个军官从里面出来:“你们跟我来。”说完把他们领进了宫门,刚一进门,就听那军官又说:“把你们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所有的东西都不许带进去。” 二人按照他的话把身上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又让卫士搜了身,那个军官才又带他们往里走。又进了一道宫门,那军官把他们交给一个小太监,自己才转身回去。李仲元一看这小太监,正是当日刘据身边的宋海,当日宋海见太子对李仲元同桌而食,所以对他们也很客气,带着他们往太子的寝宫走去。 刘据正在含丙殿内等着他们,这几天刘据也有点急了,他怕张全人生地不熟的出什么意外。刚才听到小太监的禀报十分高兴,急忙让宋海去前面接他们。旁边的胡青义有点纳闷,太子爷倒是经常出宫,也没见过他带什么人回来,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一下带了两个回来,还说要让他们做自己的伴读,他还真想看看这两个是什么人。 第4章初回大汉(4) 当李仲元与张全二人被宋海引进殿内,胡青义有点奇怪,原来是两个毛孩子,其中一个长得还看得过去,可另一个的长相就惨了点,又黑又小,除了脑袋以外其它部件都比别人小一号,真不知道太子怎么会让这两个人来当伴读。当他看到这两人什么规矩也不懂,进了殿来东张西望,也不见礼,就象是在逛街,不禁有点恼怒,大喝一声:“大胆!见了太子还不下跪。” 他的嗓子本来就尖细,再一使劲整个就变了调,这一嗓子把李仲元和张全吓了一跳,不过二人马上就明白了,这是个太监,一想到这两人就想笑,不过忍住了,两人也不知道该行什么礼,只好往地上一跪,也没说话,看得胡青义直撇嘴,刚想申斥两句,就听刘据先开口了:“起来吧。” 胡青义也算一个老人精,一看太子对这两个人态度不错,马上换了副面孔:“二位起来吧。” 二人刚爬起来,刘据又说:“坐吧。”李仲元的回答差点没把胡青义噎死:“算了,站着吧,已经跪了好几天了,腿受不了。” 第7章 张全也说:“是啊,连个凳子也没有,坐地上太累。”因为那时没有椅子,除了床之外只能坐地上,李仲元与张全都不喜欢跪坐,所以宁愿站着。 “随你们吧。”刘据当然不会在意,旁边的胡青义也不好说什么,但他心里明白,这两个人与太子的关系实在不一般,决不会是刚刚认识这么简单。 刘据又对宋海说:“宋海,他们两个以后就是我的伴读,你马上到甲观那找间上房让人打扫干净。”甲观是刘据练武的地方,房间并不多,不过地方比较大,平时也没什么人。 宋海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刘据又对胡青义说:“胡总管,他们两个刚进宫,不懂规矩,你就在这和他们说说宫里的规矩,让他们明白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刘据不仅是让胡青义讲给李仲元他们听,其实他自己也想听,毕竟时间长了自己都记不得了。 胡青义对宫中的规矩了如指掌,他就在这含丙殿内大讲特讲,从衣食住行开始说起,包括怎样看服装分辨身份,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什么时候一定不能做什么事,宫门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关,见什么样的人应该行什么样的礼;接着又讲了刘据平时起居的习惯,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淋浴,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习文,什么时候练武,什么时候可以出宫,什么时候要去听政;最后又介绍了太子宫的情况。前后足足讲了有两个时辰,直到太阳偏西,刘据一看时候不早了,才打断了他,让他以后有时间再和他们详细说说。 刘据让胡青义把酒菜端进含丙殿来,他要和李仲元二人共饮几杯。等酒菜都上齐了,刘据把胡青义也撵了出去,殿内只留下他们三人。李仲元和张全这时候才长出了一口气,其实他们俩早累坏了,可又不敢乱动,现在自由了,两人都走自己的座位上盘腿坐了下来。就听刘据先说:“以后有外人在的时候就叫我殿下,没人的时候就叫我大哥,刚才让你们学点规矩,也是为你们好,宫中不比外面,说不定一句话就能会丢了性命。” “好。”两人答应着,其实胡青义讲的东西根本没记住多少,可现在他们的目光已经停留在面前的菜肴上,宫中的菜比起临江楼来自然又高上一截,光是看相就能勾起人的食欲。刘据招呼二人喝酒吃菜,张全尝了一口酒,觉得口感比临江楼的酒淳厚许多,他以前有三个嗜好:烟、酒、茶。抽烟喝酒是在军中养成的习惯,喝茶却是在当了保安之后因为经常熬夜才养成的,现在看来这烟是不指望了,烟草还在美洲的印第安人手中,酒也只是低度的酿造酒,就不知道有没有茶了。李仲元却一点不挑剔,本来他就不沾烟酒,现在有机会也只是尝一尝。 等三人吃得差不多了,李仲元才问:“大哥,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刘据也停下筷子:“我也只有个大概的想法,具体做什么还需要我们商量,最近这几个月你们尽量熟悉一下环境,把一些有用的东西整理出来,以便以后能用。甲观是我练武的地方,那里比较大,只有你们两个人住,我让他们尽量不到你们那里去,你们也好自由点。” 刘据想了一下又说:“你们最好把一些有用的东西写下来,免得时间长了以后忘了。” 张全问道:“据哥,好象现在只有毛笔吧?是不是还没有纸啊?不会让我们把东西写在竹简上吧?” 李仲元没好气的对他说:“本来就是,能有毛笔就不错了,还想要纸。” 没想到刘据听了这话却说:“这话就不对了,现在是只有毛笔,不过纸还是有的。”看着二人惊讶的眼神,刘据叫了一声:“来人!”很快从门外跑进一个小太监,刘据吩咐他:“去库房拿点纸来。”小太监答应着,又快速跑了出去。 乘他去拿纸这功夫,刘据又对李仲元二人说:“现在用的字体是小篆,民间很多人都用隶书。你们就写楷书吧,这样我们三个都能看得懂。” “啊?大哥也能认识楷书?难道是阴曹地府里学的?” “呵呵,还真是在阴曹地府里学的,”刘据笑了起来,然后给他们说出了其中的缘由,“地府里都是找一些识字的鬼魂帮助管理,为了让他们能看懂,人间用什么字体,生死薄上就是什么字体。曾经有一位钱师爷,生前是唐朝人,他特别推崇张旭的狂草,有一次他拿了一幅张旭的真迹给阎罗王看,希望阎罗王能奏请玉帝改用狂草。” “阎罗王也认识草书?”张全插了一句。 “阎罗王可不认识,他让钱师爷说说这幅字写的是什么,钱师爷说他只认识张旭的印章,至于写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真是白痴。”张全小声骂了一句。 “这还没完。”刘据接着说:“后来张旭死了之后到了阴曹地府,钱师爷特意把他拽到阎罗王那,非要张旭说说写的是什么。张旭拿着自己写的字看了半天,最后对钱师爷说:‘你怎么不早问我,这么长时间了,我怎么记得自己写的是什么!’” “哈哈哈……”李仲元和张全忍不住了,大笑起来,直到小太监把纸拿进来二人才止住了笑声。 “这就是纸?”两个人接过小太监手中的纸有点不相信,李仲元用手撕了一下,发现的确是纸,可这纸又厚又不平,表面坑坑洼洼,就象在洗衣机里洗过又拿出来晒干的一样,“这纸怎么写字?” “正因为这纸不好用所以大家还是喜欢用竹简。”刘据解释道,“你们俩能不能把它改进一下?” 两个人都摇了摇头,两人最多知道造纸的原料有什么,至于怎么造可就一窍不通了。 刘据也知道他们不是学这个的:“算了,不会也是正常的,这个以后再说吧。明天朝会我要去听政,你们两上别乱跑,去哪都把宋海带上,他会告诉你们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等三人都吃好了,张全又想起一件事:“据哥,有没有茶叶啊?” “茶?”刘据想了一下,“有的,不过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一会你让宋海带你到膳堂去找,以后缺什么就让宋海去准备。” “膳堂?”张全嘀咕了一句,在他印象中这个名字好象是个佛堂。 刘据给他解释:“膳堂就是厨房,你到那应该能找到茶叶。” 奇怪了,难道要茶叶也是菜? 第5章初回大汉(5) 张全他们还真从膳堂里找到了茶叶,而且这茶叶还真是用来烧汤的。虽然加工工艺上与后世有不小的差距,不过好歹是茶叶,总比没有强。 张全几乎把能找到的茶叶都收罗过来,回去的路上宋海还特意向他们介绍了茶叶,原来这茶是巴蜀进贡的贡品,膳堂主要用来做汤,一般还要加入人参、枸杞等其它材料,张全与李仲元算是长见识了,以前还真没听说过茶叶是用来烧汤的。 晚上,张全和李仲元合住在一个屋子里,整个甲观也就他们两个人。没用适合的茶具,张全就用一个大罐子泡了一罐茶,再倒出来慢慢喝。李仲元首先关心的是住的条件,其它都还不错,可就是家具太少,床是两张,还有几个屏风,除此之外就是几个架子和几个放东西的箱子,其它什么都没有了。 李仲元和张全一人坐在一张床边开始聊起了天。 “张全……”李仲元叫了张全一声。 “没大没小,叫全哥。”张全很不满意。 “可你怎么看都比我小啊?”李仲元嘟囔了一句。 张全轻轻地放下茶罐,走到李仲元床前,笑眯眯地问他:“谁大谁小要不要试试?” “别!”李仲元知道他要动手了,打起来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全哥,您老回床休息,千万别累着。” 张全满意了,回到自己床上。 “全哥,你说我们来到这应该先做些什么?” “明天我先要找一个茶壶,替代品也行。”张全又抱起他的茶罐。 “我倒是想先把家具弄齐了,现在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张全抿了一口茶,长叹一声:“唉……真象是在做梦,本来这时候我应该坐在监控器前面,现在却回到了古代。没有电视,没有广播,没有烟,连茶和酒都不正宗。” “是啊,”李仲元自言自语的说,“就象在做梦,真不知道以后还会怎么样。”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有睡好,他们都在考虑自己的以后。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来后先进行了晨练,张全跑了步打了拳,李仲元陪他跑完步后则做了一套广播体操,然后他们吃了早饭,找到了宋海。一打听才知道刘据天不亮就去晋见皇帝了,于是两人先让宋海找个木匠,宋海满口答应,他们则要了些钱上街购物去了。 再说刘据,他一夜都没睡好,满脑袋想的都是应当如何面对自己的父皇,他忘不了父皇从小对他的疼爱,也忘不了自己的父皇是如何任由宵小逼死了自己,他应该如何与父皇相处?应该说这时的父皇对他还是疼爱有加的,可之后的发展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父子两人在许多问题上都有争论,从对外用兵,到国内百姓的生计,他的父皇总觉得他缺少勇气,过于仁慈。 还有父皇身边的许多人,刘据了解他们的真实面目,那当他面对一张张虚伪的面孔时,自己能不能适应?刘据不知道。而且刘据知道许多人的命运,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管,又如何去管。难道他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被冤死? 第8章 刘据不敢想。 今天天没亮他就起来了,吃了点东西就赶往长乐宫的临华殿,回来十多天了,他尽量少出门,也不与外人接触,可今天不行,逢十逢五是群臣朝见的日子,而他的父皇让他每月的十五、三十两天也要参加,主要是站在一旁学习如何处理朝政。 当刘据来到临华殿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在殿外等候了,这是惯例,一般官职越小的来得越早,不过也不是所有的朝庭大员都要来,一般每个主要部门来一两个负责人,一来看看本部门有没有需要皇上协调其他部门统一解决的问题,二来对在朝会上做出的决定从本部门的角度进行评定,为皇帝的决定提供参考意见。 太子的待遇当然与一般大臣不同,不用站在殿外等。刘据在偏殿休息了一下,没一会他的父皇汉武帝刘彻也到了偏殿,刘据连忙起身跪迎:“儿臣刘据参见父皇。” 刘彻摆摆手,示意他起来:“是据儿啊,几天没见了,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刘彻近几日一直忙着求仙,也没机会见见自己的儿子。 “回父皇,儿臣这几天在研究兵法。” “噢?!兵法?没想到朕的据儿也转性了,尽然研究起兵法来。”刘彻很意外,自己这个儿子一向不喜武力,没想到现在也会去看兵书。 “是的,太傅告诉孩儿,武不能治国,但没有武却肯定治不了国。”刘据口中的太傅是指现在的御史大夫石庆。 “好!好!好!”刘彻连说了三个好,“有时间父皇要看看你到底会了多少东西。”说完,刘彻就走进了正殿。 刘据答应了一声,也跟了进去。 刘彻坐定之后,自有太监宣众大臣上殿,大家三呼万岁之后都跪坐两旁,刘据也跪坐在刘彻的下首。 待大家坐定之后,刘彻先说了话:“前几日五利将军告诉我,准备去东海寻仙,五利将军,你自己和大家说说。” 栾大急忙起身,先施一礼,然后又向大家拱了拱手:“每年春末夏初,常有仙人出没于东海一带。因此在下想替陛下去东海走一趟,希望能请回神仙。” 刘据暗想:什么求仙,全是鬼话,还不是你在长安呆的时间长了,闷了,想出去散散心,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公费旅游。不过听完栾大的话,群臣倒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不管信不信神仙的都拍两下马屁。刘彻见大家都没意见,十分高兴,责令少府为栾大准备求仙所需的一切物品。 接着,不断有大臣汇报了上林、乐府等一些情况,这些都只是让大家听听,最多皇上叮嘱几句要注意进度、质量之类的废话。最后丞相赵周上前:“启奏陛下,南越国主赵婴齐新丧,长子赵兴继位,按照两国之间的过去的商议,我朝需派人前去加封。” 刘彻心中一动,问赵周:“派何人出使为好?” “陛下,为臣觉得谏议大夫终军可当此任。” “终军?”刘彻想了一下,“可是前年说服匈奴小王率众来降的终军?” “陛下好记性,正是此人。”赵周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奉承的机会。 “我记得当年他才二十岁,嗯,是个人才,就让他去吧。” “臣遵旨。”赵周说完,退了回去。 朝会结束之后,刘彻照例问刘据:“你对今天的几件事有什么看法。” 刘据想了想,说:“儿臣以为终大夫出使南越,可能是个机会。” “噢?什么机会?你倒是说说。”刘彻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好象突然长大了,不再是过去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满嘴仁义道德的小毛孩了。 “是,”刘据施了一礼接着说:“南越自秦末立国以来已近百年,国力大不如前,现在新王赵兴继位,而他的丞相吕嘉是三朝元老,又与他不和,随时有被夺位的危险,况且他的母亲樛太后本是中原人氏,一心想归故里,所以儿臣以为这正是我大汉收回南越的大好机会。” 听了儿子的解释,刘彻笑了:“呵呵……,好!好!据儿年纪轻轻,没想到有如此见地,恐怕刚才朝堂上也没几个人能看透的。” “谢父皇夸奖!” “你有好几天没给你母后问安了吧,快去见见你的母后,有时间就多陪她说说话。” “是。”刘据答应了一声,转身退出偏殿,直到出了偏门,他才出了口气,不过他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向椒房殿走去。望着儿子的背影,刘彻轻轻地点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武帝本就尊崇儒术,几任太子太傅都是出自儒家,不过多年以来,他这个儿子很少有让他称心的地方,满嘴的仁义。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看到了儒家学说的局限性,所以他一直没有限制其它各家的发展,他的几任重臣都并非出自儒家,主父偃以纵横家起家,汲黯、司马谈以黄老学说起家,即使是老丞相公孙弘在精通儒家的同时,又通晓法家的学说。今天儿子的意见非常符合他的心意,甚至于比自己预期的更好,看来多看兵书还是有点用的,刘彻也在考虑,是不是应该给儿子找一个将军做太傅。 第6章初回大汉(6) 晚上,刘据在卫皇后那里用罢晚饭回来之后,就到了甲观去看李仲元和张全。一进门就看见他们两个蹲在地上,旁边还蹲着两个人,而宋海站在一旁看着。宋海见刘据进来,刚想行礼就被刘据制止了,他示意宋海不要惊动他们,自己则悄悄地走到几个人的身后。原来李仲元正在地上画着几种家俱的样式。他和张全二人逛了一整天,东西却没买几件,两人也是吃过晚饭才回来,而宋海早早地从考工令那借来两个木匠一直等着他们。 李仲元想打几把椅子和桌子,因为没有纸,所以就在地上画样式,李仲元在地上画了椅子、桌子、衣柜、床头柜等几件家具的式样,最后又要了一个洗澡用的大木盆,两个木匠认真地看着、记着,不时还啧啧称奇,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这些奇怪的玩意儿。 直到全部画完,几个人才发现刘据已经站在旁边多时了,急忙起身行礼。 刘据抬了抬手示意大家起身,然后又叮嘱两个木匠:“你们回去好好做,尽快做出来。”二人本来见了太子就有些不知所措,现在听了太子的话更是诚惶诚恐,连声答应。 等宋海把两个木匠带出去之后,刘据招呼二人席地而坐,三个人坐定了,刘据才说:“今天过得还好吧?” 李仲元与张全含糊地回道:“好,不错。” 刘据看看二人,问道:“怎么?有什么话?”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张全先开了口:“据哥,昨天你说你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计划,我们现在想知道你需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计划?” 李仲元也在一旁插嘴道:“我们就是想知道你带我们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刘据点点头:“我应该跟你们交个底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在下面呆了两千年,你们知不知道两千年有多长?两千年啊!两千年可以让一个民族彻底被后人遗忘,可以让一个国家从地球上消失,可以让一个文明成为永远不能破解的谜!” 张全和李仲元静静地听着,谁都没有打断刘据的话。刘据长长的出了口气,仿佛依旧生活在黑暗的阴曹地府之中:“开始的时候我完全绝望了,只希望能够早点投胎,好让我忘了前世的一切,可当我知道有办法回来的时候就有一种冲动,就象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看到了亮光,不管周围有什么我都不怕了,我只想着回来。”刘据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他起身走到案几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张全刚泡好的茶,喝了一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回来就是要改变一切,我要做皇帝,我要这世界按照我的意愿发展。” 李仲元忍不住问道:“大哥,你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当了皇帝又怎么样?百年之后还不是一样?” “你以为我回来只是为了自己?”刘据摇摇头,“我不是为了自己。两千年了,我除了开始一百年还有点事做,后面的时间就象是一个地狱的看客,我看得东西太多了,我看得最多的是我们汉人自相残杀或是被外族屠杀,最多的时候一年有几百万上千万的冤魂通过奈何桥,而他们的对手往往只有几十万甚至于只有几万人。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们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让别人杀,只能做别人的奴隶?不,我们要做世界的主人,做未来的主人。” 李仲元也有了一种冲动:“据哥的意思是不是要消灭一切可能危害到中国的外敌。” “不!”刘据摇了摇头,李仲元一楞,不知道自己的话错的哪里。刘据并不急着解释,而是问张全:“张全,你和他想的一样?” 张全点了点头。 刘据解释道:“你们两个都错了,中国的苦难不是在外部,而是在自身,外部的威胁是不会消失的,就象现在北方的匈奴,匈奴被赶走了,又会来鲜卑,鲜卑没了,又会出现突厥、契丹、女真、蒙古,只要那里有草原,就会有新的民族出现。只有把我们自己变得强大了,有能力对付任何一个外来的威胁,我们才能很好地生存下去。” “那我们应该做什么?”张全听明白了。 “是啊,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李仲元也急着问。 刘据又坐了下来,对他们说:“我也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只能说有一个大概的方向。不过我们有时间,我准备用十到二十年的时间做我的太子,我们可以在这段时间里积蓄力量,扫清障碍。父皇的错误在于他只想着开疆拓土,而忽略了自身的稳定,我不仅要对外,更要治内。” 第9章 刘据说得很不具体,因为他的确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考虑清楚:“虽然我知道以后发生的所有事件,可我现在也很矛盾,就象今天朝会上的事。”接着,他就把今天朝会上栾大去东海寻仙和终南出使南越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李仲元他们都不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好烦恼的?” 刘据耐心地给他们解释:“栾大和终军都会死,我应不应该救他们?” 李仲元对这种方士可没有好印象:“什么五利将军,那个栾大明明就是个江湖骗子,有什么好救的。” “那终军呢?他前年才满二十岁的时候就出使匈奴,说服了匈奴一个小王来降,如果把他留下很可能对我们有帮助。” “那就救他。”张全插了一句。 “救他我也怕啊!如果不救他,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们都知道,自然也就能有办法去应付;但如果他活了下来,以后的事情就很难说,也许会超出我们的控制范围。” 张全和李仲元这下明白了,刘据是担心的确有些道理,两个人都陷入深思。屋子里一下就沉寂下来,三个人都在思索,突然李仲元一拍大腿,说:“嗨!管他呢!反正我们是来改变历史的,如果我们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做,那我们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对啊,”张全也醒悟过来,“我们总要做点什么,放到以后做不如现在就做,只要大的方向不变,小事情上多考虑一些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好!”刘据也下了决心,“就这么办,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救他的命。”这事情想通了,刘据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噢,对了,今天还有一件事,胡总管今天在陪我去的时候与北宫卫士令卫山聊了一会,这卫山原来是骠骑将军的手下,骠骑将军去世后,他们几个老部下时常在一起聚一聚,听说辉渠侯仆多病重,他们想一起去看看,我也想去,顺便带你们去见见他们。” “骠骑将军?”张全觉得这个官挺大的,但不知道是谁。 “是,就是霍去病,他是我的表兄,我小的时候碰到打猎总是跟着他,所以他的几个部下我都认识。可惜,他已经去世几年了。”说着,刘据不禁有些伤感。 霍去病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张全和李仲元当然知道,不能见他本人,去见见他部下也是不错的,两人全都答应。 三人又聊了一会,刘据才起身回宫,宋海还在甲观的大门外等着,因为刘据有命令,一般人不许随便进入甲观。等把刘据送走了,李仲元和张全才回到屋内。一进门,李仲元就躺倒在床上,走了一天确实有些累了,张全则抱起了新买的茶壶,说是茶壶,其实还是一个陶罐,只不过这个陶罐有了把手,罐口还有一个槽,便于水从罐中流出,张全就拿这个陶罐当茶壶,反正他已经给卖陶罐的老板画了茶壶的样子,说好过几天去取,这个罐也就成了他的临时替代品。 他刚喝了两口,躺在床上的李仲元突然坐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干什么啊?!一惊一咋的,想吓死人啊?”张全十分不满。 李仲元望了望张全,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鬼才知道你在想什么。”张全没好气的说,可一想李仲元这么问一定有原因,又问他,“你想到什么了?” 李仲元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说我们要想做点事情什么最重要?” “办事当然钱最重要。” “对,”李仲元跳下床,来到张全身边坐了下来,“不管以后我们做什么,都要用到钱,很多很多的钱。” 张全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就是李仲元所想的,他又问:“据哥那不是有钱吗?” “不够的,”李仲元很肯定,“以后我们生产武器,培训人才,就算是刺探情报、训练杀手都需要钱,说不定我们还要有自己的军队,自己的船队,自己的商队,没有足够的钱是做不来的。我想过了,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挣钱,这样以后才能有钱去做各种事情。” 张全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好主意,不过我帮不了你了,我只会花钱,不会挣钱,如果以后你的钱多的用不掉就来找我,我帮你花。” 第7章初回大汉(7) 这一夜李仲元一直没睡好,他想到了在临江楼的那几天也听别人谈起告缗法和上林三官,不过当时并没在意,第二天一早就急急忙忙去拉着张全去找刘据。 “告缗法啊,”刘据没想到李仲元会问这个事,想了一下才说,“这是前些年我父皇逼不得以才颁布的一项法令,这条法令要求全国有钱人申报自己的财产,再根据各人财产的多少交税,如果有人因少报被别人举报的,只要少报的财产超过一缗,也就是一千文,就要没收所有财产,还要充军,而那个举报人就能得到其中的一部分财产作为奖励。” “那有钱人不是都要倒霉了?”李仲元问。 刘据点点头:“是啊,有许多人都被举报了,其中有些是真有隐瞒财产的,可也有许多是被冤枉的,那些办案的人不管那么多,抓起来就是刑讯逼供。这告缗法一颁布,国库是充实了,可百姓却被害苦了,许多人都家破人亡,后来父皇也看到了其中的弊端,在去年取消了告缗法。” 张全在一旁插了一句:“这简单就是杀鸡取卵。” 刘据长叹一声:“是啊,可这也是被逼出来的,朝庭征战多年,许多人只看到打了多少胜仗,收复多少失地,可没多少人关心花了多少钱。如果没有先皇积攒的那些钱,根本支撑不到现在。” “国库真的空的?”李仲元又追问了一句。 “差不多吧,”刘据继续说道,“当年大将军和骠骑将军北征胜利,本应乘胜追击,可国库里根本拿不出钱来,父皇觉得现在天下太平,那些有钱人应该多为国家出力,而他们只顾自己不顾国家,不愿把钱拿出来,所以就颁布了这个告缗法。除此以外,父皇还把各郡国的铸币权收回,设立上林三官专司铸钱。这还不算,还把盐、铁、酒官营,各郡、县设置官署,统一调配。” 李仲元一听,眼睛一亮:“计划经济,好东西,只要有权就有钱了。” “你想拿到盐、铁的经营权?不可能的,就算我是太子也办不到。”刘据不停地摇着头。 李仲元一点也不在意:“会有办法的,我又不要全部的经营权,只要想办法钻点空子那就是钱,不过现在还需要一点本钱。” 张全从昨晚就听着李仲元唠叨着钱的事,对他有些不满:“你又想干什么?” “帮你啊!”李仲元得意的笑了,“你不是想要喝茶吗?我去弄。你不是想打新家具吗?我也能弄。” “你是说……”刘据似乎明白了。 张全反应也不算慢:“你是想开发新产品?” “只要赚钱我就生产。”李仲元更自信了,“中国几千年来出口最多的是什么?是瓷器、丝绸、茶叶。现在全国人没人发现茶叶的价值,可我们知道,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大家都能接受,还有那家具,如果放到大街上,有几个人会不买?” “对,对,对,”张全也兴奋起来,好象一堆堆的铜钱都向他滚来,“只要太子出面,找那个什么考工令要些人手,马上就能开工了。” 李仲元想了想,说:“大哥最好别出面,防止以后有人在这上面作文章,这点小事我自己还是能解决的。”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昨天三个人心里都还没有底,现在听了李仲元的赚钱计划就象是被打了一针兴奋剂,觉得前途一下变得光明了。 中午吃过饭,刘据带着李仲元和张全去看辉渠侯仆多,刘据怕讲话不方便,连宋海都没带,三个人也没带东西,空着手走到辉渠侯府。 刘据上门还真不要带东西,太子爷登门已是天大的荣幸。李仲元上前把话一递,整个侯府都动了起来,仆多行动不便,他让他的两个儿子到大门口去迎接,自己则跪在客厅门边等着刘据,旁边还有卫山、赵安嵇、伊即轩等一批当年霍去病的老部下。刘据一进门,急忙将仆多扶起,亲自把他扶到内室,然后又出来与大家一一见礼,首先一个就是霍去病的弟弟,奉车都尉霍光,接着是几个将军、都尉、校尉,其中路博德引起了刘据的注意,他刚刚被任命为伏波将军,即将率军去长沙国驻防,刘据知道他一定接到武帝秘旨,那就是配合终军平定南越国。 大家见礼完毕,全都席地而坐,刘据坐上首,仆多的两个儿子在下首相陪,其余宾客坐在两边,李仲元与张全坐在门边。在场的人都知道太子为人随和,所以也不拘谨,大家主要谈的是当年征战匈奴的往事,不时发出阵阵笑声,刘据也不时插上几句,回忆与大家相处的日子,李仲元在一边听的也津津有味,而张全则更多地从军事角度去观察,与现代作战相比较,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要上战场的,他需要了解更多地信息,以便更好地发挥自己的才能。 坐在刘据边上的霍光突然问:“殿下,今日殿下到这里可有何见教?”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对呀,太子爷怎么也来参加这个聚会?如果说是来看辉渠侯的,可他并没有与仆多说些什么。大家都静了下来,都想听听刘据的回答。 刘据笑了,一拱手:“今日我来这里,一是为了探望辉渠侯,二是想和诸位学学领兵打仗的事。我这几天看了几本兵书,可这兵法不是看书就能学会的,所以我想如果有机会跟着各位将军去瞧瞧,还望各位多多指教。” 第10章 “原来殿下是想看演练兵法,这有何难,”大家一听太子爷热衷于军事,都很高兴,“正好明日博德兄要去北军兵士,殿下如有空,可一同前往。” “是啊,”霍光也说道,“正好我明天无事,不如就让我陪殿下走一趟吧。” 刘据一听也十分高兴,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答应了。 刘据见目的达到,也就没多停留,又寒暄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大家自然要起身相送,一直送到大门口。 回来的路上,张全问刘据:“据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军中威望最高的应该是大将军吧?” 刘据点点头:“是啊,军中许多将军都是当年跟着大将军北征匈奴的,不过……” 刘据停了一下,没有说下去,张全不解,又追问了一句:“不过什么?” 刘据想了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让他们两个知道了更好:“不过这几年父皇有意打压大将军一系的人,前两年李息、李朔、赵食其几位将军都因故被罢了官,苏建和另外几位将军都被降了级,最可怜的就是李广将军,他不愿被小人抓去问话,兵败后就自杀了。” “噢……”张全和李仲元都点了点头,看来当今天子对这位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还是不太放心。 刘据接着说:“其实自从漠北大战之后,大将军就深居简出,别说是老部下了,就是他的亲姐姐,我的母后都没见过几面,一般朝堂上的事,没有父皇的传招也从不过问。”看得出,刘据对自己的舅舅还是鸣不平的,“骠骑将军死得早,他的部下要少得多,但父皇特意抬高他们的地位,以平衡朝中的力量。” 两个人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的将军敢时常在一起聚会,原来是当今天子有意放纵的结果,毕竟有大将军卫青在,这些人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的。 刘据又对张全说:“今天我带你们来主要是为了让你和他们熟悉一下,明天你还和我一起去北军中,不仅要看怎么领兵,还要注意一下所有的武器装备,看看有什么可以改进的。” 张全不放心:“还是带上仲元吧,我以前用的武器现在是不可能造出来的,带上仲元可以让他帮着出出主意,他的鬼点子还是很多的。” 李仲元点头答应,还不忘调侃两句:“现在知道我的本事了?是不是原来以为我只是个会吃的饭桶?” 张全也不客气的回敬一句:“我是怕明天到了军中饭吃不完,所以带上你这个饭桶。” 气得李仲元想揍他,可又怕不是他的对手,只好在一旁干瞪眼。 第8章北疆危机(1) 当他们三人回到太子宫,宋海上前禀告,说昨天两个木匠来了,还带了几件家具,于是,几个人一起来到了甲观。 一见太子来了,两个木匠急忙行礼,刘据一挥手:“起来吧,带我看看你们做的东西。” 两人答应着,领众人进屋去看。这次他们带来的是四把椅子和一张桌子,还有一个澡盆,刘据看了看,回头问李仲元:“怎么样?和你说的一样?” 李仲元看了真点头:“一样,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好了。” 两个木匠一听急忙表功:“小的几个昨晚一夜没睡,直到中午才做好,只是油漆尚未干透,小的是怕殿下等急了才匆匆送来的。” “感觉怎么样?”刘据问李仲元。 李仲元边看边点头:“好,真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李仲元只是说了桌子椅子的样式,不过因为是宫庭用物,几个木匠连夜做了修饰,怎么看怎么象个艺术品。 李仲元端详了半天,回过头来问那两个木匠:“其它几件什么时候能做好?”他昨天还定制了床头柜、衣橱什么的。 那个木匠面露难色:“另几样东西比较特别,我们现在做不了,可能要过一个月。” “你们做不了谁能做?为什么要等一个月?”问话的是刘据。 那个木匠一看太子爷动怒了,吓得他连忙跪下:“殿下息怒,不是小的不尽力,实在是这位小爷要做的东西太特殊,不过我们已经去请墨先生了,相信很快就能做出来的。” “哪个墨先生?”刘据问道。 “墨先生名轩,是位高人,相传他是墨子的传人,据说什么都会做。” “好!”刘据一听高兴了,“你们不仅要做出来,还要把墨先生给请来。这事办好了我有重赏。” 两个木匠连声答应,退了出去。等他们走远了,李仲元才说:“有空我去看看这位墨先生,如果是人才一定要弄到手。” 刘据又对他们说:“以后你们的身份就是太子宫的郎官,张全就做中郎,仲元就做郎中。”郎官宫中皇帝身边的近侍,一般都是年轻人,是国家后备人材的资源库,许多将领都是从郎官做起的。中郎一般是宫中的宿卫,郎中则相当于皇帝的顾问,因为刘据是太子,所以身边也有一些郎官。 张全看了看李仲元,问他:“李郎中,你会看什么病?” 刘据听了哈哈大笑,转身走了,他知道这两个人又要开始斗嘴了。 三月末的一天,丁虎带着他的十来个部下骑着马向北走去。丁虎是边军的一名小军官,参加过六年前的漠北大战,不过从那以后他就没打过什么大战。他现在的任务是带领他的部下深入匈奴境内了解匈奴的动向。其实从六年前,匈奴就放弃了这一地区,甚至连小股的骚扰都没了。于是,这里成了马贼的家,这里的马贼少则十几,多则数百,谁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少马贼,做马贼的汉人多是在家乡犯了事,逃到此地,也有的是从军后吃了败仗,怕上司追究而做了马贼,还有的则是家里人被匈奴杀了,立志报仇的;胡人做马贼的多是逃亡的奴隶,或是一些不依附于别人的小部落,他们当中既有匈奴人,也有东胡或西域人。一般来说马贼是不会攻击任何一支军队的,他们通常是在别的地方做了案再来这里避祸。 丁虎带着他的手下显得很悠闲,毕竟有多年没和匈奴碰面了,有时丁虎还在想,要是能碰上几个匈奴兵就好了。他的部下们也多是这种想法,在他们看来,匈奴人已经被大将军杀怕了,不会再回来了。 一般这样的巡逻至少要半个多月,他们已经出来好几天了,途中还遇到几伙马贼,大家还互相问了好,当然,丁虎也没忘了打听一下匈奴那边的情况,总的来说给人一种平安无事的感觉。这一天,他们来到了一个叫野马坡的地方,野马坡下有一个湖,这里本来水草茂盛,是一个放牧的好地方,可惜现在却成了水鸟的天堂,不少水鸟从南方飞回来,在这繁衍生息。 他们来到湖边跳下马,蹲在湖边喝水洗脸,如果不是天气还有点凉,恐怕他们早也脱光衣服跳进湖里了。丁虎自己也洗了个脸,然后吩咐队中的飞鹰与小雷把水袋灌满。飞鹰是个胡人,从匈奴逃过来的,跟了丁虎有不少年头了,小雷是队中年纪最小的,本来丁虎不想带他来,不过小雷非要来大漠看看,而丁虎也认为这趟出来只是转转,不会有事,也就带他来了。飞鹰走在前面,把大家马背上的水袋一个个的解下来,再递给身后的小雷,当他走到最后一匹马的旁边时突然停住了,他侧过身来望着远方,小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向那里眺望,可他什么都没看见。很快,湖边的丁虎他们也察觉到异样,大家一起跑到飞鹰身边,丁虎问道:“有多少人?” 飞鹰摇摇头:“很多。” 丁虎冲着旁边两名士兵喊到:“你们两个,到那边高地上看看。其他人做好准备。” 两名士兵答应着跳上自己的马冲上山坡,其他人也收拾好兵器做好了战斗准备,只有小雷还是一脸茫然,他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飞鹰轻声对丁虎说:“不可能是马贼,马贼不可能有这么多人。” “会不会周围哪个部落?”丁虎还存在一丝侥幸。 飞鹰的话却让他的心彻底绝望了:“全是骑兵,速度很快,没有辎重,应该是先头部队。” 丁虎不再犹豫,他跳上战马,对飞鹰说:“你带小雷往东,其他人和我向南。只要有一个人活下去就要把信送回去。”向南是他们回去的路,也是匈奴人前进的方向,向东可以进入东胡的领地,再绕道回去。相对来说,向东生存的机率更大一些。 “让我引开他们吧。”当年,是丁虎把他从死人堆里背了回来。 丁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争了,东边的情况你比我熟,还是你带小雷走。” 这时,两个前出观察的士兵快马赶回,报告说:“是匈奴人,好几千,全是骑兵,速度很快,正在向这里前进,可能已经发现我们了。” 几千骑兵,这意味着身后至少有几万人,匈奴人是不可能不带辎重就南下的,无论他们迁徙还是去边境一带劫掠都是要带车子的。 丁虎望了眼飞鹰,飞鹰向他点点头,转过马头带着小雷向东而去,丁虎等他们走了,才对其他人说:“我们向南,只要我们跑过点就能在匈奴人之前回去。” 大家都没说什么,可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他们的马已经跑了几天了,不可能再快速回到驻地,除非有奇迹发生。 匈奴人已经发现了这伙汉军的斥侯,一个百人队迅速脱离大队,向他们扑来,而主力则到野马坡下休整。匈奴人知道,一个十来人的汉骑,是怎么也逃不脱一个百人队的追击的。 丁虎他们比匈奴人更清楚这一点,他们一开始就打马狂奔,后来发现匈奴人追了上来,反而把速度降了下来。 第11章 一开始,他们存在侥幸心理,希望匈奴人没有发现他们,好快速脱离匈奴人的视线,不过既然匈奴人追来,他们是不可能一下摆脱的,要是把马累趴下就会死得更快,所以速度只能降下来,和匈奴人拼耐力。 两队人一前一后,一直追出百多里地,丁虎暗自窃喜,匈奴人远道而来,他们的马和自己一样,同样经受不了快速的冲刺,只要用这个速度保持下去,到了天黑的时候,匈奴人自然会失去目标。不过,他高兴地太早了,匈奴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们迅速改变战术,分成两队,一路慢跑,一路快追,逼得丁虎他们把速度提上去。 当双方相距还有一箭之地的时候,双方开始用弓弩交战,匈奴人用的是弓,丁虎他们用的是弩。两者相比较各有优劣,弓箭的射程大,但有效射程却并不比弩箭的大,不过匈奴人是从后向前射,便于瞄准。汉军用的是骑兵专用的弩,威力上要比步卒用的小一些,再加上转身射击,所以弩的优势发挥不出来,总的来说,双方在单兵攻击力上旗鼓相当。可问题是匈奴有五十多人,五个换一个丁虎他们也不是对手,更何况后面还有五十多个匈奴兵,没一会,就有两名汉军中箭落马。 “大家分散,两人一队。”丁虎下了命令,在这样的情况下,留在一起只有一个一个慢慢地死去。 “诺。”众人答应着,边骑边组合成四组。 丁虎又叫了一句:“记住了,一定要把消息送回去!来世我们再做兄弟!” 说完,八个人分成四组,向四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匈奴人反应也很快,迅速分成四组,分别追击。草原上没有路,只有方向,丁虎他们都加快了速度,只有这样才能和战友们迅速分开。 第9章北疆危机(2) 这场草原上的生死追逐战从中午一直持续到黄昏,丁虎已经快虚脱了,开始的时候他还转身回击,射翻了几个匈奴骑兵,可到了后来,他已经没力气了,而且弩箭也不多了,干脆伏下身,纵马狂奔。和他一起的士兵已经中箭落马,他都没时间停下来看看他是生是死。算了,反正一会我也要死的,到时候地下见吧,他这样对自己说。 终于,他的马终于轰然倒地,丁虎被掀出老远,他趴在地上,累、饿已经让他爬不起来了,“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希望有人能冲回去。”他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匈奴人已经近了,他们也放慢了速度,丁虎努力地撑起身子爬了起来,抽出匕首,他的武器都在马背上,身上只有这一把武器,他极力保持平衡,不让自己倒下,就算死,也要站着。 追上来的匈奴人有十来个,其中还有两个带伤的,看得出他们也很疲惫,不过从他们的眼中流露出的是贪婪的目光,虽然这个汉军杀了他们好几个弟兄,不过这里没人想要杀他,可以看出,这个汉军是个壮劳力,按照他们匈奴人的规矩,谁抓到的俘虏就是谁的奴隶,现在他们互相看了看,似乎在讨论谁该拥有这个奴隶。 终于,有个匈奴兵跳下了马,他没有拿刀,只从马背上取了下一根绳子,在他看来,抓住这个已经半死的汉军易如反掌。他一步一步的逼进了丁虎,丁虎明白他的意思,右手紧紧握住匕首,眼睛瞪着对方。匈奴兵把绳子打了个活套,准备靠近丁虎后套住他,再把他拽倒。可就在他快靠近丁虎的时候,丁虎突然又喊一声跳了过来,手中挥舞着匕首,匈奴兵毫无防备,吓了一跳,急忙向后跳了两步,可他动作还是慢了点,身上的衣服被划了两道口子。周围的匈奴兵先是一惊,接着是一阵哄笑,在他们看来,抓住丁虎就象捆一只羊,被羊咬了一口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那个匈奴兵觉得很没面子,扔掉绳子,骂骂咧咧地从马背上取下刀,现在对他来说,奴隶已经不重要了,找回面子才是最重要的。他举起刀向丁虎劈来,丁虎退了一步,他又砍一刀,丁虎又退了一步,当他再次砍向丁虎的时候,丁虎没有再退,而是大叫一声,扑向了他,这个匈奴兵没有提防,右手中的刀还高高的举在头顶,而丁虎的匕首已经插进了他的心窝。 周围的匈奴兵怪叫起来,他们发现这个汉军不是一只羊,而是一只狼,一只垂死的狼。一个匈奴兵纵马掠过丁虎的身后,手中的马刀落下,砍在了丁虎的背上,丁虎哼了一声,也倒了下去,身子死死地压住那个死去的匈奴兵。 马上的匈奴兵转过马头,再次回来,准备补上一刀,可就在他刚刚把刀举起来的时候,一支箭飞了过来,插入了他的后心,还没等其他人弄清是怎么回事,数十支箭飞了过来,又有几个匈奴兵摔落马下。 “马贼!”一个匈奴兵又叫起来。这伙马贼足了两百多人,他们早就躲在山包后面的,所以才能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快撤!”随着他的喊声,剩下的几个匈奴兵落荒而逃。 马贼冲了上来,有人跳了下来,结果了几个重伤倒地的匈奴兵,然后把匈奴兵的武器、防具都卸了下来。为首一人来到丁虎的身边,跳了下来,查看了一下丁虎的伤势,然后跳上马吩咐手下:“给他包扎一下,再弄匹马带他走。” 立即有人答应着,去给丁虎包扎伤口,这时旁边过来一个马贼,轻声问他:“大哥,他是官军,为什么要救他?” 为首之人看了看他,回了句:“我也不知道,可能看他是条汉子吧。”说完,他又对手下喊道:“动作快点,匈奴人马上就来了。” 晚上,丁虎躺在马贼们的宿营地里,他知道,这里大多数汉人马贼都是仇恨匈奴人的,这伙人应该也是。他已经吃了点马肉,喝了点酒,现在感觉好多了,看样子明天就能要一匹马,赶回去报信了。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丁虎一看,正是下令救自己的那个马贼首领,首领在丁虎的旁边坐了下来。 丁虎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拱手:“多谢大首领救命之恩,不知大首领尊姓大名?” 首领看了看丁虎,淡淡地说出三个字:“陈文博。” “啊!?”丁虎失声叫了出来,陈文博是这一带有名的马贼,他到北疆的时间不长,手下千把号人,是这一带唯一敢主动攻击官军的马贼。 “怎么?怕了?”陈文博看着他平静地说。 丁虎摇摇头:“有什么怕不怕的,我这命是大首领救的,大首领要想拿去就拿去吧。” 陈文博笑了,他点点头说:“好,是条汉子,看来我没救错人。” 两人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丁虎一直在打量着这个马贼头子,他以前是听过陈文博这个名字,不过他听的更多的却是陈文博的绰号——“白狼”。狼是草原上最凶残的动物,草原上的人喜欢用雄鹰来形容自己的英雄,用狼来形容可怕的敌人。今天,丁虎总算知道为什么人们叫他白狼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白面书生是个马贼。 陈文博也在打量着丁虎,他对这个汉军的低级军官很有好感,说实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这个汉军,他对当官的没有好印象,在他看来,所有当官的都应该杀,而这些汉军就是他们的帮凶。可能是看到这个汉军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勇气折服了他,直到现在这个军官依旧面无血色,但他的目光中透着刚毅、果敢。 半天,陈文博才问:“你叫什么?” “丁虎。” “怎么在这碰上匈奴人了?” “出来巡逻碰上了。”丁虎回答的很轻松,但他的心中并不平静,不知道飞鹰和小雷怎么样了,他们能不能把消息送回去,也不知道其他战友是生是死。 陈文博点点头:“你的伤不要紧,休息几天不没事了,到时候我让人送你回去。” 丁虎摇摇头:“多谢大首领美意,不过我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去,边关还不知道匈奴人入侵的消息。” 陈文博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想了一下才说:“明天一早我让他们把马准备好,你是兵,我是贼,我就不送你了。” “谢谢大首领。”丁虎暗松一口气,他也怕陈文博会阻拦他,不让他回去报信。 陈文博站起来就要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来看了看丁虎,说:“以后别叫我大首领,叫我名字吧,叫白狼也行。”说完,转身走了。 丁虎等他走远了,才又慢慢地躺了下来,他望着星空,回忆着逝去的战友,久久不能入睡。 四天以后,五原汉军军营。 鹰击将军赵破奴刚刚听完下属的汇报,正焦急地等着他的副将。不多时,帐帘一掀,进来一位老将军,他就是赵破奴的副将,游击将军苏建,苏建进帐后一拱手:“将军找我有何急事?” 赵破奴来不及客套,急忙将苏建拉到地图前:“刚刚接到消息,我军斥侯在野狼坡一带发现了匈奴人,你来看。”说着,他在地图上找到位置,指给苏建看,“就在这。”苏建原为右将军,职位高于赵破奴,isuu書网又因年长于赵破奴,所以赵破奴对他一直很客气。 “噢?!”苏建听了也是一惊,“消息可靠吗?大概有多少人?” 赵破奴很肯定地点点头:“我们的一队斥侯与他们的先头部队交了手,一队人只回来了三个,还有一个负了重伤,他们看到的先头部队都是骑兵,有几千人,没发现辎重。” 苏建的神情变得凝重了,作为军人,他当然知道这条消息所带来的危机,这不仅是对他们这支部队的威胁,更是对大汉朝的威胁,整整六年了,匈奴人养好伤又回来了。 第12章 苏建仔细看着地图,手指随着目光在地图上移动着,半天才问:“什么时候的消息?” “是四天前在野狼坡遇上的,今天才收到。” “四天前……”苏建轻声念叨着,“照他们的速度再有两三天主力就该到了。” 赵破奴接道:“是啊,我已经加派斥侯侦察方圆二百里的范围,可我担心他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要是绕过我们,后面就是长城啦,他们很可能会找到突破点攻入长城,那我们……” 赵破奴没说完,但其中的意义苏建还是了解的,漠北大战以前,汉朝与匈奴一直在长城一线交战,自从漠北大战起,大汉收复长城以北广大地区,战线也随着北移,汉军开始在长城以北设立了三个大营,而这五原大营就是其中之一。 “通知朝庭了吗?”苏建问道。 “八百里快递已经发了,”赵破奴点了点头,又用手在地图上指着,“还有长城各关隘、以及云中、朔方、雁门、渔阳等地都通知了。” 苏建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感到轻松一点:“这就好,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对付。” 赵破奴也有同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想这样,只要发现匈奴的主力,我就带骑兵主动出击,老将军带步卒坚守大营。”五原大营共有一万骑兵,五千步卒,有这五千步卒守卫大营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主动出击?!”苏建思索了一下,“好,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主动出击是汉军在与匈奴交战总结出来的经验。匈奴作战主要是靠骑兵,一般都避免与汉军直接交锋,汉军的步兵是追不上匈奴骑兵的,只有靠骑兵去对付骑兵,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性。 第10章北疆危机(3) 当匈奴入侵的消息传到长安时已是四月,汉武帝刘彻招集大将军卫青、丞相赵周、御史大夫石庆、大农丞桑弘羊四人到温室殿朝议,还让太子刘据也参加进来。卫青虽然长期在家,但还是名义上的全军统率,地位还在三公之上,尤其太尉一职长期空置,所以这样的朝议是少不了他的,赵周、石庆也是位列三公,这里官职最低的就是大农丞桑弘羊,不过大农令孔仅刚刚被革职下狱,而桑弘羊又一直是天子的近臣,所以把他也找了来,武帝让刘据来,完全是想让他学习学习。 等大家都到期了,刘彻让近侍把军报给所有人传阅了一遍,等大家都看过了,才问:“这事大家怎么看?”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卫青,不仅因为他的地位最高,更重要的是这里只有他领兵打过仗。卫青看了看,知道大家在等自己先说,于是他上前一步,先施一礼:“陛下,从这份军报来看,这次匈奴是有备而来,看来这几年他们在漠北也恢复了一些实力。而我军只是斥侯在千里之外发现了匈奴,在五原周围并没有匈奴人的踪迹,按照匈奴人以往作战来看,他们很可能会分兵多路,寻找我军防御上的弱点,他们的目的是突破我军的长城防线。” 赵周点点头:“看来这个冬天他们损失不小,所以才急于到我们这来劫掠一翻。”如果冬季太冷,草原上冻死牲畜太多的话,匈奴人的生存就会受到威胁。 卫青停了一下继续说:“从最近几年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他们这次南下的人数不会很多,因为漠北之战后,匈奴人损失了十数万人,而草原上许多部落也乘机脱离了匈奴的控制,现在伊稚邪单于刚死,他们的内部并不太平,一定会留有重兵守卫单于庭,所以我估计他们的兵力应当在五万人左右。” “五万。”赵周轻声复述了一遍,又问,“那我们在北部还有多少兵力。” 卫青对兵力部署还是非常了解的:“我军在长城的各个关隘驻有三万边军,六年前又新设立了云中、五原、代郡三个大营,共有三万骑兵,一万五千步兵,再加上北部各郡国兵还有近三万,总兵力有十万。” “十万对五万,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赵周象是在问卫青,也象是在问自己。 “不能这么算,”卫青仔细给他讲解了一下,“三万边军防守各个隘口是不能随意调动的,只能等匈奴人来打,而郡国兵只能用来守城,根本不能野战,所以我们只有三座大营的四万五千人可以调动,这里面能与匈奴流动作战的主要就是三万骑兵。况且,我们并不知道匈奴人是否只派了五万人南下,万一他们孤注一掷,那我们的长城防线是绝对抵挡不住的。” 听了大将军的分析,大家才对情况有了全面的了解,石庆首先提出了自己的观点:“陛下,微臣以为匈奴对我大汉始终是个心腹大患,应当调集重兵北上,再来一次漠北大战,才能求得北方的安宁,不然匈奴这样不断南侵,我们可耗不起啊!” 桑弘羊不满地说:“难道打一仗我们就能耗得起?漠北之战我们虽然赢了,可我们也花光了国库里所有的钱,如果不是陛下这几年想了些办法,恐怕我们的士卒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哪还有钱打到漠北?”他和石庆原来都是刘彻身边的近臣,相互之间比较熟悉,两人的脾气又很梗直,所以说话也就不留情面,同时,他现在还掌握着全国的赋税,对国库的情况相当了解。 “是啊,”赵周也说:“打仗就要用钱,可这钱从哪来啊?再说现在不只是北边,就是南边也……”赵周没有说下去,不过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南边的夜郎及西南夷刚刚归顺,而南越的情况尚不明朗,谁知道会不会再打一仗,如果几处同时开战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刘彻听了什么也没说,他又看了看卫青,卫青明白,自己刚才分析了半天,并没有提出解决的办法,皇上这是要自己拿个主意。卫青再一次开口:“陛下,目前我朝的情况的确不适合大规模征战,就算我军出兵攻击漠北,匈奴也很可能远遁避战,让我军无功而返,目前来看,慢慢消耗匈奴的实力才是上策。” 刘彻叹了一声,消耗匈奴谈何容易,可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打大仗的时候,于是他问卫青:“你判断匈奴只出兵五万,有多大把握。” 卫青又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才说:“七成。”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刘彻起身下了最后决定,“让荀彘、赵破奴、李沮他们守住长城一线,不要大规模出击,必要时各营也撤回防守各关隘。” 卫青插了一句:“是不是把骑兵留在长城以北,骑兵守城作用不大啊。”其实他是知道骑兵的作用,只有出击匈奴后方才能尽快地击退敌人。 “骑兵出击会不会显得兵力太单薄了?”问话的是赵周,他是从数字上考虑问题的。 “太单薄……”本已作出决定的刘彻又犹豫了,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怎么办? “父皇。”站在一边旁听的刘据突然开口说话了。 “噢?!据儿有什么要说的?”刘彻并没有想到刘据会发表意见,他本来只是打算让他听听,过后单独询问他的,毕竟培养一个皇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培养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皇帝就更难了。 刘据上前道:“父皇,儿臣在想,可不可以派长水、胡骑两营北上,已做接应。”长水营是大汉的重骑兵,用来对付匈奴的骑兵最好不过,胡骑营则是由归汉的各族胡人组成的。 卫青首先点了点头:“殿下的这个提议好,就算南边有事,骑兵的作用也不大,有屯骑、越骑坐镇长安,万一有事,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长安的安危不足为虑,南北两军还有数万步卒,再说了,这里还有朕的建章营么。” “对、对、对,殿下的这个提议好。”其他几人都不停地夸赞,不过其中拍马屁的成份可能更多一些。 “那你们看看派谁领军前往比较合适?”大的方向确定了,刘彻又提出第二个问题。 “合骑侯如何?公孙将军也与匈奴征战多年,军中威望较高。”赵周首先提议,合骑侯公孙敖是卫青的老部下,还救过卫青的命。 桑弘羊懂得皇上的心思,知道皇上不想出现大将军一系的将领统率全军,于是马上提出了异议:“我看就让赵破奴将军统率全军。”其实桑弘羊也清楚自己的提议有些不妥,右北平太守荀彘是左将军,地位要比赵破奴高,可荀彘原来也是卫青的部属。 “他们两个都不合适,”卫青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公孙将军不善于防守,而赵将军又难以服众,我看,让奉车都尉霍光去更合适。” “霍光?”刘彻沉思了一下。 “他是不是太年轻了?”桑弘羊道。 “就他了,”刘彻已经做了决定,他站起身来,“年轻才好,大将军和冠军侯北征的时候比他还年轻,年轻人有冲劲,再说了,你不也是十三岁就当了侍中。” “是。”大家见皇帝已经做了决定,都不再说什么。 刘彻又走到卫青的面前:“你就跑一趟吧,告诉那小子,能打就打,不能打就守,不要急于求成,要多听听其他将军的意见。” “臣遵旨。”卫青又施一礼。 刘彻又轻声地对卫青说:“出宫之前去看看你姐姐,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去见见她。” “是。” 刘彻又对众人说:“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据儿留下,你们都回去吧。” 四位大臣行礼后都退了出去。 第11章北疆危机(4) 等四个人都出了大殿,刘彻才对儿子说:“据儿,今天你的表现不错。” 刘据急忙行礼:“谢父皇。” 第13章 刘彻又问:“听说你最近对兵法很有兴趣,有事没事就去军中转转,有没有此事啊?” “是的,”刘据最近带着张全把长安附近的北军、南军、建章几个营地都转了个遍,回来就和张全进行讨论,对战法研究,士卒训练,兵器改良进行了一系列的探索,“最近儿臣是常往军中走动。” 刘彻点点头:“你是应该多走走,多看看,朕准备把建章营改为羽林骑和虎贲郎,你看是不是把其中的少年兵单独成立一营,让你去试试?” 刘据不知道为什么父皇要让自己独领一军,有点摸不着头脑,所以不敢立即答应:“儿臣现在独领一军是不是早了点?儿臣可从来没有领过军啊?” 刘彻摆摆手:“又不是让你去打仗,只是让你操练操练,不会不要紧,可以学嘛,朕看就把你的卫队编进去,不行的话再找人来教教你。朕象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常带着建章营四处狩猎,把打猎当打仗,一样可以锻炼人。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就负责成立一营,名称你自己定,人数不需要多,主要是给你锻炼的机会。” “是。”刘据一听,急忙答应,其实他也想让张全历练历练。 最近刘彻又提醒他:“不仅要学打仗,其它的也要学,以后你要做皇帝的,不用样样精通,但什么事都要知道一点,不然让臣子们骗了都不知道。” 刘据带着这个好消息回到了太子宫,一回来就跑到甲观那里去找张全,张全正在练习兵器,当侦察兵的时候他可没练过这些冷兵器,不过他把刺杀、格斗的技能融入到兵器上,效果很不错。 刘据和张全一说,张全也是十分高兴,他这一个多月来看了不少,学了不少,可学到的东西能不能用,还需要试验一下,这下好了,终于有试验的地方了。 刘据看看李仲元不在,就问张全:“仲元呢?” 原来自从两个木匠提到有一位墨家传人之后,李仲元就千方百计的想请出这位高人。他让人去胶东国去请,又下了命令,不来也得来,如果墨轩不肯,就把他一家老小都带来,不过他也特别交待:一定要客客气气的,还不能当地官府知道。 今天一早派去的人就回来报告,这位高人还真不肯来,不过一家人已经被带到了长安郊外。李仲元听到这个消息就急急忙忙带着人去看了。 这时的墨轩正在一个屋子里走来走去,门没上锁,可站了好几个人,就是不让他出屋。直到现在墨轩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他家世代居住在即墨城,家传的是木工手艺,而他本人从小就喜欢各种新奇的事物,所以他不仅精通木工,对其它许多种手艺都很熟悉。他已经很少做东西,但做出来的必定是绝世佳品。以至于有许多人把他与墨子联系起来,说他是墨子的传人,其实他与墨子根本没什么关系,如果硬要说有,就是他们的姓氏相同,不过这样一传,墨轩的名声更大了,许多人慕名而来,却常常连面都见不着。 半个月前他家突然来了几个人,墨轩可以看出这几个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们请他去做些东西,但又不说是什么人,也不说做什么,就连去哪里都不告诉他,墨轩当时就很生气,把几个人轰了出去,谁知他们一出门,就有一群人冲进他们家,把他们一家四口,外带他的一个徒弟都拽上了车,然后还把他的家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满满装了几大车,这帮人带着他们一路西行。 其实这一路上墨轩并没吃苦,这帮人对他十分客气,吃饭都点最贵的菜,睡觉给他最好的房间,只是不说明自己的身份,而且每天不停地赶路,一刻都不肯停留。昨晚他被带到了这里,而今天到现在都还没有出发,墨轩估计可能这里就是目的地,现在就等幕后的主人出现了。 果然,临近中午的时候,门外先是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门口守卫的见礼声,随后门被推开。墨轩定睛一看,为首的一人很年轻,可以说就是一个孩子,而他身后的几个人穿着便服,但墨轩能从他们的动作中看出他们都是当兵的。 进来的就是李仲元,他一进来也在打量着墨轩,只见墨轩三十多岁,身材高瘦,大耳宽鼻,只是眼睛惨了点,典型的三角眼,再配上两撇小胡子,在李仲元看来,他演个汉奸什么的都不用化妆了。他见墨轩斜着眼看着自己,目光很不友善,于是先施一礼:“墨先生,在下李仲元。” “哼!”墨轩鼻子哼了一声,干脆把头转过去不看李仲元了。 李仲元也不生气,笑呵呵:“在下把先生请来是想和先生谈一谈。” 墨轩就象没听见,目光依然望着别处。 李仲元还是笑呵呵的:“看来在下今天来的有点唐突,那在下就先告辞了,等过两个月先生休息好了,我们再慢慢详谈。”说完,又施一礼,准备出门了。 墨轩的鼻子差点被气歪掉,快半个月了,他想骂人都找不到对象,所有的人被他骂时不仅一句话也不说、一句话不回,而且都笑脸相迎,让他骂人都使不上劲,就象使出浑身力气打出一拳,却打在了水里。说实话,再有几天他就要被逼疯了,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会说话的,却又要走,还美其名曰让自己多多休息,气得墨轩大吼一声:“回来!” 李仲元转过身来,故意装着不明白:“先生是在叫我吗?” 墨轩都快哭出来了,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你们把我抓到此地想干什么?” 一听这话,李仲元故意板起面孔,回头问几个手下:“你们谁抓了先生?” 几个人异口同声:“属下不敢,属下们是请先生来的。” 李仲元又问:“可绑过先生?” “没有,我们身上没有绳子。” “可打过先生?” “没有,都是先生在打我们。” “可骂过先生?” “没有,我们都是在让先生骂。” “那你们饿着先生了?” “也没有,我们都是等先生吃完了,我们才弄点剩饭剩菜吃。” 李仲元又回过头来,对墨轩说:“我们只是请先生来,不是抓啊?” 墨轩真要晕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才问:“那你们带我到这里来有何要事?” 李仲元见墨轩态度平和了点,才挥挥手,让手下的几个人先出去。等他们出去了,他才示意墨轩:“先生请这边坐。” 墨轩也不再多话,来到案几旁坐下,李仲元也坐到了另一边。 李仲元慢条斯理地说:“今天在下请先生来,是想请先生帮在下做一样东西,如果先生能做出来,说明先生的确是个高人,想把先生留在身边;如果先生做不来,那就说明先生的水平也不过如此,我当命人将先生送回胶东。不知先生可否答应?” 墨轩心中暗想:这个白痴,只要我故意不做出来,你不就得放我走?你以为我会为了虚名把你的东西做出来,然后为你效力,那你可真把我看错了,我就算不要这个名声,也不会为你做事的。 想到这,他一点头:“好,我答应你,要是我做出来,我就跟你走,如果我做不出来……” “那我当然是要放先生回去。”李仲元帮墨轩把话说完,他心中也在想:我只答应放你走,又没说放你的家人走,就算到时候你故意不做出来,我也有办法把你留下来。 “不知道你要我做什么?”墨轩想早点回去,他现在就等李仲元把要求提出来,然后自己说不会,就可以回家了。 李仲元也不答话,他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布帛,放在了案几上,李仲元是嫌东西放袖子里不方便,特意给自己的衣服加了口袋,他怕加在外面不好看,于是加在了衣服的里面。 墨轩拿起布帛,原来布帛上画的是一个结构图,这是李仲元花了两天两夜画出来的,其实并不是这个结构图有多复杂,主要是他用不贯毛笔画画,所以费了很长时间,也费了许多布帛。 墨轩轻轻用手一抖,布帛一下展开,很随意地用目光扫了扫,可就在他目光接触到结构图时,他的眼睛一亮,神情变得异常兴奋。他捧着结构图仔细研究着,李仲元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半天墨轩才抬起头来,说:“不用做了,我以后就留在这了。” 第12章北疆危机(5) 一听墨轩答应留下,李仲元也暗暗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深施一礼:“好,在下在这先谢过先生。” 墨轩连忙摆摆手:“你别再这么客气了,再这个样子我会疯掉的。” 李仲元连声回答:“好,好,好,就听先生的。”说完又坐了下来。 墨轩又对李仲元说:“我虽然答应了,不过还有两个要求。” “不知先生有什么要求?” “这一,以后做事我能不动手的就不动手。”这是墨轩的习惯,他总是让徒弟来做,只有徒弟不会的时候,他才会自己动手。 李仲元点点头:“可以,以后我会找一批人跟着先生,先生只要从旁指点一二就行。” “好,”墨轩接着说,“我是一个闲散惯了的人,这第二点,我只能跟你十年,十年之后我要回老家养老。” “也可以,”李仲元又点了点头,“不过我希望先生走的时候能教会几个徒弟,他们不必象先生这样样样精通,只要能看懂这图,照着做出来就行。” 墨轩也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好好教他们的。”说着,他把这个结构图捧起来,看了又看,喃喃地说:“真是一个好东西。 第14章 不过要把它做出来还是要花些时间的。” 李仲元笑了:“什么时候做出来就随先生了,这不过是个小玩意儿,我在乎的可不是这些。”接着,李仲元又把自己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他告诉墨轩,自己是太子的舍人,只是想请一些高人加入考工令,以便为天子效力。 墨轩听了又是一楞,虽然他知道这伙人身份不凡,但也没有想到幕后的主使人竟然是太子殿下。 等李仲元把墨轩一家安顿好,返回太子宫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守卫宫门的军司马张浪急忙迎上来。这个张浪就是当日带李仲元和张全进宫的那个军官,他的父亲曾随大将军北征,战死在沙场,大将军就举荐张浪为郎官,后升为太子宫的军司马,掌管太子卫队。张浪告诉李仲元,太子有令,只要李仲元一回来就立刻去甲观见他。李仲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敢怠慢,急忙赶到甲观。到了甲观门口,只见胡青义、宋海带了一帮太监在院门口候着,还没等李仲元说话,胡青义就先迎了上去:“唉呀,你怎么才来啊?太子爷都问了好几次了,快进去吧。” 因为刘据不让他们进来,所以李仲元一个人进了院子,来到自己的住所前。推开房门,只见刘据正和张全坐在圆桌旁边喝边聊,看样子两人喝了有好一阵了,桌上的菜已经被扫了一半。自从他们这个屋子添了不少新玩意儿后,刘据就喜欢跑到他们这喝几杯,其实刘据也不习惯席地而坐,他总觉得张全订做的酒壶不错,让他们俩也给自己弄了一套。 一见李仲元进来,刘据向他招招手:“你怎么才回来啊?都等你半天了。” 张全也在一旁叫着:“罚,罚酒一壶。” 李仲元也不客气,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说:“喝一壶我受不了,喝一杯还行。”说完一饮而尽,刘据和张全呵呵一笑,他们知道李仲元的酒量不行,所以也没计较。 等李仲元吃了一口菜,刘据才问他:“墨轩那里怎么样了?” “搞定。”接着,李仲元就把请墨轩的经过说了一遍。 张全听完撇撇嘴,骂了句:“你还真够毒的。” 刘据却说:“我看做的不错,用其它办法还真不一定有这么顺利。”刘据又问李仲元:“你到底给他看的是一张什么图?让他肯留下的?” 李仲元笑了,他喝了口酒,问他们:“你们听说过公道杯吗?” 刘据和张全都摇摇头。李仲元就详细地讲给他们听,这公道杯原来叫九龙杯,本是明朝一个官员进贡给朱元璋的,这九龙杯的内壁下方有一个小孔连着杯底,不过不是直线连接,而是先向上,到了一定高度才又下向,在杯壁里形成一个通路,当杯中倒入的酒水高于通路的最上方时,酒水就会从杯底流出,而根据“虹吸”原理,就会让杯中的酒水全部流出,因此朱元璋叫它“公道杯”。 刘据不懂什么是虹吸原理,他问李仲元:“那个墨轩能看懂你的结构图。” 李仲元笑了:“能看懂,说明他是一个高人;如果不能,说明我不值得花那么大的力气去请他。” 刘据点头称是,张全在一旁插话了:“你下面准备怎么做?” 李仲元想了想说:“你们不用管我怎么做,只要你们给我必要的帮助,我保证,一年之内挣回所有成本,三年之内为军队提供部分军械,五年之内在全国建立一个销售及情报网络,十年之内建立路上丝绸之路,二十年内建立海上丝绸之路。到时候,至少在整个亚洲在任何一个地方打仗的话,我都可以提供一半以上的后勤保障。” 张全又问:“你准备把登月放在哪一年?” “滚!”李仲元丢了个白眼,没理他。 刘据知道他们又在开玩笑,没接茬,想了一下问道:“你所说的必要的帮助指的是什么?” “人,少量的钱,最关键的是别让人来打扰我,我可不想有人在一旁碍手碍脚。”李仲元又想了一下,“对了,还有一个很重要,就是交通。” 刘据点点头:“人好办,你从考工令挑一批人,我让他们除名就是了。钱也不难,我这要是不够私下借点就是了。就是道路交通麻烦点,看来有机会还要有父皇说说。” 刘据想了一下,又说:“你们做事都是低调一点,能不出面的尽量不出面,我不想这么快让父皇盯上我。” 李仲元和张全都一愣,不知道刘据说的什么意思。 刘据也不好明说,如果说他的父皇前期用威强睿德来形容的话,那他后来就可以说是更年期加老年痴呆,尤其是最后几年,处死自己的女儿,逼死自己的儿子,连自己的皇后和最心爱的妃子也害死了;他开始重用的都是一些能臣,到了后来身边最多的是小人、佞臣。可这些话他不好对张全他们说,半天才说:“我父皇对自己身边的大臣猜忌很重,对他的儿子也是这样。” 听他这么一说两人都明白了,刘据能说到这一步,那么实际的情况要严重的多。 刘据怕大家尴尬,故意叉开话题:“对了,今天还有一个重要消息,父皇准备把建章营改为羽林骑与虎贲郎,并且让我挑选一批孤儿新成立一营。我让张浪查了一下,建章营中十二至十六岁的娃娃兵约有三千人,除去一些不适合当兵的,我估计也有一千五到两千人。你们说说,新成立的这个营取什么名字比较好?” 李仲元才听说这个消息,点点头:“这还真是个好消息,不过这名字吗……”他停了一下,问刘据:“现在都有哪些营了?” 刘据掰着指头数了数:“现在父皇身边有期门、建章,北军有中垒、步兵、屯骑、越骑、长水、射声、虎贲、胡骑八营。” 李仲元可不懂这些名字的含义,他想了想说:“禁卫营怎么样?” 刘据仔细琢磨了一下,摇摇头:“不好,我怕有人会在父皇面前多嘴,这个名字有皇帝贴身护卫的意思,不妥。” “御林军?”李仲元又提了一个。 张全在一旁先否决了:“这个和羽林骑读音太近,也不好,不如叫陷阵营。” 刘据又摇摇头:“这个也不妥,这是前朝的军制,用了恐有人说闲话。” “干脆就叫神箭营,”张全提议,“我要用训练侦察兵的方法来训练他们,我要把他们变成一支特种部队。” 刘据看了一眼李仲元,李仲元耸耸肩,两手一摊:“我没意见。” 刘据见他没意见,就定了下来,他对张全说:“好,就叫神箭营,从今天起,你就是神箭营的校尉。” 第13章北疆危机(6) 接下来的几天是长水、胡骑两营准备北上的日子,朝庭上下都忙碌起来,北征部队所需的一切都有各个部门加以准备,不仅是粮食、武器要运走,还要征调大量的兵夫,好在皇上有旨,要所有人员都要竭尽全力的支持匈奴中郎将。这匈奴中郎将是霍光的新职务,新设立这个职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汉朝军职最高的是大将军,其次是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再下就是前、后、左、右将军,然后各种杂号将军,什么楼船将军,强弩将军等。霍光的资历使他无法担任骠骑、车骑或卫将军的职位,即使前、后、左、右将军也不适合,而北疆的荀彘是左将军、苏建曾是右将军,所以封他个杂号将军也不合适。后来刘彻干脆新设了匈奴中郎将的官,专门代表皇帝坐镇长城,统一各部对匈奴的战斗,因为霍去病的威望,北疆的将领自然对霍光不会有什么不满。 虽然事情很多,霍光却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胡骑校尉赵安嵇和长水校尉田仁,自己则把长安城中所有的高级将领转了个遍,就连卧病在床的仆多都没放过,请教了一系列有关征战的问题,包括匈奴常用的战术,匈奴骑兵的常用装备,以及有关的战法、补给等情况,最后他来到了大将军卫青的府邸。 当霍光给卫青行完礼之后,卫青就把他带到了后院一个大屋子里。霍光从未到过这里,他进屋一看,这间屋里摆满了各种旗帜、兵器、防具,不仅挂满了四面墙,几个大架子上也摆满了各种装备,不过这些装备多数都是极普通的汉军常备兵器,许多上面还有陈年的血迹。霍光轻声问道:“舅舅,这些是……?” 卫青没有急着回答,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象是在参观别人的房间,半天才说:“这些是我一些老部下生前用过的东西,我一直保留着,每天都来看看。” “噢。”霍光明白了,这是卫青在怀念他过去的战友。 “来吧,”卫青打起精神,从架子上取下两幅地图,他把其中的一幅展开,铺在中间的桌上,对霍光说,“你今天不就是想问问他这仗该怎么打吗?我就告诉你。” 霍光定睛一看,这是一幅大汉北疆和匈奴的地图,地图上清楚的标明各主要关隘、军营、水源、城池,这些也是霍光这两天看的最多的东西。 卫青用手扫了一下长城一线,对霍光说:“你的任务就是守住长城一线,至少要保证今明两年不让匈奴有机会进我长城腹地。”说到这,他转过脸来问霍光:“你打算怎么做?” 霍光早已成竹在胸,指着地图说到:“我准备放弃长城以北地区,用北疆的步卒在长城设立两道防线,一是由边军防卫长城的各个隘口,再由各郡国兵守卫各个城池,骑兵居中接应。” 卫青听了点点头,又问:“如果匈奴多股骚扰你怎么办?” 第15章 “集中优势骑兵,吃掉其中的一股或数股。” “那要是匈奴主攻右北平和渔阳呢?” “北疆骑兵留在五原、云中一线,长水和胡骑两营前去增援。” “要是敌人又出现在雁门、代郡,或是出现在朔方,你怎么办?” “那……”霍光有点愣住了,他不是没考虑过这种情况,不过此时他发现自己在被匈奴人牵着鼻子走,他的部队如果一分再分,那根本就无法发挥骑兵的优势,有可能被敌人个个击破。 “那我是不是应该一路或两路出兵匈奴北庭,迫使他们回兵,再伺机而动?” 卫青摇了摇头,说:“如果是几年前,或是现在南方已经平定,这是一个好办法,但是现在不行。过去你哥哥多次出击,虽说最多时只有数万骑兵,可他有其他几路人马策应,吸引了匈奴的主力|奇-_-书^_^网|,而且他的身后是几十万步卒和民夫,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可是现在北军八营只有两营出征,朝庭也不可能提供足够的粮草和民夫,所以你再去深入匈奴腹地,那就是孤军深入了。” 霍光迟疑了,嘴里喃喃地说:“难道就让他们四处出击,随心所欲的攻击我们?”他凝视着地图,思索着,半天没有说话,卫青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 终于,霍光指着长城以北说:“我是不是应该把骑兵放在这?” “为什么?”卫青问。 霍光又找回了自信:“我的骑兵在长城以北,匈奴就不可能全力攻城,我军可以在他们攻城的时候绕到他们的背后突然发起攻击,那样他们就会腹背受敌。而且凭借那里已有工事,也不会担心遭到匈奴人的进攻,只是……”说到这,霍光迟疑了一下,他还有些问题搞不清楚。 “是不是担心匈奴人给你下个套,吃了你的骑兵?”卫青在一旁插话道。 霍光点点头,卫青笑了,他拿出第二幅地图并展开,铺在了第一幅的上面。霍光一看,这是一幅大汉和匈奴整个疆域图。这次卫青没有问他,直接对他说:“现在我朝准备对岭南地区用兵,而且东北和西北边境也不太平,不过你不要忘了,六年前失败的一方可是匈奴人,现在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他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现在他们的兵力不足,还要对付北部大大小小的部落,所以他们对我们的进攻有限,无法同我们进行决战,他们的目的就是壮大自己的力量,或者说是做给那些小部落看的。你的骑兵有五万,匈奴人没有十万骑兵是不可能迅速吃掉你们的,而且骑兵的作用在于威慑,即使你什么也不做,匈奴人也要分兵监视你,这样他们根本没有过多的兵力去攻城。” 霍光还不放心,又问:“难道他们就不会全力攻城,打开一个缺口冲进来?” 卫青摇摇头:“他们耗不起,就算我们十万步卒都完了,最多一年,甚至几个月就能补充回来,可他们这五万骑兵要是没了,别说大漠以南,就是大漠以北他们也不一定能守住。”最后他又提醒霍光,“你记住了,匈奴人不管进攻哪里,少于十天千万别救,长城各个关隘都能坚守半个月以上,主要关隘能守三个月,如果他们是真的进攻,过了十天他们也会筋疲力尽,根本挡不住你的骑兵的一次冲锋。” 霍光深施一礼:“谢舅父教诲。” 卫青送霍光出门,一路上还在对他说:“为将者,可以只看自己,但你现在为帅,一定要想到全局,不能因为冲动而做出错误的决定,要知道,你的肩上担负着十数万人的性命,关系到北疆数百万人的安全,千万不能一时贪功而铸成大错。” 从大将军府出来,霍光并不轻松,按照大将军的分析,这场胜利唾手可得,只要自己全力防守、按兵不动就能使匈奴人无功而返,这样做可令当今天子满意,让朝堂上许多重臣满意。可这样一来他的部下们会怎么看?也许凭借自己哥哥的威名,他们不会说什么,但所有的人都会拿他和他哥哥冠军侯霍去病去作比较,他想建功立业,不想一辈子生活在哥哥的光环下。因此,他现在非常矛盾,大将军的话让他更加清楚地看到当前的形势,但也让他更加困惑,他需要做的是在个人荣誉与国家利益之间做一个取舍,为了自己的荣誉是否应该拿国家的利益来赌一把?他现在唯一能提醒自己的就是:小心行事,随机应变! 由于这次出动的全是骑兵,所以北上速度很快,到了四月中旬,全军主力已经到达五原前线,附近将领纷纷迎接,路远的也派了副手前来。 霍光在自己的帅帐中召开了第一次军事会议,一是与各将领熟悉一下,二是了解一下当前的战场情况,商讨对策。 第14章北疆危机(7) 赵破奴向霍光一一介绍了众将,其实这里的人霍光大多数都认识,有的还比较熟,不过形式还是需要的。 等大家都见礼落座后,赵破奴通报了最新的战场情况,和卫青预料的一样,这次寇边的是匈奴左贤王部的五万余人,他们来了之后一直没有与汉军正面接触,甚至没有与汉军发生百人以上的战斗。对于匈奴人的情况现在知道的还不多,主要是因为匈奴人加强了对汉军斥侯的限制,只知道他们分成数股,游历于草原南部。 这些情况大家早已知道,等赵破奴介绍完之后,霍光才问:“各部准备情况如何?” 赵破奴一抱拳,说道:“我军五原、云中、代郡三座大营所有步卒已撤到长城各关隘全力防守,边军、郡国兵也做好准备,随时可以迎战。” “很好,”霍光看了看众将,命令道:“赵安嵇听令。” “在!”赵安嵇急忙起身行礼。 “命你率本部人马进驻右北平,协助左将军防守东部一线。” “诺!”赵安嵇答应了一声,接令退下。 “田仁听令!”霍光继续下了命令。 田仁急忙起身:“在!” “命你率本部人马进驻云中大营。” “诺!”田仁也接令退下。 等他退了下去,霍光站起身来:“其余各部严守各处,没有将令不得随意调动,违令者军法惩处!” 全帐的将领都急忙起身:“诺!” 等大家全都散去,霍光特意把赵破奴留了下来。 霍光问赵破奴:“赵将军,现在匈奴人情况不明,我们的斥侯受到他们的限制,我担心匈奴人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赵破奴点点头,霍光说的他也有同感:“是啊,这样的情况还真不多见,匈奴人是流动作战,并不担心让我军发现他们的踪迹,除非他们是想掩藏主力,找机会偷袭我军。” 霍光想了想摇摇头:“不象,如果是想偷袭我军,就应该有所行动,只有我军在调动中他们才有机会,可现在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人都陷入了沉思,突然,赵破奴好象想起了什么,起身快步走到地图前,手指轻轻的在地图上划过,最近停留在地图的左边。他转身对霍光说:“莫非他们的目标是东胡?” 霍光一听,也起身走到地图前,凝视了一会儿,最后他点点头说:“有可能,我看派人去那看看,最好多派点人。” “好,我马上去安排。”赵破奴答应之后转身离帐,霍光依旧盯着地图,半天才轻声地对自己说:“如果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当天晚上,赵破奴就派出了数拨斥侯去东胡,飞鹰因为是胡人,又刚从东胡回来,所以被选上了,而丁虎和小雷也一起跟了来。本来丁虎的伤应该再休息个把月,可他不愿一个人留在大营里,就主动提出带飞鹰与小雷出来,结果被批准了。 他们乘夜离开大营,凭着飞鹰敏锐的直觉,他们先后躲过几批匈奴人的暗哨,直到天明离大营已经很远了,他们才找了个地方休息。因为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匈奴人,他们决定白天休息,晚上赶路。他们昼伏夜出一连行了三天,终于进入了东胡的范围,可飞鹰发现匈奴人不但没有减少,反正增加了。 “看来我们是找对地方了。”丁虎对他两个手下说,“现在就是要搞清楚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飞鹰轻声问:“要不要抓个俘虏?” 丁虎摇摇头:“不急,就算抓了一个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我们先观察两天,临走的时候再抓一个也不迟。” “天快亮了,是不是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飞鹰又问。 丁虎看看天要亮了,也点点头:“好吧,先找个地方睡一觉。” 于是,三人牵着马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小雷负责把脚印和马蹄印抹掉,飞鹰去找水,丁虎因为几天的奔波已经很累了,就先吃点东西休息下来。 丁虎刚想躺下,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丁虎知道飞鹰回来了。可他没想到的是,飞鹰回来的时候身上还背着一个人,那人身上还带着伤。 飞鹰停下来,把背上的伤者放在地上,对丁虎说:“我在湖边取水时发现了这个人,看样子是个汉人,而且受了伤,我就把他背回来了。” 丁虎伏下身子,那个伤者已经昏迷了,身上几处刀伤和箭伤,丁虎仔细一看,不禁叫出声来:“白狼!” “白狼?他是白狼?那个马贼?”飞鹰很吃惊,不仅因为对方的身份,更因为丁虎认识这个马贼。 “快,拿水来。”丁虎催促道。 飞鹰答应了一声,又快速跑去取水了。已经掩盖好马蹄印的小雷也回来了,丁虎来不及解释,对他说:“快,把刀伤药拿来。” 第16章 两人很快给陈文博上好药,飞鹰也回来了,丁虎给陈文博的嘴里灌了点水,半天,陈文博总算有了动静。“白狼!白狼!醒醒,是我,丁虎啊!”丁虎轻轻摇着陈文博,陈文博慢慢清醒过来,他先慢慢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最后目光落在了丁虎的脸上,好半天他才看清眼前这个人就是前几天被他救的那个汉军军官。 丁虎给陈文博喂了点干粮,又让他休息了一上午,陈文博才渐渐地缓过劲来,他详细讲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原来,自从他和丁虎分手之后,担心匈奴人会来报复,于是带着他的手下来到了东胡乌桓人的地界,之后不久,他就发现常有十多人一队的匈奴兵出现,开始他并没有在意,还带人杀了两队,可后来他察觉出有问题,就抓了一个匈奴小头目审问,才知道匈奴的主力已经进入东胡地界,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攻击乌桓、鲜卑、扶余等部落,陈文博立即想带人离开,可惜已经晚了,他们被上千匈奴人包围。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匈奴人没打算抓俘虏,而是要杀光所有的人,陈文博他们只能拼死突围,可他们根本不是匈奴骑兵的对手,只有几个人冲了出来,其他人全部死在了匈奴人的铁蹄之下。 陈文博指着东北方对丁虎说:“匈奴人的大营离这不足五十里,越靠近他们的大营游骑就越多,你们根本不可能接近大营。” 丁虎沉默了,他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如何接近大营,而是怎么才能把消息送回去,很明显,匈奴人的目标不是大汉,而是东胡,他们要征服东胡以壮大自己的力量。 丁虎又问陈文博:“他们有多少人?统率是谁?” 陈文博摇了摇头,这些可不是他一个马贼头子能知道了。 丁虎想了想,把正在休息的飞鹰和小雷叫了起来,把情况说了一遍,然后下达命令:“今天天黑以后,小雷带白狼先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我和飞鹰去抓个俘虏,明天一早在昨天宿营的地方会合。” 小雷想和丁虎换一换,飞鹰也提出一个人去,都被丁虎否决了:“不用说了,现在我们的力量有限,每个人都要发挥自己的作用,就这么定了,现在好好休息,天一黑就行动。”说完他又看了看小雷,轻声说:“如果明晚我们还没到,你们就先回去,一路上一定要小心。” 第15章北疆危机(8) 当霍光接到报告之后,立即快马把情报传回长安,同时招集主要将领商议。他特意让丁虎先汇报了获得的情报,丁虎详细讲述了整个经过,又把从俘虏口中获取的情况说了一下,现在在东胡的是匈奴左贤王率领的主力四万多人,而汉军外围的匈奴人不足万人,也就是说他们对面的匈奴只是一些专门截杀汉军斥侯的游骑,以及冒充主力的几个千人队。 众将一听立刻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有的主张作壁上观,让匈奴人和东胡去拼个两败俱伤,也有的主张立即出击,扫清面前的匈奴骑兵,再攻击匈奴主力,还有的干脆主张派一支主力长途奔袭,乘匈奴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进攻他们的主力。霍光现在倒是不急了,他现在要做的是等待皇上的旨意,进攻是有可能取得大胜,但也有可能把他们拖入长期战争的泥潭里,这是皇上所不愿看到的,当然这些话他不能讲给众将听。 霍光突然问丁虎:“那个陈文博是什么人?” 丁虎不敢隐瞒:“他绰号白狼,是这一带有名的马贼。” “叫他进来我看看。”霍光命令道,其他将领也停止了争论,陈文博的名字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可他们不知道霍光为什么对一个马贼有了兴趣。 陈文博进到大帐里,先施一礼:“小民叩见将军。” “起来吧。”霍光抬了抬手,然后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陈文博,可他怎么看都不相信面前这个是一个马贼,“我看你斯斯文文的,怎么做了马贼?” 陈文博低着头回到:“小人本是邯郸人士,从小也读过书,习过武,后来被奸人所害,家破人亡,才来这当了马贼。” “你来这当马贼有几年了?” “回将军的话,四年。” “噢……”霍光点点头,又问,“你可愿留在我帐中听用?” “啊?”这下不仅是陈文博,帐内所有的人都是一楞,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将军就要把一个马贼头子收到帐下。 “怎么?你不愿意?”霍光看他迟疑,追问了一句。 陈文博急忙回到:“不是,将军能收留小人,小人当然愿意,只是……只是小人身上背负着数条人命。” 几个将领撇撇嘴,心想:什么数条人命,恐怕数十条、数百条还差不多。 霍光不紧不慢地说:“能杀人好啊,不会杀人还当什么兵?” 一听这话,所有的人差点没背过气去,这叫什么话?难道马贼杀人还有功了? “这……这……”陈文博还是吱吱唔唔,半天才说,“我杀的人中有几个是朝庭命官。” 霍光是真喜欢这个陈文博,从他一进帐就十分喜欢,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到了北疆只用四年时间就成了这里最大的一个马贼,所以他也不用多问,就知道这个陈文博真有些本事,所以想把他留下来,只是没想到他杀过朝庭命官,这下还真有点麻烦了。 “这样吧,”霍光想了一下说,“我送你去长安,希望你能得到朝庭的赦免,当然,如果皇上不肯赦免你的罪,我也就没办法了。” “多谢将军。”陈文博急忙行礼。 霍光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接着又对帐内众将说,“你们也散了吧。” 众将急忙行礼退出,等出了大帐大家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不是说商讨军情吗?怎么问完一个马贼就散了?这仗到底应该怎么打? 大家没数,霍光已经有了主意,当下他修书一封,差人送给太仆公孙贺,本来这种命案应该交给廷尉府的,可现在的廷尉杜周绝对是个酷史,要是把陈文博交给他十条命也活不下来,所以他请太仆转奏皇帝,这种罪也只能由皇帝来赦免。 信写完了,他又想了想还不放心,又写了一封信给太子刘据,他知道太子仁德,痛恨那些贪官污吏,让太子出面说一说,也有可能救陈文博一命。 军报传到长安,天子又忙碌起来,他又把大将军卫青、丞相赵周、御史大夫石庆、大农丞桑弘羊几个人找了来,又让刘据也参与商议。他先把军报让大家传阅了一遍,接着,照样是大将军给大家分析形势。 卫青说:“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匈奴人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糕,他们现在急需掠夺大量人口和牲畜来补充实力,不然,不仅是北方各部落,就是他们自己人也不会听从单于的命令的。现在可以肯定,这次他们急于南下,目标不是我们,还是想占据漠南的大片草场,同时想重新征服东胡。”很早以前东胡各部就臣服于匈奴,只是在汉军不断打击匈奴之后,东胡各部才渐渐脱离了匈奴的控制。 赵周问道:“不知大将军有何策可以制敌?”卫青上次的分析相当准确,所以大家对他的意见自然相当重视。 卫青早已想好对策,向刘彻又行一礼,才说:“我有上中下三策,代陛下圣断,这上策是乘匈奴和东胡两败俱伤之时,调集大军,一举击破匈奴,这样不仅可以歼灭匈奴主力,还有可能征服东胡各部落,但这样做耗费时日过长;中策是立即出兵,从匈奴背后发起攻击,即使不能全歼,也能让匈奴数年之内不敢南侵,这样做的弊端是钱粮花费巨大,军队损失也会很大;下策是按兵不动,任由二者相互争斗,这样虽然不需花费什么,但可能会让其中一方坐大,日后再次成为我朝的威胁。” 大家都听明白了,卫青所说的三策,就是投入越大,收益也就越大,同时损失也可能最大,如果不投入,很可能会没有任何收益。 赵周又问:“依大将军之见,匈奴和东胡之间谁会最后胜出?” “匈奴,”卫青想都没想就说,“如果东胡全力对付匈奴,这左贤王部的几万人马根本不是对手,可惜东胡各部各不相属,很容易被匈奴人各个击破,而且东胡许多部落惧怕匈奴,很可能会不战而降,所以东胡是打不过匈奴人的。” “那他们之间可能会打多长时间?”问这话的是石庆。 “匈奴要想征服整个东胡需要很长的时间,不过他们大概只有两年就可以基本控制临近我朝的乌桓、鲜卑各部。” 石庆听了轻声说:“两年时间,应该够了吧?”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指的是收复岭南地区,只有收复了岭南地区才有可能大规模对匈奴作战。 刘彻摇摇头:“难啊……”他曾经在心里多次计划收服南越,两年时间确实过于紧张。 桑弘羊上前道:“能不能效仿西域,派人联络东胡各部,共同对抗匈奴?” 赵周听了首先否决了:“行不通,东胡不同于西域,他们居无定所,根本找不到他们的位置,而且他们同匈奴一样,崇尚武力,即使匈奴灭亡了,他们之中也会有人顶替匈奴人的位置,占领整个大漠,除非……” “除非我们把大漠占了,让他们都没有机会。”插这话的是刘彻。 “诺,陛下英明。”看得出赵周与刘彻想到一起去了。 大家都在思索,一时间大殿内显得十分安静。 刘彻看了看刘据,突然问他:“据儿,你有什么想法?” 刘据一怔,他没想到父皇会问自己的意见,他稍微迟疑了一步,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说:“父皇,儿臣有个想法,我们现在是既不能让匈奴打赢东胡,也不宜大规模出兵,儿臣以为不如快速消灭我军当面之敌,迫使匈奴人分兵,从而削弱匈奴人对付东胡的兵力,让他们都不能迅速地消灭对方。” 第17章 刘彻听了心中一动,他又问其他几位大臣:“你们看这个办法如何?” 最有发言权的还是卫青,他点点头道:“这个办法不错,我军还可以作出不断增兵的假相,让匈奴人不能尽全力攻击东胡各部,他们力量不足,到时候还真不知道谁输谁赢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不出力就有收获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好,”就这么定了,刘据想了想,“就让公孙敖跑一趟,告诉霍光,具体的你们商量着办吧。” 众人答应着,转身退了出去。刘彻望着儿子的背影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儿子能有这样的表现,他应该高兴,可他不知道为什么高兴不起来,“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他的心里暗暗问自己。 第16节北疆危机(9) 刘据回到太子宫,没有找到李仲元,他最近忙着办工厂,工厂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叫出来的,刘据觉得很不合适,可现在除了朝庭的考工之外还真找不出这么大规模的手工作坊,最后刘据给他的工厂起了个名字叫工匠坊。他这个工匠坊里已经有各种工匠六十多人,学徒近三百人,其中大半是木工,因为他的近期目标是打开家具市场。 刘据只好到甲观去找张全,此时的张全正在对四十名太子宫的卫士进行新兵训练,因为没有合适的服装,他让这些卫士光着上身,只穿着短裤,从最简单的稍息、立正开始,到齐步走、齐步跑和正步走。张全这样做是为了给他的神箭营培训教官,一个人训练四十人,总比一个人训练两千人要轻松的多。刘据已经发了话,这四十人现在都归张全指挥,说实话,这些卫士还真看不起张全,虽然张全经常两个月的休养,长胖了许多,可他毕竟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在选人时特意挑选了才到太子宫的新人,可这些人都是在各郡国当兵两年,因表现出色才选为宫庭卫士的,而且他们对这些队列训练也不以为然,从没有人把队列训练看的这么重。 张全也懒得跟他们解释,直接找了个黑房子作禁闭室,训练不合格的直接扔进去自己练,练会了再出来。半个月下来还真让他整出了模样,四十个人已经走得象模象样了。本来也是,能进太子卫队的本来就没有笨蛋,只要用心没有学不会的。现在张全把他们分成四队,每队十人,轮流喊口令,并且下了令,十天之内,队列及口令过关的放假半个月,不过关的禁闭半个月。 当卫士们看到刘据进来,急忙跪地行礼,张全却无动于衷,他正在考虑能不能在军中废除跪拜之礼,最好把长头发也剪了。 刘据让卫士们继续操练,自己走到张全的身边问他:“想什么呢?” 张全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刘据听了直摇头:“现在肯定不行,至少要等我作了皇帝才行。现在最多在你的管辖范围内实行,不过见了上官还得跪。” 刘据把北疆的军情和张全说了一下,又把霍光的信跟他说了,他想问问张全的意见。 张全想了想,说:“北疆怎么打我说不好,我个人觉得维持现状最好,我们可以派特种兵深入匈奴腹地,不断袭击他们,从而削弱他们的力量。我看那几个斥侯不错,如果可能最好弄过来,他们对匈奴人比较熟悉,以后可能用的上。”这次霍光是让丁虎他们几个送陈文博回长安的。 “你是说要救那个马贼?”刘据对马贼没有什么好印象。 张全却不以为然:“管他马贼不马贼,官逼民反的事多了,要是能活下去谁肯去做马贼?” 刘据想了想,觉得张全的话也有道理:“好吧,我就想办法救他,然后把他们几个都弄过来。” 事情没刘据想的那么简单。第二天,当他得到太仆公孙贺入宫面圣的消息时,他也急忙入宫。 当刘据被宣入殿的时候,公孙贺当然也在,看样子他刚刚把情况向皇上说明。刘据先向父皇行礼,接着公孙贺也向他行礼,等大家都行完礼了,刘彻才问他:“今天怎么有空跑我这来了?” 刘据编了个瞎话:“儿臣本来是想去探望母后的,只是看时候还早,所以顺道来给父皇请安。” 刘彻很满意:“好,好,好。能有这份孝心就很好。”汉朝以孝立国,所以出现了多次太后干政、外戚独大的情况。 刘据接着说:“只是不知道太仆也在,影响了父皇。” “也没什么大事,”刘彻也没多想,他转脸问公孙贺,“你刚才说那个马贼叫什么?” “他叫陈文博。”公孙贺急忙提醒,“臣已查过,他因为受到当地官吏陷害而家破人亡,只身逃到北疆做了马贼。” “竟然有这种事,实在是太可气了。”刘彻说的是当地的官吏,他对百姓比较宽容,但对各级官吏却很严厉,他的丞相也大多被他处死或被逼自杀,“你查过这些情况属实吗?如果是一定要严惩。” 公孙贺急忙回道:“臣已查过,确实属实,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个作奸犯科的官吏都让陈文博给杀了。” “杀了?”刘彻的态度马上变了,他不能容忍百姓以下犯上,杀了他任命的官吏。 刘据知道刘彻要发作了,故意问公孙贺:“是他一个人杀的?那么多官差是干什么吃的?” 公孙贺据实答道:“这个陈文博从小习武,有些本事,他是一个人冲入法场想救他的家人,结果人没教成,却乘乱把监斩官给杀了。” “什么?劫法场?胆子可真够大的!这简直就是谋反!”刘彻跳起来。 刘据急忙插嘴:“父皇,其实杀个人也没什么的。” “不是杀一个。”公孙贺借机给陈文博表功,“是杀了几百个,他到了北疆杀了许多人,不过多是胡人,最多的是匈奴人。” 这话刘彻倒是爱听,只要是和匈奴人作对的,他都喜欢:“看来他还不算太坏。” “诺,”公孙贺接着说,“他到北疆时间不长,就成了那里最大的一个马贼,在臣看来,他的确有些本事。” “这么说,你见过他?” “是的,臣已把陈文博带到了宫门外。”公孙贺没有说下去,见不见是皇帝的事,让皇帝见一个马贼好象不太说得过去。 可能今天刘彻的心情不错,吩咐下去:“把他带我让我瞧瞧,我也想看看究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公孙贺心里高兴,只要皇上肯见就有希望。 小太监马上去传旨,时间不长,就把陈文博带了进来。一进门,陈文博立即给皇上行礼:“草民陈文博叩见皇帝陛下。” “把头抬起来。”陈文博小心的抬起头,刘彻看看他,又看看公孙贺,心说:这是不是搞错了?怎么看这个人也不象个马贼啊? 公孙贺明白皇上的意思,急忙肯定的说:“陛下,这就是陈文博。” 刘彻相信没有搞错,又看了看他,问道:“陈文博,朕看你也不象个凶残之人,怎么会做了马贼了?” “回陛下,如果有活路谁意思当马贼啊?小人实在是在家乡活不下去了,才冒死去北疆当马贼的。其实小的也读过书,也是明事理的。” 刘彻好以貌取人,他看到陈文博后也挺喜欢的,不过一想到他杀过官吏,心中就有气,一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问道:“据儿,你说应该怎么处置这个人啊?” 刘据故意装作想了想说:“父皇,儿臣看这个人也有点本事,不如让他在军中效力,将功折罪,儿臣愿意替他交纳赎金。”汉朝许多罪都可以用钱来相抵,象李广、苏建这些将军也曾用钱赎罪。 刘彻摇摇头:“他这罪可不能赎。”殿上的三个人心里都咯噔一下,心想这下没救了,不料刘彻接着说:“不过这次你给他说情我就网开一面,让你给他赎罪,过后把钱交到廷尉府去。” “诺!”刘据满心欢喜,不过脸上没有表露出来。 刘彻又对陈文博说:“陈文博,你的罪本无可恕,不过看在太子的面上朕就赦免你,你以后要在军中好好努力,将功折罪。还不快谢过太子。” 陈文博急忙谢恩,又谢过太子。 刘据乘机又说:“父皇,儿臣那里正缺人手,就把他放到我们神箭营来吧。”神箭营的名字刘据早也汇报并得到了批准。 刘彻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妥也就答应了,三个人一看差不多了,也都告辞退出。 出了殿门来到一僻静处,刘据问公孙贺:“太仆大人,听说陈文博是由三个士兵送来的,不知能不能把这三个人也调到我的神箭营来?”在太子的眼里,丁虎的那个小官和没有一样。 公孙贺一听,连说没问题,别说要三个人,就是太子把他要去,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刘据谢过公孙贺,让宋海跟着公孙贺去带人,再和陈文博一起送回太子宫,他自己则赶往后宫,去给他的母后请安。 第17章北疆危机(10) 刘据赶回太子宫的时候已是吃晚饭的时间了,他一进门宋海就迎上来:“殿下,那四个人已经带来了,现在就见他们吗?” 刘据摆摆手:“不了,你先安排个住处,明天再说。”他要先和张全、李仲元他们商量一下再决定。 胡青义也迎上来向他禀报:“殿下,那个临江楼已经盘下来了。” 刘据一愣:“临江楼?什么临江楼?” 胡青义以为刘据知道,没想到他一无所知,就急忙解释道:“是李仲元让老奴去盘下来的? 第18章 殿下您不知道?” “噢,知道了,明天再说吧。”刘据一听胡乱答应了一下,不过他心里疑惑:这个李仲元想干什么?他不是要开店卖家具吗?怎么买下个酒楼? “那是不是现在用膳?”胡青义看主要的事已经说完了,就问刘据。 刘据想了想,说:“摆到甲观那吧。”胡青义知道他要和张全他们一起吃,连忙答应,带人准备去了。 刘据先来到甲观,一进门,就看到张全在屋门外催促屋里的李仲元:“我说你快点好不好?才从煤堆里爬出来啊?洗这么长时间?”他们两人住一个屋子,还专门用一间屋子作浴室。 李仲元也在里面叫起来:“你就让我多泡会儿,我都两天没回来了,身上已经快馊了。”说完,屋里还传来了李仲元的歌声,看得出,他也是名澡堂歌手。 张全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又叫了一声:“明天你叫人再做一个,免得老和我抢。” 李仲元蛮不在乎:“行啊行啊行啊!明天我让人给你做个大的,够你洗鸳鸯浴的。” “去死。”张全又踢了一下门,转身就要走,一回头正好看到刘据走了进来。他连忙迎上去:“据哥,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都要来了,我已经安排他们住下了,明天我就让他们到你这来。”接着刘据又问:“你们在吵什么?” 提到这个张全就有气,指着屋内对刘据说:“这家伙有洁癖,一回来就泡到澡盆里,到现在都不出来。” 刘据也笑了:“我们先喝酒,我已经让他们送来了。”然后他又对屋内喊了一声:“动作快点,吃饭了。”李仲元答应了一声,屋内有了动静,看样子他总算是出水了。 等酒菜都上齐了,两人坐定了,李仲元也出来了,他也急忙坐下:“正好来得及,我都饿坏了。” 张全又冲他一句:“饿死你才好,有本事你就别出来。” 李仲元没接他的茬,只是伸了个懒腰:“唉,洗澡真舒服啊!” 刘据见他们又要斗嘴,故意叉开话题问李仲元:“你买下临江楼想干什么?” “卖家具用。”李仲元随口答道,他已经开始吃菜了。 张全不乐意了,用自己的筷子压住他的筷子,不让他夹菜:“说清楚,难道你准备吃一次饭送一套家具?” 李仲元只得停下手,正色说道:“我准备把临江楼布置一下,摆上桌椅,然后用打折的办法吸引人家来吃饭,不为赚钱,就为了让别人感受一下桌椅的好处,其它的一些家具我也准备放进酒楼,让别人看看,这么说吧,我就想利用酒楼人多的优势做做广告。” 张全松开了他的筷子:“就你鬼点子多。” 李仲元接着说:“我还准备在全国各地都这么做,不仅为了打广告,同时还想建立一个销售网,不管卖什么,酒楼都可以用来促销,必要时还可以利用这些酒楼建立自己的情报网。” 刘据高兴得直拍巴掌:“不错不错,看来这一块交给你是选对人了。” 三个人边吃边聊,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到了当前北疆的形势上去,刘据问:“你们说说看,这大漠我们能不能吃得下?怎么样才能征服那里?”这个问题刘据已经考虑很长时间了,虽然有点想法,但总觉得不完善。 张全先说:“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有强大的武力,要让所有人知道,谁都不许蹦,谁蹦就灭了谁。” 李仲元摇摇头:“你这是废话,武力只能保证你打下来,武力适合对外,不适合对内。” 刘据也同意李仲元的话:“是啊,必须要让他们活下去,如果已经没办法活了,就算有再强大的武力也会有人造反的。” 李仲元说:“我看不管在哪都要让汉民族占人口的大多数,最好能同化其他民族,这在我国历史上没少用。” 刘据追问了一句:“怎么同化?” “民族大迁移,”李仲元很肯定,“我们可以把抓到的俘虏进行教育,最好是劳动改造,直到他们愿意成为大汉的子民,再放了他们,不过不能放回原来的地方,比如把匈奴人放到岭南甚至是海岛上,帮他们成家,教他们适应当地的生活方式,只要他们有了家,能够活下来,我想他们是不会再反抗的。只要相互融合的民族够多,那原来的一切就会打破,这里可以形成一个新的中华民族。” 张全也插嘴道:“这个我不懂,不过我想到了前世的建设兵团,我们可以在草原上驻军,并在周围移民垦荒,再与当地游牧民族互补,应该可以让我们深入到草原的深处。” 刘据摇摇头:“很少有人愿意去那些地方。” 李仲元出了主意:“以后有罪的就流放到这些地方,整个家族一起流放才好。以后我们作战抓了俘虏,男的劳动改造,女的就留下,谁去就给谁做老婆,总有人愿意去的。” 刘据笑了:“就你小子毒,这种馊主意也能想得出来。”三个人都笑了,笑过之后刘据又提醒他们:“那个陈文博他们几个在北疆呆的时间比较长,我看有空找他们一起来聊聊,多了解一些北方的情况,对我们是有好处的。” 两个人都点头同意。因为第二天三人都有事,所以时间不长也就散了。 第二天一早,刘据赶去参加朝议了;李仲元带人去布置临江楼了;张全正看着卫士们操练,胡青义带着丁虎、陈文博他们几个来了,在做了介绍之后,他把这几个人交给了张全,自己知趣地走开了。 丁虎他们四个都很诧异,没想到这个毛孩子是个校尉,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不过他们刚刚进宫,不敢失礼,赶紧向张全行礼。 “不必客气,”张全示意他们不要多礼,“看到这些卫士了吗?” 几个人点点头,他们进大门之前就听到了口令声,一进来就看到这奇怪的一幕,说实话,这样训练起来是好看,感觉很威武,不过好象和打仗没什么关系,再加上卫士们一个个光着上身,看上去有点滑稽。丁虎问道:“是不是所有的宫庭卫士都要这样训练?”他以为这是为了站岗才进行这样的训练。 张全笑了:“不是,只有我这里是这么练兵的。”接着他又说:“你们这几天先好好看看,以后你们也要进行这样的操练。” “啊?!”几个人听了头皮有点发麻,这样训练看看就够了,走上半天还不累死?别说陈文博,就是丁虎他们也没有规规矩矩地站过这么长时间。 张全也没有多解释,只是对他们说:“宫中有宫中的规矩,我想胡总管已经对你们说了。不过这军中还要有军中的规矩,回头我找人告诉你们。好了,你们先慢慢学,我先休息一下。”说完他也不管四个人的反应直接回屋去了。 当天,丁虎他们就投入到训练当中,下午的时候张全特意找了一个卫士来教他们,四个人只好光着上身从立正开始,一点一点的学,一学就是五天。这五天之中,飞鹰被关了两次禁闭,陈文博被关了一次,如果不是看着其他卫士都在训练,他们一定以为张全是在故意整他们,几天下来,这四个人的心里都对张全都有了怨气。 第18章北疆危机(11) 这天,陈文博一伙特意早早地就来到甲观,而张全刚刚跑完步正在做俯卧掌,张全特别注意锻炼身体,主要是他的身体太单薄了,不仅形象差,而且力气太小,上次打架时就吃了没力气的亏。他在甲观里安了吊环,做了简易的单杠和双杠,准备了石锁,还在房间里安了沙袋。每天他都按自己制定的计划进行训练,即使在训练卫士时也抽空打打沙袋,拎拎石锁什么的,加上吃得好、睡得好,几个月下来增加了不少体重,身上的肉多了,力气也大了,以前李仲元一直笑他太过瘦小,不肯叫他二哥,现在也开始“二哥、全哥”的叫着。 陈文博他们进来后见张全正在做俯卧掌,他们也不懂这有什么用,也把这看作和队列训练一样是花架子,不过为了找到由头,他们故意夸着张全。这个说:“张校尉好身手。”那个说:“看张校尉的气力来个十个八个的也近不了身。”丁虎乘机假装对小雷说:“小雷啊,你就应该多学学,你看张校尉,一只手就能把你放倒了。”他们之中要数陈文博的功夫最好,最差的就是小雷了,不过以小雷的身手,对付这里两三个卫士还是可以的。 小雷故意说:“不一定吧,有机会我倒想和张校尉领教领教。”说到这,几个人都不再说什么,等着看张全的动静。 张全也不急,把该做的俯卧掌做完,才慢慢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不紧不慢地说:“别找机会了,就现在吧,反正训练还早着呢。”他也知道这几个人一直不服气,陈文博甚至怀疑他与刘据有断袖之风、龙阳之好,看来今天要好好露一手,不然还真镇不住他们。 陈文博他们就等张全的这句话,几个人自以为得计,急忙跳到圈外,只留张全和小雷在中间。 小雷也不清楚张全的功夫如何,一开始也十分小心,摆好架式想寻找张全的破绽,可惜张全根本不摆架式,两手自然下垂,站立不动。小雷等了一会见张全没有动静,决定先下手为强,他上前一步,左手虚晃一拳,右手伸出想抓住张全的衣领。张全也不急,等他的拳近了,轻轻一闪,躲过他的拳,又用左手轻轻一拨,把小雷右手拨到一边,同时跨右脚绊住小雷的小脚肚子,抬右手用肘关节击打小雷的颈部,身体向前,借助身体的力气把小雷顶了出去。 第19章 小雷被这一顶一拌,身体重心不稳,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同时因为脖子被打,半天没缓过劲来,不过好在张全只用了三层力,要不然能不能活还不知道。 丁虎三人看得呆了,三人几乎没有看清张全出手就看到小雷飞了出去,他们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去扶小雷。张全只说了句:“他是应该多练练。”就闪到一边继续锻炼去了。 这一天,张全一个一个地检查了所有卫士的训练情况,结果让他很满意,当然,陈文博他们四个不在此列。张全按照事先讲好的,放了他们半月假,又发了笔钱,让他们轻松轻松,因为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去当教官,必要的休息是少不了的。晚上,张全把陈文博他们留了下来,说是要请他们喝酒,几个人听了面面相觑,俗话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早上四个人才找过张全的麻烦,晚上就请他们喝酒,四个人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四个人围坐在圆桌旁,看着张全拎着酒壶一个一个的给他们都斟满酒,最后自己也倒了一杯,虽然这个毛孩校尉笑眯眯的,可他们觉得张全还是板着脸比较安全,最起码不用猜测他想干什么。 张全端起酒杯,说道:“四位哥哥从北疆来,本来我早就应该给各位洗尘,可惜一直拖到今天,这第一杯,就算是给各位的接风酒。”说完,张全一饮而尽,四个人互相看了看:接风酒?如果是杯毒酒还说得过去。想归想,四个人还是干了这第一杯。 张全又给四人斟满了酒,继续说道:“这第二杯酒,是我敬各位英雄的。四位都是和匈奴人面对面撕杀用命拼过来的,不象我,入伍多年连个敌人毛都碰过。来!干!”说完,又是一饮而尽。四个人有点懵了:入伍多年?难道这小子不到十岁就当兵了?四个人又干了一杯。 张全换了个酒壶,又给大家斟满一杯,不是他的酒壶小,而是他的杯子太大了,他总是嫌酒的度数低,喝少了不过瘾,所以定做的都是大杯子。他又端起酒杯:“这第三杯,是小弟向四位哥哥赔罪的,最近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说完,又是一饮而尽。四个人直翻白眼,还赔罪?不问罪就不错了,四个人还是把这第三杯干了。 张全又要倒酒,丁虎先跳起来了,他拦住张全说:“张校尉,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再这么下去我们可都要喝醉了。” 张全一脸茫然:“才三杯啊?怎么会醉?” 四个人直咧嘴:这哪是三杯啊?明明是三大碗! 陈文博也站起来了:“张校尉,如果这几天我们哥几个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见谅,在下在这向你赔礼了。”说完,就要行礼。 张全连忙拦住他:“大哥休要如此,是我应该感谢大哥啊,如果不是几个月前大哥仗义相助,恐怕张某已死多时了。” 张全这么一说,四个人都愣了,丁虎、飞鹰和小雷不知道他们以前怎么会认识的,陈文博也愣了,他也没想起在什么地方遇见过张全。这也难怪,张全这几个月变化太大,那天他们也只匆匆见过一面,所以陈文博一直没想起来。张全就不同了,本身就是侦察兵出身,记个人是不会有问题的,所以和陈文博一见面就认出了他,只是一直没有相认。 张全见他想不起来了,就提醒他:“怎么?忘了?那两个卖艺的兄妹。” 一说这陈文博全想起来了,他也十分惊讶,没想到当初救的一个无名小子尽然是校尉。陈文博一下就兴奋起来,上次他就对张全有好感,也想带他在身边,他哈哈大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只是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你的变化这么大。” 张全也笑了:“难道大哥的变化就不大吗?几个月前还是马贼,当街杀完人就想着逃命,现在就成了太子宫的卫士。” 酒桌上的气氛一下就轻松了,五个人重新落座,这次小雷给几个人斟满了酒。几个人开始闲聊起来,两个人先说了分手后的情况,陈文博听了对张全说:“没想到你那天说的朋友尽然是太子,早知道我也不用回去做马贼,直接跟你来太子宫得了。”几个人又是一阵大笑。 小雷摆弄着手中的酒壶,啧啧称奇:“这套酒具真不错,以前没见过,看来宫里就是不一样,都是好东西。” 飞鹰也敲了敲桌子,摇了摇椅子:“这坐的也不一定,就是舒服。” 张全又敬了陈文博一杯,对他说:“大哥,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陈文博连忙摆手:“有事兄弟尽管说,这大哥二字我可当不得。” 张全不乐意了:“穿上军服,我是官,你们是我的兵,所以我这几天没敢认大哥,怕坏了规矩。可脱了军服就不一样了,怎么算我也应该叫一声大哥吧?以后有人的时候我是你的校尉,没人的时候你是我的大哥。” 陈文博也是个爽快人:“既然这样,兄弟有什么尽管开口,做大哥的一定帮你。” “好,”张全一拍大腿,“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跟大哥学点武艺。” “啊?”小雷先跳起来了,“张校尉,你还要去学?那我不如回家种田算了。” 张全直摇头:“几位哥哥有所不知,我是学过点功夫,可惜我学的是徒手的功夫,最多用个匕首什么的,这以后让我怎么上战场?” “噢……”几个人明白了,陈文博对张全说,“兄弟,想学什么都行,短兵器我都在行,长的虽然差点,不过他们三个可是好手,有我们四个在,你就放心吧!” 张全也高兴了:“好,那我就先谢过几位哥哥了,以后大哥在没人的时候也别老是校尉校尉的叫着,就叫我的名字,不然显得太生分了。” 丁虎还没喝醉,对飞鹰和小雷说:“你们可不能这么叫,没一点规矩可不行。” 张全只好笑了笑,继续喝酒。他们几个人越喝越高兴,到最后,张全把他们四个都灌醉了,他自己倒没有什么事,他把四个人安置好了,自己也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 第19章北疆危机(12) 第二天,张全依旧早早起来跑步、锻炼,等他完成以后回到屋子,陈文博他们已经醒了,张全催促他们快点洗漱,一会有事。 飞鹰有些不解:“不是休息十天吗?怎么还要练?”他心里也是一惊,以为这位上司酒一醒就六亲不认,要让他们继续训练,要知道,他们四个人的队列是所有人中最差。 “谁说要训练,”张全倒是没多想,“收拾一下,一会去酒楼。” “啊?!”小雷的叫声有点惨,他是几个人中酒量最小的,直到现在头还有点晕,其他几个也好不了多少,恐怕昨晚的事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不是为喝酒,”张全解释道,“临江楼今天重新开张,带你们去见识见识,让你们瞧个新鲜。” 几个人这才放心,幸亏没遇见个酒鬼上司,不然要不了多少天这命可就没了。 等他们都收拾完毕,张全让他们去宫门口等他,自己跑去见刘据,想喊刘据一起去。 刘据正在忙着,答应一会就来,让他们先行一步,于是张全找到陈文博四人一起来到了临江楼。 今天的天气很好,临江楼前已经挤满了人,这都归功于李仲元,他在装修临江楼的时候就让人到处宣传,几乎半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今天临江楼重新开张,而且十天之内所有菜肴、酒水一律半价,要知道本来这临江楼就是长安城最大的酒楼,档次也是最高的,前来捧场的人自然也是络绎不绝。李仲元还嫌不够,又在门口派发红包,说是红包,其实根本没包,直接撒钱,每到整点就扔个几百钱,这让许多没钱进来的人也围在四周不肯走。 整个酒楼已经全满,一群伙计拦在门口,只有等一桌人吃完了才能放另一桌人进来,因为人手不够,李仲元还特地调了些人来帮忙。 张全五人来到门口,为首一人急忙迎了上来:“哎哟,张校尉,小人已经在这恭候多时了,李爷吩咐了,专门留了位置,在三楼,我领你们去。” 张全一看,原来是刘据派给李仲元作副手的一个门人,叫张贺,当下摆摆手,轻声说:“你忙你的吧,我们自己上去,一会太子爷还要来,你在这盯着。” 张贺答应了一声,找来一个伙计领张全一行上去。张全几人边走边看,发现这临江楼的确与过去有了不小的差别。由于赶时间,这座楼只是添置了些桌椅橱柜,不过在李仲元的安排下却给人一种新奇的感觉,一楼是大堂,都是长方形餐桌,面对面摆着四或六把椅子,这层楼合适三五个朋友聚会。二楼是宴会厅,都是十二人左右的大圆桌。三楼是雅间,由于时间仓促,来不及做成包间,中间都用屏风隔开,每一桌的旁边都配有放餐具的橱柜和木制衣架。除此之外,所有伙计都穿着统一的白制服,本来李仲元想找些姑娘来做服务员的,可惜时间太紧,来不及训练,只好把原来的伙计包装一下,重新上岗,要知道汉朝的女孩抛头露面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张全他们被引到三楼的一处雅间,原来李仲元也在,他正一个人自斟自饮,看见张全他们来了,急忙起身:“来来来,都等你们半天了,还以为你不给面子。” 张全笑骂道:“哪有你这样的老板,第一天开业别人在忙,你自己占个位置喝起酒来了,也没见过你这样给自己捧场的。”说完,张全把陈文博拉过来对李仲元说:“这位是陈文博,我和你说过的,上次救了我一命。” 第20章 然后他又把丁虎、飞鹰、小雷介绍了一下,才介绍李仲元:“这是李仲元,我的兄弟,也是太子宫的郎官。” 几个人互相见了礼,不过陈文博他们一脑袋糊涂账,刚才好象听张全提到李仲元是这个酒楼的老板,怎么又是太子宫的郎官?看来太子宫的人还真奇怪,什么样的人都有。 李仲元招呼大家坐下,让小二添置了餐具,然后才对他们说:“我在这是给你们占位置来了,你看看这些人,我不坐在这的话位子早没了。” 张全一脸的不信:“少骗人,嘴馋就是嘴馋,别给自己找理由,你是这的老板,还能找不到位置?” 李仲元正色说道:“你还别不相信,来这三楼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空个位置不给他们非打起来不可。”说着,李仲元轻声给他们介绍了一下:“你看,靠楼梯口那桌,为首的三兄弟是原来皇帝宠妃李夫人的哥哥,靠窗口的那桌是大将军的两个儿子阴安侯和发干侯,旁边几桌都是些小官,你看那边,”说着,李仲元指了指斜对面对张全说,“那四个也是个小官,都是太史属官,那个穿白衣服的叫司马迁。” “啊!”张全连忙停下手中的酒杯,顺着李仲元的指点,“他就是司马迁?看来你这里的名人还真不少。” “是啊,这层楼,除了我们旁边一桌不知道是什么人,还有就是最边上角落里两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其他的,最小的就算我了。”李仲元说这话的样子有点可怜,仿佛全世界就他的官最小。 “最小的是我们几个。”小雷插嘴说到。 飞鹰真敲他脑袋:“就你聪明?没事就把嘴闭上,少说话。” 张全他们几个伸头看了看,角落里的两个人隔得远没看见,倒是旁边一桌,是两个中年人带了两个年青人。丁虎看着两位中年人,全都四十多岁的样子,他总觉得这两个人有点眼熟,可惜一下没想起来。 整个酒楼所有的客人谈论最多的自然是这里的摆设,不仅桌椅板凳、还有衣架、橱柜、墙上挂东西的勾子,还有酒具、餐具,以及跑堂的身上的制服,所有这一切都给人一种新鲜感,如果有客人问起,店小二们都会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们:这些东西在东门大街新开的一家木器行里有售,听说最近刚开张,现在买还便宜。 丁虎他们几个也不住的问这问那。飞鹰摸摸椅子,又靠了靠:“这东西不错,比胡凳强,毕竟是长安,真知道享受。” 小雷接着感叹:“是啊,这些东西真不错,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张全刚想接话,就听旁边一阵吵闹声,有人叫起来:“明明是我们先来的,怎么他们的菜反而先上的?你们是不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几个人寻声一看,说这话的是坐在楼梯口那桌的一个精壮汉子,李仲元看了一眼,小声说:“这个人叫李季,他的妹妹原来是皇帝陛下的宠妃,虽然已经死了,可皇上对他们李家还是非常好,他旁边两个是他的哥哥,左边的叫李延年,乐府协律督尉,右边那个是海西侯李广利。” “李广利?!”张全轻声的复述了一遍,“莫非他们的妹妹就是那个……” 李仲元没有回答,只是轻声地念着:“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陈文博也插话道:“是啊,传说这位李夫人倾城倾国,是天下第一美人,可惜这样的美人真不长命啊!” 飞鹰不满了:“美人有什么用?在我们那里找女人最重要的是能干活,还要能生孩子,孩子生得多才是本事。” 几个人听了差点没噎死,坐在他旁边的丁虎一拍他脑袋,骂道:“闭上嘴,我们在这谈美女,你在那谈猪!” 第20章北疆危机(13) 这时,李季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听他的口气不光是在骂店小二,好象暗指什么人。张全问李仲元:“你不去看看?就不怕一会动起手来砸了你这个酒楼?” 李仲元鼻子哼了一声:“这所有的事都是原来的老板管,他们要爱砸就砸呗,反正我也不心疼,再说了,这层楼都是大官,我出面找打啊?” 李仲元正说着,这里的老板跑上来了,他大概已经听小二说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这里谁都不能得罪,所以一上来就直作揖:“哎哟!这位爷!您先消消气,您的菜马上就来,刚才你是先来的,可您一直在这等人的,没点菜,所以上得慢了点,我马上让他们给您端上来,您多包涵!” 李季听了更不高兴了:“照你这么说是我的不是了?是不是要我给你道歉啊?”老板吓得直摆手,连称不敢,李季接着吼道:“告诉你,爷我就要这盘了,你再上的我还不要了!” 老板一看,这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的眼睛不时看着李仲元,心想:你不怎么不说说啊,要是真动手,这新买的摆设可都保不住了。李仲元好象什么也没听见,继续坐着喝他的酒,反正他也不怕砸,随便闹成什么样都行,就当花钱看热闹。 这时,张全他们旁边那桌一个中年人说话了:“勇承,去看看,怎么我们的菜到现在还没有上。” “诺!”旁边一个年青人答应了一声走了过去,他也不说话,直接走到店小二面前,从他手中接过菜,又走了回来,放在桌上,才说:“爹爹,菜来了。”整层楼的人都静了下来。 丁虎突然压低了声音对张全他们说:“我知道他们两个是谁了,刚才说话的是涉轵侯李朔,旁边那个是关内侯李息,他们几年前因罪被罢官,我早年参加对匈奴作战时见过他们。”几个人点了点头,看来这三楼还真没有平常人。 李季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被那个年青人的举动气得够呛,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好哇!竟敢抢爷的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以为还是五年前啊?告诉你,这天下不姓卫,姓刘!”原来他早知道李朔和李息的身份,故意找茬的。 李朔这边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有一个人跳了起来,对着李季骂道:“姓李的,你胡说什么,你要是再敢在这造谣,我就敢把你打回老家去!”大家一看,跳出来的是卫青的儿子发干侯卫登。李朔和李息都是卫青的老部下,只是因为卫青一直深居简出,也不许儿子与他的部下们有过多来往,所以卫不疑和卫登上楼后只与李朔、李息简单打了个招呼,并没坐在一起,不过现在李季的话直接点到了他老子,这才跳了出来。 飞鹰小声地问丁虎:“虎哥,那个人的老家在哪?”丁虎瞪了他一眼:“开什么玩笑,闭上嘴!你今天的废话够多了。” 李季显然也认识卫登,一时还真不敢出口回他,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一个侯爷,而且是大将军的儿子,又是当今皇上的亲外甥,随便哪一条都不是李季敢惹的。李延年在一旁拉他:“老三,不得无礼,快坐下,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这是给李季一个台阶,免得他站那下不来台,李季虽是市井无赖,却也见过世面,也就顺势坐了下来。李延年刚想和卫登赔个不是,他们这桌又有一个人跳了出来,要知道,李季兄弟三人发迹前狐朋狗友不少,这桌十来个人也就他们三个上得了台面,其他人都是些无赖,眼见主子受了气,马上有人就想动手,他们并不知道对方是谁,敢动手的原因就是自己人多,对方人少。跳出来的这位马上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滚一边去。” 卫登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骂过,气得他抓起一个酒壶扔了过去,一下正砸在那家伙的身上,虽然不疼,胸前却湿了一片,这家伙恼羞成怒,跳出来就想打卫登,反被卫登一脚踢翻在地,他旁边的几个不干了,一个个都跳起来,李朔和李息怕卫登他们吃亏,自己虽没有动手,却儿子派了上去,当街斗殴可不是他们这个年纪应该干的。双方很快打成一片,李延年兄弟三个想拦却已经拦不住了,其他一些认识他们的也不知道应该帮谁,只好在一旁干看着,最兴奋的就是张全、李仲元一伙,营业第一天就有这么精彩的节目看当然不会错过,整层楼也只有他们一桌还在继续喝酒,偶尔有人打到这里来,也被他们暗地里踹上一脚踢到旁边去了。 卫登他们虽然人少,可毕竟都是将门虎子,把几个泼皮无赖打得满地找牙,等老板把巡城的官兵找来的时候,几个人已经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带队的是北军的一个司马,一上楼就制止双方再打了,其实用不着他来制止,这时已经基本打完了。 这时的三楼已经和原来大不一样了,许多桌子都倒了,椅子也折了,破碎的陶片、打翻的菜肴满地都是,让人都找不到一块干净点的地方立足。那个司马一看,这还了得,天子脚下,打架斗殴,简直是目无王法,他吆喝着让手下兵丁把这层楼上的人都带回去。 这下楼上的人不干了,李季这个无赖第一个跳出来叫道:“我又没打架,凭什么抓我们?”其他人也叫着:“我们又没打架,不去!”要知道大点的案子都应该送廷尉府,那个地方和鬼门关没什么两样,多少王公大臣都死在了里面。 他们这一叫倒让那个司马没了主意,可他又不敢随便放人走,急得满头大汗,就在这时,楼下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又上来几个官兵,其实这次来得更多,只是楼上已经站不下了。 带人上来的是中尉王温舒,长安城的安全由卫尉与中尉两人负责,卫尉率南军负责禁宫内的安全,而中尉负责宫外的安全。 第21章 今天王温舒正好带人在附近巡视,听说这里有事就跑来了。他一上楼,先看到满地的狼藉,然后是躺在地上呻吟的几个无赖,再一看站着的,好家伙,认识的人还真不少:三个在位的侯爷,两个罢职的侯爷,其他人中有在丞相府任职的,有在御史衙门任职的,有太史属官,太乐属官,还有大司农的人,既有南军的,也有北军的,总之各个衙门的都有。王温舒看了看怒目而视的卫家兄弟和李家兄弟也很头疼,两边都是皇亲国戚,都不好得罪。 虽然他一上来就看明白了,可还是故意问道:“什么人在这打架啊?” 那个司马还没来及回答,卫登就跳了出来:“我!” “哟!这不是二位侯爷们?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来这玩啊?”王温舒故意装作才看到他们,“侯爷是和他们在打架吗?”他用手一指躺在地上的几个。 卫登一点也不含糊:“对,就是他们几个,是我们哥俩打的,他们欠揍。”卫登虽然鲁莽,可也知道轻重,没有把李息的儿子李锋和李朔的儿子李勇承拖进来,毕竟自己的身份和他们不一样。 王温舒一见他没有把李广利兄弟拽进来就放心了,侯爷和无赖打架,到时候稍微做点手脚,帮一方灭一方事情也就好办了,他对卫家兄弟说:“既然这样,就请二位侯爷随我走一趟,把事情说说清楚,也不用在这妨碍大家了。” 卫不疑和卫登也没多说什么,爽快的答应了,王温舒又吩咐手下把几个无赖架上,又找了老板和两个店小二去作证,那个老板当时吓得腿都软了,他知道王温舒和廷尉杜周是当今有名的两个酷吏,死在他们手上的何止万人,单是王温舒做太守时,就死了当地豪强千余家,落到他手里可没好果子吃,王温舒把脸一沉:“让你去作个证,怎么?还要我抬你去?” 老板没办法,店也不管了,只得带了两个伙计跟着一起走了。 第21章北疆危机(14) 等王温舒把人都带走了,大家一看这酒是喝不成了,也都散了,张全他们也没了兴致,李仲元说:“算了,看着一地的垃圾也吃不下,改天再来吧,我们也回去。” 他们下得楼来,这时酒楼门口的人比来时还多,李仲元轻声说:“看到没有?侯爷打架比耍猴还好玩。” 张全说:“没你这样的,砸了你的店才能笑得出来。” 李仲元一点也不在意:“店砸了再开,我就当是花钱请他们来给我做广告的。” 他们走到门口,李仲元对还在门口的张贺交待:“这里交给你了,把三楼收拾一下,别停下,怎么热闹怎么来。”张贺答应了一声,带人忙去了。 等他们挤过人群,正碰上刚刚赶来的刘据,张全先嚷嚷起来:“爷,你是没看到,刚才真热闹。”接着,他就把刚才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刘据听了皱了皱眉,他对王温舒可没什么好印象,不过好在卫不疑和卫登的身份在那,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刘据也在考虑如何能够除掉王温舒。 他们一行人往回走,刚到街口,一辆马车从他们旁边经过,李仲元一看,赶车的正是刚才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年轻人,想来另一个同桌应该就在马车上,张全他们几个人刚才都没看清这两个人,不过刘据看了这个人不禁一怔,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怎么是他?” 李仲元凑上来问:“爷,你认识他?” 刘据点点头,但他没多说什么,只说了句:“认识,一个马夫。” 那个马夫也望了望刘据,好象也认出了刘据,不过他没停,赶着车快速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刘据早早就接到传诏,让他马上去见驾,刘据不敢怠慢,收拾了一下就赶了过去。 刘据进了宫,有人迎了上来:“参见殿下。” 刘据一抬手:“起来吧。” “是,”那人答应了一声站起来,接着对刘据说,“陛下在凉风亭休息,说是在那召见殿下。” 刘据点点头:“好,前面引路。” 那人应了一声,引着刘据向凉风亭走去。等他们路过僻静处,刘据问道:“昨天父皇去临江楼了?” “是,”那人也不隐瞒,“陛下昨天说要散散心,就让卑职陪着出去转了转。” 从看到这人在宫门口等自己,刘据就知道他已经把昨天碰到自己的事和父皇说了。这个人原是匈奴休屠王子,被霍去病俘虏后在宫中做了马奴,后做了皇宫的马监,现在是刘彻身边的侍中,他叫金日磾。金日磾虽是匈奴人,却能审时度势,深受汉武帝的信任。他昨天看到了刘据,回去后一定会汇报,所以刘据也不必隐瞒什么。 当刘据到了凉风亭后,刘彻让他也坐下,他开口就问:“你昨天也去临江楼了?” “是,”刘据据实回答,“儿臣本来想去看看,可惜儿臣去的迟了,听说出了点事,就没上去。” 刘彻看了看儿子,刘据说的和他从金日磾那里听到的情况差不多,他又问:“那楼上的事你都听说了?” 刘据点点头:“儿臣的几个卫士先到了那里,那里发生的事儿臣都听说了,好象中尉王大人已经带他们回去问话了。” “那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刘据知道会有这么一问,他现在既要把这件事缩小了,又不能让自己的父皇看出来他是在故意回避:“两位舅兄实在是有失体统,竟然和一群泼皮当街打架,不仅丢了舅父的脸,也是丢了皇家的脸。” “还不止这些,”刘彻显得有些生气,“你就没看出点别的什么?” 刘据一看父皇逼得太紧,只得又说:“好象那些泼皮是和海西侯一起的,他们好象一直对舅父不满,昨天的事可能与他有关。” “何止啊!”刘彻站起身来,望着远处,刘据也急忙站了起来,站在一边,“你这位舅舅平时倒是深居简出,可他一帮部下总以卫家军自居,自觉不自觉的就站在了一起;还有李家三兄弟,也不让朕省心,没事管这么多干什么?就不能回家享享福?”刘彻越说越激动,仿佛他说的几个人就在他面前让他骂。 刘据只好站在一旁听着,他知道父皇这是在发泄,劝也没有用,反而火上浇油,所以他也不插嘴。这时,一个太监跑了来,说是王温舒应诏而来,正在外面等候。 刘彻压了压火:“让他进来吧。”刘据知道,父皇是想了解一下处理结果。王温舒进到亭来,急忙跪拜,他可不知道一大早皇帝找自己什么事。 刘彻也没让他起来,直接问:“听说昨天有人在酒楼里打架了?” 王温舒心中一惊,心说不好,这事怎么让皇上知道了?李家和卫家的生死与自己无关,可自己要是处理不好也有掉脑袋的危险,他急忙回禀:“是的,昨天阴安侯与发干侯在酒楼里与人发生冲突,属下已经带回处理了。”他尽量把事情说得轻些,可又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知道,又不敢乱说。 “哼!”刘彻哼了一声,没有揭穿他,又问:“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回皇上,两位侯爷打了人,砸坏了东西,臣已让他们赔偿酒楼所有损失,那几个无赖冲撞侯爷,臣已判他们监禁三个月。”其实侯爷他早放了,什么事也没有,那几个无赖也只判了三天。 “太轻了,”刘彻阴沉着脸说,这把王温舒吓了一跳,可他不知道说得是判哪个轻了,也不好回话,刘彻继续说:“阴安侯、发干侯当街打架,有失体统,罚俸一年,交大将军禁足三个月;那几个泼皮辱骂侯爷,斩首。” “啊?!”王温舒一惊,没想到处罚这么严重,可他也只好说,“臣遵旨。” 刘彻又说:“朕的上林苑还需要添置一些东西,可少府缺钱,你就捐五十万钱吧。” “臣遵旨。”王温舒心说,罚钱就说罚钱,为什么非要说捐?不过还好只有五十万,花点钱躲了这次灾也是值得的。 等王温舒走了,刘彻又问刘据:“现在又看出点什么?” 刘据早就明白了,当下回道:“儿臣看出来了,大将军虽然想远离这些争斗,但他的影响力太大了,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 刘彻点点头:“虽然不太全面,能看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朕知道你和你舅舅的关系很好,可日后你们毕竟是君臣关系,他只要站在朝堂上,就有人会跟他走,这些年朕打压了不少跟着你舅舅走的人,就是要让天下的臣民都明白,大汉江山姓刘,不是姓卫!” 刘彻又摸摸刘据的头:“虽然你才十六岁,可你是当今太子,你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所以朕才想让你在军中历练历练,本来朕想把该打的仗都打完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刘据应道:“谢父皇教诲,儿臣记下了。” “记下就好,”刘彻叹了口气,“朕也知道,这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不过只要你有这个心朕就放心了。”接着,他又话锋一转,“今天我找你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想问问你组建神箭营的事,你那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父皇,儿臣从卫士中挑选了一批人,准备组建神箭营,神箭营的校尉我也选好了,是儿臣的一个郎官,有点本事,不过年龄小了点,才十五岁。”刘据说这话的时候也有点担心,怕他父皇另派一个校尉,那他以后做事可就不方便了。 没想到刘彻一点也不在意:“小就小点,反正你的神箭营多是一些半大不小的娃娃,既然这个神箭营是跟着你的,所有的事你说了算,做错了也不要紧,可以重来么,本来就是让你历练的。” 第22章 “谢父皇。”刘据很高兴,张全的位置算是得到确认了。 “你打算挑选多少人?”刘彻又问。 刘据想了想:“儿臣问过了,年龄适合的约有三千人,儿臣准备挑选一千五百人。” “是不是少了点?”汉军一般一营最少有五千人,多数在一万以上,如果是战争时期还要多出数倍,刘彻原来的建章营一般都保持在三万人以上。 刘据回道:“儿臣想过了,儿臣没经验,人数还是先少点。不过儿臣还有一个请求。” 刘彻问:“什么请求?说说看。” “儿臣想把剩下的人也编在一起,教他们做工务农、读书认字,以后也好有个出路。” 刘彻笑了,还是自己这个儿子仁慈,他点点头:“好,这个提议好,他们都是战死的匈奴的将士的遗孤,应该好好照顾他们。你准备一下,明天就把人挑选一下,再找个地方建个军营。对了,我再另外给你挑几个人,也好给你做个帮手。” 刘据不知道这几个帮手是什么人,不过还是答应了,然后他陪着刘彻往回走,就听刘彻问一个太监:“五利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那个太监急忙回道:“回陛下,有消息传来,大概还有十天时间就能进长安。” 刘据在一旁听了,暗想,我要乘着栾大没回来,父皇心情很好的时候把能办的事都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第22章北疆捷报(1) 第二天一早,刘据带着张全和李仲元赶往建章营,同行的还有陈文博四人,以及四十个准备当教官的卫士。 刘据与张全、李仲元二人同乘一车,其他人则不远不近的跟着,刘据乘机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今天我们先去挑人,张全先挑一半组建神箭营,剩下不适合当兵的就交给仲元,反正仲元那也需要人手。挑完人我们再去挑个营地,我知道个去处,你们去看看行不行,以后仲元的工匠坊也放在那里,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张全没什么意见,不过李仲元却说:“现在我那里用不了这么多人,而且经商才开始,没那么多闲钱。” 刘据说:“不要紧,这次少府出了不少钱,足够你应付的,不过他们只管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就要由南军负责供给,到时候可就没多少钱了。” 李仲元又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点点头:“三个月够了,几千个人还是能养得起的,不过装备要等一年以后了。” 他最后一句是讲给张全听的,张全点点头:“行,不过你得提前给我几个人,我要先做几个样品,还有火药,这是我最关心的。” 当他们几个来到建章营时,早有人接到通知在营门外迎接了。此时的建章营已经没多少人了,羽林骑和虎贲郎已经组建完毕,现在建章营内除了刘据要挑选的三千少年兵之外,就是一些留守大营的老弱病残。带队迎接的是个姓王的校尉,一见刘据一行到了,众将领急忙单膝跪地迎接。刘据下了车,先请大家起来,一番客套之后大家陪着刘据往里走,王校尉是从南方调过来的,刘据以前没见过,所以他先问了王校尉本人的一些情况,才问到建章营现在的情况。自从羽林骑和虎贲郎从建章营中划出去之后,大营中也不足万人,这还包括刘据马上要挑选在三千人,剩下的有不少会打发回乡,不过因为建章营以前的功勋,皇帝也不会撤了它,估计暂时也只能维持在五千人左右,其中半数还是需要人照顾的老弱病残。从交谈中可以看出,王校尉现在虽然是这个营的主将,可他对这个职位没有一点兴趣,估计因为他是从别的地方调来的,才会让他担任这个没有前途的校尉。 刘据一行到了校场,三千少年兵已经等候多时了,考虑到天气炎热,刘据被直接请进了中军营帐,挑选兵的任务自然由张全带人负责。张全来到校场,也没上点将台,直接在士兵中间走了一圈,结果让他很不满意,由于年龄及身体上的差异,这些少年兵看上去良莠不齐,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而且他们的脸上都是菜色,估计在这吃得不怎么样。张全也没了兴致,他把四十个准备做教官的卫士叫来,对他们说:“你们自己选兵,一人挑四十个,由你们训练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来场比赛,就比队列,前十名重奖,后十名重罚。”说完,丢下这帮卫士也进了中军帐。 刘据几人正在中军闲聊,见张全进来,面有不悦,就问:“情况怎么样?” 张全只是回了句:“不太好。”然后转过脸来问王校尉:“王校尉,我怎么看士兵们面带饥色,好象根本没吃过饱饭啊?” 一听这话,帐内所有的人都望着王校尉,尤其是丁虎他们几个,目光立刻变得要吃人了,他们是当兵的出身,最恨这种克扣士兵粮饷的行为。王校尉也吓了一跳,大汉律条对克扣士兵粮饷的处罚是极严的,轻则抄家充军,重则腰斩于市。王校尉急忙向太子解释:“启禀太子,营中的粮饷确有不足,不过末将从不敢克扣士兵的一丝一毫啊。因为这些是娃娃兵,他们没有军饷,口粮也只有普通士兵的七成,所以多数人都吃不饱。” 刘据有点不高兴了:“虽然不是你的责任,可你现在是建章营主将,士兵吃不饱你都不想办法解决。” 王校尉吓得不轻,连声说:“末将有罪,末将有罪,还望太子殿下能够给末将一次机会。” 刘据想了想,这事也不全怪他,也就压了压火,继续说:“以后这些士兵的粮饷由少府支取,神箭宫建成之前他们还要在这里接受训练,你要让他们吃好,三个月之后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 王校尉急忙答到:“诺,末将一定不出问题。” 张全问道:“王校尉,能不能从附近多弄点羊,这几个月让他们每天早上都能喝点羊奶,晚上让他们烤羊吃?”张全是怕这些士兵身体还不过硬,同时也是为了让他们适应草原上的生活。 王校尉连说没问题,不就三个月吗?一天一百只也不过三千只羊,又不要自己出钱。 刘据又和手下几个人商量,决定让丁虎带着四十个教官留下来训练士兵,自己回去后再催催少府,让他们明天就把钱粮送过来。决定之后,刘据就带着其他人匆匆离开了建章营。 他们在路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赶往刘据所说的神箭营的新营地,在路上,刘据才告诉他们,他看中的这个地方叫细柳营,在长安西面,过去战事紧张时期曾多次在此驻军防守,现在已经不用了。关于细柳营的名字张全和李仲元都听说过,不过到了才发现这里已是荒废多年了,虽然营地依然完整,可只有十几个看守的老兵。他们找了个高处眺望了一会,张全点点头:“不错,虽然破旧了点,可地点很好,反正我们的东西都要换新的。”接着他用手指了指,“那片临山的地方可以作为训练场,仲元的工匠坊可以放在河边,两边离得很近,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李仲元也觉得不错,尤其是在河边,如果建个简易的码头,船只可以直下渭水,以后原材料和产品可以利用水路进行运输,而且这个地方离城也不近,保密工作容易进行,于是他也点点头:“是不错,如果需要还可以向四周拓展,以后容纳十几万人没有问题。” “那好,”刘据看他们都没有意见就开始分配工作了,“仲元负责营地的建设,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把陈文博留给你帮忙,其他的你需要哪个就喊哪个过来帮你。” “全哥呢?”李仲元不想一个人留在这,想把张全拽着陪自己。 刘据早有了打算:“乘着最近他没什么事,我想让他去长城那走一趟,主要去看看如何领兵作战,也好让他知道怎么带兵。” “明天就走吗?”张全问刘据。 刘据点点头:“当然越早越好,明天一早就出发,你带飞鹰和小雷去。” 张全好象还有点不好意思,低声对刘据说:“能不能……能不能迟两天?我想……先把骑马学会。”张全看其他几个人离这有点距离,总算说了出来。 “学什么骑马啊?不用学。”李仲元一本正经地说,“全大汉朝不会骑马的校尉可就全哥你一个,这个殊荣一个要保持。” “滚!”张全抬腿就是一脚,早有防备的李仲元嘻嘻哈哈躲了过去。 刘据想了想,轻声说:“要不给你的马安个马蹬?”那时的马只有简易的马鞍,没有马蹬,骑手骑在马上都是双脚夹紧马肚,安装马蹬可以把骑手的双手解放出来,能够更灵活地操纵马匹。 张全摇摇头:“我也想过,可马蹬一但出现很快就会流传开,到时候匈奴或其他游牧民族也会用上马蹬,我是想这两年不会有大规模的骑兵交战,最好现在不使用马蹬,到时候一旦使用就能起到极大的效果。” 刘据想想也对,就问:“那怎么办?” 张全早就想好了:“给我三天时间,这三天里我一定学会骑马。” “好吧,”刘据同意了,“反正还有时间,就迟三天出发吧。这几天就让飞鹰教教你,看得出他是个骑马的好手。” 第23章北疆捷报(2) 第二天一早,李仲元收拾好东西带着陈文博去了细柳营。他们刚走,汉武帝就派人来了。 刘据一看,带队的正是金日磾,跟着他的是十来个年轻的军官,金日磾对刘据说:“启禀殿下,皇上让卑职送这些人到神箭营,他们原来都是陛下身边的郎官,或在军中供职,皇上说了,从今天起,他们就是神箭营的人了。” 第23章 说完,金日磾递上了花名册。 刘据接过来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原来这批人都是各个王公大臣的子侄,包括原岸头侯张次公之子张乐、原随成侯赵不虞之子赵天兴、原众利侯郝贤之子郝平山、还有李朔之子李勇承、李息之子李锋、李广之孙李陵等。刘据注意到这个名单上人基本上都是大将军卫青老部下的子侄,而且其中很多人都因罪丢了官,免了爵的。 刘据先把金日磾送走,又吩咐人把张全找来,等张全来了他把情况一说,张全也皱了皱眉,在他看来,弄这么多高干子弟来可不是好事,就怕以后到处惹事生非,他想了想,对刘据说:“先不管那么多,既然来了就送去操练,先把队列练好了再说。” 刘据没什么意见:“你是神箭营的校尉,你来安排吧。”说着,他把张全领了出来,对站在院中的众人说道:“既然你们到了神箭营,就要服从张校尉的安排,如果怕吃苦受罪,现在就可以回去。” 众人都表示愿意留下,接着刘据就把张全介绍给众人,大家一见,都觉得惊讶,虽然他们自己都是不到二十岁,可都比张全大一些。张全也没多说什么,叫来小雷,让他把这些人交给丁虎,他还特别交待:“让丁虎把禁闭室建起来,不管是谁,不守纪律或是完不成训练任务都要关禁闭。” 其实张全多虑了,这些人的家规都极严,长期受父辈的影响,从小就接受半军事化管理,是绝对不会出现不服从命令的情况的,在这个年代,将门虎子的确是普遍存在的。 飞鹰毕竟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骑术绝对是一流,用他自己的话说,只要马受的了,一辈不下马都无所谓。同时他也是个相马的高手,他为张全选了匹良驹,刘据又给张全配了一身行头,都是一等一的极品,单是那马刀就是用从西域传来的精钢所铸,汉军普通装备的马刀一碰就断,虽然汉军骑兵中已普遍使用铁甲,不过张全这身却是原来刘据所用,只是去除了上面皇家标记。经过三天的集训,加上张全本身素质较好,他的骑术看上去已经相当熟练,当然,他的骑术全在改变在形象上,别说在马上作战,就是长途奔波也是不容易的。 三天后,张全带着飞鹰和小雷上路了,因为是替太子送信,属于半私人性质,所以他们也不需要得到军方的批准,只是带着太子的令牌及给霍光的信就出发了。等上了路,张全才体会到骑马的痛苦,他还不习惯一路的颠簸,努力用双脚夹紧马腹,半天之后就有点受不了了,两腿酸涨不说,屁股还被马鞍磨出了水泡。飞鹰一看他这样可不行,用不了两天恐怕都站不起来了,他不住地提醒张全:“放松点,不要老想着脚和屁股,你要把自己看作是马身体的一部分。” 张全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是想把自己看作马的一部分,可惜这马看不起我,不让我成为它身体的一部分。” 小雷想了个办法:“唉,飞鹰,要不你就讲点故事吧,也好让张校尉放松放松。” 张全一听这主意不错,可以分散注意力,也说:“对对对,就讲讲大漠上的事,我爱听。” 于是飞鹰与小雷一路给张全讲了许多自己的亲历,在张全看来,一件件都是那么新奇。几天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长城关隘。 守卫这里的都尉十分热情,不仅让他们好好地休息了一天,还生怕他们遇到危险,特意让运输物资去五原大营的车队提前一天出发,与他们同行。这里离五原大营已经不远了,他们在野外过了一夜,第二天吃晚饭之前就到了大营。 霍光在自己的大帐内接待了张全三人,因为是私人关系的来往,所以他也没喊别人,这也是为了说话更加方便一点。霍光让人在大账内摆下酒宴,说是酒宴,其实没什么人,除了他们四个,帐内有只有霍光的一名贴身卫士,飞鹰和小雷现在的身份是太子身边的郎官,勉强也够资格入得了席。 张全他们每人的桌上都是烤肉和水酒,仅有的一点素食就是西域的干果,五原这里不产水果,这些都是从西域过来的商人那换来的,也只有高级将领才能分到点。霍光先把太子给他的信看了两遍,发现信中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刘据说自己留下了陈文博等四人,他边喝边问张全:“太子殿下最近身体可好?现在整天忙些什么?” 这是场面上的客套话,张全也据实回到:“太子爷身体很好,吃得下,睡得着,最近除了去万岁爷那学习处理政务,就是忙着组建神箭营。” 这里回答也在霍光的意料之中,他故意叹了口气:“他是能吃得香、睡得好,不过却把我害得睡不着觉。” “噢?”张全奇怪,“不知是太子爷有什么事惹得将军不高兴了?” 霍光用手指了指飞鹰和小雷:“还不是他们几个。我让他们带着那个白狼进京,这下可好,不仅白狼没回来,连他们几个也回不来了。你们太子爷也真是的,非要抢我的人干什么?他要人不能从南北两军中去挑?”其实刘据在信中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霍光本身也并不在意,只是酒席上找点话题而已。 张全也明白,不过还是要再解释一下:“这也不能怪殿下,殿下奉旨组建神箭营,可身边实在找不出什么人来,连我这样的也当了校尉,所以殿下一见将军派去的几个人就非常喜欢,硬是把他们留下来了。也只能说将军身边都是人才,随便站出来两个就能让人刮目相看。” 霍光听了十分受用,挥了挥手:“罢了,太子殿下要人我怎么敢不给?况且他们跟着太子比跟着我有出息,我可不会挡着别人升官发财的路。” 张全忙对飞鹰和小雷说:“你们还不谢谢将军的提拔之恩?快去敬将军一碗酒。”二人急忙起身,一抬手先行了一礼,然后才拿起酒碗:“谢将军提拔之恩,末将敬将军一杯。”说完二人一饮而尽。 霍光也举起酒碗,点头示意了一下,也喝了一点。而后又对张全说:“张校尉从京城来,不知京城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 “最近长安城一切如常,只是前段时间大将军的两位公子在酒楼打架被皇上处罚了。”张全提这件事是刘据特别安排的。 霍光还真没听说这件事,说起来卫不疑和卫登还是霍光的表兄弟,当下要求张全细细说过他听。张全就把那日在酒楼上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当霍光听说皇上把一些老将军的子侄派到神箭营之后,心中不由一动。严格来说大将军与他并不是一系的,他毕竟是霍去病的弟弟,可这两派关系密切,霍去病不仅是卫青的外甥,而且他和他的部下都是从大将军帐下划出去的。现在虽然大将军很少过问朝中各事,骠骑将军也去世多年,可这两系的人总以大将军的老部下,或骠骑将军的老部下自居,在他们看来,他们今天的地位、官职、声望都是大将军或骠骑将军给的。 霍光注意到一点,皇上派给刘据的都是大将军老部下的子侄,这说明什么?一是皇上想给大将军一系的人一个翻身的机会,毕竟他们之中有才能的很多;二是想把神箭营打造成刘据的亲卫营,或者说想让以后的许多将领可能都出自神箭营,这样刘据做了皇帝之后,在军中的威信就不成问题。想到这,霍光不禁要为自己这边的人打算打算,当下他试探着问张全:“皇上这个决定好,免得他们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等过几日我再送批人过去,也让殿下好好调教调教,就不知道殿下有没有时间来管他们。” 张全怎能听不出这话的意思,急忙起身:“殿下的神箭营还没建好,正缺人手,要是将军能施以援手,殿下一定感激不尽。” 第24章北疆捷报(3) 张全继续说到:“其实殿下让我来管理这神箭营,也是赶驴上架,末将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校尉应该怎么当。” 霍光笑了:“张校尉不必过谦,能得到太子殿下垂青的我想决不会是什么庸才。如果说张校尉不行,那不就是在说太子殿下没有眼光吗?”说完哈哈大笑。 张全也只好陪着笑,自饮了一杯掩饰自己的窘态,他还真不好回答,看来这太子门人就是吃香,没人敢挑他的不是。 霍光看他已经喝了不少了,依然和没事人一样,不禁有些好奇,他看张全年龄不大,却处事老到,能言会道,他以前也只在看望仆多时见过一面,真不知道张全以前是干什么的,当下他问:“张校尉好酒量,我以前还以为这样的酒量只能在军中才能养成,不知张校尉以前在哪高就?” 张全只有半真半假地说:“末将的父母早年双双亡于匈奴刀下,只好四处拜师学艺,希望将来能有一天杀尽匈奴,为父母报仇。至于这喝酒却是为了练醉拳,久而久之,这酒量也越来越大了。” 霍光有些奇了,他从没听过醉拳,他问张全:“什么是醉拳?难道人喝醉之后会比清醒的时候还厉害?” “不是这样的,”张全急忙解释,要是霍光让人都去练醉拳,一个个喝醉以后再上战场,那玩笑可就开大了,“所谓醉拳,并不是真的喝醉了,而是……而是……而是形醉意不醉。”张全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词。 “什么是形醉意不醉?”霍光还真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却把张全难住了,他没办法,只好说:“末将也说不清楚,要不我就表演一套醉拳给将军看看吧?” “好啊!”军中之人没有几个不喜武艺的,霍光十分高兴,“帐内太小,我们去帐外如何?” 第24章 几个人来到帐外,此时天气已暗,霍光让亲兵多点灯笼火把,围出一个圈子,周围许多士兵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能围了过来。张全除去头盔甲胄,说了句:“末将献丑了。”就跳入圈中,打了一套醉拳。张全的醉拳当然是前世学的,其实醉拳并不实用,他也是为了参加团体操表演才学了一些皮毛,主要是让人看得痛快,属于绝对吸引人眼球的花架子。 果然,四周的士兵边看边叫好,就是霍光也暗暗叫奇,谁都没见过这种怪异的武功。一套拳下来,掌声雷动,不禁又吸引了附近更多的士兵跑来围观。 张全收拳走到霍光面前,行了一礼:“末将献丑了。” 霍光点点头:“好拳,现在我总算知道什么是形醉意不醉了,果然奇妙。”霍光话锋一转,“张校尉好功夫,不过不知道有没有更适合军中的拳法?” 张全一拱,笑道:“将军好眼光,这套醉拳的确不适合实战,用来酒宴助兴还差不多。其实末将也确实学了一些近身格斗的招式,只是这些招式过于简单,单独表演恐怕旁人看不出什么来。” “好哇!”霍光来了兴致,“我就找个人陪张校尉练练。”他转过身对刚才那个贴身卫士说,“霍信,你陪校尉大人练练。”他特意把“大人”两字说得重了点,意在提醒他不要伤了张全。 “是!”霍信应了一声,又对张全一拱手,“张大人,请!” “好,请!”张全也一拱手,二人一同回到圈内。四周的士兵一见又要好戏看了,一起大喊:“好!”等两人在圈内站定,大家才安静下来。 全场也只有飞鹰和小雷见过张全动手,其他人心中都没有数,而霍信是霍光的族人,也是一把好手,在霍光看来,霍信即使不能取胜,走了几十招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可事实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霍信人如其名,他对自己的功夫绝对自信,在他看来,张全毕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最多也就是个娃娃营中的总管,所以他根本没有把张全放在眼前,本来他还想让张全先出手,可张全站着一直不动,他也只有先行出手。他跳前一步,右手一拳向张全面门打来,其实他这一招也是虚招,想看看张全的动作再做出反应,可惜张全的动作实在太快,他没有躲闪,而是上前半步,左手一拨,右肘直顶霍信胸口,同时伸出右脚,挡在他的脚后,等霍信看清的时候,胸口已经被重重顶了一下,整个人向后一退,又被张全的腿拌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啪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周围的士兵根本没看清,只看到霍信刚出手,张全身子一动他就躺下了,全都愣在了那里。还是飞鹰和小雷反应快,先大叫一声“好!”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全场欢声雷动,一片叫好声。其实张全这招就是打倒小雷的那一招,不过他给霍信留了情面,没有用肘部顶他的颈部,而是顶了他的胸口,不然霍信此时恐怕已经昏了过去。 即使这样,霍信也伤得不轻,好在他功夫不错,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霍信准备再次进攻,这下他不敢大意了,慢慢围着张全转了一圈,想寻找张全的防守漏洞,可惜张全还是站着不动,让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最后还是霍信忍不住了,他又跳上前去,伸手想抓张全的肩膀,可就在他身子一动的时候,张全也动了,这次张全用的是脚,他在霍信刚一行动,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施出一脚侧踢,右脚又踢中了霍信的胸口,张全的力道加上霍信向前一跳,两股力量合在一起,把霍信凌空踢出十步,半天也没起来。 这次大家的反应都不慢,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叫好声,张全向四周拱拱手,急忙跑去看霍信。已经有亲兵扶起了霍信,不过这一脚实在不轻,霍信只能被人架着走到霍光的面前,根本说不出话来。张全见他又能站起来,知道没事了,但还是向霍光说:“将军,末将刚才这一脚实在是太重了,还请将军见谅。” 霍光哈哈大笑:“没事没事,练武之人这点小伤不碍事,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说完,吩咐人把霍信扶下去休息,然后又对张全说:“我这名卫士是霍家拳的高手,却被张校尉两招打倒两次,实在是佩服佩服。” “霍家拳?”张全奇怪,难道还有个迷踪拳? “是啊,”霍光解释道。“霍家拳是我哥哥冠军侯当年创造出来的,注重实战、讲究的是一击杀敌,可今天在张校尉面前实在是太丢人啦。”他虽然这么说,语气中却没有一点怪罪的意思。 霍光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酒还没喝完,我看我们还是回去继续喝。”张全急忙谦让,两人一同回到帐中,飞鹰、小雷跟了进来,其他众人也都自行散去。 回到帐中,霍光的话明显多了,刚才他对张全尊敬主要是看太子的面子,现在更多地是佩服,看来太子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能找到这样的高手。他对张全说:“张校尉年龄轻轻就有如此身手,真是厉害啊,还请张校尉在营中多盘桓几日,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张全忙说:“那就多谢了,其实末将今日来不仅为了送信,更是想和将军学学这行军打仗的本事。” 霍光摇摇手:“恐怕张校尉要失望了,我奉皇上旨意镇守长城,可现在匈奴人并不进攻,哪有什么大仗可打。”其实他理解错了张全的意思,他以为张全想看看几千几万人的会战。 张全也奇怪:“末将来时就听太子提起将军奉旨要扫清当面的匈奴游骑,难道将军已经把他们打跑了?” “哪有那么快啊?”霍光解释道:“当面之敌不足万人,又分散在几百里地上,恐怕我军一出洞他们就已闻风而遁,所以张校尉这次来是看不到金戈铁马的景象了。” “噢,原来如此,”张全点点头,“看来要动也只有各部统一行动,兴许还能揪下一撮狐狸毛来。” 霍光也不瞒他,正色道:“我已命令各部将领后日来此商议,准备试上一试,不过能否逮到这狡猾的狐狸还真不好说。” “将军,”张全说,“这两日末将想在这大营中四处走走看看,也好学学这带兵之道,不知将军可允否?” 霍光知道他是在为训练神箭营做准备,当下表示同意:“好吧,我和赵将军说说,这五原大营张校尉可随意看,如有不明白可以去问赵将军,毕竟这些都是他的士兵。”霍光带来的长水、胡骑两营还在右北平和代郡,留在这的只有赵破虏的骑兵。 “谢将军。”张全举起酒杯又敬霍光一杯表示感谢。二人聊到很晚才各自回帐休息。 第25章北疆捷报(4) 第二天,张全先去拜见赵破虏,赵破虏也听说他昨晚在营中比武的消息,再加上他是太子的门人,自然对他礼遇有加,专门让自己的亲卫陪他到处转了转。张全专住这难得的机会,详细察看了大营的布局、军队的构成、士兵的装备、后勤的补给,就连大营中的伙房和茅厕都没放过。一路上,他不停地提这样那样的问题,陪同的亲卫及飞鹰、小雷有时都觉得他问的问题太幼稚,不过都给了他满意的回答。而张全也对军营的各个方面有了全面的认识,并结合自己前世的经验在头脑中对其中许多不合理的现象进行了纠正。 第三天,是霍光升帐的日子,这一次因为要出击,加上对匈奴人的骚扰已经习惯了,所以大部分的将领都来了。霍光首先把张全介绍给大家,不过他没说张全来的目的是什么,只说是太子派到前线来的,同时他还把张全夸奖了一番,说他功夫如何如何了得,这一下帐内的各个将领都打起了精神,都想好好表现给张全看,他们把张全当作来前线视察的监军了。而张全自己也不点破,见过大家之后乖乖地站在一边当他的学生了。 接着,霍光把现在匈奴出兵东胡,在这里故布疑兵的情况简要地说了一下,然后宣读了汉武帝给他的圣旨,圣旨上要求霍光带兵消灭当面之敌,再相机行事。霍光问:“大家说说这仗应该怎么打?” 大家心里都明白,五万精锐骑兵对不足万人的匈奴游骑,又是有心算无心,这仗怎么打都能赢。老将苏建首先出列:“将军!末将以为匈奴骑兵只是牵制我军,一旦我军出兵,恐怕他们立即会撤向漠北或与东胡的匈奴主力会合,因此末将觉得此仗首先应做到了一个‘快’字,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才能在匈奴人做出逃跑之前逮住他们。” 苏建的话让帐内众将都点了点头,这也是多数人的想法。接着,坐镇云中大营的强弩将军李沮也出列说道:“从近日了解的情况来看,我当面之敌多分散于各处,一般只有数十或百余人,斥侯发现的几处匈奴人的营地最多也不超过千人,末将建议我军也以千人队出击,利用烽火狼烟相互接应,在短期内消灭或赶跑当面之敌。” 也有将领对李沮的方案提出意见:“如果匈奴在东胡的主力突然西撤,那我军恐怕一时难以集结,有被个个击破的可能。” 李沮显然早已考虑到这个问题,他不紧不慢的说:“只要我军在出击前指定时间和集结地点,在匈奴人做出反应之前结束作战,是不可能给匈奴人以可乘之机的。” 这下大多数将领都没有什么意见了,大家又针对一些细节提出自己的看法,最后由霍光做了总结并布置了各队出击时间及路线。出击时间定在三日之后,五原、云中、代郡三个大营四万骑兵分为四十个千人队,从南向北进行攻击,无论结果如何两日之后在指定地点集合;右北平的一万骑兵因路途较远,又与匈奴主力较近,所以在五日之后出右北平,与汉军主力相呼应;原五原、云中、代郡各营,由步卒守卫。 第25章 命令特别强调:攻击只持续两日,不得超出出发区域五百里,时间一到,各部必须到指定地点集中。 霍光只部署了各部的攻击方向,具体进军路线由各部自行安排。等霍光全都部署完毕,问道:“各位将军还有什么意见吗?” 对于霍光的安排应该说是比较稳妥的,只要汉军发动进攻突然,匈奴游骑根本来不及集中,远在东胡的匈奴主力也不可能在两日内等到消息赶来支援,即使匈奴人发现情况后以最快地速度通知主力,主力不顾东胡的追击而全力驰援,也应该是五日之后的事,到时候汉军已经休整了三天,以逸待劳,全歼匈奴主力都有可能,当然,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所以全将领都没有什么意见,要说有点意见的,恐怕只有不参加第一阶段作战的胡骑营的校尉赵安嵇了。 这时,张全出列了,他一拱手说道:“将军,末将愿意参加这次攻击,望将军批准。”他就是来看行军打仗的,当然不能坐在大营里。 霍光想了想,盘算了一下这次作战危险性不大,也就同意了,不过他要求张全随同苏建部一同行动,苏建部是全军的后卫,比他的位置还靠后。张全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也不是为了在一线冲杀的。 三日之后,五原大营里一片忙碌,接防的五千步卒已到,赵破虏已在前一天安排好进军路线,因为五原大营是三座大营中最西的一座,赵破虏亲带五个千人队在前搜索,霍光率三个千人队居中接应,苏建率两个千人队在后压阵,并携带部分辎重粮草。除了他们在西边出兵以外,中间长水校尉田仁与强弩将军李沮率两万骑兵出云中,骑都尉韩说率一万骑兵出代郡。为了让大家及时了解各部情况,赵破虏要求各队不断派出斥侯与前后及左右各部通报情况,小部敌军迅速歼灭,大队敌军则点烽火或狼烟通知各部共同合围。 张全与苏建并马而行,本来张全以为苏建会因为被安排在最后而不高兴,谁知道这老将军一路有说有笑,给张全讲了许多自己跟随大将军与匈奴作战的往事。他们这队慢慢悠悠,不象是来打仗的,更象是来踏青的。张全奇怪,找了个机会问苏建:“老将军被安排后卫的位置上,难道没有一点想法?” “想法?”苏建开始没明白过来,不过马上就醒悟了,“噢,娃娃是想问老夫会不会因为打不到仗有什么不满吧?”在他眼里张全就是一个小孩子,所以叫他娃娃。 “是。”张全老老实实的回答,心想:我是怕你心里不舒服才没直接问的,不过你要是不在意,我也就不忌讳什么了。 苏建笑了:“你以为冲到最前面就有仗打?” “难道不是吗?”张全有些不解,“不管怎么说我军突然出击,匈奴没有防备,自然会被我军前锋撞上。” 苏建哈哈大笑,半天才说:“娃娃你错了,这样的仗不是看位置,是看运气,匈奴人比你想的更狡猾,想逮住他们可不容易啊。如果匈奴游骑发现了前队,就会从他们各队中的间隙插过来,这样很容易就撞到中路或后卫的五个队上。” 似乎为了印证苏建的话,他们这一队陆续发现并消灭了几队匈奴游骑,杀了十几个,还抓了近五十人,从传来的情况看,在十队中已经算是比较多的了。张全又有一些不解,又问苏建:“为什么这些匈奴人一看到我们就逃,逃不掉就投降?没有一个真正与我们交手的。” 苏建很喜欢这个娃娃校尉,耐心地给他解释:“在草原上强者为王,胜者就是败者的主人,虽说我们是与匈奴作战,其实匈奴军中各个民族的都很多,尤其象执行这样任务的部队,最多属于二流,可能也只有当官的才是真正的匈奴人,对他们来说为谁打仗都是一样,只要能活下去就行。所以我们军中也有许多胡人,匈奴人也不在少数。” “那匈奴军队中也有汉人了?”张全很好奇。 “是啊,不仅有,还有不少啊!”张全的问话似乎触动了老将军,“许多打了败仗的汉军,回去就是死罪,干脆就投降了,说不定这几天我还能碰到老夫以前的战友啊!” “噢……”张全长了不少见识,“我还以为匈奴人嗜杀成性呢!” “草原上是弱肉强食,要想强大就要有人、有马、有羊、有兵器,这些当中最重要的就是人了,过去匈奴几乎年年都骚扰我朝边境,目的就是掠夺人口,他们要年轻的男子给他们打仗、帮他们放牧、做他们做奴隶;抢年轻的女子给他们烧饭、洗衣、生娃儿,不仅抢汉人,他们还抢东胡人、西域人,就是他们自己也是互相残杀,在这里,谁的拳头硬谁就能说了算。”说到这里,苏建好象想起了什么,他对张全说,“对了娃娃,听说你的拳脚不错啊!一来就露了脸,愣是把中郎将身边的第一高手打趴下了?” 张全急忙谦虚几句:“我那也是碰巧,晚辈的拳脚只能说还过得去。” “哼”苏建有点不高兴了,“在老夫面前还假谦虚,一会找两个匈奴兵让你上去试试,敢不出手就能要了你的命!” 张全嘿嘿一笑,也没往心里去,心想:整个大营恐怕也只有你敢说这种话,霍光巴不得让我留在大营里,要是我挂了,他的日子可就好过啰! 张全以为苏建只是说说,哪想到这老家伙童心未抿,为了看好戏真的把他往火坑里推。 第26章北疆捷报(5) 不知道是苏老将军阅历深厚还是乌鸦附体,一张嘴说啥来啥,大军行不多远前方就有人来报,说围住了几个匈奴游骑,而且这几个人不肯投降。苏建一听来了兴趣,带着张全就往前赶。 他们来到前面一看,几十名汉军围着六名匈奴游骑,地上还躺着两具匈奴人的尸体,几名匈奴游骑骑在马上,手里拿着马刀或长枪准备做最后的一搏。周围的汉军也骑在马上,手里拿着弩,瞄准他们,只等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即射杀他们。苏建他们挤进圈内,有人对着匈奴人大喊:“下马免死!” 不过匈奴人并不准备投降,一个匈奴人看清苏建他们一定是个将军,就扔下手中兵器,突然摘下弓箭,就想一箭射死苏建,可惜汉军早有准备,几支弩箭射来,这个匈奴人大叫一声落马而亡。 苏建也摘下弓箭,问道:“你们投不投降?”对方毫无反应。苏健突然抬手一箭,正中一个匈奴人的心窝。那人立刻翻身落马。 苏建又连问三声,匈奴人还是不肯投降,苏建又放三箭射死三名匈奴游骑,只剩下一名还坐在马上,紧握着手中的长枪。 虽然陈文博也曾在张全面前杀过人,而且离他很近,可那次根本来不及看清周围的一切,这次不同了,苏建仿佛特意要让他看清楚一些,一箭一箭慢慢杀,刚才还活生生的几个人一会就变成了几具尸体。张全心里虽然谈不上害怕,可这一刻却让他浮想联翩,似乎什么都想到了,可又似乎什么也没在想,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注意到对面剩下的那个匈奴人,那人好象也在想着什么,他肯定清楚自己的下场,这一刻会在想什么?张全在心里不断地猜测着。 这时苏建又问:“投不投降?”对方依然没有反应,苏建再次张弓搭箭,匈奴人闭上了眼睛,等着这支箭飞向自己的心窝。就在苏建准备射出这一箭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他转过脸来对张全说:“娃娃,这个匈奴人留给你可好?” 张全此时正胡思乱想,说了苏建的话知道他要自己杀了那个匈奴人,胡乱答应了一声,跳下马来向那个匈奴人走去。 苏建呆住了,他原以为张全会用弓弩射杀对方,最少也应该骑马与之交战,可没想到他竟然赤手空拳下马与之搏斗,要知道马下对马上本来就有很大的劣势,更何况还手无兵器,周围的士兵也都呆住了,没想到这个年轻校尉这样有自信,敢空手擒杀这个匈奴人。那个匈奴人也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希望,不是生的希望,还是再杀一个人的希望,在他眼里,对方是一个军官,也是一个孩子,杀了他,自己即使死了也绝对够本了。 匈奴游骑突然催马上向前,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周围的汉军不知道该不该出手相救,苏建也不知道要不要帮张全,也没有下任何命令。所有人中,包括张全自己在内,唯一清醒点的是飞鹰。飞鹰知道张全根本不熟悉马上作战,也不熟悉各种兵器,这样打一定凶多吉少,于是举起弩箭射出一箭。 他这箭不是射匈奴人的,还是射他的马,这箭正中马的头部,那马咴咴几声惨叫把那个匈奴人掀翻在地,手中的长枪也丢落一旁。不过这个匈奴游骑没有浪费时间,立刻跳了起来,拔出随身的匕首扑向张全。而就在匈奴人落马的一瞬间,张全突然清醒过来:这是战场,是要死人的。等匈奴人扑过来的时候他已变得异常冷静,使出空手入白刃的手段,双手抓住对方握匕首的手腕,向外一拧,乘着对方因疼痛失去力气的时候,再把对方手腕往他脖子上一抹,割断了对方的气管和声带。 张全松开了手,匈奴人也丢弃了匕首躺在地上,用手指使劲抠着自己翻出的气管想帮助自己呼吸,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很快,这个匈奴人挣扎了一会儿就再也不动了。 “好!”最先喊出来的是苏建,接着是周围士兵们的欢呼声。他们没人注意到张全的失态,以为这是张全镇定自信的表现,他们看到的是这个年轻校尉轻松地杀死一个高大的匈奴人,而且是空手杀死的,一招毙命。 第26章 在他们看来,张全就是英雄。 苏建兴奋地跳下马来,走到张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真是好样的!没想到你这个娃娃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功夫,老夫服了,服了!” 张全没有接他的话,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半天才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是不是应该抓活的?”毕竟抓了活的和杀了一个人绝对不是一回事,至少可以让他今晚能睡好觉。 苏建理解错了他的意思,蛮不在乎的摇摇头:“杀了好,杀了好,这样的凶徒留着迟早会出问题,还不如就地解决的好。” 张全没在说什么,跳上自己的马,也不管苏建等人,在飞鹰和小雷的陪伴下继续前进,就现在只想离这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老头儿远点,别人的命当然没自己的重要,就算他再怎么看淡生死,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可惜,苏建却喜欢上了这个能说会道、敢拼能打的娃娃,一点也不能体会到张全现在的心情,很快骑马追了上来,继续讲着各种奇闻异事,张全现在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也没有问,不过苏建已经不用张全再来提问了,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还不停地让张全发表自己的意见,张全根本没有心思,只能胡乱答应着。 这种痛苦的交谈一直持续了一天多,即使晚上睡觉都没停下来,真不知道这位老将军哪来这么大的劲,在张全的头脑中时不时地闪动着唐僧的形象,真想掏出铁棍砸到他头上,可惜他不是孙悟空。 第二天傍晚到达集结地之后,苏建总算有了新的发泄对象,他暂时把张全丢在了一边,抓住其他将领给他们讲张全的英勇事迹。张全也乐得清闲,躲起来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没有了苏建的疲劳轰炸,张全休息的不错,基本恢复了以前的状态,也把杀人的事丢在了一边。 等他一觉睡到天亮,小雷才告诉他匈奴中郎将已经升帐点将了,因为他不在点卯的范围之内,所以小雷他们也没喊他。张全穿戴整齐,也没吃东西,就赶往霍光的大帐,他悄悄地走了进去,往角落里一坐,只和门口的几个将领点头示意了一下,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此时帐内刚刚点卯完毕,各部正在汇报各自的战果,有人在一旁迅速记录下来,算出结果,很快,负责记录的军官就把这次的战果统计了出来,这一仗共出兵四万,基本没有什么损伤,各部杀了四百七十名匈奴游骑,抓获了三千九百五十五名俘虏,应该说这个数据是真实的,因为在这里不会有人能找到可以冒名顶替的俘虏来。不过在场在各将领却觉得不过瘾,因为在这两天里,只有骑都尉韩说率领的一支千人队碰上了上千的匈奴骑兵,当即招唤周围的部队参与围攻,击溃并抓住了几百名俘虏,其余各部碰上的都是几十甚至是几个匈奴游骑,根本没有打过象样的一仗,在他们看来,这次不是作战,而是一次行军。 霍光看了看众将,问道:“不知大家对这次作战有什么看法。”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们就没把这当作一场战斗来看。 霍光看了看张全,突然问:“张校尉,不知你对这次的作战有什么看法?” 张全不知道为什么霍光要问自己,不过他还是站起来,先施一礼,然后说道:“末将是第一次参加作战,实在不敢对这次作战妄加评判,我刚才坐在那里算了一笔账。” “噢?什么账?”霍光和众将都有点好奇。 张全掰着指头进行着计算:“末将是在想,我们以千人队出击匈奴,多的队消灭了三百多人,少的只有二十余人,看上去好象是很少,可话又说回来,我军只作战了两天,而且没有什么损失,如果照这样打下去,打上二十天,(奇*书*网^.^整*理*提*供)多的就可能消灭了三千人,少的也会有二百人,如果这样打上一年,我们这四万人就能消灭七十多万匈奴兵。” 张全的话一停,大帐内嗡的一声议论开了,七十多万人?把匈奴的男女老少都加起来也只够打一年多的,还真是一个奇妙的想法。 第27章北疆捷报(6) 大帐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计算方法,如果照张全的计算,恐怕匈奴人早已绝种几百年了。很快就有人跳出来表示了反对:“张校尉,这次我军是乘匈奴不备突然发起进攻,而且匈奴人又过于分散,才会被我军迅速击溃,恐怕以后也很难碰上这种仗打了吧?” 张全一看,提出反对意见的是韩说,就转向韩说问道:“请问韩将军,如果天天有这种仗打,不知将军认为可好?” “当然好啦!”韩说这次歼敌数接近全军的一半,因此十分高兴,不过他还没有到得意忘形的地步,“可惜这样的仗真是难得碰上一次啊!” 张全接着问:“那韩将军认为这次作战计划制定的可好?作战效果可好?” 韩说想都没想,开口说道:“这次这军用两天时间消灭当面过半的敌人,自己几乎没有伤亡,同时又把让匈奴主力陷入了被前后夹击的境地,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很好。” 张全又问其他众将:“各位将军可同意韩将军的看法?” “同意,当然同意。”张全成功地把大家的思路又从一年歼敌七十万绕了回来。 张全这才对霍光将军说道:“将军,末将没有打过仗,不知道这仗打得是好是坏,不过既然这里所有的人都认为这场仗打得好,那么末将也认为这场仗打得好。” 大帐内的人又愣住了,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不过这种被骗的感觉为什么会那么舒服?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仗打的不过瘾,可为什么又都希望天天打这样的仗?包括霍光在内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张全等了一会,让大家都想了想,才继续说:“其实,如果这次我军出兵四万,对阵一万匈奴骑兵,用两天时间能够歼敌四千,并能把余敌击溃的话,即使我军也伤亡两千人,大家可能都认为这是一场不大不小的胜仗,传到陛下那里也绝对是大功一件。可现在我军在几乎没有伤亡的情况下,达到了这种效果,为什么大家还不满意呢?”张全又停了下来,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样的仗不好去领功,无法得到皇帝的封赏,只是这话只能想想,绝对不能说的。 “是啊!”苏建跳了出来,毕竟是和张全单独相处过两天,多多少少有点感情了(绝对是兄弟及战友之情,最多是长辈对晚辈的呵护),“这场仗是场胜仗,虽然打得不够激烈,可我们到底是赢了,难道还有什么样的结果比现在还好?” “对啊!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大家都与匈奴作战多年,非常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全歼当面之敌的。因此大家全都笑了,大帐内一下变得轻松起来。霍光也很高兴,至少他现在十分清楚应该怎样写奏章了。 等大家笑了一阵子,李沮也站了出来:“各位,其实刚才张校尉关于一年消灭匈奴七十万的说话只是打个比方,可也应该让我们看到其中可取的地方。”他停了一下,等大家都表现出专注的神情后才继续说,“多年来,我军一直想找匈奴决战,可匈奴人却总是避免与我军正面对决,害的我军要穿过大漠寻找匈奴主力。其实我军大可不必找匈奴人决战,我们完全可以派出小股部队偷袭匈奴各个部落,大家都知道,匈奴是由几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部落组成的,多则上万或数万人,少则几百或几千人,如果我们找其中的小部落下手,他们根本无法防范,因为不可能有哪片草原可以让几十万人同时生存,他们是不可能集中在一起的。到那时候,匈奴人只有两条路,一是那些小部落都离开他们,迁徙到更远的北方或是投降我们,二是匈奴人集中兵力找我决战,不管哪一种情况,都是我们所希望的。” 在场的人几乎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想法,过了半天,赵破虏也站了出来:“各位,在前段时间与匈奴的对峙中,我军斥侯损失了上千人,当时看来,每天的损失都不大,一个地方一天可以就损失几个,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杀了我们一千多人。我们损失的不仅是人,还有马匹、装备,现在看来,匈奴人用的就是这种方法,积小胜为大胜。” “嗯……”大家都点了点头,苏建又跳了出来:“还有,匈奴人在过去一百多年间一直在用这个办法削弱我们,壮大他们自己。” “对!”霍光看来有了自己的想法,“看来这次匈奴主力也不可能与我们决战,他们一定会快速北上。”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就地驻守?” 霍光摇摇头:“打!不过我们要放过他们的主力,打他们的尾巴,这段时间他们在东胡的情况不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东胡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估计匈奴人一定会把抢来的东西运回去,我们不为别的,就是要把这些东西抢下来!” “是啊!不能让他们把这些东西运回去,要让他们白跑一趟,以后再也不敢到南边来!” 霍光起身走到地图前看了看,思索了一下,又转过脸来,下达了命令:“诸将听令!” “诺。”所有的人都站起身来,等候命令。 “大军在此休息五天,五天后全军北进,目标——野狼坡!”霍光的语气非常坚定,不容更改。 许多人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齐声应到:“诺,谨遵将军令。” 此时,匈奴人的大营。 左贤王乌师庐在自己的大帐内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第27章 他是新任单于乌维的儿子,年龄虽然不大,却也是在沙场征战多年。他以前从来没有和汉军作过战,从他上战场的第一天起,就在为匈奴的复兴而奋斗。 去年冬天,北方大雪冻死了许多牲畜,许多依附于匈奴的小部落都没有吃的,虽然他们把吃的分了一部分给他们,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把牲畜都吃完了,明年该怎么办?自次王赵信给乌维单于想了个办法,那就是迷惑汉军,劫掠东胡,本来赵信想亲自来的,可惜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无法长途奔波,所以让左大都尉且提侯相随。且提侯是乌维单于的三弟,为人小心谨慎,即使这样,赵信还不放心,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一旦此计被汉军识破,立即北归。 乌师庐与且提侯的确是一路小心,他们带了五万人南下,有八千人在汉军当面吸引,正如赵信所料,汉军因为情况不明没有出击。而他们俩却带领主力突入东胡,东胡虽然人多,无奈各不相属,根本无力对抗匈奴人。短短三个多月,他们已经掠夺了数十个东胡部落,劫掠了数万人口和近百万的牲畜,在胜利面前,乌师庐甚至想平定东胡,让东胡重新归于匈奴的帐下。不过且提侯却很冷静,时时提醒乌师庐,不可贪功,随时准备撤回北方。 这两天,乌师庐突然接到禀报,说代郡方面的汉军骑兵出动了,而云中、五原方向的汉军动向却不得而知。乌师庐有些为难了,是继续劫掠还是立即撤退?这时又传来消息,说右北平方面的汉军骑兵没有动静,乌师庐还存有一丝侥幸,自己安慰自己,看来汉军只是试探性的进攻,他们可能还没有得到我们的真实情报。 然而又过了两天,不幸的消息再次传来,不仅云中、五原方面的汉军出动了,现在连右北平方面的汉军也出动了。乌师庐急忙把且提侯请来,这次他们商议的不是要不要退的问题,而是怎么退的问题。现在很明确,汉骑全部出动,一定要想找他们决战,他们很可能已经得到情报,然后由西向东进行攻击,而匈奴人的东面还有数万东胡骑兵,虽然正面交战他们不是对手,可如果乘撤退时发动突然袭击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且提侯想了想,对乌师庐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所有的战利品,全军向西北方向撤退,在东胡人反应过来之前撤回去,我们放弃了战利品他们是不会再追击了,汉军也不可能这么快上来的。” “放弃?!不行!绝对不行!没有了这些牲畜和人,我们来这有什么意义?我以后还怎么能服众?”乌师庐担心空手回去会影响到自己左贤王的位置,所以坚决反对。 “那……”且提侯想了想,“那只有分别撤退,大王带人先走,我带一万人留在这里,不让东胡人发现,三天之后我再去追大王。” 乌师庐想了想,点点头:“好,就这么办。”当天晚上,乌师庐就带了三万人马和所以的牲畜和掠夺来的俘虏悄悄地出发了。东胡人很快发现了,认为匈奴人已经撤退,于是进攻匈奴人的大营,可惜中了且提侯的埋伏,损失惨重。东胡人又以为匈奴人是派人一队人押送牲畜和俘虏回去,于是分出一支骑兵,绕道攻击乌师庐,又被优势的匈奴骑兵打败。等到三天后且提侯撤兵的时候,东胡人不敢、也没有力量再发动攻击,只能由他而去。 第28章北疆捷报(7) 且提侯带兵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追上了乌师庐,此时他们接到报告,汉骑依然在原地驻守。且提侯和乌师庐稍稍松了口气,看来汉军还是在担心长城一线的安全,所以没有继续出击,乌师庐对且提侯说:“现在东胡人没有了力量,汉军也无意与我决战,看来我们可以平安地带着牲畜和这些奴隶回去了。” 且提侯还是不放心,他提醒乌师庐:“大王还是小心点,万一汉军发现我们在撤退,追了上来,我们的损失就大了。” 乌师庐毕竟也是打过不少仗的人,他点点头:“对,王叔说的有道理,看来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只要我们进了大漠深处,汉军想追也追不上了。”于是两人催促全军加快速度,为了以防万一,乌师庐带人在前,且提侯带人在后,压送抢来的东西快速向西北方向撤退。 一连三天,匈奴人加紧行军,只因牲畜和俘虏影响了整体的速度,好在斥侯在周围不断的侦察,并没有发现汉军的踪影,匈奴人都知道,只要再走两天,他们就安全了。这一天中午,且提侯骑在马上,总觉心神不宁,他问左右:“周围可发现汉军的踪迹?” 左右回答道:“回禀左大都尉,昨晚派出的几队斥侯早上已经回来,没有发现。早上派出的几批还没有回来,可能在回来的路上了。” 且提侯点点头,看来是比较正常的,他又问:“左贤王到了哪里?” “左贤王带领的前军上午通过了野狼坡,现在那些牲畜和奴隶应该快到野狼坡了,应该会在那里休息,我们要傍晚的时候才能到那。” 且提侯还是不放心,传下命令:“让他们不要在那休息,立即赶路,全军要快速通过野狼坡。” 传令兵迅速骑马赶到前面,且提侯也命令后队加快速度,本来野狼坡是附近最好的扎营之地,可他不准备在那里过夜,不到安全的地方他总是不放心。 此时匈奴人押送着牲畜和奴隶刚刚到达,这里北面是湖,其余三面都是低矮的丘陵,中间是平原。大家连续走了几天了,也都累了,不管是匈奴人还是那些俘虏,都急忙找地方坐下来,然后喝水吃东西。带队的左骨都侯刚刚坐下,手下打来的水还没来得及喝,就看见后面急匆匆跑来一骑。 来的正是且提侯的传令兵,他找到了左骨都侯向他传达了且提侯的命令。旁边的一个千夫长骂了一句:“都走这么多天了,都不让人休息一下,汉人来了又怎么样?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 另一个说道:“他们是不想我们在这休息,想叫我们把这块休息的地方让给他们。” 左骨都侯瞪了他们一眼,虽然他也护着手下,可左大都尉的传令兵还在这,这话要是传给且提侯听到,能有自己好果子吃?他对传令兵说:“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出发。”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感觉到大地在震动,先是轻微的、不易察觉,接着越来越厉害,左骨都侯惊呆了,他征战多年,当然知道这是战马在狂奔,而且是数万匹战马同时奔腾。 “敌袭!敌袭!”左骨都侯大声叫着,“上马!列阵!” 几个千夫长也都番身上马,组织自己的队伍,可惜太迟了,他们谁都知道,能正样高速冲刺,说明对方已经离自己很近了。果然,周围低矮的山梁上出现了敌人的身影,那是汉军铁骑! 左骨都侯绝望了,对方是列好战斗队形的四万骑兵,自己只有分散在牲畜和俘虏中的五千人,对方居高临下,三面包围自己,这仗不用打也能知道结果。“快,求援!向左贤王求援!向左大都尉求援!”他对着身边的亲兵叫着,可惜没人去救援,因为根本没有路能跑出去。“天啦!难道汉军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吗?” 霍光骑在马上,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他的部队开进比匈奴人撤退晚了三天,从而给了匈奴人一种假象,然后他带队向北疾进,在今天天明的时候到达了这里,把部队安排在丘陵间的几处洼地里,同时派人截杀了数股靠近的匈奴斥侯。上午的时候,有大约两万匈奴人从这里经过,他没有出击,他的目标是牲畜和东胡的俘虏,同时他也要让部队好好的休息一下。 现在是进攻的时候了,匈奴人正驱赶着牲畜和俘虏,想空出一块地方来列阵,而那些牲畜和俘虏则到处乱跑,给本来就混乱的匈奴人制造了更多的混乱。霍光冷笑一声,他是不会给匈奴人机会的,他立即下令发动攻击,这是四万人同时发动进攻,他要以泰山压顶之势迅速解决战斗,好腾出时间重新布置对付匈奴的前后两军可能发动的攻击。 战斗没有一点悬念,汉军只一个冲锋就彻底垮了匈奴人,一千多匈奴人被杀,其余都做了俘虏,左骨都侯在战斗的一开始就被射成了刺猬,其余将领或死或降。张全跟在霍光身后,他没有参加冲锋,骑马打仗不是他的强项,霍光也不会同意他去的,谁知道箭矢乱飞的战场会不会要了这个年轻校尉的性命,万一出了意外,太子那里还真不好交待了。 “传令!”霍光见战斗已经全部解决,立即下达了新的命令,“骑都尉韩说率本部打扫战场、看管俘虏、阻击匈奴前队,其余各将立即整军准备进攻匈奴后队。”霍光选择攻击匈奴后队,不仅是因为后队人少,更重要的是从右北平出击的胡骑营一直跟随在匈奴人的后面,就等着前后夹击匈奴人了。 “诺!”几个亲兵答应着,分头传达命令去了。 且提侯很快得到了消息,数万汉军袭击了野狼坡,左骨都侯及其部下生死不知。且提侯惊呆了,他不敢相信汉军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在他的计划中,就算汉军出现,他也有时间应对,选择决战或撤退。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又有斥侯来报,汉军主力正向他们而来。 完了,左骨都侯全军覆灭了。这是他头脑中的第一个反应,接着他就在考虑自己有没有办法反败为胜,如果自己与汉军正面决战左贤王有没有机会从汉军身后发动突袭?这时,第三个消息又传来,他们的身后发现大量汉骑,人数在万人以上。这下且提侯不用再费脑筋思考了,汉军是有备而来,不会给他们有任何可乘之机的,如果打,获胜的机率不会超过两成,而且即使胜了,也绝对是惨胜。 第28章 “撤!绕过野狼坡,与左贤王会合。”他现在只希望能与乌师庐合兵一处,赶快撤回大本营,他在祈祷上天不要让乌师庐做傻事,赶快撤退才好。 得知匈奴人绕道逃跑,霍光下令紧跟追击,一直追到天色暗下来,他才下令停止追击,返回野狼坡休整。不过他的追击让且提侯更加恐慌,他连夜逃命,在找到乌师庐后依然是策马狂奔,生怕哪里再冒出一支汉军来,这也是霍光下令追击的真实目的。 夜晚,野狼坡的汉军喜气洋洋,虽然这两天跑得累了点,可没什么损失就消灭了五千匈奴骑兵,还缴获了几十万只牲畜,顺手得到了两万多东胡的年轻男女。所以人都在议论,霍将军是打仗的天才,本领决不在冠军侯之下。 整个汉军之中可能只有三个人高兴不起来,他们是飞鹰、小雷和张全。飞鹰和小雷想起了自己的战友,他们十个人为了让自己能有机会跑回去报信引开了匈奴人,他们当中只有丁虎一人重伤逃回,其余九人都躺在了这片草原上。两个人就躺在草地上,回忆着与战友朝夕相处的日子,他们能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家庭和个人爱好。张全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也想起了自己的战友,想起了自己的亲人。 “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说话的是飞鹰,他是胡人,他相信人死了以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也许现在他们正在天上看着我们。” “也许吧。”张全接了一句,然后又问飞鹰,“你原来是哪个部落的?” “我也不知道。” 张全很奇怪:“你怎么会不知道?” 飞鹰又显得有些伤感:“我的部落老早就被扶余人灭了,我一生下来就是奴隶,后来鲜卑人打胜了,我又成了他们的奴隶,再后来是匈奴人,直到有一天匈奴人败了,我才乘机逃了出来,后来我进了长城,不能象在草原上一样生活,我也只好参加了汉军。” “噢……”张全知道触动了他的伤心地,没再多问,故意叉开话题,“小雷,你的大号叫什么?我怎么没听过有人叫过你的名字?” “我姓雷,因为没有名,所以都叫我小雷。” “为什么会没有名?”张全又奇怪了。 小雷的身世要比飞鹰幸福得多,至少他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他对张全解释:“我们那里穷人家的孩子都没有名字,一般家里有几个儿子就用大、二、三这些数字来当名字。我们家只有我一个,一直叫我娃儿,后来黄河发大水,爹娘把我送来当兵,自己到处讨饭,也就没给我起名字,大家就都叫我小雷。也不知道爹娘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张全不再问了,飞鹰和小雷也不说话了,三个人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望着星空,都在想着远方的亲人。 第29章北疆捷报(8) 野狼坡之战后北疆又恢复了平静,霍光写了奏章详细传述了这次作战的经过及战果,请示下一步的行动。张全也来辞行,他离京也有一个多月了,现在准备早点回去。 霍光特意去送他,两人并行了好久,霍光对这个最年轻的校尉甚是喜欢,约好回京之后找个机会一定要畅饮一番。 末了,张全问霍光:“将军准备如何处理那些匈奴和东胡的俘虏?”按照以往惯例,抓到的俘虏一般进京献俘之后由朝庭统一安排,少数会被卖作奴隶,多数找个地方一扔就不管了,任其自生自灭。 霍光听他这么一问,知道张全已经有了主意,他也没多想,直接问:“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的想法你就说吧。” 张全嘿嘿一笑,轻声说:“不管男女,建个营地把他们养起来。” 霍光不明白:“养起来有什么好处?” 张全细细地给他分析了一下:“建个营地第一个目的是让大家看看,比如这次,如果不是野狼坡一战,恐怕光凭前面消灭的四千多匈奴人,没人会当回事,有了营地就不同了,把这些俘虏放一起,哪怕今天几十,明天一百的,一段时间以后,只要看看这个大营就能知道前方将士的战果了。” 霍光摇摇头:“不能光为了显示战果就把他们养在那吧?那要费多少粮食?” 张全继续说:“把他们送进大营只是第一步,对这些俘虏我们可以卖掉,也可以租出去。” “租?”卖掉好理解,以前也常有卖俘虏为奴隶的事情,可这租是什么意思? “租就是让他们干活,平时给他们吃的养着他们,有人要苦力了,就让他们去做,可以收一点钱,这样就不会亏本了。再说了,这修长城、修道路、给皇上修陵墓哪一样不要人?与其征发徭役,不如让他们去。” 张全见霍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又继续说:“我连这大营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战俘营,以后还可以看他们的表现,愿意的就留下,可以在边疆一带生活。” “男女俘虏都放到这个战俘营?”霍光开始考虑细节了。 “是啊,除此以外还可以把孩子单独放在一起,只要是人总能给他找到事做。” 张全的话让霍光勒住了马,他真不相信这是一个少年提出来的,他注视着张全好久,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能文能武,不管是先前提出的骚扰计划,还是这个战俘营的想法都让人刮目相看。张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看着霍光的眼神心里直发毛。 半天霍光才说:“我真看不透你,有时你象个英雄,有时又象个商人。”在这个年代,商人绝对不是一个褒义词。 张全却不以为然,他对商人没有偏见:“我不觉得商人有什么不好,我有个朋友比我还象商人,我看他的鬼点子就是比我多。” “噢?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李仲元,现在是太子手下的郎官。” 霍光轻声重复着:“李仲元?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 张全在北疆的这段时间,长安城出了一件大事。张全刚离开两天,五利将军栾大就回来了,谁知道他刚进宫面圣就被皇上赐死了。大家都惊呆了,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五利将军号称是皇上的仙友、道友,又是皇上的女婿,怎么说杀就杀了?一时间,各种传言纷起,有的说这次栾大没有请回神仙,皇上一时动怒杀了他;也有的说这次栾大请到了神仙,神仙让他把一颗仙丹交给皇上,谁知他自己在回来的路上把仙丹吃了,所以皇上杀了他;还有的说,栾大已经修成了正果,他是自杀的,这样他就能得道成仙了。 除了皇上,也只有两个人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一个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郭穰,另一个就是太子刘据了。原来这次栾大去东海求仙,汉武帝不放心,暗中派了这个郭穰去查看,那栾大一路游山玩水,等到了东海边上,他把所有人都赶走,说是这么多人是请不来仙人的,他要一个人设香案请仙人,等所有的人都退走之后,他也没设香案(设香案是为了骗人的,现在就他一个,总不能骗自己吧),只是一个人在海边坐了一天、玩了一天。回来后他对众人说最近仙人没有空,所以请不到。这些都被郭穰看在眼里,他回来后告诉了汉武帝。刘彻一听大怒,知道了栾大是在骗自己,所以栾大一进宫就被他处死了。 这些他当然不能去说,总不能告诉天下人当今天子是个会上当受骗的白痴,所以对民间及大臣们中间的各种传言也不理会。至于郭穰和刘据更不会乱传,不过刘据知道最近父皇心情不好,推说自己在忙着神箭营的事,干脆躲到一边去了。大家也看出皇上心情不好,一直小心伺候着,而刘彻几乎整个月没出过笑脸,既无心政事,也不去求仙了。 直到一个月后两个好消息传来刘彻才渐渐有了笑容。一是北疆大捷,霍光率军北进,以极小的代价消灭匈奴一万余人,缴获马匹万余、牲畜七十余万,连同东胡共得俘虏三万余人;另一个好消息则是从南边传来,南越国主赵兴及樛太后愿意去除国号,归顺大汉。消息一传开,朝堂上一片歌功颂德之声,刘彻也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刘彻决定霍光率长水、胡骑两营回京,又令路博德协助终军做好南越的接收工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全从北疆回来了。 刘据一见张全十分高兴,本想喊李仲元一起回来聚聚,张全提出一起去细柳营找他,于是两人当天就赶到了细柳营。 李仲元最近忙得是焦头烂额,不仅要把原来的营地重新规划,需要的全都重建,还要给工匠坊盖厂房,在保证不停产的情况下完成了搬迁,同时一些新产品也在试生产中。他一见刘据和张全到来就象看到了亲人,连忙向他们求援,他现在太缺人了,朝庭虽然派了一批人,刘据也从考工令那借了一批人,加上李仲元工匠坊的人手还是不够,他又从附近的村民中招募了一批人,可还是无法应付这么大的工程。 “给我人。”这是李仲元和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刘据两手一摊:“我连太子宫的人都派来了,哪还有人啊?” “给我人。”这次李仲元目标很明确,他是对张全说的。 张全很大方:“我手下就飞鹰和小雷两个人,全给你了。” “他们本来就是我的人,给我人。”李仲元的眼睛有点发红,看样子想人想疯了。 张全也没有办法:“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我哪有人啊?” 李仲元似乎早就想好了:“你有,你在建章营还有三千多人。” “啊?!”刘据和张全这才明白,李仲元说的是把神箭营的士兵先抽调过来。 第29章 张全直摆手:“不行不行,他们在接受训练,再说了,他们还是孩子啊!你这是非法使用童工!” “我才十五岁,我才是童工。我不管,今天不给我人,我明天就回城,这里我也不管了。”李仲元耍起了无赖。 刘据想了想,对张全说:“这样吧,就按仲元的意思办,等新营地建好了,再接着训练也不迟。” “好吧,”张全也投降了,“我明天就去带他们来。” “不用了,”李仲元恢复了正常,“我已经让陈文博找丁虎调兵去了,他们马上就能到。” 张全一阵眩晕,这家伙太无耻了,拿神箭营当他家的私有财产了,他刚想说两句,李仲元抢先说了:“别说我的不是,要不你来。”说完,调头就走了。 第30章北疆捷报(9) 李仲元前世并没有类似的管理经验,不过他的管理方法简单而有效,每天早上把各个负责人找来,给每个人布置任务,完成任务就休息,完不成的自己加班,他布置的任务量还是比较大的,为了防止有人为了进度不管质量,每天完工之后有专人检查,不行的立即返工。 随着神箭营的加入,工程进度有了明显地提高,四十个教官每天早上也要来领任务,而上次没选上的其他娃娃兵们则被李仲元分成各个工匠带着,一人带几个,一边当帮手一边学手艺,整个工地四五千人一起工作,热闹非凡。 刘据在第二天下午就赶了回去,而张全却留了下来。李仲元如何安排人手他不管,他的任务就是提点新要求或是改进意见。不过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士兵的素质,他没事的时候就到处转转,发现自己这些士兵的体质明显提高,精神状态都不错,至少可以经受一定强度的军事训练了。张全在巡视中也注意到那些皇上送来的高干子弟,发现这些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中用,他们与其他士兵一样,甚至比一般的士兵更能吃苦,这让张全对他们的印象有了改观。 这天,张全跟着一帮士兵在平整土地,陈文博带了个人跑了过来。陈文博高兴地对张全说:“张校尉,你看这是谁?” 张全抬头一看:“李武!”他立刻认出来了,半年多没见李武还和当初见到的样子差不多,只是更黑更结实了。 李武也是一愣,张全是校尉他是知道的,可怎么会认识自己?终于他想起来了:“恩公!不、不……校尉大人,没想到是你。”这也不能怪李武眼力不好,实在是张全的变化太大了。 张全拍着李武的肩膀问他:“你怎么也当兵了?” “我们兄妹俩到了长安才听说有个建章营,因我爹是在与匈奴的作战中战死的,所以我也能进这个建章营。” “那你妹妹呢?她还好吗?”张全关切地问。 “好,好,”李武直点头,“她也在建章营。” “啊?!”张全很奇怪,建章营里怎么还有女兵,“她也当兵了?” “不是,”陈文博知道张全误会了,向他解释,“皇上体恤那些战死将士的孤儿,即使不适合当兵的也留在建章营里,做一些烧饭、清扫之类的杂活。” 张全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这样的人多吗?” 李武回答道:“具体多少不知道,听说原来有几千人,现在建章营分开了,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晚上,张全拖着陈文博、丁虎、小雷、飞鹰、李武和李仲元一起喝酒,几个人围坐在篝火边,飞鹰在小雷的帮助下烤了一只整羊,张全又搬出几坛好酒,其实到这已经不少时间了,他也没开始那么挑剔,酒差点也无所谓,就当是在喝水。 小雷和飞鹰他们在一起,说着这次北疆之战,张全特意把李武拽到李仲元面前又问了一次有关建章营的事,李武有些不解,不过还是详细地说了:“前几天我去看我妹妹也问了她的一些情况,她说她们现在也没什么事,上千人在那,就算是烧饭、清扫也要不了那么多人,还有许多姑娘家就在建章营中找了婆家,搬到附近去住了。” 李仲元眼睛一亮,问他:“全是女孩子们?” “不是,”李武摇摇头,“还有许多不到十二岁的男孩子,太小的有人照顾,大一点的专门有一个营地,我们这好多人都是从那出来的。” 张全插了一句,轻声对李仲元说:“大多数都是没爹没娘的苦孩子,还有一些上了岁数的,朝庭出钱养着他们,不过这次建章营裁撤之后就不知道了。” “有多少人?”李仲元似乎很感兴趣。 “怎么着也有三五千吧,一般女孩子到了年龄就嫁人,男孩子以后会当兵,如果不愿意朝庭最后会给一点钱安家。” 没想到建章营的福利这么好,李仲元看了看张全,明白了他的用意,当下也不在说什么,继续和大家说说笑笑。 几个人很晚才离开,不过他们走了以后张全和李仲元一点睡意也没有。两个人贩子开始讨论问题了。 张全笑眯眯地说:“这次帮你弄了这么多人,你怎么谢我?” 李仲元很大方:“我的就是你的,要什么就说,以后除了我老婆,其他一切都可以给你,就算你要帮我养儿子都无所谓。” 张全随手把鞋子丢过去,骂道:“想得美!再说了,还不知道你老婆在哪里,谁不定你这辈子就找不到老婆。” 李仲元笑了:“放心,凭我的本事找个十个八个的没问题,而且……要儿子也不一定要结婚啊?” 张全正色道:“我已经想好了,等营地全部建好,我要一批东西。” “什么东西?”李仲元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千套作训服,样式我已经想好了,两千套防具,两千把钢刀,两千张连弩。”张全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不多吧?马匹及其装备我就先不要了,以后再说。” “开什么玩笑,你把我卖了也没有。”李仲元直摇头,“没钱。” “胡说,你这几个月赚疯了,你看看,现在长安城有点脸面的,哪个家里没有用上你的家具?再加上你那些丝绸、茶叶、陶器,你自己算算一天能有多少钱?”张全当然知道李仲元的家底。 “全哥!我的亲哥哥啊!就算我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你也要等我把金蛋下出来吧?”李仲元开始了他的汇报,“你说的不错,这两个月我没少赚钱,可你也不看看现在有多少地方要用钱,我那原来有大概一千人,你的神箭宫是一千五百,再加上淘汰下来的一千五百就是三千,马上如果把建章营剩下的三千小姑娘和小孩子弄来,至少也有七千张嘴,这还不包括临时招募的,别的不说,这一天吃饭要用多少钱?朝庭拨的那点钱粮够个屁!再说了,现在除了家具和陶器,其它东西还没开始赚钱,下面还要在全国各地开作坊、酒楼甚至茶馆,这些没钱你让我抢去啊?” 张全不死心:“你就不能先给我?以后赚了钱再去扩大生产啊?” 李仲元还是直摇头:“我们这些产品根本没有技术含量,现在又没有专利保护,我必须在一开始就建立雄厚的财力,不然以后怎么和别人拼?” 张全不说话了,李仲元说得的确有道理,他也找不出理由反驳。 李仲元见他不说话了,又画了个糖饼给他:“全哥,还是按照我们说好的,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我给你装备,而且是我们自己生产的改进过的装备,五年之后,你就算是想建个海军我也掏钱给你。现在你我都节省一点吧!” 张全叹了口气,不说话了。李仲元还在继续着他的分析:“再说了,现在我那最能拿出手的就是木工,然后是陶器,其它都还在试验阶段,连最基本的工艺都没有定下来,你现在要衣服,我哪能找那么多裁缝?你要兵器防具,我那的铁匠一天也生产不出十套。” “那批小姑娘和小孩子你怎么处理?”张全只能认命了,不过他对李仲元的计划还是有兴趣的。 “什么叫处理啊?这么难听。”李仲元先挑出他的语病,才告诉他,“不瞒你说,不仅是小姑娘,就连那些嫁出去的小媳妇我也要,你不是要服装吗?我就把他们组织起来,专门做衣服。如果能行,我还想把各个茶馆、酒楼改成女服务员,可就怕现在的风气不许。至于那些男孩子我现在最多把他们组织起来学点东西,学写字啦、学武艺啦、学作工啦,总之让尽量让他们能有一技之长,将来不管是在我那还是在你那都能有点作用。” “那我还有个条件。”张全又要讲条件了。 “说。”李仲元估计他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所以也很大度。 “我就想,你教那些孩子识字的时候,把我的兵也带上。” 李仲元想了想,人数是多了不少,不过还能接受,也就同意了。 张全总算找了点安慰,这才安心的去睡了。 第31章北疆捷报(10) 第二天一早,刘据派人来送信,说今天霍光得胜回朝,要在长乐宫前献俘,然后在长乐宫举行庆功宴,他让张全、李仲元带着陈文博几个,以及十来个高干子弟一起参加。 这么热闹的事两个人当然不会错过,李仲元找来几个负责人,分别交待了任务,张全也让丁虎暂时把神箭宫交给一个教官负责,然后他们就带着丁虎、飞鹰、李锋、张乐、郝平山、李陵等人出发了,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赶回了长安城。 献俘放在了下午,张全和李仲元跟着刘据上到长乐宫城门的城楼上,其他人则去了临江楼的三楼,那里自然有人给他们安排出座位。 第30章 有资格上城楼的都是朝中的三公九卿,连大将军也被皇上拖了来,非说他当初保荐有功,一定要来参加。|qi|shu|wang|小小的城楼上除了必要的侍卫就是这些大员了,因为刘据的身份,他才把张全和李仲元弄了进来,他一上来,大家自然忙着见礼,相互寒暄几句。 时间不长,有人来报说得胜大军已经进了长安城,接着汉武帝刘彻也登上城楼,大家自是一片称颂之词,刘据为了照顾两个手下,特意带他们站在边上,没有挤到父皇身边去。三个人躲在角落里,自然少不了对这些三公九卿评头论足一番,哪个是自己人,哪个保持中立,哪个是以后的劲敌,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性格,凡是刘据知道的,都尽量告诉两个人。好在城楼上的人都满着高兴了,没人注意到他们三个。 终于,看到了得胜回朝的大军。队伍最前面的是骑在马上的霍光,他今天穿戴整齐,就连靴子都擦得锃亮,他的后面是几员大将,除了长水校尉田仁、胡骑校尉赵安嵇之外,还有赵破虏、李沮、韩说、苏建四人,他们是出击的各将领中地位和职位最高的,他们的身后是大汉的军旗,还有霍光及这些将领的大旗,再往后就是仪仗队,除了各种乐器之外,最多的就是各种旗帜。仪仗队之后是这次缴获的匈奴军旗,不过匈奴的军旗不是高举着,而是平端着,让旗帜的一角拖到地上。后面是匈奴及东胡的俘虏,俘虏的两边是长水及胡骑两营士兵。整个队伍一直从长乐宫门口延伸到城门口,这还幸亏当时长安城的街道很宽,主干道足了四十步宽,不然队伍排到城外都不够。 整个队伍没有人说话,俘虏们都是低着头,没一点精神,所有的将士们则昂首挺胸,平视前方。除了脚步和马蹄声外,只有周围百姓的议论声。队伍在长门宫门前停了下来,周围一下变得安静了,百姓们停止了谈论,城楼上的王公贵胄们也摒住呼吸,注视着这激动人心的一刻。霍光等队伍停了下来,才跳下战马,从身后的旗手手中接过大汉军旗,然后高举军旗,大步走向城门,他在城门下停了下来,全场依然没有声音。霍光把军旗撑在地上,先单膝跪地,向城楼上的皇上行了一礼,然后站起来,再次把军旗举起,大声叫喊:“陛下万岁!大汉无敌!”洪亮的声音回荡在长安城的上空,紧接着,所有士兵都高举起手中的兵器或旗帜,反复大声地叫喊着:“陛下万岁!大汉无敌!” 接着,在场在百姓也跟着欢呼起来,最后,城楼上的三公九卿一起跪在地上,反复吟诵着:“陛下万岁!大汉无敌!” 终于,人们再次安静下来,俘虏们都跪了下来,大家在等待皇上的圣旨。宣读这样圣旨的肯定不会是太监,一般都由军中元老宣读,这次宣读圣旨的是大将军卫青。圣旨上当然是对这次北疆之战的封赏,霍光升为光禄大夫,苏建重新晋升为右将军、骑都尉韩说因斩获最多封为按道侯,其余众将皆有封赏。 圣旨宣读完毕,众将士三呼万岁。之后,整个队伍穿过整个长安城,献俘才算完毕。献俘之后,自然要把俘虏押回去,然后举行庆功宴。主会场就在长乐宫内,因为地方有限,大殿内是主要将领及各部要员,其他军官及一般官员都就坐于大殿后,至于普通士卒都在各自军营内庆祝。张全与李仲元跟着刘据在大殿内就坐,不过刘据坐在前排显眼的位置上,他俩只能坐在后面的角落里。至于陈文博、丁虎、李锋等人都在大殿外就坐。 到了掌灯时分,大家都已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时间不长,刘彻也出来了,大家全都起立行礼,随后,宴会也开始了。 很快,刘据注意到父皇的脸色不太好,虽然他也对着大家微笑,不时的接受大家的敬酒,可刘据能够感觉到他笑容的僵硬。出了什么事?刘据问自己,他努力寻找着原因,终于,他注意到父皇身边的座位是空着的,那里本来应该是自己的母后的。 刘据招招手,叫来一个主管太监,轻声问他:“母后怎么没来?” 太监小声回答:“老奴也不太清楚,不过好象卫长公主进宫了。” 刘据心中一动,卫长公主是他的大姐当利公主刘妍,她的驸马就是五利将军栾大。“大姐进宫一定是为了栾大的事。”刘据决定去看看,他乘大家都不注意,离席前往后宫。 刘妍的确在皇后卫子夫那里。刘妍的命很苦,先是嫁了平阳公主与平阳侯曹寿的儿子曹襄,可惜曹襄命短,几年前生病死了。前年,栾大向刘彻进言,说自己的身份太低,请不到神仙,于是,刘彻不仅封了他一串头衔,还把守寡的刘妍嫁给了他,开始刘妍不愿意,不过栾大不但长得英俊,又善于哄女人开心,所以两人婚后的感情很好,没想到这次东海巡仙一回宫就死了。刘妍想弄个究竟,几次进宫刘彻都不见,她只要找自己的母后来诉苦,卫子夫心疼女儿,最后连庆功宴都没有参加,所以让刘彻很不高兴。 刘据来到后宫,刘妍正在哭诉,说自己怎么怎么命苦,好不容易找了依靠,谁知又莫明其妙的死了。她现在就想找刘彻问个明白,把其中的原因弄清楚。卫子夫也没有办法,只有陪着一起哭。这时有太监通报说太子来了,卫子夫急忙让刘据进来,而刘妍见到刘据,又把自己的身世哭诉一遍,末了,她问刘据:“弟弟,你是太子,经常出入父皇身边,你知不知道你姐夫是怎么死的?”卫子夫也在一旁问他:“是啊,你要是知道就告诉你姐姐吧,你看你姐姐现在这个模样。” 刘据心中暗想:怎么死的我是知道,为什么会死我也知道,可惜我什么也不能说啊!他只好骗刘妍:“大姐,我实在是不知道,最近我一直在忙军营里的事,快一个月没见父皇了。” 刘妍一看刘据也不知道,又大声的哭起来,她身边的儿子曹宗只有五岁,一看母亲哭成这样,也哭了起来,加上卫子夫,祖孙三人哭得跟泪人似的。刘据只要不停地劝大姐和母后,他安慰刘妍:“父皇这么做总有他的原因的,说不定过段时候父皇自己就会说的。” 刘妍骂道:“能有什么原因?连自己的女儿和外孙都不管,哪有一点人味儿?简直禽兽不如!”一听这话,吓得卫子夫连忙捂她的嘴,刘据也急忙把一边的宫女太监都赶了出去。 他对刘妍说:“我的好大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就完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宗儿着想,曹家就他这一点血脉啦!” 刘妍看看曹宗,又想起了曹襄,哭的更厉害了,刘据只能在一旁不住的劝着。 他们在这哭,庆功宴上却是笑声一片。这样的宴会一般分三个阶段,一是大家先填填肚子,主要领导讲讲话,偶尔跑出几个拍马屁的,活跃一下气氛,这一阶段是为了庆功而喝酒;二是大家到处敬酒,找点话题,这时是为了朋友在喝酒,当然,这朋友有真也有假,反正让人看上去是朋友就行;三是不想喝的退席,斗酒的上场,那时已经完全是为了喝酒而喝酒,只为喝醉,不管是别人喝醉还是自己喝醉,只要有人倒下就高兴,反正倒下了有人管,能送回去的有人送,实在醉的不行了就在旁边找个偏殿先安置下来。 此时的宴会已经进行到第二阶段的尾声,皇上和几个元老已经开始下位敬酒,他们一般都很斯文,等皇上敬了一圈之后宣布退席,象卫青、赵周这样的元老也都先行告退,第三阶段的比拼正式开始了。 第32章北疆捷报(11) 陈文博他们第一次进皇宫,直到现在都老老实实,毕竟宫中的菜肴还是非常可口的,美酒也不错。李锋一伙却是老油子了,他们一见皇上都开始敬酒了,知道可以开始行动了,他们一起被皇上派到神箭营的有十一人,现在有几个因为父亲在身边不敢造次,所以他们一伙还剩六个人。不过这六个人的威力也不小,他们采用人海战术,故意躲开长辈在身边的,或是酒量特大的,专找好欺负的下手,采用车轮战术,先后放倒了好几个。吓得其他一些老朋友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这群蝗虫盯上。 这一伙人转了一圈后就盯上了陈文博他们四个,本来李锋他们是不会找一群人拼酒的,不过因为这四个人是他们教官的头儿,也就是他们的临时上司,如果能把他们放倒,回去也就有了吹牛的本钱了。 李锋首先举起了杯,说道:“各位平时对我们几个关怀有加,今日李某在此敬各位一杯。”说着,端着酒杯就要喝。 丁虎他们也不是白给的,丁虎首先跳出来,拦住了他:“慢着慢着,李兄这么做可就不地道了,既然是敬酒,就当一个一个地敬,怎么能一起敬呢?要敬酒,就应该拿出诚意来,一个一个地敬。”旁边几个人跟着起哄:“对,没有诚意的酒我们不喝,要敬酒就要拿出诚意来!” 李锋一看这几个也不是好东西,好在自己这边人多,也不用怕,于是豪气地说了声:“好,今日李某就舍命陪君子了,来,我先敬丁兄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丁虎笑着也干了,旁边一见两人喝完了,自有人用酒勺添酒,李锋又和陈文博、飞鹰、小雷各干了一杯。他敬完了酒刚要闪人让后一个上,丁虎又说话了:“唉!李兄别急着走,丁某在此回敬一杯。”说完,自己先干了,李锋没办法,只得也干了一杯。陈文博他们也都回敬了一杯,李锋才算敬完了酒。 接着,张乐、李承勇等人也照这个样子敬完了酒,等这一大圈都喝完了,十个人都感觉喝得多了点。 第31章 如果他们在没喝之前绝对能放倒陈文博一伙,可之前他们已经喝了一大圈,再喝就吃亏了。丁虎他们四人每人都和六个人喝了两杯,就是十二杯,李锋他们每人喝了八杯,都不算少,现在这十个人已经象红了眼的公牛,让人看了害怕。 这些人当中数张乐还算清醒一点:这样下去可不行,别说再来一轮,就是再来半轮也吃不消,就算把这四个人放倒了,自己这边恐怕也爬不起来了。他眼珠一转,发现皇上和大将军他们已经退席,于是他叫了一声:“走,我们去给校尉大人敬酒去!” 其他几个人也发现了问题,于是都大声附和,在他们看来,就算他们喝得多了点,十个人拼一个人还是可以的。于是十个酒鬼端着酒杯,挟着酒坛,摇摇晃晃地就进了大殿。当然,他们也不敢张扬,一群人小心翼翼地从边上绕到了张全和李仲元身边。虽然他们不张扬,可十个红脸大汉走进来不可能不被人注意,于是在场的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们。 他们来到张全和李仲元的面前,丁虎首先开口:“张校尉、李郎中,今天哥几个特意来敬二位一杯。” 张全他们还没说话,李锋不干了,他用肩膀把丁虎挤到一边去,然后说:“什么话!什么叫敬一杯!我们今天是来一人敬一杯的!”旁边的人一听,心想:完了,这两个娃娃完了,一人一杯就是十杯,估计他们是起不来了。 赵天兴不乐意了,冲着李锋一瞪眼:“屁话!张校尉他们平时那么照顾我们,怎么能一人一杯?起码一人三杯!”旁边的人嗡的一声议论开了,如果这三十杯下肚还能爬得起来? 没想到张全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好,一人三杯,谁先来?” 赵天兴高兴了,第一个跳出来:“我先来!”于是他先敬了张全三杯酒,接着其它九个人每人也都敬了张全三杯。这十个人三杯酒下去都感觉到自己快不行了,刚才喝了不少,现在一下猛灌三杯,还真有点吃不消。 就在他们感到头脑开始发昏的时候,就听张全又叫了一句:“来,我回敬大家三杯!” “咣当”大殿内许多人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这还是人吗?喝完三十杯要再来三十杯?别说是酒,就是水也受不了啊?! 李锋真晕了,他自己已经感觉不行了,其他人不可能比自己强多少,于是他对张全说:“别别别,怎么敢让张校尉敬我们呢?再说了,这几坛也喝光了,已经没酒了。” 张全还没说话,旁边以桑弘羊为首的一批文官起上了哄。桑弘羊首先出面,说道:“酒桌上无大小,这酒当然要喝,酒不够没关系,”他转头对旁边的小太监说,“来啊,再上五坛好酒。”他从小在刘彻身边,这些小太监对他都很熟悉,急忙答应着抬了五坛酒,桑弘羊又对李锋他们说:“来吧,不够再上。” 李锋一伙一看躲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上,张全说到做到,又和每人喝了三杯,不喝还不行,旁边有人灌。等这三杯喝完了,小雷、李勇承、郝平山、李陵四个已经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其余六人只觉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了。 李仲元笑了,他也站起来,大喊一声:“来,该我了,我先敬大家三杯。”他的话刚说完,就听“扑通、扑通”几声响,站着的六个也躺到了地上。 大殿上的人看到这个情景全都哈哈大笑,笑得最厉害的就数霍光一伙。霍光向属下几个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哈哈大笑:“上次就听张校尉说过自己的酒量如何,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张全一见他们都端着酒杯,知道躲不过去,急忙说:“张某敬各位三杯,我干了,大家随意。”说完,又干了三杯。 霍光和几个老将军哈哈大笑,赵破虏说道:“这娃娃倒是会以进为退,态度么倒还诚恳,罢了罢了,今天就放过你了。” 张全连声道谢,一群人才渐渐散去,不过从那一天起,张全小酒鬼的名声已经在朝堂上传遍,不管认不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神箭营里有一帮酒鬼,他们的校尉更是酒鬼中的极品! 张全喝的也实在是太多了,他回到太子宫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醒来头还是晕乎乎的,他用冷水洗了个脸,依旧开始了晨练。李仲元起得也很早,他吃完早饭就急急忙忙去找刘据,他要再从建章营弄点人来,现在他就象一个人贩子,恨不得去买一批人回来,当然,要有不花钱的他会更高兴。 张全再次见到陈文博他们的时候已经快到吃中饭的时候了,这帮人醉倒之后自然有太监们侍候,全都睡在一个房间里,今天早上十个人陆续醒来,收拾干净,李锋他们都赶回家看看,陈文博他们就回到张全这来。张全就象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也不提这事,拉着四个人练习武艺、兵器,他以后不准备亲自上阵搏杀,不过他想对所有的兵器有所了解,以便加以改进。 几个人没办法,轮流陪他练了一会儿,其他人乘机再歇歇。可没想到李仲元进来了,一见他们都在就说:“太好了,大家都在,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赶回去。” 张全问他:“太子呢?” “被皇上传召进宫了。” “事情搞定了没有?” 李仲元一边收拾一边回答:“差不多吧,殿下说他去处理,应该没什么问题。” 张全看了看旁边正在收拾东西的几个人,又轻声问他:“怎么那么急?我还想找霍将军好好聊聊。” 李仲元停下了手:“放心不下,已经忙了一大半了,就想早点干完。要不你先别回去了,我让飞鹰留下来陪你。” “好!”张全点点头,“我最多两天就回去,上次霍将军说可能还要给我们几个人。” 李仲元一听有人,马上就高兴了:“好啊!多多益善,就算现在用不着,多存一点也不错。” 张全见他没明白,本想和他说一说,可看看现在不是时候,也就算了。 李仲元他们走了以后,张全带着飞鹰准备去练练马,他估计霍光他们应该会休息两天,所以准备后天再去。可他们刚到宫门口,宋海跑来了,说是皇上要召见他。 张全的头有点发晕,他不知道皇上找他干什么,也没想过自己应该说什么,现在刘据和李仲元都不在,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他呆呆地站那发愣,思索着对策,最后在宋海的催促下才跟着他走。宋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是不知道面圣的礼节,一边催他,一边给他讲解见到皇上应该如何如何。其实张全前一天刚刚见过皇上,只不到他的位置太偏,他没看清皇上,皇上也不可能注意到他。 刘彻要召见张全,还真是因为他昨天喝酒引起的。今天一大早,刘彻宣诏找来丞相赵周、御史大夫石庆、太仆公孙贺、中尉王温舒、还有新任的光禄大夫霍光、新任的大司农桑弘羊,当然,还有一个就是太子刘据。刘彻虽然最近被栾大的事搞的心烦意乱,不过最近北疆及南越的消息传来却又让他激动不已,恢复了不少往日的豪气,所以他今天找了几位大臣专门商议一些事情。 昨晚赵周、石庆和刘据没有看到张全喝酒,不过其他几个人都是亲眼所见,几个人在一起议论这个年轻的校尉,霍光知道的最多,他对众人说:“这个张全还真不简单,他不仅能喝酒,功夫也很了得,我手下的高手两招被打打倒两次,对付骑在马上的匈奴兵,他敢赤手空拳站在地上打,上次还在我那打了一套醉拳,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霍光说到这,就听旁边有人插了句:“什么醉拳啊?能让我们的霍大将军刮目相看啊?” 第33章北疆捷报(12) 霍光正说得高兴,就听后面有人插了一句。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汉武帝刘彻到了,大家急忙行礼。 刘彻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让大家都平身,所有的人都坐了下来。刘彻又问:“你们刚才到底在说谁啊?究竟是什么人能让我们的霍将军如此抬爱?” 桑弘羊抢先答道:“回陛下,我们刚才在说神箭营的校尉张全。” “张全……”刘彻轻声念到,他对张全这个名字一点也不熟,不过神箭营校尉让他想起来了,他问刘据,“据儿,这张全可是你上次和朕提起的比你还小的校尉?” 刘据回道:“正是,就是这个张全,父皇好记性。” “他怎么了?”刘彻很奇怪,以前从没听过这个张全有什么事,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在议论他。 “是这样的,陛下,”桑弘羊又抢先回答,“昨晚宴会到了最后的时候,这个张全一连喝了六十三杯酒,灌醉了十个神箭营的将官。” “六十三杯?”刘彻也很吃惊,“就用昨晚那种酒杯?” “是的,就是用那个杯子。”桑弘羊很肯定。 “别看他才十五岁,他不光能喝酒,功夫也很了得。”霍光把张全在北疆的表现说了一遍。 刘彻奇怪了,问道:“他不是神箭营的校尉吗?怎么这次也去了北疆?” 刘据赶紧解释:“启禀父皇,是儿臣让他去的,一来儿臣把表哥的几个人留在了神箭营,儿臣写了封信给表哥,跟他解释一下;二来儿臣也是想让张全去跟表哥多学学,毕竟他没带过兵。” 霍光也插嘴道:“是啊,这个张全拳脚功夫都不错,就是不会带兵打仗,恐怕以后他在神箭营还要多下点功夫。” 刘彻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据儿,你怎么抢起你表哥的人来了? 第32章 你不知道他那正在用人吗?” “不是的,父皇,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是上次押陈文博进京的那三个士兵,我也是想他们有点经验,就把他们留下了。” 刘彻对儿子说:“我上次不是派了些人给你?如果还不够就再从你表哥那再要点人,反正他那现在不需要打仗了,可以好好地帮帮你。” 霍光急忙答道:“臣遵旨,过两天我就把些年轻又有经验的人去神箭营。” “传旨,朕要见见这个最年轻的校尉。”刘彻对旁边的太监说,“朕倒要看看这个张全是不是个人物。” 刘据连忙说:“还是儿臣让人去喊吧,这样快些。”刘彻点头同意了。 谈完了张全,进入了正题,先由霍光把北疆之战详细地说了一遍。虽然军报已经有好多份了,不过从统帅的角度来看,可以有不同的收获。 等霍光讲完了,刘彻似乎有点不太相信:“歼敌一万,缴获无数,怎么的伤亡不到四百人?” 霍光很肯定:“是的,我军的伤亡的确不到四百人,主要是在野狼坡突击时造成的,在对付匈奴游骑时几乎没有伤亡,我们碰到的基本上都是十几或几十个游骑组成的匈奴小队,遇到我大军后不是逃逸就是投降了。” 赵周也问霍光:“你是一开始没打仗就消灭了四千多匈奴人?” “是的,可以这么说。”霍光又说,“其实我们在一开始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感觉还没有打仗,可当面的敌人却被我们消灭了一半。后来还是张全提醒大家的。” 刘彻笑了:“看来这个张全还真是个人才,朕一定要见见。” 霍光发表了自己对张全的看法:“准确地说是他算学很好,他还算了一笔账,我们两天消灭了四千多匈奴人,那么一年就能消灭七十万。” “七十万?!”要知道现在匈奴的控弦之士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二十万,如果消灭了七十万恐怕匈奴人都要消失了。 霍光笑着解释:“我们当然不可能天天打这样的仗,不过他这一算倒让我们想到一件事,过去我们总想找匈奴主力决战,而他们却总是避而不战,可如果我们深入他们的腹地,不断地消灭他们的中小部落,削弱他们的实力,那么急于决战的就是匈奴人了。” 石庆不同意:“这不是屠杀吗?上阵杀敌那是军功,这样做实在是有伤天和。” 公孙贺也曾多次出征匈奴,他对石庆的说法嗤之以鼻:“什么叫有伤天和?匈奴人上马是兵,下马是民,别说是壮年男子,就是女子和孩子都该杀。你现在不杀他,以后他长大了就杀你,你也不去边关看看,匈奴人每次寇边,杀了多少无辜百姓?他们就是一群畜生,对他们没有仁义道德好讲!” 石庆虽说是个文人,却也是个牛脾气,指头公孙贺就骂:“你说他们是畜生,那你这样做你就不是畜生了?我看你才是禽兽不如!” 公孙贺也指着石庆的鼻子骂道:“迂腐!象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让匈奴人把你抓去,让你给他们养马、放羊,一辈子做他们的奴隶!” 石庆气坏了,用手指指着公孙贺全身气得直抖:“你……你……”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刘彻还真怕把这个老臣气出个三长两短来,大吼一声:“好啦!都给我闭嘴!这是朝堂,不是你们家的后院。你们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公孙贺和石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跪下:“臣有罪。” 刘彻见他们不吵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霍光只是说了一下想法,瞧你们两个,什么样子!哪象点朝庭重臣的样子,简单就是三岁的孩童。” 两个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他们心里也明白,皇上不会真把他们怎么样,也就是让皇上骂两句,只要装出害怕的样子等皇上消消气也就没事了。刘彻骂了几句,气也消了,看看他们两个也没什么话说了,才让他们起来。这时,值日太监来报,说张全来了,刘彻手一挥:“宣。” 张全进得殿来,先向皇上跪拜行礼,刘彻等他起来后,才细细地打量他。今天的张全一身戎装,倒有几分英武之气,经过半年的锻炼,张全现在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火柴棍了,可惜他现在还是一张娃娃脸,刘彻端详了半天,才对刘据说:“据儿啊,你给自己选的这个校尉还真是贴切,一看就是娃娃营出来的。” 刘据刚想解释两句,张全自己先说话了:“回禀陛下,末将虽然现在长得还是娃娃相,可以后总会长大的。” 刘彻笑着问张全:“朕听说你喝酒的本事不错,一个人放倒了十个人,有没有这事啊?” 张全回道:“确有此事,不过末将能让他们都喝醉,不仅是因为末将的酒量好。” “哦?”刘彻奇怪了,“难道你还用了什么点子?” 张全慢慢地解释:“末将确实能喝酒,不过要说比他们十个人加起来还能喝却是不可能的,昨晚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喝了很多,末将清楚自己的酒量,也清楚他们还能喝多少,所以末将连续与他们喝了六杯,这才把他们放倒,要是当时末将与他们慢慢喝,恐怕倒下的就是末将了。” “知己知彼?!”刘彻哈哈大笑,“恐怕也就你才能把兵法用到喝酒上。不过你也够狠的,为什么要把他们全部放倒?” “这个……”张全不知道该不该说,偷眼看了看刘据,见刘据微微点了点头,才接着说,“其实末将这么喝也是为了朋友。” “朋友?” “是,如果我不让他们喝醉,他们一定会找我朋友再喝,而我这个朋友不会喝酒,要是他也喝了这三十杯,恐怕现在他还没爬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刘彻点点头,“听说你的功夫不错,和谁学的?” “回禀陛下,末将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被匈奴人杀死了,所以末将立志报仇,后来遇见了我师傅,他是一位世外高人,传授了我一些武艺之后就云游各地去了。” “原来你的父母都死于匈奴人之手,那你一定恨他们了。你说把匈奴人全部杀掉好不好?”刘彻问张全。 张全回答了两个字:“不好。” 第34章北疆捷报(13) 在场的几个人都一愣,都没想到张全会这样回答,他的父母被匈奴人杀了,竟然不想着报仇。刘彻问他:“怎么?难道你不想报仇了?” “想。”张全回答的很干脆,“可我不能因为一个人的仇恨就用百万的匈奴人去陪葬吧?” 刘彻点点头又问他:“可我怎么听说你在北疆曾经建议袭扰匈奴的部落,以削弱他们的实力?” “陛下,末将是说过袭扰匈奴以削弱他们的力量,可袭扰不等于屠杀啊!”张全显得很冤枉,好象这里的人都把他看成是屠夫了,他进一步解释道:“我们要想削弱匈奴的实力,需要屠杀,但不能只靠屠杀,我们屠杀的目的应当是让一些中小部落远离匈奴,以达到削弱匈奴的实力。” “那你具体地说说。”刘彻来了兴趣,只要能对付匈奴,他一定会有兴趣的。 “是,”张全继续说道,“我们可以象匈奴一样掠夺他们的人口,只不过他们掠夺人口是为了壮大自己,我们掠夺人口是为了削弱他们。我们可以强迫一些部落在长城以北的一些地区放牧,由我大汉的军队帮助他们一起防守;我们还可以把一些不愿接受我们安排的部落彻底打乱关在各个地方,使他们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匈奴人口不足百万,只要我们强行迁移十到二十万人,就会有更多的部落离开匈奴,到时候恐怕不需要我们动手,草原上也会有人去消灭他们的。” 大殿里的人都沉默了,大家都在思索张全的话,没想到一个十五岁的娃娃校尉会有这样的见地,他们不知道,这些方案都是张全和刘据、李仲元商量过多少次的。这时就听刘彻开口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大家又是一愣,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张全也是一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偷偷抬头看了看刘据,见刘据微微向他点了点头,这才遵旨告退。 等张全出了大殿,刘彻才喃喃地说:“真不敢让人相信他才十五岁。” 中尉王温舒乘机顺着皇上的话说:“真是个人才啊?” 刘彻摇摇头:“不,不是人才,简直就是鬼才。”大家一愣,一时不知道皇上这是在夸张全还是在损张全。 赵周也有同感:“是啊,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象个十五岁的娃娃,真不知道他从哪学的这么多东西。”石庆也接了一句:“其它方面都好,就是张扬了一点,不够沉稳,大概也就这点象个孩子。” 刘彻点点头:“是啊,就是因为这点朕才让他退出去的,也好让你们慢慢地想,免得跟不上他的思路。现在好了,他走了,你们可以慢慢想了。” 大家又是一阵短暂地沉默,最近还是石庆先说话了:“陛下,老臣以为张全的这个建议可行,至少可以试一试。” 公孙贺还在挑毛病:“这个办法好是好,不过如果真的抓了那么多胡人关在哪?难道要我们专门去养着他们?” 石庆又不高兴了,讥讽了他一句:“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把他们都杀了?”公孙贺瞪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 刘据想起来了李仲元说过希望把路修好,于是上前奏道:“父皇,儿臣有个办法?” “噢?!说说看。” “儿臣以为不如让这些人服劳役。” “劳役?”刘彻不太明白。 第33章 霍光想起来张全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上前说道:“是啊陛下,不如让他们代替一部分徭役,可以修路、疏通河道什么的,这可比征调民夫省钱。” 这下刘彻明白了,笑起来了:“没想到你们的点子还真不少,这是不是张全对你们说的?” 刘据和霍光一起答道:“陛下圣明,正是张全说的。” 刘彻看了看他们两个人说:“这事就这么办吧,赵丞相,这次的俘虏就交给你来办,就用这个办法试试,能放边关的就放边关,不能放的就发往各地服徭役。据儿,你也去学学,多听听老丞相的意见。” 刘据脸上没露出来,心里却很高兴,这说明父皇已经接受张全的计划,有了这个开头,以后都可以照此办理了。 刘彻又对霍光说:“霍光,你明天带赵破虏、李沮、苏建三位将军来见朕。”等霍光答应了,他又说,“至于韩说吗……朕有意让他出任卫尉一职,他原来的位置就让苏建将军代替,你们觉得怎么样啊?” 刘据一听这话,心里咯登一下,卫尉是负责皇宫的警卫,官职虽然不算高,但却非常重要。可韩说在这次作战中是功劳最大的一个,升为卫尉也没有什么充足的理由反对。果然,其他几个人听了,都觉得这个安排不错,表示同意。于是,这个人事任命马上就得到了通过。 之后的庭议刘据都没放在心上,直到大家告退,他才跟着一起出了大殿。他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太子宫,直接进到甲观找张全,张全和飞鹰正在闲聊,一看太子来了,飞鹰自觉的出去了,留他们两个慢慢商量大事。 张全看到他的样子,以为出了什么事,问刘据:“怎么?我今天说的有什么不对?” “噢,你啊,回答的还不错,就是有点张扬,有些事可能说的早了点,不过没有大碍。” “那为什么据哥你这副模样?”张全对自己放心了,就象参加毕业考试的学生知道了自己全部合格一样。 刘据叹了口气,对张全说:“我是为了那个韩说。” “韩说?”张全在北疆的时候与韩说见过几面,没什么太坏的印象,“他出什么事了?” 刘据摇摇头,说:“他要出事就好了,问题是他现在升官了,当了卫尉。” “这有什么啊?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张全并不清楚韩说以后的变化。 刘据斜着眼睛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张全觉得不对劲,坐在刘据旁边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你舅舅的老部下吗?” 提到这个刘据就生气,半天才对张全说:“他是我舅舅部下中唯一一个与我作对的人,虽然现在没事,可他是个随风倒的小人。当初就是他和江充他们一起去搜我这太子宫,逼得我亲手杀了他。” “啊?还真没看出来他是这么个小人。”张全恍然大悟,不过他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过没事,只要我们知道了他的底细,就可以想办法处掉他,以后有什么看上去风光,其实很危险的事就交给他去办。” 刘据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反正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想办法。” 这件事说完了,刘据才有心情慢慢地和张全说说朝议的事,最后他说:“看样子你的建议父皇是接受了,明天找赵破虏他们一定是为了袭扰匈奴的事,以后肯定会在北疆或其它地方安置北方的归附的胡人。你倒说说看,这次的三万俘虏怎么办?” 这个问题张全早就和李仲元商量过,他随口就说出来:“这好办,会耕田的送往南方,给一块地;愿意继续放牧,又会说汉话的送到北疆放牧,反正这次缴获的牲畜多;如果愿意当兵也可以,不过最好原来就是奴隶;其他的就送去修路,现在这个最重要。” 刘据又问:“这次俘虏里还有不少年轻女子,怎么处理?” “这更好办,看看有没有当兵的愿意娶他们,没人要的就嫁给那些胡人俘虏,反正他们对长相不在意。”张全是记得飞鹰说过的话:老婆越能生越有用。 刘据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办法可行,听你这么一说,这次抓的俘虏不是多了,而是太少了,要和霍光他们说一声,俘虏越多越好。” “小孩子也要,”张全不忘叮嘱一句,显然他是受李仲元这个人贩子的影响,“小孩子可以送给李仲元,他那缺人,小孩子到他手上,不出三五年就能用了,说不定还有大用。” “好,就交给你们,希望北方的胡人够你们用的,不然我还要让人出海帮你们抓了。” 听了刘据的话,张全有点发呆:天啦!怎么听他的话感觉自己和十五、十六世纪的奴隶贩子很相似? 第35章扩军备战(1) 终于等到神箭营的营地全部完工了,经过近三个月的突击建设,原来的细柳营已经完全换了面貌。因为原来的细柳营可以容纳五万人,现在神箭营只有两千人,所以营地里的帐蓬数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而且每个帐蓬的人数也只有标准的一半,原来的校场也减小了一半,只是加固了点将台,除此之外还有新建的一个野外训练场和众多的后勤补给设施,比如马厩、库房、救护所、伙房什么的。 李仲元的工匠坊就在营区的旁边,占地面积虽然小的多,但人数却不少。其实李仲元在这里只安排了木匠和铁匠两个作坊,这里的负责人就是墨轩,而墨轩又把日常的管理交给了他的徒弟陈蒙,自己则全身心地投入到新产品的开发,以及李仲元提供的各种有趣的实验上。这里对外宣称是考工令特别设立的一个专门为神箭营生产装备的一个基地,其实是生产家具的家具厂,以及新型武器的实验场,当然,现在的新型武器还局限于各类冷兵器及防护装备。李仲元特别要求的码头也在附近,这样可以便于种类原材料的输入及成品的输出。至于陶器、酒坊等与军事无关或关系不大的产业不便于放在这里,李仲元都在别的地方加以安排。 在河对岸,李仲元还建了一个类似于学校的童子军营,这个童子军是由刘据出面向皇上请求建立的,把建章营中的儿童要了过来,包括一个女兵营,两个少年营和一个儿童营。主要任务就是读书识字和习武,女兵营还要学习医疗救护,少年营都是八到十三岁的少年,李仲元还让工匠坊的工匠来教他们各种技能,这也是神箭营与工匠坊的后备人才库。 现在三处营地大约有八千人,张全和李仲元特意为以后扩军做好准备,如果需要,把工匠坊搬走,整个细柳营稍加调整就能容纳十万人。 除了营地的变化,张全还对军制作了改革,在现有军制允许的条件下适当增加了一些后勤保障分队。神箭营是步兵营,它不象一般的营有五千至两万人,因为神箭营不足两千人,所以张全把主力分为三曲六屯十二个队。他按照汉军的编制五人为伍,二伍为什,十个人中有一个什长一个伍长,各负责一个五人的战斗小组;十什为一队,设队率与队史各一人,同样可以把一队分为两个各五十人的分队;每两队为一屯,一共编为六个屯,共六个屯长,这比一般汉军屯的编制要小得多,张全这也是为了多训练一批将领而考虑的;这六个屯又分为三个曲,各由三名军侯负责。 除了主力步兵之外,张全又设立了亲卫、工兵、辎重三个队,每个队也是一百多人,其中辎重队里有一个军马保障小队,专门负责全营的军马护理,其实他们这个营只有二十多匹马,加上几个将领自己带的马,不足四十匹,只要架子搭起来,以后再扩充就方便多了;亲卫队包括一个通信小队,现在还是以口头传递命令为主,以后会借助一些简单的工具进行消息的传递。神箭营还有一个侦察分队、一个医疗分队。这样全军达到了一千八百人。 张全对于军官的挑选也比较重视,因为神箭营的士兵多数出生于边地,或是长于军营,所以人人都有一定的功夫,还有相当一部分还会骑马,至少比张全骑得好。再加上皇上给的李锋一伙,还有霍光送来的五六个军官,所以张全暂时不缺人才。他亲自任命了屯长及军侯,还有亲卫、工兵、辎重三个队率。三个曲的军侯分别是周家羽、李锋、郝平山,陈文博和丁虎有周家羽手下屯长,李勇承、李陵、张乐、赵天兴分别在李锋和郝平山手下担任屯长。张全把飞鹰留在身边,担任亲卫队的队率,小雷任工兵队的队率。 张全集合全军,宣布给大家半天的时间选出自己的伍长和什长,至于怎么选由大家自己决定,比武、射箭或是民主选举都行。等各个伍长和什长都选出来之后,他把每个队的什长放到一起比武选出各队的队率和队史,这样,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全部搞定。神箭营终于成军了! 晚上,张全第一次集合全军队率以上军官。二十多人都穿戴整齐,不少人还是新换的甲胄,一个个都显得精神饱满。张全看了看,他对自己的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神箭营的绝大多数官兵来自与匈奴作战的阵亡将士遗孤,他们从小或多或少地都接受了一定的军事训练,忠诚及吃苦是不容置疑的。而神箭营屯长以上的军官都来都与大将军或骠骑将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与许多朝中大臣或军中元老沾亲带故。其实张全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周家羽那一曲的基本上都是霍光送来的,而其他两曲刚是皇上送来的。 这些新任的军官对张全这位神箭营的校尉还是比较服气的,不仅因为他是太子的人,更重要的是他的功夫和为人处事中表现出来的随和与谦虚,当然,还与他一人灌醉十个人有关。 第34章 张全等大家都到齐了,先恭贺大家:“各位多数都是新近为官,张某先恭喜诸位,也愿大家以后能鹏程万里、平步青云。” 诸将一起回答:“谢校尉大人。” 张全见大家声音洪亮,满意地点点头。不过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当了官是好事,和原来相比地位高了、粮饷多了,不过当了官也给你们的肩上加了一份责任,几百条人命在你们手上攥着。以后你们不仅要管好自己,还要管好你们的手下,你们手下做错事,就是你们做错事。明天起我们要开始训练,只要你们的手下有一人不合格,就是你们不合格,这就需要你们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汗水。” 张全停了一下,又提醒大家:“在我们神箭营,没有军棍、皮鞭,士兵做的不好可以关禁闭,你们做的不好我也关你们的禁闭,大家要有思想准备。”张全望了望大家,问道:“可有什么问题?” 诸将齐说回答:“没有。” “那好,”张全点点头,“明日鸡鸣时分,全营在校场集合,要让大家做好准备,进行一天的训练。不带兵器,不着甲胄,听明白没有?” “诺!”大家答应着,随后返回各自的营帐分头通知去了。 第二天鸡鸣时分,全营都在校场上集合,张全很满意,看来之前的队列训练效果不错。等大家报过数点完名,张全才宣布,早上的第一项训练任务是跑步。熟悉张全的人都清楚他每天早上都有跑步的习惯,可大家没想到的是,张全用手一指旁边,大家这才注意到校场的旁边摆了一堆圆木,这是张全特意让李仲元弄来的。每根圆木的粗细长短都差不多,看得出是经过挑选和初加工的,张全安排的第一个训练项目就是负重跑,每一伍分得一根圆木,要扛着它跑到山脚下插红旗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好家伙,每根圆木看上去有四五百斤,跑到山脚至少有五六千步,大家都还没吃东西,这样扛着圆木跑过去估计要累趴下了。 张全不管那么多,宣布:“除了各队队率和伙夫之外都要参加,由各司马、屯长和各队队史监督,其他每一个人都要参加,跑在最后的几组都要受到惩罚。”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只是希望自己这一伍千万别落在最后。 张全一声令下,所有的人疯狂地冲向圆木,五个人一组扛起来就跑,幸亏这些木头放得比较散,不然非打起来不可。三百多根圆木就这样向山脚冲去,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各队队史及屯长、司马。 留下来的队率和伙头军们暗自庆幸,尤其是那些伙头军,张全早就让他们做好了全营的人早饭,现在已经有点累了,让他们再跑一次肯定站不起来了。张全看了看他们,命令道:“你们立即把所有早饭送到山脚下去,保证所有的人在那集合之后就能吃到早饭,不然对他们的惩罚就由你们来完成。”伙头军们傻眼了,他们二十个人,要把一千八百多人的早饭送过去比抬圆木还累,二十个人都愣在那里。 张全把眼一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这群伙头军才反应过来,推着小车、挑着扁担跟着跑了过去。看着他们跑远了,张全招手叫过飞鹰,对他说:“你去通知几个司马,自己一曲的人到齐了就吃早饭,休息半个时辰之后就再扛着木头跑回来,跑在最后的十组再跑一次。” “诺!”飞鹰答应了一声,飞奔而去。留下的几个队率心里直打鼓,没想到平时和蔼可亲的校尉大人说翻脸就翻脸,整人还真够狠的。 张全笑眯眯地向他们走来,几个人两眼发黑:完了!轮到我们了! 第36章扩军备战(2) 十二名队率都有点发晕,不知道张全为什么要把自己留下来,他们想到了张全说过的一句话:当官的要比士兵们付出更多地汗水。 不过这次张全不是来找他们麻烦的,他对这些队率们说:“从今天起,我教大家徒手格斗之术,还有各种器械的使用方法,等你们的士兵回来就由你们来教他们。” 一听这话大家心里松了口气,这些队率都是摆擂台打回来的,每个人的功夫自然有一些,学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张全又加了一句:“每天结束,我要从每个队中抽查十个人,如果其中有两个人不会,那么你们就要受罚。”说着,张全一指那堆剩下的木头,“看到没有?两人一根跑一个回来。” 晕!别人五个人扛一个,轮到自己是两个人扛一个,万一自己的队出有几个笨蛋老学不会,那么自己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再说那些扛木头的士兵,五个人扛起来还行,不过跑起来就不好受了,首先是五个人步调的问题,经常互相踩到脚,其次是五个人的个头也有影响,老是出现个子矮的使不上劲,这样没跑多远,整个队伍就乱了套了。摔跤的、掉木头的都有,直到快跑到一半,才有人发现喊口令可以统一步伐,于是整个训练场都是“一二一”的口令声,大家的速度也都提高了不少。之后,高矮悬殊的小组采取按高矮个头排列的方法,解决了矮个使不上劲的现象。 终于跑到了红旗下,大家放下木头,刚要喘口气,各队就进行了紧急集合,查完为数没有掉队的就开始领取早饭。今天的早饭真不错,有大饼,还有稀饭,大饼里夹了肉,稀饭里放了菜,所有的人领了早饭就地围坐在一起,狼吞虎咽的就把早饭全吃光了,刚才的运动量太大了,肚子早就叫唤了。等大家吃完了,总算可以坐下休息休息了,大家在一起谈论最多的就是刚才扛木头,总结刚才的经验,提出改进方法。 就在大家谈论兴致最高的时候,突然又是紧急集合,三个司马宣布:马上把木头扛回校场,最慢的十组今天要再跑一次。 所有的人都疯了,全都冲向木头,扛起来就跑,可能是吃了东西有劲的关系,也可能是有了经验,回来时虽然更累,速度却明显快得多。等大家都跑回校场,马上有值日军官把最后十组人召集起来,要求他们再跑一次,于是,在大家的注视下,这些人又扛起了木头…… 相对于扛木头跑步,下面的训练要轻松许多,各个队分散开来,在各队队率的带领下有的练格斗术,有的练兵器,有的练弓弩,有的练器械,张全带了两队人进行越野跑,他亲自做示范动作,陪着练了一个上午。 总算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所有队返回自己的驻地,由专人去伙房那里打饭盛菜,而队史以上军官有自己的军官食堂。中午的伙食更好,有荤有素还有汤,吃完中饭还能睡上一觉,这对训练了一个上午的所有官兵来说,实在是美。 下午的训练与上午的差不多,只不过各个队都换了训练内容,张全也没再跟着,不过各个队的队率却象催命鬼一样,对所有的人哪怕一个微小的错误都要加以纠正。而张全也象他一早说过的,对今天练习格斗的几个队进行了抽查,效果令他比较满意。 晚饭是烤肉,每个分队一只整羊,不够吃的还有大饼,各分队自己烤。张全则把几个司马和屯长都找了来聚餐,负责烤肉的自然是飞鹰,这也是张全把他留在身边的一个重要原因。 “怎么样?”张全问大家。 “累!整个人好象要闪架了。”李锋第一个表态。 “如果天天这样能不能坚持下来?”张全这个问题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说实话,他们都以为张全今天这么做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都没想到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训练日。 “如果以后天天能吃这样的饭菜应该还能坚持,不然肯定不行。”陈文博提出自己的意见。 张全很肯定地说:“以后天天都是这样的饭菜,只有品种的差别,质量不会下降。” 新来的周家羽好心地提醒张全:“这样吃怕是不行吧?朝庭拨的那点饷粮根本经不起这么吃。”他是霍光送来的,原来是长水营的一个屯长。 张全可从来没指望朝庭上发的那点钱,他挥挥手说:“这个大家不用操心,我来安排。别的部队一天只吃两顿,我让大家一天吃三顿,而且顿顿吃得比他们好,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要让大家有力量用在训练上,最多一年之后,我们要成为汉军中最强的一支部队。” 大家沉默了,没想到张全有这样的理想,要知道汉军各主力部队的训练都很强,这个第一不是那么好拿的。 这时,飞鹰已经把羊烤好了,张全招呼大家快说,自己也撕了个羊腿,边吃边说:“大家快点吃,吃完还有事。” “啊?还要训练?”发出惨叫的不值一个。 “不是训练,”张全给大家解释,“晚上我请的先生要来,教大家读书识字,最少让大家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在坐的都是读过书的,当然,飞鹰除外。所以看上去大家对这个安排没什么意见。 张全继续说道:“明天开始起就按照今天的训练继续,这算是基础训练,过一个月我会增加一些训练科目,所以大家要抓紧,通知各个队率,一个月后进行一次比武,获胜的有奖,最差的要罚,尤其是队率和队史,要加倍罚。” 大家一边吃一边想,真不知道一个月后张全还会想出什么鬼点子来。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全营的士兵在这个月里只有两天休息,结果这两天还被队率们安排了更多地训练内容。没有人想在第一次的比武中落在最后。而张全自己在这一个月里也没有离开过大营,只有李仲元来找过他两次,商量一些事情。 第35章 张全再一次招集队率以上军官,这一次重点是讲解大比武的项目及方法,这次大比武前后进行三天,参赛人员要求是队史以下官兵,比赛分为徒手格斗、短兵器搏杀、长兵器搏杀、弓箭比赛、弩箭比赛五个个人项目的比赛,各队可以各派三人参加;还有搬木头、小队对抗夺旗两个小集体项目,搬木头比赛就是他们每天搬运的木头和路线,不过人数只有四个,并且这四个人必须是同一伍的,小队对抗夺旗是各个队选出十人进行比赛,徒手抢夺一千步以外的一面红旗,把红旗送回终点处获胜。同时张全宣布,比赛期间,所有训练暂停,但所有的人必须到场加油。 张全说完,望了望大家,问道:“有没有要说的?” 这几个项目,除了对抗夺旗以外,其它项目都是意料之中的,所以大家没有意见,同时,大家也为停止训练三天感到高兴。 张全见大家都没意见,接着说:“这次个人比赛每项取前十名,集体项目取前五名,获胜者有奖,另外成绩最好的三个队,全队放假三天。”一听这话大家的兴致更高了,放假三天已经是很大的奖励了。 在大家都十分兴奋的同时,张全又说:“但是……”所有的人心里一动,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成绩最差的三个队后面三天每天训练加倍,要把比赛三天停的训练补回来。都听明白没有?” “诺!”大家愣了半天才应声,这个校尉大人太坏了,一天到晚逼着大家不停的训练,末了出了这么个主意,万一自己这队要是落在了最后,训练是小,面子可丢大了。 张全点点头:“没问题就回去准备吧,给大家三天时间选人,参加比赛的人员可以单独进行训练,但其他人的训练不能停。” 大家又答应了一声都退出了大帐,只有亲卫、辎重、工兵三个队率留了下来,等大家走了,飞鹰才说:“校尉大人,让我们亲卫队也参加吧?” 张全想了想,点点头:“你们三队都参加,赢了有赏,输了一样要受罚。” “诺!”三个人答应了一声,急忙回去准备去了。 第37章扩军备战(3) 三天之后,神箭营的大比武正式开始,所有的七个项目同时进行,其中最热闹的就是搬木头比赛。 比赛还没开始,各队选手已经入场,有人对照花名册看看参加比赛的四个人是否是同一伍的,在确定无误后比赛开始了。十五组选手在鼓响之后都冲了出去,因为有了一个月的扛木头的经验,所有的人都知道要平均分配体力,比赛开始后所有的小组差距都不大,不过当大家绕过红旗之后,大家的速度都有所提高,各小组间的差距也不断加大,最后在大家的助威声中一个个小组先后冲过了终点。等大家都跑完了,马上就是发奖,或者说是发钱,获胜的五个小组每个人都获得了五百至一百株钱,这在士兵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对他们来说,这笔钱已经不少了。 不久,李仲元也来了,他是张全特意请来的。两个人的目的是对汉军中的各种装备进行研究。 他们先来到射箭场地,这里弓箭和弩箭比赛同时进行,两个比赛都是各射十支箭,中红心最多的获胜,相同的则进行补射,直到分出胜负为止。不同的是弓箭距离较远,有一百步,而弩箭只有五十步。两人一边看一边轻声地聊着天。 张全说:“弓箭的难度要比弩箭大得多,没经过长期训练的人是射不好弓箭的,不过他的射程远,可以在敌人冲刺时进行密集地阻拦射击。弩箭很容易掌握,而且准确性高,穿透力强,不过射程近的多,而且射速慢。” 李仲元问:“那你以后装备弓还是弩?” “两个都要,不过以弩为主。”张全说道,“匈奴人弓箭的准确性比我们高,我们只有在弩箭上想办法,这也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我以前用过一种三连发的弩,结构我还记得,可惜不少配件要你来造,而且材质上肯定要有变化。” 李仲元回道:“这没问题,只要你把它大概的样式画出来,我来安排人试制。” 提到画图样,张全又想起了纸:“你能不能先组织人把纸研究出来?来了这半年多了,我都没写过字。”李仲元没回答,他也想把纸造出来,并且已经安排人对现有纸张的制作工序加以改进,可惜没有一点进展。 他们慢慢走着,又来到搏斗比赛的现场,这里的人要比射箭那的人多,可惜他们两个没多大兴趣。 张全又对李仲元说:“以后我要建立骑兵,除了弩箭之后,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一把马刀,最好能配一个小盾牌。对了,还有马鞍和马镫,现在的马鞍不太舒服,最好换成硬的。” 李仲元看了看他:“你的要求还真多,我回去先找人想想办法,反正还有时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没有好钢,做出来的兵器强度不够。最好能从西域学习这种冶炼的技术。”李仲元实话实说。 两人到处转了转,也谈了不少,最后张全送李仲元走的时候,李仲元对他说:“前两天我回城,据哥让你有空回去一趟,一个多月没见了。” 张全点点头:“好,等我这的比赛完了以后就和你一起回去。” 三天的比赛很快结束了,按照事先的规定,获胜在三个队放假三天,飞鹰的亲卫队也是获胜的三个队之一,还有三个队得到了训练加倍的处罚。张全宣布放假的三个队可以去长安城过三天,不过要求所有的人不许穿军服,他自己也约了李仲元一起回去,把神箭营的训练交给了李锋,李锋是唯一留下的司马,因为最差的三个队有两个是他的部下,他也不能离开大营。 张全和李仲元回到太子宫,这才知道刘据一早入宫要晚上才能回来,两个人也觉得累了,决定出去散散心。他们出去转了转,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人觉得饿了,决定找个地方先填饱肚子。 “要不我们去临江楼?”提议的是张全,自从上次临江楼出事,原来的老板吓得不敢做了,现在是张贺在那当老板。 李仲元直摇头:“老去那也没意思,我带你去个新地方。” 李仲元说的新地方是离临江楼不远处的一个茶馆。这茶馆绝对是个新鲜事物,还没多少人见过用树叶子泡水来喝的,这里有高中低档多种价格的茶可供各人选择,除了茶以外这里还备有许多种美味的小吃。这些小吃基本上都是李仲元的杰作,他根据现在有的原材料制作了不少小吃,味道可能和他记忆中的有天壤之别,不过不要紧,反正没人吃过,让人觉得好吃就行,不喜欢下次可以换别的,至少这里做出来的小吃比外面能买到的要好吃的多。 两人一进门,店小二就把他们引到了雅座那,店小二不认识李仲元,不知道他是幕后大老板,还一个劲的推销着:“二位爷,想喝点什么?我们这的茶绝对是极品,喝了能让你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别说那么多了,就来最好的那种,再上些小吃,你们这有的小吃都来一份。”李仲元不耐烦地说。 店小二一愣,提醒他:“这位爷,我们这的小吃可有二十几种,您都要?” 李仲元斜着眼睛望了望他:“是不是怕我没钱付账?” “哪能啊!我是怕您点多了吃不完,我们这的小吃每样的份量……” 李仲元打断的了他:“快去,少罗嗦。” “哎,好咧,马上就到。”店小二见劝了没用也不再多说什么,急忙下去准备去了。 张全笑了:“怎么?是不是卖不掉都处理给我了?自家的东西一点也不心疼。” 李仲元翻了下白眼:“你看看这里,有几张空桌子?我是好心让你尝尝,帮你回忆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 这时,店小二把茶端上来了,放好之后还怕他们是第一次喝茶,好心地提醒道:“二位爷慢用,这茶有点烫,你二位慢慢品尝,这里面的树叶子可不是吃的,就是喝这汤。”他怕二人不懂,特意把茶叶说成树叶,茶水说成汤。 “去!去!去!”李仲元感觉丢了面子,把店小二赶走了,等店小二走了之后,张全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仲元皱皱眉头:“有什么好笑的,这也是为了把话说明白一点。” 张全还没有止住笑声:“这话要是说给一个不懂茶的人是没什么好笑的,可他是说给你我二人听的,难道不好笑?”张全看了看周围,又轻声说:“这话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绝对会被人看成傻子。” 李仲元不想再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张全也把注意力放在了茶水上,尝过后咂咂嘴说:“味道还真不错。” 李仲元找回了一点自信:“当然,你以为我是你,只会吃不干活。” 张全看了看他,突然问:“你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早点给我?” “忘了。”李仲元回答的很干脆,“不是忘了你这个人,是忘了你还有这么个嗜好,我还以为你就知道训练训练再训练。” 张全刚想骂他两句,店小二端着小吃上来了,他端了三趟才把小吃上齐,这次他没罗嗦,只说了句:“您二位慢用。”就匆匆下去了。 张全一看,桌上的东西还真丰富,有各种包子、饺子、烧饼,还有串烤的羊肉串、小碗的面条、茶叶蛋等。这些还真把张全的食欲勾上来了。 李仲元才在一旁催促他:“快点尝尝,多提意见。” 张全笑了:“原来你是想让我帮你提意见,怪不得一下请我吃这么多。” 第36章 说完,他先夹了一个煎饺,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很快,他就把桌上的小吃尝了一遍,这才对李仲元说:“说实话,你这些小吃味道都不错,在这骗人绝对没问题,不过象我这样吃过正宗小吃的还是能发现味道不同的。” 李仲元笑了:“别想打击我,只要你说味道不错就够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也只有我吃过不同味道的小吃。而在别人看来,这里卖的才是正宗的小吃,你换一个更好的味道他们也觉得不正宗。” 第38章扩军备战(4) 张全也笑了,其实他对这些小吃还是很满意的,他对李仲元说:“回头我派人和你学做小吃,我的士兵要吃最好的。” “哼!你天天想着占我便宜,简直象一头喂不饱的猪。” 张全心情很好:“随你说吧,以后我想吃什么了,也找你。对了,我现在想吃汤包,有没有?” 李仲元给他又倒了一杯茶,又把他夹的包子拿过来扣在杯子上,给张全说:“给,汤、包,自己吃吧。” 张全和李仲元都笑了,两人正笑着,又见几个人进来,二人一看,来的是丁虎、陈文博、飞鹰和李武、李梅兄妹。李武现在是陈文博手下的队率,这次也是获胜的三个队之一,几个人相约一起出来转转,见一家新开的茶馆,就想进来尝尝鲜。 五个人进来没有看到坐在里面的张全和李仲元,被店小二引到一张可以坐十来个人的大桌子旁,因为茶馆里人已经很满了,也只剩这一张桌子了。 几个人点了茶和小吃,叮嘱店小二快点上,店小二答应着,快速跑到后面准备去了。 张全轻声告诉李仲元:“那个小姑娘就是李梅,李武的哥哥。”其实李梅现在在童子军营地,本来应该归李仲元管,可惜李仲元根本不认识。 “就是你救过的李家兄妹?”李仲元偷眼望去,“嗯,长得真不错,是个美人,看来你早就盯上人家了,要不然怎么记得这么清。” 张全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少胡说八道,人家才十二岁,还是个小丫头。” “噢!才二岁啊!”李仲元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过和你挺配,你也才十五岁,两人差三岁,可以接受。” 两人正斗着嘴,又从外面进来一伙人,李仲元一看,轻声对张全说:“又来一个老熟人。” 张全抬头一看,为首的一个正是李季,张全轻声说:“瞧见没有,他身后又是一群无赖,上次砍了几个,现在又有那么多,怎么天下就这么多不怕死的鬼。” “晦气。”李仲元把杯中的半杯茶倒在了地上,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迟早有一天收拾了他。” 张全看看他:“我真弄不明白怎么你开的店总是吸引这样的人,不知道他们收不收保护费。” 这时店小二迎了上去,陪着笑脸说:“哟,几位爷,真不巧,位子刚满,您几位能不能等一会。” 李季好象根本没听见,目光扫过整个大堂,最后停留在丁虎等人的那桌。他把店小二轻轻一推,径直走到桌子旁边,直接坐到了李梅旁边,丁虎几个人一愣,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李季没说话,他的一个手下先开了腔:“你们几个,给大爷们让让座。” “凭什么?我们先来的。”李武瞪了那家伙一眼。 那家伙根本没把这个孩子放在眼里:“什么叫凭什么?大爷叫你让你就得让,你们五个人占了这么大一桌,简直就是浪费!” 飞鹰也跳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他,可那家伙一点也不怕。店小二怕出事,急忙出来打圆场:“几位爷,几位爷,千万别动气,你看,这是他们先来的,要不你们再等等,那边的客人马上就好。” 那个无赖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衣服领子:“你让我等,是不是瞎了眼啦!我看你是不想在这混了。” 店小二吓坏了,只要又陪着笑脸对丁虎几个人说:“几位爷,要不您几位换个座吧,我来安排。” 飞鹰和李武一脸的不高兴,丁虎和陈文博有点犹豫,这次出来张全特意吩咐他们不要穿军服,就是怕他们惹事,两个人用目光交流了一下,好象在讨论要不要让位。 他们还没有结果,就听角落里传来低沉的声音:“别给老子丢脸。”几个人循声一看,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张全和李仲元,张全正端详着手上的一只茶杯,好象没事人一样,不过他们都知道,刚才的话就是张全说的。 李季一伙也往这边望了望,可因为茶馆里人多,他们没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只要又转脸来赶丁虎他们。那个无赖继续叫着:“喂,你们到底让不让?” “让!”陈文博一脸的无奈,李季一伙有些得意了,不过陈文博继续说:“你跪下来求我,我就让。” 李季一伙一听,跳了起来,一个无赖抬手就向陈文博打来,陈文博身子一侧就躲开了。李季也急了,站起来把桌子一掀,手下人都冲了上来,一场混战开始了。 店里的客人急忙躲到了一边,几个店小二和刚刚跑出来的老板也不敢出头了。丁虎他们动起手来觉得这店里太小,不够施展的,于是他们都跳到大街上,李季他们也跟着出来,一伙人打成一片。 丁虎他们不知道,这李季是长安城里的一霸,他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作威作福,许多地痞无赖都想借助他的身份,所以都投到他的门下。当他们来到大街上的不久,不断有李季的手下加入战团,他们都是在周围一些店里混吃混喝的,现在一见自己的老大在欺负人,全都冲了过来。丁虎他们虽然功夫不错,可架不住人多,一拳打倒一个,又冲上来两个,踢倒了两个,又冲上来三个,时间不长,几个人都挨了打。 这时就听旁边有人大喊一声:“弟兄们,上!”于是又有二十多人冲了进来,一场更激烈地战斗开始了。张全和李仲元站在店门口一看,来的是周家羽和他的手下们。原来周家羽与丁虎他们本来就是一起进城的,他们这一曲这次有一百多人放假三天,多数人都进了城,大家本来是在这几条街上闲逛的,毕竟这里是全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周家羽带了几个人就在附近,看见有人打架就挤上前看个究竟,结果发现竟然是自己手下的两个屯长和一个队率,还有一个是校尉大人的亲卫队的队率,他二话没说,招呼周围的神箭营的弟兄就冲了进来。那些士兵多数都是李武或飞鹰的手下,在军侯的命令下全都冲了进去。 这下李季他们一伙可就吃不消了,他们的主业是以多欺负人数,外带欺负老弱妇孺,虽然神箭营的官兵多数是十几岁的少年,可他们就是练这个的,而且还是整个神箭营中的佼佼者。结果没一会功夫,大街上就躺了一地,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李季的人。李季也懵了,他原来以为丁虎一伙只是过路的外地人,没想到现在对方有二三十个,个个还都是好手,吓得他缩到墙角不敢动弹了。 飞鹰这次可出了气,一开始他就把刚才叫的最凶的那个无赖打趴在地,后来打得激烈也就顾不上了,等到周家羽他们加入战团,那些地痞无赖很快就没有了还手之力,于是飞鹰又找到开始的那个无赖,连踢带捶,把那家伙打得头破血流,跪地求饶。飞鹰还不过瘾,扫视了一下整个战场,终于让他发现了缩在墙角的李季,飞鹰几步冲过去,揪住李季的衣领把他拎起来,先“啪啪”两个大嘴巴,然后两手一抡,把李季扔出老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李季疼得趴在地上直叫唤。 飞鹰还想再冲过去,就听有人叫了一句:“官兵来了,快闪!”神箭营的士兵们迅速摆脱了对手,架着负伤的同伴撤离了现场。张全在一旁暗自点头,他对士兵们的表现非常满意,无论是单兵格斗,个人反应,小组协调,还是投入战斗和撤出战斗的速度都是非常出色的,尤其是最后撤出时所有人首先想到的是伤员,周家羽也是在环视了战场,没有发现己方负伤人员之后才撤离的。 很快,巡逻的官兵出现在大街上,围观的人群纷纷闪避,生怕会把自己当成斗殴者抓起来。张全和李仲元一看,今天的老熟人还真多,带队的又是王温舒,两人暗自庆幸自己人跑得快,要给这家伙抓住就不好玩了。 然而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本已撤走的丁虎五个人又回来了! 第39章扩军备战(5) 王温舒带人冲过来一看,地上躺了三四十号人,周围站着的只有旁观者,也不知道是谁和谁打,不过在街发生几十号人的斗殴也不是小事情,即使受伤了也在拘捕范围之列。王温舒一挥手:“来啊,把这些人都带回去!” “诺!”他手下人答应一声,就把躺在地上的伤者全都拉起来绑上准备带回去,他们可不管受没受伤,下手都很重,那些无赖一个个疼得是龇牙咧嘴。这些受伤者中有一个人引起了王温舒的注意,只见这个人满脸是血,也看不清长相,他的门牙掉了两颗,口齿也不清楚了,只能听到他杀猪似的嚎叫,叫得比任何人都凄惨。那人看到王温舒嘟嘟囔囔叫起来,显然是认识他。 王温舒正要捆绑那人的两个士兵说:“慢!把那个人带来我瞧瞧。”两个士兵把李季押到王温舒的面前,王温舒看了半天,总算认出来了,原来是国舅爷!说实话,王温舒经常看到李季在这打架,不过多数都是打赢了,即使打输了也很少会伤到这位国舅爷,可这次不同了,李季披头散发,满脸血污,活象地狱的冤鬼。 第37章 王温舒装出关切地问:“这不是李季吗?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李季挣脱押着他的士兵,用手指着周围,想把丁虎一伙打出来,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气得他一跺脚:“跑啦!” 王温舒暗想:跑了好,不跑我还不知道怎么善后,一定又是你惹的事,结果被人打成这样。他用手指着满地的伤者,问李季:“这些都是你的人?” 李季看了看,点了点头。王温舒吓了一跳,本来他以为这里会有对方的人,没想到四十来人都是李季一伙的,短时间内能把这么多人打成这样,那对方要有多少人啊?他问李季:“双方有多少人?” “四个!”李季忘了李梅,他记得有四个男的。 “不对,有五个!”李季把李梅想起来了,急忙改口。 “不对不对,有二十多个!”李季想起后来有二十多个人冲进来,好象都不是自己人。 “不对不对不对,有三十个!”李季又想起二十多个加上开始的五个,应该有三十个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有五十多个!”三十个把自己四十来人打得这么惨,说出去好象不太光彩,再说了,可能后面对方还有人加了进来自己没看到,反正多说点没坏处。 王温舒同情地看着李季:完了,这位国舅爷被人打疯了! 看着王温舒迷茫的眼神,李季自己也糊涂了,他带着哭腔叫着:“我不知道,他们全跑啦!” 就在李季痛哭流涕的时候,就听有人大吼一声:“谁说我们跑了?我们都在这!”张全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喊话的正是陈文博,后面还跟着丁虎、飞鹰和李家兄妹。 原来他们几个走了没多远,陈文博就要回来,他曾经为杀人之事流落到草原做了马贼,后又被皇帝赦免,从那一天起,他就发誓要忠于大汉。今天的事在他看来是件小事,和他以前犯的案相比不值一提。他担心自己逃走之后,那帮无赖会胡说八道,他可不想再让别人在背后戳自己的脊梁骨,于是他对其他四人说:“我要回去,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再被别人通缉。” 他说的“好汉”两字刺痛了丁虎和飞鹰,在他们听来,陈文博的意思是说,回去的是好汉,逃走的是孬种,于是两人也要回来,李家兄妹更是没有二话,毕竟陈文博救过他们的命,他们是不会让陈文博一人去独自担当所有罪名的。就这样,五个人一个都没有走,全都回来了。 一看他们,李季指着他们就叫起来:“对,对,就是他们!快抓住他们,一个都别放跑了。”他的那些爪牙也跟着叫起来:“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王温舒皱了皱眉头,心想跑了就跑了,干什么还要回来,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他现在考虑的第一个问题不是谁对谁错,而是这五个是什么人,打这场官司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 他看着自己走过来的陈文博一伙,问道:“是你们把他们打伤的?” “是的。”“就是我们几个。”“是他们先动手的。”陈文博他们几个不知道王温舒在想什么,七嘴八舌的回答着他的话。 王温舒注意观察,这几个人穿着很普通,不象有钱有势的人家出来的,而且口音也不是本地人,象是北方来的,其中一个好象还是胡人。他不敢肯定,又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陈文博想起离营之前张全让他们换便服,提醒他们少惹事,心想一定是张全怕影响到神箭营,所以才这么说,于是张文博回道:“我们是路过的,从北方来。” 王温舒一听就有了主意,现在看来这两伙人,一伙是国舅爷,一伙是老百姓,看来把这几个人抓起来是不会有人替他们出头的,这次完全可以帮着国舅爷出出气。于是他指着李季一伙问陈文博:“是你们把他们打成这样?” “是,”陈文博回答很干脆,接着他又补充一句,“是他们先动的手。” 王温舒点点头,后一句对他没有用,他又问:“你们可有帮手?” “没有,就我们几个。”陈文博当然不会把周家羽他们牵出来。 “好,很好,”王温舒象是在夸奖他们,可突然一翻脸,“来人,把他们几个抓起来。”他手下的官兵“诺”了一声,冲上来把陈文博一伙团团围住,李季一伙也跟着叫道:“对,把他们抓起来,给我们报仇!” “凭什么抓我们?”李武还抱着一丝幻想。 “凭什么?就凭你们打伤了人!”王温舒露出了小人的嘴脸。 “是他们先动手的,应该抓他们!”李梅也叫起来。 “少废话!”王温舒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多说废话,只要把这几个人抓进去,是杀是剐就是自己说了算了,“把他们都给我抓回去!” 官兵们正要动手,就听有人大喊一声:“慢!” 王温舒回头一看,站出来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出来的正是张全,他现在要是不站出来,陈文博他们很可能就没命了。张全走到王温舒面前,向他一拱手:“王大人,他们都是我的人,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 王温舒一愣,没想到这个少年会是这伙人的头儿,他和张全曾在皇宫见过面,可惜印象不深,问道:“你是谁?” “末将张全,神箭营校尉。”严格来说张全的神箭营是在刘据的太子卫队中扩充出来的,应该属于南军编制,可神箭营却不象其它南军那样在城内驻防,更象北军,再加上神箭营是由太子亲自掌握的,结果南北两军都给太子面子,干脆两边都不把神箭营划入自己帐下,平时所需物资由南军供给,其它一切没人管。反正是一群娃娃兵,又没多少战斗力。所以只要皇上不发话,南北两军全都装着把他们忘了,免得给自己惹事。 王温舒也是一愣,他的职位比张全高一级,地位高得更多,可他也不是张全的直属上司。张全这个名字他还是听说过的,当初张全在长乐宫斗酒,他也在场,只是没有上去看,知道这回事,却没看到人。而且他也听说张全是太子手下的红人,就是皇上身边的霍光也对他另眼相看。 “原来是张校尉,怎么?这些都是你的人?”王温舒一边问一边思考着下面应该如何处理。 “是。”张全应了一声,又装作生气的样子对陈文博一伙说道:“你们还不快把自己的姓名官职告诉中尉大人。” 陈文博、丁虎几人把自己的姓名和官职报了一下,王温舒更犯难了,这几人都是军官,虽说官职不大,可他们是神箭营的人,关键是这个神箭营上面没有直属的上司,能管的就是太子,再一个就是皇上。如果自己硬要把这几个人抓回去弄死的话很可能会被太子的人参上一本,到时候只要皇上派人一查,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更何况张全就站在这里,这个人更是动不得的。 第40章扩军备战(6) 王温舒想了一想,决定坐山观虎斗,把他李季推到了前台。他对张全说:“张校尉,这位李季状告你的人打伤了他们,你怎么解释啊?” 张全笑了笑:“王大人,你可不能只听一面之辞,其实我刚才一直坐在店里,所有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明明是他们几个要抢我的人座位,我的人不让,他们才动手打人,可惜他们不是对手,才会被打的满地找牙。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位李郎中,他也看到的。” 李仲元也上前指着李季一伙:“对,就是这伙人先动手的。” 王温舒转过脸来,问李季:“他们说的可是实情?” 李季急了,叫起来:“他们血口喷人,他们是一伙的,明明是他们在欺负我们……”这话说出去连他自己也觉得太假,停下来不说了。 “五个人欺负四十个人,还真象实情。”李仲元讥讽了他一句,又指着茶馆的老板,对王温舒说,“如果说我们是自己人,王大人可以问问这的老板和店小二,看看到底谁在说谎。” 王温舒对着后面站在茶馆大门前的一堆人喊道:“谁是老板?滚过来!” 茶馆老板急忙跑过来,对王温舒说:“草民许有财,是这家茶馆的老板。” 王温舒问他:“刚才的事你都亲眼看见了?” “是,草民全都看见了,而且看得清清楚楚。” “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象这样的事情,一般的老板都会说没看见或没看清,可许有财已经看到了李仲元,他当然要向着大老板说话,于是他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同时他还指出来,哪个先骂的人,哪个先动的手,哪个掀翻的桌子。 王温舒听完,对李季冷笑了两声:“李季,情况对你不太妙啊?难道你还要告他们吗?” 李季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这时,他手下那个被飞鹰打得最凶的家伙走到李季身边,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李季脸色一变,又望了望陈文博,问他:“你肯定。” 那人肯定地点点头,李季仿佛又来了精神,他对王温舒一拱手:“王大人,今日之事在下确实理亏,就不想再追究了。” 王温舒和张全都是一愣,没想到难办的事一下解决了,王温舒又追问一句:“你不告了?” “是的,不告了。”李季很肯定。 王温舒又问张全:“张校尉,今日之事你还准备追究吗?” 张全摇摇头:“我的人又没有事,没什么好追究的。” “那好,”王温舒如释重负,“既然你们两家都不追究,今日之事就算了,你们都可以走了。” 第38章 “慢!”李季突然又拦住众人,“今日之事可以不追究,可这位陈大人可不能走。”他说的陈大人就是陈文博。 “为什么?”不仅王温舒,在场的人都很奇怪。 “哼哼,”李季冷笑了两声,对自己身边的那个人说,“卫律,你来说!” 那个叫卫律的人跳了出来,指着陈文博说:“这家伙是个杀人犯,他身后的兄妹俩就是帮凶。”这下张全和陈文博他们全都明白了,原来这个卫律是当初被陈文博杀死的恶霸刘阳的手下,只是刚才没认出来,现在他把陈文博和李家兄妹认了出来,只是因为张全变化太大,才没引起他的注意。 “杀人犯?”王温舒不清楚事件的经过,问卫律:“他杀了什么人?你慢慢说清楚。” 卫律就把陈文博杀刘阳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等他说完了,王温舒问陈文博:“可有此事。” 听说是这么回事,陈文博反而安心了,他慢慢举起双手,晃了晃,对王温舒说:“我这双手杀的人多了,没有一千也八百,他说的可能有这么回事吧,不记得了。” 王温舒还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杀人犯,手指着陈文博:“好,好,好,既然你承认杀过人就好。好啊!把他给我抓起来!” “诺!”等了半天的士兵们总算知道要抓谁了,呼啦一下都围了过来。 “慢!”这次阻拦的还是张全。不过王温舒已经不怕了,他笑眯眯地对张全说:“怎么?张校尉还想阻拦本官办案?刚才之事不是他们的错,可这杀人他可是亲口承认的,难道张校尉刚才没听见?” 张全摇摇头:“听见了,但王大人还是不能抓我的人。” 李仲元也上前说道:“王大人,你还真不能抓他,要是你非要抓他就是欺君!就是谋反!” “哼!一派胡言!本官对皇上忠心耿耿,何来谋反一说。”王温舒越说越气,他还真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 “噢,是这样的,”李仲元装出一份耐心解释的样子,“这个陈文博已经是杀了不少人,不过都是一些贪官恶霸和匈奴人……” “那也不行,杀人就要偿命。”王温舒不等李仲元说完急着跳起来。 “别急别急别急!王大人说下官把话说完,”李仲元拦住王温舒,“这位陈大人虽然杀了人,可前几天皇上已经见过了他,知道了他所犯的一切罪行,并且已经赦免了他,特准他进入神箭营,所以他现在就是一个无罪之人,如果王大人非要抓他,那不就是说皇上说的话不管用,或者说你王大人根本就不听皇上的话,你说说,这不是欺君,这不是谋反,又是什么?” 王温舒和李季、卫律一伙都愣了,张全乘机对王温舒说:“王大人自可以去问皇上,如果皇上说没有这事,王大人自当可以来神箭营拿人,这人嘛,末将会替王大人看着,如果丢了,王大人就把末将抓去顶罪,如何?” 王温舒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本官自会查问,告辞了!”说完带着人走了。李季一看不妙,也带着人溜了。 等他们都走了,张全才板下脸来对陈文博几个人说:“都是你们干的好事,你们马上回营,去找李司马关你们的禁闭,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要关你们,要是到时候答不出就再关十天。” “诺!”几个人答应后就灰溜溜地返回了细柳营,找李锋接受处罚去了。 晚上,两人在与刘据吃饭的时候把这件事说了一遍,刘据摇摇头:“我早说过那个王温舒不是好东西,你们还要惹他。” “不惹不行啊!”李仲元好象很委曲,“不然陈文博他们就要没命了。” 张全也说:“又不是我们的错,都是那个李季不好,迟早有一天收拾了他。” 刘据敲敲他的头说:“那个李季只是个泼皮无赖,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王温舒就不同了,他是个酷史,知道什么是酷史?” 张全和李仲元都摇摇头,两人知道一些,可说不好。 “酷史就是以大汉律条为幌子,对付那些栽在他们手上的人,哪怕你原来再有权势也不会给你活命的机会。”刘据给他们解释道,“我父皇认为他们忠诚,对他们非常信任,其实他们就是用这种信任对付所有可能对他们有威胁的人。你们今天得罪了他,他可以忍,他会寻找机会一下把你们置于死地,所以你们以后一定要小心点。” “知道了。”两个人象犯了错的孩子。 刘据把话锋一转:“我父皇下个月要东巡,让我监国,下面一段时间我们三个可能都很忙,没时间聚了,你们那的事自己看着办,有什么事就互相通个信。” “没问题,”张全又问,“北边情况怎么样?” “总的情况不错,赵破虏他们派了几批人深入漠北,抓了几千人回来,多数人愿意在我大营的保护下继续放牧。” “那就好,最好能从当中招募一支军队,人不需要多,关键是让大家看看,把这些人绑在我们的战车上。”张全出了个主意。 刘据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这两天我就跟父皇提。”然后他又对两个人说:“今天早点睡,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狩猎。” “好啊!”两个人都十分高兴,完全忘了自己根本不会射箭。 第41章扩军备战(7) 第二天一早,张全和李仲元早早地起来,穿上一身戎装,跟着刘据到了上林苑。 今天的狩猎是刘彻组织的,因为现在是深秋,正是狩猎的最佳时节,再加上前段时间政务繁忙,现在正好让大家散散心。所以他把朝中重臣都请了来,就连大将军都来了。 刘据到了上林苑先去给父皇见礼,他带着张全和李仲元拜见了刘彻,刘彻也注意到了张全,特意问他:“张全啊?你的神箭营训练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张全小心地回答,“训练才刚刚开始。” 刘彻点点头:“嗯,有机会我要去你那看看,到时候可别让朕失望。” “诺,末将随时恭迎皇上。” 刘彻又对刘据说:“据儿,今日你就跟着朕。” 刘据连忙答应,等到没人的地方,他又对张全和李仲元说:“你们两个自己转转吧,注意点安全,这里有不少骑士,有事可以找他们问。” 张全和李仲元都很高兴,他们不愿待在人多的地方,一来他们的骑术不行,尤其是李仲元;二来两人的箭术太差。在当时,一般人狩猎都用弓箭,他们两个也背着弓箭,不过他们各自带了把弩,他们怕别人笑话,准备去人少的地方慢慢练。 上林苑很大,前半部还有些亭台楼阁,供人休息之用,许多人打了猎物也来这烧烤。后面全是树林,里面都是些珍禽异兽,这里的猛兽并不多,只有少量的熊和豹。张全和李仲元两人骑到树林深处,他们把马拴在树上,然后背着弓,端着弩在附近搜索猎物。由于已是深秋,树叶已经掉落了很多,两人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受惊的小动物在窜来窜去,可惜二人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终于,他们发现一只小鹿,两人一下兴奋起来,端着弓、猫着腰,慢慢靠了上去。两人走得十分小心,走走停停,慢慢进入了弩箭的有效射程,那只小鹿虽然还时不时的抬起头东张西望,可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也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依然悠闲地寻找食物。张全和李仲元互相看了看,用目光交流了一下,决定再靠近一点,以求更大的把握。 二人又接近了一些,离那只小鹿还有二十步了,同时举起了弩,瞄准了小鹿,在这个距离上,即使没练过弩,也十分容易射中。就在他们刚要射击的时候,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嗨!你们干什么?” 随着她这一声喊,那只小鹿受到惊吓,转眼之间跑进树林看不见了。 张全和李仲元无奈地放下弩,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那个小姑娘,李仲元大声叫起来:“你说干什么?没长眼睛啊!” 小姑娘骑着马来到他们面前,勒住了缰绳,李仲元一看,这小丫头不仅长着眼睛,还是一双非常好看的大眼睛,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劲服,手里还拿着弓,箭壶挂在马背上,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小姑娘骑在马上,看了看他们俩,问道:“你们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连小鹿也杀?” 张全和李仲元互相看了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也有保护生态环境一说?张全问道:“你不也带着弓箭?为什么不让我们打?” “不许就是不许,一点规矩都没有!”小姑娘也不解释,反而是用命令的口气。 张全生气了:“你是哪家的娃娃?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张全没敢骂人,怕她真是皇家的什么人,那可就糟了。 “哼!”小姑娘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到这儿来射……”说到这里,小姑娘停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睛,盯着两人手上的弩,随即笑出声来:“呵呵,这么大人了,还拿着小孩子用的东西。” 张全和李仲元被人揭了短,脸都红了,这么个小姑娘都用的是弓箭,他们俩却用的是弩箭,现在被对方嘲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嘴。正在两人尴尬的时候,又一阵马蹄声传来,从后面又来了一个青年,大约二十岁上下,穿着南军的军装,手里拿着弓,看样子也是打猎来的。 青年骑马到了三人的跟前,勒住马,看了看三人,见张全和李仲元气得脸都红了,小姑娘笑得直不起腰,不禁皱皱眉,问道:“小妹,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第39章 “哪有啊?是他们两个人笨,关我什么事。” “闭嘴,不得无礼,一定又是你惹事了。”青年斥责了她两句,又转过脸来对张全和李仲元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公孙敬声,看两位也是南军中人,我怎么没有见过。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张全和李仲元急忙回礼,也报了自己的名字,不管怎么说神箭营也是南军中分出去的。 公孙敬声一听张全的名字,问道:“可是神箭营的张校尉。” “不敢,正是张某。”看来现在张全的名声还是比较响的。 公孙敬声还没有回答,他的妹妹先开口了:“什么校尉,明明是个孩子,连弓箭都不会用。” 公孙敬声瞪了她一眼,向张全二人赔礼:“这是舍妹公孙兰,父亲惯得厉害,没有一点规矩,望二位不要见怪。”接着又对张全说:“早就听说张校尉的威名,家父多次和我提起你,说你是当朝少有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张全连忙谦虚两句,不过他不知道公孙敬声的父亲是谁,对方不说,自己也不好问。 两人又寒暄两句,公孙敬声就带着公孙兰去别的地方了,等他们走远了,李仲元才对张全说:“青年才俊,我们怎么办?要是打不到猎物丢脸的可是你,反正没人认识我。” 张全也没了兴致,想了想,对他说:“这样吧,我去捉几只,然后插上弓箭,就说我们打的。” 由于没准备工具,他们没逮到飞禽,只逮了三只野兔,他们用弓箭插死两只,拎了一只活的,往回走。这时,许多已经打到猎物的人都聚在一起准备烧烤,这也是狩猎的一项内容。他们两个身份不够,只能自己动手,把野兔扒了皮,清理干净,支在火上烤,至于那只活的则从卫士那找来一个笼子关了起来。 张全忙着烤野兔,李仲元四下看了看,想找刘据,结果没找到刘据,却正好看到了公孙兰和公孙敬声。公孙敬声正在烤两只野鸡,旁边还堆着一些猎物,看来他们的收获的确比张全他们多。公孙兰在一旁等着,闲着无聊,也在东张西望,正巧看到了李仲元,小姑娘的兴致又来了。 她慢慢走到张全和李仲元身边,看了看他们的猎物:“哟!没想到你们俩也能打到猎物?是不是用弩箭射的啊?” 张全和李仲元看了看她,没说话,不过心里都在想,幸亏逮了这几只野兔,不然还不被她笑话死? 公孙兰瞅见了笼子里的活野兔,高兴起来,走过去,把笼子拎起来,看了看,对他们说:“喂,这只兔子归我了。” “凭什么给你?”李仲元很不喜欢她。 “不给就不给,”公孙兰好象满不在乎,“你们要是不给我,我就到处夸你们的弩箭射得准,让他们都知道张校尉是怎样的一位英雄好汉。”说归说,她手上的笼子并没有放下来。 “你……”李仲元刚要说什么,被张全拦住了:“算了,反正我们留着也没有用,就送给这位公孙小姐慢慢玩吧。” “谢啦!”公孙兰也不管李仲元的反应,扭头就走。看着李仲元气呼呼的样子,张全轻声安慰他:“何必和这个小丫头斗嘴,这种疯丫头少惹,和她也气不来。” 李仲元也只能自己生闷气,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他心里对这个小丫头有了成见,总想着找个机会报复一下。 第42章扩军备战(8) 这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漠北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才进入十一月就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匈奴许多部落由于缺少充足的准备,大量的牲畜死亡,这对本已举步维艰的匈奴人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乌维单于一个人坐在大帐里,端着一碗马奶在发呆。他当上单于已经有两年时间了,刚刚继位之时,他也有雄心壮志,希望能够重振匈奴,再现祖先冒顿单于时期的辉煌。可两年来的经历让他已经心灰意冷了,先是为了对付周围小部落疲于奔命,接着征服东胡又遭失败,到了后来汉军竟然不断北上,掠夺走了几十个小部落,甚至有些部落为了自己的生存,臣服于汉人,在他们的保护下回到了漠南。一想漠南乌维就感到心痛,以前在漠南,一年大雪来袭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可在漠北却长达四个月,以至于这些年匈奴不断征服周围的部落,可实力并没有增长,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匈奴就完了。 乌维叹了口气,放下已经凉透的马奶,走到了大帐口。他把帐帘掀起来,一阵狂风卷了雪花飘进来,落在他的脸上,然后慢慢化掉。乌维完全没有察觉,他在想着所有部落的生计,到底有多少人挺不过这个冬天?乌维不敢想,他怕匈奴几百年的基业毁在自己手里。 我该怎么办?他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对了,去找自次王,父亲说过,他是草原上的智者,如果不是他,匈奴已经完了。 乌维打定主意,就要往外走,走到帐门口又犹豫了:万一自次王也没有办法了怎么办?他实在是怕这样的情况出现。 乌维愣在门口,进退两难。就在这时,帐帘一挑,进来一个人,那人匆匆进来差点撞到乌维,乌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儿子乌师庐,自从征东胡失败之后,乌维一直把乌师庐留在自己身边。 乌师庐吓了一跳,一看是乌维,急忙行礼:“父王,自次王他不行了,快去看看吧。”乌维心中一惊,急忙挑开帐帘匆匆地走了出去。 自次王赵信的帐蓬就在附近,他曾是匈奴的一个小王,降汉后被封为翕侯,参加了对匈奴的战斗,后兵败被围,率兵投降,因为他有战略眼光,又熟悉匈奴和大汉两方面的情况,被乌维的父亲——依稚邪单于封为匈奴的自次王,意思是只比单于低一级的王,六年前,也正是赵信向单于进言,举族北迁,避开了大汉的锋芒,使匈奴得到了喘息。不过,也正因为到了漠北,赵信受不了严寒,身体每况愈下。 乌维进了赵信的大帐,赵信的几个儿子都在,见他进来急忙行礼,乌维连忙摆手让他们起来,自己走到了赵信的床前。赵信慢慢地睁开眼,终于看清面前的乌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对几个儿子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 等儿子们都走出大帐,赵信才问:“外面的情况是不是不好?”他的声音很低,看得出说句话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还好。”乌维明显是在说谎。 赵信摇摇头,他当然不相信乌维的话:“大单于不用骗我了,今年这的情况比去年还要糟糕。”他停下来喘了口气,接着说:“自从左贤王回来,我就知道情况会越来越糟。我不相信昆仑神,我只相信强者,可我们现在已经不是草原上的强者了,大单于还是走吧,剩着大家的心还没有散,赶快往西走,只有那样,我们才能生存下去!”赵信一口气把话说完,几乎耗光了所有的气力,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乌维的脸有些僵硬,早在乌师庐败回的时候,赵信就对他说过这种话,可他根本听不进去,漠南已经没了,如果漠北也没了,他们就要彻底离开自己的家,离开这世世代代生活了几百年的土地。现在赵信再次提起,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给自己出主意了,早在两年前他的父王依稚邪单于临终前就曾告诉他,如果他要想返回漠南,重新占据整个草原,就必须要听自次王的话,只有他才有办法带着匈奴重回单于庭。可是现在赵信已经毫无办法,而且要离他而去,他以后还能靠谁?匈奴还能靠谁? 赵信休息了一下,见他犹豫不决,又继续说道:“过去我们是草原的主人,现在已经不是了。汉人不停地骚扰我们,虽然他们给我们造成的损失有限,可长此以往周围的小部落都会害怕被灭族,就会跑到他们那里去,他们那里有广茂而空旷的大草原,会吸引许多人。最关键的,草原上所有的部落都不能失败,失败就意味着灭亡,只有汉人不怕,他们失败了一次可以再准备第二次,失败了两次还可以准备第三次,只要有一次成功就可以把对手置于死地。”赵信突然紧紧握住乌维的手,肯求道:“大单于,你就听老臣一次吧,这是最后一次了!”说完一阵剧烈咳嗽。 乌维眼圈都红了,虽然他没有拿定主意,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赵信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点。 赵信歇了会儿,又说:“老臣那几个儿子,只有三子赵能堪为大用,其他诸子切不可委以重任,尤其长子赵佳义,一向自以为是,他只能做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乌维再一次点点头,他的眼泪已经下来了。赵信慢慢地闭上眼睛,最后又对乌维说:“其实这里每一个人都能投降汉朝,而且会比现在活得更好,唯有大单于你不行,你是草原的雄鹰,不能受到任何束缚,一旦失去自由,最多只能是一只云雀。我再也帮不了你了。” 当天晚上,赵信就离开人世。 此时的大汉却一派祥和的气氛,三个月前,有人挖得一宝鼎,据传为上古遗物,李延年特意作“宝鼎”之歌,汉武帝刘彻甚是欢喜,决定东巡,同行的有大将军卫青、丞相赵周。命太子刘据监国,御史大夫石庆,大司农桑弘羊、太仆公孙贺共同辅之。 这一日,刘据与几位大臣在一起商议朝政,首先一个议题是关于羌族要求内迁的事。当时的羌族主要分布在汉朝与西域之间,匈奴在北,羌族在南,羌族过去一直臣服于匈奴,现在匈奴与羌族之间的联系被割断,一部分羌人归附于汉朝,与当地汉民生活在一起,称为东羌,而另一部分羌人则西迁,他们的部落有数百个,较大的有先零羌、烧当羌、参狼羌、白马羌等等,合称西羌。 第40章 由于那里生存都不到保障,西羌各个部落也想归附于汉朝。 刘据听完石庆的介绍,还是不太清楚其中的关键所在,“归附大汉不是好事吗?”刘据有些奇怪,看石庆的神态并不希望羌人归附。 石庆进一步解释:“三十多年前,曾有一支羌人归附,后来陆续又有一些羌人小部落归附,不过他们都是分散居住在各个地区。这次西羌诸部落则要求整个部落定居一地,这样一来我们很难对他们加以控制。” 桑弘羊怕刘据没听明白,接着说:“其实他们就是想让我大汉给他们一片土地,而不愿接受我朝的管理。” 刘据听明白了,旁边的公孙贺也听明白了,他对石庆说:“这哪是归附?明明是来抢我们土地的。绝不能答应他们!” 石庆叹了口气:“是不能答应他们,可我们也要想想对策,羌人聚居在我朝通往西域的道路上,如果我们不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一定会切断这条通道。另外,他们还有可能再次与匈奴联合,在我朝西部边境发动进攻。” 公孙贺不说话了,他虽然是武将出身,嘴边总挂着打打杀杀,可他不是一个分不清轻重的人,以当前大汉的状况,四面树敌决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刘据也在不断思索,羌人的问题解决,不仅会影响汉朝与西域各国的往来,更重要的是他对大汉西部边境的骚扰。虽然羌人不同于匈奴,他们过着半游牧半耕种的生活,可惜生产技术的落后和生存地域的贫瘠使他们的生存依然受到大自然的威胁。 怎么办?殿内的几个人都在思考。半天,桑弘羊才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要找个人好好地和他们谈一谈。” 刘据一听,不禁心中一动。对!就派他去! 第43章扩军备战(9) 刘据想到的当然就是终军。石庆几人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看来终军确实是出使羌族各部落的最佳人选。可他要是回来了,那么南越怎么办?石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南越问题不大,他们已经宣布举国内属,只要派个人盯紧一些就是了。”刘据虽然这么说,可他非常清楚,南越的问题关键不是国王和皇太后,而是以丞相吕嘉为首的当地宗族势力。 不过石庆他们都觉得这个办法不错,石庆还对刘据说:“老臣门下有个议曹,叫安国少季,曾与南越樛太后相识,不如让他去接替终军出使南越,敦促南越内属。” 他的建议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刘据看看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就说:“这奏折就这样定了,御史大人把这个奏折和我们讨论的结果呈报给父皇,请父皇批准。”石庆躬身答应。 这道奏折很快到了刘彻的手中,其实刘彻此时的行宫离长安已经不远了,他对儿子与几位大臣的建议还是比较满意的,当即准奏,于是命安国少季立即赶往南越,同时八百里快递飞奔南越,召终军立即回京述职,不必再等安国少季的到来,手中的一切事务暂由副使处理。终军不敢怠慢,完成交接后立即带着几名随从快马赶回,由于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去也需要近两个月的时间,为了安抚羌人,刘据派人通知他们,朝庭正在对他们的请求进行商议,不日将派使者前往宣抚。 刘据在忙,张全也在忙,他从长安回到大营的第二天就把被关禁闭的陈文博、丁虎、飞鹰、李武放了出来。他沉着脸问几个人:“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关你们?” 几个人低着头都没说话,张全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出来再关十天禁闭!”几个人的头马上抬了起来,他们已经被关了四五天了,都快疯了,都不想再进禁闭室。 飞鹰最先承认错误:“我们不该当街打架,还把校尉大人牵扯进来。” “错!”张全马上否定了他,其他几个人都一愣,飞鹰的说的也是他们想的,为什么会错? 想了一下,丁虎说:“我们不该争强好胜,随意动武,丢了神箭营的脸。” “错!”张全的回答还是那一个字。 几个人只要又想,半天,陈文博开口了:“我们不应该逃了之后再跑回去。” “对了。”张全的回答让几个人都松了口气,不过大家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因为回去要受罚,就听张全继续说,“那些人都该打,要是我是你们也会这样做的。你们打完人之后逃走也是对的,这样可以避免不少麻烦。你们知道吗?你们打的人中有一个是当今国舅,你们想想,你们要是被抓进去,还能活着出来吗?” 几个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张全那天要急着跳出来帮他们对付王温舒。张全接着说:“并不是什么情况逃走都是可耻的,只要需要,我们完全没必要与对手面对面的硬碰,保存你们的性命要比保存你们的面子更加重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张全每天都与将士们一起训练,几个月下来,全营将士的身体素质及各方面技能都有明显提高,张全还时不时地进行各类大比武,不断激励大家的积极性。 这一天晚上,张全再次升帐,宣布第二天还将开展一次比武,具体内容明早再说,让大家做好准备。所有的人都一头雾水,张全还是第一次对即将开展的比武活动进行保密,不过大家还是领命回去准备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还是在鸡鸣时分到达校场,可等大家列队之后却没等到张全。这时张全的亲卫队队率飞鹰出来,召集各司马、屯长,当众宣布:“校尉大人已经躲到了山上”说着,他用手一指训练场那边的几座山,“他说了,大家有一天的时间把他找出来,哪个队找到他就可以放假三天。如果都找不到,那么连续三天的训练都将加倍。开始行动吧。” 大家一听,都担心让别人抢了先,急忙带着属下往山上赶,一边赶一边做动员。这几座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人要想躲过近两千士兵的搜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很快,整个神箭营都进了山,包括亲卫队在内,大家都争先恐后,都想得到放假三天的奖励。 虽然还没下雪,但山中树木的树叶多数已经掉光,地上落着厚厚的树叶,在这种情况下要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可大家在几个山头找了三遍也没找到张全。几个司马、屯长慌了,聚在一起碰了个头。 “怎么办?快到中午了,还没找到。”第一个提问的是李锋。 张乐问道:“张校尉不会不在这山上吧?” 几个了解张全的人直摇头:“不可能,校尉大人说了在这就一定在这。他敢这么说就一定有把握。” 郝平山提议:“我们互相之间也别比了,大家统一行动!” “好!”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同意,现在比武已经不重要了,把张全找出来才是最主要的。 周家羽说:“先把队伍撤出来,吃了饭后再进山,我们还有半天时间。” 于是大家进行了分工,一部分将领去集合队伍,安装吃中饭,一部分人研究各队的搜索路径。经过一中午的休息,全营再次行动起来,这一次,十几个队先把几座山都周起来,大家找得很仔细,慢慢收缩,最后在山顶汇合。 可当大家再一次汇合的时候,还是没有找到张全,几个人都呆了。 “不可能,肯定是哪出了问题。校尉肯定是在山上,我们再找。”丁虎对大家说。 李锋抬头看了看天,冬天白天时间短,太阳快下山了,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他叹了口气:“算了,来不及了,我们认输准备受罚吧。” 其他几个人也低着头,这一次他们都输了。丁虎还是不服气:“见鬼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找不到?难道校尉钻到地下去了?” “说对了。”丁虎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声音传来,大家一愣,这是张全的声音,他就在附近。 大家惊讶地环顾四周,周围到处是坐着休息的神箭营的士兵,可就是没找到张全。就在大家惊讶的时候,离他们不远的一块大石头动了,把坐在上面休息的一个士兵吓了一跳。大石头被慢慢挪开,露出一个小洞。洞口很小,里面却不小,张全就在这里躲了一整天。 几个人急忙围过去看个究竟。原来张全昨晚就来到这里,挖了这个洞,再把土运走,把大石头移过来,他还给洞口留了一条缝,用枯树叶塞住,用来观察外面。再看张全,没有穿军装,一身短打扮,幸亏洞中气温比外面高不少,不然早把张全冻僵了。即使这样,因为洞中空间有限,不能活动,张全在里面也快麻木了,要不是他身体素质过硬可能现在已经出不来了。 “怎么样?找不到我吧?”张全很得意,毕竟一天的罪没有白受,接着他又说,“快给我喝点水,要热的,在下面真不好受。” 由于山上没有热水,飞鹰把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那里面不是水,而是酒。张全接过喝了一口:“好东西,比水带劲。”很快就把一壶都喝光了。 陈文博不解地问:“校尉大人,你怎么想起来躲到洞里去?” 张全把空水壶递还给飞鹰:“你以为我只有这一招?以后我会让你们看看如何隐藏自己,这一点对斥侯来说相当重要。还有就是搜索,你们一开始的做法太失误,好在下午改变了做法。其实这次的输赢并不重要,关键是让你们明白躲藏及伪装的重要性。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大声回答。 飞鹰又小声的问张全:“输赢不重要,是不是说这次就不处罚我们了?” 张全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了三个字:“想得美!” 第41章 第44章扩军备战(10) 冬去春来,到了第二年,也就是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的二月,刘据、张全、李仲元三人再次在甲观坐到了一起。他们把周围的人都支开,独自在甲观里喝酒、谈天。 刘据首先举杯:“来,好长时间没坐在这喝酒了,先让我们干一杯。”他们从上次秋天狩猎之后就没在一起喝过酒。 “干!”“干!”三个人把酒杯碰的当当响,然后一饮而尽。 刘据亲自给他们俩满上酒,一边斟酒一边说:“前几天终军已经去羌族谈判去了,上次朝议的时候已经定下了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各部落必须打乱安置于各处,不得拥有私兵;其它条件都好谈,要官给官,要爵位给爵位,要钱要粮都可以,十年之内不交粮纳税都可以,不过只要朝庭需要,就要从他们当中征调羌兵作战。” 李仲元想了想,摇了摇头:“难,恐怕不会有多少人同意的。” 刘据点点头:“是啊,其实大家也都明白,关键是个信任的问题,他们怕放下刀枪安全就没了保障,不过也没关系,总有人会同意的,只要有了榜样,以后相信我们的人自然就会多起来。” 张全边吃边问:“终军去谈判,安全上不会有问题吧?” “应该没有,羌族中最大的几支都保证他的安全,不管判断地结果怎么样,都会把他送回来。羌人不象匈奴人,还是比较守信用的,毕竟他们也不想和我们彻底翻脸。”刘据还是比较相信羌人的承诺,他又看了看张全,问他,“马上不仅是羌人,南越、匈奴、西南诸夷都会在今、明两年有所行动。你那能不能在今年派出一部分部队配合作战?” 一听说要派兵出征,张全也变得沉默了,他停下手中的筷子,在心中又想了想,半天才说:“难啊,虽然他们已经经过了近一年的训练,可他们的平均年龄还是偏小,更重要的是他们缺少实战经验,全营上下近两千人只有十来个上过战场。如果有可能最好能让他们分批参加实战,以战代训。” “以战代训?”刘据回味了一下,“好,就这么办。下面我们就要想办法让父皇同意我们出兵,必须让他看到神箭营的实力。对了,还有仲元那里,你那里怎么样了?” 李仲元不明白为什么刘据还要提到他:“怎么还有我的事?” 刘据解释道:“神箭营要出征,你那准备的装备如何了?还有,如果我父皇去细柳营那看看,转完了神箭营很可能会去你的工匠坊,你如何进行解释?” “噢,这是小事。”李仲元最近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他的销售网络已经发展到黄河下游的各个州郡,在保证新产品投入的同时,已经开始研制兵器装备,所以他对刘据的疑问不以为然,“部队的日常装备已经加以了改良,虽然精钢这样的材料不多,但装备几百人还是没问题的,我那对外一直宣称是考工令专门为神箭营设的。童子军那也不错,整个营地一直以照顾建章营遗孤为幌子。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张全提醒他:“我那到现在还没多少马,不可能参加骑兵战,不过没马代步也不行,你得帮我先弄点好马来。” 提到马就让李仲元头疼,虽然朝庭一直鼓励养马,可数量还是有限,李仲元也曾考虑过办个养马场,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对张全的要求又不能不答应,只得咬咬牙花钱去买:“好吧,我去买,先给你弄几百匹,不过你自己也要想办法,作战中一定要想办法俘获对方的马。” 张全点头同意,毕竟他也这么想过:“好吧,我尽量,不过抢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刘据想了想:“这样吧,我最近几天就想办法请父皇去你们那转转,如果他能满意,就有可能派神箭营出兵。” 刘据还真做到了,没过几天就找了个机会去见刘彻,当中提到神箭营,刘据以自己没经验为由,想让刘彻到现场指点一二。也赶上刘彻心情不错,答应明天一早就去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刘彻就起程赶往细柳营,不过因为路途太远,等刘彻带着刘据和随从来到细柳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刘彻一行也就十几个人,担任护卫的还是金日磾,不知为什么,刘彻非常喜欢这个已经被灭了族的休屠王子,每次微服出游都要带着他。他们来到细柳营的大门口,当值的一名队史拦住了车驾。 金日磾在马车上大声说道:“当今天子来神箭营巡视,快去通报神箭校尉。” 那个队史也吓了一跳,不过他还是一边派人报告张全,一边大声回答道:“对不起,根据先皇军令,当今天子来军营巡视也请在大门外等候,我已派人通知校尉大人,大人马上就会来迎接陛下。”这个队史口中的先皇指的是刘彻的祖父汉文帝,他曾在巡视细柳营时被周亚夫的士兵阻挡在这座细柳营的营门口,但文帝还是不断夸奖周亚夫率领的士兵军纪严明,并颁布了这条军令。 刘彻并不在意,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拦了。刘据在一旁连声歉意,希望父皇原谅,刘彻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拦住了好,不拦我就要治他的罪了。” 此时张全正在校场看士兵训练,听到禀报立即带着几个军侯赶往大门那,并宣布所有训练不许停,他就是要让皇上看看神箭营的日常训练。张全带人来到大门口,急忙单膝跪地迎接,刘彻这才下了车,招呼张全起来。 刘彻下车后第一句说就问:“张全啊!你知道朕要来吗?” 张全看了看刘彻身后的刘据,据实回答:“殿下说过想请陛下来我们神箭营看看,要我们加强训练,不过殿下并没有说哪一天请陛下来。” 刘彻对张全很满意,总觉得他给人一种诚实可靠的感觉,他又问:“那你可准备了什么给朕看?” “回禀陛下,末将并没有准备什么,只想先请陛下看看我营将士的日常训练。” “真的?”刘彻更高兴了,虽然他也喜欢听奉承话,可也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爽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张全急忙回道:“末将不敢欺骗陛下,陛下如若不信,可随便找一个士兵来问。” 刘彻点点头,他是不会去问的,他知道这问了也是白问,如果张全特意欺骗自己,那他一定会要求士兵一起骗的,所以问了也没用。 刘彻高兴地在张全的引领下往校场那走,一边走一边还问张全:“朕来的事你的士兵可曾知道?” “回陛下,不知。” “好,那你也不用告诉他们了,朕就是想看看你们平时的训练有哪些。” “诺!”张全急忙答应。 他们首先来到了校场上,几队士兵正在分队练习徒手格斗,双方都是二十人为一组,两组对打,直到其中一组全部被打趴下为止。双方都是点到为止,被击中要害部位就会被判死亡,所以没一会儿功夫地上就躺满了“死亡”的士兵。刘彻看了看,有些惊讶,这些士兵所用招式比军中拳,甚至于比霍去病创造的霍家拳更简单、更有效,他问张全:“他们用的招式可是张校尉亲传啊?”他以前只听过张全的功夫不错,没见过,估计这就是张全所用的招术。 “是的,陛下,他们用的招术的确是末将所教。” 刘彻点头赞许:“不错,看来外面的传言不虚,张校尉果然是好手,就不知道这叫什么名字?” 张全答道:“这是末将是将自己的所学加以改进而成,末将叫他徒手格斗术。” “徒手格斗术……嗯,这个名字形象,有意思。”刘彻甚是满意,继续往前走。 走不多远,看前面有几个士兵光着上身马步站立,每人旁边有两个士兵用木棒一前一后不断击打他的前胸和后背,那些木棒都有手腕粗细,打在身上“邦、邦”直响。 刘彻皱了皱眉头,问张全:“这些士兵犯了什么错?要这样惩罚他们?” 张全知道刘彻误会了,急忙解释:“回禀陛下,他们不是在接受惩罚,他们也是在训练,他们再练习抗击打的能力。” “抗击打能力?”刘彻不明白。 张全想了一下,回刘彻:“不如末将找人来表演一下可好?” “好啊!”看得出刘彻今日的兴致很高,他对张全及神箭营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 张全略微向前走了两步,大喊一声:“李武,过来!” 正在指挥士兵训练的李武急忙让士兵停下,自己急忙跑了过来,向张全及众人行了一礼。他并不认识刘彻,也不认识刘据,不过他知道,张全陪着的人,官职不会小。张全也不多说,直接让他表演一下,李武接令返了回去。 李武让士兵站立一旁,自己把上衣也脱了,李武长得并不高大,甚至从外表看上去有些瘦弱,可一脱上衣,马步一蹲,一运气,身上的肌肉也凸了出来。只听他摆好姿势,大喊一声:“好!”只见他旁边的两名士兵也大喊一声,手中的木棒分别打在了他的前胸和后背上,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士兵用的力气要大的多,两根木棒重重地砸下,打在李武的身上立即崩断,而李武却象没事一样。 “好!”不仅周围的士兵,就连刘彻也叫了起来。 第45章扩军备战(11) 刘彻意犹未尽,招呼张全:“把那小子叫过来让我瞧瞧。” “诺!”张全答应着,又把李武叫了过来。 刘彻围着李武转了两圈,还用手摸了摸他前后身上木棒打击留下的印痕,李武身上两道红印是刚才留下的,不过他身上更多的是以前训练时留下的旧痕。 第42章 刘彻问他:“你叫李武?多大了?” 李武不知道刘彻的身份,不过还是据实回答:“在下李武,今年十五岁了。” 刘彻对他甚是喜欢,点点头,面带微笑:“十五岁就有如此的身子板儿,真不错,你是在哪练的这副身板儿?” 李武回答道:“在下从小随父亲练过几年武,不过还是进了神箭营以后练成的。” “你以前是建章营的?” 李武点点头:“是的,在下的父亲在与匈奴的作战中战死,我是去年才进的建章营,没过几天就到了这里。” “好,不错!”刘彻让李武继续训练,然后转过脸来问张全:“在神箭营有多少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回禀陛下,神箭营所有的军官都能做到这一步,半数的伍长和什长都能做到,士兵少点,不足一层。”张全回答。 刘彻心里算了一下,很满意这个数据:“那也不少了,已经至少有三层了。”接着,他又对刘据说道:“据儿啊,真没想到你的神箭营不到一年能有这样的成就,恐怕北军各营也不及啊。” 一直跟着没说话的刘据这时才说:“谢父皇夸奖,这些都是张校尉的功劳,他治军的方法的确与众不同。” “那也是你慧眼识珠,没人发现这样的人才就没有今天的神箭营。”刘彻一边向前走一边对刘据及神箭营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他们又来到运动器械场地,这里的几十个单杠、双杠、爬杆及吊环上都是人,大家轮流进行各种器械的训练。刘彻从没见过这些器械,不过他能看出这些器械的好处,他问张全:“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回陛下,这些东西有些是末将学艺的时候用过的,有些是将士们想出来或改进的。”张全故意打了点埋伏,把功劳分了一半给别人。 “不错,今天这趟没白来,看了这么多好东西。”刘彻越走越高兴,随着张全来到了射箭场地。这里也是分为几队在训练,弓箭场地上进行的是弓箭齐射。一队士兵分为三排,第一排射出之后原地进行再次射箭的准备,第一排射出的箭还没有飞到最高点,第二排的箭也射了出去,当第三排箭射出去的时候,第一排的箭刚刚落地、第二排的箭还没飞到最高点,这时,第一排的弓箭手也做好了射箭的准备。 刘彻看了一会,整个齐射从开始射箭到最后一箭,中间几乎没有停过,他也明白,这样的射箭是为了阻拦敌人的冲锋或在自己冲锋时对敌人进行压制,所以都是四十五度角的仰射,这样连续不断地射箭其实在秦朝就有过,不过刘彻以前却没有见过,这次他也不用多问了,因为这种射箭的好处可以让人一目了然。 旁边一组射箭的射箭的速度要慢得多,他们进行的是近距离的精确射击。八十步开外的箭靶上已经插满了箭,可以看得出,这批士兵的射箭本领不弱。刘彻突然对张全说:“张校尉,这批士兵的射箭本事可比你高出不少啊!” 张全一愣,随即想到了那次狩猎,不禁有些脸红,同时也想到了公孙兰:这个丫头说话不算数,把那天的事已经传出去了。其实张全最近的骑术、箭术及长兵器的格斗都有很大的进步,可惜相对于其它方面,张全还是没有信心。 刘据并不知道那次狩猎的事,不过他看张全神色尴尬,知道肯定有问题,又不好多问,只好故意岔开话题:“咦?那个箭靶怎么那么大?” 刘彻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可不是,一个直径有一丈的大箭靶,上面密密麻麻插满了弩箭,刘彻也很奇怪,忘了调侃张全,慢慢走过去看个究竟。那是一队弩箭手在做连续射击的练习,不同的是他们不是仰射,而是平射,充分发挥了弩箭的准确性。刘彻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士兵使用的弩不是一般的弩,而是连弩!所有的士兵没有轮流射击,虽然他们也分开两排,但他们是同时射击,是不用装箭不用上弦的连续射击。 汉朝的弩继承了秦弩的特点,甚至还有许多就是已经使用了百余年的秦弩,连弩在秦朝时期就有,不过所谓的连弩是指可以同时射出三支或更多弩箭的弩。可是刘彻看到的连弩却是可以连续射击的连弩,不仅不要装箭,甚至连上弦都免了。 刘彻的眼睛都亮了,他当然清楚这样的一件兵器意味着什么,有了它,就可以将弓的速度与弩的准确性相结合,一个弩兵能起到过去五个甚至是十个弩兵的作用,装备这种弩的一千弩兵绝对能够抵挡一万轻骑兵的冲击。刘彻看着士兵们又装了一次弩箭,然后慢慢地数着:“一次、两次、三次……十一次、十二次。”在短短的时间内,一支弩可以射出十二支弩! 刘彻激动了半天,才想起问个明白,急忙喊过张全:“快、快把那弩拿一支给朕看看。” 张全答应着,亲自跑去拿来一支连弩。这种弩是张全结合现代军用弩与中国古代的诸葛弩,画了图样交给李仲元,由他找墨轩制造,再由墨轩加以改良而成。除了传统的臂、弓、机之外,还加入了箭盒及上弦装置,只因上弦速度太快,以至于刘彻以为能自动上弦。 刘彻从张全手中接过弩,仔细地观察着。这张弩与其它弩有许多共同点,不过在一些细节上都有改动,原来用于瞄准的望山由一个变成了前后两个,更利于瞄准;弩臂的材质也更加坚硬,使得这把弩的射程更远。刘彻发现这把弩最重要的地方有两个,一是有一个可放置十二支弩箭的箭盒,每支箭的箭簇都是铁制,箭身都是竹制的,从而减轻了弩箭的重量,增加了弩箭的射程,而锐利的铁制箭簇则具有很强的穿透力;另一个关键的装置是一个上弦用的压弦杆,当压弦杆利用杠杆原理按下,可以把弦勾到弩的悬刀(板机)上,同时把弩盒里最下面的一支箭压入箭槽内,扣动悬刀,弩弦弹出,可以射出弩箭。 刘彻端详了半天,很快了解了这把弩的结构,才问张全:“这弩能射多远?” 张全答道:“回禀陛下,这弩能射两百步,百步之内可置人于死地,四十步内可射穿我军用的一般甲胃。” “这么厉害!”刘彻叫出声来。的确,如果真照张全所说,这把弩的射程高出汉军一般用弩的一半以上。 张全急忙解释:“这弩的弩臂是用坚硬的柘木制成,张力极大,不用这种压弦杆很难上弦。而且这种弩的弩箭也是特制的,箭簇为铁制,箭身为竹制,没有尾羽,重量很轻,所以射得远。” “这弩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刘彻还有好多疑问。 张全对刘彻说:“这弩还没有名字,我们叫它速射弩。这是我们营地的工匠自己制出来的,所以陛下没见过。” “速射弩……嗯,这名字贴切。不过你们营地哪来的工匠?”当时的兵器制作都是由考工令统一安排完成的,一般不会在一个营地设立一个工匠作坊。 刘据站出来解释:“父皇,为了安排那些建章营的孩子学点手艺,儿臣特地从考工令那借了点人来,主要是为那些孩子学点手艺。不过儿臣的几个舍人却喜欢弄点新东西出来,这弩就是他们瞎琢磨出来的。” 刘彻想揍他:“什么叫瞎琢磨?这明明是个好东西,做出来就应该重赏。走,我们去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张全,你带路。” “诺!”张全知道,看来这位皇上对这弩是着了迷,这也难怪,对于当时来说,这把弩简直就是神兵利器。 刘彻虽然离开了靶场,可手上的弩却没有放下来,一边走还一边研究着,准确地说是在欣赏着,嘴里还不住的称赞道:“真是个好东西,要是我大汉人人都有这样一把弩,何愁匈奴不灭?” 张全忍不住提醒他:“陛下,容末将说两句。这弩制作实在不易,所有的箭都要同样的长短粗细,就是连重量也要一致;就是弩的箭盒与弩槽的大小长短也是不能有偏差的。所以一天也只能造一两把弩,百余支箭。” 刘彻听了也在心中掂量如何提高这种弩的产量,在考虑是不是应该专门设立一个生产这种弩的作坊。刘彻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来到了李仲元的工匠坊那里。 刘彻先在整个作坊里转了一圈,了解了一下这种弩的整个制作流程。刘彻发现这里的工匠分成许多组,每一组只生产其中的一种零件,最后所有的零件都由一个人进行检查并组装起来。 刘彻正在看着,突然有人走来,轻声说道:“微臣李仲元,参见皇上!” 第46章扩军备战(12) 来人正是李仲元,其实他早就接到张全的通知,不过一直等他刘彻看完了整个作坊才现身。 “你是何人?”刘彻的印象中没见过这个人。 刘据在一旁解释道:“回父皇,他是儿臣身边的郎中,专门负责这里所有的作坊和那些孤儿的生活。其实父皇见过他的,上次狩猎儿臣就是带着他和张全去的。” 提到狩猎,刘彻想起来了,是有人告诉他张全和一个军官用弩箭狩猎,没想到这个人就是李仲元。刘彻让他起来,问道:“这里都是你负责的?” “回皇上,是的。这里的作坊还有那边的童子军营都是微臣负责的。” “童子军营?”刘彻今天碰到的奇怪名词已经够多了。 李仲元急忙解释:“是这样的皇上,微臣把建章营中的孤儿集合在一起,用军营的方式进行管理,所以叫童子军营。” 刘彻明白了:“这个名字不错,你做得也很不错,尤其是你做出来的那个速射弩,真是个好东西,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却有如此的本事。” 第43章 李仲元脸一红,轻声回答:“陛下,其实那弩也不是微臣一个人的功劳,微臣只是提出要求,是那些工匠在一起讨论解决的。” “哈哈哈……”刘彻大笑起来,“好,好啊,不管是谁做出来的,你的功劳都不小,嗯,朕要好好地奖赏你。”刘彻想了想,“朕就封你为中散大夫,专门负责这里。” 李仲元显得非常高兴,急忙跪拜谢恩:“谢陛下!”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这中散大夫是个什么官,他也不在乎这个官,他在乎的是皇上已经认可了这个工匠作坊,以后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生产各种军用器械。 刘彻当然不会白封一个官,他又问:“这种速射弩一个月能生产多少?” “回陛下,这种速射弩要求极奇严格,所有部件的大小都不能有丝毫的偏差,一个月的产量不足百张,弩箭不过两千支。”李仲元说的是实话,单以弩箭的箭杆为例,要选用合适的竹子打磨,不仅长短一样,而且要用一大一小两个差不多的圆洞进行测试,要求箭杆能通过小洞但不能通过大洞,否则都是不合格。 刘彻有点失望,他是想在全军普遍装备这种速射弩,不过现在看来实在是困难,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对李仲元说:“如果朕给你增加两倍的人手和材料,你一个月能造多少?” 李仲元想了想:“如果人手和材料增加两倍,短期内一月可产二百张弩,半年之后可以增加到五百张,弩箭也能超过万支。”刘彻对这个数据还能接受,至少一年能有六千张速射弩了。“不过……”李仲元又加一句,“不过有些材料不好找,比如西域的精钢。”其实这种弩上只有极个别的零件要用到精钢,完全不是问题,李仲元只是要给自己弄点好处。 果然,刘彻为了速射弩花了大力气,他说:“这样吧,你组织人去西域,招募人手及其它的一切费用你找赵丞相。”这个时候去西域危险性还是比较大的,当年刘彻就是招募到张骞去西域。 “微臣遵旨。”李仲元见目的达到,急忙谢恩。 解决了这个问题,刘彻心里好多了,他又想起了张全:“张全啊,你小小年纪已经是校尉了,这官实在不好再加了,要不这次封你个爵位吧。” “陛下,末将不要什么封赏,末将只有一个请求。”张全当然对爵位什么的没多大兴趣。 “哦?什么请求?说说看。”刘彻没想到张全年纪虽小,却这般看淡名利。 张全请求说:“末将希望能带领神箭营上阵杀敌!这不仅是末将一个人的请求,也是神箭营全体将士的请求。” 张全身后的李锋、周家羽等人也上前说道:“望陛下准许神箭营上阵杀敌。” 刘彻相信他们都希望能上前线,其实不仅是神箭营,就是整个北军和南军的所有人都要上前线。大汉朝有条规矩:不姓刘不能封王,无军功不得封侯。刘彻很高兴,要是所有军队都不想或不敢上前线那他才要真急了,他笑着点点头:“好,这个请求好,不过……”本来他想说你们都还是小,不能去,可这话不能说,他只好说:“不过你们神箭营成军时间太短,恐怕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张全心想,你还不是怕我们的战斗力不够,看来不比一比你是不会正眼瞧我们的。的确,汉军的战斗力都比较强,光凭刘彻看到的,还不足以让他下决心派神箭营上前线。张全上前说道:“陛下,我们神箭营成军虽短,但所有官兵的训练却是最刻苦的,但说我们也可以分批上前线,一边作战一边训练。末将斗胆,想和陛下打一个赌。” “什么赌?”刘彻真的很喜欢这个小校尉,别看他才十六岁,可各方面能力比其他校尉都强,不但有战术能力,更有战略眼光。 “末将及神箭营想和其它各营比一比,如果能胜出,就请陛下让我们上前线,如果败了,那么末将两年之内再也不提此事,专心训练。”张全也是赌一把,输了说明能力不够,是要好好在家待着,赢了也让别人无话可说。 这倒有意思,刘彻还真想看一看各营的实力,不禁心中一动,想了一下,才说:“这样吧,一个月后进行一次全军的比武,要是你们能胜出,就让你们上前线,到时候让北军各营和羽林、虎贲都参加,大家一起比。” 张全没想到刘彻这么大手笔,他原来以为刘彻会挑一两个营和他们比。不过这校也好,十几个营一起比,不容易出现一枝独大的现象,应该一样有机会。 刘彻接着说:“至于比什么到时候再说,你们做好准备就是了。” “诺!”在场众将都齐声答应。 刘据又想起一事,上前奏道:“父皇,如今神箭营已步入正轨,儿臣想适当增加一些人数,要不然以后再有什么比武,我们这么少的人数是要吃亏的。” “哈哈……没想到据儿这么在意比武的事。好,就按你说的办,你自己看看怎么增加,以后李仲元那个童子军营里的娃娃长大了,也可以放到神箭营中,只要不比别人多,你就不必再告诉朕了。”刘彻现在心情好,什么都答应了。 “诺!”有了这句话,刘据就放心了,至少在神箭营达到一万人之前不用再请示了,只要去要钱就行了。 “好了,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回去了。”刘彻见事情都办完了,也准备回去了,这里离长安不算近,回城估计天也快黑了。 张全本来还怕皇上晚上不想走了,已经在盘算晚上的活动及安排,见他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他同李仲元及其他将领一起把刘彻父子送出十里地,来的时候挡了驾,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让皇上把面子找回来,不然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刘彻高兴地上了车,刘据乘机对张全他们两个说:“这几天辛苦了,明天回城好好歇歇。”两人答应着,又把刘据送上车。 第二天,他们俩把事情交待了一下,就带着飞鹰回到了长安城。刚进城,两人经过一辆豪华马车,除了赶车的马夫,马车旁还有两名十五六岁的侍女,座位的四周有轻纱遮挡,也不知道上面做了什么人。两人也没在意,不过他们刚刚和马车相错,就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张校尉!” 张全和李仲元一愣,勒住了马,只见马车一停,纱帘一掀,跳下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两人一看,原来是公孙兰。 两人见了她有点头疼,也不想多说什么,所以没下马,没想到小姑娘好象看出了他们的心事,讥讽道:“怎么?张校尉就这么看不起本姑娘?都不肯下马一叙?噢,对了,还有这位李郎中……不对不对,应该是李大夫,怎么?刚升了官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这么看不起人。” 小丫头嘴快,说得两人还真不好意思,无奈之下,也只好下马,不过两人也是一惊,看来这个公孙兰真是不简单,昨天皇上才升了李仲元的官,回去肯定不早了,没想到今天一早她就知道了。 李仲元下了马,嘴巴也没闲着:“哪敢啊!我们还不是怕公孙小姐平时太忙,没时间和我们哥儿俩闲扯。” 公孙兰也不客气:“哪有你们二位忙啊?天天要陪皇上,动不动就升官。看二位的样子,一定是急着进宫吧?看来二位又要升官了,本姑娘先恭喜二位了。” 李仲元一看与她斗嘴实在讨不到便宜,也只好做罢,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说话:“公孙小姐的嘴还真利索,想必你也是这样到处说的吧?” “说什么?”公孙兰真有点不明白了。 “说什么?”李仲元火更大了,“上次狩猎之事只有你我三人知道,怎么会传到皇上那里去了?你不是说拿了那只兔子就不说的吗?看来女子和小人的话是不能信,尤其是小女子。” 公孙兰糊涂了,她申辩着:“我……我没说!” “你还赖?!昨天皇上亲口和我们说的,难道有假?” 张全在一旁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忙把李仲元拦住,劝他:“算了,这么多人,当街吵架不好看,别理她了,我们走。” 李仲元想想也对,丢下发愣的公孙兰跳上马,也不再和她打招呼,打马而去,只留下还在想怎么回事的公孙兰。见他们走远了,两个小丫环才拽了拽公孙兰的衣袖:“小姐,他们走了,我们也走了。” 公孙兰这才反应过来,也没了出去游玩的雅兴,丢下一句:“一定是他说的。回府!”然后就跳上车回去了。 第47章扩军备战(13) 其实张全和李仲元还真是冤枉了公孙兰,她真的没有到处去讲,把这件事传出去的是公孙敬声,他也是在当值时无意中说出来的,结果让金日磾听到,告诉了刘彻。如果一个人太优秀了就会被别人惦记,张全就被刘彻惦记着,他就搞不懂为什么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有这么大的本事,难道就没有什么不学的?结果他听说了这个消息十分得意,看来天才也不可能是万能的,所有他才故意在张全面前提到此事。 先不说公孙兰如何教训她的哥哥,再说张全和李仲元,骂过公孙兰之后,两人的心情好了许多,张全又开始调侃李仲元:“李郎中,李大夫,你要是再升官就是主任和院长了,到时别忘了兄弟我。” 李仲元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想起了一件事,问他:“这丫头是什么人?怎么昨天的事她现在就知道了?” 张全听了也不再开玩笑,想了想说:“朝中公孙家现在在朝中职位最高的就是太仆公孙贺了,我估计她很可能是公孙贺的女儿。” 第44章 张全还真猜对了,回到太子宫,刘据证实了他的猜测,公孙兰的确是公孙贺的小女儿,公孙敬声是他的长子。 刘据反问他:“公孙兰怎么了?”张全没办法,只好把那次狩猎和今天的事说了,然后又问:“据哥,这公孙贺应该是大将军的老部下吧?他应该是站在你这边的吧?” 刘据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们:“这公孙贺不仅是我舅舅的老部下,同时还是我的姨父,公孙兰的母亲是我母后的亲姐姐。” 张全和李仲元这才明白,原来这公孙兰还是刘据的表妹。刘据接着说:“我这表妹是任性了一点,连我的玩笑也敢开。而我这位表兄却是公孙家败落的罪魁祸首。” “公孙敬声?”张全和李仲元都很奇怪,他们只见过公孙敬声一次,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没想到会是这样。 “对,就是他,当年就是他贪污钱粮,被抓入狱,后来又被揭发与我皇姐有染,再加上巫蛊我父皇,才使公孙家死的死、亡的亡。说起来,这巫蛊之祸就是从他开始的。”刘据说到这有些伤感,毕竟一场巫蛊之祸让他身败名裂、身首异处,数万人因此丧命。 “原来他是这么一个人,还真没看出来。”李仲元小声的嘀咕着。 “看来我们要离他远点开好。”张全也发表自己的意见。 “算了,不说他了,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小心点就是了。这次让你们来主要是休息几天,等父皇比武的办法确定之后你们再回去。” “好,就当是度假,我们好好歇歇。” 这几天张全和李仲元的确放松,没事就在长安城里转转,除了张全每天例行的锻炼,其它什么正事也不做。皇上最近可没闲着,他们回城的第二天,刘彻就宣布在全国招募去西域的勇士,许多人都想借此创一番事业,应者甚多。同时,刘彻还放出风声,要在北军及羽林、虎贲、神箭各营进行大比武,结果第一个跳出来的人就是韩说,他希望南军也能组队参加,在他的上下活动下,刘彻终于答应了,这样参赛的队伍一共有十二支。 又过了几天,皇上正式确定了比武日期及项目,比武订在三月的最后三天举行,地点在建章营,那里地方大,又空旷,留下的人又都是老兵,管理后勤、维持秩序还是没问题的。比武分为骑射、步射、步战格斗、马上格斗四个单项,和夺旗、阵法、行军三个团体项目。同时规定,各营除主将外所有的人都可以参加,但无论单项还是团体项目都只能参加一个项目。这个消息一出,各营纷纷开始了挑选人员及突击训练,张全及李仲元也急忙赶回细柳营准备去了。 张全一回来就把所有将领都找了来,宣布了比武的有关事项,最后张全说:“我已经和皇上打了赌,这次比武赢了,我们就上战场;如果输了,我们就要再练两年,然后才有机会上战场。”说到这张全故意停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帐内的众将,然后才接着问:“你们准备怎么比?” “拼了!”李锋先叫出来。 “对,不敢是谁,都不能挡了我们的路!”李勇承也跳了出来。 “我们一定要赢!”“我们要上战场!”帐内的众将都跟着跳起来,本来这群人就是好斗的大公鸡,现在关系到大家的前程,大家的脸面,哪怕是用命去换他们也愿意。 张全等他们叫累了,安静了,才继续说:“好!既然大家都想上战场,那么就都要听我的。我们不能光凭几声叫唤就拿第一,我也和你们交个底,这次皇上并不想让我们上战场,才会让十二个营一起比,要想拿第一当然不容易。我们必须知己知彼,才能制定出计划,获得最好的成绩。大家说说,我们的长处是什么?” 几句话让大家都冷静下来,大家这才意识到拿第一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大家不断地发言,相互补充讨论,最后大家一致认为:步战格斗和行军是自己的强项,步射和夺旗可以一争,马上功夫与阵法是自己的弱项,甚至从没有练过。 大家的分析与张全最初的构想一致,他点点头,对大家说:“这次有个对我们非常不利的地方,我们人数太少,别的营一般都有万人以上,我们不足两千,而且每个人只能参加一项比武,所以我们要优先选择人员参加有把握的项目,落选人员再参加其它项目。”听了张全的话,大家也都觉得有道理,不住的点头。 接着,张全带大家把步战格斗的十个人先选了出来,大家推举了不少人,陈文博、李锋等几人都在列,张全决定明天把这些人先招集起来比一比,接着是步射人员,其他所有人参加行军一项的比试。其它项目的参赛人员选拔放在了后一日。 大家听了都觉得这样的安排比较合理,全都没有意见,于是张全散帐让大家连夜准备去了。 第二天一早,神箭营全营集合之后,张全就把比武的事又说了一遍,其实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接着,格斗能力较强的二十多人进行了比试,这次不是徒手格斗,大家可以自选兵器,经过几轮比试,终于确定了参加比武的十个人。接着是步射比试,各个队也选出了各自的强者参加,很快有了结果,参加这两个单项比武的基本以什长以上的军官为主。 行军比试放在了下午,没有选上的人全都参加,负重四十斤,跑十里地,前四百名入选。 第三天,已经选上的开始了训练,其他人又开始进行夺旗的比试,因为没有具体说明如何比,大家只能寄希望于混战,如果是马上夺旗,估计赢的可能性也非常小。到了第四天,是剩下的四个项目选拔,这次张全连看都不看了,直接让飞鹰他们去选了,自己则跟着进行训练。 这天张全正带人进行训练,有人来报说营门口来了个女的要见他。张全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谁找他,他问那个当值的队率:“什么样的女的?” 那个队率也说不上来:“年轻、漂亮、温柔,两眼水汪汪的。” “就她一人?” “还有一个车夫。” 张全更糊涂了,只好去营门口看个究竟。他离着老远一看,气得要抽那个队率两嘴巴,这哪是年轻漂亮的女的?明明是个小姑娘,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张全压了压火,把那个队率叫过来,问:“你说的是她?” 那个队率点点头:“是啊!” 张全两眼一瞪:“你哪只眼看到她温柔了?还水汪汪?关你三天禁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说完让亲卫直接把那个队率带走了。那个队率觉得冤枉,可看张全的样子不善,也只好吃哑巴亏,自己去了禁闭室。 骂归骂,人还是要见的,他来到营门口,问道:“公孙小姐,不知道今日来此有何要事?”这个人正是公孙兰,她抬头看了看张全,这时张全才注意到,公孙兰今天还真的是水汪汪的大眼睛,准确地说是泪汪汪的大眼睛,的确给人一种温柔之感。其实张全还真冤枉那个队率了,当时的姑娘十五、六岁就嫁人了,十八岁还不嫁的就有问题,所以十五、六岁的小姐是正常的,十三、四岁的当然就是年轻的小姐了。 公孙兰轻声问张全:“张校尉,不知道李仲元李大夫在哪?小女子有事找他。” 张全听了一愣,他还没见过公孙兰这么说话,他怎么也不能把她和那个顽皮、蛮横的小丫头联系起来,半天才说:“他、他不在这,要不我让人带你去找他吧!” “多谢张校尉。”说完,还向张全行了一礼。 张全全身一激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实在受不了公孙兰的这种语气,忙说:“不用谢,不用谢。”然后吩咐亲卫带她去找李仲元,自己则回到了训练场。 整个上午张全都在想着这件事,中午吃饭也想,吃完饭了还在想,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公孙兰会变成这样。“不对,肯定有问题,我要去找仲元。”想到这他就想往外走。 刚到帐门口,帐帘一掀,从外面气冲冲地走进来一个人。 第48章扩军备战(14) 张全差点和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他以为是自己的卫兵,刚想发作,定睛一看,却发现进来的人是李仲元。不过李仲元现在的形象惨了点,眼睛肿了、鼻子破了、衣服撒了,头发象个稻草窝,满脸怒气。 张全吓了一跳,关切地问:“仲元,你、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受伤了是不是?”李仲元一点也不掩饰,“知道我受伤了就好,我要休息一个月,你的炸药就别指望了。” “啊?!”一听没炸药张全急坏了,忙劝李仲元,“别这样啊,我的好兄弟,马上我们可能就要出征了,有了炸药可以让我们少死不少的人,你也不希望我这么早就死了是不是?” 李仲元斜着眼睛看着他,没说话。张全又劝他:“你说,谁欺负你的,我把他骨头拆了!” “你!”李仲元半天挤出一个字,“就是你,把我害成这样!” 张全一阵头晕,总不能自己拆自己骨头吧! 原来从长安回来后,李仲元就忙着为张全准备可能需要的东西,炸药就是其中一项关键的东西。张全希望出征时能用上炸药,这样在攻取一些羌人小型村寨时可以减少许多伤亡,他对李仲元的要求不高,只要炸药威力够,能炸木墙就行,简单地说就是要炸药包。 李仲元把墨轩找来,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黑火药的配方。由于其它的火药配方中化学成分太多,原料不好找,黑火药便成了他们的首选。 第45章 墨轩拿着李仲元的配方看了看,不解地问:“仲元什么时候对此方士之术有了兴趣,难道想改选当方士?”李仲元一向对墨高人很客气,所以墨轩也就直呼其名。 李仲元也不用隐瞒什么,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这几样东西合起来并不是为了炼金或求长生,而是会变成一种新的东西。” “你是说把这几样东西放到炼丹炉里?”墨轩还是当成了炼丹。 “不!不!不!”李仲元急忙解释,要是让墨轩真的这么一试,他的高人就要驾鹤西去了,“这几样东西只要混合在一起,然后装入一个狭小的容器里,点燃后就会爆炸!” “爆炸?”墨轩真的不明白,不过看得出,他很想试试。 “算了,我们一起做吧。”李仲元吓坏了,他知道墨轩的脾气,怕他玩出火来,主动要求带着大家一起做,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第一次动手。 他们特意去了山后空旷无人之地,材料已经有人准备好了,李仲元带着几个人按比例混合,制成炸药,然后找来竹子,取了一节,中间开了个小洞,把火药倒进去。又在李仲元见过的那种纸上撒上一些火药,捻着引线,插入孔中。李仲元对其他人不放心,让他们退到安全的地方,自己点燃引线后快速逃回。 试验的结果让墨轩等人很震惊,至少巨大的声音吓了他们一跳,李仲元却不太满意,那节竹子也只碎成几块,根本达不到他的要求,这也是他来找墨轩商量的原因。 接下来的几天,李仲元一直在为炸药的事忙碌。这一天,李仲元这和墨轩讨论一种新方案,张全把公孙兰送来了。看着公孙兰水汪汪的大眼睛,李仲元也愣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几个手下,包括墨轩在内,都知趣地离开了。 等他们都走了,公孙兰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时已经要哭了:“……都是我哥哥不好,我已经和他谈过了,他三天都没回家了。真的不是我的错,我什么也没说。”说完实在忍不住,大声地哭起来了。 李仲元慌了,他还真怕小姑娘哭,万一让外面的人听到,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他急了,对公孙兰说:“唉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哭了,是我的错还不成吗?”公孙兰哭得更厉害了。 “要不你骂我一顿出出气?打我一顿也行啊!”李仲元什么招式都使出来了,只想让公孙兰安静下来。 “真的?”公孙兰突然停住了哭声,眼中含泪地问。 “真的。”李仲元没反应过来,随口应道。 “啊……”帐蓬里响起了李仲元的惨叫声,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顶帐蓬里到底怎么回事,一会是女人哭,一会是男人叫,可又没人敢进去。直到一柱香之后才见公孙兰红光满面地出来,拍拍手,叫过车夫,坐着马车回城去了。 听完李仲元的叙述,张全不相信地问:“不会吧,怎么让个小姑娘打成这样?” “什么小姑娘?!”李仲元叫起来,“明明是个禽兽,一看就知道是练过的,她不敢来找你还不是因为打不过你。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他哥哥会三天不回家了。” “对对对,”张全正好以此安抚李仲元,“这可不是我的错,她是有预谋的,估计是来打人出气的,最后选中了温柔善良的你。” “谁说不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告诉我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我怎么会在城门口和她吵一架?”李仲元拿公孙兰没办法,只好找张全出气。 “这不能怪我,我只是把现象和你说了,是你自己分析的。”张全觉得委曲。 “我不管,就是你的错!”李仲元又耍起了无赖。 张全实在拿李仲元没办法,只好投降,现在这种形势,他可得罪不起李仲元:“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先找人帮我治伤啊!” 张全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治伤……来人!去找个医官来!” 门外有人答应了一声,跑去找医官去了,不一会儿,带了个医官回来。医官一进门,就看到遍体鳞伤的李仲元,他认识李仲元,失声叫道:“李大人,你怎么练武伤成这样。”他当然不相信有人敢在这里打李仲元,所以认为是练武受了伤。 李仲元瞪了他一眼,张全也急忙对他说:“别说那么多废话,快给李大人治伤。” “诺!”医官答应着,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箱开始给李仲元治伤。李仲元伤得还真不轻,虽然没有骨断筋折,不过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处好地方。这个医官忙了老半天,才给李仲元上完药,然后才收拾好药箱出门,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李仲元一句:“李大人,下次练武可不能这么拼命了,差点就伤到骨头和内脏了。以后千万要小心。” 张全把医官轰了出去,才回过头来对李仲元说:“看来那小丫头还真是练过,下手恰到好处。” “好处!?”李仲元终于憋不住了,大声叫着,“要不要我把好处都给你啊!?” “别别别!”张全急忙拦住李仲元,“仲元,你消消气,哥哥我说错话了。要不这么着,我们一起去太仆府找那丫头算账去!” 说到找公孙兰算账,李仲元还真不敢,不仅因为公孙贺的地位和与刘据、卫青以及皇上的关系,更重要的还是公孙兰。从前世起,李仲元就到处受到小姑娘的追捧,即使是现在,因为他长得帅,气质又好,骑马走在大街上还时不时地吸引大姑娘、小媳妇的目光。可如今被一个小丫头打成这样,肉体的痛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心理受的伤害无法弥补,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强烈地冲击,而且在这么多部属面前颜面无存。他真不知道如果再惹上这个姑奶奶会被她怎么报复,一想到这他就全身哆嗦。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李仲元终于清醒过来。 “算了?”张全又问一遍。 李仲元看了看他,真想抽张全一个耳光,不过他还是忍住了,长出一口气,说道:“算了,我打不过他,也打不过你,还能怎么办?” 张全一听没自己什么事了,总算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那我要的炸药什么时候能成?” “就这几天了,”看得出李仲元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只要你能得第一,我一定让你带着上前线。” “好!”张全高兴了,“这你放心,我一定得到第一。”说完,丢下李仲元独自跑去训练部队了,全然不顾背后那李仲元恶毒的眼光。 虽然张全说得轻松,可要得第一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一连三天,军中各大佬一直待在建章营里,建章营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十二个营近两万人进驻建章营,皇上在第一天就亲自观看了比武,之后由于政务繁忙,比武由霍光主持,大将军卫青监督。 比赛第一天是各个单项的比试,几个场地同时进行,由于每个项目有六十人参加,最后只取前五名,所以比试异常激烈。最后,神箭营获得了步战格斗的五个名次中的三个,李陵意外地获得步射的前五名,而越骑营、长水营和胡骑营瓜分了骑射和马上格斗的十个名次,其余各营也就一两个名次,还有象南军、中垒、虎贲三个队一个都没有进入前五名。第一天下来,神箭、胡骑、长水三个营并列第一,屯骑、射声、越骑三个营紧随其后,谁能得到第一也只有等到第二、第三天的比赛了。 第49章西羌之乱(1) 第一个团体项目阵法的比试方法已经定了下来,比赛定在第二天白天,由于是团体项目,只取前两名。晚上,张全把众将找来商议。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议的,反正他们是不可能赢的,大家在一起最多只是分析一下形势,张全的要求只有一个,至少要能说得过去,别太丢脸就行。大家一致认为,这个项目上几个骑兵营是不可能获胜的,毕竟他们是要骑马列阵,其它营是步兵阵。 可是第二天的比试结果却出乎大家的意料,中垒营得了第一,屯骑这个重骑兵营竟然得了第二,可怜的神箭营只得了第十,勉强比南军和羽林骑高一些。比试一结束,霍光立即宣布下午进行夺旗的比试,双方各出一百人,谁能夺得两面大旗即为获胜,为了防止出现伤亡,规定不得骑马。 乘中午休息的时候,张全准备布置一下,可这时,大将军传来命令,各营主将立即去大帐见他。张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得简单嘱咐李锋等几人,要他们尽全力赢得下面的比试,然后随传令兵一起来到中军大帐。 大帐内已经站了许多将领,卫青坐在大帐的中间,霍光坐在旁边,几个营的主将分坐在两边。张全进了大帐,先给众人行了礼,然后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卫青见大家都到齐了,向霍光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霍光站起来,环视了一下众将,然后大声说道:“这次比试还有两项,不过大家不能参加了,各位需要连夜赶回去做好出征的准备,这里参加比试的人将在今晚比试完毕,明天一早回到各自的营地。” 帐内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顿时大帐内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半天帐内才又安静下来,只听霍光继续说:“大家可能有不少疑问,不过现在还不能说,明天早朝之后大家到长乐宫听宣,到时候大家都明白了。” 卫青见霍光说完,才慢慢站起来说道:“有些事情大家也不用多猜,明天一早就都知道了,大家赶快回去准备,各营都要做好出征的准备。” 第46章 大家一看两人什么都不肯说,只有站起身来应到:“诺!”然后都出了大帐,各自交待了部属几句,就回到自己的大营去了。 张全也是摸不着头脑,猜想可能是羌人或是南越有了动静,他决定先去刘据那问个明白,反正他的兵人数少,别的营来了一千几百人,营里还有一万多,而他的神箭营来了一千四百人,细柳营那还有四百多,看来动员是不用了,不如去长安城了。 想到这,他让一名亲卫回细柳营,通知李仲元做好出征准备,自己则赶回太子宫。此时刘据也想找他来,的确有大事发生,听说张全回来了,急忙叫他进来。 刘据让左右都退下,等大家都出去了,他才对张全说:“边境出事了。” 这是在张全的意料之中的,他问刘据:“是羌人还是南越?” 刘据神情很凝重,轻声地说:“两个都出事了。” 原来,当初赵信临终前对乌维单于说的话并没有完全打动他,乌维还是在处于左右摇摆不定的状态。当去年冬天,羌人要求内迁的消息传到匈奴,乌维决定再拼死一搏,联合羌人一起进攻大汉,如果不成再走也不迟。他派人到羌人各部落散布谣言,说汉人想把羌人分散到各处然后就地消灭,在汉羌和谈中制造混乱,同时对羌人威逼利诱,答应出兵帮助羌人占领汉朝的敦煌、酒泉、张掖、金城等郡,自己则只要夺回漠南的大片草原。乌维此举收到了极好的效果,羌人的几个主要部落在与终军的谈判中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于是就与匈奴联合,共同进攻大汉。他们软禁了终军及其副使、随从,并开始集合准备作战。乌维也动员了全匈奴的力量,对匈奴各部落进行利诱,准备羌人与汉人打成一团的时候好乘虚而入。当然,这些汉朝还不知道,他们知道的是与羌人的谈判破裂,羌人已经集结待命准备开战了。 别一方面,南越国也出了事。以南越丞相吕嘉为首的当地宗族发生叛乱,借口樛太后与汉使安国少季私通,杀了南越国主赵兴、樛太后和安国少季,之后立赵兴同父异母的哥哥赵建德为新国主,又派人通知赵兴的弟弟,在苍梧的秦王赵光做好抗击汉朝的准备。 被路博德安排在零陵的济南国相韩千秋与樛太后的弟弟樛乐率军两千打着为南越国主报仇的旗帜直击番禺,一路上许多南越人都打开城池投降,并加入韩千秋的部队,可当他们进入番禺以北四十里时遭遇吕嘉军的伏击,南越人纷纷倒戈,韩千秋、樛乐及其部下全部战死。 “两件事怎么赶到一块去了?”张全听完刘据的介绍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怪不得如此紧急地让各营都做好准备,而且大将军和霍光两人决口不提,原来是怕影响军心。 “这么说北军和南军都要出征了?”张全猜测着下一步的行动,这样的情况的确需要不少兵力。 刘据摇摇头,对他说:“不可能的,南北两军有超过十万的军队,不过还要对付匈奴可能发动的进攻,同时留相当一部分军队在长安可以起到震摄的作用。虽然两个地方共需要十到二十万军队,不过可以从其它地方调集。” “你准备去哪?”刘据说完突然问张全,“你要好好想想去哪个战场比较合适。”什么算是合适,刘据没有明说,不过张全明白,合适不仅是要帮助朝庭打赢这一仗,更重要的是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争取最大的利益。 张全一下还真拿不定主意,他对两个地方的自然及军队各方面的情况都不是很熟悉,不知道哪里更能发挥自己的作用。刘据见他半天没下决定,就帮他分析了一下:“西羌之战可以很快平定,但之后数百年都会再生事端,南越国道路不畅,不过我们如果水陆并进,也能在年内将其彻底平定,无论去哪都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我想去西羌,不过如果有可能我还想派一支部队去南越参加作战。我只想让他们积累经验,能在各种自然环境下作战。”张全还是希望有可能的话进行特种作战,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刘据点点头,既然张全拿了主意他就不必再说了,毕竟打仗的事张全要比他懂得多。刘据问他:“这个我尽力,不过要看今天的比试结果了,如果你带队出征,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张全想了想,说:“其他东西我都和李仲元说了,不过我那马太少,而且人手不足,最好能补充到三千人以上,这样我就可以有了后备兵源。” “好,这两件事我来办,应该没什么问题。”张全的这两个要求并不过分,刘据答应也很爽快,“关键看今晚的比试了。” 张全也表示同意:“是啊,不知道他们比得怎么样了?” 第二天早朝,刘彻向大臣们通报了西羌和南越的情况,总的情况与刘据所说的差不多。最后,刘彻还让人当场读了两份国书,这第一份是羌人联名写来的,他们要求进驻敦煌、酒泉、金城、上掖等郡,如果大汉愿意,他们可以替大汉镇守西陲,如果不愿意就要兵戎相见,要求大汉两个月内给予答复。别一封则是南越丞相吕嘉以赵建德的名义写来的,当中称赵兴与樛太后无德,所以群臣拥立赵建德为新的国主,不想错杀汉使,希望大汉能就此罢兵,南越愿永称藩属,岁岁进贡,其间的言辞中也隐隐透露出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如果大汉不同意,他们将决战到底。 这两份国书一宣读,朝堂上一片漫骂之声,所有的大臣都对南越及羌人的蛮横无理所激怒,纷纷要求举兵讨伐。群臣的反应都在刘彻的意料之中,如果没有这两份国书,可能会有人提出怀柔之策,可国书一读就不一样了,大汉一直以泱泱上国自居,一向视周边小国为自己的臣属,即使是匈奴,也应该划到野蛮人的范围里去。可现在自己的臣属却对自己提出了领土的要求,这简直就是对大汉的侮辱,对皇上的侮辱。所以,这个时候谁都不能,也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 不断有大臣进言,要求惩戒西羌各部及南越,并说了一大堆理由,不过并没有人提出具体的方案。刘彻一看大家的意见都比较统一,决定进入下一个环节:激发将士的士气! 第50章西羌之乱(2) 刘彻吩咐左右:“来人,宣他们两个人上殿。”不多时,上来两个身披重孝的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谁。 等这两个人见礼完毕,赵周才向众人介绍说:“这两位是韩千秋的公子韩延年和樛乐的公子樛广德。”大家一听这才明白,原来这二人都是功臣的儿子,怪不得会身穿重孝。 刘彻首先发话了:“韩千秋和樛乐二位在危难之时能挺身而出,他们是为国捐躯的,其忠义之志,壮烈之气,炳辉千秋。” 刘彻一上来就定下了调子,其他人都明白了应该说什么。于是,朝堂上一片赞颂之辞,赵周在一旁听了半天,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话,于是站出来说:“此次韩、樛两位大人是为国尽忠的,陛下应当予以褒奖。”“对对对!”朝堂上又是一片附和之声。 刘彻点点头,他费了这么大的劲把韩延年和樛广德找来,当然是要封赏的,他缓缓地站起来,用目光扫视了一下群臣,等大家都安静了才开口说道:“韩千秋和樛乐两位大人为国尽忠,朕追封韩千秋为成安侯,追封樛安为龙亢侯。”刘彻此言一出,朝堂上绝大多数的人都露出惊异之色,在大汉,别说是打了败仗,就算是没碰到敌人都有可能会被罢官免职。韩千秋和樛安虽说是战死沙场,可终究是全军覆没,“无军功不得封侯”这是高祖定下的规矩,可现在全乱了套了。 当然,朝堂上也有一些明白人,刘据当然是其中的一个。近几年大汉没有大规模征战,而且许多将领受到查处、革职甚至入狱或丧命,其中难免会有人有些想法。这次大规模征战不同往日,两个地方同时开战,北军至少要有一半的人上战场,这时就需要安定军心。皇上这么做就是要让所有的军人都知道,只要英勇杀敌、尽忠职守,即使战死也会得到封赏,造福自己的子孙后代。这韩延年和樛广德就是例子,虽然追封的是他们的父亲,可他们现在就能继承爵位,也就是说,现在朝堂上跪着的两个年青人已经是侯爷了。 韩延年和樛广德急忙替自己的父亲谢恩,其实也就是自己在谢恩。刘彻很满意这样做的效果,他对韩延年和樛广德说:“你们就在朕的身边做个郎官吧。” 没想到韩延年突然再次跪下,向刘彻请求:“陛下,微臣愿加入北军上阵杀敌,象微臣的父亲那样为国效力、为国尽忠。” 樛广德也急忙跪下,说:“微臣也愿能够上阵杀敌,为国尽忠。” 无论韩延年的动机是什么,他的这一举动赢得了所有人的赞赏,老子刚死,儿子就要上前线,这的确可以算作是先进事迹来宣扬。刘彻想了想,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好吧,你们就加入神箭营,明天就去神箭营报道。” “谢陛下!”两人急忙磕头谢恩。 刘彻看看差不多了,就宣布散朝,只留下卫青、霍光、刘据、赵周、石庆、桑弘羊、公孙贺等几位重臣。然后带着他们离开临华殿,来到长定殿。卫尉韩说、北军各营校尉、以及其他一些主要将领,甚至已经获罪在家的李息、李朔、赵食其等人都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一见刘彻进来,众人急忙行礼。 刘彻坐好之后,让大家平身,在两旁落座。 第47章 刘彻看了看大家,先问道:“这次比试的结果如何?” 霍光急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张绢帛,奏道:“回陛下,这次的所有比试已经结束,这是最后的比试结果。”说完,他低下头,把绢帛举过头顶。旁边的小太监连忙跑过去,从他手中接过绢帛,又跑回来,交给了刘彻。 刘彻拿过绢帛,展开后端祥了半天,才慢慢合起来,然后厉声说道:“任安、公孙遂!”任安和公孙遂一听,知道不好,慌忙起身:“诺!” 刘彻盯着两人,问道:“你二人掌管羽林骑、虎贲郎已过半年,可如今却毫无建树,连一群娃娃都比不上,你们可知罪?” 任安和公孙遂吓得跪地求饶:“臣等知罪,望陛下能网开一面,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旁边的人也都明白了,一定是这两个营在这次比试中表现最差,皇上要惩治他们,很明显,皇上口中提到的娃娃一定是张全的神箭营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既然是比试,就会有输有赢,十二个营总有第一和倒数第一,关键要看皇上想借此做什么了。霍光首先出面,替他们辩解道:“陛下,这次比试中各营都有上佳的表现,这次不是羽林、虎贲太弱,实在是其它几个营太强了。还望陛下能给任校尉、公孙校尉一次机会。” 桑弘羊最了解皇上的心思,这两个营是刚刚从建章营中分出去的,属于嫡系中的嫡系,结果这两个营在这次比试中垫底,这让刘彻颜面扫地,他并不是真想治他们的罪,所以他也站起身说道:“陛下,任校尉和公孙校尉一直恪尽职守,对陛下忠心耿耿,这次可能是因为刚刚接手羽林、虎贲二营,所以才会如此,还望陛下念在他们往日的功劳上能够从轻发落。” 在场的其他人一见桑弘羊这么说,多少也能揣测出皇上的真实意图,结果殿上除了大将军卫青、太仆公孙贺和中垒校尉公孙敖之外纷纷给他们求情。卫青不出面是因为不需要他出面,别人足够搞定,自己再出面反而有拉帮结伙之嫌,公孙贺和公孙敖因为是公孙遂的族兄,此时不出面也是为了避嫌。 刘彻见大家都为此二人求请,也就顺坡下驴,不过嘴里并不放松:“哼,要不是看在诸位的面上朕一定不轻饶了你们。从今天起,你们就在家好好地反省,什么时候想出带兵的好办法了再出来!” 任安和公孙遂一听,感觉立刻轻松了许多,至少用不了多久就又能出仕了。两人急忙谢恩,刘彻挥挥手让他们闪到一边去。大家一看两人没事了,也都从地上爬起来,坐回原来的位置。 刘彻等大家都坐定了,才又问:“诸位看看,这羽林、虎贲二营交予何人为好。” 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上冥思苦想,有的是想朝中哪个人最合适,有的是在揣摩皇上的心意,一时间还真没有人出来回奏。刘彻等了一会,见大家都不说话,知道应该给点提示了,他突然说道:“李息、李朔二位将军何在?” 刘彻此话一出,别说是殿上的众人,就是李息与李朔二人也都一愣,有个别心眼儿活点的马上想到,皇上是要把羽林与虎贲交给这两位老将军。果然,李息与李朔出班行礼,刘彻问他们:“二位将军在家赋闲数年,不知可愿再次为国出力,统领羽林、虎贲两军?”他们二人都是在五年前因作战不力而被皇上革职的,所谓的作战不力,其实就是没找到敌人,根本没有战败,但刘彻却以此为借口不仅革去他们的军职,还夺了他们的爵位,他的真实用意就是要打压以大将军为首的卫氏集团。 两人听了刘彻的话都很意外,没想到自己一复出就统领皇上最看重的羽林、虎贲二营,两人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回复:“臣愿意,臣愿意为了陛下、为了大汉浴血沙场,马革裹尸。” 刘彻点点头,本来就是,大概只要不是呆子都会愿意接受这两个营的,刘彻又继续激励二人:“浴血沙场也就算了,马革裹尸可要不的,朕是需要你们打胜仗,不是让你们去送死的。”两人连声称是,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卫青出列奏道:“陛下,前越骑校尉仆多病故,这半年来一直是由徐自为统率越骑营,不知这越骑校尉一职当属何人。”卫青是想借此机会把各营的人事都安定下来。 “越骑营……徐自为……”刘彻想了想,总的来说越骑营这次比试的成绩尚可,于是他说道:“徐自为统率越骑营期间表现尚佳,就升为越骑校尉,统率越骑营。”徐自为一听,马上出列谢恩:“末将谢陛下恩典,末将誓死效忠陛下!” 张全在一旁有些着急,这一会儿的功夫,有人升官,有人罢职,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次比试的最终结果,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上战场。可他又不好问,在一旁不停地向刘据使眼色,想让刘据问个明白,刘据就当没看见,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该问的时候最好不问,到了最后他干脆都不向张全这边望了,就象没张全这个人。 第51章西羌之乱(3) 刘彻及众将好象都把这事给忘了,大家的注意力仿佛都被这次的出征吸引住了,根本没人再关心比试的结果,大家想的就是自己能不能率军出征。 刘彻把话题一转,转到了这次的出兵的问题上,他说:“这次我们要对付西羌及南越,大家看一看,这两仗应该怎么打。”这一次,刘彻没有任何暗示,他需要知道大家的真实想法,毕竟这些将军们才是打仗的行家。 公孙贺首先发言,他出班奏道:“陛下,无论是西羌还是南越都应当及早平定,臣建议从北军中分别抽调数营,再从冀、青、兖、豫、徐等地抽调部分郡国军前往,力争年内平定。”他说的冀、青、兖、豫、徐五州是大汉东部数州,一直是大汉的腹地,也是大汉钱粮及兵员的主要征集地。 公孙贺是军方在皇上身边的重要军事顾问,他的话代表了大多数将领们的意见。他刚说完,还没回到自己的位置,桑弘羊就出班反驳:“陛下,两线同时开战不利于后勤补给,再说,从冀、青、兖、豫、徐几州抽调军队所费时间过长,等大军集结完毕就需数月,年内怎么可能结束战争?臣建议应集中北军,先攻击西羌,在冬季来临前把羌人镇压下去,然后再回师南进,进攻南越。”桑弘羊做为财政部长,更多地考虑是如何减少军费的支出,他可不想见到打完了仗后国库又空了,再来一次“告缗法”。刘彻听了点点头,不过没发表任何意见,现在还不是自己发言的时候,作为皇上,自己随口一句话就有可能影响到臣子们的正常思维。 辩论还在继续,由于大殿上文官只有赵周、石庆、桑弘羊三个人,其余都是武将,所以两路同时出击的方案很快占了上风。霍光最后做了总结性的发言:“陛下,虽然两路同时出击看上去耗钱耗粮,可这可以迅速平定西羌和南越。西羌临近匈奴,又扼守着我朝进入西域各国的通道,一旦我们与羌人在西部边境形成僵持,匈奴可能会借题发挥,时间一长,西域各国也可能生变。南越此时国内不稳,以吕嘉为首的叛乱分子尚未完全控制南越全国,此时出兵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这两个地方都不能拖。” 刘彻听着,也只是不住地点头,他等霍光说完了,突然问道:“张全,你对此次出兵有什么看法?” “啊?!我?噢……”张全本来没打算说话,不过即使点到了他,他是肯定躲不掉的,他上前一步说道:“回禀陛下,末将以为匈奴不是可能会出兵,而是一定会出兵。” 刘彻对张全的估计十分感兴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认为?”旁边众人也都集中精神关注他的分析。 张全继续解释道:“羌人生事已有半年之久,匈奴人不可能不知道。在前段时间的判断中,羌人一直是摇摆不定,被我们所左右,而现在,他们却一反常态,提出了最后的期限和非分的要求,如果不是有所依仗,他们是绝对不敢如此的。” “就这些?”刘彻又追问了一句。 “不,还有。羌人给了我们两个月的期限,如果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就不该给我们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就不需要现在提出如此的要求。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在等匈奴人出兵,如果匈奴人和他们谈妥,现在回去准备,再出兵漠南,正好需要要两个月的时间。所以,末将以为,羌人和匈奴人现在都没有准备好,他们现在应该正在集结兵力,现在我们和他们就是谁的动作快,谁就能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旁边公孙贺插了一句:“你是说匈奴人肯定会出兵?那我们不是要同时对付三个敌人了?”在场的人也都是一惊,如果匈奴人真的出兵了,那么问题就要严重的多。 韩说摇摇头,不太相信这样的推断:“不太可能吧?匈奴现在内部不稳,如果他们出兵漠南而遭到失败,那恐怕他们连漠北也待不下去了。”韩说这么一说,也有不少人表示同意,匈奴人的处境并不好过,他们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失败了。 在场的所有的人,除了张全和刘据,没人会想到匈奴人会西迁,而且是迁移到遥远的欧洲。在他们看来,不管是向北还是向西,都不会有匈奴人的生活空间的,张全只好给他们解释:“其实,只要匈奴人还缩在漠北一块地方,在我军的不断骚扰下,他们一样会消亡。对于他们来说,要想摆脱困境,只有两条路,一是重新占领漠南,二是向西迁移,完全避开我军的攻击。 第48章 对于匈奴人来说,他们更愿意选择前者,所以他们会孤注一掷,全力配合羌人进攻。胜则占领漠南,败则远遁它乡。” 张全的话让在场的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震,如果真象张全的分析,那么这场战争就不是一场小规模的平叛,而是对匈奴的最后一战。 公孙敖也是与匈奴征战多年,一听说要打匈奴人就浑身有劲,他上前奏道:“陛下,张校尉的分析有道理,羌人突然态度如此强硬很可能是受到匈奴的挑唆和支持,末将请求出击匈奴。” 他这一说,大家都觉得匈奴人就要来了,几员老将都对匈奴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就是那种开心的想从对方身上咬块肉的感情。于是,几员老将纷纷出列,要求派自己出兵匈奴,在他们看来,羌人和南越人已经不值一提了。 刘彻皱了皱眉,每次让张全发言都是这样,他总是牵着大家的鼻子走,这现在这种情况又不能让他出去,只得让他在一旁待着,于是他挥挥手,让张全闪到一边去,至少在大家消化完他刚才讲的话之前不用再说什么了。 赵周和桑弘羊、石庆几人沉不住气了,他们三个互相用目光交流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桑弘羊提出反对意见。于是,桑弘羊上前说道:“陛下,如果同时对南越和西羌用兵,北军出兵十万,再调集十万郡国兵,打上一年,国库尚能勉强支撑,可如果再同时与匈奴作战,那至少要再动员十五万左右的郡国兵,再加上北疆的边军,恐怕要不了几个月就没钱了,到时候别说是打仗,就是将士们的口粮也找不出来了。” 桑弘羊是管钱管粮的,他的话基本上是可信的,他这样一说,那些已经跃跃欲试的将军们都不说话了,谁都不想打了一半的仗就没钱没粮了,谁也不能保证一年之内就能胜利地结束几处的战争。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一个好办法。 刘彻等了半天,也有点急了,见没人回答,只好继续点名:“大将军,你的意见如何?” 卫青站那一直没说话,主要是能说的都让别人说了,现在皇上突然问他,他也没想好,只能把自己的一点想法说出来让大家讨论讨论。他上前行了个礼,然后说道:“陛下,南越和西羌之乱一定要尽快平定,不然后患无穷。关于匈奴出兵一说现在也只是猜测,我们可以做些防范措施,拖延时间。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平定西羌,其次是南越,只要西羌一平,到时候无论南越情况如何,匈奴人必定不会再出兵。” 卫青的话让几个本来都快跳起来的老将都有点泄气,照大将军的话说,这次是不会再出击匈奴了,只是全力防守,等他们自行退去。其实卫青也不是一个喜欢防守的人,可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大殿内再次沉默了,没有人愿意放过匈奴,可也没有办法现时对付三个敌人。刘彻斜眼看了看张全,虽然他知道张全的分析有道理,可还是恨他扔了个这么大的难题给大家,刘彻实在忍不住了,再次点了张全的名字:“张全,你刚才分析了半天,可有解决的办法?” 张全其实早就和刘据讨论过有关南越、西羌及匈奴的问题,只不过没有想到三个问题会在一起解决,刚才他乘着躲在一边的时候再一次思考了几个问题,已经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才站起来回答道:“陛下,其实我们并不一定要征调那么多的军队,也不用花那么多钱。” 刘彻想抽张全一个嘴巴,然后再抽自己一个,他真受不了张全的这些奇怪逻辑,实在是让人跟不上他的思路。刘彻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然后抬了抬手,让张全继续说下去。 张全看了看全场茫然的目光,只得详细地解释道:“我们现在主要是要对付西羌和南越,只要平定了羌人的叛乱,匈奴也自然就会退兵。”大家点点头,这些刚才大将军已经说过了。张全继续解释:“如果要迅速平定西羌,至少需要十万大军,不过我们不用从东边五州调集郡国兵,我们可以从北军调三个营,加上西部的边军就可以有六至七万人,兵力不足的部分可以从河东、河内一带征招人员补足,我们可以把一些囚犯、流民武装起来。需要的话战后还可以让他们在那屯边,以巩固西疆。” 第52章西羌之乱(4) 大家听了都点点头,征召囚徒及派兵屯边也是朝庭常用的方法,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省钱,囚徒及流民不需要兵饷,只要过后赦免其罪,或者是在边疆给一块土地就行了。 张全接着说:“进攻南越根本用不了十万军队,他们现在内部混乱,我们所需要的是时间,我们可以抽调一营北军步兵,加上水师,以及路都尉已经在南方集结的两万多部队,完全可以平定南越。”大汉有两支主力水师,一支在黄河流域,一支在长江流域,张全所说的是长江水师,他们可以通过灵渠进入珠江流域,从而进入南越腹地。 许多人对张全的建议心存疑虑,有人提出来:“长江的水师不足两万,这点兵力够用吗?” “够!”张全的回答很肯定,“韩大人率领的两千人就攻击到番禺附近就是证明,这说明南越内部不稳,吕嘉一伙还没有掌握住南越。所以我军一旦进入南越境内肯定会有大量的忠于赵兴的军队倒戈,现在的关键是我们不能给他们以整合的时间,一定要抢在时间的前面。” 这次更多的人都点了头,毕竟韩千秋的两千多人不是白死的。可公孙贺却问道:“那匈奴怎么样?”他还是不想就这么放过匈奴人,另一方面,如果匈奴人攻进长城,那么张全所假设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张全早已成竹在胸,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马上就是四月了,匈奴人至少要一个多月才能向我们发起进攻,我们完全可以提前进攻西羌,平定西羌之后再从西部各郡出发,从而截断匈奴人的退路。”说到这张全停了一下,才说,“到时候唯一可以阻挡我们的只有可能提前到来的严寒了。” 张全说完又坐回了原位,好让大家能有讨论思考的时间。刘彻听完脸上阴晴不定,他现在有种强烈地想揍人的感觉,这么多将军和大臣刚才为此伤透脑筋,争论不休,可让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一分析,立刻让人茅塞顿开,难道他真是个鬼才? 所有的人都在思索张全提出的方案,大家都觉得张全的建议比较合理,没有人再反对。之后的讨论变得流畅而融洽了,大家不断地对张全的方案提出修正和改进意见,从兵力配属到钱粮的征调,以及进军路线、防守地域等,凡是能想到的他们都考虑到了,最后,终于把详细的方案定了下来。刘彻当场封杨仆为楼船将军,率步兵营和水师南下,会同伏波将军路德博平定南越,并派出使者出使西南诸夷,要求他们出兵相助;命李息的羽林骑和徐自为的越骑营前出武威,中尉王温舒组织河东、河内等地的罪犯、流民前往武威与他们会合;命令光禄大夫霍光率领长水、胡骑两营进驻五原,统领北疆边军防备匈奴可能出现的进攻;又命卫广的屯骑营、李朔的虎贲郎、郭昌的期门营做好反击匈奴的准备,伊即轩的射声营和公孙敖的中垒营作为后备军留守长安。 伊即轩和公孙敖两员老将急得直跳脚,别人都有仗打,他们却要看别人打,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可因为他们是步兵,难以在与匈奴的作战中有所作为,所以他们也只能坐冷板凳。 另一个忐忑不安的人就是张全,他不知道自己的神箭营是否在比试中胜出,皇上也不说,也没人告诉他。直到大家都领了任务离开,皇上也回后宫了,他才柔了柔坐麻了的膝盖站了起来,他想起了刘据,可惜刘据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殿里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叹了口气,怏怏地走了出去。 而此时,刘据正陪在刘彻身边,他是被父皇宣召而来的,刘彻在结束朝议的时候特意召他进来。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刘彻的寝宫,等两人坐定,立即有太监端来两杯参茶,两人都累了一上午,着实有些乏了。刘彻喝了参茶,休息了一下,才把刚才霍光交给他的比试结果扔给刘据。其实刘据也很着急,可又不能摆在脸上,所以一直忍到现在,他接过来急忙打开,上面从左向右依次写出这次比试中各队所获得的名次,排名由高到低,最右边的就是羽林和虎贲两营,最左边的就是神箭营。 刘据按奈住激动的心情又仔细看了看,这次神箭营在后两个项目中都获得胜利,夺旗比赛他们和南军各得了一面大旗。而在行军比赛中他们和中垒分获一二名。其实,各营的差距并不大,羽林和虎贲也并没有刘彻说的那么差,看来刘彻只是找个理由让李息和李朔重新回到军队。 刘据小心地把比试结果还给刘彻,刘彻接过来随手放到一边,然后问刘据:“你是不是想问我刚才为什么不告诉张全这次比试的结果?” “是……”刘据看上去象是被父亲猜中的心事,其实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这么做也只是不想再刺激自己的父皇了。 “唉……”刘彻长叹一声,闭上眼睛半天不说话,刘据在一半静静地等着。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刘彻才慢慢地睁开眼,盯着刘据说道:“朕是不是老了?为什么总跟不上你们年青人的思路?” “不是这样的父皇,张全那家伙的确有两下子,不过他的经验不足,许多事情还不……” 刘彻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他这样的还不行,那么谁算行? 第49章 那么多老将军、朝庭重臣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也看不透事情的全部,想不出解决的方法,可他却能洞察一切,料敌先机。” 刘据有些担心,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这么在乎张全,他小声地辩解道:“张全这次也只是猜测,也许事情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刘彻苦笑两声,摆了摆手,没让刘据再说下去:“行了,你也不用为他遮遮掩掩的,你能有这样的朋友我只是为你高兴,只要你能驾驭他,他日后必定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刘彻停了一下,见儿子一直认真地听着,才继续说:“刚才朕没有把比试的结果当殿公布,是不想让张全的尾巴翘上天,他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挫折和失败,需要有人不断地提醒和鞭策。这次就让你去把结果告诉他,他的神箭营如何安排就让你说了算,只是他的神箭营人数太少,不太可能会有大的建树,就当是给他和他的手下一次练兵的机会吧。” “谢父皇。”刘据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他想了想,乘机说道,“神箭营的人数是少了点,本来儿臣也想扩充一下,可是李仲元那个童子军营里的孩子太小,恐怕要推迟几年了。” “那没事,这次神箭营表现不错,证明张全练兵也有一套,回头你去找韩说,这次从郡国兵中挑选的人都在他那,你去挑一半吧。”刘彻的心情似乎好多了,很痛快地满足了刘据的愿望,他又想了想,对刘据说:“对了,还有那个李仲元,也是个不错的人才,你能结识他们是你的幸运,你应该好好地和他们学学。” 刘据自然开心地答应了,刘彻又交待了几句,才让刘据离去。 当刘据回到太子宫,张全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一回来找不到刘据,只好一个人边喝边等,刘据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快两壶酒了。一见刘据急忙迎上去,问道:“你到哪去了?情况怎么样?我都急死了!” 刘据反而不急了,他轻轻把张全往边上一推,走到桌边,拿起了酒壶,嘴里还不住地埋怨他:“你有没有人性啊?我都累了半天了,也不让我歇歇。”说完,拿起酒壶咕嘟、咕嘟地灌了好几口。 张全也不好再催他,只得等他把酒喝完坐正下来歇会儿。到了现在张全也不急了,看刘据的样子他就知道消息不会太差,刘据这是在故意卖关子。 刘据等了一会,见张全没动静,有点奇怪,问他:“咦?你怎么不问了?” “不是要让你歇歇吗?”张全装出一副沉稳的样子说道,“那就多歇会儿,反正我不急,什么事也没有太子殿下休息重要。” 刘据知道他是在说气话,不禁笑起来:“你啊!要是真能这样沉得住气就好了,我也不用这么烦神了。” 张全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刚才话说多了!”刘据有点埋怨张全,“你刚才把整个计划都定了下来,你也不想想,那么多老将军在那,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让你一个娃娃解决了,别人的面子往哪搁?” 张全觉得挺冤,他已经尽量低调了:“那能怨我吗?其实我也不想说,是你爹要我说的。再说了,现在情况这么紧急,他们想不出办法来,要是我们再不说,这仗就不好打了,你不是也希望尽早解除羌人和匈奴的威胁?”在历史上,大汉与匈奴的战争,以及羌人的叛乱都持续了几百年,严重削弱了大汉的实力。 “我是希望尽早消除这两个威胁,可我更不希望你出事。你刚才应该一点一点的提,留点话让别人去说。”刘据又倒了两杯酒,自己端了一杯,递给张全一杯。 张全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平静了一下心情,他也知道刘据是为他好,怕他锋芒太露:“算了,已经发生了,以后我少说话就是了,没事我也不想参加他们的讨论了。” 刘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提醒他:“是要小心点,不过以后有事一定会有人想到你的,你想躲是躲不掉的。不仅是你,李仲元那也要当心,毕竟我们是一个整体。” 第53章西羌之乱(5) 按照计划,李息和徐自为将在三天后就率领羽林骑和越骑营前往西疆,因为这两个营都是骑兵,估计十几天的时间就能到达武威。西疆当地的郡国军和边军主力也将在那与他们汇合。王温舒征召的河东、河内等地的囚徒、流民也将在两个月内赶往武威。 杨朴率步兵营十天后南下,他们将与汉水师一起与路德博会师,然后进攻南越,由于路途遥远,进攻将在六月后展开。霍光带领的两营骑兵也会在近期北上,重新进驻五原,防备匈奴,其余各营也都进入全面备战。 相对而言,张全的神箭营是最无足轻重的,这主要是因为他们人数少,成军时间短,而且多数士兵不足十八岁。不过这也给了张全他们更大的活动空间,张全和刘据连夜商量,确定了神箭营在这次作战行动中的任务。 第二天一早,刘据再次进宫,一来去找韩说要人,二来向刘彻禀报神箭营的安排,张全则赶回细柳营。 他一回到大营,就立即升帐,召集队率以上军官。此时,大家还沉浸在比武获胜的喜悦中,他们是昨天中午回到大营的,他们并不知道张全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当然也就不知道即将开战的事。 张全等大家到齐了,才说:“诸位,首先我祝贺你们在这次比试中的得了第一,也感谢你们为神箭营做出的贡献,不过我们现在没时间庆祝了。”大家听了都一愣,不知道张全说的是什么意思。 接着,张全把西羌及南越叛乱之事和大家说了,在坐的所有人听了张全的话先是惊讶,再是气愤,最后是兴奋,就象是饿狼见了肉一样,两眼发红放光。 李锋忍不住问:“那我们是不是要上战场了?” 张全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说道:“这次朝庭派了步兵营去了南越,派了羽林和越骑去了西羌,派了长水和胡骑去了北疆,虎贲、屯骑、骑门准备反击匈奴,射声、中垒为后备。”张全说到这,故意停了一下,他想看看大家的反应。 正和他预料的一样,他手下的这帮人都急红了眼,一个个都叫起来:“大人,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这次我们全营都有任务。”张全示意大家安静,等大家都静了下来,他才开始点将:“周军侯、李军侯、郝军侯!” “诺!”周家羽、李锋和郝平山急忙起身,等待张全布置任务。 张全看了看他们三人,沉稳地说道:“前段时间的训练,郝军侯的部曲训练最刻苦、成绩最明显,这次全军的比试,他们入选人员最多、获胜最多,因此我决定,升郝军侯为司马,不知李军侯、周军侯有没有意见?”在汉朝,司马的职位与军侯当相,也是主管一曲,不过在几曲同时行动的时候,军侯要听司马的调遣,也就是说,现在在神箭营,郝平山的职位要比周家羽和李锋高了半级。 李锋和周家羽互相看了看,没想到今天张全一上来就升了郝平山的官。说实话,周家羽才由屯长升到军侯,已经知足了,李锋可就有点不服气了,因为他们这伙人当中,一直隐隐地以他为老大,许多事都是由他来做主的,现在让他听郝平山的,还真有点转不过弯来。可张全说的有道理,他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只能默认了。 张全等了一下,见两人都没有意见,继续说道:“很好,既然你们两位都没有意见,那么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不在大营的这段时间,营内的一切事物都由郝司马负责。听明白没有?” “诺!听明白了!”帐内所有人都起立高声回答。郝平山也是非常兴奋,这不仅仅是职位的问题,更重要地是校尉大人对自己能力的肯定,至少说明自己在带兵方面要比李锋和周家羽强一些。张全点点头,对属下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又对郝平山说道:“郝司马,这次就由你来留守大营,负责训练两千新兵。” “啊?!”郝平山失声叫了出来,一下从兴奋的高点跌到了失落的谷底,才升了官,以为能上战场了,却让他继续练兵,看着别人上阵杀敌。李锋暗自偷乐,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上战场也不要升这个官,刚才他还在嫉妒郝平山,现在却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看着郝平山那张痛苦的脸,他真想立刻调侃他两句,不过因为张全在场,也只好忍着。 张全看着郝平山的脸,只得劝解他:“郝司马,这次从各地调入南军的郡国兵中有一半将进入我们营,必须对他们进行训练,你在这方面比周军侯、李军侯都强,所以我把你留了下来。我希望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你能把他们训练的和现在的士兵一样棒,能不能做到?” 听了张全的话,郝平山有种豪气油然而生,当即忘了刚才的不快,朗声说道:“校尉大人请放心,末将一定将他们训练成虎狼之师!” 张全点点头,又对他说:“好,我再让各队抽调人手来帮你,给你留五百人。”接着,他又对众将领说道:“各队队率听令,你们务必于今晚从自己的队中挑选三十名适合留下的人员,交予郝司马。谁不能在今晚完成的,自己就留下吧。” “诺!”所有的队率,包括亲卫、工兵、辎重各队队率都齐声回答,他们不用多问也知道张全口中的“适合留下的人员”就是指最差的三十个人,这项任务没人敢多说一句,谁都怕张全把自己留下来。 张全又转过脸来对郝平山说:“郝司马,这次你要把这五百人和两千新兵分为三屯十八队,再加两队骑兵,然后重新编组亲卫、工兵、辎重三队。 第50章 所有队率、屯长都有你自己决定,我不在的期间,你的任务就是训练他们,如遇特殊情况,就去找李大夫帮助解决。” “诺!”郝平山的心情好多了,至少他这个司马的权力还不小,至于李大夫,他可比不了,不仅官比自己大,还是太子面前的红人,皇上面前也挂过号,多请教是应该的。 李锋和周家羽都很开心,准确地说是一种变态的兴奋,李锋抢着说:“郝司马,你可别让兄弟们失望啊!你看校尉大人多器重你!”郝平山斜了他一眼,好象在说:“要不我和你换换?” 周家羽也说:“这件重任也只有郝司马才能完成好,校尉大人这样安排真是明智之举!”郝平山看着他那张笑脸,真有种上前抽两巴掌的冲动。 张全知道他们话里带酸,既不服气郝平山升了官,又对他不能上战场感到幸灾乐祸,他突然说道:“周家羽听令!” “诺!”周家羽急忙收起笑脸,准备接令。 “各队先出五名合适人员,再加上各队队史都交由你指挥,你们的任务是随杨校尉的步兵营及水师南下,参加南越平乱!” “诺!”周家羽十分兴奋,急忙接令,可又一想不太对头,刚刚绽开的笑容又慢慢收了起来,问道:“校尉大人,我们只有不到一百人,如何杀敌?” 张全把脸一沉:“谁说让你们杀敌的?本校尉是让你们跟着杨校尉去学习学习。你记住了,凡是你见到的就要记下来,凡是你不懂的就要找人问,尤其是有关水上作战,更要一滴不漏的记下来。如果这次没学好,下次继续学!” 周家羽的笑容彻底僵住了:“这个……校尉大人,这次不是让我们去打仗啊?” “怎么?我刚才的命令说得不清楚吗?” “不,不,没有,末将已经清楚了,末将一定带着大家好好学习!”周家羽实在没有其它办法,只得接了下来。李锋和郝平山一脸坏笑,尤其是郝平山,有种报复后的快感。李锋看上去要好一些,至少他不敢太明显,生怕张校尉再给自己找个什么闲差。 张全见他不再说什么,才环视了一下众将,继续下命令:“其余众将做好准备,三日后出发,所需兵器辎重两日内备齐,不得有误!” “诺!”这次答应的人都有一种幸福的感觉,至少在这个大账内,只有两个人不能上战场,准确地说有一个人不能上战场,有一个人上了战场只能看别人打。相比之下,其他所有的人都是幸福的,当兵的目的只有一个:上阵杀敌,立功封侯! 这次神箭营有五百人留守,一百人南下学习,剩下的一千两百人将直接进入战场,因为他们是步兵,不能和越骑营和羽林骑同时行进,而且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首先一个就是对部队进行重新编组,现在各队只有七十多人,为了不打乱原有建制,又要发挥最强的战斗力,原来的亲卫、工兵两队改为两个分队,与侦察分队合并为直属队,约两百人;辎重队也改为分队,加上医疗分队共一百多人,组成后勤队;原来十二个队都改为分队,合并为六个队,原来的几个屯长临时降为了队率,原来的队率都降为了队史,全营编为一屯,李锋降为了屯长。张全发了话:有谁不满意的可以申请留守,职位只升不降! 第54章西羌之乱(6) 第二天一早,张全就让周家羽去步兵营找杨朴,自己则带着李锋去见李息,出征前总要和两路的主将见个面。这次张全把李锋带在身边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他老子李息是西征的主帅。他们刚要出营门,就有人来报,说韩延年和樛广德前来报道。 张全这才想起来这两个人已经是神箭营的人了,那天的事刘据都和他说了,这两个人昨天一早就来过,当时张全还没有回来,也没人敢放他们进来,他们只要回城去找,一来一去耽误了一天。张全想了想,这两个人不适合上前线,要是他们现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可就丢大脸了。于是,他把周家羽找来,让他带着走,毕竟两人的父亲都是刚刚在南越阵亡的,去那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是比较有利的。 张全带着李锋赶往羽林骑,结果到那一问,才知道李息一早就应诏进宫去了。两人只好回了城,直接到了李息的府上,毕竟这也是李锋的家,李锋急忙让家人去宫门口等着,等父亲一出来就把他接回来,自己则小心地陪着自己的小上司。最近事太多,看得出张全有点焦头烂额,自己最好别惹事,以防不小心被张全弄个留守什么的。 张全进了李息的家,在客厅落座,李息被罢官多年,刚刚起复,房子摆设来不及更换,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应该说李家还是比较富裕的,毕竟做过侯爷,多少有点底子,市面上流行的许多东西都买了,最显眼的当然是成套的家具,就连待客也换成绿茶了。张全并没有心思品茶,有些坐立不安,现在也不是等人的时候,李锋也只好不断地派人去打探消息,看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不光是李息,杨朴也被召进了宫,为的就是神箭营的事。在多数人看来,神箭营人数太少,战力不行,但所有的人都看出皇上十分喜欢张全,同时张全还是太子面前的红人,而且神箭营中多数军官都出自军功世家,神箭营要是出了事肯定会刺激许多人的神经,毕竟他们的子侄有不少都在神箭营。皇上召见这两人,就是要求他们保护神箭营的安全,神箭营派往南越的一路绝对不能上战场,只能看,不能动。前往西疆的一路因为是去打仗,战场是可以上的,但危险的地方不能去,一定要李息把他们留在身边。同时皇上还要求李息和徐自为,只要可能就要先救出终军,他在皇上眼里也是一个大大的红人。 李息领了旨,出了宫,看碰上自己的家人来找他,一听说张全来访,李息不禁皱皱眉。在李息看来,张全是个人才,绝对会有用武之地,可他和他的神箭营都是金枝玉叶,就算是张全和他的主要将领都没事,士兵死伤多了,恐怕太子那也不好交待,用句通俗的话说,神箭营就是烫手的山芋,谁碰谁倒霉。就算当初张全带着飞鹰、小雷去北疆,霍光也是小心谨慎,生怕他有个意外,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想归想,人还是要见的。 当李息一进大门,张全急忙迎上去,以下属之礼拜见:“末将张全参见李将军。”身旁的李锋也急忙相迎:“李锋参见将军。”虽然他在自己家中,可自己的上司在这,他同样不敢造次,也以下属之礼相迎。 李息急忙扶起张全:“不敢当、不敢当,张将军也是一营之主,怎能如此?”李息曾经当过将军多年,张全称他为将军并不为过,李息叫他将军则是出于礼貌。 张全说道:“这次李将军是西征主帅,末将带神箭营一同出征,自然是要受将军差遣,这礼是应当的。”李息听了暗想,这张全还真是谦虚,怪不得和他相处过的人都喜欢他,这嘴还真甜。 等两个人再次落座,张全才说:“李将军,这次末将带神箭营一千两百名士兵前往西疆,因我营人数较少,这次只编成一屯六队。” 李息是知道神箭营的编制的,一共不足两千人,要知道汉军主力部队中,一营多为一万至两万人,一曲人数都在一千甚至是两千以上。这次他的羽林骑就出动了六曲二十四屯一百二十队,加上直属及后勤,人数超过了一万五千人,即使留守的人员也不小于两千人。相对而言,神箭营这一屯六队实在是可有可无,李息甚至都要派一曲专门保护他们,免得出了事自己不好交待。 李息对张全点点头:“很好,不知张校尉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末将想与将军同时出兵,只是我营为步兵,恐怕跟不上将军的骑兵,估计要二十日左右才能到武威。”张全这么说已经是极限了,武威与长安直线距离约千里,加上地形的因素,实际距离要更远一些。 李息为将多年,也知道这样行军着实不易,他想了想说:“这样吧,老夫从羽林骑中调一千两百匹马给神箭营,你们只要本月底之前到达武威就可以了,西疆的边军和郡国兵还需要一段时间集结,王中尉的补充人员还有两个月才到,你们就走慢点,适应一下。”汉军有自己的养马场,每个骑兵营都有自己专门的马场,象羽林骑这样的主力更是要多备点战马,以防战时紧急动员扩编时马匹不足。 “那就多谢将军了,我营一定尽快赶到武威。”张全急忙起身行礼,他没想到李息实在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一千两百匹马。 李息点点头,又对张全说:“张校尉还有什么要老夫相助的尽快开口,只要能帮的,老夫一定尽力。” “不敢有劳将军,将军肯抽调军马支援已经是对神箭营最大的帮助了。”这是实话,张全对战马还是比较看中的,有了马才有机动性,才能长距离奔袭作战,他所设想的一些战术才有实施的可能。 解决了公事,下面提的就是私事了。李息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问张全:“张校尉,不知道犬子在贵营的表现如何?”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李锋一直远远地站着,不是他不想过来,是不知道应该站哪。这是自己的家,自己应该站在父亲的身后,可他是陪上司来的,又应该站在张全的后面,他一直没想明白,所以干脆远远地站着。现在听到父亲提到了自己,他才小心翼翼地走近两人,站在两人下首中间的地方。 张全也看了看李息,见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想是怕极了自己的父亲,于是专挑好听的说:“令郎的才华横溢,是末将的得力助手,要不然这次也不会三个军侯只挑他一人领军。 第51章 只不过这次全营是编为一屯前往,他也只能屈居屯长一职了。” 李息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能上阵杀敌就好,管他什么军侯、屯长的,就是一个士兵只要能上战场,也比在家里强。” “是啊,”张全乘机说道,“还望将军多给一些艰巨的任务,也好让我们这些做子侄的能有立功的机会。” 李息自然要敷衍一番,他可没打算让神箭营冲到第一线,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而是为了皇上的叮嘱。两人又聊了几句,因为公事都很繁忙,张全起身告辞,他当然忘不了那一千两百匹马,特意让李锋去领马,要他尽快带着马回来,言下之意就是没马就别回来了! 张全离开李府已是中午,他特地回了趟太子宫,和刘据匆匆吃了顿饭,问了一些有关西征要注意的事,才赶回细柳营。 张全回去的主要目的就是找李仲元要装备,他对自己这一趟能否有所收获也没有把握,因为李仲元也不是省油的灯,没有好处的事是不会白做的。 一见面张全就直接问李仲元:“我马上要带人上战场了,有什么能给我的?” 这么大的事李仲元当然知道,就连这次神箭营的出兵规模他也清楚,而且张全来的目的也瞒不了他,出乎张全意料的是,这次李仲元很大方:“衣服甲胄我暂时帮不了你,你就用现在的这一套吧。我只能给你八十把精钢刀,让你手下的军官们都能有一把,匕首人手一把,带血槽的,比你们现在用的那种要好,速射弩给你五百张,弩箭四万支,其它的兵器你就用普通的吧。我让他们近期专门生产弩箭,一个月内再给你送两万支去,以后每月不会比这个数字少。除此之外我还准备了一批炸药,全部做成了炸药包,大小两种,各一千个,大的可以用来炸城,小的里面装有碎石子和铁钉,用来大面积杀伤敌人,不过这两种东西只能用明火点,我现在可没时间帮你研究导火索。此外我还组织了一个一百人的护理分队,一个两百人的运输队,一个一百名工匠组成的战地维修分队,随你上前线。” 张全的主要目的就是速射弩和炸药,没想到李仲元这么爽快自己就说出来了,不过他还是小心地问:“有人刚刚给我一千两百匹马,我想给这些马安上马蹬和钉上马掌,最好再给我换个马鞍。” 李仲元不知道这回事,奇怪地问:“谁给你的?这么大方?” “李息。我已经让李锋去领了。” 李仲元看着张全不怀好意的笑了,张全连忙解释:“这可不是我问他要的,是他自己给的。” 李仲元不想和他多纠缠,直接告诉他:“你马上就要出发了,我这是准备了一些,可惜只有三百副马镫和马蹄铁,先给你用上,然后我再派人随你去西疆,临时在那做。这样安排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这些已经比张全预想的好了不止一倍。 李仲地突然收起笑容:“不过,我可不能白干,我要好处!” 第55章西羌之乱(7) “唉!”张全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说吧,有什么要求?” 李仲元对他的表情很不满意,对他说:“全哥,你好好想想,我提前半年给你准备装备,东西只好不坏,这已经打乱了我的计划。为了帮你赶制这些东西,我那的损失大了,现在少开一个店,可能以后你就要少一千人的装备,如果我把钱现在都给你了,你以后就不过了?” 张全已经不止一次地听李仲元这么说了,许多话都能背下来了,知道李仲元有自己的难处,于是对他说:“仲元,好兄弟,我刚才说错了还不行吗?需要什么你就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还差不多,”李仲元停止了唠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下面要派人去西域发展,可路途实在是不太平,走上一年也不一定能到。我想在这一路上设立自己的堡垒,最好在汉军营地附近设立自己的驿站,估计在平乱之后皇上就会选派人去西域,我希望到时候能乘机与西域各国建立往来,加强对西域各国的了解。” 张全想了想,摇摇头说:“难。我只是一个校尉,又不是西征的主帅,很难完成你交待的这个任务。” 李仲元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嘿嘿一笑:“谁说让你去建了?我自己去,我只要你能发挥炸药和速射弩的威力,让朝庭上下都认识我李仲元就够了。” “噢!你是让我帮你做广告,帮你打开知名度啊,没问题,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做的。”张全轻松了,看来这些装备还是比较好拿的。 李仲元还是不放心:“同意就好,不过其中的利害关系我还是要说,如果你这次西征无功而返,我自然没办法打开西域的通道,那么就没钱,没钱的话你想要的东西就没有,所以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 张全却不以为然,打胜仗是他的目的,至少就现在的形势来看他在西疆建立功勋是不会有问题的,最多只是功劳大小之分。 傍晚时分,张全回到大营,马上就把小雷的工兵队赶到李仲元那学习炸药包的用法。又把刚刚回来的李锋也赶到了那,给其中三百匹马钉上马掌,装上马镫。这样李仲元又忙了一天,终于在第三天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张全的神箭营终于可以出发了。 李息还是很关照他们的,让他们慢慢跟在自己大军的后面。张全让李锋带着三百人先行,自己则带着主力和辎重随后,他需要时间让大家熟悉战马,熟悉自己的新装备,并且在行军中不断进行各种演习,锻炼士兵们协同作战的能力。李仲元派来的人与张全的后勤队合并,这样张全的神箭营达到了一千六百人,其中战斗部队有一千一百人,勉强达到普通汉军一个屯的人数。 张全带着主力边走边练兵,他这有一千三百多人,九百多匹马,张全制成八十辆马车,让后勤队乘坐。他自己带着直属队和其余四队八百多人不断改变行军路线,进行各种训练。 他们的队伍经过右扶风、天水、金城到达武威,一路上,神箭营的士兵经常是半夜行军,白天宿营,许多人都不明白,张全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当队伍走到天水的时候,神箭营的士兵骑术都有了很大的长进,相互合作、协同作战的能力也有很大的提高,士兵们可以在陌生的环境下夜行百里,休息半个时辰后突然发起进攻。工兵队的爆破技术也有了很大的提高,甚至可以骑马用炸药包攻击敌阵。张全决定进入金城后找些羌人小城堡进行实战练兵。 当时的羌人一部分归附汉朝,散居于汉人当中,另一部分生活在现在的青海、青藏高原一带,并时常出没于西域或大汉境内。当时,敦煌、酒泉、张掖、金城及武威的部分地区都建有长城,不过这段长城时有时无,而且北边有匈奴,南边有羌人,与其说是长城,不如说是通往西域道路上的军事据点和休息的地方。所以汉朝又在武威、安定、金城和陇西又修了一条向南的长城,用来防备西疆可以出现的进攻。现在,神箭营已经在这段长城以西的地区,这里不时有羌族村寨出现,这些羌人现在大多没有反叛,但他们对大汉终究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张全派出斥侯在前进的道路上寻找攻击目标,并与当地的驻军和居民联系,了解这里羌族山寨的情况。经过几天的寻找,张全终于定下了第一个攻击目标,一个五百多人的羌寨——青羊寨。 说实话,张全对羌人没有什么个人的好恶,可他的士兵需要经过实战的检验。这个青羊寨并不大,可周围的驻军更弱,方圆五十里只有一队汉军距此三十里,这里没有人收粮收税,只是一些汉羌散居的村庄时常与之发生冲突,其实他们最多也就是抢抢过路行人的货物与钱财,并不是专门针对汉军的,所以李息路过时并没有在意他们。张全了解到,青羊寨只有两三百的壮丁,大多使用一些家具作为武器,刀剑枪棍不多,也只有少量的弓弩。 张全在中午的时候到达附近的汉军驻地,立即了解情况,并让这里的队率召集附近的村民参加对青羊寨的进攻。 张全让大军就地休息,准备明天一早进攻青羊寨。晚上,他召集几个队率、队史开会布置任务。李锋带走的是李承勇和张乐两个新编的队,留下的是陈文博、丁虎、李陵、赵天兴四个队,还有直属队的队率飞鹰,那些队史则是原来各队的队率,也有十来人。因为是第一次作战,对手也很弱,张全不打算分兵,各队明日鸡鸣时出发,后勤队在后跟进,然后包围青羊寨,先劝其投降,不成则发动进攻,由工兵队炸开木制的寨墙,等待命令后再攻入寨内。张全特别强调:“这次是我们第一次作战,如果打败了或是受到了大的伤亡,那我们也别向前走了,不如回家算了。明天所有的人都要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进攻时各什各伍一定要注意配合。还有一点,对方都是百姓,所以这次不以杀敌数的多少论功,各队要保持军纪。”本来张全还想要求尽量少杀人的,不过想想算了,毕竟是第一次作战,怕造成自己不必要的伤忙,“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在场的所以将领都很兴奋,这里多数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算不算军功无所谓。 “还有没有什么疑问?”张全扫视了大家一下问道。 大家互相看了看,丁虎和陈文博用眼睛交流了一下,最后还是陈文博上前一步问道:“校尉大人,这里的边军配合我们进攻吗? 第52章 还要当地的百姓,是不是也要参加我们的进攻。”大家一起望着张全,他们也不明白张全为什么要集合当地村民。 “我没打算让他们参战。”张全说得很平静。众将更不解了,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我让他们来,有两个目的,一是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军的实力,让他们不敢生事作乱,二是我军明日攻击之后就要立即前进,那些俘虏和战利就要交给那些边军和村民。他们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搬东西的。好了,如果大家没什么问题就回去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出发!” “诺!”众人答应着离开大帐,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张全就带人出发了。三十里的路程很快就走完了,张全大张旗鼓地四面包围了青羊寨。寨内的羌人很快发现自己被包围,他们慌忙拿上武器登上寨城,准备拼死抵抗。之前的青羊寨并没有遭到过官军的围攻,他们不知道这道木制的寨墙能否抵挡官军的进攻。 在羌人的惊恐的等待中,汉军骑出一骑,在离寨墙一箭之地停下,大声说道:“寨内的羌人听着!官军至此平叛,快快打开寨门,饶尔等不死!”这个汉骑一连叫了三遍,也不知道羌人懂不懂汉话,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于是汉骑返回本阵,准备进攻了。 张全看看劝降无效,也不想多浪费时间,对身边的飞鹰轻声说了一句:“开始吧。” 飞鹰接令:“诺!”然后举弓向天上射出一支响箭。随着尖利的哨音,早已按耐不住的汉军出动了,正面的汉骑平端着速身弩缓缓前进,羌人缺少硬弓,难以对汉军造成威胁。这批汉骑前进至寨前百步,开始用速射弩压制羌人,羌人开始勉强还射了几箭,很快就躲着不敢露头了,缩在墙后等待汉军登墙作战了。 不过汉军并没有登城的打算,很快,二十个工兵在小雷的带领下,骑马携带炸药包快速冲到木制的寨墙下,乘着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十几个炸药包堆在一起,小雷让大家先撤,等大家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小雷用火把点燃了引线,然后飞身跳上马,疾驰而去。进行压制的汉骑也停止了射击,缓缓后退。 羌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汉军不敢进攻,全都站起身来欢呼雀跃,他们现在觉得,汉军也没什么可怕的,这道寨墙完全可以抵挡任何军队的进攻。汉军沉寂了,他们在等,等那惊天动地的一刻。 第56章西羌之乱(8) “轰~~”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大地在颤抖,一股烟柱升上了天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除了张全,就是工兵营的人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没想到炸药的威力这样大。一段木墙在爆炸声中彻底坍塌,断壁上还有一些火焰在燃烧,这段木墙上的羌人全都飞上了天,旁边的羌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几乎所有的人呆住了,半天才有了反应,惊恐地四处乱窜,大喊大叫,以为自己的行为触怒了天神,受到了天神的惩罚。 张全抽出配剑,高举过头顶,策马向前,同时大喊一声:“冲啊!” 飞鹰带着他的亲卫队也急忙举起兵器,跟着张全冲了上去。所有的汉军也都兴奋起来,大喊着跟着冲了上去,高昂的喊杀声振奋着每一个人,所有的人都忘记了第一次上战场的恐惧,他们只想着跟着自己的主帅冲上去。汉骑由炸塌的城墙处冲入寨中,张全第一个冲入寨内,并没有遇上自己想像中的抵抗,羌人还没有从最初的惊愕中清醒过来,他们还在到处乱窜,许多人见汉军冲了进来,吓得到处寻找藏身的地方。 张全突然清醒过来,他的对手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群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的乌合之众。他骑马冲入人群,并没有砍向逃窜的任何人,而是大声叫道:“放下武器,跪下免死!” 很快,周围的汉骑也叫着:“放下武器,跪下免死!”随着汉军冲入整个青羊寨,越来越多的羌人跪在了路边,惊恐地等着汉军对他们的惩罚。 当边军队率带着自己的队伍和周围的村民赶到的时候,战斗早已结束。张全已经让人把俘虏的羌人押到了寨外,一部分汉军正在清理战场,张全命令人把寨内的马匹都带走,一个小小的羌寨并没有多少马,毕竟多数羌人并不是以放牧为生。张全见边军赶来,命令把这里交给他们,自己则带着所有的人迅速离开了。只留下当地的村民开心地搬着战利品,还有把俘虏押回去的边军。 之后几天,张全又带着神箭营攻击了数个羌族村寨,在锻炼了部队的同时还缴获了百十匹马,张全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 很快,张全的神箭营进入了武威郡内,还有几天就能与李息的主力汇合了。而张全还在寻找一个能够真正锻炼自己部队的地方,在他看来,神箭营的士兵只是克服了对作战的恐惧,但还没有真正进入战争的状态。 这天,张全得到斥侯禀报,一支羌人部落刚刚迁移到附近,人数约有千人,战马也有千匹。张全立即命令全军就地扎营,马上升帐聚将。 大家一听说又有仗要打,全都来了精神,都希望这一次能让自己首先带人冲锋。等大家到齐了,张全开始做动员了。 他先强调了这次任务的困难:“这几天,我们攻破了多个羌族村寨,自己几乎没有什么伤亡。不过我在这里要提醒大家,我们的这些对手只是一些聚众生事的村民,没有什么战斗力。不过今天我们要对付的对手就不同了,他们上马是兵,下马是民。虽然没有寨墙保护,却警惕性很高,如果我们白天进攻,可能会遭到强烈地抵抗,而且很难全歼敌人。”他停下来,扫视了一下众人,接着说:“这次找大家来,就是想让大家说说看,怎样打才能全歼敌人,又不让自己有重大的伤亡?” 所有的将领都互相看了看,这几天他们没动脑筋,也不需要他们想什么,都是按照张全的命令进攻,利用炸药炸开寨墙,然后冲进村寨就结束了战斗。大家也都明白游牧部落与村寨的差异,如果没有炸药,村寨可能更难打些,有了炸药,就象是对付一群平地上的流寇。而游牧部落的羌民,马上功夫恐怕要在他们多数人之上,即使是打胜了,也肯定会有重大伤亡。 赵天兴先说道:“要想全歼可不容易,人多了他们就跑,人少了不一定能打赢他们,这仗实在不好打。” 丁虎也说:“如果是马上对决,我们占不到任何便宜,对方的马上技术比我们要强得多。我看我们应该发挥弓弩的作用,压制对方。” “用弩也不行,”李陵对弓弩还是比较在行的,“这一带都是平地,缺少可以伏击的地方,虽然我们有五百张速射弩,可要是包围对方的话,一个方向也只有一百余张,很难完全压制对方。” “奇袭!”陈文博突然蹦出了这两个字,“干脆我们就偷袭他们的营地,与他们进行步战,不给他们上马的时间。” “这是一个好办法。”陈文博的建议打开了大家的思路,让大家从下面对决的老路子中跳了出来。 张全很高兴,这就是他想要的:“能不能具体说说?” 陈文博见自己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支持,更有信心了,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进行补充,很快就确定了行动的方案。等大家的方案比较成熟了,张全才结合自己的设想下达命令。 “陈队率。”张全第一个就点了陈文博的名字,“既然这个方案是你提出来的,那么潜入偷袭的任务就交给你和丁队率,由你负责。今晚夜半潜入对方营地,杀死岗哨,鸡鸣时分发动攻击。” “诺!”陈文博和丁虎急忙上前接令。 “李陵、赵天兴接令!”张全继续下着命令。 “在!”两人急忙出列。 “你二人率领本队在于夜半时分将人马拉到对方营地二里之外,待陈队率他们开始攻击之后立即接应,从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发动进攻。” “诺!”二人接令退下。 张全继续对大家说道:“这次是对我们近一年训练的检验,大家要把平时训练学到的都用上,尽量避免过早的被敌人发现,这就要看陈队率的了。攻击开始后不能给敌人集结的时间,一定要迅速解决战斗,我们的速度越快,伤亡就会越小,明白了吗?” “明白了!”所有的人都答到。 “很好,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大家抓紧时间休息。飞鹰,你安排斥侯在周围防范,不能让敌人发现我们,一有情况及时报告。” 大家都回去准备了,飞鹰也去安排人手防范自己的营地,并加强对羌人的监视。 当夜,陈文博与丁虎率领各自的队伍出发了。他们骑马悄悄接近到离羌人营地三里的地方,然后弃马步行,并在夜半时分潜入了羌人的营地。羌人的这个营地不大,不过千余人的规模,零星的篝火在黑暗中闪动,大部分羌人还在梦乡,只有少数哨兵在篝火旁打着盹。李武带着四个好手在最前面,他们都没穿盔甲,全穿着紧身的夜行衣,李武和另一个什长手拿匕首,后面三个士兵平端着速射弩,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陈文博则带着全队远远地跟着,他们也是五人一组,两人拿弩,三人拿着刀盾,在这种短兵相接中,刀盾的作用远远大于枪和戟。在营地的另一个方向,丁虎带着人用同样的方法接近羌人的营地,他们要在被发现之前与陈文博汇合,控制住几个要点,防止羌人集结,然后找到羌人首领的大帐,杀死或擒住这伙羌人的首领。 第53章 李武已经发现了一堆篝火旁的两名哨兵,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正是一个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羌人的警惕性不高,两名哨兵已经靠在一辆大车旁睡着了。李武和那名什长交换了一下手势,分配了各自的攻击目标,然后从周围最黑暗的地方绕了过去。后面在三名士兵立即蹲下,用速射弩瞄准哨兵,以防李武他们两个失手好补上一箭。 李武慢慢地从旁边绕了过去,他小心地避开羌人随意堆放着的各种物品,生怕发出什么响声。他慢慢地从后面接近那辆大车,然后贴着车身摸向自己的目标,周围很静,只有草丛中偶尔传出的各种小虫的叫声。李武十分紧张,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杀过人,几次战斗他都冲在前面,可惜没碰到与人交手的机会,他的手心里已经冒出了汗。他停了一下,探出头寻找着另一边的那名什长,他发现什长也在注视着他,看样子他也是刚刚到位,两人又交换了一下手势,马上就要动手了。 现在什么也不能多想了,李武轻轻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把张全教的动作要领又在心中过了一遍,然后再次动了起来。他转过车身,那名哨兵就靠在车轮上,头歪在一边,李武慢慢伸过双手,尽可能地接近那名哨兵的头。突然,他用左手从后面捂住那名哨兵的嘴,同时左手一使劲,把他的头揽进自己的怀里,用右手从左向右在那人的脖子上划过,锋利的匕首迅速割断了那人的动脉和声带,他在睡梦中惊醒,痛苦地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 李武不敢大意,还是死死捂住那人的嘴好半天,直到确定那人已经死透了才慢慢把他的尸体放下来,然后看了看另一边,他看到那名什长也已经得手,于是他招了招手,带着几名士兵又向营地深处走去。 第57章西羌之乱(9) 李武他们又成功的干掉了两处哨兵,潜入了羌人营地的中心,他们不敢乱动,静静地趴在地上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对面终于出现了几个黑影,同样悄无声息,只能借助远处的篝火才能看出他们也穿着夜行衣,李武知道那是对面来的丁虎的人。他故意动了一下,好让对方看到自己,然后挥挥手,于是两边的人马又开始向中间移动。 陈文博和丁虎终于见面了,他们已经成功地控制了羌人营地的几个要点,至少可以在短时间内防止羌人集结。两个人简单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先找出羌人首领的大帐,同时做出攻击的准备。 这里是羌人营地的中心,他们的大帐应该就在附近,但在黑暗中很难分清哪一座大帐更大一些,也分不清羌人帐蓬上的各种标志,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中心向四周慢慢搜索。 陈文博和丁虎亲自带人一座一座帐蓬的搜,虽然这样容易暴露自己,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最多再有一刻钟就要发动进攻了,不然就会有早起的羌人发现他们。 战斗终于在一个士兵碰翻一个架子后开始了。有羌人在黑暗中发现了敌人,大声示警,随后更多的羌人也爬了起来,寻找着自己的兵器和马匹。不过他们最先碰到的是汉军的弩箭和刀枪。 陈文博身旁的一个伍长在第一时间向空中射出一支响箭,这是不远处两个骑兵队焦急等待的信号,李陵和赵天兴看到信号会立即发动攻击的。 钟宾是个什长,他带着自己的手下守在几个帐蓬之间,这里是通往大帐的一条通道,不时有羌人想冲过去报信,都被他们射杀了。他们十人配有四支速射弩,六个人拿着刀盾守在四周,尽可能地让弩手射击,避免与羌人缠斗在一起。已经有十多个羌人被他们射杀,他们没有时间去清理周围的帐蓬,偶尔有几个羌人的妇女和小孩子惊恐地从旁边跑过,他们也只是把他们吓走。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援军的到来。几个羌人冲了过来,远处有两个羌人想射箭,但迅速被汉军的弩手射杀,不过他们的死也掩护了四个羌人冲到了钟宾他们的面前。四个汉军迅速迎了上去,剩下的两个刀盾手依旧注视着其它方向,四名弩手还是在射杀远处的羌人,在缠斗中很容易误伤到自己人,没有把握他们是不会对正在格斗的四个羌人下手的。 汉军在单兵格斗能力上明显高于羌人,羌人虽然悍不畏死,但还是无法与汉军对抗,钟宾最先解决掉自己的对手,这也是他杀的第一个人,不过他没时间查看自己的胜绩,迅速扑向第二个羌人。四个羌人很快就被解决了,但又有更多地羌人冲了过来,远处一个羌人在被射杀的最后一刻,向钟宾射出一支冷箭,正中钟宾的后背,钟宾感觉背上一麻,差点栽倒,幸亏两名部下及时发现把他架了回来。 这时,大地颤抖起来,谁都知道那是骑兵冲击的效果,羌人这才想起来寻找自己的战马,可惜他们痛苦的发现每一个马棚旁都有汉军的影子,谁要想接近马棚必定会成会射杀的目标。 在汉骑冲入营地的那一刻起,羌人崩溃了,支撑他们的最后一点信念也破碎了,在一片“放下武器、跪下免死”喊声中,越来越多的羌人选择了投降,少数想冲出包围的羌人迅速被汉骑解决,等张全带着人进入大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这一仗有三百多羌人被杀,八百被俘,死亡人数比几前次战斗的总和还要多。汉军有二十多人伤亡,这是汉军第一次真正出现了伤亡。不过这次的战利品还是很丰富的,一千多匹战马,还有数万的牲畜,以及部分的钱物。张全让人迅速清点,收敛死尸,救治伤者,主力将在一个时辰后出发,留下一队配合后勤队的押送俘虏和战利品随后跟进。他已经过了计划中的到达时间,当然这个时间是他自己定的,李息给他的时间要宽裕的多。 和张全他们相比,李锋的行军要轻松的多,唯一让他不快的是西征的主帅几乎天天找他谈话,对此他也一点办法没有,谁让李息是他的老子。 李锋所带的两队汉骑三百多人在三万骑的行军队伍里很显眼,这主要是他们的装备与众不同,尤其是他们的马镫。大家都是骑兵,而且羽林骑和越骑营的官兵大多数已经在马背上摸爬滚打十来年了,一看就知道骑镫的作用,李息更是天天拽着他问这问那,还和他换了马骑着试试,才一天就发现马镫的作用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好,于是把李锋的马镫给没收过来。这头一开就不可收拾了,许多军中的老将仗着自己是李锋的叔叔伯伯,厚着脸皮问他要这要那,很快李锋的队伍中所有的马镫都被洗劫一空,这也从另一个角度反映了汉骑的彪悍。 除了马镫,还有他们的匕首,以及李锋无意中透露的马掌。要不是所有的速射弩都在张全手里,恐怕这个也不会给他们留下了。当然,李锋他们也得不了少的好处,不仅名声在外,而且一路吃得好睡得好,累了还有马车坐,全军上下都把他们当成土财主一样供着。 到达武威之后,李锋他们没有接到任何任务,他们就在李息的中军大帐边上安营扎寨。不过李锋不敢有丝毫怠慢,从到达后的第二天起就开始日夜操练,借此躲开他老子的盘问。 当李锋得知张全一路上攻城拔寨,后悔不已,早知道也就不抢这倒霉的先锋一职了,自己没打着敌人,反而让自己人打劫了,真不知道见了张全该怎么说。 张全是在偷袭营地后的第三天中午到达武威的,后勤队也在下午的时候到达了。张全立即让人在李锋那里安营扎寨,自己先到李锋那里了解情况。 当李锋告诉他这段时间的经过,张全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没想到羽林骑和越骑营竟然笑着脸抢了那么多东西,不过他现在只有忍着,毕竟他不可能与那么多老将为敌。但他心中总是不快,他可不会做那亏本的买卖。张全让后勤队立即开工,给所有的战马装备马镫和马掌。自己则去找李息报到。 李息也听说张全到了,他对张全的印象也越来越好,不光是因为拿了他的东西,也是由于一路上张全不断地进攻羌人的营寨,为自己的后方扫除隐患。为什么自己当初就没想到这个方法,难道这个张全真象皇上所说的,总能有出人意料的奇思妙想。正想着,有人来报,说张全求见,李息急忙让他进来。 张全见了李息先见了礼,然后在一旁坐下。李息问他:“张校尉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你会在路上再耽搁几日。” 张全马上说道:“前方战事紧急,末将不敢耽搁。” “好,”李息点点头,“今晚本将军在大帐设宴,给张校尉接风。” “可是……”张全有点犹豫,“这个不太好吧,这里毕竟是战场,不适合吧。” 李息摆摆手:“张校尉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再说近几日各路人马也差不多到齐了,大家正好互相认识一下。” 张全这才明白,也不再推辞,点头答应了。 晚上,李息在中军大帐宴请张全,借此熟悉一下大家,联络一下感情,全军上下除去哨兵、斥侯也都在一起杀牛宰羊。 李息坐在中间,官职与他相当的张全、徐自为分坐两边,然后是各营的副将、司马,边军各路主帅。这时的武威大营除了李息的羽林骑、徐自为的越骑营和张全的神箭营三万余人外,还有西疆当地的边军四万,郡国兵一万。放眼整个西疆,为防止被羌人各个击破,也只有敦煌、玉门、酒泉、张掖、令居等要塞共驻军约万人,其余各要塞基本撤空。西疆不象北疆,人烟稀少,长城的防卫作用不大,原来各军缺少统一的指挥,常常是一将掌管方圆数百里的几千人,所以也多是一些屯长、司马之类的将军。 第54章 神箭营人数较少,职位都不高,所以除了张全也只有李锋一人相陪。 李息先介绍了一下这里的将领,大家互相点个头算是认识了。接着李息也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算是把这些人都招在了帐下,之后便谈到了对西羌的作战上。 张全一路破寨的事在座的将领都听说了,许多人都觉得张全的作法不错,攻击一些不受统治的村寨可以防患于未然,避免将来可能受到的背后的攻击。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想,尤其羽林、越骑两营中的一些老将,他们一直认为作战应当是堂堂正正的下面对决,张全的作法有冒功之嫌。 越骑营的军司马孙烈就是其中之一。孙烈已经四十多岁,入伍二十多年,一直崇尚骑兵,认为军人就应该摆开阵势硬碰硬的打一仗,才能分清谁是真正的英雄。所以他对张全的作法嗤之以鼻,认为张全打的都是一些普通百姓,是拿百姓的性命给自己领功。所以他借着酒劲向张全发难。 他拎着酒壶晃晃悠悠地走到张全面前,打着酒嗝问张全:“张校尉,末将越骑营军司马孙烈,有一事不明想向张校尉请教。” 张全急忙起身:“不敢,不知将军有何疑问?” “张校尉,”孙烈拱了拱手问道,“听说校尉大人一路攻城拔寨杀了不少羌人,不知其中有多少百姓?” 第58章西羌之乱(10) 周围的人一愣,感觉孙烈是来找事的,全都停下了手中的酒杯,看着二人。张全也明白了孙烈是看不惯自己的所作所为,故意来惹事的。张全微微把脸一沉,对孙烈说:“听孙将军的口气,好象是对张某的做法有些意见啊?” “不敢,”孙烈不卑不亢,他也根本没把这小校尉放在眼里,“末将只是觉得张校尉此举太过草率,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有搞清就发起进攻,恐怕有欠考虑。” “那孙将军认为张某所杀的都是些什么人?”张全反问道。 “这个……”这一问孙烈也不太好说,如果说张全杀得是平民百姓,就要拿出证据,不然有诬陷上官之嫌,如果说他杀得是叛乱的羌人,又等于说张全有功,与他的初衷不符。 张全见他回答不出来,就又换了个问题问他:“孙将军,那你可曾听说张某杀过一个大汉子民?” 孙烈摇摇头,在他看来,那些羌人也不能算是大汉的子民。 张全缓缓地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就是了,我大汉要求归属羌人要与汉人分散居住,接受我朝管理。而那些羌人却不服管教,建寨相抗,怎么能说是我大汉子民。既不是大汉子民,却又入我大汉境内,这不是入侵是什么?难道非要他们先举刀砍向我们,我们才能还击吗?” “这……”孙烈一时找不到张全的漏洞,不知道如何反驳,“那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毁寨屠村吧?” “孙将军又错了,”张全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毁寨之事是有的,可屠村之说谬矣。张某十日内确实攻破七寨,可所伤不过百人,俘虏却有三千,何来屠村一说。只有前两天夜袭羌人部落,我部杀敌三百,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总不能在两军交战之时,留这么个威胁在我们身后吧?” 孙烈也算个粗人,论吵架还真不是张全的对手,要不是张全的职位比他高,恐怕这时他早就发作了,结果现在憋得脸红脖子粗,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息见两人斗嘴已分出胜负,急忙劝解:“好了好了,张校尉此举确实有利于我军日后的行动,至少老夫就不希望打仗的时候有人跑到我们的屁股后面使坏。” 徐自为也劝开孙烈:“是啊,可能张校尉的手段有些人不喜欢,可结果却是对我们有利啊,孙司马,张校尉的手段你还没见过,等以后你就知道了。来来来,咱俩一起敬张校尉一杯。”说着,端着酒杯也走到了张全的面前,孙烈也乘机下了台阶,陪着喝了一杯,才怏怏地坐了回去。 李息看他们没事了,故意大声问李锋:“锋儿,上次你们十个人灌了张校尉多少杯?”李锋脸一红,可又不能不回答,只得说道:“六十杯。” 他的声音不大,可大帐内的人全听到了,羽林、越骑两营的人还好点,不少人都知道这回事,当地十几个边军将领可就不一样了,简直拿张全当酒神。有人问李锋:“是这么大的杯子吗?当真六十杯才灌倒?” 李锋的脸更红了:“惭愧惭愧,当时我们用的是宫中的御杯,比这个只大不小,可惜最后倒下的是我们几个,张校尉没事。” “轰……”大家惊讶不已,几个不信的和酒量大的跃跃欲试,却被李息拦住了:“想干什么?这是军前,少饮即可,要想比酒就等你们得胜还朝的时候,都退下。” 见主帅发话,众人只得退下。李息等大家重新落座才慢慢站起来,说道:“张校尉这次主动攻击羌寨,为我军下一步行动提供了保障。老夫将上奏朝庭,为张校尉请功。” “谢将军。不过末将这些微功难上台面,这奏报朝庭就免了吧。”张全急忙行礼,其实他真的不想请什么功,就像刘据告诉他的,尽量低调,避免树敌。 “唉……”李息摆摆手,“张校尉不要客气,有功就当赏,否则老夫怎么能服众?” 张全也不好再说什么,谢过后退到一边。李息看了看了大家,突然问道:“诸位,我们的大军已经到齐了,不知道大家认为这一仗应该如何打。” 李息刚说完,马上有人好意地提醒他:“将军,王中尉的队伍要下个月才能到。” “哈哈哈……”李息哈哈大笑,“那些人只能充充数,打仗还得靠我们!有谁能和我们比!在这里,不管是羽林、越骑、神箭营还是边军、郡国兵,都是大汉的精英!我们是最强的!” “我们是最强的!”帐内的所有人都被李息的几句话激起了高昂的斗志,全都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徐自为也站了起来,他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大喊了一声:“来!为了我们的胜利,干杯!” “为了胜利!”帐内的众将也都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李息也站了起来:“好,让我们干了这杯!”大家全都一饮而尽。 等大家都喝完了,坐下来,李息才又提起刚才的话题:“王中尉带来的都是些囚徒、流民,这帮人打仗我们可不能指望,如果他们都比我们强,那还要我们这些当兵的干什么?” “哈哈哈……”帐内的众将都笑起来了。 “钟司马,你说说看现在羌人的情况如何。”李息说的这个钟司马是武威的边军主将,负责侦察这段时间羌人的动静。 “诺。”钟新站起来,放下酒杯,对众将说道,“最近西羌各部落首领与我朝谈判破裂后,也开始积极备战,但他们各部的意见并不统一。白马羌的首领姚络与烧当羌的首领石松平为了对抗最大的先零羌,联合起来赶走了先零羌的首领杨玉,现在姚络和石松平集合了东部数十个部落近十万人于氐池一带,准备进攻张掖,切断我们与敦煌、酒泉的联系。而杨玉则返回了他的老巢,没有出兵的迹象。” 李息点点头,然后问大家:“大家怎么看?” “参狼羌有什么动静?”旁边有边军的将领问道,参狼羌是继先零、烧当、白马之后的第四大羌,所以引人注意。 钟新答道:“参狼羌一直反对与我朝谈判,所以他们没有参加这次的谈判,据说姚络和杨玉都派人拉拢参狼羌的首领木洪。南部的几十个羌人小部落一直以参狼羌马首是瞻,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好!”徐自为高兴了,“羌人内讧正好给了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 “对,我们应该乘早出兵,首先击破白马和烧当。”以李息的副将洪南平为首的将领们都叫起来,谁都看得出来,尽早开战对汉军十分有利。 “钟司马,”一直没插嘴的张全突然问道:“终军大夫现在情况如何?” 大家一下都安静了,这段时间所有的人都把这个大夫的生死给忘了。张全这么一说,大家全都想起来了,尤其是李息,才想起这个皇上特别叮嘱的人。钟新也是知道轻重的,正色说道:“上次谈判失败,羌人还是很讲信义,只是把他们关了起来,在我们战场上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他们是不会有危险的。” 李息问道:“他们被关在哪?” 钟新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只探出他们都被关在了一个羌族部落里,但是还没有探出具体的地点。” “一定要加紧。”李息交待了一句,然后又对大家说,“出兵的事我们再议,今晚我们要多痛饮几杯,不醉不归。” 大家见主帅发话,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大家又把精力放到了酒杯里,这恐怕是大战前的最后一顿了,这里大多数将领都是在战场上混了十几二十几年了,早以看淡生死,只要今日有酒,哪管明天死活。一直到多数人都喝得让手下架了出去,酒宴才慢慢地散了。 张全可没喝多,大家一投入进去就不断找自己熟识的朋友干杯、痛饮,把这个初入战场的小校尉忘了,等他们想起了张全,已经没有酒量再对付他了。而李锋因为父亲在身边,所以也不敢多饮。当两人返回营地的路上,张全轻声问李锋:“你父亲为什么不派兵出击?” 李锋想了想,摇摇头:“我也说不好,本来我军已经到位,应乘敌不稳立即出兵,可好象父亲在等什么,一点也不象他一贯作风。莫非还在等王中尉的大军?” 第55章 “呵呵……”张全摇头笑了笑,“非也非也,就象你父亲刚才说的,要是指望那些囚徒和流民,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 “那为什么?”这下是李锋反问张全。 张全停下脚步,转过脸来,慢慢收起了笑容,望着李锋说了两个字:“终军!” 第59章西羌之乱(11) “终大夫?”李锋一愣,不过随即明白过来,他喃喃地说,“没想到终大夫这般受皇上的器重。” “没想到可不行啊,”张全又继续往前走,李锋依然紧紧地跟着他,“为将者需要洞察战场上的一切,为帅者更要洞察与战争有关的一切。皇上肯定是在你父亲离开长安前特别叮嘱过他,尽力保护终军大夫的性命。这是为终大夫好,却对西征大军不利,这就好象是束缚你父亲的一道枷锁,会让他畏手畏脚。” “校尉大人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应该为了终大夫一人而影响战局?”李锋问道。 张全又停了下来,斜了李锋一眼,叹了口气:“哎,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了解我?我怎么可能不顾终大夫的死活?这里恐怕就数我最希望他没事了,就算你父亲也没我顾忌的多。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一点都不开窍。”说着,他又摇摇头,继续往回走。 李锋被他说愣了,想了一下却没想出为什么,只好紧赶了两步想听听张全的想法。张全见他一脸茫然,只得向他交明:“你父亲在乎终大夫,是因为皇上不想他死,我在乎终大夫,是因为我知道他的才能。你父亲是在等,消极地等,而我要去做,要去救他。” “救他?”李锋吃了一惊,“可我们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所以要你去啊,只要找到了他在哪,我们就行动。我们不能等钟司马探听消息给我们,我们要自己找消息。”张全的态度很坚决,“你明天就派人和钟司马的人一起去探听情况。别的都可以不要,我只要终军的消息。” “诺,我明天一早就派人去。”李锋答道。 第二天,李锋派出了几路人马随钟新的人一起去探听消息,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终军被押的地方。他们不断袭击落单和小股的羌人,俘虏了羌人就询问汉朝使者的下落,本来羌人也没有打算刻意去隐瞒这些,结果五天之后,有消息传来,终军及其随从近百人全都被关押在当煎羌的老巢——仙人峰。当煎羌只是众多羌人部落中的一支,当煎羌的人数并不多,善战之士不过千人,但仙人峰却是羌人所有山寨中最险要的一处。仙人峰位于祁连山中部,山高林密,羌人的山寨就在仙人峰的峰顶,上山只有羌人所修的一条山道,其余三面都是悬崖峭壁。最奇的是仙人峰每日中午前都要下一场雨,雨水注入开挖的池塘之中,足够全寨人的饮用。更关键的是仙人峰位于氐池以西五十里,很难调遣大军进攻。 张全一接到消息,立即安排人打探仙人峰及当煎羌的所有情况,同时带着李锋去见李息。 “仙人峰?”李息听完之后立即站到地图前寻找这个地名,可惜这样的小地方在他的地图上根本没有。张全来到他的身后,很快找到了大概的位置,指给李息看。 李息心中一凉,张全指的地方正位于西羌联军的侧后,他想了半天,问张全:“那里的地势如何?”张全叫进来两个了解当煎羌和仙人峰情况的边军中的羌人,让他们详细介绍了相关的情况。 听完介绍,李息半天无语,头脑中勾画出有关仙人峰的情况。张全挥挥手,让士卒先退下,帐内只留下李息、张全和李锋,张全和李锋没有去打扰李息,他们也在思考。过了好半天,李息才长叹一声,摇摇头说:“不可能,即使调动几万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下来。山路狭窄,攻城器械根本上不去,坡度太陡,再多的人也只能给羌人当靶子。” “将军,让末将带人去试试吧!”张全提出请求。 “你?你有什么办法?”李息盼望着张全能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张全摇摇头:“没有。我还没有去那看过,暂时还没有办法。” “不行,你不能去。”其实就算张全有办法,李息也不准备让他去。 “难道将军不想救终大夫了吗?如果让末将去,至少有三层把握,如果不去,那就一层把握也没有。”张全再次恳求道。 李息还是很坚决:“我不会让你去的,我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没把终军救出来,再把你给搭进去。”张全一愣,他原来以为李息是怕打了败仗,损兵折将,却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张全看了看旁边的李锋,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李锋说几句,把这个任务接过来。 李锋他从小害怕李息,很少和自己父亲说话,一般都是回答问话,可今天是有关作战任务的,他也不敢再沉默了,硬着头皮说道:“最啊将军大人,张校尉说得对,让我们去还有一线希望,不然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就算让我们去看看,也总比在这什么也不做要强吧。” 张全也乘机说道:“我们去寻找机会,如果没有机会我们就回来,只要我们速度快,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这两句话的确打动了李息,只要张全不出危险,他还是愿意一试的,他在心里先把自己手下的将领过了一遍,实在是找不到适合完成这个任务的人。然后又把让张全去的各种情况在心里过了一遍,寻找保障张全安全的可能性。最后,他终于下了决心让张全带人试一试:“好吧,就让你们试一试,今天是四月二十八,你们尽快出发,我带人在五月初一出发,进攻氐池,接应你们。这里去仙人峰要四五天,你们尽量避开羌人,如果能打就打,不能就撤回来,千万不要冒险。李锋,你要保护好张校尉,他要有什么事,你也别回来了。” “诺。”李锋急忙答应,他对自己父亲的话从来不敢有半点马虎。 张全答道:“末将准备率军从祁连山南麓绕过去,路虽然远些,但不容易被发现。” “绕过去?”李息没想到张全会这么做,“那至少要多花三天时间,那我们是不是也要推迟三天出发?” “不用,末将所部近期夺了不少战马,可以一人双骑,五天时间应该够了,我现在就是担心……”张全想了一下,继续说,“还请将军给末将多点向导,不然真不一定能够到那儿。” 李息也来了精神:“这个没问题,不过我们还有许多问题要研究一下。来人!”李息冲帐外高喊一声。立即有亲兵进了大帐,冲李息一抱拳:“将军有何吩咐?” “去,去把徐校尉和钟司马请来。” “诺。”亲兵答应了,转身出帐,时间不长,就把徐自为和钟新找了来。 徐自为和钟新听完有关情况的介绍后也都皱起了眉头,徐自为想了一下说道:“不容易啊,如果半路被敌人发现,可能会被敌人前后夹击。” 张全说了自己的想法:“这次奔袭我只带本部人马,绕道而行。虽然我们并不了解现在仙人峰上的情况,但是敌人同样不了解我们的情况,仙人峰越是险要,他们的戒心就会越小。” “有道理,”徐自为又提出了新的问题,“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仙人峰离氐池太近,就算我们偷袭得手,也可能会被羌人包围,所以我们要想一个脱身之计。” 张全肯定地说:“只要我们注意隐蔽,他们是不会发现我们的,只要到了仙人峰下,我就封死所有通道。就算我们上不去,他们也下不来,没人能通风报信。” 李息在一旁说道:“脱什么身啊,我们不仅不走,还要与羌人决战,只要羌人向仙人峰进攻,我们就可以在半路伏击他们,就算他们发现了我们的主力,我们也可以和他们面对面的来一场决战。我相信我们大汉铁骑可以横扫西疆。” 一听说要下面决战,徐自为、钟新都有点兴奋。“好啊,我们可以一战平定西疆。”其实,他们最在意的是杀敌立功,封侯拜相。 “现在还有一个大问题,”张全突然说道,帐内的人都看看他,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问题,“现在关键是两边的协同,如果任何一边延误了时间都会对另一边造成威胁。” “我们这没有问题,就看你的了。”李息对张全说,“你们一定要抓紧时间,不行就退回来。你们明天就出发,我们五月初二出发,五月初五进攻氐池,你要好好把握时间。” “我知道,我会的。”张全点点头,“我这就回去准备,明天晚上出发,这样可以避开羌人的斥侯。” 第60章西羌之乱(12) 老白是神箭营的一个什长,其实他也只有十八岁,只是他平时一副老成的样子,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所以大家叫他老白。现在,他正带着自己的弟兄们跟着向导火犁、孟平走在全军的最前面。张全带队走的是祁连山南麓的一条道路,这里人烟稀少,他把钟新的边军中走过这条路的都找了来,可惜也只找到十几个羌族士兵,而火犁是其中唯一一个上过仙人锋的人。 他们这群人走在大队人马前面约二十里,因为要搜索道路,他们时常要走冤枉路,所以耗费的体力也比一般人多得多。火犁上了点年纪,骑在马上还是感到力不从心了,他对走在前面的老白和孟平喊道:“喂!老白,歇歇吧,太累了。”虽然才是初夏,可他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 老白回头望了望他,拨转马头返回到他的面前,埋怨他:“你怎么也喊我老白? 第56章 叫我小白吧,要不就叫我白成。”说完他又对大家喊了一句:“大家原地休息,吴牛负责警戒。”吴牛是他的助手,是个伍长。 大家都下了马,把马就放在一边,随它们自己吃点路边的野草,有的人还拿出自己的水袋,给马喝点水,这里虽然不缺水,不过也不多,至少他们今天还没有碰上有水的地方。 这里别说是羌人,就是路过的小动物也不多,大家的警惕性并不高,除了放哨的吴牛,多数人都下了马,伸展一下已经酸痛的身体,然后聚在一起吃点东西,聊聊天,老白则和火犁、孟平坐在了一起。 老白拿出自己的水袋,先递给了火犁,火犁已经四十多岁了,体力跟不上,所以老白一路都很照顾他,孟平也拿出自己的水袋喝了起来。等火犁喝完了,才把水袋还给他,老白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问他们两个:“还有多远啊?我们这几天可走了不少冤枉路。” 孟平走过这条路,不过没上过仙人峰,只知道大概的方位,他对老白说:“应该不远了,如果今天没走错,明天中午就能看到仙人峰了。” “希望别走错,”老白自言自语地说,他也感到累了,不仅是因为多走了路,更重要的是怕耽误了全军的行动,在出发的第二天一早,张全、李锋以及其他的神箭营的主要将领深入各队,向大家讲解了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和艰巨性,所以神箭营的所有官兵都了解了这次任务,这在以前的汉军中是绝对没有过的事。他突然问火犁:“老哥,那个仙人峰真的那么难攻?难道会比我们大汉的城池要塞还坚固?” 火犁摇摇头:“不是一码事,那里的山寨并不坚固,但是险要。当煎羌是在二十多年前在山上建寨的,不出五年,它的名声就在外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真正攻过仙人峰,最多是带兵到了山下就鸣金收兵了。” “这么厉害?”老白不相信,说了一句,“不可能吧,哪会有这样的地方?” 火犁见他不信,就仔细和他讲解了一番:“祁连山原来是匈奴人的地盘,可他们是靠放牧为生,没人发现这个好地方。后来大汉与匈奴开战,当煎羌也乘机从西海进入祁连山。开始的时候他们也被匈奴人攻击和驱赶,损失了一半的人,后来他们的头人申望找到了仙人峰这个落脚点,于是在仙人峰在建了个仙人寨。匈奴人追到山下,虽然山上的寨墙不高也不坚固,都是木头做成的,可险要的地势却把匈奴人吓跑了。当煎羌又断断续续花了十年时间完善仙人寨,再后来匈奴人北迁,其他羌人都来了,大家互相征伐,却没人敢动当煎羌。虽然他们当煎羌只有两千多人,可就连西羌各部落中势力最大的先零羌都不敢打仙人峰,先零羌的头人杨玉还把他的妹妹嫁给了申望。我就是在申望结婚的时候陪我们头人去贺喜的。” “申望娶了杨玉的妹妹?”老白虽然刚到西疆,可是也听过杨玉的名字。 “是啊,那次申望结婚,各部头人有一半以上都亲自参加了,其他的也派了人来,没人敢不给杨玉面子。”火犁说着有些飘飘然,似乎因为能参加那次婚礼而自豪。“听说这次把终大夫他们放在仙人峰就是为了顾及杨玉的面子,他虽然带兵西归,可他的影响还在,把终大夫放在他小舅子那里,勉强也能让他下得了台了。” “还真复杂,那你第二次为什么上仙人峰?” “那是去年要谈判,需要通知西羌各主要首领,因为我去过仙人峰,所以又派了我去。” “那仙人峰真有那么险?”老白总算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何止是险。上山的道路没有修好之前,就算没有人防守,就是爬上去也很困难。祁连山中,比仙人峰高的山峰有的是,可没一处能抵的上那里的,要上山只有山前的一条路,那次申望结婚,怕有的头人不敢上,特意让人把这条路修成了一级一级的台阶,大家都是顺着台阶爬上去的。” “真想马上看看那是个什么样子。”老白越听越好奇。 火犁很肯定地说:“只要你见过一次,保管你一辈子都忘不了。许多人去爬过一次,再也不敢爬第二次了。” 老白还是不敢想象这样一座山是什么样子,直到第二天下午,他们终于来到了仙人峰下,他也终于看到了火犁口中的仙人锋。按照张全的命令,老白迅速带人隐藏起来,然后慢慢观察着仙人峰。仙人峰的确不算很高,它唯一的上山通道在山峰的北边,他们现在却是在南边,所以看不到路,全是悬崖峭壁,几乎就是一面墙,足有百丈高,偶尔有一些树木、野草长在峭壁上,星星点点分布其上。老白傻眼了,可他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否则他真想马上围着这个仙人峰转一圈。 傍晚时分,张全带着主力赶到了,他立即吩咐把宿营地安在十里之外的密林之中,同时切断仙人峰与外界的联系,许进不许出。张全不敢大意,亲自安排了部队的藏身之地,以及暗哨的位置。等一切都忙好了,张全才带着几个主要将领转了转。因为天色已黑,根本看不到山上情况,只能了解一下仙人峰下的情况。仙人峰下人迹罕至,只有北面有一条通往山外的路,当煎人不骑马,因为马匹根本上不去,外人来这也只能在山下下马,然后步行上山。 张全和李锋他们走了一段天就全黑了,他们不敢点火把,只得摸黑回到营地。 第二天上午,张全再次带人围着仙人峰转了一圈。就和传说中的一样,他们刚出发天就下起了雨,几个人冒雨前行,行至山下雨才停下。张全笑着对周围的人说:“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回事,以后要是在这种庄稼就不用浇水了,天天有神仙帮忙。” 气氛一下缓和了,周围几个人都轻松地笑起来,李陵也插了一句:“要是校尉大人在这里常住也不错,每天一早就有冷水澡洗。”大家都知道张全有每天洗澡的习惯,尤其是夏天,每天要洗个冷水澡。 几句玩笑一开,大家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些,毕竟从接到任务以来,他们没一天能吃好睡好,老是想着如何攻打仙人峰。他们花了快半天时间围着仙人峰绕了一圈,东、西、南三面都是绝壁,只有北面的坡度稍缓,勉强可以顺着小路爬上山。张全有些失望,他本来想从绝壁处爬上去,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了。 大家也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李锋先骂起来:“娘的,还真有这么个地方,看来只能从正面冲上去了。” 赵天兴比他理智的多,马上否定了他的提议:“只要对方有几十个人拿着弓箭,就算我们全死光了也不一定能攻上去。” 丁虎问李陵:“小李子,你说我们利用速射弩和弓箭能不能压制对方?”从前几次的战斗中大家已经发现了这种战术的优势,尤其在对羌人的战斗中,羌人的弓箭硬度不够,比汉军的普通弩箭还要差些。 李陵的回答让大家很失望:“不行的,这个坡度太陡了,几乎是上下的垂直对射,我们没有任何优势,而且对方可能还备有滚木擂石。不可能压制住对方。” 李锋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让我们真的这就么回去啊?”他在出来之前,李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他把张全平平安安地带回来,哪怕什么也不做也没关系,不出事就好。 张全再一次眺望山上的小路。这条小路在山上若隐若现,从山脚到第一道寨墙有近两千步,旁边没有多少树木,倒有不少巨石,而三道寨墙之间的情况看不清楚,只能感觉比起下面的山路来要平缓得多,也宽阔了不少。他微微皱着眉头,喃喃地说:“要是能占领第一道寨墙就好了。” 李陵在一旁插了一句:“是啊,用我们的速射弩,完全可以从第一道寨墙压制第二道寨墙。可惜第一道寨墙是最难攻占的。” 第61章西羌之乱(13) “会有办法的,我是不会放弃的。可惜太高了,其它三面根本上不去,我带的那些飞虎爪用不上了。”张全原来想用智取华山的办法,从后面找条路爬上去,现在只要从小路正面进攻了,不过他是不会强攻的。 “半夜上去太危险了,这几天夜里没有月光,根本看不清路。”陈文博以为张全要偷袭第一道寨墙,急忙提醒他。 张全没有回答,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他们几个说道:“我们没有天时、地利、人和,唯一的优势是对方不知道我们来了,所以我们一定不能提前暴露自己。” “诺!”几个人不知道这算不算命令,不过还是齐声回答。 “看,有人下来了。”说话的是飞鹰。这条路象是挂在山上,很容易看到路上的情况,飞鹰人如其名,有双鹰的眼睛。 大家一起抬头看去,的确有几个人下山来了,看得出他们也是一路小心,有时还要侧过身来扶着旁边的石头慢慢下着。 张全叹了口气:“唉!真的很陡啊!”他停了一会儿,对飞鹰说:“抓住那几个人,我要活的。” “诺!”飞鹰答应着,悄然退下,带人准备去了。张全又对李锋说:“派人监视氐池方向,我们千万别让羌人抄了后路。” 很快,在张全的大帐里站着三个羌人,三个人个个带伤,被五花大绑,飞鹰带着几名卫士在一旁看完着,张全则坐在他们的前面,斜着眼睛盯着他们。 “你们下山干什么?”张全看了他们半天才问他们。 三个羌人对他怒目而视,没有人接他的话。他们的表现也是在张全的意料之中,他没有时间刑讯逼供,他要用最快捷的方式问出他所需要的。 第57章 “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告诉我,你们就能活,不然就得死。”张全说得很平静,没有一点凶神恶煞的感觉,反而象是在和三个羌人的谈买卖。三个人还是没有回答张全的话,只有左边的羌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恢复了愤怒的眼神,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可还是被张全看到了。 张全慢慢地站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走到他们三个的面前,又问了一遍:“你们下山想干什么去?” 右边的那个羌人突然大吼起来:“你别费心了,我们是不会说的。” 张全看看他,慢慢踱到他的面前,问道:“死也不说?” “死也不说。”对方回答得很干脆。 “很好,”张全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对他身后的卫士说,“把他拉出去砍了。”那人身后的两个卫士一听到命令立即动手,把他拽到了帐外,很快,一声凄厉惨叫声传了进来。 剩下的两名羌人都吃了一惊,他们没见过这样的人,笑眯眯地就把人杀了。现在他们再也不敢小看张全了,在他们眼里,张全笑得越灿烂他们反而越害怕。张全又来到中间一个羌人面前,问他:“你是想说还是想死?” 张全还是面带微笑,那个羌人却在颤抖,半天他才挤出一句:“我不说。” “拉出去,砍了。”张全没有废话,旁边的卫士架起他就往外走。那个羌人大叫着:“不!不……”可惜没有人理他,很快,他的叫声在外面嘎然而止。 只剩下一名羌人了,张全望着他,又来到他的面前。还没等张全问话,那人先叫了起来:“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为什么不能杀你?”张全笑眯眯地问他,“给我一个不能杀你的理由。” “他们……他们都死了,我再死了,你就什么也不能知道了!” “那你准备说了?”张全问他。 “我……我……”那人“我”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如果你不说,那留着你有什么用?”张全说完脸色突然一变,“说不说?不说还是要死,你死了山上自然还会再派人下来,到时候我再抓几个慢慢问。” 张全等了一下,那人还是没说话,张全看看了飞鹰,飞鹰会意,突然叫了一声:“拉出去,砍了。”旁边的两个卫士领命,架着他就要往外走,那人终于挺不住了,大声叫起来:“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说!别杀我啊!”说完竟失声痛哭起来,那样子就象是个孩子。 张全挥挥手,两名卫士松开了手,转身出去了,帐内只留下张全、飞鹰和那个羌人。“来人。”张全冲外面喊了一声,随着他的喊声,陈文博从帐外进来。也是因为这一声喊话,那个羌人瘫在了地上,他以为张全改变主意,又要杀他了。 张全对陈文博说:“带他出去问话,问什么你知道的,要是他有假话,就砍了他,不用再和我说了。”他的后两句话是说给那个羌人听的。 “诺!”陈文博答应着,架着那个羌人出去了。等他们走了,张全才问飞鹰:“另外两个呢?刚才怎么叫得这么惨?” “可能下手重了点,现在已经关到后面去了。”原来张全和飞鹰只是演了一出戏。 在陈文博的威逼利诱下,已经吓呆的羌人把什么都说了。原来,这仙人寨在这场战争中扮演着一个牵线搭桥的角色。煎当羌的头人申望一直主张与汉人开战,同时又因为他是杨玉的小舅子,因此他在西羌两个阵营中起到沟通的作用,一是白马羌的姚络和烧当羌的石松平担心杨玉在他们与汉人开战的时候对他们不利,二是杨玉也想通过申望对姚络和石松平施加压力,虽然他不主张与匈奴联合,可他也担心万一姚络和石松平战胜了汉朝而影响到自己在西羌中的地位。所以他们双方一直在通过仙人寨进行联络。 这一次,是姚络他们的人到了仙人寨,可约好的杨玉的人却没有到,申望有些坐不住了,怕杨玉的人半路出什么事,所以派他们三个下山寻找。 “姚络他们来了多少人?”陈文博问。 “一共二十一个。” 陈文博看看已经问得差不多了,就让人先把他关起来,自己找张全汇报。张全问了情况,然后问陈文博:“他说得不会是假话吧?” “不会,”陈文博很肯定,“那家伙已经吓坏了,而且他也编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谎话。” “好,是真的就好。”张全显得有些兴奋,然后对旁边的飞鹰说:“把队率以上军官都找来。”很快,队率以上军官都到齐了。 张全让陈文博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直截了当地说:“没有时间了,我就直说吧。我准备派人冒充杨玉的人,诈开第一道寨墙,然后坚守到主力到达。” 几个人马上在一起交头接耳,讨论着张全的提议。张全没有阻止,等他们议论了一会儿,才问道:“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锋肯定地说道:“现在没有其它办法,我们可以试一试。我觉得只要布置得当,完全可以成功。” 丁虎问道:“现在有两个问题要仔细研究一下,怎样才能让他们相信我们就是杨玉的人;二是单凭二十来人能否坚守住第一道墙寨。” “第一个问题好解决,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来了,而且他们等杨玉的人已经等急了。”李陵一副儒将的派头,他的分析的确也有道理。“只是这第二个问题不好解决……” 大家沉默了一阵,突然听到张全说:“潜伏。” 大家都是一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张全解释道:“我们把进攻时间定在明天清晨,不过不能太迟,否则上午的那场雨会影响到我们的进攻。第一拨二十人冒充杨玉的人诈开第一道寨墙,第二拨埋伏在半山腰,一旦诈城成功就立即协助进行防守,如果不行就强攻。不过这批人不能多,只能有百人左右,不然会过早暴露目标,而且半夜上山太危险,所以必须在今天傍晚上山,埋伏一夜。从山下到第一道寨墙不会超过半个时辰,也就是说这两批人只需要坚守半个时辰。” 陈文博请命:“校尉大人,让我带人去诈城吧。” 其他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争着说道:“让我去吧。”“不,让我去。” “都别争了。”张全拦住他们,“陈文博带人潜伏,一个小时以后出发。李陵带人诈城,明日日出出发。其他各队等待信号,分批上山。”张全担心山路不好走,不敢把兵力都投入进去。 “诺!”大家对张全的安排不敢有异议,全都起身答应。 张全又对几个人特别进行了叮嘱,他首先叮嘱李锋:“一定要全面封锁山下的道路,尤其是通往西边的路,千万不能让杨玉的人上山,不然我们就完了。” 他又提醒李陵和陈文博:“明天你们要多带速射弩和弩箭,一定要坚守到我们上来,如有可能一开始就夺取第二道寨墙,这样可以拖延些时间。” 最后他又提醒其他几个队率:“明天你们上去的时候一定要迅速,但是不能拥挤,各队之间间隔要大,一旦有人受伤或阵亡就让到一边,不能影响进攻的速度,伤员最后再撤。”他又扫视了一下帐内众将,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 “没有就好,准备去吧。” “诺!” 第62章西羌之乱(14) 陈文博是第一个带队出发的,他从自己的队中挑选了一百人,带了四十把速射弩,两千支弩箭,其他人都是使用单刀和盾牌。这主要是考虑到山上地方狭窄,长兵器不易发挥作用。张全亲自来给他们训话:“这次你们要去潜伏,从上山开始就要保持肃静,就是摔下山也不能叫出声来。” 所有的人心里一惊,张全虽然平时对大家严厉一些,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几句话,让所有的人感到了这次任务的不寻常。 张全看了看大家,继续说道:“我不是吓你们,这条山路很不好走,如果有人现在想退出可以提出来,有没有人要退出?” “没有。”几乎所有的人都叫起来。 张全等了一下,在确定真的没人想退出才点点头:“很好,这才是我们神箭营的士兵。”他又转过身来对旁边的陈文博说:“抓紧时间出发吧,一定要掌握好时间。” “诺!”陈文博行了礼之后就带着手下出发了。他们从西面靠近上山的小道,现在太阳还没落山,所有的人都躲在草丛里,等待着陈文博的命令。陈文博透过草丛,观察着山上的动静,从他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羌人的寨墙,不过他知道,羌人可以看到他们这,他只有等。 当太阳落下了一大半,能见度越来越差的时候,陈文博带人开始行动了。他在第一个,紧接着是李武,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大家没有人迟疑,也没有发出声音,他们走路时碰到草丛发出的轻微的声响完全淹没在山岭中各种飞禽的叫声中。根据目测,从这里到羌寨大约有两千五百步,他们走在这条山道上,才发现实际路程大约要多出一半,而且山路很不好走,许多地方要手脚并用,有时他们的一边就是几十丈的悬崖,只能手挽手慢慢地贴着绝壁走过去。 当太阳完全消失在天边,陈文博他们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虽然现在还能看见周围十几丈的范围,不过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天就会完全黑下来,到时候他们就真的寸步难行了。陈文博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微微加快了脚步,但他也不敢太快,生怕出现意外。 本来,他们应该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到达指定地点,可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们才走了三分之二,离第一道寨墙大约还有一千步。 第58章 现在实在走不了了,脚下的路已经完全看不清了,陈文博停下了脚步,回答在李武的耳边轻声说:“向后传,原地休息。” 命令被一个一个传下去,大家就在原地坐了下来,大家用手摸索着,找一块适合自己休息的地方,大一点的就躺下,小一点的只能坐在地上。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睡觉,这个时候没人敢睡,也没有人能睡得着,不仅是担心山上的羌人,更重要的是怕睡着后万一翻个身,就倒掉下山崖。山中飞禽的叫声已经没了,大家就在漆黑的夜里坐着、躺着,听着周围的昆虫的叫声,望着天上的星星。黑夜是难熬的,作为全队的指挥,陈文博更不敢大意,他还在思索着,盘算着能不能在明天日出前再前进五百步,然后隐藏起来。 所有的士兵都不会忘了这一夜,他们这一生中没有一天象现在这样希望漫长的黑夜早点过去。其实不仅是他们,山下的张全等人同样无法入睡,虽然张全看不到山上,甚至看不到整个仙人峰的情况,但他的心一直放在陈文博这一百来人的身上…… 天终于有些亮了,勉强能看清边上人的脸。陈文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拍拍旁边的李武,李武也站了起来,同时拍了拍旁边的士兵,很快,整个队伍都站起来了,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沉默中整理自己的装备,做好出发的准备。 陈文博又带着人向山上前进,大约又前进了四百步,天色已经微明,陈文博只得停了下来,让大家找地方隐蔽起来。于是大家利用平时所学,在石头、草丛、树林后面躲藏起来。天已经蒙蒙亮了,陈文博和李武透过草丛,再一次观察羌寨。这里已经能够比较清楚地看清羌寨上的动静。一道一丈多高的寨墙挡在山道上,寨墙不长,不足十丈,这已经够用了,因为这段山路已经很宽了,可也只有这么长,木制的寨门紧闭着,寨墙上还看不到羌兵的身影。可他们不敢再往前走了,前面一段路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他们只能在心里计算着从这里到第一道羌寨的距离和所需要的时间。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李陵诈城成功。 李陵也准备了一夜,他这组连他在内正好二十一人,包括了四名羌族向导,其他都是各队的格斗好手,基本上都是各队的队史、什长和伍长。有人曾对对这些边军中的羌兵心存疑虑,不过张全却并不担心。他在出发之前就已经了解清楚了,归附大汉的东羌与西羌是世仇,而且归附之后,一般羌民的日子好过的多,只要肯当兵,不但有军饷拿,而且免税免赋,一家人也能衣食无忧,这也是西疆边军中羌兵比例较高的主要原因。 李陵带队是太阳升起后才出发,当时天已经完全亮了,李陵带着几个向导在前,其余人抬着东西在后。他们故意弄出点声响来,羌族向导还唱起了羌族歌谣。他们经过陈文博一队的身边的时候,李陵看到趴在路边的陈文博,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生怕让山上的羌兵看见。事实上山上的羌兵的确已经听到了动静,并且看到了有人向山上走来。 当李陵快接近寨城还有一百步时,寨墙上的羌兵大声叫道:“站住,什么人?再不站住就要放箭了。” 走在最前面的火犁停止了唱歌,他是唯一来过仙人寨的人,所以一直走在最前面,火犁大声叫道:“喂,别放箭,我们是从西边来的。”他的声音很高,传出了很远,这也是在提醒陈文博他们做好攻击准备。 “是杨首领的人吗?”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寨墙上的羌兵又问,“你们怎么才来?怎么没看到接你们的人?” “不知道,”火犁开始了胡说八道,“我们昨晚走迟了,夜里不敢上山,所以天亮了才上来,我们没看到接我们的人。” 羌兵们并没有怀疑,本来杨玉的人已经迟了几天,他们也等急了,另一方面汉军离这里还远,而西羌各部落与当煎羌的关系很融洽,可以说,在他们的眼里,仙人峰就是一处世外桃源。“等着,我来开门。”两个羌兵边喊边跑去打开寨门,望着吱呀呀正在打开的寨门,李陵更紧张了! 第63章西羌之乱(15) 寨门终于打开了,望着正在推开寨门的两个羌兵,火梨招呼大家往里走,最后的几个士兵还抬着几个担子,不过担子里不是什么礼物,而是各种武器。李陵走到了最前面,他的右手暗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攥紧了手中的兵器。当他们几个经过寨门的时候,两个羌兵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还在热情地招呼他们,李陵和李武乘机笑呵呵地靠近他们,虽然他们俩的笑容有些僵硬,但羌兵们并没有注意。就在李陵和李武走到两个羌兵面前时,两人突然出手,同时举起手中的匕首,刺进了对方的心脏,两个羌兵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就倒在了地上。 “上!”李陵低吼一声,指挥手上迅速冲进去,防守第一道寨墙的只有十来个人,他们在这只是起一个预警的作用,可惜这次他们根本来不及示警,就被李陵他们利用速射弩杀光了。 不过他们还是被第二道寨墙上的羌兵听到了动静,有羌兵伸出头来向这边张望,很快,羌人敲起了报警的铜锣,寂静的仙人寨很快就沸腾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羌兵拿起了武器,蜂拥而来扑向寨门。 “放响箭!”李陵叫道。 随着一声尖利地哨声,神箭营的全体官兵都动起来了。首先是陈文博带人冲了上来,然后是埋伏在山下密林中张全等人,他带着自己的亲卫队首先冲向山顶。 不过他们到达山顶还有一段时间,李陵必须带着二十名手下坚持到他们到达。第二第三道寨墙上的几十名羌兵已经集中到了一起,很快,离寨门最近的一百多羌兵也来了,其他人也正在赶来。带队的一名羌人小头目不准备等了,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是怎么占领第一道寨墙的,不过他发现对方只有二十来人,于是带着手下叫喊着冲了出来。 李陵在确定没有机会占领第二道寨墙后立即观察周围的环境,布置手下进行防守。这两道寨墙之间大约有一百五十步,中间是七八丈宽的平地,而他们这道寨墙根本没有对后的防护。李陵让手下在寨墙上一字排开,端起速射弩准备迎敌。 当羌人打开了第二道寨门,蜂拥而出的时候,李陵下令放箭。在这个距离上速射弩的杀伤力有限,不过李陵的主要目的是迟滞对方的行动,不让羌人顺利地列好进攻队形。他这招的确有用,羌兵本来就是仓促应战,现在又受到弩箭的攻击,他们半天才挤出寨门,乱哄哄地排好了队。由于他们没有准备太多的弓箭和盾牌,不时有人中箭倒地,羌人的第一次进攻很快就退了下去。 羌人很快又开始了第二次进攻,利用羌人进攻的间隙,李陵让所有人把箭匣里的弩箭装满。刚才羌兵没有什么准备,根本算不上真正的进攻,不过李陵知道,如果对方再次进攻,一定会比第一次猛烈得多。 火犁手忙脚乱地装满弩箭,他是昨天才真正接触到这种速射弩,老白教了他半天,包括装箭、瞄准、射击,还有简单故障地排除。他紧张地注视着山上的动静,不知道对方会采取什么样的进攻方式。很快,从第二道寨墙上射出一支支弓箭,火犁开始有些害怕,不过他很快发现这样的射击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由于羌人的弓箭强度不够,射出的箭无法直接瞄准他们,大多采用仰射的方式,而这种方式的命中率不高,完全是靠运气,所以这些箭射来射去也没给他们造成什么伤亡。 火犁看到对方已经出了第二道寨门开始整队,而这次李陵没有急着下命令,因为对方带着盾牌,很难射到对方。大约一百多个羌兵很快整好了队,前排二十多个是盾牌手,其后才是举着单刀、端着长枪的羌兵。他们不敢太快,怕前后配合不够默契,等他们走出三十多步时李陵才下令射击。火犁努力寻找着对方盾牌间的空隙,想对其后的羌兵造成一定的伤害,可惜他的技术不佳,连续几箭都没有射到人,多数都射到了对方的盾牌上,直接钉在了上面,在这个距离上,速射弩是射不穿羌人的木盾的。 “瞄准他们的脚!”李陵大声叫喊着,提醒大家,他从一开始就寻找着羌兵的破绽,很快发现他们的盾牌长度不够,护头就护不住脚,尤其是他们还要掩护身后的其他羌兵,所以把盾牌举得很高,这也使得他们的大腿都暴露在盾牌外。李陵的喊声让所有的人都找到了目标,射他们的腿的确比寻找盾牌间的空隙要容易得多。火犁连续三箭,也射中了一个羌兵的小腿,由于没有箭羽,这支弩箭直接穿过了他的小腿,使他疼痛难忍,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盾牌也倒了下去。几名汉军眼明手快,利用这个机会准确射杀了跟进的几个羌兵。 羌人的队伍一下混乱起来,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弯下腰或蹲下身子,努力把自己的身子躲藏在盾牌下,不过由于盾牌不够大,他们只能尽力缩小身子,这样也影响了他们前进的速度。 羌人又前进了四十步,已经到了两道寨墙的中间,在他们冲锋的路上已有三十多人倒在了地上,没有死的躺在那里发出凄惨的叫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传出很远,让每一个羌兵都心惊胆战。 这时,汉军的一支弩箭射中盾牌,这一次,弩箭穿透了盾牌直接射中了躲在盾牌后的羌兵。火犁看到了,他也直接瞄准一面盾牌,抠动了弩机,他清楚地看到这支箭飞了出去,准确击中目标,并穿透了对方的盾牌。 第59章 大家都知道这个距离羌人的木盾已经挡不住速射弩了,全都对准盾牌射击。很快,举着盾牌的羌兵就倒了一地,后面的羌兵也不能幸免。 领兵的羌人小头目急了,他没想到对方二十来人会给自己造成这么大的伤亡,他看看离第一道寨门还有六七十步,于是大叫一声:“冲上去,快点冲上去。”可惜他还没有喊完就被一支箭射穿了脖子,虽然这支箭没有立刻要了他的命,却让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旁边两个羌兵拼命抓着他的手臂把他往后拖,希望能救他一命。战场上一片混乱,有一半以上的羌兵或死或伤,躺在了地上,还有一部分正在救助倒地的同伴,希望把他们抢回第二道寨墙里,只有四十多个羌兵按命令拼命地冲过来。 第64章西羌之乱(16) 羌兵这种快速冲锋使汉军的射击准确性明显降低,火犁把箭匣中剩余的五支箭都射完了,才射倒一个羌兵。不仅是他,其他汉军的箭匣也空了。剩下的二十多个羌兵终于冲到了第一道寨墙下,火犁刚想抽刀跳下去,就听李陵大喊一声:“一、二组装箭,三、四组掩护,别让他们冲上来,迅速解决他们。” 李陵是按照张全训练时的习惯把二十人分成的四组,现在对付冲上来的二十多个羌兵他是有把握的,可他要提防羌兵在这个时候再进行一次冲锋。这道寨墙对后没什么防护,好在冲上来的羌兵也没有带弓箭,只能通过寨墙两边的木梯向上爬。火犁所在的第四组在最右边,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守住右边,不让羌兵爬上来。他丢下速射弩,抽出单刀,砍向最前面的一个羌兵,那名羌兵刚才爬了一半,发现有人砍向自己,急忙用右手横刀挡住,不过火犁由上向下砍,力道很大,凭他一只手根本抵挡不住。火犁的刀砍在了他的左肩,他惨叫一声跌了下去,跟在他后面的两个羌兵也被他撞到了地上。 这时,下面一个羌兵用长枪刺向火犁的腿部,火犁正集中精力对付爬上来的羌兵,猝不及防,左小腿被他刺中,火犁啊了一声,身子一歪就要摔下去。就在他失去平衡的时候,旁边一只手把他一拽,使他整个人都摔在了寨墙上。乘着这功夫,又有几个羌兵向上爬来,救了火犁一命的老白来不及帮他包扎,举刀砍了过去,最前面的一个羌兵刚一露头就被他砍掉了脑袋,第二个羌兵在他还没收刀的时候又爬了两步,然后举刀砍向老白的右腿,老白向后一跳,躲了过去,不过那个羌兵却乘机爬了上来。可他还没有站稳,紧跟着老白的吴牛冲过来飞起一脚,正踢中那个羌兵的下巴,使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下面又冲上来两个羌兵,与老白和吴牛战在了一起,寨墙上也只有两个人的宽度,老白和吴牛并肩作战,老白在内,吴牛在外,努力向前,想把两个羌兵砍下去。对方也是在拼死抵抗,为后面的同伴爬墙赢得时间。 又有两个羌兵爬了上来,吴牛急了,如果再不把他们打下去就全完了,他大吼一声连砍数刀,把对方逼到了木梯旁,他的对手被他这几刀砍得连退几步,一直撞到身后同伴身上。吴牛又一刀砍来,那人已经无路可退,只得举刀横挡,却被力大的吴牛砍断了单刀,脑袋也被砍成了两爿,整个人摔了下去。 吴牛正准备去砍下一个,左腿却被下面羌兵的长枪刺中,他大叫一声单腿跪在了地上,对面的羌兵乘机向他砍来,他已经来不及躲闪,举刀扫向对方的腿部。当他砍上对方的右腿时,自己的肩部也中了一刀,左臂差点被整个卸下来。那个羌兵中刀不深,又迅速举起了刀,准备再次砍向吴牛,老白急了,他一刀荡开对手的单刀,一腿踢向吴牛的对手,把他踢下了寨墙,可他用力过猛,身子一下失去了平衡,差点也跟着摔下去,一个羌兵乘机用枪刺中他的腹部,老白也倒在了寨墙上。 吴牛急红了眼,短短的一瞬间对方已经有四个人冲了上来,而他们几个已经受伤倒地,他身后的几个战友根本使不上劲,他们不倒下,后面的人也上不来。那几个羌兵马上就会砍死他们三个,或者直接把他们踢下去,吴牛豁出去了,他突然大叫起来飞身扑向面前的敌人,一手一个揽住两个羌兵的脖子,一直撞到后两人身上,几个羌兵毫无准备,五个人抱在一起摔了下去。 “吴牛!”老白和火犁同时叫出了声,可他们根本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牛摔下去,随后被下面的疯狂的羌兵乱刀砍死。寨墙上一下空出了位置,他们身后的两名汉军乘机冲了上去,死死地守住木梯,不让一个羌兵上来。很快,一、二两组装好了弩箭,寨墙下剩余的十几个羌兵被迅速射杀,羌人的第二次进攻才真正宣布失败。 李陵下令所有的人迅速装满箭,不用去管躺在地上,失去进攻能力的羌人伤兵,他只想胜利,不想杀更多的人。火犁也装好了箭,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坚持,随后有人跑来给他和老白包扎伤口。火犁咬着牙靠在墙边,注视着整个战场,汉军伤亡不大,除了吴牛战死,也只有三个人受伤,伤得最重的就是老白了。而羌人的损失就大多了,这一次进攻只有少数羌兵全身而退,一、二两道寨墙之间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百多羌兵,他们中多数已经气绝,也有少部分能动的相互拖拽着向后爬去,而那些重伤无法动弹的,则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哀嚎,希望有人能把自己抬回去。 火犁突然想起自己也是羌人,和他们是同胞手足,他不忍心看到眼前的一切,可凄厉的叫喊声却在他的耳边飘荡。他只能安慰自己:“如果躺下的是我,他们也会救我吗?如果他们刚才冲了上来,会不会也想过要放过我?”他偷眼看了看在寨墙另一边的孟平,孟平的运气比他好,至少打到现在还没有受伤。孟平也在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他也不忍心看着满地的伤者死去。 老白躺在寨墙上让人包扎腹部,他把头伸到平台外,悬空着,这样他转过头来就能看到躺在下面的吴牛。吴牛和他是同乡,他们的父亲又是在同一场战斗中战死,他们一起来到建章营,又一起进了神箭营。他们是兄弟,是可以为对方去死的兄弟。老白注视着吴牛,他已经血肉模糊,一条膀子还和身体连着一层皮,而半条腿已不知道飞到哪边去了。老白努力用目光寻找着,希望打完这仗能把他的尸体完整的带回去。 第65章西羌之乱(17) 李陵回头望着山下,他已经能清楚地看到陈文博的身影,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赶到,看样子羌人很难在这段时间内再发动一次进攻。 很快,陈文博早就听到山上阵阵的喊杀声,听声音人数还不少,他不知道李陵能不能坚持住,所以带人冒着随时有摔下山去的危险拼命向上爬。他终于看到了李陵,第一道寨墙还在汉军的手里,他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李陵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完成了任务,剩下地就要看陈文博的了。陈文博乘着羌人还没有发动进攻,迅速调整队伍,他把自己队中的弓弩手与李陵的人合并,站在寨墙上。他自己则带着刀盾手守卫在寨城下,他相信,凭借着这六十多把速射弩,羌人是根本冲不过来的。 羌人也需要时间调整,最先赶到二道寨墙的两百多羌兵已经损失了一多半,如果刚才不是有几十名弓箭手留下来,恐怕李陵已经能乘机攻占第二道寨墙了。寨内的羌兵终于到了,他们在首领申望带领下来到了第二和第三道寨墙。申望有些吃惊,他没想到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占领他的第一道寨门,望着满地的死伤,申望有些胆寒,他没有碰到过如此厉害的对手,只一个回合就让他损失惨重。申望的心在滴血,当煎羌比不上先零、白马、烧当诸羌,死一个人就少一个,这仗不能再这样打了,否则,即使他们打退了汉军的攻击,也不可能再在这里生存下去。 进攻又开始了。申望亲自布置了这次进攻,五百多羌兵把第二道寨墙前挤得满满的,两百刀盾手在前,两百长枪手在中间,一百弓箭手在后,而且在羌兵的最前面还有六辆冲车,这种冲车并不是用于进攻城门或城墙的那种冲车,而是申望结合仙人峰的地形专门设计的。这种冲车是由平板车改装而成,冲车的前部有一块挡板,可以强弓硬弩近距离的攻击,挡板前安有数十个五寸长的狼牙钉,冲车上装有柴草火油,使用时可以点燃柴草,用人推的方法冲向敌人。当初,为了守住仙人峰,申望特意夹带这全族人平整了三道寨门前的土地,特别是第一道寨门前,有一段长近百步,宽三四丈的平地,配合这种冲车,可以把敌人轻易的挤下悬崖。 陈文博看到冲车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小小的仙人寨尽然有这种装备。现在六辆冲车已经点燃,五百羌兵也列好了阵式,只等申望一声令下。其实申望现在也没有底,他这种冲车是为第一道寨门准备的,而第一与第二寨门之的平地要宽的多,地势也平缓的多。他咬咬牙,不能再等了,冲,一定要冲上去,申望突然大叫一声:“进攻,快速进攻,把他们都杀啦!” 冲车动了,所有的羌兵都大声叫喊着,跟着冲车冲了上去,他们也明白现在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所以个个奋勇,人人争先。寨墙上的李陵见对方发动了快速冲锋,也不敢大意,随即命令手下用速射弩攻击,由于他们的人数增加,弩箭的密度自然提高了不少,再加上受地形限制,羌兵的队形过于密集,汉军几乎不用瞄准就能将弩箭射入羌兵中间,因此许多羌兵都中箭倒地。 第60章 不过这一次羌兵的进攻速度太快,很快就只离第一道寨墙不足六十步,羌兵的弓箭手也进行了还击,好在陈文博率领的都是刀盾兵,因此没什么伤亡。陈文博和李陵最关注的还是那几辆冲车,李陵试了一下,在这个距离上速射弩根本射不穿冲车的前面的挡板,恐怕也只有汉军中准备的车弩才能在近距离射穿它。冲车越来越近了,不少汉军的刀盾手都有些慌乱,他们没有长兵器,不知道如何对付这些东西,陈文博果断下令:“左右分开!护住木梯!”六十名刀盾刀迅速向两边散开,分别护住了左右两边的木梯。 陈文博和李武带人在左,他手下的另一个队史王金保带人在右。冲车离他们还有二十多步了,陈文博见羌人的冲车与后面的羌兵拉开了一些距离,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大喊一声:“李武,跟我上,砸了这辆车子。”自己率先冲了上去,李武则紧跟其后。他们从最右边一辆冲车的旁边绕了过去,举刀砍向推车的羌兵,三名推车的羌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砍倒,可冲车借着坡度和惯性还是在向前冲来,陈文博又喊了一声:“掀翻它。”身后的几名刀盾手急忙冲过来,他们不敢从正面拦住,而是跑到侧面,想把车子拦住掀翻。 后面的十来个跑得快的羌兵发现他们的企图,怪叫着冲过来,却被陈文博和李武拦住,加上李陵在后面用弩箭支援,终于挡住了他们,为掀翻车子赢得了时间。而另一边,王金保也带人把他们当面的冲车掀翻,不过他们当中却有数人被紧跟而来的羌兵砍倒。中间的四辆冲车没有人去阻挡,一直撞到了寨墙上,车前的狼牙钉死死的钉在了木制的寨墙上,由于冲车是突然受到阻挡,车上的柴草、火油洒落一地,整个寨墙顿时被浓烟包围,木制的寨墙也很快就被烧着了。 寨墙上的弓弩手一阵慌乱,浓烟严重阻碍了他们的视线,同时把他们呛得眼泪直流,许多人都想先找个地方躲避浓烟。“不许跑,就地射击!消灭他们!”李陵在关键时刻下令坚守原地,现在不是救火的时候,如果没有了弓弩的支援,陈文博他们用不了一柱香的时间就会羌兵消灭。所有的弓弩手,包括重伤的老白和火犁都在射击,即使看不清无法瞄准,他们也把箭射到敌人最密集的地方。各人自由射击,射完箭匣里的箭就再装,在这种形势下,他们装箭、射击的效率比平时训练时又提升了一大截。 申望都快疯了,短短的时间内就让近两百名羌兵倒在了冲锋的路上,他大声叫喊着:“放箭!放箭!压制他们的弓弩手!冲、冲上去。” 在双方密集的箭雨下,不断有人中箭,李陵也中了两箭,可他根本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只能大声提醒自己的部下:“消灭他们的弓箭手!” 第66章西羌之乱(18) 在双方弓弩手对射的时候,两边的刀盾兵和长枪兵也战在了一起,汉军人数虽少,可死死的护住两个木梯,为弓弩手提供机会。王金保他们被几十个羌兵围攻,不断后退,已经背靠木梯了,王金保守在最前面,他一刀砍倒一个羌兵,又用盾牌砸中了另一个羌兵的脑袋,两个羌兵同时举枪刺过来,他用盾牌挡住,同时砍向另一个冲过来的羌兵。当他再一次把对方砍倒的时候,一个倒地的羌兵用长枪刺中了他的腿,王金保已经疯了,他大叫着砍断那根长枪,可他站立不住就要倒地,他身后一名汉军急忙在后扶着他,想把他拽进自己人中间。就在这时,那两把长枪再次刺过来,这次王金保没能躲开,两把长枪刺穿他的腹部,一直刺中扶他的汉军的腹部,两人同时倒在地上,而那两名羌兵也被汉军砍飞了脑袋。 在这关键的时刻,雨下了起来,大雨虽然没有立即熄灭大火,却也抑制了火势的蔓延,只是浓烟更多了,对射的双方根本看不清对方,于是汉军转向射杀那么靠近寨墙的羌兵。在这样的距离上,居高临下地弓弩手简直就是在屠杀羌兵,没有人能在与人搏斗时还在提防头顶上飞来的弩箭。 申望绝望了,他知道全完了,自己已不可能再有机会了,即使现在退回去,当煎羌也不会再存在。他疯狂地叫喊着冲向寨墙,可惜没跑几步,一支弩箭飞来,正中他的右胸,残存的羌兵急忙架着他逃了回去,羌人的又一次进攻失败了。李陵和陈文博来不及追杀,立即救助伤者,准备再战。 在羌人的这一次进攻中,有二十多刀盾手战死,其他的个个带伤,许多人伤势较重,根本无法再作战,李武的左肩被刺了一枪,算是受伤最轻的一个了。弓弩手的情况也强不了多少,十几个人阵亡,剩下有一半人受伤,李陵自己中了三箭,好在伤的都不重,还能指挥作战。羌兵有三百多人战死,近百人重伤,剩下的架着申望逃了回去,这两次进攻已经让他们损失了超过一半的人马,他们已经无力再发动进攻了,当煎羌完了。 很快,张全带着亲卫队冲了上来,接着是李锋、张乐的第二队,然后是丁虎、李勇承、赵天兴。 张全冲进第一道寨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百名羌兵,有些已经断气,有些还在挣扎,虽然伤亡人数并不算多,可是在这一块小地方来说,密度实在不小,尤其是靠近第一道寨门的一段,几乎没有可以插脚的地方,大雨混合着泥水、血水从上流下,使这里真正地成了血流成河。血水流到寨墙前被木墙所阻,又顺着寨门流了出去,使得每一个上山的汉军都要从血水中趟过去,显得更加恐怖。 张全注视了好久,他对杀人没有兴趣,不想再死那么多人,于是派人前去喊话,要求对方立即投降,他保证一个不杀,否则鸡犬不留。申望没有多想,他已经没有选择了,他根本无力再组织进攻或防御,如果不投降,全族人只有死亡,投降了则还有一线生机。“开寨门,投降。”申望无力的吩咐手下。 张全立即带人冲进仙人寨,只留少部分人帮着李陵、陈文博打扫战场,救助伤者。老白在两名士兵的搀扶下走了下来,看到两名士兵正抬着吴牛的尸体走过。“等等。”老白叫住了他们,他看着吴牛残缺不全的尸体一阵难过,他轻轻推开搀扶他的两名士兵,扒开堆积在一起的死尸,从下面捧出半条腿,那是吴牛的腿。他轻轻的这半条腿放在吴牛的尸体旁,再也忍不住了,跪在血水中痛哭起来。 张全让李锋带人把羌人看管起来,统计双方的损失,并让放下武器的羌兵去清理战场,自己则带着飞鹰等人赶去救终军。 羌人对终军还是比较客气的,毕竟他们原来答应谈判不成,也放回汉朝使者的,而现在却扣押了他们,羌人很重信义,总觉得自己没有遵守诺言,对不起他们,所以对他们只是限制了自由,没让他们吃苦。 终军见到张全先是一番感激,他并没有见过张全,不过张全的名字倒是如雷贯耳,他原先曾以为张全不过是靠着太子的提拔做到了这个位置,现在他才知道张全的确有些本事。 终军详细地询问了最近的战事,张全也做了详细地解答,最后张全问终军:“终大夫,陛下一直担心你的安全,你是不是即刻返回长安?”在张全看来,既然两军战事已开,终军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我现在要留在西疆,陛下交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终军的话让张全有些不解,看来这个终军也是个固执的家伙。 张全不好说什么,只得答应他,毕竟终军是皇上派来西疆的,他想留下也不好阻拦:“好吧,那我明天一早就派人送你去武威,那里现在是我军在西疆的大本营。” “那你呢?”终军反问张全。 “我明天就带人赶去氐池,希望能赶上对西羌联军的决战。”其实不仅是张全,他手下的所有将领都希望能赶上这次决战,虽然他们已经占领仙人峰,可多数人并没有参加战斗,也就是说他们还没过足瘾。 “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我去武威也没什么用。”终军的话让张全有种想抽他的冲动,自己千辛万苦地救了他,可却象招了个烫手的山芋,不仅要管他吃管他喝,还要时刻关注他的安全。如果没救出终军之前,或是没有能够救出他,终军的生死与他无关,可一旦把他救出来,就要负责他的一切,再出什么事都会怪罪到他的头上。 张全很坚决地摇摇头:“不行,绝对不行,氐池太危险,而且我部是在敌人的后方,终大夫不太方便一同前往。”张全怕终军还要坚持,转身对飞鹰说:“安排终大夫好好休息。”终军见张全不给他机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又谢过张全,跟着飞鹰找地方休息去了。 他临出门的时候又转过身来问张全:“张校尉,不知道申望怎么样了?” “他受了比较重的伤,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那我去看看他,”终军很在乎申望的死活,“他很重要,希望张校尉能够尽全力救他。” 第67章西羌之乱(19) 当今天的阵雨下过之后,李锋已经带人安排好整个山寨,张全召集主要将领开了一个会议。李息先把报告了这次战果的统计情况,这次神箭营以阵亡四十五人,伤六十三人的代价歼敌四百二十人,俘虏了当煎羌全族的一千二百人。所有的将领都十分兴奋,这毕竟是神箭营建营以来最辉煌的一次胜利。 张全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总结道:“这次的胜利是大家通力合作的结果,也是全营将士英勇奋战的成果,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第61章 说道这张全故意停了一下,看了看大家,才接着说:“我们这次只是救出了终大夫他们,而我们的敌人还在氐池,大家想不想参加对羌人的决战?” “想!”所有的人都兴奋起来。 张全点点头,大家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需要自己的部下保持旺盛的求战欲。“李武!”张全首先点了将,陈文博的伤势比较重,所以由李武代行队率一职。 “末将在!”李武急忙出列。 “你部与后勤队押送俘虏返回武威,同时护送终大夫返回。他们就走来时的路,应该不会遇到羌人的。”李武一队与后勤队还有二百余人,加上终军的一百多随从,应该可以应付可能出现的状况,毕竟现在当煎羌能上战场的不过两三百人。 “诺!”虽然李武也想参加对西羌联军的决战,可他知道这个任务总要有人来干,而他们是最好的人选。 “其他人随我去氐池,明天一早出发!” “诺!”众将答应着,可李息却问:“校尉大人,这仙人寨怎么办?” 张全愣了一会儿,才说:“烧了它吧。”其实张全很想留下仙人寨,用来作为以后通向西域的一处军事要塞,毕竟这里地势险要,不需要太多的人防守,就算是给李仲元作为一处秘密基地也是不错的。可他现在实在抽不出更多的人来守住这里,去掉返回武威的人,他现在只有一千人了。 当天下午,部队就做好了出发准备,因为后勤队一直在山下,所以李武及终军带着伤员、押着俘虏先行下山,把能带的都带走了,然后在山脚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张全带着主力也出发了,他把后卫的任务交给了张乐,张乐一把火把山寨都点燃了,然后急急忙忙去追赶张全,可他忘了,这里每天上午都有一场雨,结果这场雨把大火浇灭,大半个山寨得以保存。 张全带着五个队及直属队一路奔向氐池,张全十分小心,让飞鹰把侦察队的人都派了出去,又从各队调了些好手,一直游弋在部队的周围,截杀羌族斥侯。他们一人一骑,一路疾驶,虽然多余的马都让李武带走了,可好在仙人峰离氐池不远,第二天下午他们就赶到了氐池的西南二十里的金鸡岭。 此时在氐池的羌族联军大营。 姚络、石松平正在和各族大小首领议事,布置对抗汉军。在张全走后的第三天,李息就带着羽林、越骑,以及边军和郡国兵中的所有骑兵约五万人杀向氐池,钟新带两万步卒随后跟进。消息一传到氐池的联军大营,姚络、石松平等人吃惊不小,虽然他们已经知道汉朝大军进抵武威,可他们没料到对方这么快就发动了进攻。他们现在已经聚集近十万羌兵,可与汉军相比战力仍然不足,他们一直在联络西海一带的以参狼羌为首的诸羌,希望他们出兵相助。同时,他们也寄希望于匈奴出兵,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做好迎战的准备。 他们召集氐池的所有羌族首领讨论如何应对,大家都没想到汉军来的这么快,不过所有的人都表示应该与汉军决一死战。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没有与汉军交过手,不知道汉军的厉害,可石松平不一样,他以前曾在汉军中待过,对汉军的装备及战斗力十分了解,他用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对大家说:“大家不要轻敌,汉军的战斗力不弱,我们一定要乘他们步骑两军分散之际各个击破。现在他们的骑兵已经到了我们面前,这是我们消灭他们的好机会。” “嗯……”大家频频点头,都觉得石松平的话有道理。 “好!”联军中名义上的统领姚络下了决心,他把石松平的三万烧当羌放在右翼,自己的四万白马羌居中,其他各部落三万羌兵在左翼。应该说姚络的安排还是合理的,氐池的北面是删丹河,由众多小部落组成的三万羌兵战斗力最弱,姚络把他们放在左翼,就是想借助删丹河限制汉骑的冲击。而氐池的南面至祁连山是一片平地,而联军中烧当羌的骑兵最多,所以把他们放在这里。姚络自己则负责吸引汉军,以便让两翼有机会包抄消灭汉军。 石松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是对联军中骑兵人数太少感到担心,整个羌族联军中只有不足四万骑兵,其中他的烧当羌两万,白马羌有一万五千,其他部落加起来不足五千,而且这四万骑兵分属各部落,缺少统一的指挥。他本来想提出把所以骑兵集中起来由他统一指挥,可又担心有人会在背后说他的坏话,所以只好忍下来。 汉军经过三天的行军,赶到了氐池,李息让全军休整了一下,而羌族联军也需要时间进行调整,所以决战在汉军到达的第三天展开了。李息与几个主要将领在前一天登高观察了羌族联军的阵营,对联军的部署有了一定的了解。徐自为看了看,提醒他:“将军,他们这么部署对我们不利啊?我们是不是等钟新的步兵一起进攻?” 李息长叹一声:“唉……我也想啊,可时间不等人啊,不知道张校尉那怎么样了?而且如果现在不打,让他们跑了,再想打就难了。”他转了过身来,说:“走,回营,看看这仗怎么打!” 李息决定集中兵力也干掉烧当羌,用边军拖住白马羌,郡国兵拖住其他部落的羌兵,许多人对此有些不解,一般来说进攻白马羌的把握更大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李息会有这样的安排。 李息解释道:“烧当羌的骑兵是联军中最强的,如果不打他们,他们可以随时投入到各个战场,只有先消灭他们,我们才能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第68章西羌之乱(20) 就在李息他们商讨作战方案的同时,张全也召集众将进行讨论。经过半天的侦察,再加上抓来的俘虏,他们很快搞清了两军的部署情况,现在大家所要讨论的就是应该如何去打。 谈到这种大规律会战,大家都没有什么经验,提出的方案也是五花八门,有的建议在两军打得精疲力竭时对羌族联军发动致命一击;有的建议在两军刚刚列出阵式时发动突然袭击,冲破联军防线,返回汉军阵营,以打乱敌人的部署;也有的建议在两军交战时偷袭对方的大营,扰乱军心。 张全虽然也在听,可根本没听进去,他现在只知道两军的大致部署,却并不知道汉军将会怎样进攻,不了解汉军的动向,根本谈不上配合。从攻破仙人峰起,他就没派人去联络李息,他是怕中途出事,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行动。 张全突然问李锋:“李锋,如果你在你父亲的位置上,你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毕竟李锋从小跟着李息,多少了解一些他的想法。 李锋想了想,说:“如果是我在指挥,我一定会攻击敌人机动性最强的烧当羌,一来掌握战场的主动权,他们如果少了这支骑兵,就很难采取有效的行动,二来我军的主要任务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其中最难抓住的就是对方的骑兵,只要没有骑兵,他们的步兵也跑不了了。” “你会马上发动进攻吗?”张全并不敢肯定汉军的攻击时间。 “会。”李锋很肯定,“我军人数虽然只有羌兵人数的一半,但全是骑兵,机动力强,如果让敌人构筑好了工事,就不利于我军的冲击。”大家都点了点头,觉得李锋的分析有道理。 “那你认为以我军现在的实力能不能打赢这一仗?”张全又问李锋。 “没问题。”李锋还是非常肯定,“我军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水平都远远高过羌兵,而且他们缺乏统一指挥,不可能有很好地配合。这一仗不是我们能不能赢的问题,还是能消灭多少羌兵,自己的损失有多大。” “校尉大人,”张乐起身行礼,“如果是这样,卑职请求率军攻击羌军的中军,如果此举成功,我军一定能大获全胜。” 李勇承也站出来:“恳求校尉大人把攻击敌军中军的任务交给我们。”李勇承和张乐是李锋的老部下,可惜到现在一直没有建树,他们急于打一场硬仗,好好地表现一下自己。 李锋也是有意护着他们,但他不好明说,只能在一旁对张乐的意见表示赞同:“是啊,大人,这是个办法,不如让我们试一试。”其他几个队率也是跃跃欲试,不过碍于李锋的面子不好明说。 “不,我们不参加决战。”张全的话让大家都很丧气,“这种大决战不适合我们神箭营,就算我们全填进去也不一定能成功,我不会让你们去送死的。” 几个人都很失望,都以为张全不准备参加,想绕道返回汉军营地。李锋不甘心地问:“难道我们就这样回去?那我们不是白来了一趟?” 张全摇摇头:“我们不回去,就象你说的,反正我军能打赢这仗,也就不需要我们出什么力了,关键是消灭多少羌兵,所以这次我想捞点便宜。” “什么便宜?”几个人都不理解。 “在敌人败退的路上打个埋伏,能捞多少捞多少。”张全说话的样子一点也不象个军人,倒象一个打家劫舍的山大王。“现在的问题他们如果败退,会走哪条路?” 李息和几个队率又来了精神,几个人又展开了一场讨论,可惜他们的争论并没有结果,因为李息将采取什么样的战术,战局会如何发展,羌兵会退到何处都还是未知数,所以打伏击都不容易找个地方。 大家争论了半天,最后还是张全站出来:“现在看来,如果羌兵败退,主要有三条路可走,一是向南翻越祁连山,进入西海一带与参狼羌会合;二是向西,沿河西走廊进入敦煌、酒泉一带与杨玉会合;三是向西北退过删丹河,然后越过居延海进入漠北,或穿越沙漠进入北疆与匈奴会合。 第62章 不管哪种情况都有可能,我们无法做出判断,而且以我军现有兵力也不可能分兵进行伏击。”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张全准备怎么做。 张全接着说:“既然我们不能确定他们的撤退路线,不如不去考虑,我们就找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地方进行伏击,即使不能取胜,至少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李锋他们都点点头,觉得张全说得有道理,他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顶头上司会有这么多鬼点子。李锋明白了张全的意思,再一次兴奋起来:“那我们哪也不用去,就在这里最好。过了删丹河是一马平川,不利于埋伏,南下祁连山又有许多道路,只有这金鸡岭最理想。这里只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峡谷,两边的山势陡峭。只可惜我们人少了点,不然可以全歼他们。” “能不能全歼要看我们的运气,他们不走这条路我们也没办法,此外就是要看小雷了。”张全说着看了看小雷。 “我?”小雷指着自己的鼻子,不过他随即就明白过来。“噢,我明白,工兵队还有不少炸药,再打一仗肯定没问题。” 张全连夜进行准备和布置,终于在天亮时准备完毕,现在他们只能等了,汉军与羌族联军的决战终于开始了。 按照战前的部署,边军司马周士信首先率领一万五千骑兵发动了对白马羌的进攻,周士信采用分波次连续不断地进攻,白马羌从没有经历过如此大仗,步兵在汉骑的攻击下节节败退,最后姚络投入了全部的骑兵才勉强挡住了汉骑,不过他的骑兵损失惨重,只得向石松平求援。 收到姚络的救援信,石松平有些犹豫了,姚络在信中一再说明自己对面的是汉军主力,不过石松平不相信,他不相信汉军的主将一开战就会派出全部的主力,他相信那只是汉军的一支偏师,汉军的主力一定在周围,伺机攻击他们当中的一个。可他拿不准,他不知道汉军的目标是他还是实力最弱的羌军左翼。在半天时间里,石松平一连接到姚络的五封救援信,而他担心的汉军主力却迟迟没有出现,他终于忍不住了,他决定放弃现有阵地,救援姚络。 第69章西羌之乱(21) 烧当羌一动,让等得已经着急的李息松了口气,边军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石松平再不动,恐怕最先败退的就是周士信了。李息当即命令徐自为率军侧击石松平的骑兵,自己则攻击石松平后队的一万羌族步兵。离开防御阵地的羌族步兵根本不是汉军铁骑的对手,李息只一个冲锋就彻底打垮了行进间的一万步兵。李息没有停留,立即整军从石松平的后面发动攻击。 可怜的石松平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徐自为对他的侧击把他一下打懵了,他果断地命令右翼五千羌骑发动绝死地反冲锋,这些羌骑就象是扔进池塘的小石子,很快就被淹没了。不过这五千羌骑也为石松平重新整军赢得了时间,当他重新调整部署,准备迎战的时候,李息又带人杀了上来,这下石松平的所有骑兵在三万汉骑的打击下很快就土崩瓦解,逃出去的不过数千人,其他的都倒在了汉军的马蹄下。 为了取得更大的胜利,李息来不及让部下欢呼胜利,他让自己的司马陈超率五千骑兵追赶逃窜的烧当步卒,徐自为的副将孙烈追赶烧当骑兵,他自己则和徐自为一起加入了攻击姚络的白马羌的战斗。 姚络疯了,其实一开始他和周士信打成了平手,可他担心自己损失太大,所以一直在向石松平救援,当他听到石松平出动的消息总算松了口气,可惜时间不长就听说石松平受到汉军主力的围攻。他还在考虑如何应对,就听说石松平的烧当羌被汉军地击溃,石松平生死不明,而汉骑已经向他们逼近。 姚络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无论部下怎么说他都没有反应。有人来报右翼被突破,他也没反应,大营被攻破,他也没反应,步兵被包围,他还是没反应。他的儿子姚兴在一旁不断地叫喊着,提醒他马上要被汉军包围了,可姚络还是没有反应。 姚兴终于忍不住了,他让手下带着五千中军保护姚络先撤,自己带着一万步卒在后掩护,至于那些与汉军交战在一起的部队,他想救也救不成了,干脆被他作为迟缓汉军追击的一个弃子。 一场轰轰烈烈地决战只用了半天就分出了高下,五万汉军铁骑击败了十万羌兵。这一仗,汉军以伤亡六千的代价杀死两万八千羌兵,俘虏三万一千余人,烧当羌几乎全军覆灭,石松平生死不明,白马羌只有一万三千人逃出战场,而诸多小部落组成的联军左翼损失最小,他们在准备渡过删丹河救援着被郡国兵的骑兵部队击退,在损失数千人后向西北方向败退。 天黑的时候,李息让部队停止追击,收拢部队,清点俘虏,打扫战场。 李息的第一步任务完成了,他并不想继续追击,更不想马上平定西羌,因为他记得张全说过,匈奴人会渔翁得利,想坐享其成,如果鹬蚌分出了胜负,那么渔翁就不会再出来了。对于李息来说,匈奴才是他的主要目标,羌人不过是个小卒子。 现在这里只有徐自为和他有一样的想法,其他众将不明所以,一直要求继续追击,都被他们压了下来,现在李息最关心的还是张全和终军的消息,尤其是张全的安全。 张全此时正准备伏击白马羌的残兵,由于他和李息的大军被羌人阻隔,同时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他并没有派人与李息进行联络,不过他一直派人监视着战场上的动静。通过羌族联军战场的调动及败退的迹象,他对这场决战也能猜出个大概。 神箭营所有的将领都在向上天祈祷,希望羌人撤退时能够走这条路。张全把侦察分队的都派了出去,不断有令人振奋的报告,先是羌军右翼步兵溃败,再是右翼骑兵被歼,最后是敌人中军逃窜,由于离删丹河太远,那的信息没有传过来。当对方中军向金鸡岭逃窜的消息传来,所有的人都兴奋了,饿狼似的眼神再次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五千骑兵在前,近万步兵在后,足够神箭营饱餐一顿了。 张全传令各部不得暴露,没有命令不许攻击。这次,张全把身边的五个队沿峡谷展开,丁虎队在西,负责拦头,李勇承队在东,负责掐尾,李陵、张乐、赵天兴三队居中,小雷的工兵分队分散在各队中,他和李锋则带着亲卫分队李勇承的后面,既是战场指挥,又是李勇承的预备队。 姚络领军狂奔,此时他已完全清醒,现在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逃过汉军的追击。姚兴舍弃的前军和骑兵已经全军覆没,现在他正带着近万步卒边打边撤,好在李息没有下令全面追击,不然他的小命也早就没了。 当姚络带人进入金鸡岭后,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这里受地形的限制,易守难攻,再多的骑兵在这里也没有用武之地。两边是十多丈的峭壁,没有上山的路,中间是几十步宽的一条路,多数地段只能容纳十来骑并行,而且峡谷弯弯曲曲,不利于骑兵的冲击。所以即使汉军追来,他只要派几百人断后就可以阻挡。 姚络一边派人打听姚兴的情况,一边催促部下速速通过,免得等姚兴的步卒到达这里造成道路堵塞。 张全在高处注视着姚络的行动,等五千羌骑全部进入峡谷他才命令手下:“射响箭,点烽火。”由于埋伏的地段较长,所以张全采用了两种方式传递命令,很快,看到信号的部队也射出响箭,点燃烽火,以提醒邻近的部队,整个峡谷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姚络骑在马上,忽然听到几支响箭的声音,接着是几处升起的狼烟,随即而来的是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和山上射下来的弓弩。他刚在马目大喊一声:“怎么回事?”就被一箭射中胸口,大叫一声,栽下马来,周围的卫士急忙把他拖到隐蔽处,并由几十个人用盾牌把他团团围住,立即为他急救。 第70章西羌之乱(22) 峡谷中狭窄的地形使羌骑根本无法躲避,汉军居高临下,用速射弩和弓箭准确射杀拥挤在一起的羌骑,神箭营全营五百支速射弩,五百多把弓箭不断把利箭射向峡谷,而十几二十丈的峭壁又让羌骑没有还手的余地,他们的弓箭根本不可能对高处的汉军造成威胁。 一轮攻击之后汉军停止了射击,峡谷中的羌骑已经倒了一地,中箭倒地还没有断气的战马和羌兵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冲!冲出去!”有人清醒过来,如果被对方堵在这里,迟早会被全部射死,只有冲出去才有生的希望。前队和后队的羌骑开始在小头目的带领下分别向外冲去,只要冲出了峡谷,骑兵才有可能有用武之地。 当后队的羌骑拼命掉转马头,想顺着来路冲出去与步卒会合的时候,张全脸上闪过一丝怜悯,然后点头示意旁边的小雷。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小雷挥动手中的小红旗,看到信号的工兵立既点燃了早已安放好的炸药。附近神箭营的官兵都停在了那里,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点燃的引线,看着引线一寸一寸地缩短。当点火的工兵急速跑到安全地方,刚刚躲到石头后面,一声巨响让整个山谷都摇晃起来,巨大的石块从峭壁上滚落下来,接着,峡谷的西头也响起了同样的声音,羌兵出谷的两条道路完全被封死了! 已经接近谷口的羌骑惊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勒住战马,可许多战马已经被吓得四处乱窜,原本已经混乱的羌兵队伍更加混乱了,从来没有见过炸药的羌兵以为是上天在惩罚自己,许多羌兵发出绝望的吼声。 第63章 张全注视着山下的羌兵,又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偏西了,他不想把战斗拖到天黑或明天,更何况峡谷外还有近万的羌兵随时可能冲过来。 “喊话!”张全命令身边的卫士。 “诺!”周围的卫士答应着,开始向羌兵喊话:“放下武器,跪地免死!” 很快,“放下武器,跪地免死!”的喊声响彻了整个峡谷。无助的羌兵互相看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姚络已经重伤昏迷,其他将领都不敢作主,一个个犹豫不决,也正是他们的迟疑,造成了更多羌骑的伤亡。 张全耐心地等了一阵,他很希望山谷中的羌骑能够跪地投降,可他不知道对方的主将已经昏迷,他只能暗暗佩服对方主将的勇气。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一个侦察分队的斥侯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报告说:“后面的羌兵离谷口只有六里了。” 张全心中一惊,六里地已经很近了,虽然是山路,可他必须要先对付峡谷中的羌骑,还要重新部署新的防御。 “唉……”张全轻轻地叹了口气,轻声说:“开始吧。” “诺!”接到命令的小雷再次挥动着手中的小旗,沉静的峡谷再次沸腾了。分散在各队中的工兵点燃了手中的炸药包,然后扔下峭壁。这种小型炸药包不同于大炸药包,它的中间塞满了碎石子和铁钉,接二连三的爆炸给羌骑造成巨大的伤亡,翻滚的气浪把羌兵掀翻在地,许多人被炸得粉身碎骨。一时间,爆炸声、战马的悲鸣声、羌兵的叫喊声交织在一起,而滚滚的浓烟阻挡了羌兵的视线,使他们更加恐惧。 等这一轮爆炸之后,整个峡谷已是人间地狱,到处是倒毙的战马,垂死的羌兵,呛人的硝烟充斥着整个峡谷,石头上、草丛间到处溅满了鲜血和碎肉,许多树林上还挂着从羌兵身上飞离的胳膊和大腿。 血腥使汉军震惊,同时也使羌兵彻底丧失了斗志,他们面对的是魔鬼,是一群可以制造人间炼狱的魔鬼。当“放下武器,跪地免死!”的喊声再次在峡谷中响起,羌骑已经不需要有人出来组织,一个个从马上下来,或从藏身的石头后爬出来,扔掉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等待汉军。 巨大的爆炸声也惊呆了已经接近谷口的姚兴,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也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的父亲一定是遇到了危险,一定是中了汉军的埋伏。他立即命令前队冲进峡谷,几百个羌兵想从乱石堆中爬进去,可惜他们刚刚接近谷口,就招到一阵箭雨,接着是数个炸药包从峭壁上扔下来,在羌兵中爆炸。 姚兴终于看清了,几百个羌兵瞬间消失在火光和硝烟中,他攥紧了拳头,瞪着眼睛望着谷口,身边几个头目也跳出来,要求率军再攻一次。 姚兴盯着谷口半天,才慢慢地松开拳头。他比谁都要想冲进去救自己的父亲,可他不能这样做,白马羌只剩这点人马了,如果再把他们也赔进去,白马羌就全完了,再也不会有翻身的一天。他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我要活下去,我要报仇,我要让白马羌生存下去。 “撤,我们走,绕过金鸡岭。”姚兴含着眼泪下了命令。 “什么?少主人,让我们再冲一次吧,让我们把大首领救出来!”几个头目全都跳出来,纷纷请战。 “撤!”姚兴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一个字。周围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姚兴跪在地上,指天发誓:“我姚兴对天发誓,一生与汉军为敌,我要杀光所有的汉人!用他们的血来祭奠战死的全族将士!” 周围的羌兵也都跪了下来,跟着姚兴吼道:“杀!杀光汉军!为大首领报仇!” 姚兴的撤退让张全松了口气,他怕羌兵知道他们只有一千人,来个里应外合,让他的神箭营陷入苦战,到时候鹿死谁手还真不知道了。之前的战斗已经消耗了神箭营大部分的弩箭和炸药,再打下去就只有用短兵器迎战了。 张全吩咐左右,看管好羌人的俘虏,收集战马,同时派人报告李息。至此,汉羌之间最大的一次会战——氐池战役全部结束,汉军以较小的伤亡彻底击败了西羌联军。 第71章决战前夕(1) 金鸡岭之战后的第二天,张全带着神箭营返回了汉军大营,李息亲自到营门外迎接。他是在前一天晚上得到消息的,结果一夜未睡,在惊喜之中更多的是惊讶,张全以一千余人深入羌兵后方,以微弱的伤亡歼灭羌兵六千多人,其中俘虏近四千,张全最看中的战马也缴获了三千多匹,还击毙了联军名义上的大首领姚络。可以说,张全已经一战成名。 当晚,李息在大营设庆功宴,既是为张全,也是为全军庆功。由于周围已经没有了羌兵的主力,李息布置好对俘虏的看管和全营的防卫后,让大家尽情地痛饮了一番。 因为是庆功宴,大家不免多喝了一些,尤其是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们,向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在前线,只要有喝酒的机会是从来不会放过的。 李息并没有喝多少,他在开头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就和徐自为躲到了一边,喧闹的大帐似乎与他们没多大关系。 李息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然后把酒杯放在桌上,用小刀切了块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徐自为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于是凑过去问:“怎么了将军?难道还有什么心事?” 李息把羊肉慢慢地咽下去,才说:“是啊,这仗打得太顺利了,我怕西羌不会再有大仗可打了。” 徐自为摇摇头,一脸坏笑:“我看将军是怕匈奴人被吓跑吧?”徐自为曾经也与李息参加过北疆对匈奴的作战,和他也算是熟人了,上次朝会张全的分析他也是听到的,知道李息是怕西羌平定后匈奴不再出兵。 “是啊,”李息也不需要向他隐瞒,“我真想马上就带兵北上。” 徐自为收起了笑容,斜着眼睛看了看人群中的张全,压低的声音对李息说:“没想到这次张全能把姚络杀了,如果他们没有了带头的,恐怕很快就会与我们议和的。” “议和?”李息停了一下,然后拿起酒杯把杯中的半杯酒一饮而尽,狠狠地说,“想得美,没仗打也要找点事做,就算不是为了打匈奴,我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徐自为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这个容易,只要让大军在这多歇几天,他们自然会有人跳出来牵头,重新组织一支联军的。” “这还不够,我要把周围的羌族部落都灭了,进一步给他们施加压力,彻底激怒他们。这次,我们要玩个大的。”看得出,李息要比徐自为毒辣的多。 徐自为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问李息:“听张全说,那个终军被救出来之后,一天到晚想着再次去找杨玉谈判。是不是要让他去?”终军应该还没到武威,他们从仙人峰绕道返回武威,又押着俘虏带着伤员,所以行军速度不会太快。 “我不会让他去的。”李息很肯定。“出来之前皇上特别交待了,有两个人在西羌不能出事,如果有一个出了事所有的功劳减半,如果都出了事,我们就不用回长安了。” “不会吧?!什么人会让皇上这么掂记?” “一个就是终军,还有一个……”李息没说完,只是用嘴撇了撇人群中的张全。 “明白了,”徐自为点点头,“他是不错,怪不得谁都喜欢他。” 李息似乎有些后怕:“当初商议打仙人峰的时候,他说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我才同意的,没想到他跑去伏击白马羌。一千人对付五千骑兵,还有大队的步兵,要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会放他出去。以后说什么我也不会放他走了,就把他留在我身边。不行,留在这也不安全,我要把他送回长安去,和那个终军一起送走。” 张全可不知道两位主将正在议论他,神箭营经此一役声名鹊起,再没有人把他们当作小娃娃来看了,许多人都来给张全敬酒。军司马孙烈也拎着酒壶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人还没到张全面前,他的笑声先到了:“哈哈哈……张校尉在哪里?张校尉在哪里?”张全暗暗皱皱眉头,这些人都围着我灌了我半天了,你会不知道我在哪?这些话不能说出来,他只好故意大声回到:“孙司马,张某在这里,在这里啊。” 孙烈挤进人群,向张全拱拱手:“张校尉,孙某在这给你赔礼了。上次多有得罪,今日才知道张校尉的手段,还忘张校尉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和在下一般见识。” “不敢不敢,”张全还真不敢得罪这位军司马,怕他这张嘴口不择言,什么都往外说,“孙将军是北军的前辈,一生战功无数,张某可不敢和孙将军比。” “唉!”孙烈连忙摆手,“上次孙某冲撞了张校尉,现在在这里自罚三杯,算是给张校尉赔罪。”说着,给自己的酒杯斟满酒,端起来就要干。 张全连忙也拿起自己的酒杯:“不敢当,张某就陪孙将军干了这三杯。”于是两人一连干了三杯。三杯酒一下肚,孙烈和张全的关系一下就拉近了,他本来就是一个豪爽的人,喜欢就夸,讨厌就骂,他现在看张全怎么都顺眼,于是用胳膊搂着张全的脖子,老弟长老弟短的聊个不停,很快就象是多年不见的老兄弟。 这一晚,大家都尽了兴,直到地上趴着七七八八了,大家才渐渐散去。张全也喝了不少,回到自己的大帐,一觉睡到了日上三杆。 张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觉得头还是有点疼,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迟起来过。 第64章 “飞鹰,飞鹰。”听到张全的喊声,飞鹰急忙进来。 张全拍拍还在发胀的脑袋,然后问飞鹰:“什么时候了?大家都起来了?” 飞鹰回答:“已经快到午时了,大家早就起来训练了。” “喝酒真是误事。”张全急忙爬起来,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他刚到门口,李锋正好进来。 “什么事?”张全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奇怪,他还没见过李锋这个样子。 “我……这个……外面……”李锋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口。 张全急了:“什么毛病?有事就说。” “是,”李锋终于说出了口,“我父亲刚才派人送来二十个营妓。” 第72章决战前夕(2) “啊?!营妓?”张全到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是……是营妓。”李锋也没碰到过这种事。 张全有些不解:“哪来的营妓?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这方面李锋也是只知道一点,还是飞鹰见识多,他解释道:“是这样的,大汉规定犯官家眷会被卖为奴,其中年轻未婚的女子就会被送到边军中做营妓。” 来到汉朝这么长时间,张全真还没接触过这些事情,就算是生活在底层的普通老百姓也没接触多少。他的经历使他不允许这种社会现象的出现,可他现在根本不能改变什么。他思索了半天,轻轻叹了口气:“让她们先去护理那些受伤的羌兵,等护理分队来了就暂时编入护理分队,回去后再交给李大夫处理。从今以后,我们神箭营不允许营妓的存在,谁要是忍不住就换到其他营去。” “诺!”李锋急忙出帐去办理,神箭营的医疗分队正押着仙人寨的俘虏回武威,而李仲元派来的护理分队还在武威来氐池的路上,所以这次捉到的白马羌的俘虏中有许多重伤不治,半路就死去了。 处理完营妓的事,张全出了大帐,看到营地的空地上许多士兵都在训练,工匠坊的工匠们正在抓紧时间给战马钉马掌。一路上,神箭营缴获了近四千匹战马,加上李息送的一千多匹,现在神箭营已经有五千匹战马了,足够神箭营所有士兵每人一匹的,应该说,神箭营已经成了一个骑兵营。 不光是在神箭营,李息让各个营的工匠都在钉马掌,做马鞍,这种钉了马掌的战马,速度及持久力比原来有了很大的提高。这就象一个穿鞋的人和一个光脚的人在碎石子路上跑步,胜负很容易分出来。 一连三天,李息都不升帐,许多人都想请战继续挺进西疆的酒泉、敦煌一线,可他们连李息的面都没有见到,只好分头训练士兵,加紧备战。 到了第四天,有人来报钟新带着两万步卒已经赶到了,同来的还有终军,他是在半路听到李锋带兵进攻氐池的消息后匆匆赶来的。于是,李息命令擂鼓聚将,欢迎钟新和终军,大家都很兴奋,看来休整之后终于要部署进攻了。 等大家都到齐了,李息首先给大家引见了终军,终军对李息派人营救自己表示感谢,李息摆摆手,对他说:“这事你还是要去感谢张全校尉,如果不是他坚持,老夫都不敢派人深入羌人的腹地。”李息一点也不居功,把功劳都给了张全。 终军再一次谢过张全,他对张全的印象不错,可张全对他的印象却不太好,把他看作是倔强顽固的化身。李息也很快感受到了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是多么的烦人,他刚刚坐定,终军就又站了出来:“李将军,听说李将军前几天在这里打了一个大胜仗,真是恭喜将军了。” 随终军一起进帐的钟新也站起来,对李息说:“恭喜将军,末将愿率军为先锋,直捣羌人老巢。” 李息点点头,刚想说两句,终军又站了起来:“李将军,现在羌人新败,卑职愿再次出使西羌,说服羌人来降。” 李息一阵炫晕,他是听过终军是个难缠的角色,可惜没想到这么难缠,可终军不是他的部下,他也不好当面斥责,只得对他说:“不敢有劳终大夫,皇上曾下旨让老夫寻找你,并让老夫把你安全送回长安,我看你就先回长安去,有什么见了皇上再说吧。” 李息一心想把终军送走,在他看来,能把张全一起送走才好,不过终军并不领情,还是不断提出要去找杨玉谈判,他的话不仅让李息,同时也让帐内的众将感到厌烦。 徐自为站了出来,对终军说:“终大夫,这次联军主帅姚络战死,这个时候不太适合再次谈判,如果你再出什么事,恐怕我们大家都不太好向皇上交待。” 张全也站出来说到:“终大夫,西征之事皇上已交给李将军全权负责,是打是和都有统一的安排,现在的确不是谈判的时候,如果羌人借此拖延时间,假意投降,只怕我军一撤,羌人又反,那我们氐池一仗不是白打了?数千将士的血不是白流了吗?”张全的这种分析完全是根据历史经验得来的,自然是十分有道理。 李息也乘机劝他:“终大夫,我们不把羌人彻底打服,他们是不会真心实意归附我大汉的。现在还有时间,就请终大夫回长安一趟,一来把西疆之事面奏皇上,二来把这次抓获的俘虏顺道带回去。等再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游说西羌各部,让他们举族来降。” 终军见李息似乎对西征之事已成竹在胸,也不好再坚持,在领了李息给皇上的奏章之后出帐准备去了。其实李息给他的奏章只是最新的统计战果,此次作战的详细情况和下一步行动计划李息早已派人送回长安了。 等终军出了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李息、徐自为是为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感到轻松,其他人是为又有机会建功立业而高兴。想到烫手的山芋,李息不禁看了看张全,要是能把他也送走有多好。张全也看到了李息在看自己,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那眼神就象在审视自己的犯人一样,看得张全心里直发毛。 徐自为等终军出去了,才汇报了最近羌人的动静。姚兴带着近万白马羌的士兵转道向南,翻越祁连山去找参狼羌借兵去了,而白马羌的部众还被困在氐池以北的湟水地区;失踪的石松平已经逃回烧当羌,现在正带着部众向西,与杨玉会合;其他的一些中小部落的士兵过了删丹河之后停留在沙漠边缘,至今没有动静。 等徐自为说完了,李息才问:“大家有什么看法?” 孙烈先跳出来:“当然是乘胜追击,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对李息休整三天意见很大,只是碍于李息的名声不敢放肆。 钟新因为没有参加氐池决战,也急忙站出来请战:“将军,末将愿率边军追击姚兴,取其首级。”钟新率领的是步兵,如果是西进酒泉、敦煌,当然不如骑兵,可翻越祁连山,南进西海就不一样了,那里相对较近,又多山,正好可以让步兵发挥作用。 边军骑兵司马周士信也出来请战:“将军,我们地形熟,就把北上删丹河的任务交给我们吧。”边军和郡国兵的骑兵也有两万多人,虽然这次氐池决战他们的损失最大,不过对付那些败逃的羌兵还是没问题的。 钟新和周士信都有自知之明,没敢动现在实力最大的杨玉。孙烈和陈超当然想要争这个功,两个人都往前站,可他们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李息拦住了。李息笑了笑,他当然明白这两个人的心思,不过他可不想现在就出兵。他对大家说:“大家都不用说了,我知道大家这次打得不过瘾,都想再立新功。不过我们也不能把队伍分成三份,那样的话很可能会被对方个个击破,大家都征战多年,应该知道骄兵必败的道理吧?” 第73章决战前夕(3) 李息的几句话让大家都静了下来,刚才跳出来的几员大将也不说话了,他们分兵的计划的确有些轻敌了,他们原来光看到功劳,根本没看到危险。李息停了一下,才又问:“王中尉的队伍到哪了?” 徐自为答道:“他们刚到安定郡,估计到这的时候要六月中旬了。”徐自为的话让大家一阵哄笑,有人怪叫到:“这些囚徒和流民也太慢了,他们想来这观光啊?” 李息斜了一眼说话的人,沉着脸说:“他们都是大汉的军人,以后不许再提什么囚徒、流民,谁要是不想和他们并肩作战,就给我滚回长安去。”他越说越气,说到最后一拳锤在了案上,这一下又把帐内的哄笑声给压了下去。 李息见大家没有什么主意,于是宣布散帐:“今日就议到这,大家再考虑考虑,过几天我们再说。” 晚上,李息又把徐自为找来,两个人又在一起讨论了一番,可惜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办法来。“难啊!”徐自为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本来速战速决是最好的办法,可惜又不能打得太急,以免吓跑匈奴人。可要是再让他们重新集结,或者让他们逃走,再想打他们就难了。” 李息和徐自为都沉默了,半天都不说话。突然李息想起了一个人:“对了,我们找张全来,这小子鬼点子多,或许能解决。” “嗯。”徐自为点点头,“对,去找那小子,都是他当初一段话才让我们现在左右为难的,有事当然要找他来解决。” 张全很快就来了,可是,这一次他也没给李息出什么好主意。打?不打?真有点难办。看着李息和徐自为一双饿狼般的眼睛,又不敢不说点什么。“这个……有点、有点不太好办啊。……其实……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啊?!”李息和徐自为眼睛瞪得老大,“当初在朝堂上你不是夸夸其谈? 第65章 怎么现在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张全连连摆手,战略和战术可不是一码事:“我怎么敢啊?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二位将军要是想平定西羌,我有办法,要想打匈奴,我也有办法。可要想两样都办好可就难了。除非……” “除非什么?”李息和徐自为都觉得张全应该还有话没有说出来。 “除非我们先动手。西羌方面先把参狼羌灭了,他们离匈奴远,消息不会这么快传过去;然后找人稳住杨玉,他本来就不赞成与匈奴联合;至于那些逃过删丹河的羌兵,本来就是在等我们派人去招降。”张全的话有道理,其实这样的安排大家都想过,只是一会细节上的差别。 李息和徐自为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关键的地方,徐自为有些着急,催问他:“如果这样,是可以很快平定西羌,可匈奴人一旦收到消息,就不会再来了,那我们怎么打他们?难道让我们冲到漠北找他们决战?” “他们不来,我们就去找他们。他们现在一定已经到了漠南,说不定他们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只等这边的消息了。我们可以和霍将军的北疆军,留守长安的骑兵部队一起出兵漠南,即使不能在漠南全歼匈奴人,至少也能重创他们,到时候再出兵漠北就易如反掌了。” 徐自为直摇头:“不行不行,如果我们现在请旨,一来一去至少要半个月,再和其它两路相配合,恐怕匈奴人早就跑了。” 张全一脸坏笑,看着李息说道:“那就要看李将军有没有胆量了。” 李息和徐自为一愣,随即明白了,李息深思了一会儿,看着张全突然发出一阵奸笑,张全被他笑得心里发毛,不禁想起来白天在大帐李息也是这副嘴脸看着他。 李息阴阳怪气地说:“张校尉啊,现在有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你和你的神箭营。” “啊?”张全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脑袋里把可能的任务都过了一遍。带兵去西海?不象。去与杨玉谈判?不会。难道去招降那些羌兵?更不可能了。其它还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张全实在想不出。 李息嘿嘿一笑:“这次终大夫回京,要把伤者和俘虏都带回去,需要一个人领军。老夫看你和他的关系不错,就你带神箭营一起回去吧。” “啊?那我不是赶不上与匈奴的作战了?”张全没想到这老家伙这么毒,过河就拆桥。 “反正没有皇上的旨意,我们在这也没什么事做,你就跑一趟吧。还有,老夫再专门为你的神箭营与一份奏章,为你们请功。”李息说完挥挥手,“时间不早了,张校尉早点回去准备一下吧,明天一早你们就启程。” 张全有些失望,不过李息已经下了命令,他也只好告辞返回自己的大帐。 等张全出了大帐,李息和徐自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徐自为急切地问李息:“怎么?将军真的准备出兵漠南?” 李息咬了咬牙:“是,只要能让我再和匈奴痛痛快快地打一仗,就是死了也愿意。” “可是,没有皇上的圣旨擅自出兵,是要治罪的,轻则丢官罢职,重则祸及九族啊。将军,你要三思啊!”徐自为知道李息已经下了决心,但还是想劝劝他。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丢官,丢着丢着就习惯了。你也不用劝了,所有的罪过都算在老夫的头上。”说到这,李息也显出一丝忧虑,“我只希望这小子的推断没有错,不然,老夫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第74章决战前夕(4) 张全从李息那一回来,立即召集手下众将,宣布了李息的命令。众将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返回长安,尤其是李锋,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有这个命令,他叫起来:“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们神箭营只能押送俘虏?” “吵什么!都给我把嘴闭上!”张全突然吼了一声,帐内一下都静了下来,“有意见找你爹说去!”这一嗓子还真管用,李锋马上变成了一个温顺的小白兔,闪到一边不说话了。 张全板着脸,其实他和这里所有人一样,都不愿回去,不过也一样没有办法改变这个命令:“都回去准备吧,明天一早出发。” 众人怏怏地离开了张全的营帐,只有飞鹰一个人留了下来。张全看了看他:“你也去准备吧,我这自己收拾。” “不是的,大人,长安来人了,你刚走他们就到了,现在在偏帐休息。” “长安?”张全马上想到了李仲元,刘据有事也不会直接告诉他,“是李大夫派来的?” “是。” “让他进来。”张全一下忘了刚才的不快,向飞鹰吩咐到。 “诺!”飞鹰答应着,转身出去,不多时带进一个人来。 “小人张安世拜见校尉大人。”张全也认出了进来的人是张贺的弟弟,他们两个原来都是太子刘据的舍人,现在又都是李仲元手下的得力助手。 “起来吧。是仲元让你们来的?”张全和他也不用客气,指了指旁边的坐垫让他自己坐下来。 张安世坐了下来,回道:“是的,是李大人让在下来的。他让在下给校尉大人带个好,让你千万保重身体。” “哼,他没那么好心,说说你这次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张全知道李仲元不会只派个人来问声好。 “是,小人此次前来除了替李大人带个好,主要还是为了给校尉大人送些装备,主要是些弩箭和炸药。同时李大人想在今年就派人前往西域,所以想在西疆一带先几处歇脚的地方。”如果是昨天,张全一定很兴奋,神箭营打了几仗,现在最缺的就是弩箭和炸药,可现在他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马上就要回去了,还要这些干什么? 张全没好气的说:“知道了,一会你把这些交给李屯长。我们明天就回长安,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啊?!回去?”张安世非常奇怪,李仲元这次给了他两百多人,其中不少是工匠,就是想让他跟着张全,选几处险要的地方建几个据点,以便能在西疆这里扎下根,以后不管是收集情报,还是商业往来都用的着,可没想到自己刚找到张全就要回去。 “这个……”张安世思前想后还是不能现在回去,自己是第一次接受这么重要的任务,如果没有办成,恐怕这辈子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了,“回大人,小人还是暂时留在这里,多少也要做点什么,不然真的白跑一趟了。” “白跑一趟?”张全心中一动,想到了自己,脑袋一转,立刻有了主意,他吩咐飞鹰:“把李锋、小雷和丁虎三个找来。”飞鹰腿脚很快,不多时就把这三个人都找了来。 张全找几个人一问,连同这次张世安带来的,弩箭还有三万多支,大小炸药近千包。张全问他们三个:“你们想不想留下来?”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还是异口同声地说:“想!” 张全点点头:“想就好,我马上想办法安排你们留下来。李锋!” “诺!”李锋急忙答应。 张全对他说:“你挑选一百人留在你父亲的身边,把李勇承和张乐都带上,全部配速射弩,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长见识,你要看看真正的骑兵是怎么打仗的。”李锋急忙答应,总的来说这个任务比周家羽去南越有前途,至少可以上战场。 张全又对丁虎说:“你带你的人留下来帮张安世,最好能从这里到酒泉找几处险要的地方做据点。不过你们只有半年的时间,年末一定要赶回长安复命。” “诺!”丁虎急忙接令。 “小雷!你的工兵队做好留下来帮边军攻占附近的羌寨。我一会就找边军的钟新司马说说。记住,危险的地方不许去,还有,谁要炸药都不能给,只能自己用,不行就全炸了。”张全对这种高科技军品还是注意保密的。小雷也很高兴,急忙接令,至少自己还能继续在这打仗了。 张全让几个人回去准备,自己则跑去见钟新。他们在上次酒宴上还是比较熟的,钟新把他请进来,问道:“张老弟,你今天怎么有空跑到我这来啊?” 张全一脸苦笑:“小弟这次是遭了难,专程来找钟大哥帮忙的。” 钟新以为张全在骗他,一脸的不屑:“你老弟是不是来拿老哥我开心的?你也会遭难?现在大家都说你是西疆的鬼见愁,谁要是被你盯上,保准在西疆待不去。” 张全摇摇头:“这次是我在西疆待不下去了,有人要送我回长安了。” 钟新一听,还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看张全的样子也不象骗他,关切地问:“怎么回事?谁要赶你走?是不是得罪人了?” “差不多吧,这次李将军让我押送俘虏回长安。”张全一脸无奈,就象是被判刑的囚犯。 “不会吧,有没有搞错!让你去做这种事?”钟新也为张全鸣不平。“那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他很同情张全,真的想为他做点什么。 “我想留队人下来跟着钟大哥学学怎么打仗。”他见钟新没明白,继续说道:“我的人没打过正面的决战,所以想在钟大哥这长长见识。当然,我的人不白学,他们虽然没上过正面战场,不过如果钟大哥想攻城拨寨,他们绝对是个好手。” 钟新也听过神箭营攻城作战中有一定的办法,这也是他所需要的,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离开了钟新的大帐,张全又去求见李息。 第75章决战前夕(5) 李息歪着脑袋看着张全,半天没说话,张全等了半天见他没说话,只好硬着头皮直接问他:“将军,请问一下你是不是准备带兵去漠南?” 第66章 李息也不瞒他,点了点头:“你不就想让老夫去那吗?怎么反过来还问我?” “将军如果就这样去,皇上一定会怪罪的。难道将军就不想点办法?” 李息眯着眼睛看着他:“怎么?你有什么好办法?” “是啊。我怎么着也要想个办法吧,我可不想为了消灭匈奴而害了将军吧。”张全慢慢收起笑容,正色道:“只要将军以追击羌人为名,就可以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 李息捋了捋胡子,眯着眼睛对张全说:“你说你的鬼主意多,还真不假。说吧,你要得到什么?只要你回长安,其它的要求都好说。” “嘿、嘿……将军好厉害,末将想什么你都知道。”张全伸出一个手指,“末将是有一个要求,就是想把令郎和他几个好兄弟留下来,你也知道,我们神箭营没打过什么象样的仗,末将只是想派些人跟着将军去开开眼界。” 这样的要求李息还真没有办法拒绝,应该说这正是他希望的。只要张全不出事,其它都好说,让自己的儿子留在自己的身边,也正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所希望的。所以李息很痛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张全和终军带着伤员和俘虏启程回长安,负责押送的是神箭营及其它各营抽出的部分军力,共五千余人。终军特意来找张全聊天,他和张全骑马并行,看到了张全,他的心里好过了许多:“没想到李将军会派你来,看来他真的没有骗我,最近这里不会再有大仗打了。”在他眼里,张全应该算是西征军中的一员大将,如果情况紧急,一定不会派张全回长安的。 张全一脸无奈,又不好对终军明说,只得哼哼哈哈地敷衍他。他不想与终军同行,在他眼里,终军就象唧唧歪歪的唐僧,所以一路上他总是想办法躲开终军。在返回长安的二十多天里,张全虽然每天总找点事做做,比如布置警卫、确定行军线路、训练神箭营等工作,其实他的心思一直放在了西羌,不知道李息他们怎么样了。 当张全返回长安城的时候,刘彻特地让公孙贺去长安城外欢迎他。张全和终军老远就看到一行人在城外二十里的长亭等着,为首一人正是公孙贺,两人不敢托大,老远就下了马,小跑几步来到公孙贺的面前:“末将(卑职)参见太仆大人。” 公孙贺哈哈一笑,连忙一手一个把他们两个扶起:“不敢当不敢当啊,两位都是西征的功臣,老夫可不敢受二位的大礼。” 张全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在公孙大人面前,我们可不敢放肆。公孙大人征战沙场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在哪了。” 终军也说:“是啊,这次烦劳公孙大人了。” 旁边有人端上两杯酒,公孙贺亲自端给他们:“来来来,先干了这杯接风酒。”二人接过来先谢过公孙贺,然后一饮而尽。 接风酒喝完了,张全问:“太仆大人,马上是不是就进城见皇上?” 公孙贺笑着摇摇头:“不必那么急,皇上说了,现在没什么事,你们就好好地休息三天,然后再面君,那些俘虏就交给老夫的人吧。” 终军和张全互相望了望,终军先问:“这些天战报如何?西疆有什么新消息吗?”张全也问:“南越方面怎么样了?匈奴人有动静了吗?” 公孙贺听了直摇头:“你们两个人啊,自己才从前线回来,还来问老夫。好啦,别问那么多了,先休息休息,到时候再说。”两人只好点点头,然后先送公孙贺一行离开,两人才相互告别。 张全等他们都走了,才让李陵带队先回细柳营。现在神箭营的几员战将,郝平山还在细柳营,周家羽在南越,小雷在西羌,陈文博受了伤,李峰带着李勇承、张乐和赵天兴等人准备进攻漠南,所以李陵和飞鹰是这里职位最高的两个了。张全叮嘱李陵:“告诉郝平山,训练不能停。这次出征的所有将士放假五天,从李大夫那支点钱,先发给大家。还有,通知李大夫回趟长安城。” “诺!”李陵带人先走了,然后张全才带着飞鹰赶回长安城。 张全骑在马上,慢悠悠地晃着,现在时间还早,慢慢回到城里正好吃晚饭。张全问飞鹰:“出来两个多月了,回去以后第一件事想做什么?” 飞鹰“嘿、嘿”一笑:“这次有五天假,我一定要好好玩一玩。” “好,”张全很爽快地说,“一会进了城,你去太子宫报个信,就说我晚上回去,然后你就好好地玩玩,五天后自己回营吧。” “诺!谢大人。”飞鹰裂开嘴笑了,从进入神箭营之后,他就没休息过这么长时间。 两人终于来到城门口,正要进城,旁边突然有人叫住他:“张校尉,多日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一听这声音,张全一激灵,光听声音他就知道是谁来了。张全轻声对飞鹰说:“你先走吧,我有点事。”飞鹰看看张全,又看看旁边骑在马上的小丫头,摇摇头,轻声嘟囔了一句:“天啦,又来了。”然后一溜烟跑了。 等飞鹰走了,张全才转过脸来,挤出笑脸对着公孙兰说:“公孙小姐,今天怎么有空来这玩啊?” 公孙兰撇撇嘴,一脸的不高兴:“谁说我是来玩的?我是专门来欢迎张大将军凯旋的。”说着,她四下望了望,“怎么?李大人没跟你在一起?” 张全注意到公孙兰在说“李大人”三个字的时候眼睛忽闪忽闪的,就故意问她:“你是来欢迎我,还是来找仲元的?怎么见面没两句就提到他了?” “哼!谁有空来欢迎你?”公孙兰很诚实,马上纠正了自己刚才的错误,“你有什么好玩的,当然是找他了,他比你好玩得多了。说啊,他在哪?” “不知道,我才回来啊,你可是天天在长安城混的,怎么来问我?”张全实在是怕这个蛮不讲理的疯丫头,“你找他干什么啊?是不是又想欺负他?” “你胡说什么啊?”公孙兰叫了起来,“你看清楚啊,我是个弱女子啊,一向都是他欺负我的。” 张全一阵眩晕,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他定了定神,策马向前。公孙兰见他不理自己,不高兴了,追了上去:“喂!你到哪去啊?怎么不说话?” “我去吃饭!我饿了。”张全没好气地对她说。 “太好了,我也去。”公孙兰有了精神,“小李子不在,找你玩也不错。带我一齐去吧,我也饿了。” 张全听了直摇头,见实在甩不掉这个野蛮的丫头,只得带她一起去临江楼。 第76章决战前夕(6) 现在的临江楼比原来还要热闹,一年来,这家原本就很红火的酒楼新花样层出不穷。先是在全国率先使用各种家具,然后又举办了美食节,推出一系列新款菜肴,后来又招募了大批年轻女子担任招待员,专门招待来此的女客。所以当张全和公孙兰到了门口,立刻有一名女招待员迎了上去。 “请问几位啊?”这个招待员估计有二十多岁,一般来这当招待员的都是李仲元从建章营家属中招来的,其中一些还是外族的俘虏,毕竟寻常人家都不愿自己的女儿或老婆抛头露面。 “就我们两人,带我们去三楼吧。”张全还是比较喜欢去三楼,那里不仅看得远,而且清静许多。 这个女招待显然不认识张全,她对二人解释道:“二位就坐楼下吧,这里有两个人的座位。”一楼都是二到四人面对面的方桌,一般人少些都是坐楼下的。 公孙兰不高兴了:“不,我们就要去三楼。” 张全也说:“三楼没客满吧?没有的话我们还是去三楼。” “这个……”那个女招待还想说三楼设有最低消费,不过她看看二人都象有钱人,尤其是公孙兰,穿金戴银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于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把二人领了上去。 二人刚到楼梯口,就被眼尖的店老板看到了。这里的老板又换人了,原来在这当老板的张贺被李仲元委以重任,负责在黄河中下游一带建立生产和销售基地去了。现在的老板姓黄,他认识张全,知道张全和李仲元的关系非同一般,于是老远就迎了上去,对张全和公孙兰说:“哟!这不是张爷吗?快请快请,你和李爷常坐的那张桌子正好空着,我领你们去。”他不敢怠慢,马上把女招待支走,亲自把他们领上三楼。 张全坐下之后,马上有人跑来上茶,张全对黄老板说:“好久没来了,有什么新菜就上点,再来一坛好酒。” “诺!你放心,我马上就安排,包你满意。”黄老板屁颠屁颠地跑下楼准备去了。 公孙兰端起茶杯,又看看张全:“看不出你还是这里的常客,说,平时是不是喜欢和李仲元一起来?” 张全回了她一句:“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哼,你的事本小姐可没兴趣知道。”公孙兰把头抬得老高,一脸的不屑。张全心中咯噔一下:怎么?对我没兴趣?难道兴趣都在李仲元身上?想到这,他上下打量着公孙兰,象是要看穿她和李仲元的关系。 公孙兰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喂!你干什么这么看我?”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去找仲元?”张全笑眯眯地问她。 “是啊。”小丫头一点也不隐瞒,“我是去找过他几次,可他一直躲着不见我。现在他天天躲在你的军营里,守门的不让我进。哼,要是让我见到他,我一定好好地……哼!”小丫头越说越气,看样子惦记李仲元已经好多天了。 可怜的李仲元,张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67章 这时,黄老板亲自带人端着酒菜上来了,东西不多,五六个菜一个汤,全都是些精品。公孙兰一点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她先把几道菜都尝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味道真不错。”接着把几道菜都一样一样地端到自己的面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似乎已经把张全忘掉了。 张全和黄老板没见过这种吃相,张全直摇头,这哪象太仆家的千金?明明是饿了几天的落难丫头,张全见黄老板眼珠都快掉下来了,故意问他问题,引开他的注意力:“最近京城里有什么大事吗?” 黄老板急忙回话:“没有,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过最近李大夫一直没有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我知道,”在一旁狼吞虎咽的公孙兰插嘴了,“他现在忙着筹钱给皇上,听说他要给皇上一亿钱作为打西羌的军费。” “你还真够了解他的。”张全不太相信,李仲元是个无力不起早的主,让他掏一亿钱简直是做梦。 “那当然,”小丫头好象没听出张全是在损她,还是十分得意,她见黄老板还站在那,不高兴了,“喂,你怎么还站在这?是不是要本小姐请你吃饭?” 黄老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二位慢用,二位慢用,小的告退。有事就叫小的。”然后退了出去。 黄老板一走,公孙兰更加放肆了,干脆端着盘子吃起来。张全都有点受不了了,就算是在军中,也没见她这种吃法的。他提着筷子瞅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下手,最后索性把筷子放了下来,算了,总不能和一个小丫头抢食吃吧? 张全捧起酒坛喝起了酒,反正和这小丫头在一起也没什么形象了,他直接抱起酒坛往嘴里灌,不大功夫就下了半坛酒。公孙兰眨了眨眼,使劲把嘴里的菜都咽了下去,问张全:“你还真能喝啊?!不过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怎么说你也是个校尉,别象个市井无赖似的。” “噗!……”张全一下没忍住,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幸亏他及时地把头转到一边,那些酒都喷到了地上,不然就全喷到公孙兰身上了。张全一个劲地咳嗽,公孙兰一点也不同情张全,歪了歪鼻子:“怎么样?呛到了吧?让你不听我的,活该!” 张全实在惹不起这位姑奶奶,只得装傻充愣,不去理她,随她说什么也不吭声。就在他尴尬的时候,飞鹰跑了上来,很快找到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大人,殿下请你进宫,你是不是马上就去?” “去!马上就去!”张全抓住了救命稻草,“太子找我怎么能怠慢?”他又转头对公孙兰说:“大小姐,你表哥召我进宫,可能有重要的事情,我就不陪你了,这桌算我请你的,记我账上,你慢慢吃。”说完,也不管公孙兰答应不答应,一溜烟地跑了。 第77章决战前夕(7) 张全总算找到借口离开临江楼,出了门,他就问飞鹰:“出什么事了吗?太子怎么这么急着找我?” 飞鹰嘿嘿一笑:“没什么事,就是太子爷想找大人喝酒,李大人也在。” “仲元?”张全没想到李仲元也在,“我还以为这小子躲在军营里,没想到跑这来了。” 张全让飞鹰自己找乐子去,然后才往太子宫走去。现在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大街上人不多,张全骑马很快就到了宫门口,站门口的卫士都认识张全,急忙让他进去。大家都知道,这位是太子爷的左膀,李大夫是太子爷的右臂,进太子寝宫都不用通传的。 刘据和李仲元还是在甲观等着张全,酒菜都摆上了,不过两人都没动筷子,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他。一见张全进来,李仲元先跳起来:“哎哟!张校尉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张全抬脚就要踢他,被李仲元嘻嘻哈哈笑着躲开了,张全进了门,先向刘据一拱手:“大哥!我回来了。” “好啊!刚才听飞鹰来报,我就让他去找你。你也真是的,回来了也不进宫来,一个人跑去喝什么酒。来,尝尝仲元新酿的好酒!”说着,给张全斟满了一杯酒,端到他面前。 张全和李仲元都坐了下来,张全接过酒杯,等刘据和李仲元都满了酒,三人才同时举杯:“来!为我们的英雄干杯!” 干完了第一杯,三人又把酒杯满上,张全才说:“什么英雄啊,都被人家赶回来了。” 提到这事,刘据也很关注,他和李仲元只知道张全先行返回,却不知道为什么,他问张全:“我看战报上说你连打了两个胜仗,怎么会被李将军送回来?” “哎!流年不利啊。”张全对李息很有意见,“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本来好好的,突然被他派了这么个任务,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李仲元和刘据还不知道李息的计划,所以不明白张全话里的意思。 “西疆的最新战报怎么说?”张全反问刘据。 “最新一次战报还是十多天前到的,上面说羌兵逃过了删丹河,李将军于正在率部追击,可能新的战报这两天就要到了。”军报是以八百里快递报回来的,所以要比张全他们快得多。 “妈的,这老家伙,动作还真快。”张全骂了一句,才解释道,“我让他出兵漠南,他真的这么做了,追击羌兵只是一个幌子。” “你是说李息没有圣旨就发动了对匈奴的战争?这老家伙还真是大胆,连命都不要了。”李仲元和刘据并不怎么吃惊,如果能尽快解决掉匈奴,花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怪不得上次军报一来连大将军都不说话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刘据有些忿忿不平。 “朝中大臣都知道了?”张全问道。 “怎么可能?那些文臣都没看出来,不过武将都看清楚了,所以屯骑、虎贲、期门几个营都做好了出击准备。当时我还没看出来,现在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刘据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精。” “南越和北疆有没有动静?”张全还惦记着在南越的周家羽一伙。 “没有,”刘据很肯定,他现在也很关心这两方面的情况,“估计他们现在才到零陵,不知道有没有发动进攻。倒是匈奴那一点动静也没有,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刘据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他说:“对了,这里倒有一件大事发生。” “什么事?” 刘据指了指李仲元:“你问他吧,都是他惹出的事。” “仲元?他不是最近一直待在军营里?”张全不解地问。 李仲元嘿嘿一笑:“那是骗那小丫头的,她太可怕了,我只好让他们说我在军营里,其实我最近一直在长安城里转。” “那你都干了什么事?”张全不明白。 “也没什么,就是捐了点钱给朝庭。”李仲元说得很轻松。 张全心中一惊,想起了公孙兰在临江楼上说的话,问道:“你捐了一亿?” “啊?!你都知道了?消息还真灵通。” “为什么?那可是一亿啊?那可不是小数目,够我再建个神箭营的。我就没见你这么大方过。”张全没想到这是真的,一亿钱可不是小数目,他没想到李仲元这么轻易地就捐了出去。 “其实我一直没对你们说,别说一亿,十亿钱我也有。”李仲元的话让他们两个都愣住了,他们谁也没问过李仲元有多少钱。“怎么?不信?别看我才用了一年时间,可赚钱我还是在行的。”十亿钱,相当于大汉帝国近两个月的赋税了。 “再容易你也不至于一次捐了一亿吧?”张全还是有些心疼。 “这叫投资!”李仲元说出了心里话,“眼看西羌就要平定了,只要能建立一条通往西域的道路,我就能十倍百倍地赚回来。再说了,这也是长期投资,只要和我们的皇上搞好关系,以后赚钱的机会多着了。” 刘据又做了补充:“这次西征到现在为止还不缺钱,可往下就难说了。这次仲元这么做,反而带了个好头,不仅父皇很高兴,大臣们也高兴,最关键的一点,长安附近的许多商贾士族都表示要为此次西征捐款。” 李仲元摇摇手:“不一样的,我捐款是想赚更多的钱,他们捐款是怕再来一次告缗法。” “是啊,”这点刘据也看到了,“他们赚了那么多钱,可有谁真正为国家想一想?他们只知道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却忘了如果没有这个大家,哪来的小家?他们也只有在危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才会想起国家。” 张全也把杯子重重的掼在桌上:“哼!那些人个个都自私自利,他们眼里只有自己,哪有国家?”每次提到这个话题,张全总是义愤填膺。 刘据摆摆手:“你也别一概而论,什么事总要看到点希望,没有希望才是最可怕的。” “大汉的希望就在我们三个身上!”李仲元端起了酒杯,“来,为了大汉的明天,干一杯!”刘据和张全也举起了酒杯:“为了希望,干!” 第78章决战前夕(8) 晚饭后,张全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出征期间,他一直没有能好好地洗个热水澡。洗完澡后,他还是泡了杯茶,靠在床边慢慢地喝着。 “要不要也来一杯?”张全问李仲元。 “不要了,我晚上吃多了,胃撑得难受。”说着,李仲元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那是你的肚子,不是胃。”张全知道李仲元喝多了,故意逗他。 “不!我的胃就在这,我有胃下垂。” 第68章 李仲元还是闭着眼睛,拍着肚子,一脸幸福的样子。 张全顺手从床上拿起枕头扔了过去:“瞧你的样子,一点出息都没有,就知道享福。” “享什么福啊。”李仲元把张全扔过来的枕头抱在怀里,“要是再找个姑娘就好了。” “色狼!流氓!”张全骂了一句,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对李仲元说:“对了,我那还真有几个姑娘要给你。” “什么姑娘?不会是公孙兰那样的吧?”李仲元终于睁开了眼睛,盯着张全问。 张全没接茬,而是把营妓的事告诉了李仲元,最后问:“你那有没有什么事给她们做的?” “你还真有福,这种好事怎么没让我碰上?”李仲元想了想,“过几天给我送过来,我会找到合适的工作给她们的。” 张全休息了三天,这几天,张全一直没回神箭营,他一直在长安城里等战报,可两边的军报都没有来,张全干脆完全不想这事了,好好地休息了几天。直到第五天,才传来李息带兵进入漠南的消息,于是,整个朝堂又震动了。 六月初二,刘彻在接到李息的军报后立即召见了在京的主要将领和有关大臣。张全陪着刘据一起来到临华殿,一进大殿,张全就感到一种不和谐的气氛,公孙贺、公孙敖、韩说、郭昌、伊即轩、李朔几人聚在一起,赵周、石庆、桑弘羊几人聚在另一边,双方的目光很不友好,不时嘀咕几句。而卫青、卫广两兄弟则站在中间,一言不发,似乎这的一切于他们无关。 大家见刘据进来,全都向他行了礼,然后全都闭上了嘴,大概大家都不想在太子面前谈论这些事情。大家默默地站着,一声不吭,等着皇上的到来。 这次,刘彻没让大家多等,这主要是因为他自己等不及了,他匆匆地走进来,边走边对跪拜的众人挥挥手:“起来吧。”说着,坐上了自己的宝座上,众人也起身落座。 “弘羊,你把李息的那份军报给大家读一下。”刘彻没有废话,马上进入正题。 “诺。”桑弘羊从旁边的小太监手中接过军报,打开读了起来。在这份军报中,李息通报了近期的西疆作战情况,自从他把张全和终军赶走后,立即开始行动,一方面派人与杨玉谈判,稳住先零羌,同时派出边军和郡国兵的主力进攻参狼羌,并清剿武威、张掖等地的羌族小部落。而李息和徐自为则带着羽林、越骑两营追击羌族败兵渡过删丹河,现已进入漠南沙漠地区,羌族败兵已经与匈奴右翼部队会合。 桑弘羊一念完,朝堂上的争论就开始了。 桑弘羊一念完李息的军报,大家就开始了争论,大家第一个争论的焦点就是李息无旨出兵漠南。 李息跟着羌族败兵一路杀到了漠南,那里已经不再是西疆,而是北疆。其实早在李息上一份军报到达的时候,许多将领都意识到了这点,不过当时朝中的文官并没有发觉,可是现在他们发现了不对劲,于是马上有人指责李息擅自用兵。 石庆先站起来,奏道:“陛下,李息借追击羌兵为名,实则是出兵匈奴,他这是无旨用兵,应当下旨降罪。” 赵周也在一旁帮腔:“是啊陛下,李息手下三万骑兵,还有数万边军相助,怎么可能让两万羌兵跑出去一千多里?分明是他故意为之。”他们对李息非常气愤,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李息先斩后奏,让他们陷入被动,使他们后勤供应上出现困难。 公孙敖最先跳出来为李息掩饰:“陛下,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李息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韩说也站出来:“是啊陛下,羌人虽然战力不如我军,但他们久居西疆,李将军不慎让他们逃掉也在情理之中的。” 石庆先不服气,冲着韩说就嚷嚷:“什么叫在情理之中?他征战多年,怎么可能让羌人逃出千里?” 公孙贺也插嘴道:“御史大人好象对打仗很是在行,要不你去西羌试试?” 每次商议征战的事都会出现这种争吵,所以刘彻也习惯了,这样也好,他可以从双方的争吵中发现更多有用的信息。 石庆又被激怒了,他指着公孙贺叫道:“你们就知道打!打!打!就知道你们的军功,你们的爵位,你们有没有真正为国家社稷考虑过?你们出去一个士兵,后方就要有几十或几百人为你们送粮食,送装备。” 公孙贺一下没接上他的话,愣了一下,大殿里难得安静了一会儿。刘据突然问道:“王中尉的队伍到哪了?” 所有的人都是一愣,还是桑弘羊也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到武威了,不过没有得到新的命令,所以在那已经有十来天了。” 刘彻也开口了:“据儿,你想说什么?” “父皇,”刘据回道,“李息将军是不是借追击为名擅自出兵,现在还无法判断,不如让他回京当面问个明白。” 公孙贺抢先辩驳:“漠南离京城几千里,就算现在降旨,李息将军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 “是啊,”石庆难得同意公孙贺的话,“也许现在李息已经率部与匈奴进行交战了,现在让他回来怎么可能?” “那就打!”刘据突然提高了嗓门,“既然不能停下来就先把仗打完,有什么话留在打完仗后再说。” 所有的人都没说话,刘彻也愣了,半天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据儿啊,朕看你和张全越来越象了,连说话的语气和方式都差不多。”刘彻又转过头来问卫青:“大将军啊,你怎么看?” 卫青连忙起身:“臣以为殿下的提议很好,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我们应该努力把这一仗打好,也许,这是对匈奴的最后一战了。” 刘彻点点头,又问其他几个人:“你们几位可有什么看法?” 殿内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架是要吵的,仗也是要打的。 “那好,”刘彻站起身来对大家说,“就让我们先打好这一仗,就按照已经制定的方案,大将军,你来说吧。” “诺。”卫青再次起身,“如果李息将军准备与匈奴一战,最佳的路线是穿越漠南沙漠,渡过姑且河,直捣狼居胥山,切断匈奴主力逃往漠北的通道。霍光将率胡骑、长水两营及北疆骑兵由五原、朔方出击,卫广、郭昌、李朔将军将率本部人马由长安出发,配合霍光部进行正面攻击。”这套攻击计划是上次就定下的,只是由于李息提前行动稍做了修改。 “陛下,”卫青说完又对刘彻说,“这次我军三路出击,需要一个统一指挥,何人担当此任,还请陛下圣裁。” 第79章决战前夕(9) “你们说呢?”刘彻把球踢给在场的所有的人。 “这个……”所有的人都支支唔唔不愿开口,每次提到军权大家都是这样。皇上怕大权旁落,连太尉一职都空缺多年,这次对匈奴的最后决战运用了八个骑兵营及北疆的边军骑兵超过十二万人,加上北疆的步兵,一下就掌握了近二十万主力的兵权,所以这次总指挥的人选显得格外显眼。 从资历上来讲,最有资格担任此任的当然是大将军卫青了,可他最近几年身体越来越差,很难担当此任。而各营主将中几员老将也不适合,李息、李朔刚刚复出,其他几位主将都难以服众,现在看来最有资格的就是霍光了。既然大家心中都有了答案,自然不需要多讲,现在只要等皇上宣布就行了,然而刘彻确定的人选最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刘彻见大家都不说话,慢慢地说:“据儿,这次你去趟北疆,统领各路人马。” “啊!?我!?”不仅是刘据,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皇上竟然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了太子来做。刘据非常意外:“父皇,我……我从来没有带过兵啊?这么重要的任务我怕完成不了。” 卫青等人也说道:“陛下,太子殿下没有作战经验,恐怕……” 刘彻已经下了决心,他摆摆手,对大家说:“不必说了,就这么定了。没打过仗也不要紧,多打几次就会有经验了。”众人一阵狂晕,没见过皇上这么轻率过,拿几十万人的生命开玩笑。 刘彻没管其他人,又对刘据说:“据儿,你去北疆要多看多问,那里那么多的老将军,足够当你师傅的了。朕再让霍光做你的副帅,应该能应付了。”大家这才明白,太子此去只是起一个招牌的作用,所以也都不再劝阻了。 “张全。”刘彻突然叫了一直没有发言的张全的名字。 “末将在。”张全已经等了半天了,他知道皇上一定会点他的名字。 “你陪据儿一起去北疆,保护他的安全。这次你在西疆表现不错,等这次回来后朕一定好好封赏你。”刘彻很大方,先给了张全一张空头支票。 “诺!谢陛下。末将一定尽力保护太子的安全,只要末将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太子受到任何伤害。”虽然是空头支票,张全还是要忙着谢恩。 大家利用三天时间做好了各种准备工作,三天后,刘据亲率期门、虎贲、屯骑三营北上五原,张全率太子宫亲卫五百及神箭营二百精兵随行,同时召回西疆的小雷、丁虎所部赶到北疆。一场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其实匈奴已在四月出兵,乌维集中了匈奴主力十万人,还有其它各游牧部落联军近五万人南下,他们在五月就进入漠南地区,可他们一直躲着没有暴露行踪,他们要等合适的机会再出兵。很快,西羌联军战败,姚络战死的消息传来,让乌维等人大吃一惊,他们没料到羌兵败得这样快,当时有人就提出乘着还没有被汉军发现,立即撤军。 第69章 不过乌维不愿放弃这最后的机会,他在和众将商议之后决定冒险一搏,在乌维看来,西羌还有一战的能力,现在言败为之尚早。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特地派人进入漠南的沙漠地区戒备,赵信的长子赵佳义主动请缨,乌维想起了赵信临终前说的话,本不想让他前往,但考虑到这项任务并不复杂,最后还是派赵佳义去了,同时派赵信的小儿子赵能一同前往,并且提醒他们,一旦有事,不可恋战,火速退出大营禀报,两人接令领了一万轻骑前往。然而,乌维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没有指定赵氏兄弟谁为主将,谁为副将,所以所有的人都认为先领命的哥哥赵佳义应当是主将,弟弟赵能为副将。也正是这个错误的决定,导致了匈奴人最后的惨败。 此时,正是李息追击羌族残兵的开始,他布置好西疆的事务,与徐自为统率羽林、越骑两营三万骑兵追击逃过删丹河的两万多羌兵。那些羌兵躲在删丹河以北,本打算等待汉朝的招降使者,可一连几天没有动静,正当他们以为被汉军遗忘的时候,汉军主力突然北上,吓得他们立即逃往沙漠。所有的羌人都认为那里也不属于西疆,而且环境险恶,汉军不会再追击他们。 可是三万汉军不紧不慢地跟着,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不过汉军也不急于进攻,羌兵少马多步兵,行动较慢,汉军也按同样的速度行军。一连十多天,汉军总是一早出发,走到羌兵前一天扎营的地方休息,第二天再走,羌人只要一早起床,急急忙忙赶路,到日落后才安营扎寨,而他们走了一天的路,也是第二天汉军的行军路线。 李息这种奇怪的行军方式让羌人不得其解,就是羽林和越骑两营的许多将领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多次请战,要求率军攻击,都被李息和徐自为压了下去。 “可能汉军只是虚张声势,他们根本是氐池大战受到重创,无力与我们交战。”许多心存侥幸的羌兵都这样想,于是羌兵派出使者面见李息,要求谈判。就在刘彻与大臣们商议出兵的时候,李息也正在接见羌人的使者,李息对来人很熟悉,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李息的大营了。 说他来到李息的大营有点不符合事实,因为他是一个人留在自己的大营,别人出发后,他只要等两个时辰李息就到了。汉军总是留有一定的时间做午饭,吃过午饭后才派出部分骑兵搜索周围的地带,以防羌人偷袭或逃跑,剩下的人就各忙各的事,包括给马匹钉马掌安马鞍。 李息和徐自为看了看站帐下的羌族使者,相视一笑,然后用略带责备的口气说道:“你怎么又来了?这是第几次了?烦不烦啊?” 使者急忙跪下,这是他第四次来见李息。第一次是十天前,他们以为汉军无力一战,于是派他来和谈,可他刚一说出“罢兵”两字,李息就客气地把他请了出去,并让他在自己的大营内转了一圈,想看哪就去哪,一点也不隐瞒,然后客气地把他送走。从那次后,羌人知道了汉军的实力,再也没提和谈一事。 第二次是五天前,他再次来找李息,要求投降,只要李息能放他们回自己的部落,所有的羌人愿意归附大汉。可李息只是挥挥手,根本不听他的废话,把他直接请了出去。 第三次是两天前,羌人的食物和水都快用完了,他们是匆匆进入沙漠,没有准备,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他们要求投降,只要汉军能给他们一条活路,怎么处置都行。李息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答应考虑一下,让他们第二天也不用跑了,在原地听信。于是,他欢天喜地地回到羌营,和大家一起等待受降,可谁知道昨天下午李息派人传信,表示不接受羌人的投降,让他们接着跑。消息一传开,所有的羌人都慌了,难道汉军真要把他们赶尽杀绝?于是,今天羌人又派他来,再一次表示无条件投降。 第80章决战前夕(10) 李息耐心地听他把上次的话再说了遍,然后长叹了一声:“不行啊!老夫不能接受你们投降。”使者一听,脑袋嗡地一下,差点没背过气去,半天才问:“为什么?” 李息想了半天才对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你们不能投降。” 使者跪在地上,恳求李息:“反正明天我们不跑了,大将军想要什么只管拿去,只求给我们留条活路。” 李息很认真地纠正他的错误:“你说错了,你可以叫老夫将军,但不能叫大将军。我们大汉朝只有一位大将军,那就是卫大将军。记好了,下次可别乱叫,叫错了有人会不高兴的。” 使者带着哭音说道:“将军!将军!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了,就给我们一条活路吧,可怜可怜我们吧!” 李息看了看徐自为,见对方微微摇了摇头,于是又对使者说:“老夫就是想给你们一条活路才不进攻的,这样不是挺好?为什么非要投降啊?” “我们……我们……”使者憋了半天才说,“我们实在受不了了,再不投降我们都要死在这片沙漠了。我们没有没有水、没有食物了,马也快杀光了,用不了几天我们就都要渴死、饿死了!” “什么?杀马?”李息很是惋惜,“可惜啊,可惜,你们怎么能杀马呢?太不象话了!这样吧,你们拿马来换粮食,一匹马换给你们五只羊。怎么样?不亏吧?” 使者哭丧着脸:“我们不想换,只想投降,我们真的跑不动了。” “不行。”李息很坚决,“昨天不是给你们休息了一天吗?你们现在不能投降,你们要是投降了,老夫保证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啊?!”不仅是使者,就是帐内所有的人都没听过这样的话。 李息想了想,叹了口气:“老夫也体谅你们的难处,这样吧,老夫让人给你们送点粮食去,虽然不多,也够你们支持几天的。你们就省点吃,再咬咬牙坚持坚持,总能等到投降的那一天。” “啪!”使者也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气愤的,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李息问问左右:“他没事吧?”马上有小校跑过去看了看了,然后回复道:“回将军话,他没事,只要晕了过去。” “噢,没事就好。”李息让左右把他抬出去,“你们把他抬下去吧,等他醒了再给他几车粮食帮他送过去。” 晚上,十几个羌人首领再一次聚在一起,当使者把汉军主将的原话说了一遍,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大家有一种等待死刑执行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啊?”有人叫起来。 “我明白了,汉军是想把我们赶尽杀绝。”有人自作聪明地发表自己的见解,“他们一定是要拿我们的脑袋去领赏。” “拼了!”有人快被逼疯了,“这样下去也是死,不如拼了,就算死也比这样活受罪的强。” “哎……”多数人都没有信心,“怎么打啊?所有的士兵只能吃得半饱,哪有力气和他们打。” 一提到吃,又有人想到了汉军送来的那批粮食:“可他为什么要给我们送吃的?不会下毒吧?” “用不着下毒我们也会死的,他们是不会白白浪费几车粮食的。汉军主将一定是个疯子,他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没有人能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汉军与羌兵继续着这种追逐游戏。所不同的,是汉军给羌人指出第二天的行军路线及宿营地,并提供少量的粮食,如果没有这些粮食,羌人肯定早完了。 又过了五天,就在两军即将走出沙漠的时候,第三支军队出现了,这就是李息的目标——赵氏兄弟率领的一万匈奴骑兵。 赵佳义和赵能离开匈奴大营之后,迅速向西南方向搜索前进,终于发现了汉军和羌兵。当听说汉军与羌兵都到了漠南,所有的将领都为之一振,只有赵能感到奇怪,他说道:“三万骑兵追两万步兵,竟然从祁连山追到了大漠,这怎么可能?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赵佳义不以为然:“三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说明汉军战力太差,根本拿羌人没办法,三万人追了一千多里地也没灭了人家。” “大哥,还是小心点好。”赵能提醒他,“汉军和羌兵的战斗力我们是清楚的,羌兵是不可能逃这么远的,小心有诈!” “哼,怕什么。”赵佳义根本没把弟弟的提醒放在心上,“就算有什么阴谋也不用担心,他们远道而来,在沙漠里行进了二十多天,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哪还有力气打仗?我要是汉军的主将,一定会绕过沙漠,直插狼居胥山,那样我军就要腹背受敌,必败无疑了。”其实他不知道,李息进军是个人决定,就是想挑起大战,而且又没匈奴出兵的消息,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所以不可能绕过沙漠,直取狼居胥山的。 赵能点点头,绕过沙漠的确比穿越沙漠更加有利,他问赵佳义:“要不要派人和羌人联系一下?” “当然要。”赵佳义还没有完全昏头,“问问他们怎么逃出来的,再问问汉军的情况,再派人通知单于。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在这里扎营。” “这里?是不是太近了。” 赵佳义似乎早就想到这一点,他满不在乎的说:“不要紧,这里离汉军有六十里,中间还隔着羌人,我们只要监视好羌人,就不用怕了。如果他们是一伙的,汉军一动,羌人必定也动,如果不是一伙的,汉军肯定要先消灭羌人,再找我们决战。”说到这,赵佳义得意地问赵能:“三弟,你说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有是有,不过我总觉得……”赵能总觉得有问题,可又不知道问题在哪儿。 第70章 “来人,通知全军停止前进,就地扎营。”赵佳义已经下了命令,“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找汉军决战,我要乘他们疲惫之际全歼他们。”赵佳义憧憬着取得胜利,他希望单于也能封自己一个自次王,重建自己父亲的辉煌。 第81章决战匈奴(1) 此时,汉军大营。 “什么?”李息跳了起来,“你说匈奴人离我们不到六十里了?” “是的,”跪在他正面的斥侯答道:“他们在羌人大营东北方二十里处,现在已经扎营了。” “有多少人?主将是谁?” “大约万人,不过主将是谁就不知道了。我们不敢靠得太近,怕被他们发现。” “下去吧。”李息打发走了斥候,兴奋地来回踱步,“太好了,太好了,总算把他们等来了,要是他们再不来,我都要疯了。来人!擂鼓聚将!” 亲卫答应着跑出去擂鼓了,不大功夫,两营的主要将领都到了。大家一进来就注意到李息和徐自为的反常表现,通常情况下,李息和徐自为会端坐着静静地等大家,或者是等大家差不多到齐了才出现,可今天他们两个小老头却兴奋地在帐中走来走去,进来一个就夸一个,什么好听的说什么,弄的所有的人都一头雾水,搞不清究竟出了什么事把两个小老头变成这副模样。 李息见大家都到齐了,才回到自己的帅位上,他兴奋的搓着手,第一句话就是:“今晚我们就进攻!” 所有的人一愣,随即爆发出一片叫好声。 “好!早该打了,这么多天都快被他们逼疯了。”说这话的是孙烈,他的话引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大家都知道,快把他逼疯的不是那些羌人,而是眼前的这位统帅。 李息用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才说出了第二句话:“今晚我们要打的不是前面的羌人,而是匈奴人!” “轰~~~~”大家先是一愣,接着开始交头接耳,李息的话让大家摸不着头脑,他们追了羌人二十多天,怎么一下变成匈奴人了?所有的人都怀疑是不是这些统帅被自己逼疯了,正在说胡话。 李息冲徐自为点点头,徐自为站了起来,对大家说道:“安静,安静一下,大家听我说!” 等帐内的讲话声逐渐停止了,徐自为才走到地图前说道:“大家看一看,经过二十多天的行军,我们已经把羌人从西疆赶到了北疆,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和匈奴人合兵一处,共同对付我们,这也是他们最后的机会。现在,有一支匈奴人的骑兵在我们前边六十里的地方,刚刚扎下了营。” 大家再一次议论起来,没想到二十来天,战场起了这么大的变化,大家这才明白,怪不得这场追击仗这么奇怪,原来全都是为了把匈奴人引出来。 徐自为再次示意大家安静,才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会变成这种情况,本来就不简单的事情更复杂了。”众人听了都歪歪嘴,忍住没笑出声来,鬼才相信这些话,都是你们俩搞的鬼,故意把小狼崽子逗得哇哇乱叫,才引出了这只老母狼。徐自为接着说:“大家说说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打,还是撤回西疆?” 撤退?要是我说撤退还不怕你们两个老家伙整死?谁都看出这是徐自为和李息在演戏,可没人敢点出来,只好陪着玩一玩。 又是孙烈最先跳出来:“打,人少了还不过瘾,要打就打最强的,今晚就灭了他们。” 陈超站了起来:“将军,既然是匈奴人自己送上门来的,我们当然不能放过,谁让他们没事乱跑的?末将愿领一军,今晚偷袭匈奴大营,把匈奴主将擒来献与帐下。” 孙烈不高兴了,冲着陈超就喊:“喂,老陈啊,你可不能抢老哥我的差事吧?论武功、论资历,哪一样你也赶不上我吧?就算是比脸皮厚,你也不是对手呀。” 陈超半天说不出话来,不过想想也对,这几样他还真不是孙烈的对手,尤其是脸皮,孙烈是出了名的厚皮,一般人根本比不了。陈超不说话,可他旁边的洪南平不乐意了,洪南平虽然比不上孙烈,可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如果是平时他可能不会去和孙烈计较,但现在是抢作战任务,怎么着也要试一试。洪南平站到孙烈面前,对他说:“老孙,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如你们?难道我们羽林骑会怕你们越骑营的?” 李息希望手下去竞争,可不希望形成对立,他拦住快跳起来的孙烈:“好了好了,都别吵了,都给我坐下,谁再吵就给我滚回去。”他这一喊还真管用,几个人都怕没自己出战的机会,乖乖地坐了回去。 李息等他们坐定了,才继续说道:“其实没什么好吵的,这次要玩就玩个大的,我们全军出动,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匈奴人。” “全军出动?那我们前面的羌人怎么办?”有人担心攻击匈奴人的时候受到羌人的前后夹击,所以特别提醒李息。 “那些羌人?哈哈……”李息哈哈大笑,“放心,那些羌人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 “大家看。”李息走到地图前,指给大家看,“羌人在我们东北方四十里处,匈奴人在羌人的东北方二十里处。我们今夜要绕过羌人的营地,包围匈奴人,他们只有一万骑兵,我们用两万人突袭,由老夫和徐校尉亲自率领,从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冲进去。五千人埋伏在羌人和匈奴人中间,只要羌人敢动就送他们回老家。另外五千人埋伏在匈奴人营地的东北方,以防匈奴人逃走。” “怎么样?”李息说完了问众将。 “愿听将军差遣!”所有将领都高声答道。 “好!”李息开始下达命令:“陈超听令。” “在!”陈超急忙起身。 “命你率五千兵马埋伏在羌人东北方向十里处,防止他们救援匈奴人。” “诺!”陈超不太高兴,因为这个任务不一定有仗打,可李息的话又不敢不停,只得接下这个命令。 “孙烈听令。”李息又下达了命令。 “在!”孙烈起身接令。 “命你率五千兵马埋伏在匈奴大营东北二十里处,如匈奴人败退,全力追杀,务必全歼,不可走掉一个!” 说实话,孙烈的这个任务也不一定有仗打,孙烈也不太喜欢这个任务,可他也不敢不接。 李息又说:“羽林和越骑的其他人马今夜由老夫和徐将军率领。大家马上就回去准备吧,立刻开饭,天黑后出发,绕过羌人大营,进攻匈奴人!” “诺!”所有人都回去准备了,只有李锋留在了最后,等大家都出去了,他上前问李息:“将军,末将等人的任务是什么?” 李息想了想,说道:“好吧,就把你们编入老夫的亲卫队,随我一同上阵杀敌。” “诺!”李锋很高兴,他也怕被留在大营里,“谢父亲大人!” “快去准备吧。”虽然李息没有笑脸,可话语中还是透出几分疼爱。 第82章决战匈奴(2) 此时,在赵佳义的大帐内,赵家兄弟正吃着烤肉。赵能还是不放心,边吃边盯着帐外,赵佳义知道他的心思,笑他:“三弟,你就安心吃你的饭吧,汉军是不可能绕过羌人来打我们的,他就不怕羌人在后面踢一脚?你好好歇歇,明日与汉军决战,你我兄弟定能拿下这首功。” 赵能又吃了几口,对赵佳义说:“不吃了,大哥你慢慢吃,我出去转转。” 赵佳义摆摆手,知道劝也劝不住,只好随他去了。赵能出得大帐,决定亲自去查看一番,他乘着天还没有黑,带上自己的几十个亲卫出了大营,向西南方向查看。 匈奴人的营地在一片平地上,四周没有任何防卫,他们只是按自己的习惯和本队或亲近的人聚在一起。这是匈奴人几百年来的习惯,他们习惯于冲锋,没有防守的经验,他们一向认为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 赵能皱了皱眉,万一汉军冲过来可怎么办? “希望是我多虑了。”赵能自己安慰自己,然后带着亲卫队出去转了一圈。周围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夜色下的沙漠没有一丝风,因为已是盛夏,赵能感到有些闷热,他把衣领松了松,拿下了头盔。 “我们现在回去吗?”赵能的亲卫队长轻声问他,今天骑了一天马,刚才又转了一大圈,几乎所有的人都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好吧,是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可能我们明天还要作战。”赵能决定返回营地,他最后一次向远处看了看。 亲卫队长很快发现赵能愣在了那里,两眼出神的盯着远处:“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赵能问他,但眼睛并没有离开沙漠中最黑暗的地方。 亲卫队长努力望向远方,可黑暗中什么也没看见,也听不出有什么异响:“没什么啊?我没听到有什么不对啊?” “不对,有问题。”赵能很肯定,“那里有人,很多很多的人。” “真的没有,”亲卫队长又问旁边的几名亲卫,“你们听到了什么?” “没有。”几个人听了听,都摇了摇头。 “我们去看看。”赵能不管手下的表情,纵马冲向最黑暗的地方,他的亲卫急忙跟上。赵能冲了近百步,突然勒住马,他的手下们也都停了下来。 “不好!快示警,敌袭!”这次不仅是赵能,他的亲卫们也都发现了黑暗中逼近的汉军,虽然看不清人影,可却已经感到了杀气。 “快回去!”赵能调转马头,向后狂奔,他的亲卫们也跟着向回跑去。 第71章 他们发现的是徐自为率领的一万胡骑营,“该死的斥侯!要是能再近点就好了!”徐自为吐掉口中的小木棒,狠狠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在骂自己人还是匈奴人。他已经很小心了,人含枚、马摘铃,因为这里是沙漠,马蹄落在上面并没有多大的声响,还有就是甲胄或兵器轻微的碰撞声,可他们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好在这里离匈奴人的大营还有大约两千步,徐自为在马上大喊一声:“全体冲锋!杀啊!” “杀啊!”寂静的黑夜一下沸腾了,所有的汉军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马速提高到最快。现在,即使匈奴人都到警报开始备战也来不及了。 当赵能冲回大营,一路狂奔一路大喊:“快起来,是汉人!敌袭!拿起你们的武器,准备战斗!”他的手下也跟着大叫着,他们的喊声惊醒了所有的匈奴人,他们惊恐地寻找自己的兵器、马匹,整个营地乱成了一锅粥。 赵能来到了赵佳义的中军帐前,赵佳义已经听到了喊声,他根本来不及穿戴,就冲出大帐,赵能来到他的面前,叫道:“大哥,快走,汉军来了。” “汉军?在哪?有多少人?”赵佳义还是没有明白事态有多么严重。 “在东南方向,有很多,马上就到了,是来劫营的。我们快走吧。”赵能来不及解释,对着旁边的亲卫叫道:“快,给将军牵马,我们走。” 赵佳义慌了,说到排兵布阵他头头是道,可他从来没有真正地上过战场。 “快,集合队伍!”赵佳义还想把部队带走。 “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进大营了!”赵能不再解释,带着手下护着赵佳义向西北方向逃去。 他们还没跑出营地,就见对面突然亮起了数千火把。 “是汉军!我们被包围啦!”一名匈奴小校叫了一声,可随后又发出一声惨叫,他被赵能一刀砍死! “扰乱军心者杀!”赵能大声叫着,想稳定军心,可现在也只有他和赵佳义的亲卫队还能听他的,其他人已经乱作一团了。 他们对面正是李息率领的羽林骑,和越骑营不同,他们没有被发现,所以有时间点燃火把再进攻。 匈奴人的营地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徐自为的越骑营象是一群黑暗中的幽灵,而李息的羽林骑则象一团燃烧的火球,两军从不同的方向压向匈奴人。没有任何准备的匈奴人只得各自为战,然而他们在军备、士气、人数是都处于绝对的劣势,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指挥。很快,一种绝望的情绪在迅速蔓延,许多人四处乱窜,更造成了匈奴大营的混乱。 李息狂叫着,指挥手下向两翼突击,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包围匈奴人,他要彻底消灭眼前的这伙敌人。本来,在战斗的一开始,他就想亲自率军冲锋,被手下的几员大将死死的拦住,大家都知道这老家伙什么事都敢干,生怕他有个什么好歹,所以特意叮嘱李锋寸步不离守着他,李锋虽然有心上阵杀敌,可又怕父亲出事,只好带着手下这帮兄弟陪着老头儿。 李息只得在不远处的一片高地上指挥,不断地下着一道道命令:“命令左军加快速度,他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玩的……和徐校尉他们联系上了没有?……告诉洪司马,把匈奴人的主将给我抓来,我要活的……” 传令兵一个个的飞奔而去,又把战场的详细情况带了回来。这次攻击太突然了,汉军利用人数的优势,只一个冲锋就彻底突破了匈奴人的大营,现在胜负已分,所要做的就是等待最后的战果了。 李息得意的笑了:“哈哈,好久没打过这么容易的仗了,简直就是在演戏。锋儿,你说是不是?”他没什么事可做,开始找李锋聊天了。 李锋一听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有些得意忘形了,他可从来没有在军中这么叫过自己,李锋急忙回道:“是的,父亲大人,看样子匈奴人的主将是个草包。” “嗯……”李息也有同感,“还真得谢谢他,一会把他抓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草包。” 第83章决战匈奴(3) 李息和李锋父子俩正说着,突然有一个小校快马跑来,来到李息面前向他禀报:“启禀将军,左翼发现大批骑兵,正从东北方向杀进匈奴人的大营,好象是孙烈将军的人马,我军只能向中军靠拢。” “孙烈?!这个老匹夫,老夫刚才应该让他留守大营!”李息气得破口大骂,孙烈本来应该在二十里外防止匈奴人逃跑,可他现在不仅擅自离开防守的地段,还冲乱了自己的队形,现在就是砍了他也不过分。“通知左军,直接杀向匈奴人的中军大帐,把道路给那个老混蛋让开!”气归气,李息还是清楚目前的形势,迅速做出了调整,以防黑暗中自己人打起来。 李息的左军一让,孙烈更高兴了,他在接令的那一刻就想好了这步棋。他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带人绕到匈奴人营地五里的地方,而不是李息命令中的二十里。当数十名匈奴散兵向这里逃窜的时候,他立即命令全军攻击,把匈奴兵又赶了回去,同时他也跟着冲了进来。这种手法简直就是李息追击羌兵的一个翻板。 孙烈见羽林骑的左翼向中间靠拢,正好给他的五千骑兵让开了道。孙烈更得意了,他已经把李息的命令完全抛到了脑后,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冲上去,杀死更多的匈奴人,抓住匈奴人的主将。 匈奴人的营地本来就不大,汉军两万五千人从三个方面压了上去,现在只有西南一个方向还没有汉军。 一个千夫长来到赵氏兄弟面前说道:“两位将军,汉军已经从三面包围我们了,将军快走,我来断后。” 赵佳义望着冲上来的汉军,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再不走就要死在乱军之中了。赵佳义刚要走,却被赵能拦住了:“大哥,汉军三面围攻,就是想让我们向那里逃,那里一定有埋伏。” “那怎么办?”赵佳义已经没有了主意。 “从那突围!”赵能用手一指。赵佳义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一看,只见西北方向进攻的汉军正在向中间靠拢,而东北方向进攻的汉军还没有来得及填补他们留下的空位,于是就在战场的北面形成了一道不长的空隙。在黑暗的战场上,汉军的火把明显的分开了,形成一块黑暗地带。 “快点走吧,等他们到位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赵能提醒赵佳义,赵佳义咬咬牙,冲着手下喊了一声:“冲!跟我冲出去!” 于是,赵佳义和赵能带着一百个多个亲卫乘着孙烈与羽林骑配合上的失误,冲出了汉军的包围圈。 黑暗中,两支汉军都没注意到这支匈奴人的小队冲了出去,他们依旧在向匈奴营地的中心地带突进。不过,站在高处的李息却注意到了这批人,他叫过李锋:“锋儿,你看!” 李锋也隐隐约约看到黑暗中一队人马冲了出去,急忙对李息说:“将军,让末将去把他们截住。” “他们能在混乱的战场上发现这个漏洞真不简单啊,当中很可能有匈奴人的主将。你带我的亲卫队上去,一定要抓住他们。” 李锋有些担心:“将军,末将把人都带走了,万一匈奴人冲上来怎么办?” 李息瞪了他一眼:“看清楚,匈奴人从哪能冲过来?还不快去!” 李锋没有办法,对着身后大喊一声:“跟我走。”于是,李息的五百亲卫及李锋带来的神箭营的一百多人跟着冲了上去,扑向赵氏兄弟一行人。 赵佳义和赵能刚刚冲出汉军的包围圈,就发现有人追了上来。一行人纵马狂奔,在这荒漠里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用速度甩开追兵,漆黑的夜里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可汉军点燃火把紧跟不放,径直向匈奴人扑来。 赵氏兄弟原以为汉军的骑术不如自己,在荒漠中还是有机会甩掉追兵的,可他们不知道,经过十数年的征战,汉军骑兵的骑术并不比他们差,更何况羽林、越骑两营全都装备了马镫,还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装备了硬式马鞍。所以,无论是马匹耐力,还是士兵技术上,汉军都有一定的优势。 赵佳义带人狂奔了一阵,发现不但没有甩掉追兵,而且与追兵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兄弟俩都要做别人的阶下囚了。 赵佳义回头望了望逐渐逼近的汉军,边骑边对赵能说:“三弟,你先走,我把汉军引开。” “不,大哥你先走,我引开他们。”赵能边跑边回答。 “没时间争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在这。”赵佳义大声叫着。 “不,大哥,要死我们死在一块!”赵能几乎带着哭腔恳求着。 赵佳义骂道:“快滚!回去报告大单于!是战是走,让他赶快做个决定。记住了,你是自次王的儿子,你是草原的雄鹰。” 两名亲卫护着赵能向远处逃去,与赵佳义等人逐渐拉开了距离。赵佳义望着远去的赵能,在心中默默地祷告:三弟,你一定要活下去,你现在是自次王的唯一的希望,也是匈奴的希望。我现在总算明白父亲为什么总说我不如你了,可惜太迟了。 赵佳义慢慢勒住了马,他身边的亲卫也都停了下来。赵佳义拨转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黑夜里他看不清自己亲卫的脸,但他熟悉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跟着赵信征战多年的老兵。 赵佳义吼道:“弟兄们,我把你们带出来,却不能把你们带回去,你们恨不恨我?” “不恨!” 第72章 所有的人都使出最大的力气吼叫着。 赵佳义用手一指汉军追来的方向:“汉军追来了,你们怕不怕?” “不怕!和他们拼了!”吼声再次想起。 赵佳义抽出配刀,高举过头顶,大声叫道:“冲啊,和他们拼啦!” 所有的匈奴人都疯了,他们大声叫着,跟着赵佳义冲向汉军,冲向生命的尽头。 李锋率军追击了半天,眼看就要追上了,可没想到匈奴人突然杀了个回马枪,掉头冲了上来。汉军没有来得及停下来就和匈奴人搅在了一起,第一个照面就在数十人掉下马来。李锋一直冲在最前面,他的马上功夫加上他的运气才使他没有受到伤害,张乐和李承勇紧跟在他的后面,张乐运气不好,被一个匈奴人划伤了左臂,在马上晃了几晃,险些掉下马来。 李锋心中倒是定了下来,虽然第一个回合他手下的损失要更大一些,但汉军的人数是匈奴人的几倍,拼下去是不会吃亏的。李锋大喊一声:“杀!别放走一个!” 第84章决战匈奴(4) 赵佳义坐在马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手中弯刀上鲜血正顺着刀尖向下滴。如果不是对方想抓活的,他早死十次了。 周围的汉军没有再进攻,他们将赵佳义团团围住,这最后一个匈奴人还真不好对付,为了他已经死伤了十多个人了,看着满的尸体,李锋真想乱箭射死他。在火把的映衬下,他的脸让人感到恐怖,他没想到以数倍兵力对付这群败兵还损失惨重,而且连个活口都没抓住,再想想自己屁股上的刀伤更让他窝火,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赵佳义的脸已经完全扭曲,他已经筋疲力尽,他记不得有多少亲卫替他挡了一次次致命的攻击,他觉得对不起他们,对不起自己手下一万多将士。他现在真的有些后悔,他一直以为自己有父亲一样的本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地清楚自己与对手之间的差距,可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下马免死!”李锋高声叫道。 “下马免死!下马免死!……”所有的汉军高举着火把,一次一次地跟着叫着,可惜赵佳义根本没有投降的意思,依然坐在马上冷眼看着他们。 “让我来!”李勇承策马向前,举枪向赵佳义冲去。李锋没有阻拦,他并不担心李勇承的安全,对付一个垂死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就看他能不能活捉对方了。 李勇承的长枪抖着枪花向对手刺去,他知道李锋的用意,所以只是虚晃了一枪,当赵佳义想举刀拨开他的枪尖的时候,他猛地刺中了赵佳义的战马,受了重伤的战马长嘶一声,轰然倒地。 “该死!”李锋轻声骂了一句,他不仅要活捉对手,还想要对手的这匹马,赵佳义的马原来是赵信的坐骑,是万里挑一的良驹。李锋早就注意到了,没想到李勇承一出手就把他的希望灭了一半。 赵佳义也跟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勉强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躺下。李勇承看着已经站立起来的赵佳义,再次冲了上去,他大吼一声,向赵佳义腹部刺去,这一枪还是虚招,他的目的乘赵佳义用刀抵挡时挑飞他的兵器。他死死地盯着赵佳义的眼睛,借着火把,他清楚地看到赵佳义的全身血污、面目狰狞,但手中的兵器还死死的握住,就在他的枪尖快刺到赵佳义腹部的时候,他看到对方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好!”李勇承发现不对,急忙收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赵佳义突然大吼一声冲上前去,举刀砍向李勇承。 由于战马的速度,枪尖还是刺中了赵佳义的腹部,同时赵佳义的刀砍中了李勇承,虽然他已经受了重伤,可这一刀还是砍碎了李勇承甲胄的裙摆,砍在了他的左腿上。 赵佳义倒在了地上,李勇承也倒了下来。周围的汉军急忙冲上前去,查看两人的伤势,李锋急忙跳下马冲到李勇承的身边,半跪在他旁边,抱着他的头摇晃着:“勇承!勇承……” 这一下把李勇承摔得不轻,李锋喊了半天他才醒了过来,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别摇我,我腿疼!” 李锋见他还算清醒,松了一口气,这才查看他的腿伤。赵佳义这一刀砍得不轻,这主要是因为李勇承的马速过快,要不是他勒了一下马,恐怕他的腿都会被砍掉。即使这样,这一刀还是在他的大腿上一道五寸多长,深可见骨的伤口。李锋急忙解开自己的甲胄,撕下一段布料,然后在亲卫的帮助下紧紧扎住伤口,暂时止住了血。 “把他抬回去。”李锋下了命令,让亲兵把他抬走,才慢慢地站起身来。这时,另一名亲卫走过来,轻声问李锋:“少将军,那个匈奴人怎么办?”他们都是李息的亲卫,所以李息不在的时候都叫李锋少将军。 “和其它尸首一起埋了吧。”自从几年前漠北大战后,汉军就有一个规矩,只要条件允许,就要清理战场,把双方都尸首都埋了。只不过双方阵亡战士的待遇不同,汉军阵亡之后是一人一穴,而敌军则是全埋在一个或数个大坑里。 “可他还没死。”亲卫让李锋一征,他刚才已经认为那个匈奴人肯定完了,没想到还活了下来,他追问了一句:“没死?” “是的,至少现在还没死,不过伤得很重,已经昏了过去,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亲卫已经检查过赵佳义的伤势,他也清楚这个匈奴人的价值。 “尽量把他救活,把他一起带回去。”李锋又来了精神,在战场上杀死对方主将和生擒对方主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功劳至少可以翻一倍。 “诺!”几个亲卫接令后立即给赵佳义包扎。 李锋命令一部分士兵留下来打扫战场,自己则带着伤者返回。他们往回走了不多远,就见远处亮起了一片火把,不多时,一队汉骑就来到李锋的命令,为首的正是羽林骑的军司马洪南平。原来,李息终究对自己儿子的安全不放心,等战局基本已定之后就派了洪南平带兵接应。 此时,天已微明,在匈奴人原来营地的旁边,李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军士们打扫战场,不断有将领赶来复命。 孙烈也来了,他这次可过足了瘾,由于他的速度快,光匈奴人的俘虏就接近三千。现在他早把战场抗命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笑呵呵地赶来汇报战果,一路上还不断地和别人打着招呼。 “参见将军,末将前来复命。”孙烈向李息施了一礼,笑嘻嘻地向他禀报。孙烈一抬头,猛地看见李息恶毒的眼神,全身一激灵,想起了战场抗命的事,吓得他马上收起了笑容,低下头,慢慢地往后挪着步子。 李息刚想发作,见徐自为兴高采烈地跑来,只好暂时压了压火,把孙烈先搁在一边。徐自为十分高兴,事隔这么多年,总算又来匈奴人打了一个大仗,在他们这些老将看来,除了匈奴,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对手。 徐自为对李息说:“将军,这次可是大获全胜啊,多少年没打过这样的痛快仗了。” 李息对他笑了笑,然后就布置了新的任务:“徐校尉,你马上带人包围羌人的营地。” “需要马上进攻吗?”徐自为有点担心,毕竟所有的将士已经奋战了一夜。 “不需要,逼降他们,如果他们不肯投降就先包围他们,明日再进攻。” “诺!”徐自为接令就要离去,旁边的孙烈也偷偷地想跟着离开,却被李息拦住:“孙司马,你留下来,把那些俘虏看住,再把伤者收容一下。” 孙烈不敢多说,只得带人去看管俘虏,而徐自为则带兵与陈超合兵一处,冲向羌人营地。 第85章决战匈奴(5) 羌人各部的首领已经争吵了一个晚上,他们在昨晚见到了匈奴人的使者,匈奴人要求他们联合行动,进攻汉军。他们为此进行了讨论,相当一部分羌人已经对这场战争失去了信心,要求投降,不愿再打了;可还有一部分想放手一搏,认既然匈奴已经出兵,谁胜谁负还在两可之间,他们对汉军一路的追赶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只要有机会,他们都想与之一战。 经过一夜的讨论,大家还是决定出兵,不过他们不敢正面与汉军较量,想先坐山观虎斗,待双方分出胜负后再从中渔利。当天刚刚亮,参加商讨的众人正准备散去,忽然有小校进来禀报:“报!……启禀大首领和各位首领,汉军在我军东北方五里出列出阵式,看样子是准备攻营了。” “撤退!”羌人的大首领跳了起来,“继续向东北方向撤退!”他的命令一出口,自己也一愣,转头问那个小校:“你……你刚才说汉军在哪?” “在我军东北方五里处。”小校又说了一遍。 “啊?!”帐内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他们不是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吗?怎么跑我们前面去了?” “你不会看错吧?那里应该是匈奴人!”有人怀疑小校看花了眼。 “不是匈奴人,是汉军。”小校很肯定,“我看到旗帜了,不会错的,看样子至少有两万骑兵。” “那匈奴人呢?”有个别清醒的首领问道。 “不……不知道。”小校直摇头。 “不可能啊?!那里应该是匈奴人。他们去哪了?” “看来我们是被包围了!” “匈奴人是不是跑了?” “我们完了,我们全完了!”所有的羌人首领都在提出自己的看法和猜测,可没有一个人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第73章 这时,又有一个小校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支箭,上面绑了一封信。“报!……启禀各位首领,汉军射来一封箭书,要求我军立即投降,不然全部格杀,一个不留!” “让我们投降?”大帐内一下安静了,所有的人都坐了下来,不过半天没有人说话。投降,他们已经盼望了十来天了,现在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不过现在谁也不愿先说出口,更何况匈奴人情况不明,这就象是一场赌博,万一押错了,永远也回不了头了。 “报!……”就在大家沉默的时候,第三个小校又冲了进来:“不好了!汉军昨夜偷袭了匈奴营地,匈奴人全军覆没!” “啊?!”帐内众人再一次发出惊叹声,一夜之间就全军覆没?怎么我们在他们中间却一点也不知道? 在得到小校肯定的答复后,问题反而变得简单了,投降——成了所有人的决定。现在这种情况不要说打,就是汉军扔下他们不管,他们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他们已经没有补给了,向东是匈奴人和汉人的战场,向北是茫茫草原,向西和向南则是一片沙漠。现在要想活下去就只有做汉人的俘虏。 羽林、越骑两营一天之内消灭了一万匈奴骑兵,两万羌兵,其中匈奴人战死四千,其余全部做了俘虏。而汉军战死不足六百,伤一千,全营上下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现在,只有一人还在提心吊胆,那就是孙烈。直到羌人全部投降,李息也没提他战场抗命的事,他想想自己编好的一套托词,越想越觉得说不过去,他和大家一起站在李息的大帐内,别人谈笑风生,他却一言不发。他的顶头上司徐自为看了觉得奇怪,悄悄地走到他的身边一探究竟。 此时,李息正在另一个大帐内去看赵佳义,他已经知道了赵佳义的身份,知道他是赵信的儿子。他和赵信同在汉军的并肩作战,对他的印象不坏,可没想到世事难料,昔日的战友变成了敌人,而且一打就是近二十年。现在他听说赵信已在去年就死了,不禁想起了往事,嘱咐手下尽力救活赵佳义。没想到赵佳义醒来后发现被俘,抱着必死的决心,拒绝汉军为其疗伤,李息听说之后,特地跑去看赵佳义。 李息让人搬了一张凳子,坐在赵佳义的床边,半天没有说话。赵佳义发觉身旁有人,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见是一位长者,看穿着应该是汉军统率,于是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李息等了一会儿才说:“老夫是李息,曾经和你的父亲做过兄弟。” 李息这个名字赵佳义非常熟悉,不仅因为赵信多次提过,更多地是在两军的战报上出现过。赵佳义又睁开了眼,细细打量着这位汉军的统率,李息因为马上要升帐,所以现在穿着全套的甲胄,只是头盔没带,放在了一边。 “听过。”赵佳义轻声说道,“我父亲多次提到过你。”这是实话,赵信当年也算年轻有为,深得刘彻和卫青的赏识,卫青开始北征之后,他和李息都在卫青的帐前听用,他们和苏建、李朔等人年龄相仿,朝夕相处,所以关系不错。 “唉。如果不是当年你父亲和苏建一起兵败被俘,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李息有点惋惜,赵信的才能他是清楚的。 “我是匈奴人。” “是啊,你还真像你父亲,可惜他的本事你还没有学会,不然,你也会象他一样成为草原雄鹰的。” 赵佳义一阵难过,李息的言外之意是这次他太大意了,让汉军钻了空子,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良将。 赵佳义叹了一口气,半天才说:“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不再玷污我父亲的威名,他归汉又降匈奴,已经被千百人嘲笑了,我就要让世人都来看看,赵家也是有骨气的。” 李息也是半晌无语,他知道赵佳义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他,他也叹了口气:“好吧,你最后还有什么心愿就说吧,我这个做叔叔的尽量答应你的要求。” 赵佳义嘴角动了动,他想问赵能的情况,可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李息见他不再说话,也就站起身来:“好吧,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如果有可能,我会把你把你葬在你父亲身边的。”说完,李息走了出去。 等李息走远了,赵佳义才轻轻说了声:“谢谢!” 第86章决战匈奴(6) 很快,在李息的中军大帐内,李息开始总结并布置下一阶段的作战任务。 李息先说:“诸位,这次我们追击羌兵,意外地跑到大漠来了,在逼不得以的情况下,我们和匈奴人打了一仗,取得了小胜。”众将都在偷乐,真不知道这位主帅是怎么想的,这里又没有外人,说得这么好听干什么。 李息接着说:“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这里毕竟是北疆,我们需要和霍将军打个招呼,否则匈奴人前去报复,他那里还没做好准备就不妙了。”众人对这句话还是比较赞同的,请功是必需的,通知友军也是应该的。 李息突然叫了李锋的名字:“李锋何在?” 李锋急忙起身:“末将在。” “老夫令你率本部人马前往五原大营,向霍将军汇报这里的情况,然后返回长安,将这封奏折面呈皇上。” “这个……末将尊令。”李锋也不愿回去,可他不敢对自己的老子说不,只得接过奏折退到一旁。 其实李息是存了私心的,昨晚李锋带人追击,在优势的兵力下还损失了不少人,尤其是李锋、张乐、李勇承都受了伤,李勇承伤得还不轻,他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回去和张次公和李朔交待了。马上就要与匈奴人对决了,谁也不敢保证不打败仗,要是这几个晚辈再出现什么意外,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以就象对付张全一样,找个理由把他们几个弄回去。 等李锋接了令,李息才问所有的将领:“大家说一说,我这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是退回西疆,还是进入长城要塞?或者是……”李息没有说完,不过人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陈超最先站起来,他这次没能攻击匈奴人的营地,所以比谁都急:“将军,我军应该乘着匈奴人还没有做好准备,果断出击,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李息装模作样地说道:“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 “是的将军。”几乎所有的将领都表示赞同。 李息接着问道:“那大家认为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行动?” “先回师五原,与北疆各军联合行动。” “我们应该隐蔽起来,在匈奴进攻长城一线时从侧面攻击他们。”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不少方案,不过这些方案都与李息与徐自为商量的相距过远,所以李息没有表态,只是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 孙烈听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起身说道:“将军,我们应该避开匈奴主力,绕道攻取狼居胥山。”狼居胥山原来是匈奴王庭所在地,现在又成了连接漠南和漠北的一条重要通道。 孙烈的几句话让大家的眼前一亮,当年,霍去病率军攻占狼居胥山,建立不世功勋,虽然现在狼居胥山已经不是匈奴王庭所在,不过它在匈奴及汉军心中的地位依旧没变,如果也能象冠军侯那样在狼居胥山祭天,在姑衍山祭地的话……一想到这,大家的热血都沸腾了! 孙烈的话也正是李息和徐自为讨论的结果,徐自为假意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嗯!好!这个主意不错。” 李息也点点头,问大家:“诸位觉得孙司马的这个提议怎么样?” “好!……”“不错!……”所有的人都非常赞同。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李息慢慢地站起了身,然后对孙烈说,“孙司马,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孙烈急忙起身,赵息再次说到:“这次就请孙司马辛苦一趟,把这些匈奴人和羌人送回五原吧。” “啊?!”孙烈知道李息是因为自己战场抗命的事故意这么做的,他刚想说几句,可他一看到李息狠狠地瞪着自己,吓得他什么也不敢说了,乖乖地接令闪到了一边。徐自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好再说什么,其实李息这么做已经给足了他的面子,象孙烈这种情况,斩了他也不过分。 李息惩治了孙烈,这才下达了命令,这次羽林与越骑除去伤亡及病号,再加上孙烈带走的一部分人,其他主力两万人将参加攻击狼居胥山的战斗。 此时,刘据正率军前往五原大营。 刘据是在五日之前率领期门、虎贲、屯骑三营四万多人由长安出发的,由于战事紧张,他们不敢怠慢,一路急行。长安通往北疆的道路,是秦朝时留下的驰道,秦朝的弛道相当于后世的高速公路,由当时的咸阳通往全国各地,其中通往北疆的一条是为了应付匈奴的侵袭,几乎是一条笔直的道路,称为直道。秦朝的驰道都较宽,其中这条直道宽有数十步,全部用金属锥夯实,虽已历经百年,上面依然寸草不生。 刘据率军已经进入长城一线,霍光不敢擅离,特地派了赵破奴率军迎接,这里离五原大营也只有两天的路程,骑兵一天就可到。刘据在得知五原一带尚未发现匈奴主力之后,决定休息一天,再到五原与霍光会师。 晚上,刘据把张全找来,两人又对目前的形势做了一番分析,预测了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的方法。其实两人从离京之后就一直在讨论有关的情况,他们除了对各个战场的预测分析外,最关心的就是刘彻为什么要让刘据挂帅。 第74章 虽说这一年多来,刘据对军事方面的热情令刘彻非常满意,而且还有张全、李仲元两个左膀右臂的协助。可是天威难测,为什么刘彻要把这么重要的一次军事行动交给刘据指挥?难道仅仅是为了树立刘据在军中的威信?还是有什么其它的目的? 两个人一直没有找到答案,最后只好暂时搁置这个问题,先把仗打好,争取一仗平定北疆。在他们三人的计划中,对外征战是不容有失的,出动一次就意味着大批的钱粮和人力,大汉朝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大军在休息一日之后,再次启程,并在黄昏前赶到了五原大营,霍光率全体将领出营十里相迎。 第87章决战匈奴(7) 霍光在把刘据等人接进五原大营之后,立即向他移交了兵权。这下,整个五原大营更热闹了,期门、虎贲、屯骑、长水、胡骑五个营,加上北疆边军,共有十二万骑兵,两万步兵。如果加上长城要塞及其它北疆各地的汉军,总兵力达到二十万人。 这次,刘据没有让霍光设宴为自己接风,他在聚将点卯之后就宣布散帐,只留下霍光、张全及几营的主将。 刘据让大家都坐下,因为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刘据特地让手下摆了酒菜上来。刘据的厨子是宫中的御厨,做出的饭菜让众人赞不绝口,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刘据才问大家:“诸位将军,此次出征是我初次领兵。许多方面需要各位的鼎力支持。” 众人急忙起身:“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为殿下分忧。” 刘据端起酒杯,先敬了大家一杯:“来,我先敬大家一杯,请大家满饮此杯。” 众人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谢殿下!” 等敬完了酒,刘据才步入正题。他先问霍光:“霍将军,最近可有匈奴人的的消息?” “回殿下,”霍光答道,“最近我军不断派出斥侯,的确发现了一些匈奴人活动的踪迹,但他们防范得很厉害,我们一直无法探清他们的主力及动向。但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已经来了。” “来了就好!”刘据笑了,“来这打总比去漠北找他们省劲。” 众将一阵哄笑。赵破奴也接了一句:“既然他们来了,就要好好招待他们,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大汉朝是多么的好客!”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等大家都笑完了,刘据才正色道:“好啦,大家笑够了,正面我们商量一下应该怎么做。”刘据又问大家:“各位,大家对这次北疆之战有什么看法?”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霍光站出来说:“殿下,现在我军对匈奴人的动向还不清楚,所以只能以静制动。我已命令各部加强防守,同时加强了对北疆各地的侦察。” 所有的人都点了点头,都表示赞同,现在敌情不明,的确不宜出击。刘据也点了点头:“好吧,那就进一步增加侦察,在没有最新的消息前各部不得随意行动。” 刘据他们并没有等太长时间,很快,李锋和孙烈就押着俘虏赶到了五原大营。 刘据再一次招集各营主将,并让李锋和孙烈向大家介绍了李息军的情况。 李锋刚说完,李朔首先跳出来:“这个老家伙,运气还真好,跑了这么远还有仗打。”这些将领当中,就数李朔和李息的关系最好,平时就骂骂咧咧的,现在看到李息打了个大仗,心里很不服气。 帐内的其他人虽然嘴里不说,可心里很明白,什么追击千里才击败敌兵,分明是把羌兵逼到了那里。 霍光在一旁问李锋:“李息将军现在在哪?” 李锋急忙回道:“回将军的话,李将军已率羽林、屯骑主力两万突袭狼居胥山,以切断匈奴人的退路。” 霍光听了点点头,然后对刘据说:“殿下,李老将军此举虽不能阻止匈奴人退回漠北,不过对匈奴人的心理上的打击却是巨大的。末将估计匈奴人很可能会乘我军尚未行动,退回漠北。” “什么?”帐内许多人都有点急了,如果真让匈奴人跑了,自己不是白跑了? 孙烈跳出来,说道:“殿下,请殿下火速发兵,追击匈奴人,末将愿为先锋。”孙烈知道自己现在没办法跟着李息上阵了,只能寄希望于刘据,也许刘据需要用人而把自己留下来。 没想到刘据摆摆手,说道:“不必了,一事不烦二主,还请孙司马率属下将羌人及匈奴的俘虏押回长安。”没等孙烈答应,刘据又对李锋说:“李锋,你就回到张校尉帐下听用吧。” “诺!”李锋兴高采烈地答应了,孙烈却后悔的要死,他后悔不该临阵抗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为了几千匈奴骑兵,失去了这么重要的一次军事行动,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刘据再一次问霍光:“霍将军,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霍光走到地图前,在地图上指出几个地点对大家说道:“这里是五原,这里是长城一线。从李将军俘虏的匈奴人那里我们知道,匈奴的主力在这里,在我们的西北方约四百里,这次匈奴出去了十五万人,其中匈奴人十万,东胡、扶余等部落约五万人。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得知李息将军所部的动向,如果是这样,他们不太可能再来北疆与我们决战,因为西羌已无法给他们以帮助。他们现在要么翻越燕然山、涿邪山、浚稽山返回漠北,不过这条路不仅山多,而且河流众多,不利于匈奴骑兵的进行;要么就是回师狼居胥山,击败甚至消灭李息将军所部。虽然现在狼居胥山已不是匈奴王庭所在地,不过它在匈奴人心目中的地位依然没变,所以如果乌维能够再打一次胜仗回去,他的单于地位还能保住,否则他就完了。” “那不是说匈奴人最有可能回师狼居胥山?”李沮问道? 霍光点点头:“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当然也不排除其它的可能性,我们现在所说的只是根本我们的计划做出的一个判断,任何一点小小的偏差都有可能得出完全不同的结果。” “那就是说我们要继续侦察了?”刘据好象听明白了一点,说实话,要不是张全这几天不停地给他分析当前的形势,他根本跟不上大家的思路。 “现在光侦察已经不够了,我军应当立即行动,边行动边侦察,这样也有可能抓住匈奴人的主力,不然就晚了。”霍光提醒刘据。 刘据点点头:“应该马上行动。”他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不太清楚应该做什么,他想了半天干脆直接把权利交给霍光:“霍将军,就请你来安排下一步的行动吧。” 第88章决战匈奴(8) “诺!”霍光领命,再次把手指向地图,“这次边军步兵及郡国兵留守长城一线,荀彘将军防守长城东线,苏建将军防守长城西线。”霍光首先对防守做出了安排,苏建的身体越来越差,不适合长途奔袭,所以霍光想留下他。 可苏建不干了,他急忙站出来对霍光说:“霍将军!末将是云中大营的主将,没有道理让末将留下吧?”苏建可不想错过这关键的一仗,死活不肯留下。 霍光看了看刘据,刘据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霍光无奈,只得让代郡太守卫山防守长城西线,苏建领军出征。 霍光接着说:“其它各营,包括北疆三营骑兵,北军五营主力共十万骑兵沿蒲奴河北上,直插狼居胥山,与李息将军率领的西疆军会合。”众将一听都有点汗颜,都跑到匈奴腹地了,怎么还叫西疆军?霍光却没有注意这些,继续说道:“各营不宜长途携带的兵器、辎重都留下,并留下部分部队协助防守三座大营。主力分左中右三路,左路由北疆三营组成,赵破虏将军为统率,共三万人;右路由胡骑、长水两营组成,共三万人,由我指挥;中路由期门、虎贲、屯骑三营组成,由太子亲自坐镇,共四万人。每路之间相隔五十里,并将搜索范围扩大到我军周围一百里。”霍光是担心刘据带来的三营骑兵有一半没上过战场,所以把他放在最中间。 刘据等他说完了,才问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那就回去准备吧,明天一早出发。” “诺!”所有的人都接令出帐,只有张全留了下来。 张全手下并没有多少人,原来太子宫的五百卫士由他们的军司马张浪统领,负责刘据的安全,张全带来了二百神箭营的精兵,再加上李锋带来的百八十个人,也才三百,还有留在西疆的丁虎、小雷两部尚未赶到。这点人当然不用张全亲自过问,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帮助刘据分析形势、出谋划策。 张全等大家都出去了,才对刘据说:“这次李息老将军的动静可真不小,整个西疆和北疆都被他搅得团团转。” 刘据笑了,骂道:“还不是你小子出的馊点子?要不然他能走出这一步?” “怎么能算馊主意?”张全不满了,“要是这仗成功了,大汉一百多年的后顾之忧就完全解除了。” “能解除当然好,可我担心要国库支持不住了。”刘据想到这就头疼,他当然清楚国家的现状,想得也要比张全多一些。 刘据想想还是不放心,问张全:“你最好能想一个速战速决的好办法来,尽量少花点钱。” “别!”张全急忙拦住他,“现在这种情况千万不能操之过急,其实匈奴人比我们还急,如果我们稍有不慎就会让他们钻了空子,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刘据与张全谈话的时候,李朔跟着李锋来看自己的儿子——李勇承,其实他刚才就听说李勇承受了重伤,可他还是坚持到军议之后才赶来。 第75章 李勇承是被抬回来的,他不仅因为腿上的刀伤,而且由于伤口的感染一直处在高烧状态。当李朔进来的时候,张乐正在营帐内陪着他。见李朔进来,张乐见了礼就匆匆地离开了,李锋也退了出来,营帐内,只留下他们父子两个。 “父亲!”等李锋和张乐都出去了,李勇承才喊李朔。 李朔盯着李勇承的脸看了半天,一直没有说话。他伸出摸了摸李勇承的额头,然后埋怨道:“臭小子!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得这么重。”来的路上李锋已经把他受伤的经过及伤势都讲了,李锋怕李朔担心,所以尽量把李勇承的伤势说得轻一点,可李朔也是征战多年,伤得有多重,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没事,就是腿上挨了一刀,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李勇承知道瞒不住父亲,故意岔开话题,“父亲,这次匈奴主将是孩儿抓住的。” “听说了,就是把你砍成这样的那个人。”李朔兜了一圈,又把话题兜了回来,“让你小子平时目空一切,这下吃苦了吧?” “父亲,你和孩儿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李勇承勉强笑了笑。 “臭小子!都这样了还贫嘴!”李朔嘴上骂道,心中却一阵难过。他在军中的时间长了,见得也多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能不能挺过去。虽然只是腿上的刀伤,可如果高烧不退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 接下来很长时间,李朔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手不住地抚摸儿子的头,李勇承因为累了,也闭上眼睛,享受着父亲的慈爱。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帐帘掀开,张全从外面进来了。他一从刘据那出来,就听说李勇承受了重伤,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李朔一见张全进来,立刻换了副面孔,站起身来对张全说:“张校尉,老夫这逆子太没用,才上战争就爬不起来了。” 李勇承睁开眼睛,看到张全进来,也想坐起来,张全连忙上前把他拦住,让他好好躺着。 张全先向李朔致歉:“李将军,是末将没能照顾好令郎,还望将军海涵。” 李朔听了直摇头:“哪的话,都是这个逆子学艺不精,死了也活该。”张全张了张嘴没接这话,心中却暗暗摇头,这哪象个父亲的样子,简直就是禽兽。 张全不再和他说什么,转身问李勇承:“伤在哪了?” “没事,腿上挨了一刀。”李勇承说得也很轻松。 张全见他脸色发白,就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正发着高烧,心中不禁一惊,现在可没什么抗生素之类的药物,要是感染了就完了。 张全对帐外喊了一声:“来人,去把医官找来。”当初,因为羌人俘虏中伤者很多,张全把医疗分队都带了回去,李勇承伤了受还是羽林骑的医官给医的,伤口的处理上不如神箭营的医官。张全知道对外伤的处理和注意事项,专门教过自己手下的医官们。 第89章决战匈奴(9) 门口的亲兵答应着急忙去找医官了,张全也没干等着,他让李勇承躺平,掀开他的毯子,因为天气比较热,李勇承也没穿裤子,右腿的大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张全又吩咐另一个亲兵去烧热水,自己则动手解开了他腿上的绷带,李朔也把头凑了过来,紧张地盯着。 当李勇承腿上的绷带完全解开,张全不禁皱了皱眉头,李勇承的大腿又红又肿,伤口有五寸多长,伤口的中间形成一个深深陷了下去,而伤口的四周已经开始溃烂,流着白色的脓水,整个伤口周围混杂着血污,发出阵阵恶臭。 张全仔细观察了半天,才抬头对李勇承说:“我马上要把你伤口上的腐肉割掉,你要忍着点。”说着,张全开始让手下准备东西,等医官来的时候,张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一会儿,热水也端来了。 张全对医官说:“我来把他伤口上的腐肉清理一下,你准备止血。”这个医官是张全的手下,答应着立即开始准备。 张全取出匕首,用酒在刀刃上冲了冲,虽然酒的度数不高,不过总比没有好,然后他把匕首在烛火上反复的烧烤。消毒完毕,他才走到李勇承的床边,他顺手撕下一块床单布,递给李勇承:“来,咬住。” 李勇承接过来咬住,张全蹲了下来,左手轻轻按住他的伤口,然后右手拿刀,一点一点的割去他伤口上的腐肉,直到流出鲜血为止。张全前后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把李勇承的伤口清理完,李勇承几次疼得差点昏过去,嘴里的床单布被咬得稀烂。李朔一直在儿子的身边,双手紧紧握着李勇承的右手。 张全直起身子,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医官说:“赶快止血,绑带一定要注意用干净的。” 在医官给李勇承进一步处理伤口的时候,张全和李朔出了大帐透口气。李朔的心情也比刚才好得多了,他笑着对张全说:“真没看出来,张校尉尽然对岐黄之术这么有了解。” 张全也笑了笑,对李朔说:“这里的条件简陋,我看还是把他送回长安去。” 李朔点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这个你比我懂。” 正说着,李朔的副将来找他,要他回去商量明天出兵的事。李朔来不及再进帐看看李勇承,匆匆与张全告辞后就离开了。张全一直等到医官把李勇承的伤口处理完,然后安排人把他送回长安,本来张全还想把张乐也送回去,因为张乐的胳膊也带着伤,可张乐说什么也不肯,张全只好把他带上了。 第二天一早,五原大营热闹起来,各路人马先后启程,杀向狼居胥山。 当汉军已经出动的时候,匈奴人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赵能在兵败后的第三天逃回了大营,汉军进入漠南的消息让乌维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汉军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北疆,于是急忙招集主要的匈奴将领进行讨论,当然,他没敢把这一情况告诉其它部落的首领。 几乎所有的将领都认为应当立即撤兵,他们并不知道乌维已经准备好西迁,认为如果再打败仗就很难有足够的兵力控制其它各部落,到时候回到漠北的日子就更加困难了。而乌维想的是如何树立自己的威信,他已经决定按赵信临终遗言西迁,可这话现在还不敢和手下的人说,怕他们不愿离开故土。乌维现在想打一场胜仗,以巩固自己的地位,多少能够猜出他一点心思的,只有他的三弟左大都尉且提候,因为乌维让他偷偷的探查西去的道路、水源等情况。 由于乌维自身的原因,再加上部分将领有存侥幸,匈奴人争吵了两天还没有定下来撤退的时间和路线。直到李息率部绕道狼居胥山的消息传来,乌维才下定决心吃掉李息,然后再撤回漠北,并赶在冬季来临之前进入西域一带,争取在今年冬天在西域一带休整,明年开春再继续西迁。 虽然赵佳义和赵能几乎全军覆没,可匈奴人依然有十四万大军,而且全是骑兵,战马的数量更多,超过二十五万匹,足够他们快速追赶李息大军的。乌维让自己的儿子左贤王乌师庐率军三万为右,自己的二弟右贤王句黎湖率军三万为左,且提候领军三万为先锋,自己则率五军大军居中接应。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以泰山压顶之势,在汉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吃掉李息所部。 于是,漠南战场上出现奇怪的一幕,双方原来设想的长城大战没有打成,现在李息率军两万向北,匈奴人的十四万大军紧跟其后,刘据率领汉军骑军主力十万又跟在匈奴人的后面,刘据的后面,还有三万步卒和十万民夫组成的辎重部队,真正留在长城一线防范的只有苏建、荀彘的五万步卒和两万各骑兵营的留守人员。 决定匈奴人生死存亡的决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当匈奴人出发的时候,李息已经带人走了五天,刘据则刚刚带人离开五原大营,三支部队拼的都是时间,尤其是刘据,当他们到达匈奴人原来的营地时,发现了一天前生火的痕迹,也就是说他们离开也只有一天。于是他命令部下加快行军速度,他知道匈奴人已经尾随李息北上,李息随时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乌维认为自己的部队战马充足,足够他们在汉军离开狼居胥山之前包围他们,但他不知道汉军已开始给战马钉了马掌,李息的部队利用追击羌人的机会给所有的战马钉了马掌。而刘据带去的三个骑兵营也基本都给战马安了马掌,加上这些骑兵营多余的马匹,他也有能力和匈奴人来一场拼速度和耐力的比赛。 李息的部队先出发了五天,可因为要绕道,他并没能把匈奴人甩得太远。乌维在出发后的第三天就发现了李息部队的踪迹,于是催促部队加速追赶,可一连追了四天也没追上,李息也发现了匈奴人追了上来,本来他以为那是匈奴人的一支偏师,可后来发现是匈奴的主力,他自己也紧张了起来。 李息把手下几个主要将领都找了来,商讨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李息直截了当地告诉手下众将:“匈奴人追来了,可是不是我预想的那样,他们人数超过十万,很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 几个人已经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所以没有一个人说话,继续说着李息往下说:“明天我们就要渡过余吾水,后天一早就能到达姑衍山。”余吾水发源于狼居胥山,安侯河的支流,一直注入北海。姑衍山在狼居胥山西侧,曾是匈奴王庭,霍去病曾在狼居胥山祭天,在姑衍山祭地。 “将军,我们下面怎么办?”有人问李息,现在他们深入大漠近两千里,所有的人都把李息当作自己的主心骨。 第76章 李息默默的扫视了一下所有的人,然后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拼了!” 第90章决战匈奴(10) 李息此举也是不得以而为之,他们现在孤军深入,不知道主力有没有进入大漠,匈奴人紧跟其后,数倍于几,绕道返回已不太可能。他们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死战,二是投降。 大汉与匈奴的作战中投降之人并不少,匈奴军中有不少汉人,汉军中也有许多胡人,当初赵信所部就因为多数都是匈奴人,所以在被包围的情况下选择了投降。可李息的两万人马不是这样,他们是北军,尤其是李息的羽林骑,出生建章营,都是朝中功臣良将之后,是刘彻嫡系中的嫡系,让他们投降不如直接杀了他们算了。 现在,他们只得全力一战,就是死也要给匈奴人以重创。 实际上,李息只知道匈奴人离他只有一天的路程,却不知道刘据率领的汉军主力离匈奴人也只差一天的路程,而且乌维已经为这前后两支汉军伤透了脑筋。而且乌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以为李息深入大漠是汉军的策略,事先的安排,完全没想到是李息一个人自作主张,而且两支汉军已经失去了联系。 乌维在痛苦的思考了半天之后,决定还是先消灭李息的部队,然后再视情况而定,是走还是留。而同时,李息也决定与匈奴人决一死战,即使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第二天,就在乌维全力追赶李息时,一个令他困惑的消息传来——李息军背靠余吾水河摆出了决战的架势。乌维再次陷入迷茫之中,在思考了半天之后,他认为这是汉军的圈套,汉军一定是想利用前军拖住自己,在双方陷入苦战时再发出致命的一击,于是乌维决定,绕过余吾水河,待两支汉军会合后再进行正面的决战。乌维决定再拼上一拼,只要消灭了汉军骑兵主力,别说漠南,就是长城也会任自己驰骋。 于是,战场再一次出现奇怪的一幕,匈奴人绕过背水一战的李息部,用了一天时间从下游渡过余吾水河,隔河摆出了决战的阵势。而李息却被匈奴人此举弄得目瞪口呆,也担心这是匈奴人的诡计,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看到刘据的主力才明白匈奴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于是,两支汉军合兵一处,在休息了一晚后也做好了决战准备,双方都在等待黎明的到来。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汉军和匈奴军隔着余吾水河摆开了阵势,匈奴在北,汉军在南。匈奴一方有十四万骑兵,其中匈奴骑兵九万多人,其它部落四万多人;汉军一方也有超过十二万骑兵,其中北军的七个营的骑兵约九万,北疆的边军骑兵三万多人。应该说,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和草原上大多数河流一样,余扶水河并不宽也不深,就算现在是涨水季节,也可以让骑兵涉水过河,双方配备的强弓硬弩可以轻易地把箭射到对岸。由于北岸临近姑衍山,地势虽平,却要比南岸高出许多,这也是乌维要绕过余吾水河的一个重要原因。乌维将左右贤王的沿河岸排开,左贤王乌师庐的部队在东,右贤王句黎湖的部队在西,其它各部落的部队则布置在第二线,他自己最精锐的直属骑兵在最后押阵。乌维这样安排是想在汉军渡河时给汉军以重创,等汉军上岸后,再让二线部队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休整之后的匈奴主力将给汉军以最后的冲击。 当刘据等人进抵南岸,选择了一处高地视察地形。各营主将看了看地形,都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仗不好打,但没有一个人说出口,他们都不想失去这一难得的机会。 霍光比较谨慎,他轻声提醒刘据:“殿下,这里的地势不利于我军骑兵的发挥啊。” 刘据在前一天晚上已经和张全商量过了,他决心不惜代价给敌人以重创,因为他知道,国家财力有限,如果这仗打不赢或不打,国家每年还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对抗匈奴,那么,至少在五年之内,甚至是十年之内,都不太可能再有这样进军的机会。 刘据指了指对岸,对霍光说:“对岸不过百里就是姑衍山,当年你哥哥在那祭过地,再过去一点就是狼居胥山,你哥哥在那祭过天。”说到这里,他又大声地对手下众将喊道:“过了今天,我们也要象冠军侯那样,去匈奴的王庭祭天、祭地!要用匈奴人的鲜血祭奠一百多年来战死在大漠的英雄们!所以,我们今天一定要打赢这一仗!” “必胜!”“必胜!”“必胜!”刘据身边的将领和亲兵们都振臂高呼,很快,周围的汉军也跟着喊起来,而且越来越多。霍光也被刘据的话所激励,他现在也知道太子的决心,他没想到,自己一向认为柔弱的太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种豪情在他的心中荡起。 汉军很快也在南岸展开。北军的胡骑、长水两营和边军的三营在一线,羽林、越骑、虎贲三营在二线,屯骑和期门压阵。刘据听从张全的建议,将北军各营准备的床弩集中使用。床弩介于重型装备和轻装备之前,北军各营都装备有床弩,一般骑兵营只有数十张,步兵营略多,射声、中垒两营最多,有上千张。现在因为是远距离奔袭,各营没有携带重型装备,床弩数量也有限,特别是羽林、越骑两营都没有携带床弩。即使这样,刘据还是集中了三百张床弩集中使用,以掩护部队涉水抢渡。 乌维站在高处注视着对岸,余吾水河的两边都是骑兵,在不大的范围内,集中了双方二十几万大军,因为双方都是骑军,所以都离河边有上千步的距离,以便发挥战马的优势,用速度冲乱对方的阵形。乌维心中也很激动,这是他第一次指挥这么多人进行决战,他现在非常渴望获得这场战役的胜利,不仅是为了自己能够名垂青史,更是为了让匈奴人能够回到这片美丽的草原。 汉军开始动了,先是掌旗兵高举大汉军旗在整个队伍的最前边跑了一个来回,高喊着口号以激励所有的将士,接着,传令兵也举着令旗在阵前穿梭,把一道道命令带给不同的将领。一些接到命令的将领开始调动部队,汉军的进攻开始了。 第91章决战匈奴(11) 最先行动的是汉军左翼的胡骑和长水两营,他们出去了两千人涉水渡河,很快,这批汉军登上了北岸,而汉军后续的三千人也前移到了岸边,摆出了渡河的架势。 与胡骑、长水两营对峙的是右贤王句黎湖的三万人马。这次匈奴人没有选择擅长的骑射与汉军交战,他们想打一场硬碰硬的骑兵之间的对决,他们要利用地形的优势,对汉军实行突击。所以当第一批汉军渡河时,句黎湖并没有让部队行动,在他看来,这点汉军根本不够自己一个冲锋的,他静静地等着,所有的匈奴人都注视着他的帅旗,期待着自己的主将能早点发出进攻的信号。句黎湖很有耐心,他等到对方第二批骑兵开始渡河时,才下令自己的前队发动冲锋,随着冲锋的号角声响起,一万名匈奴骑兵立即行动起来,向已经登岸的汉军冲去。 千步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刚刚够把战马的速度提到最大,匈奴人拼命提高马速,他们知道,汉军后面就是河,这样的速度就是不用兵器,撞也能把汉军撞下河去。 当匈奴人刚刚出动,汉军就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刚刚下河的第二批汉军立即回头,奔回南岸,而已经登岸的两千骑兵也迅速回撤,涉水渡了回来,由于汉军渡河的正面较宽,两千多人还未等匈奴人冲到面前就已经回到了南岸。句黎湖皱了皱眉,他隐约的觉得汉军一定有阴谋,如果不是主将的安排,汉军是不可能这样未战而先退的。 汉军似乎要印证句黎湖的猜想,当匈奴骑兵冲到了岸边,开始减速,队伍出现混乱的时候,已经全部上岸的汉军骑兵闪到了两边,汉军队伍的中间出现了一队推着床弩的士兵。 “不好!”句黎湖失声叫了出来,他和汉军征战多年,当然知道床弩的厉害,在这样的距离上,汉军的床弩可以轻易地射穿数匹战马,更别说没什么盔甲保护的人了。 “快,撤!撤!”句黎湖大叫着,催促身边的号兵吹响撤退的号角,可惜已经太迟了,当号角声响起的时候,汉军的床弩也射了出来。和步兵不同,汉军骑军装备的床弩都是单发,重量更轻,便于携带,可这种床弩用的弩箭一点也不小,样子更象缩小一圈的长枪。 这种弩箭带着啸音飞向匈奴人,上万名骑兵拥护在一起,根本无法多闪,能否躲过一劫完全凭各人的运气,几乎每一支弩箭都穿过了两三个匈奴人的身体,有的弩箭直接把两匹战马串在了一起。对于这种弩箭来说,人或马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只要被它射中,非死即伤,即使腿或膀子被它射中也会让人失去战斗能力。 “撤!撤……”负责指挥冲锋的几个千夫长立即招呼所有的人都撤退,而汉军由于要重新上箭也没能再射出第二轮。汉军这一轮的射击虽然只射中了数百人,另外还有差不多数量的战马,不过它对匈奴人造成的心理影响却是巨大的,使他们在冲锋时还要提防对方放箭,不敢全力进攻。 当匈奴人撤回去的时候,又一队两千多汉军渡过了河,依旧在刚才的地方列队,摆出掩护主力渡河的架势。 不仅句黎湖,就是远处的乌维明白了这是汉军的佯攻。他立即下令:“告诉右贤王,那是汉军的佯攻,不要上当。再告诉左贤王,让他注意自己的对面,汉军很可能会从他那里发动进攻。” 第77章 传令兵很快把乌维的命令传给了乌师庐,乌师庐并没有看到汉军用床弩攻击,他有点不相信父亲的话。他已经仔细观察过这片河岸。与西边不同的是,他防守的这段河岸更象是一片沼泽,无论是南岸还是北岸都非常泥泞,严重限制了骑兵的速度,这里不利于防守,更不利于骑兵的冲击。即便汉军能够冲过自己这道防线,也一定是伤亡惨重,不可能再突破第二道防线了。 没想到汉军真的来了,汉军对乌师庐的第一次进攻就摆出了五千人,而且还是赵破虏亲自率军渡过了河,他们一过河,立即在岸边摆开了防守阵形,第二队的汉军在他们的掩护下也开始了涉渡。 “他们是不是疯了?”乌师庐不敢相信汉军会向自己这边进攻,“既然你们想死就让我送你们下地狱!”乌师庐说着一挥手,身边的号兵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万骑兵冲向刚刚摆出阵形的五千汉军。 “擂鼓!进攻!”赵破虏也对自己的亲兵下了命令,很快,鼓声响起,五千汉军骑兵向一万匈奴骑兵发动了反冲锋! “疯了,真的疯了!他们简直就是疯子!”乌师庐狠狠地骂道,他真不明白为什么汉军要进行这样的自杀式冲锋,自己的一万骑兵只要一个回合就能把他们杀干净。 可惜,乌师庐又想错了,泥泞地河岸限制了双方骑兵的速度,甚至许多人的马蹄陷入了泥水中拔不出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当双方骑兵冲到了一起之后,也无法再分开,双方混战在一起。 赵破虏原来是个胡人,加入汉军之后由霍去病帮他改名为破虏,他到现在还习惯用长矛,甚至他的亲卫队也都和他一样使用长矛。由于双方的冲击速度不够,五千汉军与一万匈奴骑兵战在了一起。汉军的人数虽少,但气势并不输于对手,赵破虏冲在最前面,一边拼杀,一边大声地叫着:“杀啊!坚持住!援军马上就要上来了。”汉军见主将拼命,也个个奋勇,死战不退,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把手中的兵器刺向对手。 乌师庐有些急了,他已经看到汉军的后续部队正在涉渡,乌师庐抽出马刀,就想亲自率军冲锋。他手下的将领赫连达拦住了他:“大王,不能去啊,那里已经混在了一起,不能一下投入那么多人了,让末将带一千人马冲过去,把他们挤下河去!” 乌师庐稍稍冷静了一下,点了点头,同意了赫连达的建议,赫连达立即带领手下一千多人冲了上去。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冲在最前面的赵破虏,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他就是汉军这批人的统率,只要杀了他,汉军自然会退去。 第92章决战匈奴(12) 在赫连达进攻的时候,苏建也带着五千汉军渡过了余吾水河,也正赶向战场。 赵破虏已经杀得手都麻了,他刚刚把一个匈奴人挑下马来,就发现一队匈奴人冲进了战场,直奔他这里而来。为首一将提斧向前,向他砍来,赵破虏急忙一伏身趴在马上,赫连达的大斧砍在赵破虏的头盔上,一下砍掉了他头盔上的羽毛。赫连达与赵破虏一错马,赵破虏迅速转身,手中的长矛脱手而出,赫连达没料到赵破虏这么快就反手一击,长矛从他的后背刺入,赫连达惨叫一声,翻身落马。 赫连达身后的一名千夫长见他两手空空,以为有机可乘,提长矛向赵破虏刺去。赵破虏身边的一个亲卫大喊一声,把手中的长矛递给他,谁知他接过一看却是一只断矛,赵破虏情急之下把断矛向对方掷去,那名千夫长一侧身,手中的长矛也失去了准头,赵破虏乘机把他的长矛抓住,使劲一拽,将对方拽落马下。不过,赵破虏和他的亲卫们还是被匈奴人包围了。 当苏建带人冲上来的时候,根本找不到成队的汉军,他们夹杂在匈奴人中间各自为战。苏建也无法指挥手下进行快速突击,他只能在混乱的战场中寻找赵破虏的大旗,然后带人向着大旗一路砍杀。 在很短的时间内,两万多人在这块不大的地方进行着搏斗,大多数人已经跳下马来进行步战,因为这里分不清敌我,任何冲击和射箭都有可能伤到自己人。乌师庐也红了眼了,他没想到汉军会在这里投入这么多的部队,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自己父亲的话,汉军将他作为突破口了。他不想向乌维救援,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击退汉军。 他命令自己的左右两军从两翼包抄上岸的汉军,可惜这一万匈奴人也很快被刚上岸的汉军挡住,混乱的场面又扩大了一倍。越来越多的人躺在了地上,在这样的环境下,双方伤亡的人数相当,这里已经没有了战术和配合,完全看个人的毅力和意志。 当乌师庐看到又一批汉军上岸的时候,他知道光凭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击退汉军了,汉军是想用一命换一命的方法从这里突破,现在,他必须救援,因为他手下最后的一万人马即将投入战场,如果汉军再次增兵的话,他只能选择撤退或战死。乌师庐只得向乌维求援,他向乌维报告汉军投入了两倍与几的兵力进行强攻,每个救援的人都会夸大对方的实力,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 乌维也在远处眺望这里的情况,他当然不相信汉军投入一半的兵力进行强攻,至少现在汉军的人数并不比乌师庐的三万人多。但他坚信那里就是汉军的主攻目标,虽然那里并不适合进行骑兵的决战,可汉军的统率是个疯子,或者是个不懂军事的白痴,不然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乌维又望了望西边的句黎湖,那里的汉军依然重复着渡河、撤退,再渡河、再撤退的把戏,他们每次投入一千至五千人,句黎湖的人马一动他们就撤,然后用床弩进行回击,好在句黎湖已经有了防备,基本上冲到一半就开始减速,汉军一过河他们也撤回。 “赵能!”乌维叫了赵能的名字,虽然赵能打了败仗,但乌维没有怪他,乌维想起了赵信临终前的话,他只怪自己没有听赵信的,才有了今日之祸,他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在。”赵能答应了一声上前一步,乌维对他说:“你从二线抽出两万人增援左贤王。” “遵命!”赵能翻身上马,带着亲兵赶去调兵,他十分感激乌维对自己的信任,决心以死报效。 当赵能带着两万骑兵赶到的时候,乌师庐的身边只剩下一小队亲卫了,如果不是部下的阻拦,乌师庐早就冲了上去。乌师庐一见赵能就象见到了救星,虽然他不怎么看得起赵能带来的是两万骑兵,因为他们当中有鲜卑人、扶余人、乌桓人,还有西域各部落的,他们的装备、士气明显不如匈奴人。可现在乌师庐已经顾不上这些,他也知道赵能有些本事,于是询问他对策。 赵能咬咬牙,只说了一句话:“我带他们上!”现在这种情况除非有一方主动后撤,不过那样的话会有很多人撤不回来。赵能也不想打这样的仗,可现在三万匈奴骑兵都陷入了这个战场,没有理由让这两万其它部落的骑兵置身事外,对于这些人的死活,不仅是赵能、乌师庐,就是每一个匈奴将领都不会关心的。 赵能带人也冲了上去,而汉军的边军也全部投入了战场。三万汉军,五万匈奴军战在了一起,他们用刀、用枪、用矛、用剑、用斧、用他们手边能够到的所有武器进行搏斗,如果没有兵器他们就用手、用脚、用牙,甚至是用头去撞对方。 当苏建找到赵破虏的时候,赵破虏已经浑身是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伤,流了多少血,还有多少是匈奴人留下的。苏建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五千人早就找不着了,跟着他冲进来的只有几十名亲兵,苏建的头盔也不见了,披散着头发,花白的胡子上沾满了血迹,身上已经有了好几处伤口,可根本没有时间包扎一下。 苏建替已经空手的赵破虏拨开一支刺向他的长枪,在两人的亲卫掩护下扶住了赵破虏。看着赵破虏的样子苏建竟然笑出声来:“哈哈……让你和老夫抢,现在要老夫来救你了吧?”他们两人共事过多年,关系很不错,进攻前三人分工时赵破虏抢到了第一批过河的命令,苏建很不服气。 赵破虏勉强挤出点笑容,不过半天说不出话来,砍杀了半天,他现在才感到非常疲惫了,也感觉到身上伤口的疼痛了,只得不停地喘着粗气。 苏建问他:“你的人呢?” 赵破虏看看他的身后,反问了一句:“你的人呢?” 苏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五千人已经分散到各处,根本找不到成队的汉军了。他们和周围的匈奴人都是进行着步战,旁边有战马也没人去骑,坐在马上只能让自己的目标更大,招致对方更多人的围攻。 苏建向四周望了望,根本看不到战场的边缘,他喃喃地说了一句:“看来李沮也杀进来了。”随后他问赵破虏:“还行不行?能不能往前冲!” 赵破虏从地上拔出一支长矛,对苏建说:“杀!我们一起冲,就是死也死在一起。” “杀!”两人带着几十名亲卫再次向前冲去。 第93章决战匈奴(13) 边军的三万骑兵在赵破虏、苏建、李沮的率领下,以巨大的代价将五万匈奴骑兵死死地拖住,同时,匈奴人右翼的部分兵力及二线剩下的两万骑兵也按乌维的命令做好了随时增援的准备,乌维自己的三万直属骑兵也做好了攻击的准备。至此,三万汉军吸引了约十万匈奴人的注意力,霍光制定的攻击计划的第一部已经实现。 第78章 此时,刘据和张全站在高处远远地望着战场,霍光已经亲自去指挥汉军左翼了。 张全看着右翼最后一批边军骑兵渡过余吾水河,在北岸列队,准备加入战团。而徐自为的越骑营也占据了他们出发前的阵地,摆出一副随时增援的架势。李息的羽林骑、李朔的虎贲营也在从左翼调往中间,也摆出准备加入右翼战场的阵势。 张全又看看另一边,他身后的卫广的屯骑营、郭昌的期门营却从后方调往左翼,准备支援胡骑、长水两营的主攻。 张全轻声问刘据:“花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这场仗结束的时候他们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值得。”刘据很肯定,“快一百年了,我们大汉为了匈奴已经死了几百上千万人,如果不征服这片草原,我们汉人还会再死几千万几亿。今天只要能战胜他们,就算花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张全还是不理解这种做法,他一向热衷于以小伤亡换取大胜利,对这种毙敌三千,自损八百的消耗战不感兴趣。不过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李锋、张乐、李陵、赵天兴和飞鹰等人却急于冲到第一线,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太子卫队的将领,是不可能轻易上战场的,所以只能远远地看着,并不时地用自己的观点加以评述。 他们在这干着急,赵安稽和田仁比他们更急,他们这次的任务是担任主攻,可到现在还没有接到霍光的命令,只得把部队一批批的派过去,再一批批的撤回来,现在别说是对面的匈奴人,就是他们自己也很烦了。 霍光终于到了,他终于带来了进攻的命令。这一次,田仁手下的副将魏成明又带了三千人渡过余吾水河,他们同前几次一样,过了河依旧是沿河岸列队。接着,田仁亲自率领五千人开始渡河。 句黎湖已经厌烦了,他再一次命令三千人发动冲锋,准备把汉军赶过河去,只要不让汉军在北岸站住脚,他们就不可能发动向样的进攻。他认为,这三千人只要做做样子,冲到一半的时候,汉军就会逃过河去,不仅是他,三千冲锋的匈奴人也都是这样想的,他们还要提防汉军的床弩,所以不敢冲到岸边。 号角声响起,匈奴人开始冲锋了,他们一动,三千汉军也可能动了,匈奴人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汉军已经准备逃跑了。几乎所有冲锋的匈奴人都不再加速,有的已开始控制马速,防备汉军撤走后自己遭到床弩的攻击,匈奴人的冲锋速度一下就慢了下来。 然而,这次汉军的动作特别的慢,匈奴人已经冲了一半了,他们还没有撤回去,而且第二批汉军也加快了渡河的速度。 “不好!”句黎湖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刚说出两个字,就听到对面传来阵阵鼓声,汉军这次不但没有退,反而开始了反冲锋。 “快!快!吹号角,让他们加速!”句黎湖急忙对身后的几个号兵下达命令,匈奴人冲锋的号角更加响亮了。可惜,这么短的距离上,匈奴人冲锋的速度已经很难再提高上去。 “冲!冲上去!和他们搅在一起!”魏成明大声叫着,虽然在这种万马奔腾的环境下,没什么人能听到他的叫声,可他还是用劲了全身的力气叫喊着。他的任务是堵住匈奴人冲锋的道路,为主力渡河赢得时间。 “快!把他们赶下河去!”句黎湖显然是发现了汉军的企图,命令两千骑兵立即增援前队,同时命令左右两翼立即包抄,把汉军赶下河去,虽然他们在河边会遭到汉军床弩的攻击,可现在句黎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军的前队终于撞在了一起,由于双方的速度不快,都没能冲乱对方的阵形。魏成明冲在最前面,他的亲卫紧随其后,在这样的战场上,个人武艺在高也没有用,许多将领的存活都是靠手下的亲兵用命换来的。魏成明一照面就挑飞一个敌兵,可旁边一个匈奴人似乎红了眼,直接催马向他冲来,而魏成明身后的一名亲兵立即冲到前面,直接撞上了对方,两人立即毙命,他们的战马也倒在了地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很快,双方的士卒都挤在了一起,并且堵住了匈奴人冲锋的道路。田仁率领的五千人已经登岸,正在列队。“将军,你看!”旁边的亲卫队长提醒田仁,田仁抬头一看,数千匈奴骑兵正从左右两翼包抄过来,他们尽量避开正在中间搏杀的双方的前队,速度很快提了上去,在画出两道漂亮的弧线后正向他们冲来。 田仁回头看看自己的队伍,还没有排好队形,不过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田仁对旁边的一名司马说道:“你带人拦住左边,我带人拦住左边!” “诺!”那名司马答应着,带着手下冲向左边,田仁也不敢怠慢,立即带着剩下的一半人拦住了右边的匈奴骑兵。 不一会儿,在整个战场的左翼形成了三个并排的小战场,不过,田仁所部的伤亡却要比他的前军大的多,这主要是在阻挡匈奴骑兵冲击时造成的。现在,整个左翼的战况还没有右翼激烈,但双方的主将都意识到这里才是决定这场战役胜负的关键。右翼已经有八万多人投入进去,可因为受到地形的限制,即使在那打胜了,也绝对是惨胜,是不可能再发动新的攻击了。 句黎湖身边的兵士已经不多了,而汉军的主力才刚刚开始渡河。“向大单于求援!”虽然他很不情愿,但最后才是选择了自己最不希望的一条路。他和乌维为了单于的位置明争暗斗多年,虽然乌维做了单于,可他的父亲伊稚斜单于却把自己大部分的部属和军队都给了他,这一个原因是汉军在打通通往西去的道路时曾给他的人马造成相当大的损失,另一个原因则是对他没能当上单于的补偿。他一直认为自己应当做单于,至少他会比乌维强得多。可今天这种情况关系到匈奴的生死存亡,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第94章决战匈奴(14) 乌维接到句黎湖的告急求援信之后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他只是远远地望着,句黎湖的三万人马已经全部和汉军混战在了一起,已经分不出刚才三个独立的战团了,看样子,汉军的人数只多不少,而且援军还在不断渡河。事实也是如此,霍光已经亲率田仁的长水营和赵安嵇的胡骑营的三万人马渡过了河,并且在北岸站稳了脚跟,紧随其后的屯骑营和期门营也已经开始进行渡河了。 乌维现在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自己左右两翼六万人,还有二线的两万人,共八万人已经和汉军战在了一起,而剩下的兵力中,还有近五万人已经调到了左翼,只有自己身边还剩下一万多的人马,这是自己最后的预备队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动的。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援军调到右翼,自己身边的一万人还是不要动的好。 匈奴人再次动了起来,刚刚调往右翼的部队又开始调向左翼,战场上已经一片混乱。而对岸观战的张全瞅准机会对刘据说:“是时候了,他们全乱了,可以让羽林和虎贲两营出击了。” “可匈奴人还有后备力量没有动。”刘据还是下不了决心,这两个营是最后一支可以使用的力量了,如果还打不下来,很可能会失去最后的胜利。 张全急了,手指对岸向他解释道:“你看,匈奴人的右翼已经支持不住了,他们是想把左翼的预备队调过去增援,只要我们拖住他们的预备队,就可以为霍光全歼对方赢得时间,只要这支匈奴人一灭,我们的四个营就可以包抄匈奴人的后路,到时候,他们想活着离开也不可能。不用担心我们的右翼,就算边军全部拼光了,他们也不可能马上攻击我们的后方,再说了,还有越骑营守在那里,不会有事的。” 张全见刘据还在犹豫,急得直跺脚,大声叫道:“你看看,我们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难道你要在关键的时候放弃吗?打仗我比你内行,现在你要听我的!” 张全的喊声终于让刘据下了决心,却把他手下李锋等人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自己这位上司竟敢这样对太子说话,而且殿下一点也不生气,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难道真是外界所传得他们俩有一腿?不对,一定还有那个李仲元,他们三个是一伙的! “好吧,让李息和李朔两位老将军出击,切断匈奴左右两翼的联系。”刘据同意了张全的建议。 “我亲自去传令。”张全已经等不及了,不等刘据同意就转身上马,然后对张浪说:“保护好殿下的安全,我去去就来。” 张浪接令退到一旁,张全又对李锋等人说:“你们几个跟我来。”说着,带着几个手下快马冲到前面传令去了。 很快,张全等人找到了李息,他正和李朔两人骑在马上骂娘,现在北军已经拼得差不多了,其它各营也都有了行动,只有他们两个营没有接到进攻的命令。尤其是李息,急得直跳:“娘的,他们杀得倒痛快,也不给老夫留点,要是没有老夫,他们哪有这个机会。” 李朔也不高兴:“别叫了,至少你在西疆和北疆都打过一仗,可我倒现在还没杀过人。” 正说着,他们听到了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人回头一看,见是张全带人来了,两人相视一笑,知道自己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张全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翻身下马,他身后的李锋等人也急忙跳下马来。张全对二人一拱手说道:“二位老将军,殿下有令,让二位领兵攻击。” “好哇!走啦!”李息和李朔催马就要走,张全一阵头晕,马上把他们拦住,他可没见过这么急的。 第79章 “二位将军,末将还没有说完啊!” 李息撇撇嘴:“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上阵杀敌吗?对岸有的是,老夫自己去找,你的命令等老夫回来再说吧!” “啊?!”张全眼珠都快掉了下来,“殿下是要二位老将军领军攻击……” 没等张全说完,李朔就打断了他的话:“知道,我们早就看过了,匈奴那个单于在那已经好长时间了。对了,这个小单于叫什么来着?” “乌维,瞧你这记性。”李息对他翻了翻白眼,一脸的不屑。 “不管他叫什么吧,反正我们两个马上就去把他抓来,到时候让殿下给他改个名字,阿猫阿狗随他叫。”说道,他和李息一催马,“走啦!” “可……可是……”望着两个老家伙的背影,张全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这才明白,两人是故意装糊涂,不让张全把放说完,他们早就看好进攻的线路了,也知道怎样做最合适。 张全愣了半天,想了想,能冲击乌维的本队也不错,也就不再追赶二人,打马回来了。 李息和李朔就象关在笼子里半天的狮子,这么长时间只让他们闻肉味却吃不着,现在他们一被放出来,立即盯上了匈奴军后队中的乌维。 他们可不象赵破虏和田仁他们,两个人乘着匈奴人忙着调动,全军突击渡河。他们指挥部下两万多人在左右两翼之间的空隙渡过了余吾水河,双方左右两军正在撕杀,已经筋疲力尽,根本没有能力阻止他们。而他们正面的两万多其它部落的骑兵被乌维指挥着调来调去,把整个侧翼都暴露在他们的面前,李息和李朔也不客气,不等全军上岸就带着前锋冲了上去,把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 这些部落的士卒,都是被乌维强迫加入的,表面上恭顺,其实恨之入骨。现在他们的侧翼遭到攻击,最佳的方法是一部发动决死的反击,为其他人赢得重整队列的时间,可这有去无回的任务没有一个人愿意承担,大家在一起推三阻四,等负责率领他们的匈奴将领找到他们时,他们的侧翼已经被突破,溃败在所难免。 开始,有个别部落的头人偷偷地把自己人带到后面,准备情况不妙就跑,可后来这样做的越来越多,已经没有人再去组织部队进行防御,最后,所有的人都带着手下向后狂奔,希望别人来替自己抵挡一阵,这样李息和李朔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这样做,不仅冲乱了自己的队形,还连累了身后同样在调动的两万匈奴骑兵,负责指挥的乌维的三弟且提侯被这突然的冲击弄得手忙脚乱,当他弄清是怎么回事后怒火中烧,大骂各部头人混蛋,并下命令手下砍杀败退的士兵,希望阻止他们的溃败。结果,他不但没能成功,反而有许多败兵和他的士兵打了起来,原来已经被冲乱的队形更加混乱了。 第95章决战匈奴(15) 当且提侯看到汉军冲了上来,急忙下令部下不必再管那些败逃的各部士卒,全力对抗汉军,于是,他率领散乱队形的部下与同样散乱的李息、李朔混战在一起。至此,整个余吾水河的北岸一片喊杀声,双方在左、中、右三个战场大战在一起。 东边,赵破虏、苏建及李沮的三万边军与乌师庐指挥的五万匈奴人展开混战,双方都已经伤亡惨重,一时都无法置对方于死地;中路,李息和李朔的两万多人把且提侯率领两万匈奴骑兵打得节节败退,正在向乌维的中军挺进;西边,霍光指挥长水、胡骑、屯骑、期门四营北军已经包围了句黎湖的三万人马。现在刘据和乌维手中都只剩一万左右的预备队了,刘据已经把徐自为的越骑营调到中间,准备随时应付乌维最后的反击。 乌维没有进行反击,他最后这一万人根本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冲,东边肯定是不能去的,那里就象一个巨大的吸盘,双方投进的八万人怎么也拽不出来了。他想去救右边,右贤王句黎湖的三万人,可一旦中间被汉军突破,自己很可能会来不及撤出来;他也想救援中路,可汉军还有能力支援那里,而且一旦右边决出了胜负,汉军就有可能切断自己的退路,自己同样无法脱身。 乌维抽出配剑,高高举起,可半天也没说一个字,他怎么也下不了决心。这时,前方有人飞马赶来,带来了且提侯的口信,他快要支持不住了,他劝乌维立即撤出左右两翼的部队,脱离战场,由他来断后。且提侯是少数几个知道他要西迁的人,他也是最支持乌维的一个,他知道现在汉军的力量,也清楚自己的困难,认为只有西迁才能让匈奴生存下去。 乌维一阵苦笑,这左右两翼他都想救,他也想撤出战场,可汉军会同意吗?他们跑了那么远不就为了打这一仗?他们能让自己平安地撤走吗?乌维已经没有了决战前的那种豪情壮志,他很后悔没有及时撤走,没有听赵信的话,没有在开春的时候就西迁,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就在乌维思前想后的时候,又有一人快马赶回,这次回来来的是赵能,他是发现汉军向西调动特意赶回来提醒乌维撤军的。他来不及向乌维行礼,老远就开始叫道:“大单于,汉军主力已经调到了中路和我们的右翼,快撤吧,我来断后。” 乌维也急了,指着整个战场对赵能说:“你看看,怎么撤?十万人都陷了进去,现在怎么可能撤出来?” 赵能也管不了许多了,他大声叫着:“能撤一个是一个,总比都死在这里好。我去把左贤王接出来,大单于快做好撤退的准备。” “不!”乌维不愿接受失败的事实,“决不!我是单于,我不能丢下将士自己逃走,我要把他们都救出来。” “来不及了,”赵能指着右翼,“你看,右贤王的大旗已经倒了,他们已经败了,用不了多久汉军就会从那腾出更多的兵力投入到中路,只要中路再一丢,我们想撤都撤不走了。现在下决心还能救一些人,再晚的话我们都要死在这了!” 乌维顺着赵能的手指看去,的确看不到句黎湖的大旗了,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看来一切都完了。 乌维终于下了决心,他对赵能说:“你赶快去找左贤王,能撤多少撤多少。”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左翼撤下来后会被汉军追击,那里的汉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乌维又对旁边一个传令兵说:“你去告诉左大都尉,让他再坚持一会儿,等左贤王那里退下来他才能退。” 等赵能和传令兵都走了,他才咬咬牙,对身后众将说:“撤!我们走!”说着,带着手下一万多人向北退去。 乌维的撤退,宣告了匈奴人这场战役的彻底失败,其实就算他不撤,也不可能改变什么,只能使双方增加更多地伤亡。 刘据和张全看到乌维撤退,也没有急于追赶,他们想的是尽量减少已方的伤亡,毕竟匈奴人还有近十万人在战场没有撤出去。刘据传令徐自为,让他带队支援李息和李朔,以最快的速度消灭中路的匈奴人,然后兵分两路,分别支援左右两翼。刘据的目的很明确,就算多放走一些匈奴人也无所谓,只要自己的伤亡不再扩大就行。因为他知道匈奴人不再会对大汉造成威胁,如果历史真的重演,那么,匈奴人将是西方人的恶梦。 当徐自为的一万骑兵进入战场,匈奴人彻底绝望了。且提侯再也挡不住三个营的骑兵轮番地冲锋,他一咬牙,派出三千最精锐的重骑兵进行反冲锋,用自杀的方式赢得了富贵的撤退时间。这三千人是他最后的本钱,不过为了能多给匈奴留点血脉,他已经顾不上许多了,他乘着这三千铁骑发动决死冲锋的时候,带着周围能找到的残兵败将向北退去。 李息和李朔杀得性起,两人身先士卒,亲自带队冲在最前面,就在他们把匈奴人杀得节节败退的时候,一队匈奴人的重骑兵冲了过来,两人猝不及防,一头撞进了敌阵,等到二人的亲兵拼死把他们俩救出来的时候,两人都受了重伤。匈奴人的三千铁骑最后还是被汉军包围、歼灭,但他们拖住了李息和李朔的羽林、越骑两营人马,为且提侯的撤退赢得了富贵的时间。 赵能刚刚找到乌师庐的时候,汉军已经发动了最后的突击,他根本来不及撤出部队,只好下达命令后让大家自己寻找生路,他本人则带着一小队骑兵护着乌师庐追赶乌维去了。最惨的是句黎湖,乌维撤退时他并没有死,他当时被优势兵力的汉军围攻,所以根本没接到撤退的命令,也不知道别人都在逃命,他一面苦撑一面等待援军。等他发现别人都逃走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最佳的突围时机,徐自为已经带人从中路包抄过来,句黎湖这才下令向北突围,可他在率部突围时死于乱军之中,所部骑兵只有千余人逃了出来,其余大多战死,少数投降。 第96章决战匈奴(16) 汉军终于获得了胜利,但汉军的损失也很大。刘据只派了徐自为象征性的追出几十里,并乘势进驻姑衍山,其余人马负责救治伤者,打扫战场。“让各营主将都回来,再把伤亡情况报上来。”刘据实在不敢想象会有怎样的伤亡数字,他没有过河,在南岸的岸边临时安下营帐。他和张全站在岸边,对岸从距岸边百余步开始,千余步的距离上到处倒毙着双方的士兵和战马,从东到西布满了整个战场,尤其以东边最甚,一些地方尸体摞在一起足有半人高,偶尔北风吹来,还能听见重伤者的嚎叫声。两人默默地注视着对岸三五成群的士兵正在打扫战场,一些轻伤者相互搀扶着向岸边走来,按照刘据的命令,士兵们正在抢救双方的伤者。 第80章 “闻到了吗?”张全问刘据。 刘据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闻到了,没想到隔这么远都能闻出来。” “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听说用鲜血浇灌的草地会长出白色的小花,明天这里一定是一片雪白。”张全这里可以看到对面的鲜血已经把泥土染成红色,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刘据望了望他,没想到一个军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回去吧,我想哭。”张全的话让刘据感到好笑,可他又笑不出来。 两人转身慢慢往回走,对面有人骑马赶来,在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来人一身血污,见了刘据远远跪下,用沙哑的声音禀报:“启禀太子殿下,边军苏建将军战死,赵破虏将军重伤,李沮将军请示下一步行动!” 刘据和张全都沉默了,刘据对苏建的接触不多,可张全不一样,他曾在苏建的怂恿下杀了第一个人,在张全看来,苏建很健谈,甚至有些罗嗦,不过现在他再也听不到这种罗嗦声了。好半天,刘据才说:“知道了,你去告诉李将军,让他整顿人马,先把队伍撤回南岸休整。” 坏消息不止一个,当各营主将到来的时候,刘据才发现损失要比他想象中的多,不仅苏建和赵破虏没来,李息与李朔在率军突击时被匈奴重骑兵反冲锋,两人都身负重伤,李锋一听到这个消息,要疯了一样快马冲过了河,张全没有阻拦他,只是让张乐、李陵等人追了上去。李沮自己也负了伤,同样负伤的还有田仁,北军和边军十个营的主将阵亡一个,重伤三个,轻伤两个,加上追击匈奴的徐自为,到场的只有卫广、郭昌和赵安嵇,其它营来的都是副将,苏建部来的竟然只是一名受了轻伤的军候。 到场的众人也没有从激烈地拼杀中恢复过来,张全就清楚地看见魏成明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不住地颤抖着,其他人也大多没有声音。他们虽然活了下来,可他们的命是许多亲兵用生命换来的,汉军的将领喜欢从自己的族人中挑选亲兵,也就是说,在他们面前倒下的,有许多都是他们的亲人。 第二天傍晚,各营伤亡情况才被统计出来。边军三万战死了一半,还有近万人受伤,长水、羽林伤亡过半,其它各营也是伤亡惨重,整个汉军战死二万八千人,重伤一万六各人,轻伤超过两万。而匈奴右贤王以下五万人战死,右大都尉以下三万余人被俘,成建制的只有乌维及且提侯带领的两万多人逃走,其余数万人全被打散。 刘据率军在余吾水河边上驻扎了三天,这期间,他让人把伤者尽快送回去,同时掩埋尸体,清理战场。这三天里,没有一个人跑来要求继续追击的,所有的人都被这样的结果震惊了。汉军虽然胜利,伤亡却和对手差不多,大家都没有胜利后的喜悦。 第三天晚上,刘据叫上张全,让他陪自己一起走走,二人谁都没带,在河边慢慢地散着步。 在沉默了好久之后,张全才先开口说话:“这次损失太大了,恐怕我们今年没有能力再进攻漠北了。” “你是想说这次伤亡太大了吧?”刘据的语气显得有些冷漠,“我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损失,不过,就算损失再大一倍,我也觉得这场胜利是值得的。” “就因为匈奴人很快会西迁,北疆有可能不再出现大的战事?”张全特意把可能两个字说得很重,他和刘据都知道,北疆是否安宁,还要看今后的治理。 “是的,就为这个。”刘据点点头,“匈奴永远是大汉的一块心病。” 张全突然停了下来:“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匈奴人不是本来就要走吗?” 刘据叹了口气:“不一样的,你还不明白。不如不打这一仗,就算匈奴人走了,留下来的人也不会把我们当成这里的主人,只有彻底打败了他们,才能让草原上所有的人都明白,大汉才是这里的主人,是天下的主人!” “立威?可惜代价太大了。”张全还是不能同意。 “你会明白的。”刘据不再解释,又继续往前走。走不多远,他又回过头来问张全:“还记得那句话吗?” “什么?”张全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句。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我就是要让世人都知道,不要与大汉为敌!” 第二天,刘据带人进驻姑衍山,徐自为已经在这等了三天了,他的越骑营是最后投入战斗的,所以伤亡极小。他试探着小心问霍光:“将军,要不要追击一下?”其实,现在根本谈不上追击,匈奴人早就跑远了,他是想问要不要继续深入漠北。对于他的问题,霍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第1章得胜回朝(1) 刘据终于下令班师回朝了,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已经到手的土地,而是命令边军沿俊稽山、燕然山直至狼居胥山一线建立数座营地,并要求迅速补充北军的骑兵三营,刘据的目的很明确,彻底占据漠南,把漠南变成大汉新的北疆。姑衍山的占领,实际上已将原来匈奴人控制的漠北置于汉军的攻击范围之内,汉军可以以此为据点任意攻击漠北的各个部落。 从三月底,朝庭决定从南越和西羌用兵,到接到刘据的捷报,已经整整过去了五个月。其中也有不少好消息传来,可没有一次能与这次的胜利相比。朝中的文武众臣在高呼皇上圣明的同时,也不断称颂太子刘据的功绩。武将称颂他,是看中他的杀敌数,文臣称颂他,是因为他能迅速结束征战,为朝庭节省下了大笔的花费。 刘彻非常高兴,他让丞相赵周等人准备庆祝及封赏等事宜。庆祝活动好安排,无非就是庆功酒宴、入城献俘等活动,可封赏却让赵周、石庆、公孙贺、桑弘羊等人犯了愁。当年漠北大战,朝庭花费了四十亿钱,结果胜利后对所有将领、士卒的赏赐却比这个数还多。现在北疆战事已平,可西羌、南越的战事还在进行中,而朝庭的花费已经超过了三十亿钱,谁也不知道等西羌、南越的战事结束还要花多少钱。上次西羌大胜,张全回京没有任何封赏,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被赵周等人压了下来,他们想等战事全部结束后再一同封赏。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虽然战事仍在继续,可对匈奴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这是大汉开国以后的一大幸事,皇上开口让大家拿一个主意,可大家不想花钱,又不敢失了皇家的颜面,只得将封赏之事一拖再拖,直到北征大军回京也没有一个结果。 刘据率军走了近一个月才回到长安,九月末,当刘据带人来到长安郊外的时候,突然接到皇上的旨意,让他们就地扎营,等待命令,并让刘据带着主要将领先回长安面圣。 刘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带着一帮将领匆匆赶回长安,刘据进了城,立即带着大家进宫,而张全偷偷向刘据告了假,去找李仲元了。他对朝中的礼仪规矩颇感头疼,能不去时就不去。 张全让丁虎、小雷、飞鹰等人自己转转,丁虎和小雷是从西疆急急忙忙赶回来的,而李陵、张乐等人则陪着李锋护送受了重伤的李息、李朔先回府休养。两位老将军总算挺过来了,只恐怕再没有上战场的机会了,两人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尤其是李息,还少了一只右眼。 张全只身一人来到太子宫,李仲元最近一直躲在这里。听说张全回来了,李仲元非常高兴,立刻叫嚷着要带张全出去吃,为了躲公孙兰,他已经多日没有出宫了,现在有张全的保护,他才敢出去转转。 “怎么?那丫头还在找你?”张全没想到李仲元会落到如此地步,所以一到临江楼刚坐下就问他。 “哎,别提了,也不知道这小丫头着了什么魔,天天到细柳营来找我,让我陪她玩,她已经把工匠坊里的东西都玩了个遍,上次差点把火药给烧了,吓得我在太子宫躲了一个多月。”李仲元现在说这事都心有余悸。 张全眯着眼,似听似不听,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李仲元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愣了一下,问道:“喂,你在想什么?” 张全没接他的茬,反问道:“你这么长时间都躲在太子宫,外面那些事怎么办?” 李仲元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都安排好了,现在各个作坊都有人负责,从买原料到卖产品都不需要我插手。我还和他们特别交待了,包括你留在神箭营的郝平山,有事来这找我。” 张全接着李仲元前面的问题说道:“我在想,她一定是爱上你了,现在就不知道你爱不爱她。” “咳……咳……”正在喝茶的李仲元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缓过劲来。张全帮他轻轻地捶捶着背,嘴着依旧说着:“看来你也看出她的意思了,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去去去……”李仲元推开他的手说道,“别把自己装的象个情圣。告诉你,我还没有想过这么早结婚,怎么说我还不到十七岁。” “十七岁也不小了,在这个时代可以做爹了。你怎么老躲着她?是不喜欢她,还是轮回的时候身体的某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张全一脸坏笑。 李仲元也笑了:“不会是你出什么问题了吧?要不然上次怎么会把那几个姑娘送到我这来?”李仲元说的是上次张全带回来的营妓。 张全笑着伸手就要打李仲元,被他躲开了,两人正说笑着,猛地抬头看到公孙兰就站在眼前,吓得李仲元叫出了声来。 张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平时殷勤的黄老板现在怎么没动静了,原来是早就看到了公孙兰来了,看来这丫头把这里也祸害得不轻。 第81章 公孙兰并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也不打招呼就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然后才对两个人说:“这么巧啊?一来就碰到你们两个。” 张全暗想:鬼才相信你是碰巧了。不过他嘴上不敢这么说,露出一付笑脸对她说:“是啊,这个世界还真是小,一下就碰到了。” “一点都不小。”公孙兰的这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她对张全说的,眼睛却斜着李仲元,那眼神让李仲元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张全和李仲元知道她有所指,假装什么也没听出来,低头喝着茶。公孙兰见他们不理自己,突然大叫一声:“伙计!怎么还不上菜啊?” 一个招待员跑了过来,看来他是得到黄老板的指令,一点不敢造次,笑着脸对三个人说:“二位爷,这位小姐,三位要吃点什么?” 李仲元急忙说:“有什么好的只管上,再来一坛好……”说到这李仲元发现公孙兰用恶毒的眼神盯着自己,急忙改口:“上点好菜就行了,其它都不要了。” 招待员答应着,急忙离开下楼准备去了。 公孙兰换了副笑脸问李仲元:“小李子,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噗!”张全和李仲元同时把茶吐了出来,张全也听过公孙兰叫李仲元小李子,可当面叫他还是第一次。 “忙,最近太忙了!”李仲元连忙点头。 “那能不能抽个空陪我去打猎?”公孙兰一点也没放过他的意思。 “行……好……”李仲元胡乱答应着,心里却想着脱身之际。 “噢,对了全哥,殿下好象说过一会要见见我们俩,是不是马上就走?”李仲元边说边向张全偷偷地使个眼色。 张全的回答有些含糊:“是……对……太子爷是要找我们。” “别装了,”公孙兰依旧带着笑脸,“别以为我不知道,殿下一回城就进宫了,皇上要问话,一时半会回不来的。” 李仲元望着她那温柔的一笑,脸色越发苍白了。 第2章得胜回朝(2) 李仲元还是被公孙兰抓去狩猎了,张全“幸运”地逃脱了。他在二人走后美美地吃了一顿,才回到太子宫洗了个澡,睡了一觉。 正象公孙兰说得那样,刘据等人被召进宫后,一直到很晚才回来,所有的人连中饭带晚饭都没吃。而李仲元回来更晚一些,据说晚饭也没有吃。 刘据让人摆了桌酒菜,三个人边吃边聊。刘据先把白天进宫的情况说了,原来,刘彻知道了封赏一事,大为光火,把赵周等人叫进宫臭骂了一顿。可骂完之后又无可奈何,桑弘羊说的很明确,国库里已经没钱了,所有的钱都用在了这次的战争上,除非等今年的税赋上来,或是皇上自己掏钱。 刘据没有办法,只得下令大军暂缓入城,召刘据等人进宫。赵周让石庆在宫外先和刘据通个气,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刘据和几位主将商议了一下,决定向皇上奏请减少封赏的数目。 刘彻好大喜功,可现在确实无能为力,只得同意大家的奏请,把封赏一事压后,先把庆祝仪式办完再说。刘据就是带着众将和赵周等人商议了一下午的庆祝仪式的细节,能省的地方都省了,才面呈皇上,可刘彻觉得如此节省太没面子,让他们再议,最后刘据见天色实在太晚,就请求休息一晚,明日再议。 “封赏需要那么多钱吗?”这种事对于张全和李仲元来说不太能理解,尤其是张全,他对现在钱的购买力没有什么认识。 “上次北疆之战后的封赏超过五十亿钱。”刘据解释道。 张全只知道五十亿钱很多,却没有一个比较,上次听说李仲元捐了一亿钱就让他很吃惊了,他问“五十亿钱是多少?” “这么说吧,去年国家税赋是四十亿,盐钱及铸钱收入大约也是这个数,少府一年也能收四十亿钱,也只够皇家一年的花销。所以国家一年到头也就留个十几二十亿,碰上个灾年什么的,还要倒贴一些。” 听了刘据的解释,张全总算对大汉的财政收入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赵周等人的良苦用心,他对刘据说:“今年这次行动那么大,封赏不是要更多了?那国家一年的税赋也够这几天花的。” “是啊,”刘据点点头,“所以丞相他们急啊,父皇要面子,可又不能不顾里子,所以这事还真不好办。”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半天没说话的李仲元开口了。 “噢?知道你鬼点子多,快说说,你有什么办法?”张全催问他。 “办法就是封地加卖地。” “什么意思?”张全还是不明白。 “我是这样想的。”李仲元放下了酒杯,“这次我们是赢了,可我们得到最多的是什么?”他望了望刘据和张全,没等他们回过劲来就说:“是土地。我们一下增加了原来快三分之一的土地,这些土地以后会给我们带来很多财富,可现在不行。没有人去经营、管理,那他就是一块死地,没人会发现它的价值。” 刘据有点明白了:“你是想……” 李仲元点点头:“既然那些地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不如就分封给有功的将士,北军和边军中不是有许多胡人吗?可以让他们退役,给每人一块土地和一些人手,把他们从逐草而居变为定居。这样不仅能解决这次封赏的问题,还能解决土地管理和守边的问题。” “有道理,”张全接着也谈了谈自己的想法,“土地在他们手上,总归是我们大汉的领土。我看还可以迁些人过去,让他们在合适的地方定居,以耕种为主,不需要多,够点口粮就行。” “那你说的卖地呢?”刘据接着问。 “功臣毕竟不多,这次这么大一块地,我们可以把他卖出去,让中原的有钱人在那投资,办个牧场什么的。” 刘据摇摇头:“难啊,不会有人愿意去的。” 李仲元提高了嗓门:“我愿意啊,又不是我去,我找人在那经营,只要有人带头,做出点样子来给别人看看,总会有人去的。万事开头难,开始可以给点优惠,比如卖我一块地,再送我两块地。” 刘据点点头:“是个办法,明天我去说说,不知道父皇能不能答应了。”谈完了封赏的事,刘据又问李仲元:“你这段时间怎么样?上次捐钱后怎么没见你有动静?” “怎么会没有动静,只是不让人知道罢了。”李仲元把最近在京的一些情况说了一遍,他最近做了不少事,许多方面都有突破,不过他最关心的还是打通西域。“张安世来信说,现在从长安出发,到酒泉一带都比较安全,下面就等杨玉那的情况了,只要和他的谈判成功,我们就可以做国际贸易了。上次捐款之后,我特意不提这事,就想给大家留个好印象,至少要让皇上知道我赚了钱,一定不会少了他那份的。据我所知,现在各地士族纷纷捐款,总数不下二十亿。” 张全突然把话题转到公孙兰的身上:“喂,你和那个公孙兰到底怎么回事?” 李仲元正说得兴高采烈,一听公孙兰的名字马上就不吱声了。刘据不明白,问张全:“他和公孙兰怎么了?” 张全两手一摊,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要问他自己了。不过据我观察,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至少那小丫头对他有意思。” “是嘛?!”刘据的嗓门一下也提高了不少,“我那表妹可不是好惹的,仲元,你受得了她的脾气?” 李仲元的脸有点红,急忙解释:“哪有的事,别听他瞎说。最近公孙兰常来找我,我已经尽量躲开了。” “你喜欢她?”刘据问道。 “喜欢,漂亮的女孩子我都喜欢。不过我总觉得她太小了,好象还不到十五吧?”李仲元小心地问。 “不小了,已经过十五了,算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只要你能受得了她的脾气就行。”刘据很想撮合他们俩。 “再说吧,我现在自己也说不好,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李仲元还是比较喜欢单身的生活。 刘据还是不想放弃:“有空我去探探她爹的口风,看她是不是有这个意思。” “别!”李仲元叫起来,“等等再说吧,我现在还是很怕见她,等我能适应她了再考虑下一步。” 吃完之后,刘据急急忙忙赶回去写第二天的奏折,留下张全和李仲元谈了一宿。 第3章得胜回朝(3) 第二天,刘据进宫之后,张全叫上李仲元赶回细柳营。听说校尉大人回来了,郝平山急忙列队迎接,主要是为了展示几个月来的训练成果。现在的神箭营里除去尚未回营的五百来人,全营约有五千人,其中一千多是参加过西征的老兵,还有三千多则是郝平山训练的新兵。 张全和李仲元一起观看了新兵的队列及各项训练情况,总的来说是比较满意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不比那些老兵差。张全对郝平山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样的,这次你算立了一大功,从今日开始,再也不会有人敢小看我们了,任何人再想和我们比试,都要先掂量掂量,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谢校尉大人夸奖,末将不敢居功。只要下次上战场的时候,大人带着末将一起去就行了。”郝平山还惦记着没能上前线的事。 “行行行!”张全很大方,立刻同意了他的要求,“下次有作战任务,我第一个就考虑你。” “谢大人!”郝平山很高兴,这次说谢的时候明显要比刚才开心。 第82章 随后,张全又和李仲元一起看望了受伤的陈文博等人,见他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帮着郝平山做点事了,才放下心来。 再说刘据进宫之后,他的奏章很快获得了恩准,虽然开始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提出了这样那样的疑问,不过很快大家就商讨出了初步的解决方案。刘彻很高兴,问刘据:“据儿,这是不是又是张全那小子想出来的?” “回父皇,不是,这是李仲元想出来的。” “这个提议好啊,想不到这李仲元的鬼点子还真多,说起来朕是应该好好地封赏他了。”刘彻想起了李仲元捐款的事,又说,“你这个舍人好象很懂经商啊。” “是的,不过他和一般的商人可不太一样。”刘据知道自己的父皇从来就没对商人有过好感。 “那是,有哪个商人象他这么年轻就这样如此作为的。再说了,他心里不是还有大汉的社稷吗?要不然怎么会一下捐了一亿钱作军费?说真的,开始朕还觉得他有什么要求,等了他两个月,他什么要求都没有。”刘彻越说越高兴。 旁边几位重臣也乘机说了些好话,他们知道皇上现在正在兴头上,谁要是说李仲元的坏话就是找骂,现在往李仲元的脸上贴金就是拍了皇上的马屁。于是,大家都借着李仲元不断地称颂着皇上和太子的圣明。 说到最后连刘彻都笑了:“你们啊,好象有多了解他,什么好听的说什么。”大家的心思被看穿了,引起一阵哄笑。 这时,有人进殿禀报:“启禀皇上,终军终大夫在殿外求见。” “宣。” 随着太监的高叫声,终军步入大殿,他是请旨再次出使西羌的,这一次没人再来阻拦他,大家都知道西羌之战已经差不多了,匈奴人一跑,羌人是不会与大汉为敌的,至少现在不会。 刘彻很高兴的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他最后又加了一个“小小”的要求:“终军啊,这次你去还要辛苦一下,看看能不能把羌人居住的地方都划入我们大汉的版图,当然啦,要求可以让他们提,你可以酌情独断!” 对于皇上的要求,哪怕再“小”,终军都会尽全力完成的。 第三天,盛大的阅兵仪式在长安城举行,参加北征的七营北军和边军骑兵押着匈奴、羌人和其它部落的俘虏近五万人横穿长安城,数十万长安百姓夹道欢迎。 之后,刘彻宣布长安城庆祝三天,各部回营之后开放三天,让长安城的百姓自由参观,以彰显汉军的威猛气势。 朝中自然少不了庆功宴,这次的排场比上次要大得多,不少番王也进京祝贺,还有一些路远的番王派使臣带着礼物进京,以表示自己的忠心。在庆功宴上,许多军中的将领纷纷向张全敬酒,想探探张全的酒量到底有多深,张全依然来者不拒,一直到酒宴临近结束也没看他醉倒。 刘据做为此次北征的主帅,也喝了不少,不过没什么人敢灌他的酒,更重要的是许多人都认为他只是名义上的主帅,实际的功臣还是霍光和各营的主将,所以霍光等人才是大家重点照顾的对象。 其实,刘据从酒宴开始就不怎么开心,只是一般人不注意罢了,李仲元在他不远处坐着,他和张全的身份、地位与上次庆功宴相比提高了不少,所以排位上也特别照顾他,把他安排在太子的后面。 李仲元注意到刘据的表情不太自然,虽然刘据也对来敬酒的众人有说有笑,可当没人的时候却提不起精神来,目光还是盯着斜对面的几个人,李仲元不知道他在看谁,只知道那里是各地番王及其使臣的席位。借着敬酒的机会,李仲元轻声问刘据:“据哥,你在看什么?” 刘据看看周围没什么人注意他,才对李仲元说:“看到那边那个年轻人了吗?正在向几个王爷敬酒的那个。” 李仲元看了看,是有一个年轻人正在一个一个向那些王爷们敬酒:“看到了,他是什么人?” “他叫刘丹,是赵国的太子。”刘据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李仲元又看了看刘丹,没觉得他有什么,又问:“他怎么了?” “不是他,是他的门客,如果没有弄错,现在江充就在他的府上做门客。” 听刘据这么一说李仲元才明白过来,他和刘据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当然知道江充是谁:“要不要我去赵国转转,把那个江充先除了。” 刘据摇摇头:“不急,现在对我们来说,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不用着急的。对了,那个赵国你要当心点,不少朝中大臣都死在了那里,虽然大家都知道是赵王干的,可没有证据。” “杀大臣?他胆子还真够大的。”李仲元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他知道汉武帝即位之后,各地番王已经没有什么权力了,可没想到还有这种胆大包天的。 “是啊,各地番王实在不象话,以后有机会再收拾他们,现在我们就装呆,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李仲元点点头,表示记下了刘据的话。不过他的心里却老想着这个刘丹和江充,希望能够早日会一会他们。 第4章得胜回朝(4) 终军也来给张全敬酒,虽然他也想早日回到西疆,可皇上执意要他等庆功宴之后再走,说什么他也是西羌之战的功臣。终军端着酒杯来到张全面前,等没人的时候才上前敬酒:“张校尉,终某敬你一杯。” 张全脸已经红了,他已经喝了不少了,见终军来敬酒,急忙给自己的杯中也斟满一杯,端起来连说不敢当。 终军笑了:“张校尉不必客气,你我都是年轻人,不用那么多客套。上次你救了我一命,我一直没有好好谢过,这杯,就当在下感谢张校尉救命之恩的。” 张全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说道:“终大夫马上又要去西疆了,张某在这里借这杯酒,祝终大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两人一饮而尽,然后相对而笑。笑了一阵,终军又想起一件事,对张全说:“对了,此次终某去西羌还要带申望一起去,他现在正在终某家中做客,他知道终某今日要来,特意让终某代为感谢张校尉的救命之恩。” 终军的话让张全有些意外,不知道是申望在说反话还是终军说反话。自己带人把申望的山寨占了,还把他本人打成重伤,杀了他寨中那么多人,其余的都抓了回来,怎么申望还要感谢自己?张全实在想不通。 接下来的三天,朝庭分批进行了封赏,几年前因作战不利被削职免爵的李息、李朔等人又恢复了爵位,李息擅自出兵北疆的事也没有人再提了,战死的苏建的儿子苏武继承了他的爵位,还有些将领都被封了侯,或升了官。霍光升为车骑将军,在大将军称病,骠骑将军已亡,太尉空缺的情况下,霍光实际上已经成为汉军的最高军事长官;赵破虏升为护匈奴中郎将,统领北疆;徐自为升为护羌中郎将,统领西疆。 张全的神箭营也有许多人受了封赏,其中活捉赵佳义的李勇承,攻击仙人峰的李陵等人都封了爵位,其他人也得了不少好处。 在众多的封赏中,最引人注目的有两个,一是皇上颁旨将漠南的一些草原封赏给有功将士,并在三年后准许其自由买卖,这些有功将士在退役之后还可以得到几十或上百的胡人做自己的奴仆,对于这一条,众多汉军中的胡人都非常兴奋,而中原百姓却很谨慎。另一条就是皇上宣布对前段时间向朝庭捐款的众多士族进行赏赐,对他们的封赏多是一些虚的,可这也给了大家一个信号,也让许多当初没有捐款的富豪行商后悔不迭。 对张全、李仲元的封赏一直没下来。刘据知道父皇是不会忘了他们两个,至于自己那份,他也没多想,反正这江山以后都是自己的,赏不赏的无所谓。 第三天,刘彻下诏,让刘据带着张全、李仲元二人晋见。刘据领着二人进了宫,在太监的带领下前往渐台。渐台是未央宫中演奏宫廷礼乐的地方,他们隔着老远,就看到刘彻被众多宫女太监簇拥着,坐在湖中的长亭内。刘据问引路的小太监:“父皇在干什么?” 那个小太监还没回答,旁边就有人答腔了:“回太子殿下,皇上正在选美。这批宫人是年初时从冀州和青州挑选来的,因为皇上最近太忙,所以一直没有时间。今日得空,皇上正在挑选。” 刘据等人循声一看,原来是刘彻身边的小太监郭穰,郭穰因为栾大之事,很受刘彻的器重。郭穰向刘据见了礼,才又说:“殿下,皇上才开始挑选,可能还有一会儿,要不要先到凉亭内休息一下?” 刘据点头同意,他与张全、李仲元被郭穰领到湖边的凉亭内,有小太监端来些果盘,然后和郭穰一起退了出去。 等他们走了,张全才问:“选什么美?” 刘据向他解释:“我父皇每年都会从全国各地选一次美,以充实后宫,多数小姑娘会在宫中做宫女,也有一些会封为妃子,或赏赐给王公大臣。” “我听说进了宫的女孩都很不幸。”李仲元问。 “可能吧,不过肯定其中有一些幸福的,不过不会多。”刘据不想谈这个,他也觉得自己的父皇这么做不太好。 时间不长,刘彻看过了最后一批待选宫女,让她们在太监的带领下离开长亭,回自己的住处。郭穰进来告诉刘据:“殿下,皇上传三位过去。” 刘据点点头,让郭穰在前面带路,跟着他往长亭走。当刘据等人与那些待选宫女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目光被其中一个宫女吸引住了,他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望着那个宫女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83章 紧跟其后的张全轻声提醒了他三次,他才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同样注意到他失态的还有郭穰,他在转身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刘据的举动,只有李仲元还在盘算着如何从皇上那里获得最大的利益,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些。 今天刘彻的心情特别好,他今天主要是召见张全和李仲元的,他想听听二人的真实想法,然后再决定如何给他们封赏。 三人进了长亭,先给刘彻见礼,刘彻让人搬来三个坐垫让他们坐下。刘彻先说:“张全啊,这次你的表现不错,李老将军和霍光都在朕的面前说了你不少的好话,还有终军,他和朕说了你是怎么攻入那个羌寨的,他们三个可不是喜欢夸人的主儿。” 张全急忙谦虚了几句,表示了对皇上的忠心。刘彻摆摆手:“你不用说那么多,你和李仲元的功劳朕都看见了,以前没有好好地赏你们,是因为你们太年轻,容易招人议论。现在不一样了,如果大家都觉得你们两个好,朕再不赏你们,可就说不过去了,说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赏赐啊?” “这个……”张全没讨过赏,也没问过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李仲元事先想好了,他一躬身,对刘彻说道:“回陛下,微臣是想在皇上这讨点赏。” “你看看,还是李仲元爽快。”刘彻用手点了点张全,怪他不开口,然后才问李仲元,“说说看,你是想要个爵位还是想升个官?朕看你也不缺钱花,应该对钱没什么兴趣吧?”刘彻是不可能给他赏钱的,李仲元给了他一亿钱,总不能从中拿出一部分来再赏给他吧?没见过这样拿回扣的。 李仲元说道:“陛下,微臣对钱兴趣不大,对爵位、官职什么的也没什么兴趣,不过微臣对赚钱很有兴趣,微臣就是喜欢赚钱的过程。” 刘彻乐了,他还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爱好的,他追问李仲元:“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微臣只想得到陛下的允许,让微臣能去周边各国,同他们做做生意,为大汉赚更多的钱。” 刘彻听了一愣,随即在头脑中把李仲元的话过了一遍,掂量着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这样做对自己是有利还是有害。他思索了一下,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对李仲元说:“好吧,你就先写份奏折,交给丞相他们议一议。” 第5章得胜回朝(5) 见刘彻答应了,李仲元急忙谢恩,自己终于又向成功迈出了一大步。刘彻又问张全:“张全啊,你想好要什么了吗?” 张全还是一脸茫然,他同样不在乎功名利禄,可他最在乎的兵权是万万不能随便提的。他又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出能要点什么,只好对刘彻说:“陛下,末将什么也不想要,只希望下次有机会,陛下还是让末将上阵杀敌,末将再也不想做押送俘虏的差事了。” 刘彻直摇头:“这哪是什么封赏,你们两个啊!给你们机会都不要……这样吧,朕就封你们两个一个爵位,就封为列侯,至于食邑嘛……等这次漠南稳定下来就从那里划一块,怎么样?”汉代异姓中最高爵位就是侯爵,侯爵又分为两类,较低一级的叫关内侯,有爵位却没有封地;较高的就是列侯,原来叫彻侯,因避讳刘彻的名字改为列侯,列侯一般有一块不超过一县之地的封地,可大可小。刘彻一上来就封他们两个为列侯,已经是恩宠有加了。 “谢陛下!”张全和李仲元异口同声地回答,不过张全马上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陛下,末将有个不情之请。” “噢?!说说。” “末将想自己挑一块做为自己的封地。”张全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一愣。 “你想挑哪里?”刘彻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末将现在还不知道,等末将以后为陛下开疆辟土时再留意一下。” 刘彻哈哈大笑,他就喜欢看着自己的疆域越来越大,张全能有这份心思很令他满意:“行,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在领兵出征的时候好好留意一下,看中了就把它打下来。” “诺!”张全躬身答应。 刘彻又问李仲元:“你呢?” 李仲元也不想去塞外,就说:“微臣不懂,不过微臣想和张全在一起。” “好吧,你们就先封侯,食邑就算朕欠着你们的,以后补上。” “谢陛下。”二人再次谢恩。 刘彻继续说道:“不忙谢,你们既然已经是侯了,再在太子宫住下去也不好,朕就再送你们俩一座府邸,可好?” “谢陛下。”二人第三次谢恩。 刘彻问完了他们两个,才问刘据:“据儿,这次你是北征主帅,北疆的胜利也有你一份功劳,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这个……”刘据想了想还是没说,以后整个国家都是他的,没必要现在争一星半点的,其实刘据也有想要的,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他对刘彻说道:“父皇,儿臣以为,身为皇家子弟,理应为国效力,这既是国事,也是家事,哪有在家里做事还要封赏的。” 刘彻用手点了点他们几个:“你瞧瞧你们三个,越来越像了,给你们机会你们不要,别人想都想不着的机会。算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也算朕欠着你的,哪天想起什么来就和朕说,明白吗?” “诺,儿臣记住了。” 刘彻看看差不多了,就对刘据说:“你去看看你的母后吧,她一直想见见张全和李仲元,今日正好得空,你就领他们去给母后请个安。” 于是,刘据带着张全和李仲元向后宫走去。 走到僻静的地方,刘据才轻声对二人说:“奇怪,母后怎么会要见你们俩?一般外臣是不允许进入后宫的。” 张全和李仲元还在谈论刚才的事,两人正谈的高兴,听刘据这么一说也感到奇怪。刘据又说:“还有父皇,明知这条规定还要我带你们去,这不是很奇怪吗?” 李仲元有点担心,说道:“如果不妥,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那可不行,”刘据摇摇头,“父皇已经开口了,如果不去就是抗旨。一会见了母后你们小心点,尽量别说话。” 三人很快来到卫子夫居住的昭阳殿,很快,有宫女领着刘据等三人进到殿内,张全和李仲元虽然是第一次进后宫,不过根据刘据的提醒,他们俩尽量把目光下垂,强忍着好奇心跟在刘据的后面,刘据走他们也走,刘据停他们也停,刘据跪他们也跪,刘据口呼“拜见母后”,他俩也差点说了同样的话。 卫子夫让人给他们三个看座,等三人坐定了,卫子夫才问:“据儿,这就是你那两个伴读?” “回母后,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儿臣的伴读了,他们一个是校尉,一个是大夫。”刘据回答问题时很恭敬。 卫子夫看着他们两个,点点头:“都一样,都一样。嗯,长得象模象样的。哀家猜你是张全,你是李仲元吧?”他边说边用手指分别指着他们俩。 “是,皇后猜得没错。”张全和李仲元急忙回答,两人同时想站起来,却被卫子夫拦住:“坐下,坐下,在这没那么多礼,随便点就成。” 张全和李仲元这时才偷眼打量着这位皇后,此时的卫子夫已过四十,虽然平时她也注意保养,可岁月的皱纹已经开始爬上了她的额头,看得出这位皇后曾经也是一位美女,直到现在她依然给人以一种雍容华贵之感。 卫子夫注视着两人好一阵,一句话也没说,不过细心的张全发现卫子夫注视李仲元的时间要比注视他的多得多,眼神中有种异样的神情。 接下来的时间里,卫子夫问了他们两人许多问题,开始的时候是问张全一些作战中的事情,很快就问到李仲元,先是问他掌管的工匠坊,后来问到了他的日常生活,问的问题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连他喜欢吃什么都问了。 终于,卫子夫好象醒悟过来,自己问得实在有点过,自嘲地说:“你瞧瞧你瞧瞧,看来哀家真是上了年纪了,总是这么多嘴,你们是不是烦了?” 张全和李仲元都违心地说道:“不烦不烦。” 刘据在一旁提醒她:“母后,时候不早了,我先领他们出去了,过几日据儿再来给母后请安。” 卫子夫总算放三人出去了,三人出了昭阳殿,长出了一口气,李仲元擦擦头上的汗,说道:“我的妈呀,怎么这么多问题,快赶上智力问答了。” 张全围着李仲元,上下打量了半天,李仲元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喂喂喂……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对你可没兴趣。” 张全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对你也没兴趣,不过有人对你有兴趣。” “谁?”李仲元还是不明白。 “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难道你没看出来皇后问你的问题特别多?” 刘据也在一旁点点头:“是,今天母后是有点奇怪,她平时可不是这样。” 张全接着说:“如果我没猜错,有人要给你提亲了。” 第6章得胜回朝(6) “别吓我,真的假的?我刚才光顾着回答问题了,没在意。”李仲元还是很茫然,“帮谁提亲?” “我不知道。”张全还真不知道。 刘据好象想到点什么,对两个人说:“不好,今天父皇先封侯,母后再召见,的确是有问题。莫非……” “莫非什么?”李仲元有些急了,他可不希望包办婚姻,听说旧社会常常没见过面就进洞房了,万一碰上个丑八怪可就辜负了自己这张英俊的脸。 第84章 刘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他解释:“大汉有条规定,公主最少要嫁给侯爵。” “公主?哪个公主?”李仲元更急了。 “我母后是不可能替别的后妃的女儿提亲的,我又没有妹妹,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我的大姐,长公主刘妍。” “啊?!”李仲元和张全都很吃惊,“她……她不是嫁给栾大了吗?”在他俩的印象中,古代女子都应该是从一而终的。 刘据详细解释给他们听:“我大姐原来嫁给了曹襄,还生了曹宗,就是我那才七岁的外甥。后来曹襄死了,栾大来了,栾大说自己的身份低,见不到神仙,父皇不仅封了他将军和爵位,还让大姐改嫁给他。女子改嫁是很正常的事,我祖母入宫前就嫁过人,还生过一个女儿。这一年以来,我大姐一直闷闷不乐,我是担心母后会让她改嫁给你,要知道,栾大是个帅哥,你也是个帅哥。” “我不要!”李仲元提出了抗议。 “唉,我就怕我父皇也参与其中,那样就麻烦了。” 张全也是一脸同情:“帅哥,这次你可真够衰的。” 李仲元有点呆了,愣在那里半天没说话,刘据拍拍他的肩膀:“别这样,我们现在只是猜测,也许根本没这回事,让我们先打听打听再说。” 李仲元哭丧着脸:“可我看你分析的头头是道,我看不出还有其它的可能。” 三个回到了太子宫,一路上李仲元再也没说话,刘据和张全陪着他什么也没说,这件事还真出乎他们的意料,不过当他们回到太子宫的时候,一件更意外的事出现了。 当他们回到宫门口,在宫门口焦急等待的胡青义和宋海迎了上来,胡青义有些着急,半天没把事情说清楚:“太子殿下,宫女……皇上……好几百……” 三个人都一愣,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总不能一下多出几百人皇上吧,刘据不满意了,责怪他:“你在说什么样?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胡青义结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在一旁的宋海插嘴道:“是这样的爷,皇上派郭公公带了两百多新选的宫女来,说是皇上特意赏给殿下的,殿下快去谢恩吧。” “啊?”三个人更吃惊了,刚才一个公主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一下多了几百宫女,真不知道是谁命犯桃花了。 刘据不敢怠慢,急忙进宫,只见含丙殿内站着两百多宫女,把偌大的含丙殿挤得满满的,而郭穰在一旁溜达着,显然已经等急了,他一见刘据进来,急忙笑脸相迎:“殿下,老奴给你道喜了。”郭穰比刘据大不了多少,不过职位不低,所以自称老奴。 刘据一脸茫然,指了指周围站着的这些宫女,问道:“郭公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原来,刘据面见父皇之前看一名入选宫女出了神,虽然只有一小会儿,可还是被善于察颜观色的郭穰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正好,刘据面圣离开之后,刘彻自言自语,盘算着给刘据什么封赏,郭穰就把这事说了。刘彻一听,考虑着刘据的年龄也不小了,是该成个家了,于是就让郭穰把这批入选的宫女都送到了太子宫,让刘据自己选,选中的就做太子妃,选不中的就在太子宫中做一名普通宫女。 这些话郭穰没有对刘据说,他只告诉刘据:“殿下,皇上见你也不小了,就让老奴给你把这些人都送过来,皇上说了,她们以后都留在殿下这了伺候你了,你要是看着顺眼,封个太子妃什么的也成,你就自己慢慢挑吧,老奴告辞了。”刘据明白了,这二百多个宫女是刘彻给他做老婆的,于是他让郭穰带个口信,改日面谢父皇,然后让胡青义把他送出了宫。 郭穰一走,张全和李仲元把头凑了过来,对他说:“还是做太子好,一娶就是二百个老婆,我们娶一个还要挑几年。” 刘据没心思理会他们,他见郭穰一走,最后一点伪装也不要了,兴奋地搓着手在宫女中间转来转去,那样子就像是色狼掉进刚剪了羊毛的羊圈里,张全和李仲元有点纳闷,刘据平时也近女色,不过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猴急的。只见刘据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总算选中一个,抓着对方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张全和李仲元更糊涂了,刘据挑中的宫女虽然长得还不错,可还没到能让人神魂颠倒的地步,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刘据挥挥手,让宋海把其他宫女都带走,只留下这一个。他好象突然想起了张全二人,转过脸来对他们说:“我就要这一个,剩下的你们自己挑吧,你们不是想要老婆吗?一人一半,要是嫌少明日我再进宫帮你们要点。” 两人彻底无语了,在皇宫里找老婆怎么和菜场里买青菜一个样?都是论斤秤的。他们第一次感到刘据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很需要女人的男人。 刘据看着他们张着嘴半天不说话,才发觉自己的失态,笑了笑,吩咐人把他挑中的那个宫女带下去安排好,然后拖着张全和李仲元去了甲观。甲观是他们三人说悄悄话的地方,有些话只能在那说。 到了甲观,刘据才把原因和他们两人说清楚。原来,这个宫女姓史,前世的时候就是刘据的太子妃,当时也是刘彻送来一批宫女,刘据娶了她做了良娣,也就是太子的侧妃,不过刘据一生没有正妻,而又与史良娣十分的恩爱,所以今日一见才会十分的冲动。 “那就恭喜大哥了!”张全和李仲元知道误会了刘据,急忙向他道贺。 刘据依然笑得象绽开的桃花,他对两人说道:“今日我就不陪你们了,你们要是寂寞就找人来陪陪你们。我们回来一年多了,适当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我就先走了,你们随意。”说完,也不等他们答应,匆匆忙忙地走了。 张全和李仲元面面相觑,相互瞧着对方,不知道该不该找人来陪。两人愣了半天,还是决定留在甲观喝酒聊天,打发无聊的一夜。他们俩第一次感觉到黑夜是多少的无聊,要是能有姑娘来陪该多好,哪怕找几个太监来也好,当然,一定要会打牌下棋的太监,能会麻将就更好了。 第7章得胜回朝(7) 无聊的一夜总算过去了。 第二天,张全早早就起床了,然后就在园子里先举了会儿石锁,又练了一套拳,刚练完,就见有人站在门口,好象有事找他。刘据有命令,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进入甲观半步,就是有急事也只能站在门口大声叫,不行就敲锣。 张全过去一看,是个小太监,张全问他:“一大早的,有什么事?” “回张大人,宫门口有个叫黄乔的人求见李大人。”现在太子宫的人都知道,太子宫有三个主子,刘据、张全和李仲元,不过马上又要多出一个女主子了。 “黄乔?”张全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是的,他说他是临江楼的老板,有要事找李大人。” 张全明白了,一定是临江楼出事了,不然黄老板不会一大早就跑来找李仲元的,于是他对那个小太监说:“带他进来吧,直接送进去找李大人。” “诺!”小太监答应着去宫门口领黄乔进来。张全也急急忙忙把李仲元叫醒,李仲元没有早起的习惯,现在还赖在床上。 当李仲元简单梳洗之后,黄乔就被带了进来,很快,他告诉了李仲元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原来,昨天上午突然有人来找黄乔,夸他的酒楼经营的不错,想连人带酒楼一起收购了。当听说黄乔不是真正的大老板之后那人就失望地走了。可下午那人又回来了,说要请他去邯郸开个酒楼,黄乔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答应先考虑考虑,那人说了,今天上午来听他的答复。 李仲元听完愣住了,当他听到邯郸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国太子刘丹,可他为什么要请黄老板帮他做事呢?李仲元不得要领。不过他还是决定试试,他对黄乔说:“你先回去,那人再来时你就探探他的口风,看看是哪一家请你,如果是赵国太子请你,你就答应他们,如果不是就算了。” “好的,小的记住了。”黄乔走了,李仲元拦着张全去找刘据。张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李仲元边走边和他简单说了几句,告诉了他刘丹的一些情况。刘据说过,刘丹此人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尤其是好色,而且是男女通吃。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想到要经营一个酒楼?按理说他也是一国的太子,做什么样的生意也轮不到他出面啊?再说了,现在的大汉朝虽然个个有钱有权的人都做生意,可很少有人象李仲元这样抛头露面的,多数人家都是把自己的生意交给自己的门人或手下。如今,大汉朝最大的商人就是刘彻,只不过他是让桑弘羊出面,而且还是独家垄断,把全国的盐、铁、铸币等一起包揽,前两年他把孔仅抄了家,实质上就是嫌孔仅分得太多,挡了自己的财路。除此而外,大家也把李仲元看成是给刘据做生意的,只不过这些事大家都放在心里,各人心照不宣,没人提起罢了。 张全和李仲元来到了含丙殿,宋海一见急忙拦住二人:“二位大人,殿下今日还没起,还请二位在此等候片刻。” 两人互相望了望,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表示可以理解,毕竟良宵一刻值千金嘛。二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宋海命人上了些糕点和茶水,两人正好起来还没吃东西,于是边吃边等。 两人等了小半个时辰,宋海才来告诉两人,太子已经起床了,一会儿就出来,又过了好半天,刘据才梳洗完毕,走了出来。 第85章 张全和李仲元一见刘据急忙起身行礼,有外人在这,礼数还是要周全的。刘据一见有吃的,连忙让他们起来,然后让太监和宫女们都出去,自己坐到桌边大吃起来。 张全二人有点好笑,看起来太子爷昨夜是累着了,不然不会这般吃相的。他们两个等刘据吃的差不多了,才把临江楼的事和他说了一遍。 当刘据听到邯郸二字时也是一愣,他对这个地名也是非常在意,毕竟他的死敌现在就在那里。“会是刘丹吗?”刘据问李仲元。 李仲元摇摇头:“不好说,不过我看应该是,不然不会这么巧,而且还是这么大的手笔,一开口就要收购临江楼。”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刘据还是不明白,在他的印象中,他这个堂兄从不干正事,天天花天酒地,他怎么想做酒楼的生意? 张全插了一句:“会不会冲着咱们来的?” “不可能。”刘据摇摇头,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现在的刘丹没有任何理由会注意到他们三个。 李仲元也不明白:“看来只有等临江楼那边的消息了,希望对我们有利。” 黄乔是在中饭之后就匆匆赶来了,他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亲自接见了他,让这个出身考工令的小吏惊恐不已,他详细讲述了整件事的经过。原来,来人的确是赵国太子刘丹的一名管事,刘丹也的确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据那个管事所说,刘丹在此次上京前还因争抢一民女把人家打成残废,虽然官府没把他怎么样,可影响却很大,邯郸一地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的父亲赵王刘彭祖把他臭骂了一顿,说他没出息,整天不务正业。这小子不服气顶撞了几句,把刘彭祖气得够呛,差点用鞋底抽他,最后说道:“有本事你就挣点钱给孤看看,拿出你找女人的本事找个人才让孤瞧瞧。”正因为这句话,才让他有了挣点钱找个人才的冲动,他在临江楼喝酒时发现这个地方不错,是个发财的好地方,就想买下这里,可一打听,这里的东家与太子有关,收购酒楼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就把目标定在能挣钱的黄乔身上,把让黄乔到邯郸开一个一模一样的酒楼。 等黄乔说完,刘据问他:“你已经答应了?” “是的,按照李爷的吩咐,小的已经同意了,说好辞了这的工,下个月就去邯郸找他。” 李仲元对他说:“你先下去吧,在门外等一等,我们商量一下。” 等黄乔告退之后,李仲元就对刘据说:“这人怎么样?能去邯郸做卧底吧?” 刘据点点头:“不错,从他汇报的情况来看是个人才,可以把任务交给他。不过我们也不用操之过急,先让他去那安下身来,再派来和他联系。” “我也是这么想,先让他一个人去邯郸,我再从童子军找点机灵的,稍微培训一下再送去,反正又不要他们偷取机密情报,只是去打探点消息,应该能应付得了。” 刘据又补充了一下:“最好多训练一批人备着,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建立自己的情报网。不过也不能太张扬,要不就送去神箭营,单独编一队。” “这容易,”张全接着说到,“我对外就说是再训练一支侦察分队。” 第8章得胜回朝(8) 三人商量好了,李仲元把黄乔叫进来,告诉他:“你下个月就动身,先把酒店建好,过段时间我再派人和你联系,安排在你的酒楼里。到时候他们会把任务带过去。” “明白了,我尽快动身。” 李仲元问他:“我记得你有一个弟弟吧?” “是的,李爷好记性。”黄乔的弟弟当初也在考工令管管记账之内的事,当初一起被派到李仲元这里。 “那好,这段时间你让你弟弟接手临江楼的事,那地方很重要,交给外人我不放心。” “多谢李爷,小的一定尽心尽力……”黄乔还想表忠心,被李仲元拦住了:“行啦,话我就不听了,以后看你行动就是了。” 打发走了黄乔,三个人都感到一阵轻松,只要能控制或干掉江充,对他们来说就是少了一枚定时炸弹。张全这才想起问刘据:“据哥,昨夜可有什么喜事?不然为何这般神采奕奕。” 刘据抬手就打,被张全躲开了,刘据笑道:“想知道感觉好不好就应该自己去试试,昨晚让你们自己挑,你们却没动,现在反而来问我?” “不负责的事我们可不做。”李仲元直摇头,“我们是人,不是禽兽,这种事是要讲感情的,不然没激情。” 刘据笑道:“要是有人逼你怎么办?” 一谈到这个,李仲元脸色一变,他又想起昨天在皇后宫中的事,万一真让自己娶刘据的姐姐可怎么办? 刘据见他脸色变了,只好安慰他:“好了好了,现在时候还早,我去母后那打听打听。张全,你陪这小子散散心,不要成天胡思乱想的。” 刘据进宫了,张全领着李仲元就准备出去转转,当他们来到宫门口,正好碰到刚刚回来的飞鹰。张全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是一夜未归,于是骂道:“你个臭小子,整天乱跑,是不是昨晚又没回来?” “嘿嘿……”飞鹰干笑了两声解释道,“没办法,李锋他们几个硬要我请客,结果一喝就是一夜,早上起来后又去茶馆喝茶吃东西,到现在才放我回来,结果把这次我领的赏钱全花光了。”飞鹰嘴里这么说,脸上没有丝毫不高兴的表情,原来这次封赏,神箭营的李锋、李陵、陈文博、李勇承、张乐、赵天兴、丁虎、小雷、飞鹰等人都得到了漠南的一片草原,几十个奴隶和一些赏钱。结果,除了丁虎和小雷,其他人对这片草原根本没兴趣,于是,大家决定把几片草原连同奴隶都送给了飞鹰,不过他们非要飞鹰请他们去百花坊过一夜,作为土地的补偿,飞鹰当然愿意,于是花光了所有的钱。 “百花坊?”张全不明白,“那是什么地方?” “妓院啊!”飞鹰是粗人,说话也直,“那地方可真贵,非要喝了酒才上床,不象我平时去的地方,进门就上床。” 张全和李仲元想起了当初飞鹰对美女的评价,直替他叫屈,花这么多钱还落不着好。 张全把手一挥:“走,带我们去,我请客。” “好咧!”飞鹰又来劲了,转身就要走。 李仲元不放心,轻声问张全:“这合适吗?” 张全开导他:“合不合适到时再说,就当是花钱教你怎么进洞房。” “这还用教?我七岁就……”李仲元说了一半停住了。 “七岁就怎么了?”飞鹰不解。 “没事。”他本来想说七岁就从书上知道这些事了,可飞鹰在这,不好乱说。 飞鹰不再问了,不过心里还是很纳闷,七岁的孩子能干什么? 张全问飞鹰:“李锋他们呢?” 飞鹰抓抓头:“好象去李陵家了,他们说要玩上三天再回去。” “去找他们,大家一起乐乐。”张全决定带大家一起去,也好热闹点。 当他们来到李府,门口的下人急忙进去禀报,李陵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刻招呼大家穿戴整齐,一起到门口欢迎这位上司。李陵是李广的长孙,祖上是秦朝大将李信,所以家境较富裕。 张全一见,这里的人还真够全的,连受伤的陈文博和李勇承也一瘸一拐地来了,张全先骂道:“好啊!你们全都来了,军营交给了谁?” 郝平山急忙解释:“校尉大人,朝廷宣布放假十日,所以末将把军营都安排好之后才和他们一起出来的。” “放假十日?”张全最近没怎么管军营的事,不太清楚,“有这事?” “是……是……”众人一片附和声。 “算了,谅你们也不敢骗我。”张全手一挥,“快去换衣服,都穿便服,然后跟我走。” 众将也是不解,后来看到张全身后的飞鹰使眼色,明白了一些,急忙拥进李府换衣服去了。 当大家再次出来的时候全变样了,站都没个站相,一群人嘻嘻哈哈跟着张全往前走,飞鹰已经偷偷地告诉了大家,大家都知道今天是校尉大人犒劳大家的。于是大家也都放松了,说出话来也没了顾忌,完全是一群富家公子出门找是非的架势。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百花坊,这里的老鸨三四十岁,一见昨天一帮财神爷这么快又回来了,急忙笑脸相迎:“哟!几位贵客这么快就回来啦!我早说了,咱这的姑娘个顶个的好,来了一次就想来第二次,来了第二次就想来第三次,来了……” 李锋白了她一眼:“你准备说多少次啊?是不是要我们站在这等到明天?” 那老鸨急忙陪笑脸:“哪能啊!几位快请,快请……”说着招呼众人进了一处雅间。 待大家坐定,张全对大家说:“今天你们点,大家随意。”他是不会点,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干脆让大家来说,免得出丑。 众人一听乐了,这里除了小雷、丁虎和飞鹰,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平时就是花钱的主儿,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点开了,张全和李仲元只能在一旁听着,许多名词还是第一次听到,所以不好插嘴。等大家都点完了,老鸨问二人:“这两位爷要哪位姑娘陪啊?” 二人还没开口,张乐坐在一旁叫起来:“对对对,这两位是我们的大人,要是不把他们伺候好了,可没人付账了!”旁边几个人都哄笑起来。 “狗东西!受了伤了还这么多嘴。”张全骂道,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老鸨听说这两位才是正主儿,更加热情了:“哟,两位大人,都是在下眼拙,没看出来,还望二位见谅。” 第86章 然后又问:“二位可有相熟的姑娘?” “没有,我们是第一次来。”张全有些不太自然,几个人又是一阵哄笑,张全不用问也知道他们在笑什么,瞪了他们一眼,几个人笑得更开心了。 “没有相熟的姑娘不要紧,一回生二回熟嘛!要不,在下给二位安排一下?包二位满意!” “行。”李仲元也有点受不了了,急忙打发老鸨离开。老鸨答应着出了房门准备去了。 第9章得胜回朝(9) 张全借着没有外人的机会说道:“今天请大家来,一来是犒劳大家,这次出征前后半年多,大家都辛苦了;二来是感谢一下李大人,如果没有李大人提供的装备,我们也不可能取得这样的胜利。” “是啊,应该谢谢李大人!”大家都同意,七嘴八舌地说着,李仲元提供的马蹄、马鞍、炸药和速射弩的威力大家已经在战场上见过了,当然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别的不说,要是没有速射弩,李陵和陈文博他们一定倒在仙人峰上了。 张全先让大家闭嘴,才接着说:“等一会酒菜来了,大家就尽情地吃,尽情地喝,今天难得有机会,大家就好好放松一下,都别给我省钱,看到没有?这里带足了钱,不花完不许走。”说着,他掂了掂腰上的钱带。 “诺!”这次大家心很齐,说出的话都一个声音。 突然,一个不和谐地声音跳出来:“要是这袋钱不够呢?”大家循声一看,说这话的是李勇承。 张全笑了,用手指着他还没好清的伤腿说道:“钱不够我们就跑,谁要是跑不快给逮到就在这做龟公还账。” “哈哈哈……”房间里一片哄笑声。 这帮人是不可能为张全省钱的,他们最喜欢看人下刀子,飞鹰有多少钱大家有数,直至把他的钱花光了才放他走。现在,他们点的酒都是按照自己的最高酒量定的,能点的服务都点了,因为大家知道,张全身后有李仲元这个无底洞,别说在这睡一晚,就是在这包一年也不会有问题的。飞鹰留意了一下大家点的东西,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次的花费至少是昨天的三倍,他暗叫幸运,要是昨天他们也这么点,自己恐怕已经在卖地了。 很快,酒端来了,菜也上了,一批美女也进来了,还有唱歌、跳舞的全挤了进来,幸好这的雅间够宽敞,坐了二三十人还能有地方跳舞。 张全看着满桌的酒菜,心里暗骂这帮家伙都是混蛋,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价格,但看份量还是有数的,这桌菜足够他们十来个人再加同样数目的陪酒小姐吃一天的。不过说出的话是不能收回的,不然自己的威信全没了,他故作热情地招呼大家:“大家尽情地喝,尽情的吃,不吃完喝完谁也不许离开!否则我关他十天禁闭。”大家又是一阵哄笑,他们都听出了张全的言外之意,不过谁都没当真,毕竟一个堂堂的大汉朝的校尉要是因为请客多花了钱而去处罚下属一定会被人笑话的。 老鸨进来了,她没有失言,她真的找来两个美女来陪张全和李仲元。两个美女一进来就坐到了张全和李仲元的身边,又拉又拽的,张全二人都没见过这种阵势,有点手足无措,不过在这种场合下没有一个男人会临阵退缩,张全虽然心里也没底,但他还在安慰李仲元:“既来之,则安之,别想那么多了,来这就是为了开心的。不然我的钱不是白花了?” 李仲元没好气地说:“什么你的钱?还不是我的,你是拿我的钱请我的客!” 钱的作用的确很大,昨天李锋等人来这已经享受到了神仙般的服务,今天这一次,让他们做神仙他们都不去了。那些姑娘,尤其是陪张全和李仲元的两个美女似乎是得到老鸨的最高指示,对他们俩特别热情,不住地劝酒、陪酒,不时抛个媚眼,或是故意制造一点肢体摩擦,然后还把他们轻轻往外一推,说声“你真坏”,弄得众人心里都痒痒的,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字会在这种场所流行几千年。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注意点,可几杯酒一灌,这帮混蛋就都露出了男儿本色,不时对身旁的美女展开偷袭,好在大家还顾着点面子,尽量隐藏一点,没有太明目张胆。 张全不用抬头,就能从姑娘们的惊叫声中就能猜到自己部下都干了些什么,说实在的,这些姑娘的叫声也让他产生一种冲动,他真怀疑她们是不是专门练过这种叫声,不然怎么这么勾魂? 他偷眼看了看李仲元,李仲元正被身边的美女摸着手、搂着腰、灌着酒,而李仲元推也不是,拦也不是,尴尬地坐在那里不停地喝着美女递到嘴边的酒,看着他的长相和神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这挣钱的。 张全被自己身边的美女挑逗的有点忍不住了,可他又不想失态,于是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到屋外去透口气。要是有根烟就好了,张全暗暗地想,他慢慢向前面走去,他们的雅间在后排,与前院隔了一个小花园,其实也谈不上什么花园,就是一个种了花草树木的露天走廊。 张全歇了一会儿,感觉慢慢平静了下来,于是准备回去。他刚转身就听到大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好象几个姑娘在吵架。张全很好奇,于是又转身走了回来。 百花坊内的众人也有不少好奇的围了上去,但也有一些见过世面的不以为然,一个姑娘拽着一个年轻公子就在往里走,别走还边说:“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个小丫头来这找相好的,这在我们这是常事,好多女的都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奇*书*网^.^整*理*提*供)”那个公子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谁叫你们这吸引力大呢?”说完两人淫笑着往里走,那语气让张全全身发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许多人都在门口附近围着,张全也挤了过去,当他看到吵架的几个人时不禁吓得轻声叫了出来:“我的娘啊!怎么是她!” 张全见到的正是他和李仲元最头疼的公孙兰。只听老鸨说道:“这位姑娘,你要是来玩呢,我们欢迎,谁让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可你要来找人,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找人?她找谁?”张全心中一愣。就听公孙兰骂道:“你们也算做生意?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本小姐要不是找人,才不会到你这种地方来。快让开,我的人亲眼看见他和一帮朋友进去的。” “哟!这可不行。既然姑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还要查啊?要是让你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是你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啊?”老鸨说话刻薄,欺负公孙兰是个小姑娘,故意激她。 “让开,本小姐看到什么不要你管。”老鸨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厉害,什么也不怕,如果不是看她带着家人,穿着又很讲究老早就派人轰她出去了。 第10章得胜回朝(10) 张全心中一动:“不好,和朋友一起来的,莫非是在说我和李仲元?不对,应该是指李仲元一个人。”想到这张全扭头就走,快步赶回自己的雅间。 一进门,他就看见李仲元已经喝得迷迷忽忽的了,看来他被灌了不少酒,张全管不了那么多了,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推开李仲元身边的美女,摇着他的肩膀对他说:“喂,公孙兰来了。” “来的好,叫她一块来喝酒。”李仲元一时没反应过来。 “公……孙……兰!”张全再次拖长了音叫起来,这下不仅是李仲元,屋内的众将都听到了,大家一下都安静了,不知道这个疯狂的小丫头来这究竟想干什么。 李仲元好象反应了过来:“你……你说谁?公孙兰?她来这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找你啊?笨蛋!”张全骂道。 “找我?我没惹她啊?为什么要找我?”李仲元不明白这什么这个丫头粘上了自己。 “没时间解释了,快跟我走。”张全拉着他就往后走,走到门口他想起来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于是他掏出钱袋扔给李锋,说道:“你们继续,钱是我掏的,把钱都花光。记住了,是李锋请客,谁要是说漏了嘴,把我和李大人牵扯进来,我关他一个月禁闭,一年不许出军营。听到没有?” “诺!听到了!”众人高声应道。 “嘘!……轻点,别让那个姑奶奶听到!”说这话的是李仲元,他比谁都怕公孙兰。 “都坐下,该干什么干什么。”张全招呼众人坐下,然后问旁边一个正在演奏的姑娘,“这里有后门吗?带我们出去!” 张全和李仲元终于在公孙兰冲进去之前从百花坊逃了出来,两个人在拐过几条街后才放慢了脚步。李仲元已经出了一身汗,酒也完全醒了,他喘着粗气对张全说:“歇……歇会儿,实在跑不动了。” 张全责备他说:“让你平时多锻炼锻炼,瞧你,个子这么高,体能这么差。” “我又不用上战场。”李仲元对自己的生活比较满意,不打算改变什么,“真不知道这个鬼丫头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好象是派人一直跟踪我们。”张全根据刚才公孙兰吵架的时候说的话判断的,他又问李仲元:“你是不是喜欢她?” “瞎说,我怎么会喜欢她?”李仲元有点口不对心,“她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张全摇摇头:“看你的样子不象是真话,最起码她长得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李仲元还是不承认,“她那么凶,我要是真把她娶回家,肯定不敢进家门了。” 张全继续劝他:“娶回家就是你说了算了,回家后慢慢修理她。” 第87章 “全哥!她是母老虎啊!我又不是驯兽师,搞不定的。”李仲元很肯定,头摇得象拨浪鼓。 “那要是她的脾气改了呢?” “要是改了还真不错,说不定我真会喜欢她,可惜啊,这辈子不指望啦!”李仲元有点惋惜,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小丫头这么凶,让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瞧,谁靠近谁倒霉。 他们在外转了一圈,看看天色不早了,就回到了太子宫。刘据已经回来了,他从皇后那里已经把消息打听回来了,可一直没等着李仲元,现在一见他们俩回来,就高兴地对李促元说:“我问过了,母后根本没有把大姐嫁给你的意思。” “太好了!”李仲元满脸乌云立刻散去。 “我母后说了,她想把公孙兰嫁给你!” …… “仲元!仲元!你怎么了?……快醒醒!” “来人!传御医!” 李仲元一听说要让他娶公孙兰,吓得瘫倒在地,把刘据和张全也吓了一跳,两人围着他不停地叫他名字,总算把他唤醒了。 张全架着他坐到椅子上,李仲元面色苍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颤悠悠地问:“是皇后要我娶公孙兰?” 刘据一脸难色,他没想到公孙兰对他的打击这么大,半天才说:“也不完全是,我父皇也是这个意思。” “咚!”李仲元头一歪又撞在了旁边的桌上,又把张全吓了一跳,以为他又晕了过去,刚想叫醒他,就见李仲元又把脑袋抬了起来,说道:“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然后他又问刘据:“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怎么着她啊?” 刘据叹了口气,说道:“是这样的,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你,她心里又存不住话,没多长时间就让她娘,也就是我母后的姐姐知道了,她娘就和她爹公孙贺说了。于是他们两人一人去求我母后,另一人去探我父皇的口风,我父皇和母后看过你觉得你很不错,要才能有才能,要长相有长相,能说会道的,而我表妹公孙兰又是个漂亮文静的小姑娘,认为你们是天生的一对,就有意撮合你们俩。” “啊?她也能算文静?天啦!”李仲元发出一声惨叫。 刘据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没办法,她在我父皇和母后面前一直很文静。”接着,刘据安慰他:“又没说马上结婚,这不是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吗?” 李仲元眼睛一亮:“那就是说我可以说不?!” “不!”这话是刘据说的,完全否定了李仲元的想法。 李仲元又是一声长叹,趴在了桌上。 刘据摇摇头,拍了拍他的后背,劝他:“这事儿啊,你只能说同意,不同意就是抗旨。仲元,你要想开点,一切以大局为重,再说了,我这个表妹长得也不错,你就忍一忍吧!” “我怕自己没几天就让她折磨死。你不知道,她高兴起来就想打人,不高兴了也想打人,在她面前我就不是一个人,简直就是一个练拳击的沙袋。” 刘据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样吧,过段时间你先出去散散心,去玩几个月,调节一下尽情,什么事都等回来再说。” “那我马上就走。”李仲元马上站了起来。 “不行。”刘据又给他泼了一脸冷水,“下个月有个重要的事,而且南越方面的战报就要到了,希望没什么坏消息。” 张全奇怪,问道:“什么重要的事?” 刘据不想说得太多,摆摆手:“过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现在先不要烦这个,你们最近少惹点事,没事就呆在这里或者是神箭营里。” 第11章得胜回朝(11) 几天之后,刘据说的大事还没发生,南越方面的捷报先到了。半年之前,楼船将军杨仆率步兵营和长江水师,进驻零陵、桂阳两郡,与伏波将军路德博率领的南方的边军和郡国兵会师。他们在那进行了两个月的适应性训练,然后分兵八路进攻南越,路德博亲率大军从陆路进攻南越的都城番禺,杨仆则率水师主力经灵渠从长江流域进入珠江流域,由水路进攻。汉军所到之处,南越军民纷纷倒戈,开城投降,八月底,番禺被攻破,赵建德自杀,吕嘉及当地宗族一千多人死于乱军之中。现在,汉军各部已经深入南越各地,南越平定指日可待。 同日,周家羽派人来询问张全,神箭营一百多人的下一步动向,张全要求他们继续随水师主力行动,直至水师北归。 南越的捷报再一次让长安城热闹起来,虽然南越离长安较远,许多百姓甚至没听过这一地名,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他们庆祝胜利的热情。 很快到了年末,按照惯例要进行祭祀仪式,今年的仪式由丞相赵周主持,各地番王、侯爵及朝中两千石的官员都要向宗庙献金。然而,就是这一年一度的祭祀出了大问题。 在祭祀的前一天,刘彻突然带着几位重臣视察了祭祀的各项准备情况。刘彻发现许多人所献贡金成色不足,不禁勃然大怒,立即下旨彻查,并将丞相赵周以知情不报的罪名交延尉府审理。很快,查出了所献贡金成色不足者一百零六人,其中包括大将军卫青的两个儿子卫不疑和卫登。刘彻毫不留情,立即将这一百零六人夺爵,赶出朝堂,并让御史大夫石庆代行丞相之责。 张全和李仲元这才明白刘据口中的大事是什么,两人一起来找刘据,刘据来不及解释,带着他们去见刘彻,希望能帮赵周逃过一劫。 刘据他们三人没有提赦免赵周之事,而是建议刘彻能将满门抄斩之刑改为满门流放边疆。张全再次给刘彻算了一笔仗,大汉近二十年来抄斩各地官员及家眷超过十万,判死刑的百姓有数百万之巨,如果能将其中一部分罪行较轻者迁居塞外,屯田放牧,那么用不了多少年,塞外将成为汉人的天下,胡人再难对中原构成威胁。张全最后说道:“陛下,就当这些人是废物,也能找个地方安置他们,就当是废物利用、变废为宝。” “废物利用?变废为宝?”刘彻被他的话逗乐了,在深思之后终于同意了三人的奏请,并下旨从此以后死刑一律由皇上亲自勾决,一般只发配边疆,并命三人去廷尉府诏告赵周,放他回去准备,三日后就启程去漠南。 他们一出殿门,刘据立即让张全和李仲元带着皇上的口谕去廷尉府提人,他知道一旦让赵周落入廷尉杜周的手中,一定是凶多吉少,如果不是障于自己太子的身份,他早就亲自去了。 张全和李仲元急急忙忙带着飞鹰等十几名亲卫赶往廷尉府。此时,杜周已经给赵周用了刑了,赵周为人清正,一向看不惯杜周这种酷吏,没想到今日会落到此人手中,他知道,进入这里,很难活着出去,所以他干脆大骂杜周,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他的身上,把杜周气得直跳。 赵周骂得越凶,杜周下手就越狠,他越狠,赵周骂得越凶,仅仅半日功夫,赵周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再也骂不出口了,他本来年事已高,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杜周得意洋洋,走到赵周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骂呀,你再骂呀!你怎么不骂了?”说着,他又对手下人说:“来呀,再给我打,本官我还要再喝两杯!”原来,杜周有个习惯,喜欢边喝酒边听犯人的惨叫,就象许多人喜欢边喝酒边听小曲一样。 他刚刚回到自己的桌案后面,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倒杯酒,就有一个手下急急忙忙跑了来,对他说:“启禀廷尉大人,神箭营张校尉和李大夫奉皇上口谕在大堂等候,说是要提赵周。” 杜周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二人的来意。他们是太子的人,而赵周又做过太子太傅,这两个人一定是来救这老头儿的。杜周做官多年,当然明白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今日既然自己已经和赵周翻了脸,动了刑,就没有再放他一马的理由,只有把他弄死自己以后才会有安稳日子过。于是,他决定在接旨之前弄死赵周。 杜周叫过一个爪牙,对他耳语了几句,那个爪牙迟疑了一下,不过当他看到杜周狠毒的眼神时,吓得一躬身,转身出去了。 等他一走,杜周招呼手下:“来啊,搬沙袋来,老子要送他见阎王!”这一刻,杜周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他原本就是一个江洋大盗,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后来他花钱疏通做了个官,对百姓更是心狠手辣,他还专门招揽了一批昔日的同道,做自己的爪牙。现在,他就想用沙袋压在赵周的身上,几个沙袋只需半柱香的时间就能要了人的命,这也是杜周以前处死犯人的常用方法,一般人根本无法查出死者的真正死因。 张全和李仲元在大堂内等了一会儿,那个报信的差人很快又回来了。他走到二人面前施了一礼说道:“二位大人,我家大人正在更衣,马上就出来。” 张全有点不耐烦了,催促了一句:“让你家大人快点,我们还等着回去交旨呢。” “是是是是……”那人答应着退到一旁,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旁边低着头,不时地用眼睛扫视二人。 李仲元正在观察大堂内的摆设,这廷尉府他们都是第一次来,他就象是参观名胜古迹一样溜达了一圈,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名差人的时候,对方正偷偷地往他这里看,二人目光一碰,那差人立即低下了头。 李仲元心中一动:不好,他一定在玩什么花样。杜周到底在干什么?难道是想把我们拖在这里好对赵周下毒手。一想到这,李仲元不由得一身冷汗,他早听刘据说过杜周此人狠毒,许多落难的官员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第88章 李仲元快步走到那名差人的面前,突然问道:“赵丞相被关在哪里?” “啊?……我不知道。”那差人一阵惊慌,不明白为什么李仲元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旁边的张全也察觉出有问题,见李仲元这么一问,心里有了数。他也走过来大喝一声:“胡说!关在哪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快说,不然我就把你当做违抗圣旨马上就宰了你!” 那差人更慌了,不过他还是不肯说:“我……我……真的不知道……” 张全猛地抽出配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我数三下,你不带我们去找赵丞相我就杀了你。” “一……” “二……” “我说我说,赵丞相被关在死牢里,我带你们去,千万别杀我!”在最后一刻,那差人终于挺不住了。 第12章得胜回朝(12) 此时的赵周,已经是命悬一线。他平躺在地上,手脚被四个杜周的爪牙死死按住,几只沉重的沙袋已经压在了他的身上。本来已经受刑多时,年老体弱的赵周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喷着怒火,死死地盯着旁边的杜周。杜周见他这副模样,有一种强烈的满足感,他慢慢地蹲下身子,对着地上的赵周说道:“赵丞相!赵大人!你可别怪下官,要怪你就要怪当今的皇上,谁让他把我扶上这个位子,你平时不是看不起我吗?不是自视清高吗?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告诉你,我就是活阎王!哈哈哈……”杜周看着赵周的样子不禁发出一阵狂笑。 他正笑着,突然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一阵吵闹声,然后一名狱卒伴着惨叫声从门外飞了进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杜周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来想看个究竟。还没等他看清楚,门外又冲进来十多人,为首一人正是张全,张全带人冲进死牢,守牢门的狱卒当然不会让他们进去,于是双方动起手来,那几个狱卒哪是张全等人的对手,只几下便被他们撩倒在地,其中一个想进来给杜周报信,被张全一脚踢在屁股上,飞进了牢门。 张全进来一看,一伙人正把一人按倒在地,胸口还压着几个大沙袋,不用问他也知道,地上那人一定是赵周老大人。于是张全大喝一声:“住手!”同时冲了过来,飞鹰等亲卫也跟着冲了上去,几个人一起动手,三下五除二就把愣在那里的一帮人打倒在地。张全等人都不认识杜周,杜周也没穿官服,结果他们把他当成了监狱里的牢头,杜周刚想说什么,飞鹰一拳打在了杜周的脸上,杜周“啊!”地惨叫一声立即倒在了地上。 张全指挥手下马上搬开赵周身上的沙袋,发现赵周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张全急忙让飞鹰把他抱到通风的地方,又找来点水给赵周灌了下去,赵周才慢慢缓过气来。 李仲元见赵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这里不能久留,于是催促张全:“我们先回去,这里不宜久留。” “嗯。”张全点头同意,立即带着手下背着赵周离开了死牢。 等他们走了之后,躺在地上装死的杜周的手下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围着杜周把他扶了起来。飞鹰那一拳可以打死一个人,他刚才已经是手下留着情了,可就是这样,杜周也受不了,只见他眼也斜了,鼻子也歪了,牙齿也松了,脸也青了,直到这时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等手下把他架出死牢,送回后堂,他才慢慢回过味来,他先是气愤,再是害怕。当官这么多年,他还真没被人打过,可一想到跑掉的赵周,他又吓得魂不附体,不说别的,自己假冒皇上名义拷打赵周这一项自己就解释不清楚。皇上想知道赵周对献金案了解多少,自己一句没问就想弄死赵周,结果还让他被人救走了,而且救他的人还有皇上的口谕。如果他们到皇上面前告自己一状,那么自己的脑袋和全家人的性命恐怕都不保了。 杜周思前想后,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恶人先告状,就说张全等人突然冲入廷尉府,打伤了他和他的手下,把赵周给劫走了。想到这,杜周也不治疗伤口了,直接带着人进宫求见皇上去了。 再说张全等人出了廷尉府,直接把赵周送回了他的家,路上张全把皇上的口谕的大概意思和赵周说了一遍。到了赵府,张全再说宣读了皇上的口谕,让赵家一族做好准备,三天后北上,发配北疆。 最后,张全对赵周说:“老大人,你先做好准备,我再去和皇上说说,就说你有伤在身,让皇上宽限数日再启程,如何。” 赵周躺在床上,点了点头,看了看张全,又看了看李仲元,半天才说:“多谢张校尉了,没想到老朽今日遭难,竟是被你们所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两位的大恩大德。” 张全急忙说道:“老大人可千万别这么说,都是那杜周干得好事,我这就进宫去见皇上,替老大人申冤!”说完,张全就要起身出门。 赵周一把拉住张全,对他说:“不可,不可呀!那杜周是条疯狗,吃人不吐骨头,又深受皇上信任,如果你现在和他翻脸,非要拼个鱼死网破,胜算不大啊,不如从长计议,今日之事就算了吧。” “老大人,他想杀你啊?怎么能不告他?” 赵周喘着粗气,对他说道:“张全,记住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没有把握的时候千万别冲动,切记切记。” 张全虽然还不明白,但表示记下了这些话,当下辞别了赵周,匆忙赶回太子宫,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刘据心中一惊,他原来以为救赵周一命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会节外生枝,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他心中一盘算,对张全说:“这事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不提的就不再提。不过我们还是要防着一手,我们马上进宫,把丞相受刑之事报与父皇。” 张全不明白:“为什么不告诉皇上杜周想害赵大人?” 刘据摇摇头说:“没那么简单,杜周这辈子得罪的人多了,许多人告他都没告下来。再说这次也没有证据,如果真和他撕破脸干一场也不一定能有胜算,不如先放一放,反正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噢……”张全点点头,“怪不得赵大人也让我忍一忍,原来是这么回事。” “走吧,我们马上进宫。杜周是个小人,我们要防备他倒打一耙。”于是,刘据带着张全和李仲元直接进宫去见刘彻去了。 刘据带着张全和李仲元先杜周一步进了宫。刘彻听说刘据三人又回来了,不知道有什么事,就让他们进来了。 刘据等人行礼之后,刘据上前道:“父皇,刚才儿臣派张全和李仲元去廷尉府传旨接赵老大人出来,不想杜周已经在审问献金一案,赵老大人受了刑,现在正在家中休养,恐怕三日内很难前往北疆。” 刘彻眉头皱了皱,说道:“没想到杜周手脚这么快。那赵周的身体情况如何?”刘彻知道廷尉府审讯一向是靠刑讯,赵周被打也在情理之中。 刘据回道:“不太好,现在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恐怕要休养一两个月。” “也罢,”刘彻挥挥手说,“朕念他年事已高,就让他在京休养三个月,明年开春举族迁往漠南。” 刘据急忙行礼:“儿臣替老太傅谢过父皇。”刘据没有提丞相,而说的是太傅,那意思是说徒弟帮师傅出头这也是说得过去的。 第13章粉墨登场(1) 就在这时,门外太监来报:“廷尉杜周求见。”不多时,杜周从门外走进大殿,他老远瞧见刘据等人,心中一惊,暗叫不好,没想到让他们抢了先。他低着头,努力避开刘据等人的目光,上前几步跪倒在地:“臣杜周拜见陛下。” “哼!”刘彻没让他起来,先哼了一下,吓得杜周一哆嗦。刘彻骂道:“好你个杜周,你可知罪!” 杜周头上冷汗直冒,但口中却说:“臣愚钝,不知何罪。” 刘彻更气了,他本就不想办杜周,只是想骂他两句,好给刘据等人一个交待,没想到杜周这么不开窍,于是嗓门更大了:“什么?你还不知罪?朕让你审问献金一案,你怎么把赵老大人打成那样?竟然还不知罪?” “臣……臣知罪。”杜周急忙认罪,对于这条他根本赖不掉,他也无所谓,多年来他一直是这样审案的,皇上都知道。 刘彻还不解气,张口又要开骂,刘据上前一步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既然杜大人有罪,理当受罚。” 杜周心中又是一惊,刚要开口狡辩:“陛下,我……” “住嘴,还没问到你!”刘彻一句话就让杜周闭上了嘴,然后问刘据,“据儿,你说这次应该怎么罚他?” 刘彻清了清嗓子奏道:“父皇,儿臣以为杜大人对朝廷老臣施以重刑,此其罪一也;问案无功、办事不利,此其罪二也。理当两罪并罚,不过念其对父皇的一片忠心,可以适当减免一些,儿臣以为不如罚其百万钱,做为赵氏一族迁往北疆的用度。” 杜周一愣,他原本以为刘据会置他这死地,正盘算着一会如何托词,没想到刘据根本不提他想谋害赵周一事,而是避重就轻,只是罚款了事。杜周毕竟在官场混了多年,很快就明白了,原来太子也不愿与自己翻脸,想把整件事隐瞒下来。 “嗯。”刘彻对刘据的建议很满意,这样做不仅处罚适中,而且节省了朝廷开支,是个好办法于是说道:“好,就按据儿说的办。 第89章 杜周,这样的处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正在发呆的杜周一听,急忙叩头谢恩:“臣愿受罚,愿受罚。” “好了,起来吧。”刘彻这时才让杜周起身。杜周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把头也抬了起来。刘彻一见他的脸,吃了一惊:“咦?杜周,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杜周这才想起自己脸上的伤,本来他是想用这伤来作为控诉张全的证据,现在却要想办法蒙混过关,于是说道:“啊!这个……这脸上的伤是臣刚才在不小心摔的,因为赶着见皇上,所以没有来得及清洗。” “哼!摔成这样还来见朕,就不怕朕办你个失仪之罪?”刘彻离得远,也分不清是摔伤还是打伤。 “是是是……臣这就回去,请陛下恕罪。”杜周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滚,再让朕看到你这副模样,朕就让你把你乱棍打出去!” 杜周连滚带爬地走了。等他走远了,李仲元上前一步奏道:“陛下,微臣想告假,离开长安一段时间。” “噢?你要去哪?” “微臣要出去走走,古人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微臣想到处看看,增长一些见识。”李仲元也不记得是哪位古人说的了,说不定还是后人说的,好在这句话容易理解,刘彻是不会深究的。 张全也乘机上前一步:“陛下,末将也想随李大夫一起出去看看。” “呵呵……”刘彻笑了,“想出去玩就说想出去玩,不用找那么多的理由,不过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还是需要的,好吧,朕就准你二人出京。” “谢陛下!”两人很高兴,急忙谢恩。 “父皇,”刘据上前奏道,“儿臣想给他们太子宫的出京令牌,好让他们可以查看各地官府的邸报,如果有事,也好快点回来。”邸报是当时朝庭把一些政令及重要事情抄在竹简或丝绢上,告知各地的一种通讯方式。 “嗯……”刘彻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吧,就这么办。不过你们两个可不能拿着太子宫的出京令牌到处惹是生非。”这出京令牌不同在一般的太子宫的令牌,一般的只是腰牌,是进出太子宫的凭证,只能表示身份;而出京令牌则表示此人是出京公干的,是替太子出京办事的,一般官员不但不得过问,还要从旁协助。 “诺!”张全和李仲元齐声答道,“陛下放心。” 张全和李仲元离开皇宫之后,一起返回细柳营,他们走之前还有好多事需要交待,他们也要做一些准备。所以他们的行期定在了三日后。 经过几天的安排,把事情都处理完了之后,张全和李仲元终于离开了长安城,正象皇上所说的,他们此行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旅游,他们先准备经弘农、河东、魏郡进入赵国的邯郸,然后再向东,直到海边。当然,他们在设计这条线路的同时,还考虑到其它一些事情,比如去寻找江充,李仲元要视察他在黄河下游一带设立的作坊和店铺,去海边看看现在的航海情况,如果可能还要建一个造船基地等等。 他们一行十一人,飞鹰带了两名亲卫跟着张全,李仲元手下除了两个保镖还有四个技术顾问,其中包括默轩的徒弟陈蒙,其它三个也是懂造船的高手。 他们一早就骑马离开了长安城,大家的心情都不错,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就和郊游一样,野地里还残留着一点白雪,初春的天气依然吹得人直缩脖子,不过一想到可以好好地玩几个月,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张全和李仲元骑马走的最前面,谈论着公孙兰的事。原来公孙兰知道李仲元要走,哭着闹着要跟着一起来,把李仲元吓得够呛,好在公孙贺顾忌自家颜面,生怕自己的女儿弄出什么大笑话来,说什么也不让她跟来,后来干脆把她关在屋里,不让她出门。张全幸灾乐祸地对李仲元说:“我说仲元啊,这位大小姐对你可真是一网情深啊,你难道对她就一点也不动心。” “动心,怎么能不动心。每次别说见她本人,就是听到她的名字我都动心,不过不是爱的,而是吓的。” 张全听完直摇头:“你这话可真够损的,其实啊,我觉得这位公孙小姐还不错,长得又好看,出身又好,虽然年龄小点,可现在流行啊!你到哪找十八九岁的大姑娘?除非是缺胳膊断腿的。我倒没觉得她有多凶,至少她从来没打过我。” “那是,”李仲元一脸不屑,“凭你的身手她怎么敢打你?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我也不用怕她了。” “好啊,那你明天就开始跟我学格斗。” “来不及啦!”李仲元又是一阵感慨,“就算学个一两年能学成也完了,而且我也没说过喜欢她。再说了,我也吃不了那个苦。” “呵呵……说了半天就最后一句是实话。”张全一下就看穿了李仲元的心思。 “嘿嘿……”对于自己的这个缺点,李仲元一直不掩饰。 第14章粉墨登场(2) 张全和李仲元骑在马上走在最前面,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其他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当他们走到一片森林的时候,突然从树林中传来一声呼哨,紧接着从路旁的树林里窜出二十多人,这些人手里拿着刀枪兵器,为首几个还骑着马。 张全一愣,马上就明白是碰上劫道的了,于是勒住坐骑,抽出配剑,身后飞鹰等人也冲了过来,把李仲元及几个顾问挡在了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张全见对方人多势众,不愿开打,希望对方能主动退走。谁知对方根本不理他,为首一人叫道:“就是他们,给我杀!”一群强盗怪叫着冲了过来。 “杀!”张全一见躲不过去,带着飞鹰和两名亲卫冲了上去,李仲元的两名保镖则在原地护卫着李仲元等人。张全策马向前,他知道对方人多,混战下去没有好处,擒贼先擒王,只有拿下为首的几人才能打退强盗。他举剑冲向为首骑马的几个人,一个强盗不知道骑兵的厉害,直接站在张全的正面想用手中的枪去刺张全,张全猛地一挥剑,把他的长枪荡开,那人躲闪不及,被张全的马撞飞,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其余的强盗见状不敢再从正面阻拦,纷纷让道,想从两边砍杀张全,却被紧随其后的飞鹰等人冲散,张全冲过人群,直奔骑马的几个人而来。 那几个人吓了一跳,他们本想仗着人多包围张全一伙,自己躲在后面捡便宜,没想到张全一上来就冲向了他们,而自己手下根本拦不住他。几个人没有办法,只得举兵器冲向张全。 张全的骑术和马上功夫在手下众将,尤其是飞鹰的帮助下已是今非昔比,他根本没把这几个强盗放在眼里,他见对方三个人一起冲了上来,大叫一声:“来得好!”然后用剑劈向最前面的一个,那人用手中的大刀一拦,大叫一声“开”,想把张全的配剑荡开,本来刀与剑碰有一定的优势,可他不知道张全用的是太子用过的宝剑,精钢打造,削铁如泥,再加上张全的力道,这一剑就砍断他的大刀,直接劈在了那人的头上,那人惨叫一声翻身落马。 旁边一人一见,大喊一声:“大哥!”他见自己的大哥脑袋快被劈成两半,已经气绝身亡了,两眼瞪得通红,冲着张全大叫道:“还我大哥的命来!”然后拍马冲向张全,张全也不多话,提马向前,只一招就把那人也砍于马下。 剩下的强盗从没见过这么神勇的人,只两招就把自己的两个头儿杀了,他们吓得怪叫着四散奔逃。张全也没想到这帮人这么不经打,于是对飞鹰叫道:“抓个活的回来。” “诺!”飞鹰和两个手下纵马向前,不多时就捉了两个强盗回来了,飞鹰还追上去,把最后一个骑马的人抓了回来,可惜他下手太重,等飞鹰把他扔下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人已经气绝身亡了。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还没等张全问,那两个强盗就开始求饶了。 “饶你们的命也可以,就看你们能不能说实话了。”张全骑在马上,用剑轻轻地敲了敲他们两个的头。两人更害怕了,大声求饶:“一定说实话,一定说实话……”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原来是在颖川一带混口饭吃,前两天刚到这里。刚才被大爷杀掉的那两个人就是我们的首领,他们是兄弟俩,都姓叶。” “颖川?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是天子脚下?” “我们也不太清楚,前段时间这个人……”说着,他用手指了指被飞鹰弄死的那个人,“……这个人到我们山寨来,我们的两个首领好象认识他,他说是有笔大生意要我们首领亲自出手,于是我们就来到这里。” “什么大生意?” “就是杀两个人,至于杀谁我们就不知道了。” 李仲元望了望张全,意思是说这两个人就是我们了。 张全当然心里也明白,他见这两个人不象在说假话,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就不再问了,他让人把这两个人送回长安,交给刘据进一步调查,自己则和李仲元进行了商议。 “看来我们就被人盯上了。”张全先对李仲元说。 “嗯。”李仲元点了点头,“很可能是杜周找来的人。” “有可能,”张全同意,“不过也有可能是李季兄弟找来的。” 李仲元问:“还往前走吗?” 张全很肯定的点点头:“走!现在回去只会让人看笑话,堂堂大汉神箭营的校尉难道会让几个小毛贼吓倒?” 第90章 “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还是要小心点,我看你去调点护卫来,我再偷偷派人暗中打探点消息。” 于是,张全他们就在附近的小镇住了两天,直到派回去的人把救兵搬来。 张全找来的救兵是陈文博、丁虎带来的四十多人,虽然张全是校尉,但他也没权力调动部队,这些人都是以他亲卫的名义调来的。 陈文博等人的到来,让整个队伍更加热闹了,他们继续前进,一路向邯郸进发。高兴了就多走一点,不高兴了就少走一点,碰到好玩的可能还要多玩两天。陈文博本来就是邯郸人,对冀州一带比较熟悉,每到一地他就和张全等人说起各地的古迹,不仅有春秋战国时期的,还有夏、商、周的,据说有的还是黄帝当年到过的地方。听了他的介绍,李仲元不禁想办一个博物馆,好让后世的人们能够看到更多的历史古迹。 他们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这次出行的第一站——邯郸了,邯郸是赵国的郡治所在地,当时的一国与一郡相当,只是多了一位名义上的王爷坐镇。为了不引起行人的注意,张全把他们一行人分成几拨,大家一起走,又装着不认识,而且大家靠的很近,可以互相支援。 张全等人进了城,很容易就找到了黄乔所在的宴月楼。这宴月楼本来也是邯郸城内数一数二的高楼,也是三层,而且每一层都比普通房子高一些。现在,这里是邯郸城内最好的一家酒楼,按李仲元的吩咐,黄乔把临江楼的一切都照搬了过去,其中十来个伙计还是李仲元派去的。 张全、李仲元、飞鹰、陈文博和丁虎五个人在三楼坐在一起,刚坐定,有个跑堂的就过来了。 “几位爷,想吃点什么?”小二热情地招呼着,可当他看到李仲元时一愣,他认识李仲元,离开长安的时候,李仲元亲自给他们训过话,并布置了任务。 “有好酒好菜尽管上。”李仲元也不客气。 “好咧!几位爷稍待。”说着,这个小二跑到后面找黄乔去了。 不多时,黄乔来了,他老远就热情地打招呼:“几位客官,是第一次来吧?想要点什么?”等他走近了,见什么人注意他,才轻说问:“李爷,张爷,你们怎么来了?” “出来散散心,顺道来看看你。” “不敢,不敢。”黄乔急忙摆手。 李仲元笑了:“真没什么事,蒙皇上恩准,我和张大人出来玩玩,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有事我再找你。” “诺!”黄乔轻声答道,随后退了下去。很快,几个小二把好酒好菜都端了上来,几个人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第15章粉墨登场(3) 几个人正吃着,又有一群人上得楼来。李仲元一看,为首一人正是赵国太子刘丹,身后跟着几个手下,看得出,他是常来这里,这的人都认识他。李仲元轻声问旁边一个小二:“他常来吗?” “是的,”那小二轻声回答,“几乎隔两天就来一次。” 李仲元又把头伸到张全一边,告诉他:“这就是赵国太子刘丹。你看我们要不要打个招呼?” 张全想了想,这样也好,反正自己出京得到皇上恩准,应该有不少人都知道,打个招呼也没什么。 不一会儿,刘丹那桌的酒菜也上齐了,张全和李仲元这才端着酒杯走了过去。还没到刘丹跟前,他的一个手下把他们拦住了,毕竟是一国的太子,不是一般人能随随便便接近的。 “二位,这里不方便,请二位到旁边坐吧。”没想到刘丹的手下说话很客气。他这一说,刘丹和其他几个手下也向张全二人望了过来。 张全对刘丹一拱手,说道:“殿下,我乃神箭营校尉张全,今日在此有幸遇见殿下,特来敬杯水酒。” 刘丹一听急忙一挥手,让手下把路让开,然后站起来一拱手:“久仰大名,上次庆功宴不曾与将军对饮,没想到今日能在此相会。来来来,快请坐。”说着,他让几个手下闪到一边,请张全和李仲元坐了下来。 等二人坐定,刘丹才指着李仲元问张全:“这位是……” “噢,忘了向殿下介绍了,这位是我的好友李仲元。” “原来是李大夫!久闻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这是刘丹的心里话,他本来就有龙阳之好,也听说李仲元和张全与太子刘据有此一好,现在一见李仲元长得果然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不禁暗叫可惜,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跟了刘据? 李仲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急忙向他施礼:“不敢、不敢,我兄弟二人路过此地,正好得遇殿下,所以斗胆一见。” 刘丹也知道他们奉旨出京,其实不只是他,其他各地番王及官员都知道。张全和李仲元现在是皇上和太子身边的红人,大家都认为此二人不会随随便便地出京,一定是奉旨办差。所以大家都在暗地里相互提醒,对这两个人要小心对付,既不能得罪,也不能让他们抓住什么把柄。 刘丹让人添了碗筷,与二人同饮。他与张全、李仲元谈了许多,令他们二人感到惊讶的是,刘丹并不是他们想像中的只知吃喝玩乐,什么也不懂的庸才,相反,刘丹对历史、文学、音乐等各方面知识都有一定的了解,许多方面比张全二人知道的还多。 李仲元故意问了一句:“不知殿下对前两年的告缗法怎么看?” “好!当然好!只要是当今皇上做出的决定一定是好的。”很明显,刘丹没说实话,这不可能是他的本意,“你想想,自从当今皇上登基以来,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对外各国来降,对内百姓安居乐业,你们说说,如果不是当今皇上圣明,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刘丹的话让两人真找不到话来反驳,张全想了想故意说道:“安居乐业有些过了,此次我随军北征,跟着太子爷在余吾水河打了一仗,那真叫惨啊。几万人啊,全都倒在那条河边了,不值,真的不值!” 刘丹平静地说道:“张校尉这话可不象是从沙场上下来的,这次北征的确损失很大,但我们已经彻底打败了匈奴,我朝一百多年的灾难从此消失了,相比之下,死这点人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张全故意问他:“怎么?殿下觉得匈奴人不会再来了?他们可还在漠北啊?” 刘丹不急不忙地拿起酒杯咪了一口,才说:“我料定匈奴人不会再来了,他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 “噢?哪两条?” “一是投降,二是远遁他乡!” 刘丹的话让张全和李仲元心中都是一惊,不过他们并没有显露出来,李仲元又问:“这么说我朝北疆以后就高枕无忧了?” “非也非也!”刘丹还是刚才的表情,夹了口菜,也继续说道,“匈奴人走了,那里会出现新的主人,只要我们不能牢牢占据大漠,就一定会有人在那威胁我们的。” 刘丹的话让两人又是一惊,他们互相望了望,然后张全又故意看看天色,说道:“哎呀,时候不早了,我们兄弟二人还要去衙门查看一下最近的邸报,在下向殿下告辞了。”说着,就站起身来,李仲元也随着他站了起来。 “唉……”刘丹拦住他们,“正说到兴头上,怎么能走?不就是邸报吗?好办!来啊,速速回去把王府的邸报取来,最近的几份都拿来。”各地番王和官府一样,也会收到朝廷的邸报。 “诺!”他的一名手下答应着,匆匆下楼去了。张全和李仲元只得又坐了下来。 三人又聊了一会,直到邸报取来,交给张全和李仲元,三人才停止交谈,张全二人拿来邸报,看了起来。 两人翻着邸报,一时没和刘丹说话,刘丹只得自斟自饮了几杯,然后对他们说:“二位还真忙啊,出门在外还要关心着朝堂之事。” 张全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没办法啊,出门时皇上交待了,一有事就速速回京,我们可不敢耽搁。” “那最近有什么重要事情吗?我很少看这个东西的。”刘丹问二人。 “一些西羌的军情。”张全答道,“和先零羌的谈判还在继续,参狼羌的木洪和白马羌的姚兴不愿投降,徐自为将军已经率军进入西海一带,他们快完了。” “是啊,匈奴人一败,羌人也支持不了几天了,投降是早晚的事。”刘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还有,”李仲元看着手中的邸报也说道,“南越已经全部平定,皇上已经下旨让南征主力回京受封。” “好哇!这下又可以去长安玩了。”刘丹很高兴,各地番王有许多限制,包括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封地,对他们的儿子也是一样。 “长安有什么好的?我看邯郸就不错。”李仲元知道这个时候的邯郸是个大都市,在全国也能排在前十名。 刘丹真摇头:“你们不懂,这里再好还是太小,不象长安城,天天有新鲜玩意儿,还能看到各国的奇珍异宝,还有美女……”说到这刘丹的眼里充满了向往,半天才发觉自己失态,自嘲地笑了笑:“不说了不说了,你们准备在邯郸住几天?” “还没定,”张全答道,“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如果有玩的就多住几日,没什么好玩的就早点走了。” “这样吧,我在附近有个去处,一般也不去,二位要不嫌弃就住那吧。那里虽然不大,住个百十号人还是可以的。” 张全和李仲元没想到这位太子这么谦虚,可能他是拿自己的房子与长安的长乐宫和未央宫去比的。 第91章 不过两人还是决定接受他的好意,正好探探刘丹的虚实。 第16章粉墨登场(4) 刘丹口中的小房子是他的一处别院,就在城西,离此地不远,他让下人送张全几个去那歇息,张全没把所有的人都带到那里,只带了一半的人,剩下的让他们在附近的客栈里找地方住下,这样一来可以探听点消息,二来可以防止被人一网打尽。 这个别院的确是空着的,只有十来个下人在这里看守,对于这个院子来说,十几个人与没人住差不了多少。 当大家都安顿下来之后,张全立即让丁虎和陈文博安排好警卫,然后让飞鹰在门外守着,他和李仲元要商讨事情。 “你对刘丹这个人怎么看?”张全开门见山的问。 李仲元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好,好象和据哥那里听到的不太一样,不象是一个只会花天酒地的败家子。” “是啊,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张全同意李仲元的这个看法,“你看今天他说的那些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说出来的。” “那为什么别人会把他看作一个庸才?他是在演戏给我们看,还是演给别人看?”李仲元问。 张全想了想才说:“不知道,不过不管是什么,我们都要查清楚,他的背后一定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仲元有点头疼,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我们尽快离开,再让黄乔慢慢打探,据哥可告诉过我,这个地方不宜久留,死在这的朝庭大员可不少。” “不急,反正我们还有时间,他没摸清我们的底之前是不会动我们的。我们干脆在这好好地玩几天,再找机会试探他一下。另外,还要提醒黄乔,一定要小心,这刘丹可能是个厉害角色。” 李仲元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看来这邯郸城还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一个江充没找到,又出了一个刘丹,有意思,真有意思。看来我们两个有的忙了。” 此时,在赵王府内,刘丹也正和他父亲谈论着张全和李仲元。 刘彭祖问道:“见过他们两个了?” “是的,”刘丹点点头,“我把他们安排到城西别院去了。” “感觉如何?” “不好说。”刘丹摇摇头,“他们两个很不简单,知道的东西决不在我之下,他们几次试探我,都是不留痕迹,让人防不胜防。” “防不胜防也得防啊……”刘彭祖一阵感慨,“我们兄弟几个加起来都不是刘彻的对手,我担心到了你们这一辈同样不是刘据的对手。前些年看他碌碌无为,以为是个庸才,没想到这两年玩出那么多花样来,大有一鸣惊人的味道。就说他手下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连那帮老家伙都对他们赞不绝口,就算大将军和冠军侯当年也没有这样让人臣服过,不可小视啊!” “唉!”刘丹也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碍于身份,我真想和他们会上一会。别人都希望能生在帝王家,可我更希望生在普通人家。” 刘彭祖看了看儿子,没有说什么,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儿子这么说了。过了半天他才对刘丹说:“丹儿,为父对你如何?” 刘丹一愣,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问。 刘彭祖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别人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聪明能干,可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你的才智,你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做一个安逸王爷,你应该做将军,做丞相,做……算了,不说了,说了也没用。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不该想的还是别想了,你就和我一样,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吧。” “可我还想试试,别人都以为我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可没人知道我心里是多么苦闷,我宁愿不做这个太子,做我想做的事。父王,你让人教了我那么多东西,难道就是要让我烂在肚子里吗?”刘丹越说越激动,最后站了起来,在屋内不住地走来走去。 刘彭祖长叹一声:“唉,就算你不想当这个太子,可没人会把你当成普通的百姓,你想领兵,你想当官,别人会认为你想篡位,你想自己当皇帝。你又不是没试过,你把心里话告诉那些朝廷大员有用吗?他们当面答应你,背后就想参你,如果不是为父早有防范,你早就……唉!”刘彭祖实在说不下去了,又长叹了一声。 “让我再试一次吧,我会小心的。”刘丹的语气平静了一些。 刘彭祖知道拦不住自己的儿子,只得提醒他:“你要小心一些,他们两个不比常人,如果出了事,为父也不一定能保住你。” 第二天一早,张全派人来约刘丹去郊外狩猎,于是三人带了二十多个手下一同前往郊外。 张全的箭术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可惜李仲元就差多了,好在他现在算是个文官,没人跟他计较这些。三人一起行动,手下们一边在四周保卫,一边寻找猎物,很快,三个人都有了收获。 刘丹看到李仲元总算射到一只山鸡,哈哈大笑起来:“李大夫的身手还真不错。” 李仲元明白他的意思,不错就是说他箭术平平,勉强能看得过去。不过他就当没听出来,也笑着回道:“我可比不上你们两个,张校尉这般身手是应该的,不然可以回家抱孩子去了,可没想到太子殿下也这么好的身手,着实让人敬佩。” 刘丹不理他的茬,故意岔开话题:“怎么?张校尉年纪轻轻已经成家了?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张全直翻白眼,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需要解释,只好指着李仲元说:“别听他的,这家伙没一句好话。” 三个人正说笑着,旁边一个手下突然叫了起来:“熊!熊!” 三个人循声望去,果然有只黑熊被众人惊扰,正想找地方躲藏,几名侍卫正努力把它困住,好让三人有机会射上一箭。 “哈哈!看来今日没有白来,张校尉,你的箭术最好,你来吧!”黑熊在这里并不多见,可能是刚过冬天,找不到吃的才会在附近出现的,所以刘丹把机会让给了张全。 张全直摆手:“我不行,还是看殿下的吧。” “张校尉请!” “殿下请!” …… 两个人谦让了半天,黑熊已经有点发狂了,他们的侍卫已经觉得有些吃力了,李仲元再一旁提醒:“别让了,再让它就跑了。不如二位同时出手如何?” “这……好!……就依李大夫所言。”说着二人同时摘弓搭箭,然后催动坐骑,围着黑熊跑了起来,两人几乎在同时射出手中的箭,正中黑熊的双眼。 第17章粉墨登场(5) “好!……”周围的侍卫们一阵欢呼,黑熊皮糙肉厚,如果不射中要害根本杀不死它。现在它成了真正的“黑瞎子”,虽然兽性大发,依然不敌众侍卫,很快就被侍卫们解决了。 张全和刘丹转了一圈又跑回原地,张全老远就喊:“殿下好身手,在下愧不能及。”他的坐骑安有硬式马鞍和马蹬,射箭时只需坐在马鞍上,可刘丹的坐骑没有马蹬,马鞍也是软式的,射箭时必须用双腿紧紧夹住马腹,难度自然要大一些。 刘丹也称赞道:“张校尉了不起啊,怪不得能斩将夺旗,建功立业!”两人又是一阵大笑。旁边注意观察的李仲元发现,刘丹说这几句话时的确象是真心话,话里明显带有妒意。 三人看看时候不早了,就找了块干净的草地歇了下来,手下一帮人则忙着清洗猎物,准备进行野外烧烤。 张全觉得差不多了,决定直接问刘丹,他先把侍卫们都支走,才问:“殿下,象你这样的身手恐怕在整个北军也找不到几个,不从军有点可惜了。” 刘丹还没回答,李仲元就插嘴道:“不对不对!殿下不应该从军,应该入朝为官。” 刘丹没想到两个人会这么说,略一思索,也决定试探一下,他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不行啊,我们大汉有律令,番王及嫡子不得从军或入朝为官,这辈子我是没指望啦!” 张全紧跟着问他:“如果朝廷把这一律条改了,那么殿下是愿为官还是从军啊?” 刘丹脑袋嗡的一下,他没想到张全问得这么直接,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现在心里想的不是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想张全为什么这么问。是皇上派他们来试探我的?还是刘据派来的?难道有什么风声传到长安了?可我最近没做什么啊? 李仲元见他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就知道他一定希望入朝为官或是想从军。可他的目的是什么?是想施展自己的抱负,还是想篡夺大汉的江山?于是他故意对张全说:“大汉律条岂是儿戏?哪能说改就改,再说殿下身为一国的太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必吃那个苦。” 刘丹一阵苦笑,李仲元的话的确是一般人对他的看法,可惜啊,为什么就没人能理解自己呢?刘丹见侍卫已经把带来的酒坛打开,送了过来,正好结束这倒霉的谈话,招呼二人:“来!来!来!不说那些无用的话,我们今天痛痛快快地喝几杯。” 张全二人也没在追问,端起了酒杯,先喝了一杯。李仲元突然又问:“对了,殿下,我听人说过邯郸有位美男子,叫……叫江充,不知殿下可曾听说?” “美男子?……江充……”刘丹想了想,摇了摇头,“没听过,按理说这邯郸城里的美男子我都应该见过,不过好象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张全知道李仲元的用意,也说道:“听说他有个妹妹,虽然今年才十五岁,却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坯子。” 第92章 刘丹还是摇了摇头:“不可能,要有这样一对兄妹我没道理不认识的。没有,肯定没有。” 晚上,李仲元特意让人悄悄地把黄乔找来,给他布置了新的任务,并提醒他要格外小心,刘丹请他来邯郸可能是别有用心的。 而刘丹一晚上都没睡好,他不知道张全和李仲元问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两个人肯定不是想害他,因为他们不是在套他的话,更象是一问一答说给自己听的,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还有,他们为什么要找江充兄妹俩?难道是刘据都象传说中的那样也有断袖之好?还是张全或是李仲元看上人家的妹妹了?思前想后,刘丹决定先找到这个江充再说。 又过了几天,张全和李仲元来找刘丹辞行,说是要去海边转转。刘丹问他们:“怎么?马上平南越的军队要回长安了,皇上已经下旨召各地番王进京了,应该又是一个盛会,你们不参加了?” 张全摇摇头对他说:“整天对着人有什么好玩的?还是看看山山水水的好,我们是想去海边,看看大海。对了,殿下,你可看过海?” 刘丹摇摇头,长叹一声:“唉,没有,我除了这邯郸城就是去长安,其他地方都没去过。” 张全和李仲元这才想起来,朝廷有规定,禁止各地番王相互联系,擅自离开自己的封地是要夺爵问罪的。 于是两人也不再提此事,告别了刘丹,带着手下继续向东而去。 张全和李仲元在邯郸的时候,刘据在长安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张全他们刚出长安城,就把抓住的两个强盗给送了回来,交给了刘据,刘据让人略一审问,两个人很快就招了,可惜他们知道的太少,无法知道幕后的主谋。刘据灵机一动,把这两个人交给了杜周。 刘据此举可把杜周吓了一跳,不知刘据此举何意。当他知道张全等人要离开长安,就找到了以前在一起混过的叶氏兄弟,准备在半路杀死张全等人。没想到张全这么神勇,一上来就杀了这两个人,还顺手把他派去的一个爪牙也杀了。现在刘据把这两个人送来,让杜周摸不着头脑,按理说双方刚刚结仇,自己是最大的嫌疑犯,怎么会把这两个人交给自己? 杜周亲自审问,看看这两个人知道多少,他把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可怜这两个人,本来已经全招了,可杜周怕他们藏着什么话不说,一再逼问,两个人受刑不过,就胡乱编个瞎话,想糊弄过去,可惜他们不知道杜周就是幕后主谋,他当然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当杜周确定这两个人不知道自己是幕后主谋之后稍稍有了些底,看来刘据他们已经怀疑到了自己,这么做无非是想敲山震虎,要自己收敛一些。于是杜周再次神气起来,胡乱编了份供词交上去了事。但这一来他也不敢再动张全等人了,这也是张全之后一路无事的原因。 没过几日,老丞相赵周举族北迁,刘据怕他路上再发生什么意外,特意从神箭营抽调了一队人马,由李陵亲自率领,护送赵周。刘据还李陵带口信给赵破虏,让他好生照顾赵周。李陵的爷爷李广与赵破虏共事多年,让他来说最合适不过。 第18章粉墨登场(6) 刘据刚把这件事处理完,就被刘彻召进了宫,进宫才知道是为南越平定之事。南越的战局就象当初张全预料的那样,一路势如破竹,除在南越的都城番禺打了一仗之外,就是不断的行军和招降。经过一年的行军,南越已基本平定,杨仆和路博德要求撤兵,刘彻就是找大家来商议一下。 关于撤兵一事不难决定,只要将杨仆的步兵营撤回,长江水师分一部分留守珠江,再让路博德的郡国兵和边军就地驻防,等待当地各级官员到任即可。原先这些部队防守的区域可召收新兵,反正国家越大需要防守的兵力就越多。 刘彻决定杨仆率北军的步兵营,路博德再从各郡国兵和边军中抽调部分兵力进京受封,同时押送南越当地士族进京,刘彻准备将他们全部迁到漠南,至于他们的死活他是不会关心的。而水师将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留守珠江一带,一部分从灵渠返回长江驻防,还有一部分沿海岸线北上,入黄河再顺流而上,进入长安附近的昆明池接受检阅。 大家对刘彻的这个安排都没有异议,毕竟最近两年打了不少胜仗,可水师打胜仗却是第一次。之后大家讨论了一下对新占之地的管理事宜,决定将南越故地划分为南海等九郡,其中桂林、象郡、南海三郡的名称在秦朝时就有,南越建国后又划分出交趾、九真两郡,现在又划分出苍梧、合浦,再加上琼崖上的儋耳、珠崖共是九郡,都属交州。 接下来,大家讨论的是各级人选,在别人眼里交州是边陲之地,可刘据却知道它的价值,尤其是珠江口一带,那可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始站。可惜刘据现在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只得在一旁听别人讨论。 当刘据站立了一天,回太子宫后见到自己的侧妃史良娣之后才感到稍稍放松了一下,准备休息两天,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又被刘彻召进了宫。 这一次阵势要比前一天大的多,本来今日没有朝会,可各部要员基本上都到齐了,刘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去问靠得最近的丞相石庆。现在石庆已经正式当上了丞相,而御史大夫的职位则由左内史倪宽接任。 石庆见太子询问,就告诉了他,原来今日收到一份奏章,说是西南诸夷不服王化,还扣押了朝廷派去的一些官吏。西南诸夷以夜郎国为首,数年前夜郎归附大汉,其它西南小国也同时归附,当时朝廷在册封之后答应他们继续管理自己的领地,十年之内不交税赋、不服徭役,汉军也暂不进入他们的领地,由他们自己保留部分军队守卫。这次大汉南征南越,本想从西南诸夷中抽调部分兵力顺珠江而下,夹击南越,但他们担心朝庭想收回他们的兵权,不愿出兵,当时杨仆和路博德不愿再节外生枝,况且对南越战事顺利,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然而战事还在进行的时候,汉军部队追击或进军时为抄近路,数次进入西南诸夷的领地,并发生了一些小的摩擦。而当地部族首领都担心自己的领地安全,就联合起来,想把大汉官吏及军队都赶出去。现在那里的各条通路已被他们封锁,消息一直传不出来,这份奏章还是邻近州郡的官吏所写。 刘据对那里之前发生的事也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越闹越大。他轻声询问石庆对此事的看法及对策,石庆当然不愿出兵,只要提到出兵,就意味着大量的钱粮,他和大部分文官都主张派人安抚,消除误会。 两人正说着,刘彻到了,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不好。大家见过礼后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刘彻开门见山,直接问大家:“西南诸夷之事,大家都听说了吧?” 在场的各位大臣当然都听说了,大家纷纷点头。 “那大家说说怎么办。”刘彻直奔主题,看得出他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最先发言的是新任御史大夫倪宽,一般来说御史大夫是丞相的副手,大多是替丞相先投石问路的。倪宽主张派使者前去召抚,他的话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见,就连在朝的武将也没什么大的动静,因为这样的事时常时常发生,多数情况给点好处,把事情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刘彻阴沉着脸问道:“大家都是这么认为吗?就没有人有别的意见?” 大家互相望了望,不明白皇上今天是怎么了,以前碰到类似的事都是这样处理的,于是大家都摇摇头,表示没有意见。 “哼!”刘彻突然哼了一声,把大家吓了一跳,喜欢察颜观色的人马上就觉得今日皇上态度不大对,似乎对西南诸夷很是反感。 刘彻看了看大家,说道:“匈奴逃了,南越灭了,西羌也平了,可现在竟然有人敢对朕说不!对这样的人,朕决不轻饶!” 刘据一听有些明白了,他担心刘彻又要兴兵,于是上前奏道:“父皇,此乃蛮夷小国,不懂王化,儿臣以为还是派人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儿臣想他们会知道自己错的。” “为什么要派?难道朕还怕他们不成?”刘彻有点动气,“是他们做错了事,应该让他们到长安来,跪在朕的面前承认错误。” 大家一听都明白了,皇上是想出兵平乱,可没人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所以都没接这个茬。刘彻见没人说话,就开始点名回答:“公孙贺,你说是不是应该教训他们一下?” 公孙贺也觉得不宜出兵,可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又不能反驳,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说:“应该,应该,不过皇上,臣以为派人召抚可能更稳妥一些。西南多山地,不同于南越,缺少河流,道路不畅,此时出兵恐怕有些得不偿失了。” 刘彻没想到公孙贺也反对出兵,气得他想冲上去扇他两个大耳光,他努力压了压火,讥讽道:“怎么?太仆大人是不是老了?做事越来越谨慎了?” 石庆一看皇上是铁了心要出兵了,如果硬抗下去准没好处,估计最后又是皇上罢了一些人的官,然后再强行通过。石庆想了想,上前替公孙贺解围:“陛下,臣以为不如派杨仆、路博德两位将军顺道去趟,再伺机而动。” 刘彻听到丞相主张派兵,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就这么定了,马上传旨,让杨仆和路博德去西南。告诉他们,别客气,放开了打。” 第19章粉墨登场(7) “诺!”石庆见主要的事情解决了,又说道:“陛下,王中尉请旨,去西疆的流民已经安置好了,是否让他回来,望陛下定夺。” 第93章 刘据在一旁一听就明白了,一定是王温舒在西疆呆烦了,想回长安,他本来是想借着平定西羌建功立业的,没想到等他到了西羌,主要战事已经结束,他成了徐自为手下打杂的了,而且徐自为根本看不起他,只是让他管理些戍边屯田的琐事,所以想回来。 刘彻摆摆手:“急什么,西羌还没定下来,让他就在那待着,告诉他,把他的手下都给我看好了,别出什么乱子。”王温舒手下不少是囚徒,军纪等方面自然比不了北军,即使比边军和郡国兵也差了许多。 刘彻见大家没什么事了,就宣布散朝,大家在往外走的时候,就听到倪宽急着问石庆:“丞相大人,现在不宜再动刀兵,你怎么还给皇上出了这么个主意?” “小声点,”石庆看了看大家,见没人注意他,才把倪宽拽到僻静之处,小声地对他说:“你看皇上的脸色了?我不这么说他能放大家走嘛?一会儿你派个可靠之人去传旨,告诉杨仆和路博德,带兵到了那就招降他们,如果打起仗来可别指望我们给他们送粮食和装备。” “噢……”倪宽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一旁偷听的刘据当然也明白石庆的意思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等于是让他们两个人带着军队去招抚,只要言语上婉转一点,让大家都能下得了台,这样的招抚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这时,就听倪宽又问:“你说皇上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这次非要动兵?” “唉!”石庆长叹一声,“这还不是最近打仗打得太顺了,让皇上不再把这些小部族放在眼里。以前是一切为了击败匈奴,其它的都不重要,可匈奴一旦真的被打败了,皇上就能腾出手来了,他是不允许有人敢违抗他的旨意的。你等着看吧,以后这样的事决不会少,有时间我们都要劝劝他,这样下去朝庭可支持不了多长时间啊。” 此时,西海,徐自为大帐内。 徐自为自从到了西疆以后,就决定先平定武威、张掖、金城等郡,他乘着冬季先把周围一些小部落平定,扫除了一些羌人的山寨,在开春之后才率军进攻西海一带。 此时,西疆只剩两处还没有平定,一是正在与终军谈判的杨玉的先零羌,另一个就是西海的参狼羌。参狼羌一直在西海一带,上次氐池一战,参狼羌没有参加,主要原因是木洪与姚络、石松平等人有一定的旧怨,很难联合到一块去。现在不同了,姚络死了,石松平跑到杨玉那去了,姚兴身边只有一万多残兵败将,只得放下架子来求木洪,希望得到一个容身之所,木洪自然成了西海,甚至是酒泉以东所有羌人的首领。 木洪知道汉军的厉害,当听到汉军进攻的消息,立即集中主力五万余人与汉军对峙,另外两万余人则护着各个部落的老老少少缓慢地向南转移,他的目的很明确,汉军不可能在西疆久待,一定想速战速决,只有避其锋芒才有可能寻找机会打败汉军。 对于这样的情况徐自为非常头疼,他率越骑营及边军共三万多人紧随其后,他也想在对方的移动中寻找破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 徐自为刚刚接到报告,说与他对峙十余日的羌人主力正慢慢向南撤退,很可能是想和已经退走的羌人部落会合。徐自为眼睛一亮,立即命令聚将升帐,他自己则利用这段时间思考着对策,羌人缓慢撤退,这里也不适合骑兵突击,如果硬攻,一定会有很大的伤亡,怎么办?徐自为很投入,连众将都到齐了都没有发觉,大家见主将在思考问题,也没有打扰他,而是静静地等着。 终于,徐自为发现了羌人的破绽,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他一转身,这才看到大家都已到齐,于是也不客套,直接招呼几员大将到地图前讲解目前的形势及对策。 大家都是征战多年,目前的形势不需要他多说,徐自为直接在地图上指出了羌人最新的位置及部署情况:“你们看,羌人部落已经向南走了十多天了,不过他们走得很慢,大概在我们南面二百多里的地方。现在,与我们对峙的五万羌兵已经开始撤退,估计是去和他们的部族会合,他们离我们大概有三四十里。” 徐自为稍稍停了一下,等大家都看明白了才继续说道:“我们不能放他们走,越往南,地势就越高,也就越不利于我军的行动。但我们也不能直接攻击对面之敌,他们人数比我们多,而且已经有了准备。所以,我决定,绕过面前的羌兵,直接攻击他们的部族。” 徐自为的话让大家一愣,随即就发现了其中的好处,而且羌人没有骑兵,而汉军有一半是骑兵,虽然这里不利于骑兵冲锋,但骑兵行军还是要比步兵快得多。徐自为的办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好,”徐自为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于是开始下达命令,“钟司马!” “末将在!”钟新急忙出列,上次大仗他就没能参加,这次说什么都要来,结果第一个命令就是给他的。 “钟司马,我命令你率本部人马冒充全军紧跟在羌人的后面,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要让他们认为你就是我军主力,让他们放心地走在你的前面。” “诺!”钟新没想到自己分到这么个任务,心中有些不悦,不过想想也没办法,谁让他指挥的是步卒,根本不可能和骑兵想比。 “孙司马!”徐自为又点了孙烈的名字。 “末将在!”孙烈也急忙答应。 “我命你率本部三千人马为先锋,绕过当面之敌,直插羌人的主力。切记,你的任务是迷惑并包围羌人,一定要拖住他们。”徐自为有点不放心孙烈,怕他脑袋一热什么都顾不上了,上次李息的命令他就没执行,结果被提前送回了长安。 “诺!”孙烈急忙接令,他对这个任务还是比较满意的。 徐自为又提醒大家:“大家要注意,千万不能让敌人发觉我们的意图,否则很容易被对方个个击破。”徐自为说的没错,他们本来就比羌人少了近一半的兵,现在再一分兵,万一被对方钻了空子,那麻烦可就大了。 “诺!”好在大家都是聪明人,久经沙场,不需要他多提醒。 当天下午,徐自为就分兵了,钟新带着一队人大张旗鼓地跟在羌人的后面,徐自为则带着越骑营的主力悄悄地绕开了当面之敌,向南疾进。 西海的羌人各部现在是统一行动,可惜他们的前进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十多天才走了不足二百里,这个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也就一两天的路程,徐自为带人兜了一大圈,也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追上了他们。 第三天下午,当汉军的骑兵出现在羌人面前的时候,近二十万人乱成一窝粥,看着羌人混乱的样子,徐自为笑了,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徐自为率军轻易地击退了羌人的几次冲锋,他现在只有一万多人,而羌兵有两万,还有数万可以拿起刀枪的青壮。为了不让对方突围,他只派少数人马据守各个要点,主力不断变换自己的位置,让羌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汉军来了多少人,主力又在何处。 徐自为骑马站在高处,眺望着羌人的营地,终于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好了,现在就等着木洪来降吧。” 旁边的副将孙烈听了不禁问道:“怎么?将军就这么肯定他会投降?” “呵呵……他不投降还能怎么办?他的族人都在我们的包围之中,如果我们把他们全杀了,那他也完了,别说西海,就是整个西疆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徐自为自信地说,“你看着吧,过不了三天他就会来降的。” 第20章粉墨登场(8) 当木洪的弟弟木戎从斥侯那里得到汉军的消息时,大吃一惊,他知道事关重大,吩咐手下不要声张,然后亲自去见木洪。 他急急忙忙走进木洪的帅帐,见左右无人,就凑到木洪的耳边说道:“大哥,不好了,汉人已经跑到我们前面去了,现在他们把我们的家人都包围了。” “什么?”木洪一听,霍地站了起来,“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这是探子刚刚送到的消息。” 木洪呆住了,他慢慢地坐了回去:“完了,全完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木戎见自己的大哥犹豫,就提醒他:“大哥,这仗不能再打了,只要我们这一动,汉人肯定会对我们的族人下手,到那时,就算我们打败他们了,也真的全完了。” “这还用你说!”木洪当然清楚这种局面,可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哥,事到如今我们只有投降了,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们族人的性命啊。”他们兄弟的所有亲人,包括他们的老母、妻儿都在内。 木洪望着弟弟,反问道:“投降?我们和汉人斗了这么多年,他们能容我们吗?” 木戎说道:“大哥,汉人现在没有动手,正说明他们在等我们去投降,不如让我走一趟。” “你?”木洪不放心,万一汉人翻脸,那他连这最后一个亲人都没了,“不行,太危险了,不能让你去。” “大哥,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如果他们肯接受我们的投降,我们一家就能团圆,如果不接受,到哪都是个死。就让我去吧!”木戎竭力劝说自己的大哥。 木洪一见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这么做了,于是点点头,说道:“好吧,但你要小心,千万不能走漏风声,尤其是姚兴。” “嗯,我知道了,大哥你也要小心。” 第94章 说完,木戎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晚上,姚兴正和几个副将讨论最近汉军的动向,他们对汉军这种不战不和的作战方式很不理解。几个人正在纳闷,帐帘一挑,他的卫队长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拱手说道:“大首领,不好了,汉军绕道我们的前面去了,木洪那老小子想投降!” 姚兴和在场众人都是一惊,连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消息可靠吗?” “是我无意中听一个回来的斥侯说的。汉军已经把他们的族人都包围了,木洪决定投降,已经派木戎去汉军大营了。” “这可怎么办?”帐内的几个人都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只有姚兴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众人争论了一会儿,想起了姚兴,都希望他尽快拿个主意来。 姚兴咬咬牙,恶狠狠地说道:“我是不会投降汉人的,谁想投降我就要了谁的命!” 一个副将提议:“大首领,不如我们马上集合人马和他们干一场。” “不,”姚兴制止了他,“不能硬拼,就算我们杀了木洪,前后都是汉军,我们还是活不了。我们悄悄地潜入他的中军,杀了木洪,然后散布谣言,就说是汉军下的毒手,再联络他的人马一起和汉军干。” “好!”几个人都同意,很快,大家都分头准备去了。 当天全黑下来之后,姚兴亲自带了几十个人悄悄地离开自己的营地,向木洪的中军摸来。他们很顺利地来到木洪的中军帐后,姚兴带人透过帐蓬的缝隙向里望去,只见木洪正坐在案几的后面沉思。姚兴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听里面木洪说道:“贤侄,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啊?” 姚兴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木洪会知道自己来的,可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用刀一挑帐帘,带人拥进帐内。 姚兴冷冷地问道:“大首领,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哈哈……”木洪大笑几声,说道,“其实,你一出营地我就知道了,所以就在这等着你。” “什么?你一直在监视我们?”姚兴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自己中计了,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外面一阵铜锣响,数百木洪的羌兵从黑暗中冲了出来,把大帐团团围住。 姚兴见木洪的人把自己包围了,反而冷静下来,他看看自己的手下,所有的人都在望着他,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和木洪的人拼了。可姚兴却把手中的刀一扔,对木洪说:“大首领,既然你都知道了,要杀要剐就悉听尊便吧。” 一听他这么说,他手下众人也没有勇气再反抗了,一个个把手中的兵器都扔到了地上。 木洪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他们的面前,然后对姚兴说:“谁说我要杀你?我不杀你,你走吧。”说着,木洪摆摆手,示意他的人都出去。 姚兴及其手下吃惊地看着对方的人都退了出去,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哎!”木洪叹了口气,说道,“我和你不一样,你和汉人有杀父之仇,而我的妻儿、老母都在他们手中。虽然我和你父亲斗了不少年,可我们终究都是羌人,有着同一个祖先。我不杀你,现在羌人全完了,我也要投降了,也只剩下你这一支了。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把愿意跟你走的人都带走,就当我给羌人留支血脉吧。” 姚兴没想到木洪会这么说,反而愣在了那里。木洪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又对他说:“你走吧,过去我们是为了生存才会斗来斗去,以后不会了,我和你父亲明争暗斗几十年,不想再把争斗延续到下一辈。” “叔父!”姚兴忍不住跪下,向着木洪连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说,“叔父,你的大恩大德姚兴永世不忘。” 此时的木洪对他这话已经没有感觉了,他慢慢扶起姚兴,对他说:“恩不恩的就别提了,你只要记住,你是羌人唯一的希望了。但我最后还是要劝你一句,有多远走多远,别再和汉人斗了,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姚兴终于走了,他带走了自己的部属和邻近的一些羌族部落,他带着他们向南走去,向着高原深处走去…… 木洪在姚兴离开的第三天带着全族向汉军投降,他跪在徐自为的马前,说道:“罪人洪木向大汉将军投降,但求将军能饶过我的族人,至于我的生死全由将军处置。” 徐自为等他把话说完了才跳下马来,笑呵呵地走上前,把木洪搀扶起来,对他说:“大首领不必如此,只要大首领愿意归降我大汉,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说完,徐自为用眼扫视了一下木洪的身后,问他:“不知这里哪位是姚兴啊?” 木洪急忙回道:“惭愧,他已经带人走了,在下拦不住他。” “哦……”徐自为点点头,“大首领想让他走,他留不下来,想让他留,他也走不了。”木洪不知他这话是何意,以为他要兴师问罪,没想到徐自为话锋一转:“算了,人各有志,他想走就走吧。留下的是朋友,走掉的也不一定都是敌人。” 随着木洪的投降,西疆的羌人叛乱彻底平息。 第21章粉墨登场(9) 此时,张全和李仲元一行人已经离开了邯郸,继续东行,在路上,他们得到了水师要沿海岸线北上,再经黄河去长安附近的昆明池接受检阅的邸报。于是,他们决定到崂山附近的胶州湾去看看。 崂山,也叫劳山或牢山,可惜现在还没有道教,许多道教的知名人士还没有出生,所以崂山也就没什么名气。而且整个胶州湾周围也没有什么大点的城镇,只零星分布了一些小渔村。他们从胶州湾的最南端转到了最北端,许多地方竟然连象样的路都没有,如果不是朝庭在此设立了一些盐场,恐怕连琅琊郡的太守也不会知道这么个地方。 站在胶州湾的海边,陈蒙和杨世基等人眺望着大海,不住地赞叹,陈文博等人也是如此,因为这里除了杨世基,其余的人都是第一次看海。 陈蒙问李仲元:“李大人,你怎么会想起到这个地方来的?” 李仲元没有回答他,反问道:“水师中最大的是什么船?有多大?” “最大的当然是楼船,不过具体的情况得问杨世基,他是这方面的行家。”陈蒙也学过造船,不过那只是跟着他师傅玩玩罢了,不象杨世基,原来就是研究这个的。 杨世基果然是行家,他向李仲元详细介绍了楼船的情况,汉代的楼船一般为三层,两个桅杆,也有的达十余层,五个桅杆,楼船上备有床弩,投石机等重武器,也有单兵使用的弓弩和长矛等轻武器,和一般的城楼一样,楼船有各种武器的射击孔,还有女墙、吊斗等防护。以外,杨世基还向李仲元介绍了戈船、下懒等稍小的船只,不过李仲元对小型船只没兴趣。 李仲元问杨世基:“楼船到底有多大?” “小的能载三四百人,大的能载八百来人。” 李仲元还是没有形成一个概念,他喃喃地说:“真象早点看到楼船的样子。” 在一旁的陈蒙开口了:“这有何难,今日我们几个就做几个模型给大人看看。” “好啊!”李仲元很高兴,他知道这几位都是高手,做出来的一定都是精品。 果然,第二天一早,陈蒙等人就拿了四个船只的模型给李仲元看。他们一定是事先商量好的,比例大小完全相同,一人做了一种模型,除了楼船、戈船、下懒之外还有一个朦冲。在张全和李仲元的眼里,这几件模型都是难得的艺术品,模型中的弩窗、战格等都清晰可见。 李仲元赞叹道:“几位果然都是高手,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做出了这么漂亮的模型来。”李仲元拿出其中最大的一个说道:“这就是楼船吧?” “是的,”杨世基上前解释道,“楼船、戈船、下懒适合海上航行,朦冲只适宜在江河浅滩中航行,我们把这个做出来是为了让大人知道楼船到底有多大。”的确,通过比较,很容易看出这几种船的大小,就海上作战而言,这几种船需要配合作战,但李仲元现在的目的是为了远航,所以戈船、下懒等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楼船上都是这种帆?”李仲元摆弄着模型上的纵帆,“逆风的时候能走吗?” 杨世基以为李仲元不懂,就解释了一下:“所有帆船上的帆都是这种,只要有风,就能前进,如果是顶风,可以象蛇一样走之字形前进。”这种纵帆只要不是完全顶风就能前进。 “没有风怎么办?”张全在一旁问道。 “一点风没有就只能用橹,在这。”说着,杨世基指着船尾的橹给张全看。 张全原来以为那是个柁,他又问:“为什么不能用浆?” “浆没有橹摇得快,民间有一橹三浆的说法。如果用浆,每条船就要多配备一百多人,在海上一点风也没有的时候不太多,配那么多人不合算。” 李仲元又问了一些技术性的问题,杨世基都对答如流。 最后李仲元问:“你说如果我在这里办一个造船工场可好?” “造船工场?”杨世基愣了一下,然后说道,“那要花很多钱的,而且还需要朝廷的许可……” 李仲元摆摆手,对他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能把船造出来,花多少钱都无所谓,至于朝廷那边我会去找皇上的。” 杨世基还是劝他:“这样不划算,不如让东南吴地的船场来造,他们那里能造很大的楼船。” “不!”李仲元很肯定,“我要自己造,只有这样才能造出最好的船。 第95章 这个船场我就交给杨先生了。” “我?” “怎么?先生不愿意?”李仲元故意问他。 “不是,怎么会呢。我是怕做的不好。”杨世基没想到李仲元这么看中他,把一个船场交给了他。 “先生不行还有谁行?就这么定了,做的不好不要紧,多试几次会成功的。这次回去我就让张贺把即墨、琅琊通到这里的道路修好,然后在这里建一个船厂和一个水师补给基地,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青岛。要玩,我们就玩个大的。” 杨世基被李仲元的豪情壮志所感染,就连陈蒙也是一样。不过张全还是非常清醒的,他乘别人热烈讨论的时候悄悄地把李仲元拽到一边,轻声问他:“你哪有那么多钱?航海可是个无底洞,就算你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你填的。” 李仲元按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放心,我的好全哥,我早就想好了,回去就和皇上说我要帮他造船,让他能够派人出海寻找仙山,你说,皇上会不会给我人和钱?” “噢!……你个坏东西!”张全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把打着皇上的旗号给自己办事?真有你的。”可他一想又不对,问李仲元:“万一过几年皇上没有找到你说的仙山怎么办?” “我说过带他去仙山了吗?我只说给他造能远航的船,仙山就他自己去。再说了,只要能远航,好东西就会接踵而至,到时候皇上也记不得我说过什么了。”李仲元一副无赖嘴脸,得意洋洋的说。 接下来的几天,李仲元和张全一直在与几位高手讨论有关改进造船技术的事。他们两人对古代帆船知之甚少,不过一些新名词还是知道的,什么“横帆、纵帆、三角帆”,什么“水密隔仓、双层船体”等等。让杨世基等人听得如痴如醉,不断地对自己的模型进行改进,李仲元和张全的提议让他们有了马上就建造新船的冲动。 李仲元安慰他:“不要急,我们有的是时间,等这里道路修好,码头建成至少要一年的时间,你先和我回长安,在细柳营那先招点人,做条小的试试,成功了再来这造大的。” 第22章粉墨登场(10) 几天之后,终于等到了水师的船队,虽然李仲元和张全也算见过大场面的,可还是让水师的规模吓了一跳,三百艘各式战船,约八万官兵,整个水师进入胶州湾,把海面占得满满的。 他们以为这就是大汉水师的主力,可等见到了楼船校尉程海涛之后,他们才知道,这次来的只是水师的部分主力,是参加昆明池阅兵的船队,不到原来长江水师的人数的一半。由于水战一直不为人们所重视,所以掌管这么多军队的也只是个校尉,杨仆的楼船将军也只是个虚衔,他并不是真正的水师将领。 程海涛为人很豪爽,他对这位年轻的校尉也早有耳闻,在简单交谈之后,他发现张全和李仲元不象别的将领那样看不起水师,相反,他们对水师还有一种憧憬和向往。于是,程海涛非要请几个人喝酒,还特意把周家羽等几人找来坐陪。 席间,程海涛听说李仲元想在这里办个水师补给码头和船厂的时候更是惊讶不已,他实在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会有如此的远见和魄力。他拎着酒坛走到李仲元的面前,非要跟他干一坛:“李大夫,李大人,如果不嫌程某高攀我就叫你一声好兄弟。你这个想法太好了,你看看,这么大的船队整天窝在长江里太浪费了,就应该到海上,去见识见识,海的那边可有不少好东西啊!” 张全眼睛一亮,问道:“怎么?程校尉出海远航过?” 程海涛摇摇头:“唉,我也想去啊,可惜没那个福气。我听一些出过海的人回来说,从我们大汉向南,有许多神秘的地方,这次我带着船队绕了一圈,只到了一个叫琼崖的岛上,不过那个岛可不小,|奇-_-书^_^网|皇上已经下旨,设了儋耳、珠崖两郡。” 张全和李仲元互相望了望,知道他说的是海南岛。李仲元又问:“你这么想去,为什么不去呢?” 程海涛干脆在李仲元的旁边坐了下来,对他说:“不是我不想去,可没有命令不能去啊,我也想上书朝廷,派我出去,可我这个人说的话哪有人听啊。大家都知道步卒、骑兵可以开疆辟土,却不知道我们水师也能啊。”程海涛一副不得志的样子。 李仲元安慰他说:“程校尉,这次我一定去见皇上,把校尉的话告诉皇上,只要皇上点头,我出钱,你出力,咱们一起去远航。” “好哇!”程海涛也听说李仲元是个有钱的主儿,他这话有七分的可信,所以十分高兴。 张全问程海涛:“程校尉,我这几个人在这的表现如何?”说着,他指了指周家羽等人。 “你这几个手下还真不错。就有一样不好,什么都爱问,连木板上破了一个洞他们都要问我是怎么回事,问得我都烦了。”程海涛的话引来大家一阵哄笑。 张全也笑了,他对程海涛说:“程校尉,这不怪他们,都是张某让他们这么做的。在下还有个请求,这帮人我想再在你这放一年,让他们多学点东西,日后也好让他们扬帆海上。” “行啊!”程海涛爽快地答应了,“只要想来学,来多少都行。” 张全见他答应了,又对周家羽等人说:“你们跟着程校尉再学一年,一年后我有任务给你们,三年之后不愿留下的可以回去,要官我给官,要钱我给钱,但有一样,谁要是学不好就要在这待上一辈子。明白没有?” “诺!”周家羽等人急忙起身答应,其实他们中许多人不愿留在水师,可张全的命令他们又不敢违抗。 李仲元又插了一句:“程校尉,这次我们几个也要麻烦你了,我们想搭你的顺着船回长安去。” “行行行!没有问题,正好路上多几个伴。”程海涛没什么意见,反正这十万人也不在乎多几十个。“这季节好,没什么大的风浪,比较安全,要是过几个月的话我可不敢带你们。”李仲元和张全都知道,他说的是台风的季节。 “对了,还有一样。”程海涛突然想起了什么,“要想搭船,必须要能饮酒,来来来,我们先干了这一坛,看看我们两位大人有没有资格搭船。” 很快,李仲元被人架回了船舱,而最后,只有程海涛和张全两个人还算清醒,其他人都被灌倒了。程海涛看看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自己是没有办法把张全放倒了,就端起最后一碗酒,对张全说:“没想到张校尉如此海量,奇+shu$网收集整理我原以为只是天天漂在水上的人才会如此,可惜啊,老哥我还有事要做,今天只能喝到这了。改日,改日我一定请张兄弟喝个痛快!” “好,只要程大哥一句话,张某一定舍命相陪!来,让我们干了这最后一碗。干!” 水师在此休整了两日,第三天再次扬帆起航,而张全和李仲元等人也跟随水师一起返回了长安。 当张全等人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初了,张全和李仲元在靠近长安的一个码头上了岸,而程海涛则接到命令立即赶往昆明池,检阅将在三日后举行,由于时间紧迫,程海涛与他们俩匆匆告别之后就带着水师离开了。 张全和李仲元很快就见到了刘据,刘据没有在码头,而是派人把他们接到了长安城郊的一个小酒馆里。刘据穿着便服,只带了几个随从,已经在这等了有一会儿了。 这里是小酒馆,没有雅间,他们就把里里外外全包了下来。刘据他们三个坐在里面靠窗户的位置上,他们几十个手下把所有的桌椅都搬到了外面去坐,只有飞鹰几个坐在靠门口的位置,好在需要的时候随喊随到。 刘据他们喝的酒是他特地从宫中带来的,等店小二把菜都上齐退下去了,刘据才给张全和李仲元斟满了酒。 “来!这第一杯酒先给你们接风。干!”三人一饮而尽。 李仲元接过酒壶又给三个人满上,刘据问:“怎么样?一路可辛苦?” “苦什么啊?玩了半年,再玩半年也不会累。”张全吃了口菜说道。 刘据不相信:“不会吧,你们出去半年没有一点收获?” “其它也没什么,就是选了个地方准备建个海军基地,就在青岛。”李仲元很自豪,这算是他又一项重要计划的开始。 “你现在手脚越来越大了,海军可是个无底洞,你就能保证不出问题?”刘据有点担心。 李仲元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想以替皇上去海上寻仙为幌子,你父皇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开始投资可能大点,没什么回报,不过不要紧,只要西域的道路一通我就能赚到更多的钱。对了,终军谈的怎么样?他已经去了快十个月了。” 第23章粉墨登场(11) 刘据告诉他们:“和羌人的判断已经结束了,杨玉答应归附。他这人还真不错,替他手下挣了不少好处,他的部族将安排在漠南、凉州等几个地方,愿意耕田、放牧都行,想参加汉军也可以。” “那杨玉本人呢?”张全知道杨玉在先零羌的地位。 “他准备来长安,做了闲散王爷。还有石松平也是一样。” 刘据的话让张全不敢相信,他疑惑地问道:“杨玉他们就这么相信我们?” 刘据放下酒杯,对张全说道:“这还多亏了你带回来的那个申望,终军对他礼遇有加,在长安的几个月里不仅治好了他的伤,还和他交了朋友。羌人就是这样,你敬他一尺,他还你一丈。 第96章 此外,徐自为在西海击败以参狼羌为首的西海联军,参狼羌的首领木洪投降,这对杨玉也有不小的触动,现在整个西疆都已平定,只有姚兴带着白马羌和一部分西海一带的羌人向南迁到了高原深处。” “啊?”张全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青海向南就是西藏了,“那不成了藏族的祖先?” “是啊,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他们进入高原,与当地一些部落慢慢同化,最后形成了吐蕃,也就是藏族的祖先。”刘据知道的明显比他多,他继续说道,“姚兴因为与我们有杀父之仇,所以不愿归顺,而他又打不过我们,我估计未来几十年内他们不会对我们形成威胁,但我们也很难控制整个青藏高原。” 李仲元也有同感:“那是,那里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就算没人和我们打,想在那生存也不容易。只要他们暂时不能威胁我们就好,以后总会有机会收拾他们的。” 张全问他:“现在羌人投降了,匈奴也跑了,去西域的道路已经通了,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去那赚钱。我想好了,马上就招人,这事本来一年前就该办的。我还准备联络一部分豪门士族,这样力量可以大一些,就算有什么损失也是大家一起分担。” 刘据点点头:“这个办法好,可以让他们尝点甜头,不然什么事都让我们来做会累死人的。” 张全又问刘据:“那个杜周最近有什么动静?” “他呀,还算老实,不过他现在想把王温舒弄回来,他们两个是死党,估计是想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不过单凭他们两个的力量还不能威胁到我们。对了,你们这次去邯郸可有什么收获?” 要是刘据不提,他们两个还真忘了,当下李仲元就把刘丹的一些情况告诉了刘据。刘据也很吃惊:“怎么?你是说刘丹不是个庸才?他是故意演戏给大家看的?那些传闻都是假的?” “他好男色还是女色我说不好,不过他的确有才,应该是故意演戏给别人看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我们面前有时却有意露点马脚给我们看,真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刘据努力思索着有关刘丹的情况,嘴里还自言自语道:“我好象没听过他有这样的情况啊?难道他看出了点什么,想和我们联合?” “联合什么?难道他想造反?”张全不解地问,“他再和谁联合也不会找上未来的皇帝吧?” “造反他应该没有这个实力,如果他是想恢复各地番王往日的权势,一定会与其他番王联系,不过据我说知根本就没这回事。”刘据很肯定地说。 “我已经让人特别注意他了,他有什么动静会有人告诉我们的。”李仲元安慰刘据,其实他和张全想这个问题已经很长时间了,可惜都没理出头绪来,刘据这一时半会也不会想出什么答案的。 刘据端起李仲元的酒杯递给他,正色说道:“先不管他了,来,把这杯酒喝了,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回答。” 李仲元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稀里糊涂就喝了下去,才问:“什么事这么认真?” 刘据问他:“我想知道你对我那表妹是什么态度,说实话,我很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 一提公孙兰,李仲元马上沉默了,张全也停下来注视着他,希望听到他的答案。李仲元想了一会儿才说:“我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她,有时候我是很怕她的。” 张全见他没说实话,就提醒他:“别装了,刚才下船的时候我就见你东张西望的,是不是在找她?” 刘据也提醒李仲元:“你一定要想清楚,这次你故意躲开那么长时间,如果你自己不提,我父皇、母后他们是不会再提这事了。你要知道我那表妹也有十六岁了,说不定今年就会嫁给别人了,你要把握好机会才行。” 李仲元一怔,他可没起过公孙兰这么快就会嫁人,半天才问道:“她最近怎么样?” “唉……”刘据叹了口气,“不太好,你们走了以后,她象变了个人似的。你们走的时候她就被她父亲关了好几天,等你们走远了才放她出来,可这半年里她却几乎没出过门,据说天天一个人坐着发呆。可以肯定,她是真心喜欢你的。” 刘据等了一会儿,见李仲元还下不了决心,又对他说:“我不催你,可你自己要想清楚,要是有人捷足先登,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李仲元终于下了决心:“我想见见她!” 刘据要找公孙兰还是比较简单的,他把话让公孙敬声带给公孙贺,老头子一听女儿的婚事有了眉目,开心的不得了。说实话,当初他见女儿喜欢李仲元,也十分高兴,毕竟李仲元还很年轻,长得又好,又有才,跟着太子前途不可限量,他觉得自己的女儿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又有皇后保媒,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没想到李仲元借故跑了,女儿从此害上了相思病。他也想去找李仲元,可一来拉不下面子,二来对方又是太子的人,动不得,只得忍着。就在他觉得这桩婚事无望,准备替女儿另择佳婿的时候,刘据又带话来说要让他们两个见个面。 公孙贺一听这个消息差点跳起来,马上就想去后院把这个消息告诉公孙兰,却被儿子一把拉住。“爹,别急呀,让我们先商议商议。” “商议什么?”公孙贺一脸茫然。 “把所有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啊,然后再让他们见面。万一见了面再不成可就真的没戏了。”公孙敬声也算是个中老手,同时他也希望自己家能攀上太子这个高枝。 “噢,对对对,是该准备准备。可我们应该准备什么?”公孙贺毕竟上了年纪,对这事没有一点经验。 公孙敬声掰着手指头数着:“有许多事要准备的,比如选个好地方,千万不能让别人来打扰,还要把环境布置的好一点;再给妹妹化化妆,她最近可憔悴了不少,还要和她好好地谈一谈,告诉她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最重要地是要让她把脾气改一改,千万不能乱发脾气……” 听着儿子说着,公孙贺不住地叫好,等儿子说完了,他一条也没记住:“你刚才说了哪几条?算了,说多了我也记不住,还是你来安排吧。” 于是公孙敬声开始忙碌起来,找地方、选地方、布置一切,完了还要与妹妹谈心,一直忙到天黑,才基本搞定。他又赶紧派人通知刘据,把时间地点都敲定了,才算全部完成。 第24章粉墨登场(12) 第二天一早,李仲元在张全的陪同下前往上林苑,这里是李仲元和公孙兰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所以公孙敬声特意选了这里。 进了上林苑,张全不再陪李仲元前行了,李仲元深吸了一口气,独自骑马向后山而去。李仲元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应该如何开口,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受公孙兰他还是没有底,不知不觉他就来到了当初他和张全遇到公孙兰的地方。 “仲元哥哥。”一声轻轻的呼唤差点让李仲元掉下马来,他听的出这是公孙兰的声音,不过她可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也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他定睛一看,公孙兰就在前面看着自己,半年不见,公孙兰更加亭亭玉立了,而且今天她特意进行了打扮,尤其那温柔的眼神让李仲元的脑袋一片空白…… 当李仲元离开不久,刘据和公孙敬声两个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走到张全的面前,美其名曰是公孙敬声来陪太子殿下狩猎的。 张全直翻白眼,哪有在这么热的天里跑来狩猎的?骗人也没这样的。不过他也不好当面揭穿,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 公孙敬声让手下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架起火堆烤着几只猎物,用家鸡冒充山鸡,用羊肉代替鹿肉,反正有个意思就行了。而他们三个热得有点受不了了,远远躲在树荫下等着。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三个人等猎物烤好了,吃饭喝足了也没见两人回来,刘据有点急了,问公孙敬声:“你都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张全也问:“仲元他不会又挨打了吧?” 公孙敬声也有点急了,吩咐一个手下悄悄地去看看。 李仲元还真挨了打。此时,公孙兰正偎依在他的身旁,脸上红红的,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仲元哥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以后可……可……” “啊?!我的人?我没做什么呀,我只在你脸上亲了一下!” “你还说!你还说!我不许你说!”公孙兰用拳头不停地捶着李仲元的双肩,最后把头趴在了他的肩上…… 当两人并马而行回来的时候,刘据三人都躲在路边看着。等他们两个走远了,他们才从树丛后走了出来,公孙敬声小声说了一句:“成了!” 李仲元和公孙兰当然是成了,回来之后,无论张全怎么审问,他都对见面的经过只字不提。公孙兰那也是如此,不过大家都知道需要的就是谈婚论嫁了。 张全见李仲元大事已定,这才想起出去近半年还没回神箭营看看,于是他辞别了刘据,连检阅水师都不去看了,带着飞鹰等人回到了细柳营。 张全身为神箭营的主将,却有半年没在这里坐镇了,这次他一回来,许多人都往他这挤,他都不用擂鼓,众将都到齐了,于是大家就在大帐内一起聊了起来。 张全先询问了最近军营的一些状况,现在神箭营的人数又增加了,这段时间从各郡国兵中又选拔了一批人,李仲元的童子军营也送来了一批,加上原来的,总人数达到了八千人。 第97章 交谈中,李锋隐约地提到现有编制的问题,现在神箭营的编制很乱,一部分是一年前上过前线的一千多人,二是去年南军调派的近五千人,三是今年刚刚进来的一千多人。总的来说这三部分人马还是相对独立的,训练也是分开的,名义上郝平山是整个神箭营的副将,但所有的人都把李锋当成张全的副将。 张全当即决定对神箭营进行整编,全营分为四曲十六屯,每屯四队,每队一百人,加上各主官的亲兵,各曲都达到了一千八百人。李锋也被升为司马,这样他就可以和郝平山平起平坐了,除了他们俩之外,张全让陈文博接替周家羽担任军侯,新成立的一曲由李陵为军侯,李勇承、赵天兴、张乐、丁虎分别担任四个人的副手。 此外,亲兵队、工兵队、辎重队的人数都增加到原来的两倍,全营战马基本达到一人一匹,不过张全还是嫌少了点,他的目标是两人能有三匹马,甚至是一人双马,因为他很清楚速度在未来战争中的作用。至于速射弩已经在神箭营大规模装备起来,神箭营已经快成了神弩营了。 张全花了两天时间对全营进行整编,各曲的屯长及队长、队率他都不管,交给李锋他们自己解决。等人员装备分配完毕,张全下令,给所有人一天时间熟悉自己的战友和部属,然后进行全营的对抗比武,胜者有奖、败者要罚。 大家都知道这条命令意味着什么,于是全营都动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全身心的投入到比武中去,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奖励,没人愿意输给别人。 张全这次比武一共持续了三天,包括武装越野、潜伏、格斗、对抗等等,格斗场上,张全没有过多的注视场上的比武,他对场下观战的士兵更感兴趣,看着大家不住地鼓掌喝彩,他在想是不是应该增加一下军营的文化生活,弄点篮球或足球比赛什么的,哪怕弄副纸牌也不错,至少他自己就想找人玩两把,就不知道李仲元那有没有把纸造出来。 这次比武共有上千人得到了放假的奖励,当然还少不了奖金,反正现在李仲元有钱,不花白不花。张全与放假的士兵一起回到了长安,这次他没带飞鹰,因为飞鹰回漠南去了,朝庭已经将上次的奖赏发下来了,飞鹰以及李锋等人的奖赏合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飞鹰是赶回漠南查看他的草场去了,当然还有几百个奴隶,他要去挑个好地方,飞鹰说了,如果可能,他就想要野狼坡那块地。 当张全回到长安的时候,李仲元正好和公孙兰出去了。现在两人还没有正式定亲,正好多接触接触,按规矩,定了亲到结婚这段时间两人是不能见面的,他们准备年底提亲,明年一开春就结婚。 晚上,李仲元回来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算吃饭的时候也能一个人笑出声来。 张全实在看不过去,用筷子敲敲桌子,问他:“喂喂喂!笑什么笑!吃饭!小心把饭送鼻子里去!你说你也是,原来说什么也不乐意,现在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嘿嘿。”李仲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以前那是没找到感觉,现在感觉找到了,当然不同了。” 刘据在一旁开口说话了:“这两天你要和公孙兰见面的话就多见几面,马上就不能见面了?” “啊?!为什么?”李仲元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吓了一跳。 张全也问:“不是说年底前提亲吗?还有几个月啊。” “不提亲了。”刘据一句话把李仲元吓得差点哭起来,刘据接着说道:“我父皇下旨了,要给你赐婚,就在这两天,所以你也不用提亲了,坐这等着吧。” 第25章粉墨登场(13) 李仲元长出一口气:“吓我一跳,你也不一口气说完,成心的吧?” “呵呵……”刘据笑了两声,算是默认了,接着,他又对两人说道:“还有,父皇这次还给你们俩赐了座府邸,离这不远,靠在一起。以后,你们就别想再到我这来混吃混喝了。” 张全也乐了:“那好啊,不过我们以后一起吃饭的机会可就少了,只能吃自己的了。” 刘据哼了一声:“想的美,以后我天天去你们那吃去。” 三人一阵哄笑,李仲元笑道:“好说好说,总不能让我们的太子殿下饿着吧。” 三个人一直喝到半夜才散去,两天以后,刘彻下诏,正式给李仲元和公孙兰赐婚,同时赐张全和李仲元每人一座府邸。上次献金案,一百多人被夺爵,还有不少朝中大臣被罢官,这两座府邸就是当时抄没的。 消息一传出,许多人都想给李仲元道贺,他们进不了太子宫,就都去太仆府祝贺公孙贺了。而李锋等人知道了,非要通过张全让李仲元请客,李仲元很高兴,反正现在也见不到公孙兰了,就痛快地答应了。 李仲元在临江楼三层请客,张全手下在京的主要将领都来了,加上刘据的卫队长张浪,十几个人凑了两桌,上得自然都是好酒好菜。 在场的多数都是武人,也没什么废话,一人先敬了李仲元三杯,一圈下来,李仲元差点没趴下,不过大家还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还要一人再来一杯。 李锋先跳出来,对李仲元说道:“李大人,平日里我们没有机会敬你,今日借此机会一定要好好陪你喝几杯,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在场的人都高声叫了起来,酒桌上就是这样,能放倒一个是一个,不管放倒谁大家都高兴。 李仲元今天很高兴,不过脑袋还算清醒,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手点了点李锋,笑着对他说:“你可真狡猾啊,拿我的酒来敬我。” 李锋一脸奸笑:“李大人,我们可是真心为你高兴啊,你想想,皇上赐婚,这是多大的荣耀啊?今天说什么也要陪你喝个痛快!” 张全也在一旁插嘴说:“仲元,今天我可就不帮你了,最多我找人把你抬回去,也算我们俩朋友一场。” 大家一看张会都这么说,更放肆了,一个个怪叫着,大有不把李仲元放倒誓不罢休的架式。正在李仲元左右为难的时候,有人急急忙忙跑上楼,轻声在李仲元的耳边说了几句,大家见他有事,都停了下来。 张全在一旁看着,也没有说话,他不认识那人,看打扮应该是李仲元的手下,等李仲元听完了,先挥挥手,让那人下去等着,然后示意张全,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楼梯旁边无人的地方。 李仲元的一点酒意都没了,他轻声告诉张全:“邯郸来人了,刘丹已经找到江充,现在把他接进府去了。” 张全听了也是一皱眉,这是个重要的消息,他想了想说道:“你先回去找据哥,这里我安排一下就来,我们要好好地商量商量。”李仲元答应了一声,匆匆带人返回太子宫找刘据去了。 李仲元找到刘据,把宫女太监都赶了出去,然后对送信的人说:“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那人急忙又把经过说了一遍,原来这个人是黄乔派来送信的,当初李仲元与刘丹提到江充这个名字之后,刘丹就上了心,一来他想看看这对兄妹到底长得什么样,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李仲元为什么要找江充。于是他四处派人寻找,还真让他找到了江充,此时的江充也只有十八九岁,他的妹妹还不到十六岁,他们家比较穷苦,一家四口一年前才从河北一带来邯郸投奔亲戚的。找到江充之后,刘丹立即让人把他们江充兄妹连同他们的父母都接进了自己府上,至于进府之后的情况,黄乔就不知道了。 李仲元等他说完,把他打发走了,这时张全也匆匆赶了回来,三个人在一起讨论对策。 “现在找到了人,就一定要把他除掉。”李仲元可从来没有这样血腥过,但此事关系重大,不能有一丝马虎。 张全点点头:“干脆直接问刘丹要人,随便找个借口把人要过来杀了。” 看着他们俩,刘据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半天才慢慢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急,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我现在关心的倒是刘丹,上次你们说的情况和我掌握的有很大的不同,其他人是敌是友我心里有数,可他却让我摸不着头脑。最好等摸清了情况再动手也不迟。” 张全想了想,同意了刘据的意见:“好吧,就让我们先探探刘丹的底再说。” 李仲元却有点担心:“我觉得还是先把江充除掉安全点,刘丹那可以慢慢来。” “不行的,”刘据已经想好了,“现在除掉江充有两个坏处,一是会惊动刘丹,二是有可能会过早暴露我们的意图,之前我们一直远离朝堂上的争斗,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如果这事传出去,就有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刘据见李仲元还不放心,又安慰他说:“放心吧,就算我们不动他,江充要想成气候至少也要十几年,现在还不用担心。” 李仲元暂时消除心中的担忧之后,又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婚礼当中。为了修葺他和张全的新家,李仲元特意把张贺调了回来,专门负责有关事项。张贺的确能干,来了没多久就把所有的事都布置的井井有条,他还把张全和李仲元分住的小院中间开了一个小门,以方便二人来往。 除了新家的布置之外,张贺还把婚礼其它事项都准备了,需要李仲元准备的就是确定宴请的宾客,学习婚礼的注意事项。就在李仲元闲着无聊的时候,刘彻又找到事情让他去做了。 刘彻这次给他送来了几个人,这些都是自愿出使西域的,由于西域国家较多,需要出使的人员也多,李仲元自己选了一批,长安附近的豪门富商也派了一些人来,再加上刘彻送来的人,加起来足了一千多人。 第98章 这次去西域的目的与二十多年前张骞通西域的时候不一样了,那时是为了联络月氏等国共同对付匈奴,现在是为了做生意,李仲元比别人想得更远,他要控制整个丝绸之路。 李仲元把刘彻送来的人找来见了一面,其中有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苏建的儿子苏武。苏建本来希望这个儿子能象自己一样上阵杀敌,可惜苏武小时候身体太差,只得在家读书,等到长大后身体好了,却过了习武的年纪,所以苏武原来是个郎中,可他一直要建功立业,于是就想学张骞去西域。 第26章暗流涌动(1) 李仲元勉励了大家一番,他对苏武的印象很好,现在匈奴跑了,苏武应该不会再去北海那里牧羊了。 其实,李仲元还漏掉了一个人,那就是曾经当街指认陈文博的卫律。他一直跟在李季后面混,后面李广利看中了他,觉得他能干,就把他要了过来,卫律自然十分高兴。这次出使西域,李广利特意把他报到刘彻那里,不过他是不会帮着李仲元的,派卫律前来当然是另有目的。 当卫律刚见到李仲元的时候吓了一跳,后面发现李仲元并没有认出自己,才渐渐地放下心来。 李仲元看了刘彻送来的这批人,还算满意,于是派人送他们去细柳营,与其他去西域的人员一起接受培训,用李仲元的话说叫外事培训,其实就是教他们基本的礼仪,并让他们知道去了西域应该注意收集哪些情报,教会他们如何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去争取最大的利益。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李仲元才去找张全,他现在有点婚前恐惧症,老是担心婚后会改变现在的生活方式,所以想找张全谈谈。当他回到甲观的之后,才知道刘据也在,于是他兴冲冲地走向自己的住处。就在他走到房门口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听见里面刘据正和张全谈话,刚好提到他,李仲元有了兴趣,他想听听两人在背后说他些什么。 就听到刘据在说:“……仲元最近兴奋点也是应该的,这大半年以来,你们两个不象前年刚来时那么忙了,不过你看看,不管是你的神箭营还是仲元的工匠坊运作得都很正常,最近陈蒙还来找他,要谈谈建立船厂的事,我看仲元比较忙,就没告诉他。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就算仲元结了婚,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大事。” 接着屋内传来张全的声音:“是啊,最近过得真的很舒服,有时我再想,要是天天都这样也不错。” “呵呵……想偷懒?不可能的,最多给你也找个老婆。” “啊?给我也找个老婆?”听得出张全有些意外,“是谁?漂亮不漂亮?” “嗯……怎么说呢?我帮你看中的是田仁的女儿,人我是没见过,不过在我的印象中她应该是很漂亮的。” “不信不信不信,你的话不能全信,你说刘丹是个庸才,可他精明得很,我不会拿我的幸福开玩笑,至少要让我见见本人……” 后面的话李仲元没有注意听,他在思考着田仁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真的很漂亮,让张全和自己同时结婚也是不错的。于是,他悄悄地退了出来,想先找人打听一下田仁女儿的一些情况。 本来这事找公孙兰是最合适的,她父亲与田仁也算是老战友,又都是女孩子,什么话都好开口,可惜现在他们已经不能见面了,只得去找别人。 李仲元思来想去想到了李锋,他父亲与田仁也相熟,可能会知道一些信息,于是,李仲元急急忙忙来找李锋。李锋等人正好在长安,李仲元很快找到了他,直接问他:“听说田仁校尉有个女儿?” 李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点了点头:“是有一个。” “多大了?” “十六。” “长得漂亮吗?” “啊?!……”李锋没见过这么直接问了,而且还是皇上刚刚赐婚的李仲元。 李仲元没注意这些,催问他:“啊什么?问你她长得漂不漂亮?” “可能还行吧,我还很久以前见过她的。”李锋抓抓脑袋,这个问题有点难度。 “啊?!”这次是李仲元在啊了,“你怎么会没见过,你们两家不是关系还不错吗?” “再不错人家也是姑娘家啊?我大概四年前见过她,现在她长大了,就没见过了。不是每个姑娘都象……”李锋差点说漏嘴,提起公孙兰,急忙把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好在李仲元没在意,嘴里嘟囔:“那怎么办?到底长得什么样?” 李锋好意的提醒他:“李大人,好象过两个月你就要成婚了吧?怎么现在还在忙这些事?” 李仲元知道他是误会了,不过懒得跟他解释,又问他:“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说说,有谁可能会知道一点她的情况?” “这个……”李锋不知道该不该帮他这个忙,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帮他还是害他,好半天才说,“张乐家和田校尉家是邻居,可能他知道一些。” “走,带我找他去。”说着,李仲元拉着李锋去找张乐了。 张乐一听李仲元问他田仁女儿的情况,也是一愣,这年头很少有人这么直接问的,他偷眼看看李锋,李锋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张乐才开口说道:“田叔叔家是有个女儿叫田宁,今年十六岁,不过我现在也没见过,要问就要问我妹妹,她经常去田家找田宁去玩。” “太好了,那她一定知道田宁的不少情况吧?”李仲元有些激动。 张乐点点头,又对他说:“不过李大人,你都快成婚了,打听这些合适吗?再说了,要是公孙小姐知道了,她还不……” “你瞎说什么?告诉你,我李仲元这辈子就娶公孙兰一个了。”李仲元看了看两人疑惑的眼神,决定还是告诉他们比较好,免得这两个人瞎猜,“我是在帮你们校尉打听。” “哦……”两人立刻明白了,马上换了副嘴脸,张乐急忙说:“这个简单,我马上去找我妹妹问个清楚。” “不必了,”李仲元拦住他,“你也问不出什么,我马上回去找张全,然后到临江楼,你带着你妹妹去那。记住了,这事别对其他人说,你们校尉好面子,这事要是传出去让他不高兴了,我可不管。” “没事没事,我们心里有数。”李锋说着就把张乐拖走了。 当李仲元找到张全的时候,他正为这事犯愁了,他答应刘据考虑考虑,可心中一点底都没有,这是挑老婆,又不是买苹果,发现不甜再买一个,娶错了可没地方退货去。 现在听李仲元这么一说,张全心中一动,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于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跟着李仲元前往临江楼。 路上,李仲元问他:“全哥,你想找个什么样的老婆?” 张全想了想,说道:“漂亮的,不需要太文静,好动点比较好,如果她会点功夫就更好了,不过不能比我厉害。” “你是说象公孙兰一样的?”李仲元没想到张全喜欢他老婆这种类型的。 “差不多吧,再闹点也无所谓,只要打不过我就行。” 当他们到了临江楼,李锋和张乐已经在楼上等着了,旁边还坐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不用问,那一定是张乐的妹妹了。 第27章暗流涌动(2)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酒楼上没什么人,大家坐定后相互介绍了一下,然后张乐就开始盘问自己的妹妹了。 “小妹啊,你最近还常和田家姐姐来往?” “是啊,我们常在一起。” “那你说说田姐姐长得什么样?” “嗯……大眼睛……细细的眉毛……” 李仲元在一旁急了,直接插嘴问道:“你就直接说她漂不漂亮。” “漂亮是漂亮,不过……”张小妹停了一下。 张全心中咯噔一下,不过什么?缺胳膊少腿?头脑有问题?口吃结巴?其他几个也急了,张乐追问她:“不过什么?快说啊?” “不过她个子高了点,快有你高了。”张小妹对自己的哥哥说。 张全撇撇嘴,这也能算缺点?张全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比较高了,张乐比他要矮一些,这样看来田宁不会超过张全鼻子的高度的。 “是高了点。”说这话的是李锋。 张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高点好,没事少插嘴,喝你的茶。”李锋吓了一跳,急忙低头喝茶去了。 李仲元又问张小妹:“那她平时都做些什么事?” “也没什么啦,”张小妹努力地想着,“平时她也就坐在花园里,看看花弄弄草什么的,偶尔也弹弹琴跳跳舞……” “好!”又是李锋没忍住,失声叫了出来。这次李仲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个屁,喝你的茶。”李锋急忙又把头低下来,不敢再出声了。 李仲元见他闭上嘴,又问:“那她平时练不练武功?”田仁是将军,女儿会拳脚也是正常的,公孙兰就是这样。 张小妹的回答让他和张全都很失望,她摇了摇头:“不练,田叔叔不让她练。” “唉,可惜了,为什么田仁不让她练些拳脚?”张全很失望,非常地失望。这次是张乐和李锋用诧异的眼神望着他,真不知道这位上司是怎么想的,还有他的这位好兄弟,为什么挑老婆的眼光和别人都不一样。 张小妹接着张全的问题说道:“田姐姐以前也练的,后来有一次她女扮男装翻墙出去玩,把几个泼皮打伤了,田叔叔怕她再惹事,就不让她练了。” “好!”张全和李仲元同时叫起来。 第99章 “啊?!这还好?”张乐和李锋也同时叫了起来,翻墙、打架、还女扮男装,这哪象是大家闺秀?这明明比那个公孙兰有过之而无不及,怪不得现在见不到她了,一定是他父亲怕她生事,不让她出门了。 “闭嘴!喝茶!”张全和李仲元同时叫出来,吓得张乐和李锋赶紧闭上嘴,低头喝茶去了。 张全用手指点着他们两个,说道:“你们懂什么啊?好坏都分不清,告诉你们两个,我就喜欢这样的,爬墙怎么了?爬墙就是好,等过几天我把我家的所有的门都堵上,要进我家就得爬墙!” “噗……”“噗……”张乐和李锋再也忍不住了,把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两人不敢向张全和李仲元的座位那喷,结果两个人喷得对方一脸的。 李仲元没理他们,反正和他们俩有两千多年的代沟,不时一会儿半会儿能填上的,他问张全:“全哥,好象这田姑娘和你挺有缘的,你说的全中。” “全中了好,全中了好,”张全心中有了些底,“走,回去商量一下。”说完,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临江楼,只留下李锋和张乐兄妹呆坐在那里。 刘据没想到张全的态度变得这样快,刚才还愁眉苦脸的不知道该不该娶这个老婆,现在乐呵呵地催着刘据赶快去请旨赐婚。刘据眨了眨眼睛问张全:“你不要再考虑一下了?” “不了,反正要娶个老婆,娶谁还不都一样。”张全很大度。 “你不后悔?” “娶不着我才后悔,快去吧据哥,晚了宫门要关了。”张全拖着刘据往外走,生怕这个没见过面的老婆跑掉了。 刘据只得进宫去帮他请旨,刘彻很大方,反正又不是他的女儿,拿臣子的女儿做人情又有何不可?于是立即下旨赐婚,让张全和李仲元同日成婚。消息一出,朝中各大臣再次出动,他们找不着张全,依然和上次一样,全都跑到田仁家去道贺。 很快到了年末,各地番王进京再次庆祝对南越和西南诸夷的胜利,杨仆和路博德顺利招降西南诸夷,并带部分部族首领进京请罪。在大家一致地称颂面前,刘彻心花怒放,看着跪拜请罪的各部首领,他已经完全忘了当初的不快,赦免了他们的一切过错。 张全和李仲元现在根本管不了朝堂上的事,他们把能放的事全都交给手下去做,自己一心准备自己的婚事。他们两家靠在一起,又同时请客成婚,许多事情都能在一起办了,唯一累着的只有张贺,他本来只忙一个人的,现在什么都要准备双份,忙得都快四脚朝天了。 同样忙碌的还有刘据,现在刘彻把朝中许多事情都交给了他,所以他现在天天都要进宫,汇报一些日常工作情况。这天,刘据刚刚向刘彻汇报完,从宣室殿出来,就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走来,前面一个是刘彻身边的小太监苏文,后面一个是个穿白衣的年轻人,低着头,看不清模样。 等他们走近了,苏文连忙给刘据见礼,那年青人一听是太子,也急忙跪拜。 “起来吧,”刘据让他们站起来,然后问苏文,“这是什么人?” “回太子,这是赵国太子刘丹刚刚向皇上推荐的才俊,名字江充……”苏文的话还没有说完,刘据的脑袋“嗡”的一下,这么多年了,这个名字一直是他心中的恶梦,现在这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刘据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打量着江充,此时的江充还未满二十,不过刘据肯定,这就是江充,当年那个带人搜查太子宫,逼死他全家的那个人。 克制、克制,刘据尽力提醒自己,现在面前这个人还没有对自己构成威胁,不能让他看出什么来。这时,苏文已经介绍完了,看刘据愣在那里上下打量江充,就提醒他:“殿下,殿下,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带他先去见皇上了。” 刘据摆摆手,让他们走了,看着江充的背影,刘据喃喃地说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躲都躲不掉……” 第28章暗流涌动(3) 刘据遇见江充之后,急忙回到了太子宫,并让人找回张全和李仲元,二人不知道是什么事,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他们一进屋,就见刘据坐在那里发呆,脸色很难看,一言不发。 张全和李仲元互相看了看,他们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得自己去问刘据。“据哥,我们来了。”他们俩打断了刘据的沉思。 “噢,坐吧,刚才想事情走神了。”刘据发现自己失态,招呼他们坐下。 “据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张全问他。 “哎,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江充进宫了。” “什么?”刘据的话让刚刚坐下的张全和李仲元都跳了起来,“他怎么会进宫的?见到皇上了?” “坐下坐下,”刘据摆摆手让他们先坐下来,然后才说,“是刘丹向父皇推荐他的,父皇刚才在宣室殿已经见过了他,对他很满意,看样子是要封他个官了。没想到啊,换了一种方式,他还是见到了父皇。” “当初就不应该留着他。”李仲元当初就想先杀了他。 刘据想得要比他多得多:“也别这么说,最起码我们知道一点,他现在是和刘丹一伙的。”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现在就算知道他们俩是一伙又能怎么样?难道杀了他们?他们两个联合起来,不是更难对付了?”李仲元还是不明白刘据想的。 刘据只好耐心解释:“完全不一样,如果江充不与刘丹联合,让他就是一条到处咬人的疯狗,联合起来就不一样了,他们不管为了什么,都会尽力掩藏自己,不会再到处树敌。如果江充太露锋芒,那么他们一定无法合作,到时候自然会生内乱。” “希望如此。”半天没说话的张全插嘴了,“我们还是先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以我们三个现在的力量,他们还对付不了我们。” “对是对,可还是要当心点,千万不能再让他们钻了什么空子。”李仲元提醒二人。 刘据想了一下才说:“仲元尽力把你正在训练的那批人放出去,把他们盯紧点,看看他们还和谁和联系。我再去打听点消息,看看父皇准备把江充放在什么位置,如果可能我就把他调得远远的,免得给我们找事。” “好,我这就去办。”李仲元说完就要和张全出去。 “等等,”刘据叫住他们,“你把这事布置以后就别管了,你们两个安心地结你们的婚,这里有我看着,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知道了。”二人答应着走了出去。 很快,张全和李仲元就把这些琐事丢到了脑后,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正月刚过,他们就迎来了自己的大喜的日子。 两个侯爷的婚礼同时举行,在这大汉开国以来也是没有过的,让二人感到头疼的是没有那么多的地方给二人摆桌子,前来道贺的贵客包括在长安城的绝大部分千石以上官员,侯爵以上亲贵,北军及南军中的大部分主将,就连在外的徐自为,和北疆边军统帅赵破虏都派了自己的副将前来道贺,此外,还有司隶附近与李仲元有生意往来的一些士族富豪和尚未回自己封地的各地番王及使臣。 为了方便,张全和李仲元就站在两家大门的中间迎客,然后再根据与二人关系的亲疏安排座位,一般军中各主将和长安城内的贵胄都安排在张全家,长安以外来京的官吏富商基本上都在李仲元家。 二人在分别去田家和公孙家接完各自的新娘后就在府门外迎客,来得早的就先进府喝茶听曲,等到太阳快落山了,一些重要的客人才陆续到齐。最先来的是刘据,他当然要早点来给自己的两个兄弟捧捧场。接着,卫青带着几个儿子,霍光带着北军的几位主将,石庆带着御史大夫、太常、大鸿胪等人也来了,就算是张全等人的死对头,王温舒、杜周也亲自跑来了,大家不敢背地里怎么样,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二人在寒风中站了几个时辰,张全还好些,李仲元就不行了,虽然从里到外多加了三层衣服,可他还是受不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了,鼻涕也流出来了,整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点帅哥的形象也没了。正当二人觉得已经差不多的时候,又来了一拨人,为首一人正是刘丹。 刘丹老远就向二人拱手:“恭喜恭喜恭喜,我有点事来晚了,抱歉抱歉!”说着,他让手下把礼物抬上来,说道:“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算是我和父王给二位的贺礼。”张全二人连忙表示感谢,分别让人收下。 接着,刘丹又向他们介绍了与他几天来的几个人。“这位是胶西王的二公子……这位是长沙王的太子……这位是鲁王的使臣……”刘丹介绍一个,对方就呈上两份礼物,张全和李仲元一一谢过。 刘丹把最后一位年轻人拽到张全和李仲元的面前,说道:“这就是两位曾经提到的江充江先生,现在在少府内任侍曹。”张全和李仲元都是微微一愣,他们当然知道刘丹和江充在一起,却没想到刘丹会亲自向他们介绍江充。 其实刘丹此举是有目的的,他在把江充接进府后就与他进行了交谈,刘丹与江充都有一种怀才不遇的心境,所以二人谈得很投机,然而令刘丹感到不解的是张全和李仲元怎么知道江充这个人的,江充来邯郸不足半年,他的名声是不可能传到长安去了。刘丹担心江充是张全等人派到自己身边的,他派人去江充的老家也没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于是他先把江充引荐给刘彻,在看到刘彻对江充的态度后,他可以断定江充不会是皇上的人。 第100章 这次他把江充带来,就是想看看张全和李仲元的反应。 张全和李仲元微微一愣,让刘丹知道他们的确不认识江充,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而江充的表现也说明他与张全等人不是一伙的,这样刘丹才放下心来。 等把这拨人送进府中,李仲元才和张全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李仲元让人通知刘据,就说赵国太子带门人江充也来了,好让刘据做好思想准备。他刚把人打发走,又有重要客人来了,这次来的是大司农桑弘羊和郭穰来了,而且他们是代表皇上亲自来道贺的。 桑弘羊十三岁就在刘彻手下为官,一直为刘彻所重用,他代表皇上向二位新郎官赏赐了礼物,然后才递上自己的礼物。 很快,婚礼开始了,二人分别在自己家里举行了仪式,然后把各自的新娘送回了洞房,他们自己则要一桌一桌的敬酒。张全还好些,李仲元就不行了,虽然他喝的是渗了水的酒,可还是受不了,许多宾客非要把他的酒换了,让他来真的,到了最后,李仲元也不用别人劝了,他直接抱着酒坛子喝开了,直到让人背进洞房为止。 第29章暗流涌动(4) 当李仲元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先躺在床上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脑袋,想了想,记起了昨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自己喝了多少?他想不起来了,应该喝了不少吧。最后和谁喝的?他也想不起来了,估计是李锋那帮混蛋。自己怎么睡在这了?他也想不起来了,应该是自己的新娘子帮自己躺下的。新娘子昨天和谁睡的?他还是想不起来,按理说应该是和自己睡一起的。可自己的新娘子呢?难道一早就回娘家了? 李仲元终于下了床,开始寻找自己的新娘子,屋里没有,院子里却有声音,他推开房门一看,公孙兰、张全和田宁三人正坐在自家的院里晒着太阳,有说有笑,看样子已经聊了好半天了。 张全见他起来,嘲笑道:“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才爬起来?是不是昨天太累了吃不消了?” 李仲元倒没什么,公孙兰不好意思了,急急忙忙跑进屋帮李仲元去拿衣服了,嘴里还唠叨着:“天冷,多穿点,我让人去端点热粥来。” 张全撇撇嘴:“瞧瞧,才进门就这么护着自己的老公,我在这坐了半天了才没说这里冷,还说太阳好,让我坐着晒太阳。” 李仲元骂道:“你有完没完?废话那么多?昨晚兴奋过头啦?” 这下田宁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了。张全和李仲元同时看了对方一眼,看来以后说话要注意点了,都是成家的人了,有些话就不能乱说了。 李仲元招呼两人:“你们先等等,我去换个衣服,咱们出去吃,正好逛逛街。”说着进屋去找公孙兰了,留下张全和田宁两人在那卿卿我我的。 很快,他们四人来到附近的一家小酒馆,其实他们两家都有不错的厨子,下人也不少,这次成婚,皇上把原来这两家宅子的几十个仆人一起送给了他们,刘据又送了几十个宫女来,再加上李仲元挑了些人进府,两家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口了,可他们俩根本没适应过来,还是喜欢出去吃。 “几位吃点什么?”他们刚坐定,店小二就急急忙忙跑过来问他们。 “有什么好菜尽管上。”李仲元不太喜欢点菜,一般都是这样。 张全补充了一句:“再来一坛好酒。” “好咧!”店小二答应着跑了下去。 李仲元又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张全问他:“怎么?头还疼?” “是啊,真不知道我能喝这么多酒,恐怕这辈子加起来也没昨天喝过那么多。” 公孙兰白了他一眼:“谁让你喝那么多了?不能喝就别喝,瞧你,昨晚睡得象个死猪似的。” 张全和田宁听了都偷笑,公孙兰先是被他们笑得一愣,紧接着就想到了什么,低着头不好意思再说话了。张全和田宁更开心了,笑得前仰后合的。 四个人笑得正开心,门外走过来一位,直奔他们四人走来。张全回头一看,来的那人竟然是金日磾,张全吃了一惊,他知道金日磾如果在这,刘彻就应该在附近。果然,金日磾走近他们,先施一礼,然后说道:“二位侯爷,昨日两位大喜,在下不曾道贺,这里先恭喜两位了。” 张全等人急忙站起来,张全回道:“不敢。金大人怎么突然到此?难道皇上也……” 金日磾拦住了他,没让他说完,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才说:“本来今日主上想去二位的府上看看,不想在这里遇见了二位。” “怎么?主上在外面?”张全没想到刘彻会跑到他们的家去。 “是的,主上就在外面的马车上。二位,你们看是不是马上就走啊?” 金日磾虽然是商量的口气,可谁也不敢让皇上坐在马车上等自己吃饭,于是四人急急忙忙跟着金日磾出了门,走到刘彻的车前,四人还没开口,车帘就掀开了,刘彻从里面笑呵呵地探出头,张全等人想下跪行礼,可又觉得不是地方,于是鞠了一躬,说道:“爷,你怎么来了?” “怎么?就不能让我来看看你们?”刘彻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然后说道:“本来我昨天就想去的,可怕你们忙不过来,故此今日才来,却没想到你们这么好的雅兴,走,带我去你们的新家看看。” 刘彻嫌车内太小,干脆跳下车来,和张全、李仲元并排走。张全二人不敢与他并排,有意落后半步,一左一右陪着他。而公孙兰和田宁则跟在后面,金日磾赶着车走在最后。 刘彻边走边轻声问二人:“怎么样?我给你们挑的两个媳妇可还满意。” “满意,皇上说的都好。” “出门在外,不要叫皇上,免得多事。”刘彻又问,“那你们的新家呢?我可听说李仲元花了大力气,把两座侯爷府布置得象花园一样。” 李仲元干笑两声,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他们两人的府邸是皇上赐的,说不好可不行,说好吧又有点不太谦虚,所以他怎么答都不是。 刘彻并不在意,继续说道:“还是仲元有本事啊,年纪轻轻的,又能挣钱,又能捣鼓新玩意儿,最重要的是心里总能想着大汉的江山,好啊!好!”刘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问李仲元:“对了,我上次派给你去西域的人还行吧?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回爷的话,最近我没问这事,不过按事先的安排,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启程前往西域了。” 刘彻点点头,对他的回答比较满意:“好,等你这阵忙过了,就在这事上多下点功夫。” “诺,我记住了。” 刘彻又转过头来问张全:“张全啊,最近不打仗了,是不是手痒了?听说最近一年你可没怎么去军营啊。” 张全急忙要解释,却被刘彻拦住了:“行啦,你也不用解释了,我没怪你的意思。我都知道了,这一年你虽然没有怎么去军营,可你的神箭营依然如故,样样都不落后。这说明你那套治军的办法不错,不过你也要准备一下,不管是西面还是东面,都是要打仗的,有些事也只有用战争才能解决,你自己可不能懈怠了。” “诺。”张全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所指,急忙答应。 几个人一路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两人的府门前。 刘彻停在李仲元家的大门外,抬头看了看,见府门上挂着“李府”二字,不用说,张全家一定挂着“张府”了。刘彻对张全说道:“张全,你还是快点看中一块地方,然后把它打下来让朕封赏给你,不然这府门上总是张府、李府的寒酸了一点。”张全二人虽然已经是列侯,可惜还没有封地,自然也就没有封号,所以他们的府门上只能写这两个字。 “走,进去瞧瞧。”刘彻带着几个人就往台阶上走,李仲元急忙上前几步,先敲开府门,说道:“快开大门,有贵客到。” 第30章暗流涌动(5) 李仲元上去叫门,下人们一见侯爷回来了,急忙开门迎接,并且有人跑过去,从金日磾手中接过马车,于是一群人就簇拥着刘彻往里走。 正当刘彻快要跨入大门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窜出几个人影,向刘彻冲了过去,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惊,只见五个蒙面人提刀冲了过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全,他大叫一声:“小心!有刺客!”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挡住了为首一人的去路,与此同时,金日磾也反应过来,迎上前去与来人战在一起。 很显然,蒙面人的目标是刘彻,他们五人之中,一人缠住张全,两人围住金日磾,剩下两人直冲刘彻而来。眼看他们两人就要冲到刘彻的面前了,公孙兰和田宁同时挡在了刘彻的面前,李仲元乘机把刘彻拽进大门,同时大叫一声:“关门!快关门!” 很快,李府的大门被关上了,五个刺客与张全、金日磾、公孙兰和田宁都关在了外面,同时被关在外面的还有去牵马的那个家人。 李仲元扒着门缝向外望去,这时,外面的几个人已经战成了一团,最后想刺杀刘彻的两个蒙面人没想到会跳出两个女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二人逼到了台阶以下,但很快几名刺客就发现情况不妙,府门一关再想刺杀皇上已不可能,几个人恼羞成怒,向张全等人下了死手,他们几个都有刀,而张全等人都没有兵器,渐渐处于了下风。 虽然只有一个蒙面人对付张全,但他的功夫比其他人都高,张全一时寻不到他的破绽,被他杀得连连后退。 第101章 那人见张全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渐渐放心,下手也越来越狠,而张全却在躲闪中不停的寻找机会,想一招治他于死地。 蒙面人低吼一声,一个扫堂脚,把张全逼到了墙角,然后挥刀向他砍去,在他看来,对方已无退路,只能闭着眼睛等死。可他没想到张全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不退反进,一下就与他贴在了一起,张全乘他招式已老,收不住刀的时候一拳打中了他的小腹,那人“嗷”地一嗓子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刀也掉了,再也爬不起来了。 张全顾不上管他,冲过去帮最近的公孙兰,几个人当中她的功夫最弱,空手对付一个刺客已经力不从心了。张全的加入立即改变了战局,张全只几下,就把那名刺客打倒在地,然后他捡起刀,准备去帮田宁的忙。 就在这时,街口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一队官军冲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王温舒。原来那名牵马的家人一见不好,吓得急忙往外跑,想去搬救兵,没想到刚出街口就碰上了带兵巡视的王温舒。 剩下的三名刺客一见不好,扭头就跑,刚被打倒的那名刺客也想爬起来,张全刚想过去把他捉住,就听“嗖”的一声,一支箭从他旁边飞过,正中那名刺客的后心,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张全回头一看,放箭的是中尉王温舒,只见他招呼手下冲向那几名刺客,同时大声叫着:“千万别放走他们,就地格杀!”张全刚想阻拦,却已经迟了,王温舒手下的士卒一拥而上,很快就把那三名刺客砍翻在地。 张全马上明白他是想灭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可以肯定这次行刺与王温舒一定有关系,他突然想起角落里还有一个被自己打倒的刺客,于是立即冲上前去,从地上把那个已经失去知觉的剌客拎了起来。 王温舒见了一惊,没想到还有一个活口,刚想上前问张全要人,就见旁边金日磾走了过来,叫住了他:“王大人,圣驾在此,请王大人与我一同面圣吧。” 这时,一直躲在门后的李仲元也让下人打开了府门,簇拥着刘彻从里面走了出来。王温舒一见,急忙上前跪倒见驾,他带来的兵士也跟着跪倒了一片。刘彻的脸色很难看,他一向认为自己文治武功,把整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没想到登基几十年了,竟然还有人想杀他。他问王温舒:“可有活口?” “这……”王温舒嗯了半天也没说出口,他斜眼望了望张全,反正他这的四个已经死了,就不知道张全拎着的那个是死是活。 张全回答:“回陛下,刺客五人,王大人杀死了四个,末将打昏了一人,五个人一个都没跑掉。” “好,立即把他交到廷尉府,让杜周严加审讯。”说完,他就想走,走了两步他才想起今日至此的目的,于是又转过身来,对李仲元和张全说:“今日闹了点不愉快,改日,改日朕再到你们府上转转。” 张全和李仲元立即躬身行礼,送刘彻回宫。 皇上遇刺的事情很快传遍全城,大家都在猜测是什么人敢对皇帝下手,大家的焦点都集中在那个被活捉的刺客身上。刘彻严令杜周尽快查出幕后主使,可他还不放心,让郭穰盯着杜周,这下可苦了郭穰,杜周为了撬开刺客的嘴,什么刑罚都用上了,而郭穰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种架式,不知道吐了多少次,可皇上有旨意在,又不能离开。 终于,杜周从刺客口中知道了一切,于是他当堂把口供录好,然后交给郭穰,郭穰不敢怠慢,急忙呈到刘彻的面前。这份供词让刘彻震惊,上面的幕后主使人竟然是他的大女儿——卫长公主刘妍!据这名刺客交待,他们五人本是师兄弟,前不久刘妍派人来找他们,让他们杀一个人,他们也没想到要杀的人就是当今的皇上。 刘彻快疯了,他也知道自从栾大的事之后,自己的这个女儿一直对自己怀恨在心,可成成没想到她竟然要杀自己,刘彻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件案子中的许多疑点,他对案子中的一些细节一点也不关心,刘彻现在只在乎最后的结果。 刘彻立即下旨,让廷尉府将卫长公主捉拿下狱。当刘据听到这个消息惊呆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匆匆忙忙进宫劝阻自己的父皇,可刘彻根本听不进去。刘彻把案几上的竹简全扔在地上,对着刘据咆哮着:“你让朕顾及父女之情,可她有没有当朕是父亲。不是朕想杀她,是她要先杀朕的!” 刘据哭着跪在地上,劝道:“父皇,你不能只凭刺客的一份供词就定皇姐的罪啊?!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想嫁祸给她的,父皇,你要查清楚啊!” “朕会查清楚的,朕把她送进廷尉府就是想把事情查清楚,朕就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绝情,为什么非要杀了朕!” “父皇!”刘据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如果把皇姐送进廷尉府还不如直接杀了她,她怎么可能忍受那些酷刑。” “朕不管,那是她自作自受。”刘彻已经完全听不进刘据的话了。这时,一名小太监跑了进来,奏道:“启禀万岁,廷尉杜大人求见。” “传。”刘彻不再说话,刘据只得爬起来,站立在一旁。时间不长,杜周急急忙忙从后面进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叫起来:“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第31章暗流涌动(6) 刘彻抬头问杜周:“什么事?” “卫长公主她……她……她自杀了!” “什么?”刘彻和刘据同时跳了起来,刘据冲上前一把抓住杜周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是不是你把我皇姐逼死的?” 杜周被他抓住衣领,却又不敢反抗,连连摆手说道:“不……不……不,不是我。我带人去公主府的时候,公主说她要进去换件衣服,可她半天也没出来,后面公主的侍女跑出来说,公主她……她服毒自尽了。” 听完杜周的话,刘据大叫一声,抬脚把杜周踢倒在地,他刚想冲上前去再给杜周两个耳光,却被身后的刘彻拦住:“住手!据儿,你这成何体统?” 刘据猛地醒悟过来,停下了手,转过身来,他发现自己的父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恢复了理智。就见刘彻冲着杜周挥挥手,对他说:“你先下去吧,这件事以后不许人再提起。” “诺!”杜周答应着快步离开。 接着,刘彻又叫道:“来人!” 正在门外当值的苏文急急忙忙跑进来问道:“万岁有何吩咐。” “传旨,以公主这礼厚葬刘妍。” “诺!”苏文答应着,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等他出去之后,刘彻也没了力气,他看了看刘据,然后对他说:“你也先回去吧,朕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 晚上,张全和李仲元得到刘妍自杀的消息急急忙忙赶回太子宫去见刘据,他们知道刘据这个时候最需要人陪。 当他们到的时候,史良娣正陪着刘据,开导他,刘据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呆呆的坐在那,有许多话刘据是没有办法和她说的。见张全他们来了,史良娣先告退了,接着,张全二人陪着刘据到了甲观。 一进甲观的门,刘据终于忍不住发泄出来,他大声叫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过了两千年重来一次,可结果还是这样,难道这就是命嘛?” 张全安慰他说:“据哥,这次的事一定和王温舒有关,那几个刺客都是被他灭了口,要不是我手快,最后那个也完了。” “这我知道,”刘据叫起来,“不仅是他,杜周也一定参与了其中,说不定还有郭穰,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皇姐已经两年多没出过门了,他们怎么连个妇人都不放过?” 李仲元提醒他:“据哥,长公主的死的确让人难过,可我们不能只看到表面啊?” “什么意思?”刘据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你刚才也说了,长公主已经两年多没有出过门了,那么他们陷害长公主一定有目的,这其一可能是长公主知道了他们的什么阴谋诡计,这其二就是让我们自乱阵脚,让你失去理智,好让他们有机会对我们下手。” 李仲元的话让刘据稍稍冷静下来了,从听说幕后主使是刘妍之后,他就失去了理智,的确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张全也在一旁劝解道:“是啊,我们这三年来样样事都做得不错,没有让人拿住什么把柄,只要我们不乱,他们就无从下手,他们这么做,完全是一石二鸟之计。” “一石二鸟?”刘据轻声重复了一遍,随即他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们在刺杀失败后就找了皇姐做替罪羊,甚至是他们在行动之前就为自己留好了退路?” “的确有这种可能,”李仲元提醒他,“现在重要的事不是悲伤和气愤,而应该查出真正的幕后主使人。现在,唯一能查到线索的就是那名被抓到的刺客。” “刺客?快,我马上进宫请旨,重审此案。你们先拿我的令牌去廷尉府,一定不能让他们杀人灭口。”说完,三个人就行动起来。为防止意外,张全和李仲元特意带了二百名太子宫的护卫,而刘据则匆忙进宫找他的父皇去了。 听说儿子要提审刺客,刘彻皱了皱眉,他本不想再在这事上横生枝节,不过他对儿子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在带人冲进廷尉府之前来和自己打个招呼,于是他同意了刘据的请求,不过要求他低调处理,千万不能太过招摇。刘据领了旨,立刻带人去廷尉府,他也担心张全他们再与杜周发生冲突。 第102章 这一次刘据猜错了,张全等人到了廷尉府说明来意,杜周十分配合,立即让人带他们进了死牢提审那名刺客。可惜,他们到的时候,那名刺客已经奄奄一息了,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全让人把他抬了出来,找了个屋子让他先躺在里面,当刘据来的时候,已经有人给他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不过张全问了他几句,这个刺客却一声不吭。 刘据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他和张全、李仲元三个人,刘据走到那名刺客的床前,说道:“我叫刘据,是当今太子,怎么样?我们做笔交易吧?” 那人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刘据,又慢慢地闭上了眼。刘据却不在意,继续说道:“你叫任彬对吧?是汝南的上蔡人。你一直不肯说出自己具体住在哪里,我想你一定是怕连累家人吧?” 说到这,任彬的眼皮微微一动,显然,刘据说到他心里去了。刘据更有把握了,继续说道:“刺杀皇上是诛九族的大罪,我可以让人把你的首级带到你的家乡找人辨认,我想一定会有人认出你的,到时候,你的家人、朋友都得陪你去死。” 刘据停了下来,看着任彬,任彬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下,才慢慢睁开眼,断断续续地问刘据:“你……你想……怎么样?” 刘据自己搬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然后才说:“你的命我是保不了了,不过我可以让你的家人不牵连在内。作为交换,你要如实回答我两个问题,好好想想吧。” 刘据不再说话,张全二人也在旁边一言不发,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任彬才问刘据:“你……说话算数?” “一言九鼎。” 任彬又想了想才说道:“好吧,你问吧……就两个。” 刘据点点头,伸出一个手指头问他:“第一,我想知道你对杜大人说的可都是实话?” “都……都是实话。”任彬微微点了点头。 “好。”刘据又伸出两个手指头问他,“长公主派谁来找你的?” “她的一个管家,叫……叫刘天宝。” 刘据点了点头,对任彬说:“好,你放心地去吧,我保证没有人会碰你的家人。”说完,他站起身来,转身走了出去,张全和李仲元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第32章暗流涌动(7) 离开了廷尉府,刘据立即命人去找刘天宝,可惜刘天宝已经失踪两天了。于是,刘据下令各个衙门都派人寻找,但十多天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这天,皇上突然宣布临时举行朝会,在京的主要官员都要参加,于是刘据只得停下此事,进宫议事去了。这一次朝会规模相当的大,李仲元和张全都参加了,大家在皇上未到之前照例要互相打探一下消息,商讨一下应对之策。张全也问了问,|qi|shu|wang|才知道这次的朝会与北军有关。 当刘彻来了之后,大家全都行礼跪拜,然后按各自的位置坐下。刘彻先让公孙贺念了几份边疆的军报,第一是东北边境辽东一带驻守的荀彘发来的军情,那里朝鲜与大汉之间的边境冲突日渐增多,同时东胡各部有南迁的迹象,直接威胁到漠南一带的安全;第二份是东南地区的东越王余善谋反,有进攻会稽的可能,如果会稽失守,东南地区其它部族也有可能反叛,那样的话,东南地区将陷入混乱;最后一份是徐自为从西疆发来的,杨玉等人投降之后,羌人大规模的反叛不复存在,但汉军与羌人小规模的冲突不断,西疆军力不足,本打算撤回的越骑营只得就地驻防。 等公孙贺念完了,大家以为要开始庭议了,没想到刘彻又对倪宽说道:“你把那份奏章也念念吧。” “诺!”倪宽答应着拿出一份奏章大声念了起来,这份奏章是御史商丘成写的,让大家吃惊的是,他在奏章中竟然恳请皇上撤销北军,将北军全部改为边军,驻守各地,长安防务完全由南军独立负责。 此言一出,也不需要刘彻问话,大家就议论开了,尤其那些军中主将,一个个更是义愤填膺,都跳出来痛骂商丘成,大有把他一口吞下的架势。不过,也有一些文官一言不发,看得出,他们是赞成此举的。 见大家吵得差不多了,刘彻才挥挥手,说道:“行啦,都别争了,还是让我们先来听听商大人的高见。” 刚被几位老将骂得不敢出声的商丘成战战兢兢地坐出来,先稳定了一下情绪,再大声奏道:“启禀陛下,北军乃我大汉开国以来,一直驻扎在长安附近,以防备匈奴的入侵。可现在匈奴已经远遁,长安附近已没有必要驻扎那么多的兵力,而现在,各边地的兵力却显不足,所以微臣以为,不如将北军撤销,编入边军及郡国军中,以充实北疆,西疆,南疆等边陲重地。” 北军中没有人会赞成商丘成这个提议的,不过大家也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所以一下没找出用什么办法来反驳他。本来北军就是大汉建国初期拱卫京师而建,当时匈奴经常南下,甚至威胁到长安城,于是设立了北军,以抵挡匈奴的进攻,后来又建立了南军,以守卫皇宫,当然,长安城本来还有城门校尉,归中尉管辖,主要是守城和维持治安。 这时,中垒营校尉公孙敖先站了出来,他在北军各校尉中资格较老,他上前奏道:“陛下,北军成军已有百年,不仅对匈奴,对羌人,对南越,对东胡,而且还对付过一些番王的叛乱,这百年战死的北军将士有数十万,伤者无数,怎么能说撤就撤了呢?” 商丘成急忙再奏:“陛下,北军为大汉所做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可不能它有贡献就保留它,每年空耗十几亿钱。”一提到钱,许多文官都动了心,如果一年能省下十几亿钱,百姓的日子会好过得多。 这时,王温舒站了出来,奏道:“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刘彻问他:“怎么?王中尉也反对撤销北军?” “是,也不是。”王温舒的话让大家莫名其妙,就听他继续说道:“陛下,微臣觉得商御史和公孙校尉的话都有道理,微臣只是想,能不能裁撤一部分北军,充实到边军之中,这样,既保留了北军,又能减少朝庭的用度,还可以稳定地方。” “哦?那你说说具体应该怎么做?”刘彻对他的提议似乎很感兴趣。 “陛下,北军现有十一个营,兵力超过十八万,除越骑营在西疆外,其余十营现都在长安附近,微臣建议将羽林骑调往西疆,虎贲营和胡骑营调往北疆,长水营调往辽东,再将神箭营调往会稽,镇压东越叛乱,步兵营调往蜀地镇守,全部划入边军。这样,北军只保留期门、屯骑两营骑兵,和射声、中垒两支重装步兵,大约六万人,再加上南军和长安守军,也有约十万人,应付紧急情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王温舒说完,引来了不少赞同之声,他说的调往各地边军的七个营,越骑营正出兵在外,羽林、虎贲两营主将李息和李朔实际已经在家休养,两营一直由他们的副将打理,所以这两个营现在说话没有分量,胡骑营本来就是从北疆一带招募,以胡人居多,而步兵营刚刚从西南返回,所以主要调动的就是张全的神箭营和田仁的长水营。 刘据心中一惊,马上就意识到王温舒此举的目的,看上去他是为大汉着想,实际想完全是针对刘据而来,他的真正目的是把刘据的神箭营调走,同时还有刚刚和刘据拉上关系的田仁的长水营,如果真是这样,刘据花费数年时间奠定的军事基础将全部瓦解,数年心血将付之东流。可用什么来反击王温舒呢?现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他,还是张全、李仲元都不合适开口。 这时,刘彻问众大臣:“各位对王中尉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几位文臣都表了态,其实刚才商丘成提议的时候他们就想赞同,可又怕得罪北军的诸位将军,所以一直沉默不语,现在有了这么个折中的方案,大家都表示同意。不过,丞相石庆、御史大夫倪宽、大司农桑弘羊等人都没有表态,军中的各位将军也没有说话。 正当大家都觉得没有问题,可以通过的时候,大殿的一个角落突然传出一个声音:“陛下,商御史和王中尉此举万万不可行。” 所有的人都一惊,不知道是谁突然跳了出来,大家循声望去,才发现说这话的是新进入朝为官的侍曹江充。 第33章暗流涌动(8) 侍曹只是一个四百石的小官,在长安城中一抓一大把,本来朝议时一般也不会轮到这样的小官发言,只能听听,然后回去按指示办事,所以当大家看清反对的是一个侍曹时都有点儿意外。 最先跳起来的是王温舒,他大叫一声:“大胆,这是什么地方?哪有你说话的份?” “怎么?中尉大人,难道朝议不就是让大臣们说话的吗?如果大家都不说话,那还要朝议干什么?” 江充的话让王温舒下不了台,小官不能发言只是大家习惯如此,并不是真的有这条规定,他刚想再斥责江充两句,刘彻却先开口了:“对啊,朝议嘛,在朝为官的当然都能讲,说吧,你为什么说此举断不可行?” 王温舒见状,只得闪到一边,江充的位置实在太靠后了,他先上前走了几步,靠近了,才说道:“陛下,商大人看上去说的的确有些道理,可他只说对了其中的一半,还有一半却没有提起。” “哦?”刘彻来了兴趣,问道,“你说说,还有什么他没有提起?” 江充说道:“陛下,北军开国以来就是大汉的一面盾,保卫了长安一百多年,现在长安城日渐安全,这盾的作用是越来越小了。 第103章 可商大人没有提到的是,北军不仅是盾,它还是陛下手中的利剑,用来开疆拓土,征服四方。一百多年来,由于匈奴不断入侵,让我们只看到了北军盾的作用,而忽视了它剑的作用,现在,匈奴逃了,这正是这把利剑出鞘的时候,可商大人却要把它束之高阁,这不是误国又是什么?” 江充的话说到了刘彻的心里去了,刘彻一生喜好美女,梦想成仙,可碰到开疆拓土,他把两者都可以扔到一边,他也关心百姓,希望百姓安居乐业,但一旦与外族开战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打败他的敌人,百姓的死活也就不重要了。 江充的话让许多人眼睛一亮,立即认识到其中的玄机所在,他把话题扯到这上面,那么商丘成之前所讲的都成了废话,而且还没有人敢指出其中的不足。于是,大殿内的风向马上就变了,一些将军先后站了出来,支持江充的说法,最后,石庆等人也表了态,于是,商丘成的奏章被大家否决了。 刘彻点点头,说道:“是啊,没有军队哪有大汉的强盛,而北军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不过,大家说说,各地的危机应当如何解除?”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没说话,看得出,大家还没从刚才的热烈讨论中反应过来。刘彻见大家没说话,就一个个的看了一下,最后点了张全的名字:“张全啊,你来说说,朕知道你鬼点子多。” “诺!”张全答应着上前回话,“回陛下,末将以为各地之战事以东南为最。西疆已经平定,个别羌人难以对我朝构成威胁,只需加以时日,自然会有所成效;辽东一地却要复杂得多,东胡各部及卫氏朝鲜都想进入辽东,但他们各怀鬼胎,根本不能联合到一块去,所以这两个地方只需严守关隘,再适当减免两地的钱粮,末将认为数年之年不会再生事端。” “但愿如此吧。”刘彻不能肯定张全说的对不对,不过如果真是这样,他会省不少心,“那东越一地怎么办?” “东越之乱需要尽早出兵平定,他们现在以余善为王,已经自立一国,有了不臣之心。但越民的战力较低,不难击溃,到时只需将越民迁入江淮一带,东南将无忧矣。” 听了张全的话,刘彻脸色好多了,他接着问道:“那你说,平定东越,派多少人比较合适?” 张全想了想,在心中粗略计算了一下,才说道:“陛下,东南一带丹阳、会稽两郡已有边军及郡国兵三万多人,而东越虽号称二十万,但实际不过七八万人,而且战力低下,末将以为只需派一营北军前往即可。” 张全的话音刚落,南军卫尉卿李广利站出来说道:“陛下,末将提议让张校尉领兵出征。”卫尉卿是卫尉的副手,也是一个两千石的大员。李广利在朝中一直担任一些无足轻重的官职,最近才升为韩说的副将。 李广利的话得到不少人的响应,大家都觉得张全可以担此重任,而军中一些将领本来有心一试的,也不愿与张全去争,大家都谦让这位年轻的校尉。刘彻问张全:“张全啊,你刚刚成婚没几天,不知你是否愿意走一趟?如果你舍不得家中的娇妻,朕就换别人去。”刘彻的话引来了一阵笑声。 皇上都这么说了,张全不好再推辞了,于是他奏道:“陛下,末将虽已成家,但不敢忘记国家,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末将万死不辞。不过,末将还有一个请求。” “说吧,只要你不把娇妻带在身边,其它的事都好商量。”刘彻的话又引来大家的一阵哄笑。 张全也陪着笑了两声,才说道:“回陛下,末将的神箭营增加了不少人,可比其它营还差了不少,这次出征,末将要请求陛下调派水师助战。” “水师?可以。”刘彻从征南越发现了水师的好处,战船可以带不少粮食、装备,至少省了人数众多的民夫运送辎重了,“正好还有部分水师还没有回去,就把他们派给你吧。另外,我再赐你虎符,用以节制丹阳、会稽等东南各地的边军及郡国军。”上次检阅之后,大部分水师都返回长江,不过还有一部分留下来参加征南越的庆祝活动,所以到现在还没走。 “诺!”张全答应着退到一旁。刘彻倒不好意思了,又对他说:“张全啊,朕知道你舍不得家中的娇妻,不过你也说了,国事大于家事,就当这是朕欠你的,等你回来了一起补上。” “谢陛下!” “你先别忙着谢,朕现在就封你为平夷将军。” “谢陛下!”张全再次跪拜谢恩。 这次朝议总算解决了一些实际问题。可当大家返回的时候,张全和李仲元才发现刘据的脸色很不好看。张全以为他又在想刘妍的事了,就问他:“据哥,你又在想什么?” “想你啊!中了别人的道还不知道,美成这样!”刘据好象很烦燥。 “我?我怎么中别人的道了?”张全还不明白,“不就是不能歇婚假了吗?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歇你个头!难道你看不出今天从前到后都是王温舒一伙的阴谋?他们就是把你弄出长安城。” “他们?他们是哪几个?”不仅是张全,李仲元也没看出来。 “除了王温舒还有商丘成和李广利,当然,肯定还有杜周和其他人。”刘据解释给他们听,“看来他们是想把你调开,目的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江充会帮你挡一道。” “对了,据哥,”提起江充,李仲元想起来了,“我没想到那个江充还真有口才,我以前只听你说过他的坏话,却没想到脑袋转得这么快,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想好对策了。” “是啊,如果脑袋不好使,我也不会这么在意他了,我们以后要更加小心了。”刘据很头疼,现在朝中越来越乱了。 第34章暗流涌动(9) 虽然刘据看出了王温舒等人的阴谋,却没有想出应对的办法,只得提醒张全多加小心,并让他早去早回。 张全在领旨之后就忙碌起来,他首先找到了程海涛,这次大多数水师将领都留下参加庆祝活动了,所以他也留了下来。现在水师尚有一万多人,七十多艘大型楼船留在长安附近,可以随张全一同前往东越,程海涛还表示将全力配合,如果需要,他还可以让长江水师在长江口一带等候,总兵力能达十万以上。 和程海涛商议了进军路线和时间之后,张全又匆匆忙忙返回神箭营。当众将得到出征的消息后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张全立即布置了出征的各项准备工作,这一次,神箭营几乎是全军出动,只留下一部分辎重队的在队率孙扬的带领下留守,以照看马匹。现在离出征只有几天的时间了,张全立即联系陈蒙补充各种装备及攻城器械,尤其是速射弩及炸药这些不易得到补给的装备。 六天后,也就是元封元年二月,等各种准备都已到位后,张全带领着神箭营登上了水师的战船,刘据、李仲元及朝中一些重臣都亲自为他们送行,当然,还有张全的新婚妻子田宁。 与其他人不同,王温舒和杜周也打着送行的幌子,不过,他们一直跟在众人后面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等到张全率军出发,众人都返回长安之后,两人才并排往回走,他们的随从则远远地牵着马跟在后面。 “他终于走了。”王温舒口中的他当然就是张全。 “是啊,还好那天李广利聪明,虽然没有把他们都调离长安,但至少我们的计策成功了一半。” 王温舒点点头,说道:“真没看出来,以前还以为这个李广利是个废物,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起了作用,看来你推荐的这个人还真不错。” 杜周想起了一个人,他对王温舒说道:“说道人物,那个江充这次可坏了我们的好事,一定要找个机会除掉他。” “不急。”王温舒不同意杜周的意见,“这个人现在还动不得,你没看皇上那天看他的眼神,喜欢得不得了,没两天就升了他的官。不过这个人我们一定要盯紧点,不能让他再坏我们的大事了。” “好,这事就交给我来办。”杜周手下一帮人帮他查案,盯个人还是没问题的。“西边有消息吗?正面就看那边的了。” “放心,那里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我马上去找李广利,让他赶快动手。”说到这,王温舒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此时,刘据和李仲元也在回去的路上,他们两个同乘一车,而公孙兰和田宁坐在后一辆车上。刘据对李仲元说:“张全一走,我们更要小心一点,我总觉得杜周他们在搞什么鬼。” 李仲元不以为然,他往车上一躺,说道:“没事,那几个酷吏能干什么大事?我们又没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 刘据突然一拍他的大腿,把李仲元吓得又坐了起来,刘据对他说:“千万不能小看他们,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李广利是他们的人,南军至少有一半的人在他们手中,如果韩说也和他们一伙,再加上王温舒,那么整个长安城就都控制在他们手里了。还好这次北军没有大的动作,不然出什么事,别说我们,就是父皇也没有办法了。” “啊?有这么严重?”李仲元想了想,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可以解释江充那天的反应,他一定也是看出了什么,怕杜周他们一家独大,才进言的。可有一点我不明白,如果他和刘丹想争权或篡位,就一定要有可以借助的军队,可他们的依靠是什么呢?” 刘据也觉得李仲元的分析有道理,可他也猜不到江充等人的真实意图和实力,“难道他们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 第104章 刘据想了想又说,“让黄乔那盯紧点,最好再派点人去,一定要查清刘丹的底牌。” 同一时间,在通往西域的路上。 一支马队在玉门关以西的沙漠中缓缓西行,他们是三天前出关的,有七八十人,马匹和骆驼的背上驮着重重地货物,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正谈着话。 其中一个年长者问旁边一个年轻人:“我说孟平啊,这到楼兰还有几天啊?” 这个年轻人正是当初带着张全等人攻上仙人峰的孟平,他擦擦头上的汗回答道:“早着呢,杨大人,从酒泉到楼兰,玉门关正好在中间,这样算起来我们才走了一半多一点。” 和孟平在一起的这个杨大人叫杨祖德,是朝庭派往楼兰的副史,他看了看周围,这片戈壁上根本看不到路,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这路走得对吗?” “放心吧,”孟平是这个使团的向导,他也没去过楼兰,可他知道路,“戈壁滩就是这样,只要方向对,怎么走都行,我估计再走三天就能进入楼兰境内,不过要想到楼兰城恐怕还要有几天。” “这么说,卫大人已经到了楼兰城了?”杨祖德问他。 “照时间来看已经到了。对了杨大人,这次好象朝庭派了不少人来西域。” 杨祖德点点头:“是啊,这次从长安出发就有两千多人,在西疆又增加了一倍,关我们这样的商队就在二十多个,看来皇上是想和西域各国做生意了,如果真是这样,你们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但愿如此,”孟平在西疆之战后也得到了封赏,日子比以前已经好多了,如果能再进一步当然就更好了。 又行了没多远,孟平揉着肚子哼哼起来。“怎么了?”杨祖德问。 “肚子又疼了。” “叫你昨天那些马肉不要吃,你不听,怎么样?吃坏肚子了吧?”昨天有些马肉时间长了,杨祖德本想扔掉,可孟平却说可惜,自己吃了好多。 “那么多马肉,扔了怪可惜的……”孟平地肚子更疼了,“哎哟,不行了,我要去蹲一会儿了。”说着,他就骑着马离开了队伍。 杨祖德在后面大声问他:“唉!要不要我们停下来等你?” “不用了,这里太热了,”孟平回过头来指了指前面的一片山谷,“你们先去那吧,那里应该有可以歇息的地方。” 于是,杨祖德继续带人前进,孟平则躲到旁边方便去了。 第35章长安叛乱(1) 孟平不知道的是,此时,就在他所指的那个山谷之中,正隐藏了上千楼兰士兵。 本来这里属于楼兰与大汉的边界,由于这里人烟稀少,双方又没有确定过边界,所以很难判断这里属于哪一方,在这里出没最多的还是羌人,大汉和楼兰也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小地方。然而现在,这上千名楼兰士兵却在将军郁成王的带领下在一天前就偷偷地潜入这里,他们的目标就是即将到达这里的汉朝使团。 郁成王已经有点等不及了,他不时的爬上山头眺望东边,却连个人影也没见着,他问旁边坐着的一个汉人:“卫先生,你能肯定他们走的是这条路?” “放心,这条路是我安排他们走的,不会错的,你就坐这等吧,最迟明天,他们肯定到。”这个卫先生正是前往楼兰的使者卫律,可现在他却要带着楼兰人准备袭击自己的使团。 郁成王坐到了卫律旁边,问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带了那么多好东西?我们不会白跑吧?” 卫律再一次向他描述了使团所携带的货物及珍宝,最后告诉他:“这次我们皇上派了二十多个使团,准备与西域各国交好,还有一些商人也想借此机会和西域各国通商,所以他们派了好多商队随使团一同到了西域。是我让我的副使带商队慢慢走的,我先给你们报个信,好让你们做好准备。” 郁成王还有些担心,问道:“既然他们是来做生意的,那我们拿东西换就是了,为什么大王要让我来抢他们?如果这事让你们皇上知道了,那……”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楼兰不足两万人口,他带来的士兵已经占了全国兵力的一半了。 卫律拍拍他的肩,安慰他:“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这次他们带的货物太多了,你们根本没那么多东西换。我让你们在这伏击他们,然后说是羌人干的,我是楼兰的正使,皇上当然听我的话了。可有一条你得注意,动手的时候可千万别留下活口。”说到这,卫律的眼里闪过寒光。 “行,大王让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郁成王不怕卫律捣鬼,因为卫律已经没有后路了。 正在这时,一个楼兰士兵跑来报告,说是汉朝商队来了。 郁成王霍地站了起来,问道:“来了多少人?有货物吗?” “他们不到一百人,一百多匹马,大概两百头骆驼,是驮了不少东西。” “太好了,他们终于来了。”郁成王兴奋地直搓手。 “当然会来。”卫律一点也不吃惊,这些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两边都安排好了,怎么会有问题。 “快,让大家做好准备。”郁成王抽出配刀就要走,却被卫律拦住了:“等等,别忘了,千万别留活口!” 孟平终于站起身来,现在他已经感觉轻松多了,肚子不象刚才那么疼了,他走过去,从马背取下水袋,喝了两口,又看了看天,天色不早了,杨大人他们走了有一会儿了,他放好水袋,翻身上马,去追赶使团了。 当孟平快到谷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你们隐约传来一阵喊杀声。凭着多年从军的经验,他立刻判断出人数不少,一定是自己人被人伏击了。孟平不敢进谷,他绕了小半圈,然后翻身下马,把马丢在路旁,自己则爬到山坡上看个究竟。 谷内正是郁成王带兵围攻杨祖德的使团商队,楼兰人突然冲出来,把商队杀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就被包围在中间。使团商队中也有不少人从过军,他们立即抽出兵器与楼兰人混战在了一起。 躲在暗处的卫律对楼兰人的战力嗤之以鼻,十个打一个,还是突然袭击,却死伤了几十个。 双方混战了大半个时辰,楼兰人终于获得了胜利,当最后一名汉人被砍倒,楼兰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就好象一场决战消灭了敌人的主力。卫律也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走到了郁成王的身边,郁成王指着杨祖德的尸体问道:“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副使?” 卫律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就是杨祖德,他用脚踢了踢杨祖德的尸体,确信他已经死了,才说道:“就是他。”然后他又对郁成王说道:“查一查,别留下活口。然后你把东西都搬回去,千万别留下什么证据,就是一支箭也不能留下。” “那你呢?”郁成王问他。 “我要赶回玉门,这么大的事总要找个见证。和你们大王说一声,我那份就先放你们那,过段时间我会派人来取的。”卫律早想好了下一步的计划,他的兴趣当然不在金银珠宝上面,不过他要装出来自己喜欢钱,就是为了钱才这么干的,只有这样才能让楼兰人相信自己。 很快,卫律带着两名护卫匆匆赶回玉门去了,郁成王马上命人把货物运走,清理现场留下的所有证据。而躲在山坡后的孟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幕,他在酒泉的时候见过卫律,知道卫律是出使楼兰的正使,可为什么他要带人伏击自己的使团? 孟平一直躲到楼兰人离去,才下了山坡,他察看了所有的人,没有一个活着,楼兰人害怕留下活口,给每个人都补了一刀。所有的马匹和骆驼都让他们牵走了,楼兰人自己的尸体也一同带走,就算是楼兰人用过的兵器都没有留下。孟平在地上仔细寻找了两遍,也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孟平有些失望,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这些尸体很快就会腐烂的。这片戈壁就是这样,一天有四季,晚上是冬天,中午是夏天。 孟平没有时间把这些尸体都掩埋起来,他只好把所有的尸体都并排放在一起。他一具一具的搬运着尸体,就在他拖着最后一具尸体时,突然发现死者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东西,他使劲掰开来一看,原来是一块楼兰人佩带的玉扣。西域各国都有佩带玉器的传统,虽然他们玉器的造型不一,但大多是用于阗玉雕刻而成,楼兰人喜欢把玉挂在腰间,逐渐形成了自己民族的风格,这块玉扣是楼兰人常见的一种玉器。 孟平急忙把玉扣收好,然后把尸体都排好,最后他从死去的马匹身上割了几块肉做干粮。这时,天已经全黑了,可孟平却不敢在谷中停留,他急急忙忙出了山谷,找到了自己的马匹,然后翻身上马,打马向东,一直跑了十几里地,他才放慢马速,找了个地方歇了下来。 第36章长安叛乱(2) 黑暗中,孟平躺在地上,心中还是没有能够平静下来,如果不是昨天吃坏了肚子,那么今天他也就一定会死在那里。他想到了卫律,为什么他要害死所有的人?他现在又去哪了? 卫律这一夜也没有睡好,他要把整个计划再在心里过一遍,他这次奉李广利之命来西域就是为了破坏李仲元等人的通商计划,只要让所有的人知道西去的道路不安全,那么跟在李仲元后面的士族富商自然就会打退堂鼓。现在第一步已经成了,关键是要让人相信这是羌人干的,那样的话,整个西疆会再次陷于战乱。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李广利没有告诉他,他想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想通。 第105章 两天之后,卫律带着两个手下赶回了玉门,他立即找到玉门的守将高志忠,告诉他,自己带领的使团在山谷中遇到了数百羌人的围攻,自己只带着两个随从逃了回来,其他人恐怕已经遇害了。 一听这事,高志忠不敢怠慢,立即让自己的副将带着一队人马由卫律的一个随从带路,去事发地点前去察看。 高志忠又让人把卫律带下去休息,卫律谢过了他,出门就往外走,他和随从走到军营门口附近,就见传来一阵争吵声。 “……让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将军。” “不行不行,我家将军正忙着,有事以后再说。” …… 卫律向门口张望了一下,只见一个汉使随从打扮的人在和士兵争吵着,卫律心中一惊,仔细一看,这个人有点面熟,可一时想不起是谁了。而他身边的随从却一下想起来了,提醒他:“大人,这不就是那个能杨副使带路的羌人?” “啊?是他!?”卫律吓出一声冷汗,他记起了这个人,当初在酒泉的时候见过面,卫律不会在伏击之后一个一个地检查每一个人,他也记不得那么多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卫律给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会意,快步走了过去。等他到了营门口突然大喊一声:“抓住他,他是奸细!” 所有的人,包括孟平在内都是一愣,那个随从又叫起来:“他是羌人的奸细,快把他抓起来。”这一次,士兵们都动了起来,几个人立即冲上去把孟平抓住,孟平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着:“我不是奸细,我不是奸细……”那随从怕他说出什么来,走上前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掌,孟平立刻晕了过去。 还没等那个随从再出手,就听营中有人大叫一声:“住手!把他们带去见将军。”于是,士兵们架着孟平,带着卫律的随从进了高志忠的大帐。 高志忠听门口的士兵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看了看那人,又瞧了瞧躺在地上的孟平,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说他是奸细?” 那人的拱手回道:“小人朱安世,是卫大人的随从。这个人是混入我们使团的羌人的奸细,就是他把我们带进了羌人的埋伏圈。” 高志忠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人说的话,他正想着,有人来报,卫律来了。卫律一进来,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问高志忠:“高将军,出什么事了?我听说抓了个奸细。” “是这样的,”高志忠指了指朱安世,又指了指地上的孟平对他说:“你的随从说这个人是使团里的奸细,是他带你们进入羌人的包围圈的。你来看看,是不是他。” “什么?”卫律装出吃惊的样子蹲下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孟平,然后站起来非常肯定地说:“没错,就是他,他就是给我们带路的羌人,你看,他的衣服还没换。” “原来真是这样。”高志忠的心中还有一些疑惑,不过他怎么也不会怀疑到卫律的头上。“那他回来干什么?” 卫律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估计是还准备再害人,我看直接杀了他算了。” “不行不行,”高志忠也摇了摇头,“既然他还有同伙就要想办法把他们都抓出来,不然他们还要害人。” “对对对……”卫律尴尬地笑了笑,“还是将军说得对,我刚才只想着报仇,其它的都忘了。” 高志忠吩咐手下把孟平关起来,等醒了之后再审问,然后他又对卫律说:“今天也不早了,我看还是等明天他醒了之后再问吧。”卫律无奈,只得看着人把孟平带了出去。 等卫律和朱世安回到自己的帐中,朱世安急忙问卫律:“怎么办?等那家伙醒了会把我们都说出来。” “那就不让他醒。”卫律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今晚后半夜去把他放了,然后半路把他宰了。” 当天晚上,孟平慢慢地醒来,他看了看周围,发觉自己竟然被关了起来,于是用力摇着牢门大声叫着:“为什么关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见将军……”孟平叫了半天也没见人过来,只得靠在门边歇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听见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孟平急忙回头,借着墙上微弱的火把亮光他看到一个人蹑手蹑脚地向他这边走来,可惜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来人的模样。等那人走进了,孟平才看清来人的脸,让他感到诧异的是,来人竟然是火犁! 原来,攻占仙人峰的时候火犁受了伤,等他伤好了之后本打算给他些钱让他回家,可火犁在军中待了几十年,根本就不想回去,而且他家中也没有亲人了。于是就留在军中做了个马夫,他的上司照顾他,特意把他调到玉门来,这里虽然偏远,可不必再转战各地,少了颠簸之苦。白天的时候他发现有人被架出了中军大帐,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才发现是孟平,于是他在晚上偷偷地跑来看个究竟。 “火犁!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孟平很兴奋,他没想到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会碰上火犁。 火犁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为什么把你关起来?” 孟平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对火犁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营门那就被人说成是奸细,还被他们打晕了。” 火犁叫了一声:“不好。”他是知道卫律等人回来的,他对孟平说:“我听说去楼兰的使臣就在这里,你一定是被他们陷害的。” 孟平吓了一跳,问他:“那我怎么办?你一定要帮我告诉将军。” 火犁摇摇头:“那个使臣在这,他是不会相信你的话的,我看你还是赶快逃吧,晚了怕是来不及了。”说着,火犁抽出腰刀,一下砍断了铁链,打开了牢门。 火犁带着孟平逃出牢房,一直把他送到营外,然后才和他分手,临行前,火犁告诉他:“你要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终军终大人,或者告诉徐自为将军,再不行就去长安找杨玉大首领,不然汉人和羌人之间又要打仗了,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 第37章长安叛乱(3) 当朱安世告诉卫律,孟平已经逃走的消息时,卫律呆住了,要是让别人知道这个消息,不仅他们的计划完了,他的九族恐怕也全完了。他在帐内转了两圈,边走边思考对策,最后他停了下来,对朱安世说:“他一定是向东走了,你现在就追上去杀了他,千万不能让他再跑了。” 朱安世领命,立即动身,一路向东追杀孟平去了。而卫律连夜写了份奏章,差人送进长安,同时,他还派人给李广利送去一封密信,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让他提早做好准备。 当李广利收到卫律的密信之后,气得大骂卫律饭桶,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做不好。等他骂完了发泄够了,才决定先找王温舒等人商量一下,于是他立即派人去约王温舒、杜周、韩说等人见面。 他们不敢公开见面,几个人着便服偷偷地进入城西一所妓院内会面。几个人躲在一个房间里,点了些酒菜,李广利在确定没有人偷听才把情况说了一下。 众人的反应与李广利差不多,杜周最沉不住气,第一个跳起来,这可是关系到他们在坐所有人身家性命的大事,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自己这辈子就全完了。他急得直跳脚,不住地骂卫律:“这个笨蛋,这个笨蛋,这点事都做不好,早知道当初就该换个人去了,也不会弄成今日这个样子。” 王温舒比他沉稳得多,他叫住杜周:“哎呀!你别再转了好不好?转得我脑袋都疼了。现在急有什么用?关键是要找出应对之策。” 商丘成也劝他:“是啊,杜大人,你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事情还没那么糟,你不用急成这样吧?” 李广利再次招呼杜周坐下,然后才说:“商大人说得对,事情没那么糟,那个跑掉的羌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就算他知道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的。再说了,卫律也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不会威胁到我们的。” 听了这话杜周才安下心来,这时,韩说也开口说话了:“没什么好怕的,我和李兄手里有两万南军,王大人手里也有两万多人。至少我们能在一天之内控制整个长安城,万一把我们逼急了,谁死还不一定呢!” 商丘成摇摇头,说道:“还是把北军调走安全点,上次要不是那个江充捣乱,长安城早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商大人说得有理,”李广利想了想,“明天卫律的奏折才会进宫,到时候我们几个再努力一下,把北军调走,实在不行我们想办法再弄点兵权来,就从徐自为身上下手。” 王温舒点点头,十分赞同李广利的想法,他对众人说道:“来,让我们再好好地合计合计,明天在朝堂上千万不能再失败了。” 他们几人又在一起讨论了好久,直到夜已经深了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 第二天一早,刘彻果然召集在京的主要大臣前来议事。 刘彻都快疯了,他站在大殿内咆哮了大半个时辰,好象惹他的羌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让他骂一样,殿内所有的人都低着头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想插嘴都插不上。 一直等刘彻骂累了,韩说才乘机接上一句:“陛下说的是,这次杨祖德大人遇害说明西疆还不够稳定,末将以为应当再次向西疆增兵。”韩说按照昨日商量的结果,一上来就提出增兵,他的提议马上遭到石庆等人的反对。 倪宽先站出来奏道:“陛下,徐将军日前已经来了军报,他说虽然西疆还没有完全安定,不过局势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只要有了时间就能安定羌人。” 第106章 王温舒一听,急忙站出来说道:“陛下,徐将军之言恐怕有误,如果西疆的局势已经稳定,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微臣以为,杨祖德大人遇害,正说明徐将军已经失去了对西疆的控制,羌人之中已有了反叛的苗头,应当迅速向西疆增兵。” 听着王温舒的话,军中的几员大将也跃跃欲试,同北军其它各营的校尉相比,徐自为的资历、战功、出身等情况要差得多,恐怕也只能比张全这个小校尉强一点。当初他是作为李息的助手进入西疆的,如果不是李息受伤,他是做不了护羌中郎将一职的,所以在殿内的众将都觉得自己应该比徐自为更强,现在有人提起,大家都想在西疆再打上几仗,捞点军功什么的。于是,公孙敖、卫广、田仁、伊即轩等人都纷纷请战,希望有机会带兵进入西疆。 王温舒和李广利等人见大家都这么说,不禁暗暗窃喜,只要有人肯去西疆,他们就高兴,去得人越多越好。而朝中以石庆为首的几位文官一时没有了声音,他们并不希望再向西疆增兵,可他们又没有把握西疆不再生事,万一西疆再次爆发叛乱,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刘据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紧锁着眉头,他不知道王温舒等人有什么阴谋,可刘据知道,既然他们想让北军去西疆,自己就一定要想方设法阻止他们。想到这,刘据看了看站在远处的李仲元,可他发现李仲元站在那没有什么表情,好象在想心事,估计是没有发现其中的阴谋。 刘据无奈,决定自己站出来,他上前一步说道:“父皇,儿臣有一点想法。” “说说看。”刘彻此时还有摇摆不定,不知道应不应该向西疆增兵。 刘据说道:“父皇,儿臣以为这次杨大人遇害,并不是徐将军无力稳定西疆,也不是西疆兵力不足,恰恰相反,这件事正说明西疆已经渐渐平稳下来。” 刘据的话让在场众人摸不着头脑,甚至于许多人都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如果不是碍于他的身份,恐怕已经有人跳出来骂他了。刘据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次杨大人遇害的地点并不是西疆,而是在通往西域的路上,准确地说是玉门关外三百里的地方,而那里已经不属于西疆了。儿臣以为,正是由于徐将军办事得力,一些胆大作乱的羌人才不敢在西疆出没,而是向西进入西域。” 刘据话音刚落,石庆也站了出来,他刚才是没想好反对的理由,现在刘据给了他一个,他当然不会放弃,于是他也说道:“是啊陛下,羌人不敢在西疆地界下手,正说明了西疆已经稳定,就象徐将军所说,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和终军二人一定可以彻底平定西疆。如果此时增兵,还可能使羌人生疑,认为我大汉出尔反尔,想置他们于死地,说不定还会引起他们新的反叛。” 接着,桑弘羊也站出来支持这种观点,而殿内众将一见太子和丞相都这么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刘彻想了一会儿,问刘据:“据儿,你说说这事应该怎么办?” 刘据答道:“儿臣觉得应该进一步调查此事,同时责令徐将军速速捉拿凶手,这伙人至少有千余名,不可能不留下什么线索。” “好吧,石丞相,你就拟道圣旨给徐自为,让他一定要全力围剿这批叛匪。同时,北军各营也要加紧战备,随时准备开入西疆。” “诺!” 第38章长安叛乱(4) 孟平从玉门关军营逃出来之后,一路向东,他开始打算去酒泉找终军,后来又打算去张掖找徐自为,可惜他到了这两个地方都发现有人在追他,好在他对西疆一带比较熟悉,而对手明显不是西疆之人,所以他才借助地利数次躲开追杀。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他知道对方的势力一定很大,同时他也想明白了,如果不把事件的真相让别人知道,西疆很可能再一次陷入战乱之中。 这样断断续续跑了一个多月,孟平已经逃到了长安附近,他不知道到了长安应该找谁,可他觉得长安是皇上住的地方,应该能找到说理的地方。他知道张全和李息应该就在长安,这是他见过的两个最大的官,可他们能记得自己吗?而他接触最多的就是老白和李陵了,几个人毕竟在仙人峰并肩战斗过,希望他们能够帮助自己。 孟平在路边的一片小树林里,把马拴在一棵树上。他自己的马已经在玉门关那丢了,这匹马是他路过酒泉时顺手牵羊得的,只是跑了一个来月,这匹马已经跑不动了,所以只要可能,孟平都是下马牵着它走。 孟平靠在一棵树上,拿出水袋喝了点水,又拿出半块大饼啃了起来,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他还没有吃完这块饼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他仔细听了听,大概有三四个人骑马由北向南从这经过。孟平再一次紧张了起来,这一路一直是那个去楼兰使者的随从带了两个人追杀他,虽然这里草深林密,而且他刚才进小树林的时候,很小心地清除了地上的马蹄印,但他还是轻轻地走到马的跟前,左手拽着缰绳,右手慢慢地梳理着马的鬃毛,以防止战马突然发出什么响声。 孟平竖起耳朵听着,那几匹马向南而去,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很快就没了声响,他稍稍松了口气,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估计那几个人已经走远了,才牵着马上了官道。 他刚把马拽出小树林,还没有上官道,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大笑声:“哈哈哈哈……到底是躲不住了,自己出来了吧?” 孟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前面路上三个人坐在马上正看着自己,为首一人正是追赶自己多日的朱安世,只见他左手拽着马的缰绳,右手按住腰间的配剑,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孟平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自己这招躲避之法用了这么多次这回不灵了,看着他们三个,孟平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于是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就向北逃去。 朱安世三人一见,立即催动坐骑,追了上来。 此时,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飞鹰正悠闲地乘马而行,这次回大漠他收获不浅,因为别人都希望能离长城要塞近点,所以飞鹰很顺利地要到了野狼坡那块草地,同时他还得到了男男女女几十个奴隶和数千头的牲畜,他们当中有汉人,有匈奴人,也有余扶人和鲜卑人。由于飞鹰还不准备退役,所以他没有按一般对待奴隶的方式管理他的手下,而是把他们看作自己的兄弟姐妹,飞鹰在草原上过了一冬,与他们相互了解,对于这些奴隶来说,能不饿死已经是很幸运的了,所以他们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有些人还希望能回去把自己的亲人接来一起住。 开春之后,飞鹰就赶回长安,他并不知道张全已经带兵出征,所以依旧慢慢地向长安前进。当飞鹰正梦想着以后的美好日子时,就见前面尘土飞扬,骑马跑来一个人,后面跟着三个人紧追不放。 飞鹰眼力不错,他勒住了马,老远就看到这几个人,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碰上了一伙马贼在劫道,不过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伙马贼眼光太差,几个人穿得衣着光鲜的,怎么在抢一个形同要饭之人。不过飞鹰还是抽出了配刀,挡在了路当中。 正跑着的孟平突然抬头发现对面还站着一个人,开始以为是和朱世安他们一伙的,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下了,等他再定睛一看,却发现竟然是飞鹰。他和飞鹰见过,当初张全带人上仙人峰,李息找了几个羌人带路,孟平就是其中之一,而张全就是派飞鹰去领人的。飞鹰是个胡人,孟平是个羌人,都加入了汉军,经历上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所以当时两人也比较熟。 孟平骑在马上大声叫着:“飞鹰大哥,快救我。我是孟平啊!” 飞鹰愣了一下,由于孟平逃了一个多月,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人也消瘦了不少,再加上孟平在马上颠簸,喊的不是很清楚,所以他没听清,不过“飞鹰大哥”这四个字还是听到了,他知道被追的人认识自己,所以做好了准备。 等孟平逃到飞鹰身后,朱安世他们也到了,他们眼看着马上要追上孟平了,却没想被眼前这个人挡住了去路,他们勒住了马,上下打量着飞鹰。 朱安世问道:“朋友,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他。” 飞鹰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孟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他?” 飞鹰穿着便服,朱安世以为他只是普通过路的,于是在马上一拱手说道:“在下阳陵朱安世,与这人有些旧怨,还望这位兄台行个方便。” 朱安世摸不清飞鹰的底,所以不想多事,没想到飞鹰却又追问:“你和他有什么仇啊?至于要人性命吗?如果他做了什么不法之事,你就应当报官抓他,可你们却在这动刀动枪的,难道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朱安世见飞鹰根本不想让开,也就不再客气,于是用剑指着飞鹰说道:“爷的事你少管,你如果不让开,爷就连你一块杀。” “哼!”飞鹰冷哼一声,“要有本事你就来吧。” 朱安世再也不想等了,大吼一声:“杀了他!”就率先策马冲了上去,他的两个手下也紧跟其后,而飞鹰早有准备,也策马向前,与三人战在了一起。朱安世他们三个的功夫在飞鹰之上,可惜他们不习惯马战,有力使不出,而飞鹰却是骑术高手,左躲右闪十分灵活,所以三个人围着他打了半天也没伤着他,而孟平的功夫就差了许多,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使不上劲。 第107章 朱安世没想到飞鹰这么难缠,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他又担心孟平跑了,于是虛晃一剑,拍马向孟平冲来。飞鹰很快反应过来,也丢开他的两个手下追了过来,而孟平一看到朱安世冲来,立即落荒而逃。 于是,前后五人又在马上展开了一场追逐,孟平的马跑得最慢,他的马连续跑了一个多月了,早就瘦得只剩架子了。大约跑了一里多地之后,这匹马再也坚持不住,终于口吐白沫,轰然倒地。 孟平被重重地摔了出去,整个身体在空中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前空翻,可惜落地时背部着地,半天没有爬起来。等他稍稍清醒了一点的时候,朱安世也到了,他一见孟平正想从地上爬起来,立刻举起手中的宝剑就要砍死他。可就在这时候,就在他快到孟平面前的一刹那,耳边想起了弓弦声,紧接着“嗖”的一声,一支箭从背后射来,朱安世再也顾不上孟平了,他大叫一声:“不好!”整个人向左边一歪,躲过了这支箭,可他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从马上摔了下来。 第39章长安叛乱(5) 放箭的当然就是飞鹰,他见孟平落马,自己离得又远,于是摘弓搭箭,射向朱安世,这一箭虽然没能要了朱安世的命,却救了孟平一命。 朱安世摔在地上,同样半天没有爬起来,飞鹰随即冲到孟平面前,冲着愣在那里的孟平大喊一声:“愣着干什么?快,上他的马。” 孟平反应过来,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紧跑几步,抓住朱安世那匹马的缰绳,然后翻身上马,和飞鹰一起打马扬鞭,很快就不见了。等到朱安世的两人手下赶来,他们已经没了踪迹,只留下躺在地上的朱安世和倒毙在路上的一匹马。 飞鹰带着孟平跑出二十多里才放慢了马速,这时飞鹰才认出了孟平,在惊喜之余他更多的是疑惑,他不明白孟平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于是,孟平就把卫律勾结楼兰人,伏击使团的事告诉了他,最后还把他找到的玉扣递给了飞鹰:“你看,这就是我后来找到的玉扣,这是楼兰人挂在腰上的饰品,绝对不是我们羌人的东西。” 飞鹰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眼前这块玉扣,加上他对孟平的了解,现在他对孟平的话已经完全相信了,可飞鹰还是不明白卫律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孟平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他和楼兰人勾结就是为了使团商队里带的那些货物吧,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副使杨大人告诉过我,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我想那一定是很多的。” 孟平继续说道:“飞鹰大哥,你一定要帮我啊,我不知道该去找谁,可我知道如果不把这件事的真相让朝庭知道,那么皇上一定会迁怒于我们羌人,到时候,西疆又要乱了,我们羌人恐怕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飞鹰拍拍胸脯,向他保证:“你就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们张校尉和太子很熟,一定有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皇上的,我们这就赶往长安。” 于是,两人再次打马扬鞭,向长安疾驶。 本来他们就离长安城不远了,加上两个人心中有事,更是快马加鞭,所以第二天下午就赶到了长安城,可当飞鹰来到太子宫的时候,却发现李仲元和张全已经不住这了。 飞鹰也算是这里的常客,基本上张全在这的时候都把他带在身边,所以太子宫的卫士们差不多都认识他,见他找的人都不在,于是有人通知了张浪,请这位太子宫的军司马帮他解决问题。 张浪和飞鹰也很熟,见他要找张全和李仲元,好意地告诉他,两人已在几个月前成婚了,现在有了自己的府邸,已经不住在太子宫里了,而且张全现在已经带兵平定东越去了,估计已经快到会稽了。飞鹰没想到自己回趟大漠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尤其是张全出征没带上自己,更是后悔,不过他现在有事,来不及懊恼,只好请张浪带路,带他和孟平去找李仲元。 张浪正好不当值,于是很热情领着二人赶往李仲元的府邸,一路走一路给他介绍长安城最近的变化,其中特别提到张全和李仲元的两位新夫人。飞鹰多少知道点公孙兰的事,可他听说张全的夫人田宁与她相比有过之而不及,她们两个没事就喜欢上街,而且经常在外惹事生非。现在她们已经成家,公孙贺与田仁想管也管不了了,而李仲元与张全对她们更是放纵,最近张全不在,李仲元怕老婆在外打架吃亏,找了两个丫环和五六个家丁跟着,自从刘彻在他们府门外遇刺,两人在家中安排了不少高手,有些是从军中退役的,更多的是从民间招来的,反正李仲元有的是钱,多请点人也没什么。 张浪领着二人拐了两个弯,竟然碰到了公孙兰和田宁二人在逛街,吓得张浪立刻闭上了嘴,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张浪见过二位夫人。” 公孙兰一见是张浪,也不对他客气,问道:“哟,是张将军啊,今天怎么有空出来逛街啊?” 张浪急忙回道:“张某可没时间逛街,只是飞鹰带着这位壮士想见李大夫,又不认识路,所以张某特地带他们去见李大人,不知李大人可在府上?” 公孙兰没有回答,反而去问飞鹰:“咦?你怎么会在这?你没有和你们校尉去东越?” 飞鹰也知道这位夫人不好惹,恭敬地回道:“回夫人的话,我最近回了趟大漠,今日才回来,还不知道校尉大人已经出征了。” “哦……”公孙兰点点头,又看看飞鹰身边的孟平,问道,“这是谁啊?身上怎么这么脏?” “这……”飞鹰想赶快去见李仲元,把事情告诉他,没想到公孙兰拦着他问这问那,也不知道是回答好还是不回答好,他正犹豫着,忽见旁边窜出三个人来,提剑冲向他们,飞鹰等人吓了一跳,立即与来人战在了一起。 这三个人正是朱安世和他的两个手下,他们一路追赶,还是迟了一步。就在他们万分沮丧,准备回去找李广利汇报的时候,突然发现飞鹰二人正在两个妇人在街上交谈,旁边还站着个南军的军官。朱安世一盘算,飞鹰的功夫平平,孟平更不是对手,估计那个军官也强不到哪里去,于是准备当街杀死孟平,他让两个手下分别缠住飞鹰和张浪,自己则直取孟平。 当三个人冲上去的时候,朱安世发现自己的算盘打错了,一动起手来,他才发现那两个妇人也会拳脚,而且功夫还在飞鹰等人之上,不仅如此,很快又有五六个高手围了上来,那几个正是公孙兰和田宁的护卫,他们平时不远不近地跟着二人,只有在二人动手要吃亏的时候才出手。现在他们发现这三人不象是一般的泼皮,招招想致人于死地,他们害怕两位夫人有个什么闪失,立即加入了战团。 这下朱安世他们可完了,如果只是对付飞鹰、孟平和张浪,他们完全可以杀了孟平后全身而退,说不定还有机会杀了飞鹰和张浪。可现在对方有十来个人,而且功夫都不弱,使他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到后来连个脱身的机会都没有,先是朱安世的两个手下失手被擒,然后他本人也在四个高手的围攻下被砍伤了右手臂,也被活捉了。 看着被按在地上的三个刺客,公孙兰和田宁乐了,她们最近也常和一些无赖打斗,可那些人都不堪一击,而今日捉到的三个可是会拳脚的刺客,田宁走上前去先对问题三个人的屁股一人来上一脚,然后对公孙兰说:“妹妹,你也来踢几下,很好玩的。” “好啊好啊,让我试试。”公孙兰兴高采烈地跑过去,也一人踢了两脚,最后还多踢了朱安世一下,嘴里还念叨着:“你小子最能打,多踢你一下。” 被人按在地上的朱安世听了这话气得快疯了,可他又动弹不得,枉自己自诩是一代豪侠,却没想到会当街被两个小丫头如此戏弄,他现在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第40章长安叛乱(6) 别说是朱安世,旁边的张浪等人也直撇嘴,没见过这么能闹的女人,飞鹰知道事关重大,告诉公孙兰:“夫人,这几个人追了我们好长时间了,我看我们马上带他们去见李大人吧。” 公孙兰点头同意了,于是她让人从地上把朱安世三人提了起来,找来绳子捆了起来,然后押回府去。公孙兰和田宁也没了逛街的兴致,跟着后面一蹦一跳地往回走。 本来周围围了不少百姓,现在大家一看人都走了,才渐渐散去,可人群中却有一人吓得不轻,这人就是李广利的二哥——李季。 李季最近也吃过田宁和公孙兰的苦,本来他就常在这一带混,上次见两个漂亮的小媳妇在逛街,这瞅瞅那瞧瞧,于是他想调戏她们一下,占点便宜,可他刚讲了没两句就被二人打倒在地,他的手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本来想告官,可王温舒一见吓得直捂他的嘴,如果是一般人,王温舒睁只眼闭只眼也能帮他出这口气了,可这两位姑奶奶根本不好惹:两人都是最近红得发紫的侯爵的夫人,两人的爹又都是两千石的朝中大员,军中宿将,那个公孙兰还有太子的表妹,她娘可是皇后的亲妹妹。有时王温舒也在想,这位国舅爷怎么那么倒霉,老是惹上这些不惹的人,他最后好说歹说把二人劝走了,又提醒李季,以后碰上这两位姑奶奶一定要绕着走,不然被打掉牙也不会有人帮他的。 李季是见过朱安世的,知道他是自己弟弟的人,现在李季看到朱安世被擒,以为是自己的弟弟派人来刺杀公孙兰和田宁的,于是急急忙忙跑回去给自己的弟弟报信。 第108章 再说公孙兰等人把朱安世带回去见李仲元,李仲元刚刚从城外回来,正在花园里晒太阳,阳春三月的阳光最容易让人产生睡意,就在他朦朦胧胧要睡着的时候却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他刚想骂人,却见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自己的夫人公孙兰,李仲元的怒气立刻烟消云散,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不过等李仲元看清之后,脸又变了,他也知道自己这位是个喜欢到处惹事生非的主儿,经常在外和人打架,准确地说是在外打人,可他万万没想到公孙兰和田宁竟然抓了三个人回来,他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公孙兰,不知道这三个人怎么惹到她了。 公孙兰把手下先打发出去,才让飞鹰把孟平带上来。孟平详细讲述了自己的西疆的遭遇,以及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不仅是李仲元,连一旁的公孙兰、田宁和张浪也吃惊不小。李仲元原来一直以为杨祖德被杀是羌人干的,却没想到其后会有这么大的一个阴谋,他把孟平的叙述在头脑中理了一遍,然后轻声嘀咕着:“卫律……卫律……这个名字怎么有个耳熟啊?”他似乎在历史书上见过这个名字,可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这时,门外有下人进来禀报:“大人,门外中尉王大人求见。他还带了一些手下,就在府门外。”李仲元不许下人叫自己老爷,怕被人叫老了。 “他来干什么?”李仲元稍一愣神,马上就明白了,这一定与被抓的这三个人有关,看来卫律勾结楼兰人一定不是只为钱财,不然不会牵扯到王温舒的。 李仲元先吩咐在场的几个人,不要把今天的事透露出去,然后对公孙兰说:“这个王温舒我就不见了,我马上带他们去太子宫,你出面把他打发走。” “这容易。”公孙兰答应着,和田宁一起对付王温舒去了。 当两人来到大厅的时候,王温舒已经等不及了,倒背着手在屋内走来走去,其实他没等多长时间,可他心里着急,所以才坐立不安。 公孙兰和田宁进了大厅,也不和他见礼,直接问他:“哟,王大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家玩啊?” 王温舒见她们出来,急忙拱了拱手,说道:“王某今日来此,确实有点事想见见李大人。” 公孙兰眨了眨眼睛问道:“李大人?哪个李大人?” 一句话差点没把王温舒气晕掉,可他又不敢得罪公孙兰,只得回道:“难道府上还有两位李大人吗?” 公孙兰想了一下,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原来王大人在说仲元啊,你看看我,我都是叫他名字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温舒压了压怒火又问道:“不知李大人可在府中?” “他刚才在的,这会儿又不知跑到哪玩去了。要不你坐这等等?” 王温舒连忙摆手,心说:要是让我等,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他心里这么想的,嘴里却说:“那就不必了,这事和夫人说也是一样的。” “什么事啊?”公孙兰一副天真的样子。 “噢,是这样的。”王温舒一本正经地说道,“本官听说二位夫人当街遇刺,而且把三名刺客都抓住了,所以特地上门,想带他们回去问话,也好查出幕后主使之人。” “呵呵,”公孙兰还没说道,田宁先笑了,“王大人的消息还真的很灵通啊,才这么一会儿就得到了消息。” 公孙兰也说:“是啊,王大人好象经常在我们府门外转,上次皇上在这遇刺也是一样,才动手你就出现了,看来王大人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一提到上次行刺皇上之事,王温舒脸色稍稍一变,再随即恢复正常,说道:“本官身为中尉,这长安城的治安当然都是要管的,要不然皇上就该治我的罪了。对了,不知那三名刺客在哪里?” “你说他们呀……”公孙兰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们在哪?”王温舒又问了一句。 “……走啦。” “走……走啦?”王温舒瞪大了眼珠望着公孙兰,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是啊,仲元说这里不安全,三天两头有人当街行刺,他要找皇上说理去,怎么给了我们这么个不详的宅子。” “什……什么?”王温舒讲话都有点结巴,要是让皇上问出点什么来,他们可全完了,“他……他去见皇上了?那……那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他们应……应该已经见到皇上了吧。”公孙兰学着他的样子说道。 “本官告辞了。”王温舒扭头就走,根本等不及二人做出反应。 公孙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王大人,不坐一会儿了?有空常来玩啊!” 第41章长安叛乱(7) 正象公孙兰说的那样,李仲元已经带人把朱安世等人从后门带走,同时跟着的还有飞鹰、孟平和张浪,他们悄悄地出了后门,直接奔向太子宫。 有李仲元和张浪在,他们一行人也不用通报,直接进了太子宫。此时,刘据刚刚从宫中回来,最近刘彻把日常琐事都交给了他,看样子,刘彻已经准备把这个儿子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了。 李仲元让一行人先在门外等着,自己带着飞鹰、孟平和张浪先进去找刘据。一进殿门,李仲元就招呼殿内的宫女、太监:“你们都出去,我有事找殿下谈。” 刘据见他如此,知道肯定有事,于是挥挥手,让宋海把人都带出去,等他们都出去了,刘据才问李仲元:“什么事这么紧张?” 李仲元叫过孟平,对他说:“你把你知道的再和殿下说一遍。” “诺!”孟平向刘据施了一礼,然后就把卫律勾结楼兰人伏击使团之事又说了一遍,最后又把找到的楼兰人的玉扣递了上去,说道:“这是小人在安置死者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当然被我们的人紧紧攥在手里,应该是在搏斗时从楼兰人身上扯下来的。” 刘据接过来看了看,问道:“你是说这是楼兰人的东西?” “是的,”孟平很肯定,“楼兰人喜欢在腰上挂这种玉扣,我们羌人没有这个风俗。” 刘据不再说话了,他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刘据轻声问了一句:“可卫律为什么要这么干?”他象是在问孟平,又象是在问自己。 李仲元接着说道:“刚才公孙兰和田宁在大街上遇见卫律的三个手下正在追杀他们,就把那三个人抓住了。我来的时候,王温舒已经带人去我家要人了,卫律是李广利推荐给皇上的,看来他们早有准备,是专门针对我们的。” 刘据听说抓了三个刺客,于是说到:“哦?抓了三个刺客?先带上来让我瞧瞧。” 张浪答应了一声,出了殿门,很快就把朱安世三人带了进来。 刘据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朱安世三人一声不吭,斜着眼都没正眼瞧他。飞鹰在一旁插嘴了:“启禀殿下,末将与他们交过手,当时他自报家门说自己是阳陵朱安世。”说着,他指了指跪在中间的朱安世。 “朱安世!?”刘据一听这个名字,声音立刻高了八度,把殿内的人都吓了一跳,都不明白太子爷这是怎么了,一听名字会这个样子。 刘据发觉自己失态,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吩咐张浪:“你先把他们三个押起来,记住了,我要活的,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诺!”张浪不敢掉以轻心,立即安排人手把三名刺客看押起来。 刘据又吩咐飞鹰:“你安排一下孟平,这几天陪着他,没有我的吩咐,你们两个哪也不许去。” 等他们都出去了,殿内只剩李仲元和刘据两个人的时候,李仲元才问他:“据哥,怎么了?那个刺客是什么人?” “哎,天意啊,没想到再来一次还会遇上这些人。”然后,他就把有关朱安世的事告诉了李仲元。在原来真实的历史中,朱安世会与公孙敬声交好,就是他鼓动公孙敬声贪没了五百万钱的军费,招致公孙敬声被抓,公孙贺为了救自己的儿子,isuu書网带人抓住了朱安世,想以此减轻儿子的罪责。不料朱安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就把怨气发泄到公孙一家的头上,向刘彻禀报了公孙敬声与刘据的二姐阳石公主刘娟私通,还利用巫蛊,把刻了刘彻名字的小木人埋在皇宫的地下,日夜诅咒。正是由于朱安世的告发,当时身为丞相的公孙贺才被抄家,他们父子俩也死于狱中。 李仲元听后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朱安世会和他们有这么多的恩恩怨怨,他想了一下问道:“现在看来朱安世应该是李广利的手下,而且王温舒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刘据补充了一句:“有了王温舒就一定会有杜周,这两个人是一体的。” 李仲元拍拍自己的脑袋,直摇头:“乱,真乱,这帮人还真是臭味相投,竟然联合到一起去了,可他们为什么要伏击去西域的使团?难道只是为了钱?那点钱恐怕入不了他们的眼吧?” “他们当然不会为了那点钱,这几个没一个缺钱的,能促使他们联合起来的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对付我们。”刘据终于想明白了,“他们一定要想利用王温舒手下的两万多人控制长安,说不定还有南军的人马。他们担心北军,所以一直千方百计的想把北军调走,这样看来,那个商丘成也和他们一伙的。” 李仲元听了刘据的分析吓了一跳,插了一句:“南军?那不是说韩说也是他们的人?” 第109章 刘据点点头:“有可能,他们在西域一带生事,还有一个主要原因,那就是怕我们与西域各国通商后,实力更加强大。” “可是……”李仲元还有一点想不明白,问道,“可我不明白,他们控制了整个长安又有什么用?如果他们杀了皇上,别说是北军,就是各地的边军和郡国军也不会听他们的。” “你错了,”刘据摇摇头,解释道,“他们只要控制了长安十几二十天,甚至于更短的时间,就可以把我们都除掉,然后立李广利的外甥,也就是李夫人的儿子刘髆为帝,你想想,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我明白了,怪不得他们会让全哥去东越平叛,原来早就算好了这一步。那我们现在不是很危险了?” 刘据安慰他:“你也不会太担心,我早有防备,你和张全分别娶了公孙贺和田仁的女儿,这样北军中相当一部分人就会站在我们这一边,至少会让李广利一伙有所忌惮。只要不把他们逼急了,他们现在是不会走这一步的。” 李仲元想起了朱安世,他问刘据:“如果我们现在从朱安世的身上找到他们的罪证,是不是可以现在动手,除了他们?” 刘据想了想,说道:“不太可能,一来朱安世知道的可能有限,不太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二来这个朱安世软硬不吃,我们很难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所以我想,干脆把他交给王温舒。” 第42章长安叛乱(8) “把他交出去?”李仲元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把他交出去他也活不了!” “对!”刘据正是这样想的,“王温舒得到朱安世,只有三种选择,一是放了他,可这样他首先就过不了父皇那一关,所以是不可能的;二是把他关起来,但他会担心朱安世迟早有一天会把事情都说出来,所以也不可能;第三就只有杀了他,只有这样他才会放心……” 李仲元接过刘据的话说道:“可这样一来,王温舒与李广利之间就可能出现猜疑,说不定会给我们个个击破的机会。” 刘据和李仲元猜得都不错,李广利等人已经开始大吵大闹起来。当李季回来报信,李广利就吓坏了,立即找到王温舒,让他去李仲元家要人,同时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把几个死党叫到了自己的家中。 [奇]很快,王温舒空手而回,几个人知道朱安世已经被送进了太子宫之后,立即吵成一团。首先是杜周大骂李广利,说他手下都是饭桶,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长安城的闹市当街杀人,李广利也不服气,埋怨他上次刺杀刘彻不成。而商丘成一个文人,早吓得失去了主意,他想让王温舒去太子宫要人,气得王温舒真想抽他两个大耳光。 [书]几个人之中,只有韩说比较冷静,他没有理会吵成一团的几个人,而是一直坐在那里思考对策,他毕竟是沙场中走过来的,可以做到临危不乱。韩说想了一会儿,大叫制止了争吵的几个人:“都别乱了,听我说!” [网]韩说这一嗓子动静不小,几个人吓了一跳,都停止了争吵,坐回自己的位置,听他怎么说。韩说等他们安静了,坐定了,才说道:“你们在这吵就能解决问题?现在应该怎么办?谁能说出个办法来?”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着头不说话了,韩说见他们没话要讲,才说道:“既然都没话说就听我的。李广利,你马上派人去西疆,除掉卫律,千万别留活口。”韩说象平时在帅帐中调遣军队一样下达了命令,李广利点了点头,表示一定照办。 韩说又对王温舒说道:“我马上进宫探听消息,如果一有什么动静就马上动手。王大人,你悄悄调派人手,如果一旦真的出事了,立即封锁整个长安城,杀了刘彻和刘据,然后就说刘据作乱杀了皇上,又被我们诛杀。” 王温舒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步了,商丘成有些担心,问道:“这能成吗?别人会信吗?” 王温舒对他吼道:“信不信也只能这么做了,难道我们就坐这等死?” 韩说劝住他,说道:“我也没说马上就一定动手,如果事情败露,当然就要动手,如果不是,朱安世什么也没说,他们没有证据,那我们就不用这么着急。”说着,他又转过头来对杜周说道:“杜大人,你派人到长安城中到处打探点消息,一有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我们。” 商丘成见大家都有事做,就问韩说:“那我做什么?” 韩说还没开口,杜周就对他说:“行啦!你就回家等着吧,千万别乱跑,免得惹人怀疑。” 韩说点点头,说道:“对,你就回去,一有什么事我们马上通知你,千万别乱跑。我这就去皇宫里打探一下消息。”于是,他们几人分头行动,做好了最后拼命的准备。 而刘据还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们拼命,对刘据来说,现在不是拼命的时候,自己手上没有兵,就算是田仁也不会信自己的话的,所以他让人把朱安世带了进来。 刘据看着跪在地上的朱安世,对他说:“朱安世,你当街杀人,刚才中尉王大人特地跑我这来要人,要亲自审问你,我已经决定把你交给他。” “什么?他跑太子宫来要人?”朱安世失声叫了出来,他没想到王温舒敢到太子宫来要人,朱安世也算是聪明人,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处境,王温舒这么做当然不会是为了救他,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灭口。 朱安世想到这不禁恨起了王温舒和李广利等人,当朱安世被抓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可没想到这帮人不想着救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着杀人灭口,这让一向睚眦必报的朱安世有了同归于尽的想法。当两个卫士正要把他拖下去的时候,他大声叫起来:“慢!太子殿下,我有话要说!” “别!你什么也别说,有什么你就去和王大人说吧!”令朱安世没想到的是,刘据竟然不要他说。 “啊?!为什么?!”朱安世没想到会有这种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不管你说不说,你都得死,我也救不了你,所以你不如什么也别和我说。”刘据的解释更让他疑惑了。 朱安世大声对刘据说:“我从来没想过会活下去,我只想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他们想让我死,我也不能让他们活!” 刘据听了这话望着李仲元,寻问他的意思,李仲元点点头,既然人家非要说,听听也无妨。 刘据冲着朱安世点点头,说道:“好吧,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即使你说了,我也保不了你的命。” “我知道。”朱安世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说道,“这次使团的商队被伏击,不是羌人干的,而是卫律勾结楼兰王毋寡,毋寡派了自己的将军郁成王干的。” 刘据点点头,显得很平静:“这我已经知道了。” 朱安世知道是孟平对他说的,于是又继续说道:“其实卫律这么做完全是受卫尉卿李广利的指派。” 刘据又点点头:“这个我也猜到了,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一定会派杀手去灭卫律的口了。我想你一定没有证据能证明你说的事吧。” “是的,”朱安世是没有证据,“不过,我还知道他们的一件事。” “什么事?” “上次皇上遇刺,就是杜周和王温舒搞的鬼。” “你有证据?”刘据问道。 朱安世没有直接回答,继续说道:“本来那一次李广利想让我去的,可后来杜周改了主意,他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的主意。他派人收买了长公主府上的管事刘天宝,然后让刘天宝以长公主的名义收买了刺客,还特地选择了在张校尉和李大夫的府门前动手……” 刘据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下去:“如果他们行刺成功了,就会把罪名加到张全和李仲元的头上,顺便把我也除了,这样他们就能立刘髆为帝。如果不成功,就能嫁祸给长公主,我说得对吧?” 第43章长安叛乱(9) 朱安世没想到刘据什么都知道,于是说道:“殿下说得对,他们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刘据又说:“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刘天宝已经被灭了口,说不定就是你干的,而给他们通风报信的,让他们可以准确知道皇上行踪的人应该是卫尉韩说了吧?不然,你们是不可能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去张全他们府上的。” 朱安世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殿下只说对了一半,那刘天宝事后的确是被杜周灭了口,尸体就埋在他家的后花园里,当然我也在场。但透露皇上行踪的人却不是韩说,而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太监。” “郭穰?”刘据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郭穰也和他们一伙,在他的印象中,郭穰和李广利一伙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的。 朱安世摇了摇头,说道:“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的人。” 刘据见他说完了,就挥了挥手,让卫士先把朱安世带了下去,然后才和李仲元交换了意见。 “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其中多数情况和我们猜的也差不了多少。” “是啊。没想到他们的人还不少,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据想了想,说道:“看来我们只能走一步险棋了,现在这个朱安世放也不能放,留也不能留,我们只能把他交给父皇。” 李仲元吓了一跳,问道:“那不就是说要和他们拼命了?可全哥现在不在,我们手上没有兵啊?” “现在和刚才不一样了,刚才我们没有人证和物证,现在只要把朱安世交给父皇,父皇必然会调动北军进长安,到时候我们自然就有兵了。” 第110章 “可他们要是提前动手怎么办?” 刘据咬了咬牙,说道:“那只能让父皇先出长安,再带兵进京。” 李仲元还有些犹豫,刘据提醒他:“现在只能拼一拼了,我们一定要抢在他们的前面动手,如果让他们得到风声,封锁了长安城,我们就连拼命的机会也没了。” 李仲元想了想,现在也只能如此,于是点头同意。刘据立刻让人准备,押着朱安世与李仲元一起进宫去找刘彻去了。 太子宫本来就是长乐宫的一部分,中间有门相通,只是平时障于身份和礼法,一般只有宫女和太监才从这里走。不过现在刘据已经管不了许多了,为了保密,也为了争取时间,他带人直接穿过小门去见刘彻。 刘彻此时正在宣室,最近许多事他都交给了刘据去办,自己也清闲了不少,现在他正召见江充,想听听他的治国之策,他对这个英俊的年青人很有好感,刘彻听说刘据有要事求见,急忙让他进殿。 刘据进了宣室,见刘彻正和江充在一起,不禁一愣,再一看,郭穰也在一旁,他的心中犯了疑,不知道这事能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刘据进来先见了礼,然后刘彻问他:“据儿,你有什么事啊?怎么这么急要见朕啊?” “这……”刘据看了看江充和郭穰,半天没有开口。 “这什么这,你就说吧,让他们听听也无妨。” 刘据想了想,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只要这两个人不走开,就算他们是和李广利一伙的也没什么关系。于是他就把李广利、王温舒和杜周等人的阴谋说了一遍,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刘彻当然不信,刘据又让孟平和朱安世等人上殿,当孟平拿出拣到的楼兰人的玉扣,朱安世提到杜周在自己府上杀了刘天宝,尸体就埋在他家的后花园的时候,刘彻有点信了,他立刻就想吩咐人去杜周家里搜查。 刘据急忙拦住了他,提醒道:“父皇,王温舒掌管着整个长安城的安危,李广利又是南军的卫尉卿,而且韩说的态度还不清楚,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 刘彻是明白人,当然不用刘据把话说完,他沉思了一下,对刘据说:“据儿,你立即带虎符去北军调兵,如果明天傍晚我还没有旨意到,你就带兵进京。” 刘据吓了一跳,问道:“父皇,你不出城?” 刘彻摇了摇头:“我哪也不去,记住了,明天傍晚还没有消息,你就带兵来。”说着,他又吩咐郭穰:“郭穰,你跟着殿下一起去,有什么事也好照应着。” 郭穰明白皇上的意思,一来郭穰是皇上身边的人,说话容易让人相信,二来也是让他监督刘据,防止刘据做出什么过激之事来。 其实刘彻已经对刘据说的信了七八分了,可他又担心万一不是这么回事,自己却被吓得逃出长安城,那脸可就丢大了,对皇上来说,有时候面子比性命更加重要。另一方面,刘彻也明白,只要刘据不在,李广利他们就不敢乱来。 刘据无奈,只得带人退了出来,返回太子宫。他刚走,韩说就命令人加强长乐宫的戒备,一般人禁止出入。随后,王温舒也下令封锁长安的各个城门,只许进不许出,长安城的空气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原来,韩说已经派人监视长乐宫和太子宫了,当刘据带人进入长乐宫的时候,他马上就得到消息,立刻意识到要出大事了,所以通知王温舒戒备,他们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地造反,只是加强了戒备,封锁了道路,一般士卒也根本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长安城中各处都是一队队的士兵,他们有的封锁道路,有的封锁城门,有的把守重要地点,不过这些士兵也不太清楚出了什么事,只说有叛乱,但什么人叛乱却没有人告诉他们。所以长安城中的百姓人人自危,不敢出门,就是一些朝中权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士兵们客气地挡在了家中,连石庆、桑弘羊、霍光、公孙贺等人也被围在了自己的家里。 当刘据带着李仲元、飞鹰、郭穰等人刚刚出了太子宫,太子宫就被包围了。而刘据等人也很快发现情况不对,长安的街道上到处是调动的军兵,他们不敢直接走西门,而是绕道南门。此时,南门校尉刚刚接到王温舒的命令,说是有人谋反,命令他立即封锁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传令的刚走,刘据就到了,这下南门校尉傻眼了,他不知道王温舒的命令对太子起不起作用,郭穰见他发愣,大骂道:“你瞎了眼啦?没见太子殿下奏皇上的旨意出京调兵吗?再不开门,诛你九族。” 南门校尉吓得赶快命人打开城门,刘据等人冲出长安,先向南,再向西前往北军的营地。本来离长安最近的是羽林骑,可现在李息在家休养,缺少主事之人,所以刘据直接带人赶往田仁的长水营。 当田仁看到刘据手中的虎符,听说长安有人要发动叛乱的消息之后吓了一跳,现在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他都得跟着刘据,因为别人都把他看作是太子一党,就算自己想脱身也是不可能的。 刘据立即派人通知北军各营校尉,立即赶来长水营,同时命令各营做好战斗的准备。 第44章长安叛乱(10) 此时,刘彻在宫中也得到了南军有异常调动的消息,他这时已经完全明白刘据所说都是真的,王温舒等人真的要谋反了,不过他表面上却显得很镇定,他笑着问身边的江充:“江充啊,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想造反啊?” 江充已经考虑半天了,见皇上问自己,连忙答道:“陛下,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太子殿下说的应该都是事实,微臣估计他们是被逼急了,想提前动手了。” “那你可有何应对之策啊?”刘彻虽然是问他,其实并没有指望一个文人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可现在他身边只有这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全当是聊天解闷。 “回陛下,现在长安城中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不过微臣有个办法能使长安城化险为夷。” “哦?什么办法?你说说看。”刘彻对江充很欣赏,不然今日也不会单独召见他了。 “陛下,今日之乱根源在于南军,只要南军一平,长安城就可平定。” 刘彻想了想,点了点头,南军是宫廷守卫部队,只要他们能守住这几座宫殿,城外的北军自然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平息叛乱,刘彻又问:“那南军如何可平?” 江充一躬身,说道:“南军之关键在于韩说,微臣愿前往劝之。” 刘彻心中一动,他现在对目前的局势也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刘据领兵平乱,如果真的如江充所说,刘彻真是求之不得了。他问道:“那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江充显得很自信,“根据太子殿下所说,韩说未必参与了此次作乱,很可能是受了王温舒等人的蛊惑,一时失查,才会与他们为伍。所以,微臣有把握说服韩说。” 其实,王温舒等人也乱成了一锅粥,他们虽然早有计划,可事出突然,许多事情都没有准备好,现在他们做的只是封锁长安及长乐等宫,同时限制长安城中各大臣的自由出入。 王温舒与韩说、李广利、杜周等人聚在一起,商讨下一步的行动。几个人吵了半天,焦点就是要不要杀了刘彻和刘据,几个人事到临头了却下不了决心。王温舒提议派出一队死士杀了刘彻父子,再以平乱为名诛杀这队死士,到时候刘彻父子死于乱军之中,就可以另立新君了。而杜周和商丘成则担心长安城中的各大臣,又担心城外的北军,迟迟不敢下决心。这时,又传来消息,说太子刘据已经带人出城,这一下,这些人吵得更厉害了,谁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韩说被几个人吵得头疼,借口巡查全城,先退了出来,这时他才感到自己跟错了人,平时看上去这几个人都是能说会道,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可关键时候就成了缩头乌龟。韩说不禁有些担心起来,照现在这样子,他们几个谋反要想成功几乎是不可能了,难道自己就要陪着他们一起去死? 当他回到长乐宫的时候,他的一个司马跑来告诉他,说他有个故人求见。 韩说一愣,实在想不起会是自己的哪个故人会在这个时候求见,于是让人把他带了上来。韩说一见来人,吃了一惊,失声叫道:“原来是你?!” 江充笑呵呵地行了一礼,说道:“下官江充,见过卫尉大人。” 韩说冷哼一声:“哼!你还敢来!” 江充故作惊讶,反问道:“将军这里下官为何不能来?” “你来干什么?” “我来救将军你啊!” “哼!我好得很,不需要你来救。” “真的吗?”江充一脸冷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将军正在为下一步做什么而苦恼吧。” 韩说心中一动,嘴上却并不服输:“胡说八道,我哪有什么苦恼!” 江充依旧那样的表情,反问道:“不是吗?将军现在苦恼之事有三,其一,你的帐下多是功臣良将之后,他们是不可能和你一起犯上作乱,谋害皇上的;其二,太子殿下已经出城去搬救兵了,很快就会回来;其三,他们一个个畏首畏尾,让你觉得他们难成大器,要不然,你们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呢?” 韩说的脸抽动了几下,江充的话句句打在他的心上,他现在就象被人剥光了衣服,一点隐私都没了。南军是宫廷卫戍部队,一般从各地郡国军或边军中选拔,再有就是朝中显贵或功臣良将之后得到皇上的恩准才能进来,让他们刺杀皇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第111章 韩说恶狠狠地说:“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怕!”江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然怕啦,有谁不怕死啊?不知道韩将军怕不怕死。当初我没把家人从邯郸接来,现在看来还是对了,要死也就死我一个,可将军就不一样了,就算你的家人也有不在长安的,恐怕日后也难保全性命吧?” 韩说彻底无语了,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眼前这个江充一定是皇上的说客,如果不听他的,最好的结局就是把皇上和一帮大臣都杀了,自己再被别人杀死,说不定自己还没冲进皇宫就被手下杀了,不管哪种结果,自己都将成为大汉国的千古罪人,自己的家族也很可能从此消失。 江充见韩说半天不语,知道他已经动了心,于是凑上前去继续说道:“韩将军,其实这次是皇上派我来的,韩将军的所作所为我清楚,可皇上不清楚。只要将军能把那几个知情的都除掉,那还有谁会知道将军做了些什么?到那时,将军就是拯救皇上于危难的大功臣。” 韩说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年青人,他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救自己,如果真如江充所说,自己只要杀了王温舒等人,就可以变成救驾的功臣,可他的话能信吗?从他们一开始计划,这个江充就最先跳出来捣乱,如果不是他,北军已经被调离长安了,说不定整个北军现在被裁撤掉了。 江充没有再说什么,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走到一旁,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给韩说充分思考的时间。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韩说轻轻地问江充:“皇上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会没事?” “太子向皇上禀报的时候我在场,他提到李广利派卫律去西疆之事,还提到杜周和王温舒他们买凶行刺皇上之事,当中没有提到你的名字。南军的调动,将军可以推到李广利的身上,当然,要想不让皇上知道,这几个人都不能活!”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韩说信了,这两件事的确不是他办的,不应该留下什么把柄。 “我救将军也是在救自己,再说了,将军活着,对我们也是有利的?” “我们?……” “是的,我们。将军现在不需要知道太多,以后自然有人对将军明言。” 韩说咬了咬牙,说道:“好!我就再赌上一次,就信了你的话。不过,你要是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第45章长安叛乱(11) 当王温舒等人还在李广利家争吵的时候,门外把守的亲兵进来禀报,说韩说将军带着大批南军赶来了。 王温舒以为韩说准备带人冲进宫的,顺路来叫上他们的,于是叫到:“早该这样了,和你们急不来,我马上和韩将军进宫,去把事办了,你们就在这等着吧。”说着,他抬腿就要往外走。 王温舒刚走到门口,就见韩说提刀带着一队人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杜周先急了,他也以为韩说等不及了,要冲进长乐宫杀刘彻,于是冲到前面想再劝一劝他,边走边喊:“韩将军!韩将军!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啊……” 王温舒也急了,一把把他推开,说道:“还议什么议?再议就有人提刀来砍我们了!” 王温舒的话音刚落,就见韩说大叫一声:“我现在就来砍你!”说着举刀砍了下来,王温舒没有提防,一刀砍在了他的脸上,王温舒“啊……”地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屋内几人被这突变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杜周可能是吓呆了,对着韩说用颤抖地声音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韩说没有理他,王温舒的血喷出来溅了他一脸,使他看上去模样更加恐怖,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对着手下的军兵大声叫着:“杀!杀光这些乱臣贼子,一个活口也不要留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早已做好准备的南军士兵,冲了上来,不管是屋内的几个人,还是屋外等候的王温舒的士卒都被砍倒在地上,他们致死也不明白为什么韩说会下此毒手。 刘据在长水营里已经快等疯了,他在当天晚上就招集了北军几个营的主将,或主事的副将,打算当夜就带兵进城,可郭穰说什么也不让,非要等皇上的旨意或第二天傍晚才能出兵。 刘据气得大骂郭穰是叛逆,差点砍了他,众校尉死死地拦住了刘据,最后,田仁派出了一队士卒去打探消息,而其他各营主将也纷纷做好了战斗准备,随时都可以冲进城去,这才让刘据稍稍平静了一点。 去打探消息的士卒还没回来,皇上的旨意却来了,刘彻在圣旨中让刘据立即带人封锁进出长安的道路,配合韩说捉拿李广利、王温舒和杜周等人的同党。虽然刘据还有疑惑,但还是遵旨执行了,他让长水、屯骑两营封锁出京的各条道路,让杨仆的步兵营和伊即轩的射声营接替王温舒的队伍防守长安城的各个城门,自己刚带着各营的主将和公孙敖的中垒营进入长安城,面见皇上。 当他们进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韩说的南军已经基本控制了整个长安城,他正命人查抄王温舒等人的家。刘据骑马走在街上,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偶尔路过的也是一队队的南军士兵,有些地方还有一滩滩的血迹,那是王温舒等人的死党顽抗后留下的痕迹。 当刘据带人来到长乐宫前的时候,韩说立即上来迎接,一副平叛功臣的样子,刘据也没多说,立即让公孙敖布置防务,整个长乐宫由南军和中垒营两军共同把守,有一个南军就要有一个北军。说到底,他还是对韩说不放心,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好明说。 等布置完了,刘据进了大殿,才发现三公九卿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只有大将军病重未到。刘据立刻见驾,汇报了整个长安城的防务情况,刘彻这时才彻底安心,开始处理善后事宜。 首先当然是确定叛乱人员的名单,主要是李广利、王温舒、杜周和商丘成,以及他们的一些下属,这里该杀的已经杀了,该抓的正在抓,还有一些平时和他们走得比较近的官吏也受到盘查。 之后,是如何处置这些人。为首之人都已死在乱军之中,剩下的人怎么办?还有他们的家眷、亲友。韩说提议应当将这些人全部处死,按照他的做法,至少还应该杀十万人,听了韩说的意见,刘据真想冲上去抽他几个耳光。从一进城开始,刘据看到一队队的南军士卒,看到地上、墙上还没擦干净的血迹,不禁想起自己被江充所逼,发动的那场兵变。那一次自己手上只有少量卫队,此外组织了数万百姓,而自己的对手则是南军及北军的主力,那场战斗持续了五天,死亡超过十万人,在地狱地日子里,刘据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这么多人,这个心里的伤痛留在他心里有两千多年了。现在听韩说这么一说,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所以不仅是刘据,就是朝中的其他大臣们也是极力反对。 刘彻对韩说的意见却很欣赏,虽然这次谋反刚出苗头就被平息下去,可刘彻心里却不好过。这几个都是自己信任的人,可他们却想着要杀自己,还有那个被自己冤死的女儿,明明是自己错了,又不能对外人讲,所以他只有把满肚的怨气发泄到其他人头上。 最后还是李仲元的话打动了刘彻,刘彻把这些所谓的“废物”,除了朱安世及几个李广利等人的死党之外,全部交给李仲元“利用”去了,对于年轻一辈,刘彻最看中的有四个人:张全、李仲元、终军和江充,当然,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的表现也是比较满意的。 处理完这批“废物”之后,就是对有功人员的奖赏。江充在这次平乱过程中立了大功,刘彻升他为御史中丞,专门查处官员的违法之事,又封韩说为按道侯,升李仲元为少府丞,专门辅佐太子。此外,刘彻又对北军及南军的一些将领进行了奖赏,就连抓住朱安世的公孙兰、田宁,以及赶回报信的飞鹰、孟平也赏赐了钱物,封了爵位。不过,对李广利死后留下的卫尉丞、中尉、廷尉等重要职位,刘彻却没有当庭决断,只说日后再议,看得出,最近一些事把他弄怕了。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天色已经微明了,刘彻宣布散朝,大家这才感觉到累了,纷纷回府休息,而一些将领则还要进一步做好安全工作。李仲元想凑到刘据跟前和他说说话,刘据却对他说:“你也回去看看公孙兰吧,天亮了你们两个再去看看田宁,估计这一晚她们也吓得不轻,我去后宫看看母后。反正大事已经定了,有什么事日后再说,也不急在这一时。” 李仲元想想也对,现在北军进驻长安,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于是就和刘据告辞,返回家中看望妻子去了。 第46章平定东越(1) 在长安城拼的你死我活的时候,张全正率领着神箭营及水师的部分官兵沿海岸线南下,在会稽附近登陆。 这一路行来,对神箭营的绝大部分官兵来说都感到十分的新奇,因为他们当中几乎没有几个人见过大海,更没有什么人坐过海船了。一出黄河入海口,所有的人都被大海所吸引,不断地发出感叹,再加上一路上没有操练,不用行军,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十分的轻松。 不过这种轻松没有持续多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许多人都被晕船所困挠,一个个东倒西歪,甲板上、船舱里到处是吐的脏物,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异味,只有以周家羽为首的一百多人没有事,他们已经在海上漂泊了一年多,早就习惯了。 周家羽还调侃李锋一伙:“没事,慢慢吐,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 第112章 李锋趴在船舷边上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东西来,他回过头来骂道:“娘的,我都三天没吃东西了,你让我吐什么?再吐只能吐苦胆了。” “那就先吃点东西,喝点水也行啊。” 旁边的郝平山半靠在船舷上问道:“你那时候吐了多长时间才习惯?” “不长,也就半个多月吧。” 李锋翻了翻白眼:“我还是死了算了吧。”说完,又趴在船舷上干呕起来。 周家羽上前替他拍拍背,边拍边说:“你们已经很幸福了,我随船队北上的时候遇见了大风,一直刮了两天两夜,让人感觉船随时都会被掀翻,那一次我吐得最厉害,不过之后就好了,再也没吐过。” 这时,李陵和陈文博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他们俩脸色腊黄,显然也是吐了几天了。李陵走到他们面前,让周家羽让到一边去:“劳驾,让让,给个地方。”接着,二人就趴在船舷边吐了起来,可能是心理的作用,旁边的李锋和郝平山也跟着吐了出来,几个人把胃里仅存的一点液体都吐光了。 周家羽站在一边,幸灾乐祸地望着四人,轻声说道:“吐得好,谁让你们打仗不带我来着?”虽然四个人都听到了,可没有一个人有力气和他吵的。 这时,张全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对四人也没有一点同情心,站在远处大声叫着:“你们几个,快点吐,吐完到我这来,有任务。”说完就回自己的船舱去了。 周家羽一听有任务,立即跟了进去,不多时,正在洗胃的几个人也进来了。看着部下们一个个憔悴的脸,张全有些担心,问道:“怎么样?能不能坚持下来?” “能!”几个人大声回答,生怕下面的任务没有自己的份。 张全点点头,对自己的部下的精神状态比较满意,他走到海图前对周家羽说:“周军侯,你对瀛州知道多少?” “瀛州?”周家羽不明白为什么张全会提到这里,“瀛州在我朝东南方向,据说比琼崖还要大,上次路过那里的时候比较匆忙,我们没有时间去看一看。” 张全点点头:“说得不错,上次没有时间,这次我给你时间。明天我们就要到达长江口,在那里会和一支长江水师的船队会合,我已经和程校尉说了,给你四艘楼船、四艘戈船、六艘下濑,三千水师,你再把你那一百人带上,然后去瀛州。” “去那干什么?” “去那转两圈,你的任务有两个,一个绘制那里详细的海图,包括周围的小岛也要画上,二是在那里寻找一两个合适的地方,准备建造码头。明白了吗?” “明白了。不过……”周家羽欲言又止。 张全慢慢地走到他面前,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神箭营原来的三个军侯,现在只有你职位最低。我答应你,这趟回来你就是我们神箭营第三位司马了。” “谢校尉大人!”周家羽的情绪立马好了很多。 张全点了点头,他对周家羽还是比较满意的,接着,他又回过头来对其他四个人说道:“我知道你们最近也吃了不少苦,不过我们已经接近目的地了,我宣布,从明天开始,恢复晨练。” “啊?!”李锋四人同时发出了惨叫声。“可……可这是船上,没地方练。” 张全摆摆手:“别给我找理由,没地方跑就绕着甲板跑,实在不行就跳海里去,跟在后面游,最多我给你们每人发根绳子。” “这……”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见张全已经下了决心,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神箭营就开始了船上的训练,中午过后,一支水师船队与他们会合,在补充了给养之后,周家羽率领一支小型船队出发了。又过了几天,张全带着神箭营在会稽附近登陆,而程海涛则直接带着水师开进了会稽的港口。 很快,张全就率军进入了会稽城,同时赶到的,还有奉他将令而来的由越郎都稽率领的八千丹阳步卒,加上司马苏弘率领的一万五千会稽当地的郡国军,还有程海涛派上岸的两万水师,和神箭营的八千人马,张全帐下已经聚集了五万多人了,这还不算停靠在港口里的六万水师主力。 张全聚将升帐,首先由苏弘介绍了目前的形势。早在征南越之初,余善就奏请刘彻协助进军南越。不料余善在到达南越边境时竟与南越丞相吕嘉暗中勾结,在南越被攻破,吕嘉被杀后,余善又让手下大将驺力进驻豫章,吴阳进逼至庐江边界,以阻止汉军进入东越。而余善本人则调集了数万人马对会稽进行了偷袭,可由于汉军准备充分,余善见无机可乘,只得与汉军隔江相望,这两天,由于听说汉军主力到达,余善自知不敌,已经率所部主力五万余人退回东越了。 听了苏弘的通报,帐内众将纷纷请战出击,张全却半天没有反应,说实话,他很希望余善能和自己在会稽附近决战,现在余善退去,自己只得进入吴越一带的山中。余善的退却,至少说明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如果他一直避而不战,恐怕自己就会陷入困境中去。必须要想一个办法逼其决战,一战平定东越。 众将不明白张全在想什么,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进军计划,可张全根本没在意,他突然问道:“驺力和吴阳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苏弘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动静,末将也很奇怪,按常理他们应该合力攻破会稽,或是进军南越故地,可他们半年多来没有任何动作,真让人不可理解。” 李锋听了皱了皱眉头,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不合常理啊?这半年时间他们就在原地等我们?除非……” “除非他们两个也想反余善。” 第47章平定东越(2) 张全打断了李锋的话说道:“除非他们两个也想反余善。” “对呀,”大家都觉得这个假设很有可能就是事实,“不然他们不会按兵不动的。” 苏弘问道:“他们这样能有什么好处?如果我们灭了余善,那他们还敢自立为王吗?” 陈文博说道:“他们不是想自立为王,而是想待价而沽、静观其变,如果我们赢了,他们自然会投降我们,也能捞个一官半职的,如果我们输了,他们还是可以回去做余善的大将。” “这么说我们可以不管这两个人了?” “不可能不管的,就算这是事实我们也要防着点。临来之前太子爷和我说了,说东越人反复无常,一定要防备他们在我们背后下刀子。” 张全立即做出布置,从会稽当地的郡国军中抽出五千人前出至会稽与丹阳的交界处,以防备东越人可能发动的偷袭,同时命令九江、广陵、庐江桂阳等地汉军,对东越的驺力、吴阳等部形成包围之势,以防止这两处敌人抽调出来加入东部的战场。张全让全军在会稽休整三日,许多人对休整三日不能理解,认为应当立即追击,其实张全有自己的苦处,他手下的几支主力,神箭营在一个多月的海上生活中还没有恢复过来,要不然他也不会要求在船上进行练兵了,而他又对会稽、丹阳的郡国军不熟悉,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了解。另一方面,张全也不想把余善逼得太紧,免得他又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不过这三天里张全也没闲着,四处派出斥侯,打探有关东越的消息。 东越曾多次被灭国,从春秋战国时期起就先后被吴国、楚国所灭,又两次复国,后又被秦朝所灭,在秦末的动乱中又再次复国,直到二十年前刘彻派兵进入东越,余善杀了当时的东越王郢,再次承认番属地位。可没想到余善投降是假,重新立国是真,他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修建和完善了东冶王城,又利用闽越一带的山地关隘修建了崇安城、大潭城、临浦城、临江城、汉阳城、鸟坂城等要塞,以阻止汉军的进入。 张军与手下几员大将趴在地图上研究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最后,张全叹了一声:“唉,看来我们只能进入东越腹地了,不把东冶城打下来,他们是不会投降的。” 李陵有些担心:“东越山高水险,行之甚难,无论是步卒还是水师都很难找到一条好走的路。” 李陵提到水师,张军心中一动,李陵所说的水师不好走,是指沿闽江顺流而下不好走,可大海上却好走,现在还没到台风的季节,如果让水师从海上绕道东冶王城附近登陆,一定能起不小的作用。 张全又考虑了一下,觉得可行,于是他又招呼几个人围上来:“你们看,这是东冶王城,东越的都城,他们的主力现在应该在豫章、庐江及会稽一线,余善的主力退回去后,一定会加强边境一带要塞的守卫,那样的话东冶王城一定兵力空虚。”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东越人分布较散,兵力一定吃紧,他们的都城很可能兵力空虚。李锋问道:“将军说得有理,可我们如果不打这些要塞,根本进不去啊?” 张全笑了:“当然不容易,如果容易进去他们也不会这样布置了。不过你们不要忘了,我们有水师。”说着,张全在地图上从会稽经海上到东冶王城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什么?从海上走?” “对,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程校尉就带着水师主力从这里走过,当时他们是前往长安,所以他们从番禺出来,一直到会稽都没有靠岸,这说明他们完全有能力从海上发动进攻。” 张全的话让大家都感到意外,大汉立国一百多年了,也没有从海上进行登陆作战的先例,在一般人的眼里,水师绝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有了它最多少走点路,少派点民夫运粮食罢了。 第113章 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 张全知道众将心里在想什么,对他们说:“你们应该好好跟水师学学,水师的作用可不止你们知道的那一点,这也是我派周家羽他们去水师的主要原因。你们等着看吧,总有一天,水师的作用会超过我们,他们能乘船去海上任意一个想去的地方。到那时,就不能再叫水师了,要叫海军。” 接着,张全让人把程海涛请来,与他商量登陆之事,程海涛对此一万个赞成,如果此举成功,水师的作用将被世人所重视,水师的地位必定将有所提高。更重要的是,程海涛虽是校尉,可一直没有上阵杀敌的机会,就算是征南越的时候,水师也只起到了运输的作用,现在能有这样的好机会,他当然不能放过。 张全问道:“程校尉,水师有没有能力单独从海上发起进攻?” 程海涛向张全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这种任务我们水师完全可以独立完成,你们就在家歇歇吧。” 很快,张全对全军做出布置,水师留一部防守会稽,程海涛率主力从海上绕道东越的都城——东冶王城,都稽率丹阳军经分水岭进攻东越的乌坂城,以切断余善与驺力、吴阳两部的联系,会稽军留下少部分人马防止东越人的偷袭,主力在苏弘的带领下进攻崇安城、大潭城,直逼东冶王城,而张全率领神箭营经临浦城、临江城、汉阳城,与苏弘的会稽军会师于东冶王城,力争在东冶王城与东越军展开决战。 有人提出主攻的两路兵力都不足,不过张全自有打算,只要水师一登岸,东越人必定会全力救援都城,自己正面的压力就会减轻。另一方面,张全短期内也抽不出更多的兵力,再拖下去一旦台风季节到来,从海上登陆的危险性将大大增加,所以他不想把进攻日期后移。好在东越人战斗力低力,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吃掉其中任何一路汉军的。 由于从海上不用担心遇见敌人,所以时间容易确定,可陆上走就不一样了,不仅道路崎岖,而且一路都是东越人的要塞和关隘,能不能安全到达都不知道,更别说确定时间了。所以神箭营和会稽郡国军先行出发,而程海涛的水师则可以再休整十日。 张全率军第一个要打的就是临浦城,这里位于会稽与东越的交界处,是一个依山傍水而建的要塞,余善在这里经营多年,把它作为抵御汉军的第一道屏障。来到临浦城前,张全在向导的带领下探查了整个地形,临浦城的东边是闽江,西边是武夷山的余脉,整个要塞由石头砌成,高两丈,东西长一百丈,南北长两百丈,死死地堵住了整个道路。 第48章平定东越(3) 张全察看了整个临浦城的地形,然后问向导:“山上能走吗?” 向导摇摇头:“不行的,这里只有这一条路,这条山脉一直向西,那头就是崇安城了。” 张全又看了看水中,向导明白他的意思,没等他问就告诉了他:“这里水路也不好走,民间有说法,叫上下三十六滩,滩滩都是鬼门关。你们要想从水路通过是不太可能的。” “看来只能正面进攻了。”张全想了想,问身后的小雷,“你来看看,能不能把城墙炸开。”由于道路不好走,神箭营的攻城器械都丢在了水师的船上,现在只能靠工兵队的炸药包来破城了。 小雷仔细看了看,又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摇了摇头:“这城墙是石头的,不容易炸开,不过要想炸开城门还是没问题的。” 张全一边思考,一边小声地说道:“黎明前接近城门,乘敌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炸开城门,然后全军突击,务必全歼守敌。” 旁边的李陵听到了,也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不容易啊,城门前是一片开阔地,只有一些杂草,从这里接近城门可不容易。”的确,临浦城的北面是一片三百多步的开阔地,从江边一直绵延到山脚下,即使在晚上,要想从这里通过又不惊动守军也是不可能的,尤其现在对方已经知道汉军来了,一定会加强戒备的。 李陵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大家都在考虑怎么样才能悄悄地接近城门。 “有办法了。”陈文博突然轻声地叫起来。 “快说,什么办法?” “我们从水上走。就从这里下水,只需要从水中前进这三百步,然后贴着临浦城的城墙把炸药包运上去。” 有人提出异议:“江水太急了,而且炸药包怎么从水上走?” “没问题,我们可以找三四个水性好的,用绳子系在腰上,然后把炸药包放在木板上慢慢推行,完全可以接近城墙。” 丁虎插嘴道:“木板可能不行,我们家乡有一种牛皮筏子,用整张牛皮制成,炸药包放在里面一定不会弄湿的了。” “好,就这么办,马上准备材料,挑选人员,然后休息,明日黎明前进攻!” “诺!”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神箭营全营就悄悄地前移至临浦城北门外,等待着进攻的信号。而在离他们不远外的江边,四名被挑选出来的士兵只穿着短裤,推着一个牛皮筏子慢慢地下到水里去,沿着江边慢慢向下游游去,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眼中。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也不知张全多少次站起身眺望临浦城的城门,可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张全只得又坐了下来,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旁边的小雷轻声叫道:“快看,火光!” 张全及旁边几个人急忙站了起来,果然,黑暗中闪动着一丝亮光,大家都知道,那是火石点燃导火索时的亮光。紧接着,几个黑暗从城门口处飞快地向后跑来,与此同时,临浦城的城楼上响起了守军的叫喊声,很显然,他们已经注意到奔跑的几个人,很快,越来越多的火把出现在城楼上,开始有人向他们放箭,可守军并没有注意到城门下点燃的炸药包。 “一、二、三、四、五……”小雷慢慢地数着,“…九、十!” “轰!……” 伴随着沉闷的响声,整个北门被炸开,前进的通道打开了。 “冲啊!”李武首先带人冲了上去。他们这一屯的任务是首先冲进临浦城,然后穿城而过,占领南门,只要南门被占领,守军就无路可逃了。 紧跟其后的是赵天兴,本来郝平山想抢突击队的任务,但张全担心他是第一次上战场,缺少经验,所以还是把任务给了陈文博。郝平山很不服气,亲自跟随赵天兴这一屯冲了上去。 东越士卒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得呆住了,以至于李武带人冲了过去他们也没反应过来,紧接着,郝平山冲了进来,他们不再向里冲去,而是直接冲上了城楼。郝平山冲在最前面,一个东越军官反应过来,举刀冲向郝平山,郝平山身子一侧,躲过他的刀锋,抬手砍中对方的肩头,那人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郝平山脚下并没有停留,继续冲了上去,他已经在军营里憋了快三年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上战场,他要用手中的刀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两个东越士兵冲了上来,两人几乎同时举刀砍了过来,郝平山没有躲避,用刀架住了双刀,他大吼一声,右手握刀把,左手抵着刀背,把全身的力气集中的刀上,把对方两个人推得不住后退,最后两人一声惨叫,被郝平山推下了城楼。 剩下的东越士兵吓呆了,再没有一个人敢反抗的,全都在汉军“放下兵器,跪下免死”的喊声中投降了。等这里的战斗结束了,郝平山还不过瘾,怎么只两下对方就投降了?他又带人冲下城楼,和刚刚入城的李陵等人一起冲进城内。 很快,李武控制了南门,两千东越守军成了瓮中之鳖,他们完全被汉军的进攻打懵了,不知道汉军是如何进城的,许多人还没来得及穿上裤子就成了汉军的俘虏。当太阳出来的时候,临浦城里有组织的抵抗已经完全没有了,汉军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张全这一次没有急着进城,他等战斗基本平息了才进了临浦城,李锋迅速统计战果及伤亡情况。由于这次进攻突然,汉军以伤亡十数人的代价,全歼了临浦守敌。 “敌军主将抓到没有?”张全问道。 李锋兴高采烈地说道:“抓到了,活的,张乐抓到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手下的士兵暴动了。” “太好了,把他带来,我要让他带我们进临江城。” 敌军主将很快就被带来了,张全轻蔑地看着面前这个衣冠不整,瑟瑟发抖的年轻人,半天才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吴严,奉命在此据守,不想将军神勇,半日就夺了此城。” 张全没有搭理他,而望着他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可吴严吓坏了,以为张全想杀他,急忙申辩道:“将军啊,将军,千万别杀我。余善谋反我和哥哥都是不赞成的,只是迫于无奈才跟在他后面,我们可什么坏事都没做啊!” “你哥哥?” “对,对,对。我哥哥,他是越衍侯,叫吴阳。” “吴阳?”张全心中窃喜,不过脸上没有显示出来,他对吴阳说:“你要想活命也可以,不过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一定,一定,将军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 “我就想知道你们东越军的布防情况。” “行!行!这里是临浦城,往南三十里是临江城,再向南就是汉阳城,这两个地方各有四千守军,汉阳城的西北是大潭城和崇安城,然后是分水关,这三个地方共有一万五千人,余善带人回到东冶王城了,那里现在不足两万人。” 第114章 “怎么就这点人?” “还有,乌坂城有三千多人,南边大概还有两万多人。现在东越境内就这么多人了,我哥哥带了三万人在庐江附近,大将军驺力带了五万人在豫章。不过……” “不过什么?”张全追问他。 “不过他们都不愿回来,余善几次催他们退兵,他们都推三阻四的,我哥哥还来信让我带人到他那去。” 第49章平定东越(4) 张全在心中把吴严说的话过了一遍,和自己掌握的情况相对照,基本可以确定他说的都是实话,看来东越国内与自己当初猜测的差不多,驺力和吴阳带了八万人马在外,却不愿听从余善的命令,余善手下虽然还有七万多人,可分布在各外,一万人在自己的正面,一万五千人在苏弘率领的会稽军的正面,三千多人在都稽率领的丹阳军的正面,两万多人在南部各地,所以余善手上只有两万余人。更关键的是,东越军内部军心浮动,士气低下,就以这次临浦城为例,虽然汉军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可更重要的是东越军根本不想抵抗,没有信心,整场仗伤者不足百人,战死者更少,多数东越士兵都是在听到汉军的喊杀声后就选择了投降。 张全对自己的计划更有信心了,看来只要能攻取东冶王城,东越各地将不会再有大的抵抗,这也和杨仆等人征南越的经历有些相似。张全拍了拍吴严的肩头,问道:“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可要。” “但凭将军吩咐。” “带我们进临江城。” “啊?!这……” 张全见他犹豫,把脸一沉,问道:“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吴严急忙点头,“可……可小人的家眷都在东冶王城,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那我的家人恐怕就……” “放心,你只要能带我们进去,我保证不放走一个人,到时候就没人知道是你带我们进去的了。” 吴严还想说什么,可当他看着张全紧盯着自己的眼神后,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使劲地点了点头。张全见他答应了,目光也变得温和了,拍拍他的肩,然后转身走了。只留下李陵单独给吴严布置任务。 为了抓紧时间,不走漏风声,李陵带着部下,押着吴严在中午的时候就出发了,紧接着,郝平山带着自己的人也出发了。而张全带着李锋、陈文博在第二天才出发。张全习惯于让自己的部下轮流上阵,本来想让李锋第二批出发的,可郝平山没杀过瘾,于是非要和李锋换,李锋吵不过他,只得让他先走。 临行前,张全悄悄地把李陵叫过来,轻声嘱咐他:“一定要把吴严看牢,别让这小子跑了。” 李陵点头,张全又说道:“还有,别打得太狠,多放点人走。” “啊?多放点人走?”李陵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明白张全是什么意思,张全向来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能多抓一个是一个,可这次为什么非要放些人逃走。 张全见他不明白,就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李陵恍然大悟,连声称妙。 李陵带人疾行,虽然只有三十里,可道路崎岖,他们在太阳快落山时才赶到临江城,他让手下抓紧时间休息,自己又把吴严找来,重新布置了任务。 当黑夜来临的时候,临江城已经紧闭了城门。这里本是东越通往汉朝的重要通道,以前商队不断,可自从一年前余善显出反意,两地间的商旅几乎断绝,十数日前,余善从此退回都城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人走过。不过守卫这里的士兵却并不担心,因为前面有临浦城挡着,在他们看来,汉军是不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所以守在城楼上的士兵都无精打采地靠在墙角,等着其他人来接替自己。 突然,城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很快,从北面出现了一队人马,大约四五十人,举着火把向临江城而来。守城的士兵都站了起来,有的拿起了刀枪,有的举起了弓箭,带队的一个军官大声叫着:“唉!城下的站住!不然就开弓放箭啦!” 城下的人马在距城门百步左右停了下来,城上的军官又叫道:“你们是什么人?过来一个上前答话!” 很快,城下的人群中跑出一个人,老远就开始喊:“别放箭!自己人!我们是从临浦城来的!别放箭!” 城上的军官借着火把向下瞧着,果然见他穿着东越的军服,可他还是不放心,叫着:“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我们吴严将军奉命回都城,路过临江城,快快开门。” “吴将军?”城上的军官有点纳闷,吴严他当然知道,可没听说吴严要经过这里啊?他想了想问道:“吴将军在哪?” “就在后面。”说道,城下那名士兵对后面挥了挥手,很快,从后面又走来三个人,为首一人正是吴严。 等吴严走到了城下,才对城楼上叫道:“快开门,本将军要入城!” 城楼上的军官仔细一看,的确是吴严,也就放下心来。于是他对手下的士兵吩咐到:“快开城门,请吴将军进城。”其实,他没看到的是,吴严身后的李陵和老白虽然也穿着东越士兵的衣服,可他们手中的匕首正对着吴严的后背。 一见城门吱呀呀的打开了,老白向后挥了挥手,化装成东越士兵的汉军也都挤了上来,大家按捺住紧张的心情,走进城门,李陵和老白也顾不上吴严,把他交给手下看管,两个人暗暗抽出了刀,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当那个东越军官带人下了城楼准备迎接吴严时,李陵手起刀落,把他砍翻在地,他身后的汉军也几乎同时出手,把十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东越士兵砍倒,然后,李陵带人冲上了城楼。而老白则从身后的士兵手中接过火把,跑到城门口摇晃起来,紧接着,黑暗中出现了一队汉军,向城门扑了过来,他们进城之后迅速冲向城内的各个要点,喊杀声也随即在全城响起。 临江城虽然有四千东越守军,而汉军不足两千人,郝平山的人还没有赶到,但汉军很快就掌握了战场的主动。与上次不同,汉军没有直插南门截断东越军的退路,而是从北向南一路掩杀,一直把东越军逼出临江城,其后又追出去十余里,才返回城内。 当李陵带人返回来的时候,郝平山刚刚赶到,他一见李陵已经把仗打完了,气得跳脚直骂。一旁的吴严见李陵放走了临江城的守将和一千多东越士兵,不免担心起自己的家人,可他又不敢提,只得躲在一旁暗暗叹气。 第二天中午,张全带主力赶到了临江城,李陵和郝平山率队在城门处迎接。李陵先汇报了攻占临江城的经过,此战汉军毙敌六百,俘敌两千多人,自己伤亡百余人,但守将逃脱。 郝平山在一旁嘴里不停地嘀咕,埋怨李陵没能全歼守敌。张全见吴严在旁,也没有点破,而是安慰吴严,并保证向皇上为其请功。听到这话,吴严的心情才稍稍有些好转,跟随大军开进城内。 第50章平定东越(5) 临浦、临江两城虽然轻易得手,可神箭营却在汉阳城下停下了脚步。 汉阳城加上临江的败兵共有五千多人,而汉军不过八千,张全想利用炸药包炸开城门,然而由于东越军已经有了准备,所以张全指挥部队偷袭了数次都没有得手,还损失了数百人。张全还好,手下几员大将却急得直跳,张乐叫道:“娘的,想不到这个汉阳城没有临浦与临江两城险要,却这么难打。” 李陵说道:“那是因为他们有了防备,如果不是靠偷袭,我们也没那么容易占领那两座城。” 张全也赞同李陵的说法:“这几座城都不好打,我们现在千万不能急,这几天我们几次想炸开城门,都被对方发现了,这说明敌人已经有了防备,这个时候再进攻只会增加自己的伤亡。” 张全还没说完,郝平山跳了起来,问道:“那怎么办?难道不打了?” “打是要打的,但不是现在。我们就在这休整几天,一来等待会稽的郡国军来这会合,另一方面也麻痹一下城里的守军。” 小雷却说:“校尉大人,让我们工兵队再冲一次吧,这次我亲自上,一定炸开城门。” “不行,我们不能在这里把人都拼光,打下了这里,我们才能去东冶王城与东越的主力进行决战。如果人都死光了,下面的仗还怎么打?” 陈文博提议:“如果要麻痹敌人,不如我们再后退二十里,让敌人彻底放松警惕!” “嗯,好!就这么办!”当下,张全命令暂停进攻,全军后撤二十里扎营,同时派人打探会稽军及丹阳军的消息。 几天之后,消息传来,都稽率领的丹阳军以极小的代价攻占了乌坂城,而苏弘的会稽军也先后占领了分水关和崇安城,不过他们伤亡较大,现在在大潭城下休整,估计攻占大潭城还要一段时间。 张全默默计算了一下,现在水师应该已经接近登陆的日子了,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攻占汉阳城,同时策应会稽军进攻大潭城,不然水师可能要独立面对余善的主力了,这样的话很可能会增加汉军的伤亡。 又过了一天,张全再次进攻汉阳城。这一次张全亲自带队,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使伤亡再大也要迅速占领汉阳城,迫使东越分兵,以减轻水师及会稽军方面的压力。 令张全奇怪的是,这一次东越军的防守极其薄弱,汉军只一次就把城门炸开,冲进城后也没有遇到什么有力的抵抗。一直到占领了全城,开始打扫战场了,张全才弄明白,原来守卫汉阳城的东越主力已经撤走,城内只留了一千老弱残兵。 第115章 张全心中疑惑,又把俘虏审了一遍,又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就在两天前,驺力带领豫章的东越主力四万多人已经从大潭城经过此地,撤往东冶王城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这意味着余善已经集中了近八万人防守都城,而之前大家猜测的东越君臣不和也被证实是错误的。现在,即使水师能有三万人登陆作战,汉军也不足五万人,要想战胜余善显得相当吃力。 张全召集众将议事,有人提出就地防守,再从九江、广陵等地调兵之后再行决战。不过也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水师应当已经登陆,如果他们没有得到消息,来不及撤离,就要单独对付八万东越军,那样的话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张全思前想后,也找不到应对之法,只得宣布全军就地防守汉阳城,等待会稽军前来会合。同时他派出两路传令兵,一路给都远在乌坂城的都稽,既然驺力已经回师,再在那里防守已经没有必要;另一路绕道海边寻找水师,告诉程海涛目前的形势,要他谨慎小心,至于这一路能不能把命令送到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到了第三天,苏弘率领会稽军一万余人赶来与张全会合,于是张全升帐聚将,重新布置任务。 苏弘首先汇报了这一路的作战情况,会稽军出发时一万三千多人,在攻克分山关、崇安城之后,又在大潭城下受阻,现在总兵力刚好一万人。苏弘最后说道:“张将军,虽然我军损失较大,但将士们士气旺盛,大家都希望能够尽早进军东冶王城,建立新功。” 其他诸将也纷纷表示了同样的心愿,张全想了想,同意了大家的请求,他派李锋为前军,苏弘为后队,向东冶王城进发。 散帐之后,张全悄悄地把陈文博和李锋留了下来。张全背着手在帐内转了几圈,一句话也没说,陈文博和李锋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过了好半天,张全才停了下来,转过脸来问他们:“这次的事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李锋没有反应过来,陈文博却说道:“大人是说余善放弃汉阳和大潭两城吧?” “是啊。就算余善调集了八万人,也不一定是我军的对手,我们神箭营八千人,加上会稽军一万人、丹阳军八千人,还有水师至少两万人,总兵力也有近五万人,以东越人战力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也许他们不知道水师在海边登陆的消息。”李锋说道。 张全还是摇了摇头:“那也不对,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应该放弃这两座城,利用这两座城,他可以消耗我军的兵力,消磨我军的士气。再说了,现在我们进攻,他在防守,着急的应该是我们,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急,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两座城拖延时间,把南部的守军也调回来,到那时,他的兵力就在十万以上,完全可以置我们于死地。” “大人的意思是说,这是余善设的一个陷阱?” “完全有可能。” 陈文博插嘴道:“我也想过这是一个陷阱,可有一点我想不通,如果他守一城,放我们一路进来,那样的话他的把握会更大一些,可他现在把我们都放了进来,难道他就这么有把握一口吃掉我们?” 说到这里,三个人都不再说话,而是皱着眉头思索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张全突然叫了出来:“我想到了,问题一定在他身上!” 李锋和陈文博同时问道:“谁?” “苏弘!” 第51章平定东越(6) “苏弘?”李锋和陈文博都不明白。 “对!就是他!”张全很肯定地说,“之前我是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我没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现在看来,也只有他才有可能出卖我们。” 看着两个部下吃惊的表情,张全分析道:“你们想想,驺力带人撤回来是四天之前,他是从大潭城过来的,如果不是苏弘故意避让,他们怎么可能不碰在一起?而且他来了以后,立即要求进攻,这比他在会稽时积极地多了。如果我们在进军东冶王城的路上被东越人伏击,而他又见死不救的话,我们还有活路吗?”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没有理由投靠东越人啊?” “不会是投靠,就算他愿意,他的手下们也不会愿意的,不过他只要按兵不动,我们就要独立对付东越人,那我们也就离死不远了。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有一种感觉,他一定是想借东越人的手置我们于死地。” 陈文博和李锋还是不能接受张全的观点,李锋问道:“我们没有证据,总不能现在解除他的兵权吧?” “当然不能,不过我们要提防一点。”说着,张全走到了地图前,他仔细看了看,指着地图说道:“你们看,如果东越人想在半路伏击我们,仙霞岭是最理想的地点。李锋,你明日起慢慢地走,我们在三日之后通过这里,我再派人通知都稽,让他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仙霞岭,只要我们两军会合,东越人想吃掉我们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诺!” “陈文博,明日起你以押解辎重为名,与苏弘共同行军,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没有动作最好,如果有,你就用这个收回他的兵权。”说着,张全从怀里掏出虎符递了过去。 “诺!”陈文博接过虎符,小心地收好。 第二天,汉军全军出动,离开汉阳城向东冶王城进军。苏弘对陈文博的到来倒没说什么,把辎重放在后队也属于正常现象,不过他对行军的速度很有意见。他问陈文博:“陈军侯,怎么行军这么慢。” 陈文博笑了:“苏大人,我们可比不上你们,我们原来可都是骑兵,现在让我们走这个路,怎么可能走得快?” 苏弘想想也对,也就没再说什么了。晚上,陈文博派人偷偷地监视苏弘,不过一个晚上过去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接下来又是一天的行军,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到了晚上,张全再一次召集众将,这一次,是有关都稽的丹阳军的消息,他已经派人送来消息,丹阳军就在他们后方二十里处,明日中午就可以与他们在仙霞岭会合。 帐内众将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高兴,如果这三支汉军会合在一起,就有两万五千多人,完全可以与东越军一战。大家的脸上都浮现出兴奋地笑容,苏弘也在笑,可他的笑容很是僵硬,好象还在盘算着什么。 深夜,一个黑影悄悄地从苏弘的大帐内出来,躲开巡夜的哨兵,溜出军营,向走而去。等他消失在黑夜中了,又有几个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一个人问领头的:“队率,为什么不抓他?” “不急,大人说了,等他回来再抓也不迟!” 后半夜的时候,那个黑影再次返回,当他刚进入军营,就被人掀翻在地,还没等他喊出声来,嘴巴已经被堵上,手脚也被捆了起来。 很快,这个人就被送到了陈文博面前。陈文博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撬开了他的嘴,原来此人是苏弘的一名心腹,奉苏弘之命去给东越人送一封信。 “信上写的是什么?” “小人实在不知,小人只是把信送到了然后拿了一封回信。” “回信呢?” “在小人怀里。”旁边有亲兵从他的怀里掏出了信递给陈文博。 陈文博打开一看,信是东越大将军驺力写给苏弘的,信中说明日他将在仙霞岭率军包围汉军的神箭营,并派一支小部队阻拦苏弘的会稽军,共同演一出好戏。 陈文博又问:“苏弘怎么会和东越人勾结在一起的?” “小的也不知道,我们在分水关的时候,有人送来一封信,后来我家大人就派小人与东越人联系,那时驺力正好带人返回,我家大人就带我们退出二十里,明为休整,实则是为驺力让开道路。” “什么人送的信?” “小的不知。” 陈文博又问了几个问题,那人都不知道,陈文博见问不出什么了,就挥挥手,让手下把这人带下去,然后急急忙忙赶去找张全,此时天已快亮了,张全找来几个得力手下,重新布置任务,不过为了不影响军心,他没有告诉大家有关苏弘的事。 这一夜苏弘也没睡好,他一直在等送信的人回来,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直到天亮也没见到送信人的影子,他的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万一此人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的人头可就保不住了。 这时,陈文博来找苏弘,催他赶快上路:“苏大人,你怎么还在这啊?前军和中军已经出发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苏弘见他没有提其它的事,稍稍安了点心,连声答应。苏弘穿戴完毕,立即点兵,拔营起寨,向仙霞岭进发。一路上,苏弘一直心神不宁,不知道送信的人去哪了,而陈文博今日的气色特别好,不断催促苏弘加快速度。 接近仙霞岭了,苏弘没有听到预期的喊杀声,他有些诧异,左右望去,也看不到有任何异常。苏弘在山谷前停了下来,再往前就进入仙霞岭了,可为什么驺力没有在这袭击张全的队伍?难道他没收到那封信?就算是信没收到,按照以前的计划他也应该在这伏击神箭营的啊? 苏弘正在那里胡思乱想,陈文博来到他的跟前,问道:“苏大人,怎么不走了?” 苏弘假意笑了笑,反问道:“陈军侯,不是说在这里有丹阳军会合的吗?” “校尉大人说了,这里不太安全,还是过了这里再等。我们快走吧。” “哦……好,我们走。”苏弘无奈,只得带兵进入山谷之中。 第116章 进了山谷,苏弘左顾右盼,也没有发现一点打斗的痕迹,看来是驺力没有收到自己的信,很可能遇到什么事,已经从这里撤走了。 就在这时,突然从四周山头传来一阵铜锣声,接着喊杀声四起,无数的东越士兵出现在仙霞岭两侧的山梁上,同时两队伏兵分别挡住了汉军前进和后退的道路。苏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他马上意识到这是驺力的伏兵,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驺力不袭击前队和中军的神箭营,而要伏击自己的后队。 苏弘愣在那里,陈文博却很清醒,他立即集结士兵布置防守,而分散在各处的神箭营的官兵也集中在一起,受他们的感染,会稽军也渐渐从开始的惊慌中稳定下来,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做好战斗准备。 第52章平定东越(7) 正在山头上观战的驺力看到汉军如此镇定,不禁长叹一声:“唉,汉军果然了得,身处险境却丝毫不乱,不愧为北军中的精锐。这张全还真是个人物。” 他身旁的一员副将不以为然:“精锐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着了将军的道,中了我们的埋伏?” “是啊,幸亏这次准备充分,要不然还真网不住这条鱼。”驺力这一次集中了豫章和汉阳、大潭等城撤回的五万余人,控制了整个仙霞岭。仙霞岭四周的山势并不陡峭,中间谷底的空地较大,所以驺力三天前就到了这里,他在两边的山头上修建了隐蔽的防御工事,各安排了一万人,配备了大量的弓箭。然后他又在仙霞岭的东西两个出口各布置了一万人,而他自己则率五千精锐居中策应。为了对付汉军的后队,他派了五千人防守。当时,他的部下中就有人提出五千人阻援太少了,因为这次汉军不足两万,包围了一半,还有一半也有近万人,只用五千东越军阻击实在有点困难。 驺力依然坚持原来的计划,他有些话是不能和手下明说的,在包围圈外的一万汉军是不会全力进攻解救被围汉军的,因为制定这个计划的就是这支汉军的主将!正因为这个原因,驺力才会动用四万五千人对付汉军的八千人,虽然东越军战力低下,但人数及地利上的优势增加了驺力的信心。 然而,让驺力想不到的是,他围住的不是张全的神箭营,他围住的是他的盟友——苏弘的会稽军。而且,汉军中还有第三支军队将在今日到达仙霞岭,这些,都是苏弘在信中没有提到的。 驺力对苏弘的话深信不疑,他们是多年的好友,驺力年轻的时候曾到汉朝各地游历,在会稽一带求学,就是在那时候他和苏弘成了好友。此后,两人一直有所往来,去年年底,余善进攻会稽,而苏弘在情急之下就想起了这位密友,他联络上驺力,愿意帮他成为东越王,而此时,驺力也觉得余善的反叛没有前途,于是答应了他的要求,按兵不动,一直驻守的豫章。半个月前,苏弘再次找到他,说自己已经带兵进攻余善去了,要他立即回师东冶王城,到时候两人里应外合杀了余善,再立驺力为王。不过,作为交换条件,苏弘要他杀了张全,所以两人才设了这么一个局。 驺力不知道苏弘为什么要杀张全,他猜测两人之间可能有矛盾,在他看来,用杀死张全换取东越王的王位还是很合算的,至少可以让驺力更相信苏弘说的话。 看着山谷中正在集结的汉军,驺力有些兴奋,他感觉自己已经离王位又近了一步。根据苏弘所说,汉军分兵四路进入东越,其中水师尚在海边,八千丹阳军还在乌坂城,苏弘的会稽军只会做做样子,所以被围的这万余汉军根本没有援军,驺力不想强攻,他知道与汉军硬拼只会增加自己的伤亡,他要在这把汉军困死、饿死,用最小的代价消灭他们,因为他还要保存力量与余善一争。 按照驺力的命令,四万多东越军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防守上,先消磨汉军的士气,然后再慢慢压缩包围圈,把汉军一块块地分割开,一口一口的吃掉。所以,东越军一开始并没有进攻包围圈中的汉军,这样一来,包围圈中的汉军就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陈文博指挥士兵集结列阵,他现在还没有突围的打算,他的任务就是钉在这里,缠住东越军。昨天深夜,张全给他用任务很明确,带手下一千人与会稽军一道进入东越人的伏击圈,在尽量减少伤亡的同时坚守到援军到达。而张全则带着神箭营的主力等待丹阳军会合,然后在突进仙霞岭,不仅要救出会稽军,还要重创甚至消灭东越人的主力。当然,张全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形势吃惊,他会不等丹阳军,独力进行救援。 小雷一直跟在陈文博的身后,他的任务是在局势紧张的时候使用炸药包,这样一来可以帮助会稽军,二来可以给张全发信号。而李武却一直跟在苏弘的后面,他的任务是在必要时击杀或生擒苏弘,然后让陈文博用虎符指挥整个会稽军。 其实,张全等人的这个想法是多余的,苏弘从东越人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呆住了。虽然与东越人有联系,可要让他投降东越却是万万不可能的。苏弘很清楚东越现在的形势,想让东越人打赢这一仗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东越人福星高照,碰巧胜了汉军,也最多获得一个喘息的机会,让他们与大汉争天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如果大汉与东越结束战争,无论结果如何,汉朝一定会把他这个叛徒要回来处死的。 过了好半天,苏弘也没有想出这是怎么回事,现在不是他思考的时候,他的首要目的是保住自己的命,保住自己的兵。他当然不会站出去找驺力,那样的话自己很可能会被自己人杀死。他现在只能指挥部队逃出险境。等苏弘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陈文博已经把他要做的事都做了,而且比他做的还好,陈文博不仅成功地集结起所有的汉军,而且已经建立了一道防御阵地,不管是神箭营的官兵,还是会稽的郡国兵,都对这位北军的军侯另眼相看。 其实,不是陈文博有多大的能耐,而是东越人根本就没打算进攻,于是仙霞岭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东越的四万多人包围了一万多汉军,东越人没打算进攻,汉军也没打算突围,双方都在抢修防御工事。 苏弘有些不解,他在昨夜的信中特意没有提丹阳军今日到达的消息,就是怕驺力打退堂鼓,他的打算是在东越人围攻神箭营的时候占据有利地形,自己不但要假意进攻,还要挡在丹阳军的前面,不给他们进攻的机会。可现在这个驺力在搞什么?为什么还不进攻? 驺力也有些不解,按理说自己围住了汉军的前军和中军,汉军主将应该乘自己没有完全调度到位之前全力突围,与后队会合,可他们怎么一次都没试就放弃了突围的打算,而是选择了固守待援。难道他们都不想活了? 陈文博也有些不解,按照张全事先的估计,东越军会在丹阳军到达之前解决战斗,所以他们一定会在合围之后立即展开围攻,可现在合围已经完全,他们为什么还不进攻呢?难道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苏弘突然想起来张全,他问陈文博:“陈军侯,张校尉他们去哪了?” “应该在我们后面吧,我们可能走得太快超过他们了。”陈文博说得轻松,这就是张全的计策,他带着神箭营的主力今日一早出发了,没行多远就隐藏了起来,等会稽军经过之后才悄悄地尾随而来。这样一来,会稽军就成了驺力眼中的神箭营,而神箭营就成了要和东越人演一场戏的会稽军。 第53章平定东越(8) 陈文博的话让苏弘有一种要咬人的冲动,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被驺力包围了,随即他也想到为什么张全要这么做,那就是自己昨夜送信的人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里。 想到这苏弘一身冷汗,他偷眼瞧了瞧正在指挥的陈文博,发现他正不停地传达各种命令,而会稽军所有官兵似乎已经认可了这位新上司,对他们命令都不折不扣地执行着。 “不行,我要把指挥权拿回来。”苏弘想到这就慢慢地靠近了陈文博。这时,前队的一名会稽军的军官赶来报告,请求前队向中军靠拢,陈文博立刻否定了他的提议:“不行,前队必须留在原地坚守,并做好攻击准备。” 一旁的苏弘见有机会,突然插嘴道:“不能这样分散兵力,我们会被东越人分割包围的,我命令前队立即向中军靠拢。” 苏弘的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大家这才意识到苏弘才是会稽军的司马,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那名军官停了下来,不知道该听谁的命令,大家也都静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两位指挥官。 苏弘见他还愣在那里,大声叫道:“还在这愣着干什么?我的命令你没听到吗?” 那名军官刚想接令,却被陈文博阻止了:“不行,前队不能撤,必须留在原地坚守。” 苏弘大声叫道:“这里我说了算,你不过是北军的一个军侯,还管不到我们会稽军的头上。”苏弘的话让许多人都站到了他这一边,毕竟苏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而且比陈文博的官大。 陈文博并不退让,他上前一步,用严厉的声音说道:“这里地势狭小,如果再把前队撤过来,那我们还不成了敌人案板上的鱼肉?” “哼!你只是神箭营的一个小小的军侯,凭什么来管我们?我们已经被东越人包围,如果再分散兵力不正好让对方个个击破?” “我说不行就不行,前队那是进攻东越人的集结地,如果现在放弃,到时候我们还要花更大的伤亡才能夺回来。” 第117章 “什么?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想着进攻?是不是没把我们会稽军的性命当回事,反正死的又不是你们北军。” “苏司马这是什么话?北军也好,会稽军也好,不都是汉军?为什么这个时候你还要分彼此?末将是奉校尉大人之命坚守此地待援,没有新的命令我是不会撤的!” 苏弘吃了一惊,他隐隐地感觉到这些都是张全的安排,但他嘴上却并不相让:“你说你是奉了校尉大人之命,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何凭证?” 陈文博看了看周围的将士疑惑的眼神,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举到了苏弘的面前:“末将奉校尉大人之命,接手会稽郡国军,如有抗命者,立斩!” 苏弘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失声叫道:“虎符?!”他没想到张全竟然将虎符交给了一个小小的军侯。 陈文博见事以至此,也不再对苏弘客气:“现在会稽郡国军由末将指挥,就请苏司马在一旁歇歇吧!”说完,他也不再搭理苏弘,大声地对刚才那个军官说道:“你马上回到前队,就地组织防守,一定要等到张校尉的大军到达!” “诺!”那名军官不再犹豫,转身离去。 陈文博又大声地对在场的众人说道:“诸位,张校尉已经算到了东越人会在此伏击我们,现在,他正和丹阳军会合,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来救我们。我们现在的任务不是要突围,而是要拖住东越人,不能把他们放跑了。” 苏弘愣在了一旁,他听陈文博的口气,知道张全就在附近,一直躲在暗处,而他们会稽军的任务就是要做鱼饵。 陈文博没有骗大家,此时的张全就在他们来的路上,张全在今日一早就带队出发,他在接近仙霞岭的时候,将神箭营主力七千余人带入路边的山中躲藏,使得后队的会稽军超越他们成为前军。 张全站在二十里外的一道山梁上,他的身后是已经做好攻击准备的七千将士。他从东越人出现的那一刻起就站在这里,他看不见山谷里的战况,只能通过谷内的喊杀声判断战况。 张全手下的几员大将都有点沉不住气了,李锋轻声问道:“大人,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进攻?” 张全没有回答,旁边的郝平山提醒道:“是啊,大人,东越人那么多,再不去救就晚了。” 张全还是没有回答,半天才问道:“丹阳军到哪了?” “还有不足十里。” “等。”说完这个字,张全转身上了山梁,只留下几员大将在那议论纷纷。李陵提醒大家:“大人不仅是想把他们救出来,更想重创东越人。要不然,也不用把他们往虎口里送。” 其他人听听在理,只得继续等待。 驺力站在高处,越看越不对劲,汉军不但没有突围,而且也没有把兵力聚在一起死守,而是分为前、中、后三块。与其说是在防守,不如说是在准备进攻。驺力沉不住气了,传令道:“命令三军,将汉军分割包围。” 就在这时,有斥侯来报,说汉军后队出现,看样子有万余人,已经接近阻击阵地。驺力心中一盘算,这应该就是苏弘的会稽军了,看样子要演一出戏给旁人看了。 东越军开始进攻包围圈中的汉军,同时五千阻援军队也与汉军的援军交上了手。正如驺力当初交待的那样,汉军先试探了两次,一触即溃,甚至连东越军的毛都没伤着一根,这让领军的东越将军徐天赐有点飘飘然了。他之前对汉军还有所顾忌,总觉得自己的五千兵马根本挡不住汉军,可两个回合下来,才让他觉得汉军也不过如此,一阵箭雨就能让他们逃之夭夭,徐天赐不由得想起驺力对他特别的交待:“不要追击,你就做好样子摆在那就行了,汉军是不会全力进攻的。” 这时,汉军再一次冲了上来,徐天赐想也不想:“放箭!” 东越人的箭矢稀稀拉拉地飞向汉军军阵,谁料,这一次汉军没有退却,他们左手举盾,右手举刀,快步跑上前,而后队的汉军也跟着冲了上来。 徐天赐一愣,这一次汉军怎么不按章法打了?他正寻思着,汉军已经冲了上来,当先一队汉军直奔自己而来。 “不好!”徐天赐发觉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立即指挥部队阻挡,可这时他才发现,刚才一触即溃的汉军成了吃人的老虎,东越士兵根本无力抵挡,被杀得步步后退。 “快!快向大将军求援!” 当驺力接到徐天赐的告急信,有点摸不着头脑,喃喃地说:“这家伙,是怎么了?戏演过头了吧?” 就在这时,又有一小校跑来禀报:“报……报大将军!大事不好了,汉军已经突破阻援阵地,现在正向西山口前进,徐天赐将军已经战死!” “什么?!”驺力这下意识到那不是演戏,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上了苏弘的当,他约自己杀张全是假,消灭自己是真。驺力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道:“苏弘!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活!”说着,他带着五千精兵赶往西山口。 第54章平定东越(9) 驺力之所以敢于和汉军玩命,是因为他已经摸清汉军的底了。当初,苏弘找他回来的时候,就告诉了他汉军的部署,他也派人去核实过了,这也是驺力相信苏弘的一个重要原因。汉军水师还在海边,丹阳军还在乌坂城,就算苏弘给自己下圈套,他们也不过只有不足两万兵力,就凭这点兵力如何能够吃掉自己?所以驺力先把苏弘击退,然后再集中力量解决包围圈中的汉军。 然而,在这盘棋中,驺力单单忽略了一个棋子,那就是都稽率领的丹阳军。这支八千人的汉军本来就是为了防备他才守在乌坂城那的,可现在他已经回来了,这支汉军自然也不用在乌坂城那空等了,这是驺力没有想到的,他也没有想到这支汉军会用三天的时间从乌坂城赶到这里。所以,当他赶到仙霞岭的西山口的时候才发现汉军要比自己想象中人数多了近一倍,而且汉军的攻击异常猛烈,现在不仅突破了阻援阵地,而且开始攻击西山口的东越军,一旦这里被突破,被围的汉军就能顺利逃出去。 驺力见形势紧急,立即带着五千精兵加入战团,然而西山口的东越军本来是为了防备山谷中的汉军突围的,现在屁股被打,一时难以调整,无法给驺力率领五千人马以有力的支援。 就在驺力已经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山谷中被围的汉军也开始对西山口进行攻击,这让刚刚调过头去的东越人又急急忙忙地转回身来,东越军不知道该先对付哪个方向的汉军,结果战场上一片混乱。 而驺力不知道的是,包围圈中的陈文博仅仅利用中队的四千多人就阻挡了东越军两侧山头并不猛烈的攻势。陈文博在听到西山口的喊杀声后,知道张全的援军已到,立即命令后队配合张全攻击西山口,同时他亲自带人赶往前队,率军攻击东山口。 守在东山口的东越军刚刚提到命令准备进攻,才离开防御工事就遭到攻击,被各方面都处于劣势的汉军杀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就陷入混乱,好在他们人数众多,此处地形又不利于汉军进攻,所以他们才勉强挡住了汉军的攻势。 现在,整个仙霞岭已经混战在一起,西段,神箭营主力加上丹阳军,以及部分会稽军共两万多人对付驺力的一万五千人。中段,会稽军四千人坚守在山谷中,对付两侧山头上两万东越军,而这两万东越军并没有得到驺力全力进攻的命令,还在那里对山谷中的汉军试探性进攻。东段,四千会稽军正猛攻一万东越军防守的东山口。这三个战场以西山口为主,所以双方主将都在这里亲自指挥。 张全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他见对方还在全力抵抗,于是叫过郝平山和李陵,他指着驺力的大旗问李陵:“看到驺力的大旗没有?你的任务就是冲到那去,即使不能杀了驺力,也要搅乱对方的指挥。” “诺!”李陵没有二话,接令而去。 张全又命令郝平山,率队直插谷口,务必与谷中的陈文博会合,然后再直插东山口。此时,张全还不知道谷内的情况,担心陈文博等人的安全。 郝平山有如放出笼子的猛虎,带人冲到了最前面,他们完全不顾自己的侧翼,硬是从东越军中杀出一道缝隙,挤了进去。 当郝平山突破了山口东越人的阵地,驺力感到大事已去,这时,李陵率军已经冲到了他的附近,驺力再也不敢打了,立即落荒而逃,逃跑前他还记得传令各军,立即撤退,可惜,在这混乱的战场上,能收到他命令的没有几个人。 郝平山冲进山谷,没有看到陈文博,一问,才知道陈文博已经去了东山口,于是,他带着自己本队,及三千会稽军共五千余人一路向前,去找陈文博去了。都稽的丹阳军紧随其后,不过他们的攻击力明显不如神箭营,只能跟在郝平山的后面救治伤员,捕捉俘虏。 东山口的守军终于挺不住了,他们在一万多汉军的攻击下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最后,他们留下满地的死尸,向东逃窜。 这个时候,汉军才开始对付两侧山头上的东越军,陈文博带人在东,张全带人在西,会稽军从中间向两侧的山头展开进攻,而那些东越士兵早已吓跑了胆,一个个往山上钻。 这场战斗在黄昏的时候才全部停止,汉军以伤亡三千多人的代价消灭了近两万东越军,其中杀伤万余人,俘敌过万。实事上,跟随驺力逃回东冶王城的东越士兵不足万人,其余两万多人全都溃散,直到东越战事结束也没能归队。 第118章 大战结束之后,张全命令在山谷外安营扎寨,埋锅做饭,大家战斗了半日已经饿了,不过那些将领们一个个眉飞色舞,兴奋异常。张全将军中主要将领都招到自己的帐中,大家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高谈阔论。 郝平山是其中最兴奋的一个,这一仗他打过了瘾,也不知砍断了几把刀,杀了多少人,整个大帐内就数他的笑声最大。都稽也很兴奋,他带着丹阳军连续急行军走了好几天了,一来就投入了战斗,这场仗下来,自己的功劳是少不掉了,升官受封应该不成问题。 整个大帐中只有一人的心里忐忑不安,那就是会稽军司马苏弘。从陈文博亮出虎符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要坏事,可他又没有机会夺回指挥权,想溜也溜不掉,一直有几个神箭营的人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自己进了大帐,也没有一个人提起自己,这时的苏弘就象一个偷了东西的小偷,只能寄希望于张全等人没有证据。 很快,张全和众将在一起吃了顿饭,因为还在战场,大家没敢饮酒。等吃完了,张全才宣布明日休整一天,后天一早出发。大家都对这个命令没有异议,大家走了几天了,今日又打了一仗,是该休整一下,同时正好去联络一下程海涛的水师。 张全见大家没有什么异议,突然话锋,说道:“今日之战,我军也是险胜,如果不是陈军侯发现我们当中有东越人的奸细,恐怕今日躺在仙霞岭上的就是我们了。”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谁都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勾结东越人,就是神箭营的多数将领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他们原来都以为是张全神机妙算才赢了这场仗。 郝平山先跳出来叫道:“什么?我们这有东越人的奸细?是哪一个?我要活劈了他!” 都稽也站了出来,说道:“竟然有这种事?校尉大人,你就说是哪一个吧,正好杀了他祭奠死去的弟兄。” 帐内的其他将领,包括会稽军中的几员副将也站出来慷慨激昂地要求把内奸纠出来。 张全见大家都这样,心中有了底,知道这是苏弘一人所为,手下众将并不知情,于是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叫道:“来人啊,把那家伙带上来!” “诺!”两旁的亲兵答应着,出了大帐,很快就从外面推进一个人来。苏弘一见此人,吓得是魂飞魄散。 第55章平定东越(10) 张全让人带进来的当然就是昨夜苏弘派去送信的人。帐内众将多数不认识此人,不过也有个别会稽军中的将领认出这人是苏弘的亲兵,马上意识到此人与苏弘有关。 那人被推入帐中,跪在了中间。张全问道:“你说说,你是什么人!” “小人……小人是会稽军苏司马帐前的一名亲兵。” “啊?!”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张全斜着眼看了看有些激动的苏弘,接着问道:“你说说,昨天晚上你去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 “是,是,是……小人昨夜奉苏司马之命送一封信给东越大将军驺力。” “什么!”帐内众将都跳了起来,一个个盯着苏弘,他们不敢相信这位与余善周旋半年之久的司马会是东越人的奸细。 “我要杀了你!”苏弘突然拔出配剑跳了出来,想一剑杀了那名亲兵,不过,他刚刚站起身来,手腕就被旁边一人死死按住,让他动弹不得。 苏弘回来一看,却是陈文博,只见陈文博冷笑一声:“怎么?苏司马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杀人灭口吗?” “我……我……他血口喷人,我要杀了他!” “有没有血口喷人不是用剑能判断的,还请苏司马坐下。”说着,陈文博手上一使劲,苏弘立即觉得右手象是要被捏断,他轻声地惨叫一声“啊”,手中配剑掉落地上,接着,陈文博手一抬,苏弘整个人向后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回了原位。 张全冷眼看着,没有插话,一直等苏弘坐下了,他才从怀中掏出那封驺力的回信,说道:“来啊,把那封信给大伙儿瞧瞧。”说着,有亲兵从张全手中接过这封信,拿着在帐中走了一圈,不少将领都把头伸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这封信。等这信传到苏弘面前的时候,苏弘傻眼了,他脸上的肌肉跳动了几下,无话可说了。 张全问他:“苏司马,你还有什么话说?是不是要说这封信是别人伪造的?那好办,等过几日我们打下了东冶王城,我会找驺力问个明白。” 苏弘面无表情地愣在那里半天,然后才长舒一口气,说道:“不必了,这是驺力给我的回信,是我让他在仙霞岭埋伏的。” “啊!?”帐内众将再次喧叫起来,一些人想冲上来打苏弘,却被李锋和陈文博等人拦住。最后,还是张全吼了一声:“行啦!都回去吧,这事我来处理,别在这给我添乱了。” 众人听了,全都退了出去,帐内只留下张全、李锋、郝平山、陈文博和苏弘。 张全看了看苏弘,说道:“苏弘啊,串通敌国是什么样罪不用我说,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与我合作,把你知道的都抖出来。二是让你的家人陪着人一起上路。你好好想想吧。” 张全不再说话,他相信苏弘是个聪明人,会和他合作的,可他没想到,苏弘闭着眼睛想了半天,才慢慢把眼睁开来说道:“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 帐内的人都没想到苏弘会这么说,陈文博插了一句:“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你的家人想想吧。” 苏弘一脸苦笑:“如果我说了,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那样的话,我的家人会死得更快,死得更惨!” “他们?他们是谁?”张全追问道。 可惜,苏弘再也不说什么了,他干脆闭上眼睛,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 郝平山刚想发作,却被张全拦住了:“算了,先把他押下去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攻取东冶王城,这件事等回来了再慢慢说吧。” 可是,苏弘再也没给张全机会来问话了,第二天一早,看押苏弘的人就来禀报,说苏弘在半夜里悬梁自尽了。张全无奈,只得修书一封送回长安,其中特别提到苏弘背后可能还有一批人结成一党,图谋不轨。然后,张全又命令陈文博代理会稽司马一职,大军再次向东越的都城进发。 此时的东冶王城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当仙霞岭伏击失败的消息传来,东越王余善已经感到了末日的来临。他从二十几年前杀了当时的东越王郢,假意投降汉朝至今,不知下了多少功夫,希望能重振吴越雄风,可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现在,他已经老了,不可能再有一个二十年让他等待,大汉朝也不会允许他的存在。 余善把心中的苦闷和恐惧都发泄出来,一连杀了几十员东越将领的家眷,这其中也包括吴阳和吴严的一家老小数十口。如果不是驺力手中还有一万多人,恐怕他也遭了毒手。 余善的嗜杀让许多东越将领都惴惴不安,担心自己也落到这种下场,同时,他们看到了前途的渺茫,于是,许多人都秘密串联,准备杀了余善自保。 几天之后,也就是元封元年的七月末,张全带着神箭营和丹阳、会稽两地的郡国军两万五千人赶到了东越的都城——东冶王城的城下。同时,程海涛也率三万水师扫荡了东越沿海的一些村镇,赶来与张全会师。 面对强敌,余善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他干脆把一切都交给了驺力去管理,自己则躲在宫中日夜狂欢。当汉军派人劝降的时候,驺力等人都已动心,可余善却坚决不同意,要求所有的人与都城共存亡。 这下,东越的士兵不干了,他们本来士气就不高,现在要他们一起陪葬,自然是无人响应。最后,他们在大将军驺力的带领下攻入皇城,而余善见大势已去,在自己的皇宫里放了一把火,自尽了。 驺力等人随即打开城门,迎接汉军入城,东越投降。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张全一面向长安报捷,等待朝庭任命的新官吏的到来;一面稳定东越各地,他派人吴严招降了还在庐江附近的吴阳,并把会稽、丹阳及由交州而来的一万多边军派往东越各地驻防,还解散了大部分的东越士兵,让他们回乡做好了举国内迁的准备。 安抚工作持续了两个多月,直到这一年的十月,皇上才派人接手东越一事,并召张全率神箭营返回长安,同时返回的还有水师及东南各地汉军的一些将领,和东越的一些降将。至此,东越之战结束,随着东越主要士族近二十万人被迁入江淮流域,这个先后被三次灭国又复国的古国从此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第56章冲突再起(1) 当李广利等人的叛乱失败之后,长安城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繁华。刘彻在此事平息之后,又很快想起了另一个令他痛恨的人——楼兰王毋寡,对于刘彻来说,他是决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敌人存在的。于是,他再次招集众大臣商议讨伐楼兰一事。 刘彻一说要报复楼兰,几乎所有的人都十分赞同,刘据虽然有心阻拦,却也不敢提出不同意见。在原来的历史中,刘彻曾多次派李广利出征西域的大宛,结果虽然打胜了,却劳民伤财,耗光了国库。刘据现在只能希望对付楼兰不用花费太大的力气,因为不管怎么说,楼兰只是一个比大宛小得多的小国。 刘彻大声地对大家说:“一个西域小国,人不过万,兵不过千,既然要惩罚,就要把他们灭了国。” 第119章 “对,一定要让西域各国知道,我们大汉不是好惹的。”殿中众人都纷纷表示要给楼兰人以严惩。 刘彻点点头,他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接着他又问:“那何人愿领兵前往?” 刘彻这么一说,北军各营校尉都跃跃欲试,这样的小仗自然用不着霍光这样的“大官”去,一个校尉足够了。 公孙敖首先站出来:“陛下,末将愿率中垒营前往,末将保证把毋寡的脑袋带回长安。” 他的话音刚落,射声营校尉伊即轩也站了出来:“陛下,末将愿领兵前往,末将一定把楼兰一国之人都抓回长安,任陛下处置。” 他们两个都是近几年没有捞着仗打的,所以急着跳出来。 伊即轩还没有说完,旁边有人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两位想来是在长安待久了,脑袋不好使了吧?出征西域怎么会轮到你们步兵?要是你们去,恐怕要在路上走上一年了,二位还是歇歇吧,征讨楼兰这一仗,就由我们胡骑营去吧。”说这话的是赵安嵇,他在北疆征战多年,还没打够,现在还想去西域玩玩。 这时,期门营的校尉郭昌也站出来,说道:“北军中可不止你们胡骑营一家骑兵,有我们期门营在,恐怕还轮不到你们胡骑营。” 他们两个这一说,公孙敖、伊即轩,还有步兵营的杨仆都闭上了嘴,虎贲、羽林的两营副将自知官卑职小,无法和这些军中大佬相争,也都没有说话,不过,长水营的田仁和屯骑营的卫广都跳了出来,都想领军出征。 在大家都在争吵的时候,刘据心中一动,有了主意,对大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父皇,儿臣觉得楼兰始终无法与我朝抗衡,无论我北军哪一营去都能取得胜利。”刘彻及殿上众人都点了点头,这点大家都相信。刘据接着说:“虽然各营去都能打胜仗,不过儿臣还是觉得派长水营去最好。” “哦?为何?” “因为长水营的人数最少,出征所耗也必定会小一些。” 大家一听,也都点头,太子这话不无道理,反正都是胜,当然付出的越小越好。于是,几位大臣也都支持刘据的这一观点。 这时,郭昌又跳了出来,说道:“陛下,末将愿带期门营五千将士前往楼兰。” “哦?五千人?”刘彻原来想的是派一个营去,没想过要派小半个营去。 “是的,是五千人,末将有把握用五千人就平定楼兰。” “嗯!好!”刘彻点头,他对手下众将的士气一直比较满意。 刘彻刚想做出决定,卫广又跳了出来:“陛下,末将愿带三千人马攻占楼兰。” 田仁也站了出来:“陛下,末将愿率两千人马前往!” 他们几个一争,大殿内又议论开了,都不知道这几位最后能带几个兵去平定楼兰。万一吵到最后,四个人一个都不带怎么办?这时,倪宽上前劝道:“各位将军,大家都想领兵出征是好事,可也不用这样争吧?万一人马少了打不赢怎么办?”文官要求多派点兵出征,这在大汉历史上可是不多见的。 大家正在争吵着,赵安嵇又站了出来,大声说道:“陛下,末将带三千人前往。”田仁歪了歪鼻子,一脸的不屑,那意思是说我这已经到两千了,你怎么还往上叫啊。没想到赵安嵇接着说道:“不过,末将此次出征,不需要再征召民夫,也不用别人运粮草。” “啊?!”大殿里又议论开了,俗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哪一次打仗不是靠着后方百姓把兵器粮草运到前线的?记得八年前的那次远征,大将军和骠骑将军领七万骑兵出征,不仅一人双骑,而且后方还有十五万步卒和数十万百姓不停地运送粮草,如果粮草没了,还打什么仗? 刘彻问道:“你不要征召民夫?那这仗你怎么打?” “陛下,末将带三千人前往楼兰,一人双马,自带粮草。玉门关距离楼兰不过数百里,末将带人在玉门关补充粮秣之后,携带二十日的粮草,用十天时间赶到楼兰,再用十天攻入楼兰城。” “什么?打仗有这么算的吗?”有的大臣听了赵安嵇的话直摇头,“要是攻击不顺怎么办?就算打赢了,恐怕你们也回不来了。” “抢!”赵安嵇只用一个字就堵住了这帮人的嘴,“攻入楼兰城之后,楼兰人的粮草自然就是我们的,再说了,他们能在西域活下来,我们为什么不能?” “要是打不赢呢?” “打不赢我们还回来干什么?当然是死在楼兰城下啦!” 赵安嵇的决心让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还没出征就说这种话,真不吉利。 刘彻却很欣赏:“好,未言胜,先言败。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了,好吧,朕就封你为楼兰将军,出征西域!” “谢陛下!”赵安嵇急忙跪拜谢恩,其他几位主将也不再说什么。赵安嵇的胡骑营以胡人为主,都是马背上的民族,赵安嵇自己就是一个匈奴人,没有后勤补给也照样能打仗,而其它各营可就不敢说这样的大话了,所以都不再和他争了。 刘据心中也长出了一口气,这样的结局他还是能承受的,毕竟三千人出征对大汉来说,也只能算是一场小型战争,甚至于只能算是边境冲突,无论胜败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刘彻又叮嘱赵安嵇:“你准备一下,三日后就出发,朕让徐自为在玉门那里帮你把需要的都准备好。还有,你到西域以后,一定要查找卫律的踪迹,想方设法也要把这个叛徒抓回来!”卫律在西疆发觉形势不妙,躲开李广利派出杀他的人,也躲开了朝庭派出抓他的人,逃到了西域,不见踪影了。 “诺!”赵安嵇再次跪拜,兴高采烈地领旨而去。 第57章冲突再起(2) 三日之后,赵安嵇就领兵出发了。三千人,每人双骑,只用了十多天就赶到了玉门关,在那里,徐自为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所需的一切,反正他们人不多,准备起来方便,赵安嵇带人迅速补充了粮草辎重,又在玉门关休整了两日。接着,赵安嵇西出玉门,又用了六天就赶到楼兰城下,他先把楼兰城外扫荡一空,所有能抓的楼兰居民都抓了起来,同时他还派人进城劝降。 楼兰王毋寡吓坏了,紧闭城门,不敢出战,他知道如果投降,自己也难逃一死,所以同时动员全国之力守城,近五千青壮日夜巡视在城楼上,以防备汉军的偷袭。 赵安嵇本来也没指望毋寡会开城投降,所以他也不着急,这一次他带的人虽少,带的装备可一点也不少,床弩、投石车样样都有,各种弩箭准备的充分,唯一不足的就是石头。楼兰此处缺少石料,赵安嵇正好利用这几日从几十里外的山上采下大量的石头运来。 赵安嵇围着楼兰楼转了一圈,楼兰城不大,四周是用夯土制成的土墙,城墙不高,不足两丈。赵安嵇笑了,汉军的攻城器械是为中原地区高大的石制城墙准备的,这样的土墙根本经不起汉军的攻击。 三日之后,赵安嵇下令开始攻城,楼兰人在紧张了几日之后才真正领教了汉军的厉害。赵安嵇把所有的攻城器械集中在一起,几十张床弩和投石车都用上了,密集的弩箭和如雨的石块飞向城墙,楼兰人的土墙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击,汉军的床弩可以轻易射穿城楼上的女墙,让上面的楼兰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而斗大的石块砸在土墙上一砸就是一个坑。 这个时候,不仅是毋寡、郁成王,就是所有的楼兰士卒都后悔了,早知会这样,说什么他们也不敢劫财杀人了。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对他们来说,投降只是让他们换一种死亡的方式。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不断轰击,这段土墙终于支持不住,垮塌下来。赵安嵇一见,骑在马上,拔出了战刀,他回过头来吼道:“弟兄们,前面就是楼兰城,冲进城去,活捉毋寡!” “活捉毋寡!”胡骑营的所有官兵都兴奋的叫起来,他们跟着赵安嵇,直接从缺口处跃马而入,杀入城中。楼兰人都呆了,他们已经几十年没有真正打过仗了,见到汉军一个个立即抱头鼠窜。三千骑兵在城中横冲直撞,见人就砍,这一刻,胡骑营的官兵才显出他们与一般汉军不同的一面。 当太阳下山的时候,赵安嵇才下令打扫战场,这一仗,胡骑营伤亡两百,毙敌三千,其中多是楼兰城中的青壮,毋寡也死在了乱军之中。 休息一日之后,赵安嵇下令捣毁城池,押着楼兰的老老少少,带着抢回来的金银珠宝,还有毋寡、郁成王等人的人头返回玉门关。 返回的路上,他们特意在使团商队遇伏的地方摆开祭坛,祭奠杨祖德及其遇难的汉人,上万楼兰人在战刀的威胁下被迫参加,他们现在真正尝到了自酿的苦酒。 赵安嵇回到长安的时候,刘彻让刘据亲自带人迎接,在京的北军各营主将都一同前往,赵安嵇从他们的眼中看到的是忌妒,听到的是羡慕。 接下来当然是庆功和封赏,由于这次出征楼兰人数较少,所以每个人的赏金都很丰厚。看着每次庆功都要花费大批的钱物,刘据第一次有了设立军衔和勋章的想法。 这一次,从出征到搬师回朝,一共才用了两个多月,这也创造了汉军速战速决的新记录。此役虽然不大,却影响不小,对国内来说,这仗是平息李广利等人谋反的继续,对国外来说,此役也让西域各国看到了大汉的天威。 刘彻举行庆功宴的同时,还派出使者出使西域各国,一来为了恢复通商,二来也是传达一个信息:犯强汉者,其远必诛! 第120章 平楼兰一役,使西域各国对大汉既敬又怕,从此,汉朝商队在西域各国畅通无阻,各国对汉朝使者礼遇有加。国内的商贾对西域也充满了信心,越来越多的人都加入到西进的行列中去。 当然,这次收益最大除了刘彻,当然就是李仲元了。刘彻就不必说了,人家是一国之主,不管谁赚了钱,对他都有利,多少都要收点税的,再加上这条商路的开通,让越来越多的有钱人关注西疆,给这片原来的不毛之地带来了财富,也给那里的羌人带来了安定与机遇,这些都很难用金钱来衡量。 李仲元的收益就明显得多了,从这年的年初开始,商队随使团出发,三月的时候许多商队已经进入西域各国,楼兰人的伏击并没有影响到多数的商队,等到八月,楼兰平定的时候,一些商队已经回来了。这一次,李仲元组织了二十几个商队,一千多人,加上货物,花费超过一千万钱,结果,前五支商队回来带回的奇珍异宝的总价值就是当初所有花费的两倍,消息一出,整个长安都沸腾了,大家没想到去一趟西域能带回十几倍的利益。 李仲元还嫌影响不够大,为了进一步扩大影响,李仲元在自己的府上搞了个展览会,把这次从西域带回来的珠宝玉石、兵器盔甲、瓜果蔬菜、珍禽异兽什么的都摆在一起给大家参观,并宣布十日之后举行拍卖会,所有东西价高者得。这一下,不仅长安,整个司隶都振动了,许多达官显贵、士族商绅都登门拜访,就连桑弘羊这位御用商人也跑来凑热闹,大家都对各种珍宝赞不绝口。 到了拍卖的那一日,李府更是人山人海,前厅已经不够站了,李仲元就在前院搭了个台子,以便让大家看得更清楚一些。李府门外的车轿更是挤得满满的,一直排到了街口。 李仲元见来的人已经差不多了,就登上高台,宣布拍卖会开始,他又宣布了拍卖规则和注意事项,然后李仲元说道:“诸位!李某决定,把这次拍卖收入的两成拿出来,抚恤遇难的商队人员,以及此次平定楼兰的阵亡将士。”此言一出,台下响起一片掌声,所有的人都为这一决定叫好。 接下来,李仲元就把拍卖的主持工作交给了张安世,也好让这位李家的负责西域事务的大总管露露脸,而李仲元自己则溜回了大厅陪着桑弘羊聊天。 张安世怀着激动的心情拿着小木锤走上台,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不免紧张起来,半天才拿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祖母绿,他把李仲元教他的台词全忘了,直接说到:“这颗祖母绿,底价一千钱!” 李仲元叹了口气,对张安世的表现很不满意,旁边的桑弘羊把头伸过来问他:“李大人,这一千钱是不是太便宜了?”的确,第一件拿出来的拍品自然不会是等闲之物,恐怕没有五十万钱在长安是买不到这么好的宝石的。 李仲元笑了,反问到:“桑大人,如果我出一千钱买了它,你会不会和我争?” “当然会。” “那你出多少钱?” 桑弘羊伸出两个指头:“两千!” “那我出三千!” “四千!” “五千!” …… 桑弘羊是个精明的商人,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玄机,他点点头,对李仲元竖起了大拇指:“我明白了,李大人好手段。” 李仲元笑了,连忙摆手:“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在西域的一些国家,经常用这种方法买卖奴隶,这只是手下人见了回来告诉我的。” 两人正说着,院里的叫价已经达到了六十万钱,是底价的六百倍!张安世也找到了感觉,问道:“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六十万第一次!……六十万第二次!……六十万第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先生买到这块宝石。” 随着他的小木锤落下,有下人从他手中接过这块祖母绿,走到台下直接收钱发货去了。接着,又有人递过一把宝剑,张安世接过来,对台下说道:“这下一件拍品,是一把来自罗马的宝剑,大家看看这把剑,再看看剑柄上的蓝宝石,这绝对是一把……” 李仲元见他找到了拍卖的感觉,微笑着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揭开杯盖吹了吹,喝了口。这时,张安世已经报出了底价:“这把罗马宝剑的底价是三千钱!” “五十万!” “噗……”刚喝到嘴里的茶都让李仲元喷了出来。旁边的桑弘羊很诧异:“怎么了李大人,这五十万钱虽然高了点,可也不必如此吧?” “咳咳……”李仲元直摆手,咳了半天才说:“不是钱……是人,是人!”然后,他又对旁边的一个管家招手:“那个谁谁谁!快!快去拿钱给你家夫人送去!她要买宝剑!” 第58章冲突再起(3) 拍卖到了中午暂告一个段落,由于东西太多,众人的热情也高,一个上午也只卖出了一小半,现在大家都饿了,于是,李仲元让大家休息一会儿,他让下人摆开长桌,上面放着糕点小吃,直接请大家吃起了自助餐。 李仲元刚招呼下人给桑弘羊端上一碗水饺,就有一个看门的家人匆匆进了门,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李仲元脸色一变,轻声对他说:“你马上带他去太子宫,我随后就到。” 等他走了,李仲元抱歉地对桑弘羊拱了拱手:“实在对不起啊桑大人,在下有事要进宫去找太子,还请桑大人见谅。” “哦,李大人有公务就请自便,我在这看看就好。”其实桑弘羊也想买点东西,只是李仲元在一旁让他不好意思,现在见他要走,正求之不得。 李仲元走出大厅,又找来张安世叮嘱了几句,才出了大门,早有家人准备好了车马,李仲元上了车,带着人赶往太子宫。 这一次的确出了大事,李仲元带着那个人找到了刘据,他们来到甲观,这里一直空着,张全和李仲元的东西还在,随时能回来住。 等两人坐定了,李仲元才问那人:“你说清楚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人也就十六七岁,是黄乔的一个小伙计,他用哭音向刘据和李仲元说道:“大人吩咐我们注意赵国太子的动静,我们一直不敢懈怠。前段时间黄大人发现刘丹隔一段时间就要召见一批人,行踪甚是可疑,黄大人就派我们去跟踪那批人,发现他们原来都是东部一些州郡的统兵将领的手下,既有郡国军,也有边军。数日之前,他们又来了,聚集在刘丹的一所别院里,黄大人亲自带了人去查探,可是等到第二天也没回来,于是小人就去寻找他们。到了那儿,小人没有找到他们,只在地上发现了一滩滩血迹和打斗的痕迹。等小人再返回宴月楼,却发现一把大火把整个宴月楼都烧了,所有的弟兄没有一个逃出来的,他们……他们都死啦!” 李仲元听了,咬牙切齿地说:“刘丹!你可真够狠的!” 刘据也没想到刘丹下手这么狠,他先问那人:“刘丹找了哪些将领?你有名单吗?” 那人答道:“黄大人收集了一份名单,可惜一把火全烧了,小人只记得其中的几个。” 刘据点点头:“好吧,你先下去休息几日,有空把你记得的名单写出来。记住了,这事谁都不能说!” “诺!”那个伙计答应着下去了。 刘据等他走了,才站起身来拍了拍李仲元的肩:“好啦,别气了,要是换成我们,恐怕也会这么做的。” “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就这么完了。” “是啊,可他们也没白死,至少让我们知道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李仲元听他这么一说,才开始认真思考问题:“你是说刘丹真的想谋反?” “对。要谋反就要有兵,以前我们总以为他会联络各地番王,可一直查不出什么来,现在才知道,他把力气都花在东部一些郡国军和边军的身上了。” “郡国军能有多大力量?他们不可能是北军的对手的。” “所以啊,他那时候才想拉拢你和张全,可他发现你们根本不理他那套,他只好另外找人了。” “另外?” “你还没想过来?记住了,不管什么时候,千万别让仇恨蒙住了你的眼睛。”刘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李仲元自己想。 李仲元努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想了一下说道:“江充?” “对,说不定还有其他人。” “我们下面怎么办?” “再派人去,一定要查出他安排了哪些人!” 李仲元点点头:“好的,我马上就安排。我再安排一些人去东部各地,探查一下那里的郡国军的情况。” “对。还有,最近小心一点,出门多加点护卫,小心他们狗急了跳墙。” 等李仲元把事情安排好,天已经黑了,他乘着马车回到自己家,才发现拍卖会已经结束,不过还有不少人没有走,都想和他谈一谈。李仲地知道这些人都想加入到西域这条商路中,于是把这些人全交给了张安世,自己则跑到后院去了。 公孙兰正和田宁在那摆弄着各种好东西,她们俩今天花了一百来万,也算是一个竞标大户了。公孙兰见李仲元回来,拉着他看这看那,这一看,李仲元鼻子差点歪掉,除了那把罗马宝剑,其它的都是些日用品,一张普通的波斯挂毯就花了二十万钱,一个木头做的异国情调的珠宝盒还花了五万钱,最可气的是田宁花了两万钱买了一篮子葡萄干。 李仲元看了直摇头:“我的姑奶奶,你想要什么就和我说,至于花这么钱去买吗?” 第121章 “问你要有什么意思?还是自己买的好。我还没见过这么买东西的,真好玩。” 李仲元在心里安慰自己:“算了,花这一百万就当是逗老婆开心了。”可他想想还是不对:“我不花这钱的时候,老婆不也一样开心?” 第二天是朝会的日子,刘彻还没到,许多大臣都在谈论着昨天拍卖会上买到的小玩意儿,昨天的拍卖会他们是没有参加,不过多数人都派了自己的管事或子侄前往。倪宽走到桑弘羊的面前:“桑大人,听说昨天你买了不少好东西啊?” “呵呵……”桑弘羊尴尬地笑了笑,“几个小玩意儿,回来逗孩子玩的。”昨天他本来只想买一件的,没想到好东西一样接一样,又受场内气氛的影响,一下买了五六件。等回来后才发现根本不够分的,而且算了算吃亏不少,所以他决定亲自派人去西域采购,那样的话说不定回来还能赚点。 “哈哈……以前都是看桑大人赚人家的钱,现在总算看到别人赚你的钱了。有意思,有意思啊!”倪宽笑得很开心,好象赚钱的是他。 大家正说笑着,郭穰走了进来,大声宣布:“圣上有旨,今日免朝,各位大人请回吧!”所有的人都一愣,皇上很少免朝的,就算那时候忙着成仙,也会把朝中事务安排好,今日是怎么了?不过既然皇上有旨,大家也都散去了。 等大家走得七七八八了,郭穰才悄悄地走到刘据面前:“殿下,皇上有旨,这几日他不在,由你来主持朝中的大小事务。” “什么?父皇不在?”刘据皱了皱眉头,部首,“父皇去哪了?” 郭穰见左右无人,才轻声说道:“董老大人病重,快不行了,皇上亲往探望。” “哦……”刘据点点头,董仲舒是当代大儒,几朝元老,“算起来董老大人有九十了吧?” “可不,今年都九十三了,也算是少有的高寿啦。” 刘据突然想起安全问题,问道:“父皇带了多少人?安全上没问题吧?” “带了两百宫中侍卫,又带了五百南军。这次皇上比较小心,除了老奴和金日磾,谁都没告诉。” “那就好,最近还是小心点好。”刘据象是在提醒郭穰,又象是在告诫自己。 第59章冲突再起(4) 刘彻一连出去了四五日,这段时间里,刘据和往常一样处理朝中的大小事务,刘彻离京的事他一个都没说,就连李仲元都没提起。 这一日,刘据正和石庆、倪宽、公孙贺、霍光以及桑弘羊几人商量事情,最近朝中几个官位空缺,给许多事都带了不便,所以不断有人上奏,要求尽快补齐这几个空缺,这其中最主要的有中尉、廷尉、羽林校尉和虎贲校尉,此外还有卫尉卿等,还也有人提出应重设太尉一职。 大家都提出不少人选,刘据听了也觉得合适,可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就怕父皇不会同意啊!” 在场的人一听也都明白了,皇上最近疑心重,这几个职位都很重要,恐怕难以让他满意。公孙贺提议:“这样吧,其他的先放了放,容皇上再考虑几日,我们先把羽林和虎贲校尉换上。两位李将军在家休养两年多了,恐怕再也上不了战场了,我看还是先找人把这两个位置补上,不然再这样下去,羽林和虎贲两营就要散架了。” 其余众人也都点头称是,刘据问道:“不知何人可接替他们掌握这两个营?” 公孙贺答道:“有人提出让公孙遂和任安重新掌管这两个营,我看行。上次皇上罢了二人的官,已经两年多了,他们在家坐了两年的冷板凳,应该吸取点教训了。” 霍光也说:“我也同意,他们本来就是这两个营的主将,容易接手,就让他们去吧。” 刘据见大家没有意见,于是点头同意:“好吧,那就让他们回去,我再和父皇说说,尽量把其他几个空缺也补上。” “这样最好。” 正说着,郭穰从外面跑了进来,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刘据面前,喘了半天才说道:“太子爷,不……不好了,皇上……皇上他在城外遇刺啦!” “什么!”一听说皇上又遇刺了,大家都跳了起来。石庆问道:“皇上不是在宫里吗?什么时候出城去了?” 刘据见没时间解释,急忙问郭穰:“父皇现在怎么样?” “皇上没什么,只是伤了几十个侍卫。” 一听皇上没事,大家稍稍平静了一些,刘据又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是这样的,皇上去看董老大人,前天就往回走了,今天一早已经到了长安郊外,没想到在城外的官道上遇到几十个蒙面人的袭击,要不是皇上的车驾上装了铜板,恐怕就让那伙人射死了。现在,金日磾正带人护送皇上进城,他先派了人来送了个信。” 刘据对公孙贺说:“公孙大人,你马上带一队人马去接应皇上。” “诺!”公孙贺领命而去。 刘据又对霍光说道:“霍大人,你马上去北军,没有皇上的圣旨,南北两军和长安守军都不得随意调动。”刘据已经怕了,他怕这是对方谋反的先兆,所以让霍光坐镇北军,同时也能制衡南军。 “诺!”霍光也急忙准备去了。 石庆提醒道:“这个时候情况不明,千万不能乱。” 大家点点头,明白他指的是刘据,这个时候如果皇上出了什么事,大家关注的重点就跑到太子身上了。 刘据本想出宫亲自去看看,不过几个人都不同意,于是刘据只得不断地派人打探消息,自己坐在宫中等着。 很快,新的消息来了。刘彻是在长安近郊遇袭的,当时七八十个蒙面人突然从路边的树林里射出一排弩箭,然后冲了上来。好在上次遇刺之后刘彻也变得小心了,他在马车上装了铜板,所以没有伤到他,最后,在侍卫及南军的围攻下,那些蒙面人一个都没跑掉,可惜也没能抓到活口,这些人都在最后时刻自尽了。现在刘彻的车队已经接近未央宫了。 等刘彻进了宫,大家才如释重负,不过刘彻的脸色很不好看,不是吓的,而是气的,短短的一年之内,自己两次遇刺,还有一次有人谋反,虽然自己都平安无事,可这也让他感觉到了危机四伏。他回宫之后谁也没有见,把所有的事推给了刘据,自己跑到后宫一个人找清静去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现在皇上没事了,下一步应该做什么?石庆想起来了,招呼金日磾,让他带了些人去刘彻遇刺的地方,找那些刺客可能留下的线索。 几位军中老将和廷尉府、少府等衙门的官吏随金日磾来到遇袭的地方,探查的结果让众人吃了一惊。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活口,从身上、衣服上也查不出什么来,不过他们用的兵器却都是北军之物,而且都是近几年装备的新兵器。 于是,一行人又对北军各营进行了盘查,就连出征在外的神箭营和越骑营也没放过,可惜再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三日之后,又逢朝会,刘彻召集各部大员上殿。这一次,刘彻没有骂人,他已经骂不动了,该说的已经说完了,现在他的心情不是靠骂人就能发泄的。 公孙贺先说了一下这次调查的结果,其实大家私下里早听说了,谁也没想到这次的矛头会指向北军。北军是大汉的主力,为大汉立下过汗马功劳,可谁也不敢保证几十万北军中不出现几个刺客,所以大家干脆不说话,等着看皇上的意思。 “诸位怎么看啊?” 听了皇上的问话,大家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一个接茬的,刘彻等了一会儿,又问:“怎么?你们都没有想说的吗?” 大家依旧没有人说话,刘彻见没有人说话,开始直接点名了:“公孙大人,你怎么看这件事?” 公孙贺见刘彻点了自己的名,只得站起身来答道:“回陛下,这次的事情还有不少疑点,需要进一步调查。” “那你的意思这件事与北军无关了?” “这……臣不敢妄下断言。” “那你说还要调查多久?” “臣不知。” 刘彻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又去问霍光:“霍光,你说说看,这事会是什么人干的?” 霍光比起公孙贺来要敢说的多,他直接说到:“回陛下,刺客们虽然使用的是北军的兵刃,可也不能排除别人栽赃嫁祸的可能。臣以为,弄些兵刃并不是难事,而且他们使用的兵刃都是新的,很可能是没有进入北军就落入了他们的手里。” 听了这话刘彻皱了皱眉头,他现在对谁都不敢相信了,他问霍光:“那你说说,这件事可能是什么人干的?” “这个臣也不太清楚,说不定是李广利、王温舒等人的余党干的。” 刘彻想了想,霍光说的也不无道理,看来这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于是他喊了一声:“廷尉何在?” 这句话让大家都是一愣,廷尉杜周死了之后不是一直没有任命廷尉吗?刘彻见没有人答应,这才想起来现在没有廷尉,于是他又喊了一声:“江充何在?” “微臣在!”江充急忙起身。 “朕任命你为廷尉府廷尉,立即上任,调查此事。” “微臣遵旨!” 第60章冲突再起(5) 一听江充又升官了,大殿内所有的人都议论纷纷,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年纪轻轻,既没有后台、又没有背景的一介布衣,竟然在一年之内做到两千石的大员,还是大汉朝掌管刑狱的最高长官,这从大汉开国以来是绝无仅有的。 第122章 而刘据更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死敌这么快就对自己构成了威胁,现在刘据真的有点后悔没听李仲元的话,还不如当初一刀杀了他,也不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 刘彻没有管大家的反应,把剩下的事交给刘据和石庆他们处理了,自己回后宫去了。 等刘据把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完了,回到太子宫的时候,才知道李仲元已经等了他好长时间了。相比之下,李仲元这个官最容易当了,想上朝就上朝,不想上朝就在家睡觉,反正皇上也没有专门给他指派过任务。 李仲元没有注意到刘据的脸色,因为他心中也有事,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刘据。刘据接过来,信是写在布帛上的,展开一看就知道是张全写的,他不会篆书,写的都是简体字,换个人还真不一定能看明白。 刘据看完了这封信也皱起了眉头,他把信拿到烛台边点着,然后看着它烧完,才问李仲元:“你怎么看?” “如果是几个月前,我会认为苏弘是受了王温舒等人的指使,不过现在,我看他一定是刘丹的人。” “算算日子,王温舒有可能在张全出发的时候就给苏弘去了信,而苏弘到死也不知道王温舒他们已经完了。为什么不会是他们?” “不会,肯定不会是王温舒他们的人。” “何以见得?” “难道不是吗?王温舒等人的伎俩我们已经看到了,不过如此,苏弘万万不会宁死不说的。可刘丹等人的手段我们就不清楚了,这段时间,他已经够让我们意外的了。” 刘据点点头,李仲元说的也正是他想的。他叹了口气:“唉,我们真是低估了刘丹,还有那个江充。” 李仲元也说道:“是啊,我们原来以为他们手上没有兵,可没想到他会招揽各地的郡国军,连会稽郡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是啊,我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杀了江充,现在他成了气候,想再动他可就不容易了。” “江充?他怎么了?”李仲元不解地问。 “唉,他又升官了,现在他当了廷尉。” “啊?!廷尉?”李仲元差点没跳起来,可他想想实在没必要再说什么了,于是他又慢慢地坐了下来。 “父皇要他来查遇刺之事,不过我想他是查不出什么的。” “我看这事就是他派人干的。” “有可能,可我们没有证据,你要多派些人手查查。” 正象刘据说得那样,江充的确没有查出谁是刺杀皇上的幕后元凶,不过,他在一个多月之内所做的事却能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尤其是能得到皇上的赏识。 江充上任没几天,就遇上刘彻的姑母——馆陶长公主的车驾闯入宫门禁地,本来此事可大可小,谁知江充却抓住此事不放,大庭广众之下斥责了长公主,又没收了她的车驾。 馆陶长公主不仅是刘彻的姑母,还是刘彻第一位皇后——陈阿娇的母亲,她把此事告诉皇上,希望皇上能替她出气,谁知刘彻却对江充的所作所为大加赞赏,认为他为人耿直,不惧权贵,所以不仅没有怪罪他,还在朝会上大大表扬了江充一番。 有了皇上的撑腰,江充更加有恃无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江充在整个长安城内闹翻了天,无论是黎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只要犯了一点事,江充都会严加处罚。与以前几任廷尉不同,江充喜欢当街断案,当街对犯事之人进行惩罚,以至于许多王公贵胄的子侄都被他当街打了板子,也有许多人为免遭处罚,交纳了大笔的罚金,这些钱最后都落到了刘彻的手里面。 江充虽然得罪了许多朝庭大员,却在民间获得了不错的口碑,同时也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对此,刘据和李仲元只得告诫手下,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千万别惹那江瘟神。 这时,传来张全即将回朝的消息,李仲元干脆回到细柳营忙自己的事去了,而刘据也不离开未央宫了,仿佛长安的一切已经与他们没有关系了。 这年十一月,张全率军还朝,他带领神箭营及东越降将驺力、吴阳等人回到长安,刘彻对他们好尽心宽慰,恢复了几个人的爵位,并要他们回到东越,把数十万东越人全部迁至江淮一带分散居住。 接着是连续多日的庆功宴,刘彻又对张全褒奖一番,等一切都结束了,张全才找了个机会和刘据、李仲元聚一聚。 张全把整个平定东越的战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问道:“我写的信都看了吧?那个苏弘是不是和王温舒他们一伙的?” “不是,其实王温舒他们早就完了。”李仲元把王温舒等人谋反一事也详细地说了一遍。 “那会是谁?” “苏弘应该是刘丹的人,刘丹这些年网络了不少东部一带的郡国军和边军。” “什么?那他手下现在有多少人了?” 李仲元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从他们已经掌控了会稽军来看,人数不会少。黄乔他们也完了,整个宴月楼都被烧了,只逃回来一个人。” “真没想到,这家伙真够厉害的。” “是啊,谁都没想到,现在想想我们当初进邯郸还真是危险。” 刘据提醒张全:“那个江充现在当上了廷尉,以后你也要小心点。” 张全皱了皱眉头:“真想不到,我才离开半年,出了这么多事。看来我们又要有事情做了。” 就在张全班师回朝没有过几日,又传来一个好消息传来:匈奴右贤王部要归降大汉啦! 原来,当初余吾水河之战后,乌维回到漠北,立即率领全族西迁,当时匈奴许多贵族都不愿走,不过赵能、乌师庐和且提侯都支持他,乌维让且提侯接替战死的句黎湖任右贤王,强迫全族西迁,于是近六十万匈奴人踏上了西迁之路。 由于缺衣少食,结果第一年冬天,匈奴就在西迁的路上死了近十万人。第二年开春后他们继续西迁,已经到了大月氏的西北部。可就在这时候匈奴内部发生了分裂,且提侯病死,他的儿子狐鹿姑继承右贤王的位置。他不愿西迁,故意带着族人与乌维他们拉开距离,然后突然东返,等乌维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再加上大月氏人对他们怀了敌意,乌维处境不妙,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回去。狐鹿姑又带着族人走了近一年,等他们回到漠北的时候,出发时的近二十万人还剩下十来万。只得向大汉请降,愿意归附大汉。 当赵破虏把请降之人送入长安的时候,刘彻兴奋异常,特意召开了一个临时朝会,他让匈奴的请降使者当众宣读了降书,并同意接受他们的投降。刘彻还觉得不够,于是就让匈奴先在漠北过一冬,由赵破虏给他们一点粮食,等到来年开春,刘彻还要亲往大漠受降。 韩说又向刘彻建议,建一座受降城,在那里接受匈奴人的投降,刘彻对这个提议非常高兴,最后责令赵破虏在匈奴王庭故地狼居胥山那建一座受降城,以此来标志大汉对整个大漠的绝对控制。刘彻让刘据全权负责此事,与匈奴使者商议受降一事。 刘据回来后找到张全和李仲元,把这事一说,两人都觉得皇上这次做的有些过了,这只是匈奴右贤王的一部来降,也不过十来万人,比当年浑邪王和休屠王率部来降强不了多少。可皇上已经下了旨,他们也没办法改变,最后张全提议,几个人去找匈奴使者探探口风,进一步了解这几年匈奴人的情况。 第61章冲突再起(6) 很快,刘据带着张全和李仲元来到了鸿胪寺,这里原来是专门管理少数民族及各地番王的地方,现在也负责一些对外事务。听说太子来了,匈奴使者急忙跪拜迎接。 刘据对他还是很客气的,让他起身落座。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阿留牙。” “我父皇让我来和你们谈谈投降一事,想知道你们是不是真心降我大汉。” 阿留牙急忙起身,指天明誓:“苍天可鉴,我们的确是真心归降,如有异心,天诛地灭。” 刘据点点头,招呼他坐下,然后对他说:“好啊,不过既然你们是真心归降,那以后就是我大汉的子民了,要按大汉的律条来办。”其实刘据心里有数,现在匈奴已经穷途末路,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这没问题。” “这就好,一旦你们归降,就要把你们分散到各地,你们可愿意?” “这……”阿留牙有些犹豫。 “怎么?你们不愿意?” “不不不,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人临来之时,右贤王提出,希望能让全族人生活在一起,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这是不可能的。”刘据的口气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你看看,自从你们走了,别说是漠南,就是漠北也没有哪一个部落超过一万人的。你想想,你们在北边和我朝打了一百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了,我们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再出现?” “那……不知皇帝陛下打算如何安置我们。” “这个啊……”刘据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才说,“这个好办,你们当中愿意从军的可以加入我们汉军,愿意种田的可以去南边,自然有人教你们种田,愿意放牧的可以留在大漠,不过必须在我朝的直接管辖之下,如果你们右贤王愿意,他也可以来长安享福,羌人的大首领杨玉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以后你们当中不管是谁,只要有才,都可以入朝为官。 第123章 总之一句话,我们大汉子民可以干什么,你们就可以干什么。” “那不是要把我们全部分开?” “这样不好吗?难道让你们和我们大汉子民一样也不好?” “这……好!好!”阿留牙不敢再说什么。 刘据又说道:“你可以回去和你们右贤王商量一下,其它问题都好办,可他还想把十几万人聚在帐下是绝对不可能的。” “是,是,是……小人一定把话带到。” 刘据又问他:“听说你们的日子现在也不好过啊?父皇让我问问,看看怎么帮你们度过今年冬天。” 一提这事,阿留牙的神态马上变了,他长叹一声:“唉,这两年我们东奔西走,日子的确不好过,牛羊差不多都吃完了,当初的二十来万人,现在只剩下十万人了。” “就你们一部这样吗?其他人呢?” “都差不多,前年单于带着我们西迁,当时还有近六十万人,只一个冬天就死了十来万。后来右贤王一看不行了,就带着我们逃回来了,现在单于那里估计能剩个三十万人就不错了,真不知道他们还能支持多久。”阿留牙的语气中充满了悲伤和怜悯。 听了这话,刘据和张全、李仲元互相看了看,他们是想把匈奴逼走,可没想到会这么惨,真不知道匈奴人还能不能坚持走到欧洲。 张全插了一句:“乌维单于身体如何?” “我们走的时候就不太好,许多事情都是由左贤王和自次王处理的,不知道他能不能挺到现在。” “自次王?” “是的,自次王赵能。他是老自次王的二儿子,现在很受单于的信任。” “原来是赵信的儿子。”刘据自言自语地说,赵信的能耐他是清楚的,他的儿子估计也差不到哪儿去,不然的话也坐不到这个位置。 刘据算了一下,才又说道:“这样吧,我让赵将军准备二十万头牲畜先给你们送过去,让你们平安度过这个冬天,等明年开春后,再把你们安置在各处,可好?” “多谢太子殿下。”其实,这二十万牲畜说多不说,说少不少,对于还有十来万的部落来说,也只够勉强过一冬的。 阿留牙甚是激动,其实他这趟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粮食,现在已到冬季,大漠上已经开始下雪,而他们自己的牲畜根本不够过这一冬的。 “就这样吧,你也要赶快回去,赵将军那还要准备准备,现在已经进入冬季了,什么都要抓紧。至于其它的一些细节就不用急了,反正你们还有一个冬天慢慢地想,我会派人和你们谈的。”说着,刘据起身就往外走,阿留牙急忙相送,一直送他到大门口。 等几个人出来了,李仲元才发表感慨:“真想不到,匈奴也会有这么一天。” 刘据点点头:“是啊,当初我们还真没想到,不知道乌维能不能把剩下的匈奴人带到欧洲去。仲元啊,你派人去西域的时候让他们注意打听一下匈奴人的情况。” “好的,我会让他们留意的。” 当三个人回到太子宫的时候,见几个人在宫门外与守门卫士说着什么,一见太子的车驾回来了,急忙闪到一旁相迎。飞鹰眼尖,立即禀报他们:“大人,是周军侯他们回来了。” “周军侯?好啊,这次回来该是周司马了。”张全跳下车,招呼周家羽过来,一行人跟着刘据进了宫。 等大家进了宫都坐定了,张全才问周家羽:“我交待的事都完成了?” 周家羽急忙掏出一张布帛递给他,说道:“海图在这,请校尉大人查验。” 张全展开来仔细看了看,和他记忆中的台湾地图对照了一下,半天才点点头:“不错,很好,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画这么详细,看来这两年你没在水师里白混。” 李仲元插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张全笑着把海图递过去:“来,瞧瞧。看你还记得不。” 李仲元接过一看,也笑了:“好家伙,你想干什么啊?” 刘据从他手里接过海图,看了看,奇怪地问道:“张全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周家羽以为他们俩不知道这是哪里,急忙解释道:“启禀殿下,这是瀛州,是我朝东南的一个大岛。” “瀛州?”李仲元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我看还是叫台湾比较好,你们说呢?” 张全拿回海图,说道:“叫什么我倒无所谓,只要陛下能把这里给我就好。” “什么?你……你想要台湾?” “不行吗?你忘了?当初陛下答应我们的,想要哪块封地就自己去打。还是这里好,不用打,直接占过去就行了。”说到这,张全想了想,“就不知道这么大一块地皇上肯不肯封给我一个人,实在不行我们俩平分吧,反正你说过要在我旁边找块封地的。” 李仲元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他:“那里现在有人吗?” 张全也不知道,他转头问周家羽:“瀛州上有人吗?” “有一些,好象是前朝时候从吴越一带渡海过去的。” 刘据也来了兴致:“走,我们现在进宫见父皇去,帮你讨这块封地。”说着,领着众人前往未央宫了。 第62章冲突再起(7) 当刘彻看到周家羽带来的海图时,也是欣喜不已,他没想到张全去一趟东越,会带回一个岛来。他问张全:“张全啊,你是怎么想起来这个岛的?” “呵呵,陛下,我一直想挑一块封地,这次听说那有个大岛,就派人去了。” “哦,原来你是想要这个岛做你的封地啊?嗯……好吧,本来我还想在这设个郡的,现在为了你,只设一个县吧。对了,这个岛叫什么来着?” “瀛州。” “瀛州?”刘彻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好,不好,改个名字,就叫夷州吧,你以后就是平夷侯了。”说着,刘彻哈哈大笑。 张全急忙跪倒谢恩:“谢陛下!” 刘彻笑了一会儿,又想起了旁边的李仲元,他止住笑,问李仲元:“李仲元啊,你看中了哪块地?你不是说要和张全在一起吗?他现在周围都是大海,你不会想要大海作封地吧?” “嘿嘿,陛下要是真把大海都给我,我也无所谓。等有机会我也想要一个岛做自己的封地。” “好,你去找吧,想要哪个就和朕说。” 这时,张全插了一句:“陛下,末将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哦?什么要求?” “末将要建立一支小小的水师。” 刘彻和大汉朝大多数人一样,对水师从不重视,他想也不想就说道:“好吧,你就从长江水师中挑些人和船。” “回陛下,末将只想要点人手,至于船么……” “怎么?你还想自己造船?” “嘿嘿……陛下猜得不错,末将是想自己造船。” “哈!真看不出你还会造船?”刘彻想了想,觉得不对,他指了指李仲元,“不对,你是不是想让李仲元帮你造?” “陛下英明。”张全和李仲元同时答道。 “唉?不对啊,李仲元,当初你可是说好为朕造船的,怎么又给张全了?” 李仲元一躬身,答道:“陛下,微臣没有失言啊,为陛下造的大船已经完工,现在微臣那个船场正好空着,顺便造点小船。” “真的?” “微臣不敢欺骗皇上。” 刘彻“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骗朕!”接着他又对张全说道:“朕就准你成立一支水师。” “谢陛下!” 刘彻又看了看周家羽,问道:“你叫什么?现居何职?” 周家羽急忙回道:“回陛下,末将周家羽,现为神箭营军侯。” “军侯?太小了。朕封你为戈船校尉,仍归平夷侯管辖。” “谢陛下。”这一下周家羽开心了,一下跳了几级,当了校尉。 刘彻对几个人说道:“好了,该封的也封完了,你们先回去,朕这几天累得很,想休息了。” “诺!臣等告退。” 晚上,刘据和张全等人一起去临江楼,张全让人把李锋等军中将领都找了来,大家凑了三桌,干脆把临江楼的三楼都包了下来,喝个痛快。 刘据穿着便服,轻车简从,反正这有三十来个神箭营的好手,不用在意安全问题。酒宴是以张全的名义办的,不过是李仲元掏的钱。张全先站起来,感谢大家这半年来的努力,毕竟这次也算是神箭营首次独立作战。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喝酒,大家都是爽快人,在一起高兴的要喝,看得不顺眼的更要喝。 飞鹰和周家羽是最招人眼热的,他们一个没有出征,因平定王温舒等人的叛乱有功获得了皇上的赏赐,一个平静了三年,一下就当了校尉,跑到李锋、郝平山前面去了。 整个三楼,丁虎、陈文博等人围着飞鹰,李锋、郝平山等人围着周家羽,大有不把他们放倒决不罢休之势,倒是张全等人乐得清静,躲到一旁,看他们闹去。 刘据见大家喝着高兴,也没说什么,他与张全、李仲元独自坐在一旁边吃边聊。刘据问李仲元:“仲元啊,张全当了平夷侯,你想占哪里?日本如何?” “不要,想起那地方我就想吐,有机会我要去那看看,该灭的全把它灭了。” 张全也问他:“那你要哪?菲律宾那如何?听说那里的好东西不少。” “我是经商的,当然要找个四通八达的地方做我的封地,如果可能我想在马六甲那找个地方,新加坡就不错。” 第124章 刘据开玩笑地说:“那你不成了新加坡侯?或者叫加坡侯。” 李仲元直摇头:“新加坡是不错,可这名字不好听。” 张全想了想:“这样吧,你把整个马来半岛都占了,就叫马来侯。” “马来侯?好象比新加坡侯好听点……等等,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马来侯……马来侯……马来猴!”李仲元终于反应过来了,“好啊!你拿我当猴子啦!” 张全和刘据乐得哈哈大笑,等笑完了,张全又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李仲元:“现在这的老板是谁?还是黄乔的弟弟吗?刚才那个好象我不认识。” 提到这事,李仲元收起了笑容:“不是了,黄英知道了他哥哥的事,一定要我派他去东部,这里现在的老板姓秦。” 张全听了担心地说道:“黄乔死了,你怎么还把他弟弟派去?” “我也不想的,是他自己要求的,我没派他去邯郸,而是让他去了青州、兖州一带,另外我还让张贺盯着他点,就是怕他乱来。” “那就好。” 这时,一个小伙计又端着一盘菜送他们两个的面前,张全不由得想起二人初次在这见面时的情况,感慨地说:“三年多了,日子过的可真快,我还记得你才买下这个酒楼的时候,李季在这闹事,和大将军的两个儿子打了一架。” “呵呵,是啊,那次可真有意思,才开张就有人来砸场子。” “反正你也不在乎,那时候这里常有人打架,现在好象好多了。” “那当然,你我的身份不同了,谁还敢在这闹事?” 李仲元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在旁边的刘据乐了:“仲元啊,别说的太早,好象有人来砸你场子了。” 李仲元轻声骂了一句:“妈的,一点面子也不给我,我去看看。” 张全一把拉住了他:“得得得,你坐下,这事还用不着你出面。”说着他转身看自己的手下,见一个个喝得正高兴,就没打断他们,而是叫来了没什么事的李陵吩咐道:“李陵啊,你去楼下看看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好咧。”李陵答应着,叫上老白和他一起下楼去了。 第63章冲突再起(8) 李陵带着老白来到一楼,见一个白衣青年正带着一队士卒,站在门口对店老板加以盘问。一个军官问老板:“问你话啦,那辆马车是谁的?” 秦老板急忙说道:“这位军爷,那辆马车是楼上几位客人的。” “去,快叫他们下来,爷有话要问他们。” “这……”秦老板语塞了,这车是刘据的,他不认识刘据,只知道李仲元,可他又不敢把李仲元讲出来。 “这什么这?还不快去?” 李陵见店老板语塞,主动站了出来说道:“这车是在下一位朋友的,不知几位有何赐教?” “去,叫你朋友出来,本官有话要问他。”刚才一直没有开口的白衣青年说话了。 “对不起,在下的几位朋友现在不太方便,有什么事就请对在下说吧。” “你?哼!你不配!” 对方的一句话让李陵万分恼火,他刚才已经很客气了,没想到对方这么不开眼,于是冷冷地说了一句:“那你们就在这等着吧,等我朋友喝完酒自然会下来的。” “哼!”对方也被他这句话激怒了,“你这样狂妄的人本官最近见得多了,好,今天就让你们长长记性。来啊,把楼上的人都给我拽下来!” “诺!”他手下的几十个兵丁就要往上冲,李陵和老白挡在了楼梯口,秦老板也带着一帮小伙计拦住他们,一群人就在楼梯口这推推搡搡,吓得周围的一些食客急忙往外跑。 就在这时,就听楼上有人吼了一句:“什么人在这喧哗?吵了大爷的酒兴,是不是皮痒痒了?” 李陵回头一看,只见是李锋、郝平山二人,原来他们两个喝多了,想下楼去方便方便,走到这里见一群官兵正要往上冲,李锋就吼了一嗓子。 今天,李锋他们所有的人都穿着便服,可他们的气势却很足,那些官兵吓了一跳,都停了下来。李锋二人走到楼下,问道:“这是怎么啦?穿着这身皮就来砸店啊?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在此撒野?” 他这几句话真把那些官兵吓住了,一个个不敢吱声,可为首的那名白衣青年却一点也不在乎,说道:“你是何人?本官在此查案,不想讨打的就让开。” 李锋看了看他,不认识,于是反问道:“你是何人?” “本官新作廷尉府廷尉——江充。” “江充?好象没听过。”李锋他们是没过这个名字,不过廷尉还是知道,几个人不禁收敛了一点。 郝平山问道:“不知廷尉大人到此何事?难道我们这有谁触犯了王法吗?” 江充指着门外的马车问道:“我来问你,门口那辆马车可是你们的?” 郝平山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江充所指的正是刘据的马车,今日也只有刘据一人坐马车来的,其他人都是骑马或步行而来。郝平山不明白什么事,回了一句:“是又怎样?” “是就好!”江充一脸冷笑,然后突然吩咐手下:“来啊,把他给我抓起来!” “诺!”江充手下的官兵又来了精神,一个个就要冲上来抓郝平山。 “慢!”李锋见对方要动手,急忙拦在他们面前,然后问江充:“在下敢问廷尉大人,不知我等所犯何罪?” “何罪?”江充一脸冷笑,“好!本官就和你说个明白。本朝开国之初,高祖曾定过法令,普通百姓只能乘坐一匹马的马车,一般官员只能乘坐两匹马的马车,各地番王可乘坐三匹马的马车,只有天子才可乘坐四匹马的马车。这条,你们可曾听说过?”大汉开国之初,经济条件极端困难,战马奇缺,据说当时连四匹同样颜色的马都凑不齐,所以刘邦便周朝的礼仪做了修改,把百姓一马,官员两马,诸侯四马,天子六马做了缩减,制定了这样一条法律。 “当然听说过,不过几十年来就算有所僭越皇上也从来没说过什么。”李锋说的是事实,因为这条法律是在大汉开国之初制定的,等到文景之治之后,各方面的条件都有了改善,大家也就没把这条法律再当回事了,虽说律条没改,但也形同虚设,遵不遵守也没人再提了。 江充却丝毫不让,他哼了一声说道:“这是什么话?大汉律法岂是儿戏?难道就由你们说改就改?今日本官就要当街处罚你们!” 说着,江充问旁边的廷尉左监:“僭越之罪应当如何处罚。” “杖责、流放直至斩首。” “好!本官今日就以最轻的处罚你们,来人啊,把他们都拿下,每人杖责二十,车驾没收!” “诺!”他手下的官兵再一次冲了上来,这下李锋不干了,杖责他是不在乎,可让他当街受辱就办不到了。他突然飞起一脚把当先一名官兵踢飞,郝平山他们一见,也动起手来,与江充的人打在了一起。 他们在这打,把秦老板吓坏了,他倒不是把这店砸了,而是怕李锋几人吃亏,于是他乘大家打得正欢,一个人溜到楼上给李仲元报信去了。 楼上的李仲元等人也听到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大,正想下去看看,秦老板跑来了,气喘吁吁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问李仲元:“爷,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仲元还没说话,一旁的刘据站了起来,只说了一个字:“走。”就往楼下走去,张全知道他是听到江充两个字头脑发热了,怕他有个闪失,急忙跟上,其他人不知怎么回事,也一起跟了下来。 江充没想到这四个人敢还手,招呼手下把他们都抓起来,同时他大喊道:“无论死活,一个都别放走!” 李锋见他要下杀手,气急了,再加上多喝了几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直接向江充这冲了上来,江充手下的官兵根本挡不住他,李锋打倒了几个官兵,一直冲到江充的面前,江充还没有反应过来,李锋抬手就是一拳,江充“啊”了一声,被打倒在地。李锋还不肯放过他,一把又把他拎了起来,还想再来几下,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张全的声音:“住手,你不想活啦!” 张全的这一嗓子不仅让李锋,也让所有打斗的人都停了下来。停在楼梯上的刘据也愣住了,他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他没想到李锋四人对付四五十个官兵,结果他们打趴下十几个,站着的三十多人也个个带伤,再看李锋他们,都没什么事,一个个精神抖擞,继续打下去准没问题。 张全见江充的时候也暗暗叫苦,他没想到李锋一拳把江充打得血流满面,恐怕连刘据都不知道怎么善后了。这里最能与江充平等对话的就是张全了,他们俩同为两千石的大员,而且张全还多个侯爵的爵位,李仲元的官职要比江充低两级,不过他也有爵位,两人也算勉强对等。 张全先斥责李锋道:“李锋,还不把手放下!” 李锋见张全发话了,乖乖地松开了手,张全走到江充的面前,拱了拱手问道:“江廷尉,不知何事要抓我的人,还把他们打成这样?” 第64章冲突再起(9) 大家一听张全这么一说,都好笑,刘据知道他又要玩花样了,于是站在后面也没说话。 江充没听清张全的话,他被刚才那一拳打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才在手下的搀扶下站稳。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之后才看清对方也有几十号人,把整个楼梯堵得满满的,而站在自己面前人是张全,于是也拱拱手说道:“原来是张将军啊,怎么? 第125章 他们都是你的人?” “是啊!不知他们所犯何罪?” “他们?他们僭越、拒捕,还打伤了我。” “不会吧?他们怎么这么大胆?”说道,张全装作生气的样子问李锋,“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不关我们的事啊。”现在,李锋他们几个有点怕了,不过他们不是怕江充,而是怕张全。李锋申辩道:“将军,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是他要抓我们,还说要当街打我们,我们才动手的。” 张全又装着不太清楚地样子问江充:“江廷尉,我手下都是些笨蛋,自己犯了什么事都不太清楚,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 “好!”江充觉得自己有理,于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等他说完了,张全还没开口,刘据却站了出来,说道:“那辆车是我的。” 江充这才注意到站在后面的刘据,急忙跪倒行礼,其余众人也跟着跪拜。刘据也没让他起来,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说道:“两年前,我北征匈奴之后,父皇就准我用半副天子仪仗,我用它不算僭越吧?” “这……”江充没想到这马车是刘据的,而且还是皇上准许的,“这”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江充心里却十分痛恨刘据,认为刚才之事就是刘据或者张全让李锋等人和自己对着干的。他想了老半天才说道:“殿下的车驾当然不是僭越,不过刚才下官查问他们之时,他们却没有说起,所以下官并不知情。” “不知道就是一个误会,我看就算了吧。” 刘据说得很轻松,可江充不干了,自己被打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在长安的大街上混?于是他说道:“殿下,虽说这是误会,可下官的属下被他们打伤了,下官也受了伤,这事可就不好说了。” “怎么?你还想让我给你赔不是?” “不不不……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觉得这事还是应该让陛下知道的好,免得日后有人传话过去,说下官冒犯了殿下,那下官可就担当不起了。” 刘据明白,江充是想让皇上给他撑腰,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在办案的时候受的伤,至少应该算工伤。不过刘据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于是说道:“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进宫,你把你的人都带上。张全,你把你那几个人也带上,我们进宫去。” 张全招呼李锋等人一起走,让其他他人先回去。李仲元也跳了出来:“我也去。”这么热闹的事他是不会放过的。 江充想了想,也招呼手下的兵丁跟着走,在他看来,把受伤的都带去正好可以搏得皇上的同情。 刘据出来上了自己的马车,领着众人往未央宫而来,路上,李仲元钻进了他的车内问道:“据哥,有必要和那家伙面圣吗?难道你想一次就斗倒他。” 刘据摇摇头,说道:“哪有那么容易,你放心,这一次大家都不会吃亏的,我只是想打草惊蛇,让他以后收敛点。” 李仲元心中有了底,又悄悄地与张全通了气,张全见刘据很有把握,也就没多说什么。 一行人来到了未央宫的宫外口,被守门的卫士拦了下来,现在已经天黑了,已经到了关宫门的时间。刘据从车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到带队的一个南军司马面前,那个司马急忙施礼。 “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我要见陛下。” 这时,江充也带着手下来了,那名司马一看这么多人,犯了难,刘据见他半天没动,于是说道:“你就告诉陛下,廷尉大人被人打伤了,陛下会见我们的。” 太子爷既然发话了,那名司马也不敢不听,只得派人进宫送信。时间不长,送信的人回来,说陛下让他们进去。刘据带着张全等人先进了门,江充也想带着手下进宫,却被拦了下来,守门的卫士只给他一人进宫,不许其他人进去。江充无奈,只得让手下在宫门外等候,自己一个人进宫见驾去了。 其实刘彻刚刚吃过,正想找点事做,门外的太监说太子带了几个人求见,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殿下说,新任廷尉江充江大人被人打伤了,现在也在宫门外求见。” “谁打的?” “不清楚,殿下没说。” 刘彻奇怪,廷尉竟然也有人打,于是传旨让他们都进来。 时间不大,刘据及江充等人都进了宣室,大家见完礼,刘彻就注意到了江充满脸血污。刘彻问道:“咦?江充啊,你是被谁打成了这样?” “微臣是被神箭校尉张全张大人的手下打的。”江充虽然挨了打,却还能沉得住气。 刘彻一听,脸一板,问道:“张全,这是怎么回事?” 张全故意装傻:“回陛下,末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末将当时正在吃饭,听到楼下有打斗之声,等末将到了楼下,才发现他们已经打成了一团,要不是末将拦着,江廷尉恐怕现在已经起不来了。” 刘彻厉声问道:“什么?是谁这么大胆?敢打廷尉?” 张全还没说,李锋等人急忙跪下:“启禀陛下,是我们几个打的。” 刘彻一看,跪下的四个人有三个他都认识,李锋他们在入神箭营之前都是中郎,负责保卫皇上的,当初也是刘彻挑了他们送进神箭营的。 刘彻见了他们几个,脸色反而好多了,说道:“原来是你们几个小崽子,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江充到现在都不知道李锋他们几个到底是谁,更没想到这几个人皇上都认识,他见皇上问话,就抢着把临江楼之事说了一遍。等他说完了,刘彻问李锋等人:“廷尉大人说得可是事实?” 李锋答道:“基本是事实,可有一样江大人没说。江大人在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就要把我们几个当街责罚,是江大人手下先动手的。” 刘据乘机说道:“是啊,父皇,当然江大人让四五十个手下围攻他们四个,他们要是不还手,早就被打残废了。” 李陵也说道:“是啊陛下,当时江大人说无论死活,都不能放走我们。” “无论死活?”刘彻皱了皱眉头,觉得江充这话说得有些过头了,他问江充:“可有此事?” 江充急忙申辩:“陛下,当然他们四个实在不好对付,微臣手下的五十多人被他们打倒了快一半,剩下的个个带伤,微臣是怕他们跑了才这么说的。” “你说他们四个打了你手下五十多人?” “是的。” 刘彻上下打量着李锋等人,半天才说:“李锋啊,没想到你离开了朕,拳脚见长啊?以前你们几个能打十来个泼皮,现在已经能打几十个官军了。” 李锋不知道皇上这话是夸还是贬,哼哼哈哈了半天也没说出话了,李陵倒是乘机接了一句:“陛下,这些都是末将等人在神箭营学的。” 他话刚一声完,刘彻猛地一拍桌子,大吼一声:“学个屁!” 第65章冲突再起(10) 刘彻一拍桌子,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就听刘彻骂道:“张全,你个狗东西,都是你带出来的好兵,天天在外惹事生非,现在好了,连廷尉府都管不了你们了,你们是不是想造反啊?” 一提想造反,李锋等人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张全倒没什么,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刘彻,说道:“陛下,这可不是臣的错,再说了,他们几个进神箭营之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总是在外面打架,现在进了神箭营已经好多了。” “放屁!”刘彻对张全的这番话进行了简短而又精辟的评论,“都敢打廷尉了还叫好多了?是不是下次就是打丞相,然后就是打朕了?” 这一下,连张全都闭上了嘴,李仲元偷眼望了望刘据,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实刘据心里有数,刘彻这样骂人了,说明已经没事了,下面就是轻轻地打两下屁股了。 果然,刘彻骂了几句,就对张全说道:“别以为你的神箭营能打仗就了不起,再不好好管管这帮小崽子朕送你去大漠喂马!那里没有酒楼,不会给朕惹事!你马上带着这几个混蛋滚回去,一个月之内不许出营门。” “诺!臣一定好好管管他们。”张全见没事了,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 江充一听有些急了,没想到皇上的处罚这么轻,他刚想说什么,就听刘彻说道:“江充啊!下次问案要细心点,朕也听说了,你喜欢当街断案,这是不错,不过可千万别再出今天这样的事。” “是,微臣以后一定注意。” “还有,回去把你的手下好好地训练一下,别一个个跟大笨熊似的,五十几个人打不过人家四个,这要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刘彻两边都骂完了,也觉得差不多了,于是说道:“好啦,今日之事就到这了,以后谁也别在提起。你们都回去吧,朕也累了。” “诺!”江充还想说什么,张全等人已经恭送皇上了,他也只得罢手,不过他心里可把这几个人骂了个遍,连刘彻都没放过。 回来的路上,张全和李仲元悄悄地问刘彻:“据哥,你怎么知道会没事的?” “呵呵,你们也不想想,神箭营刚立了功,李锋他们已经是有爵位的人,父皇当然要注意点影响。这一次,虽然他们也有过错,可江充的责任也不小,最关键的是他们四个打五十个,就凭这个,父皇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处罚他们?” “这么说,我可以不回神箭营了?”张全问道。 “那可不行,面子工作还是要做的,你们不仅要回去,而且一个月内不许出营门,这样才好让父皇有台阶下,要不然,马上就会有人告你一状,到那时候再给你一个什么样的处罚就不好说啦。” 第126章 “唉,好吧,那我们今天晚上就玩个痛快,走,找地方吃饭去。” 刘据连连摆手:“算了,我不去了,回去还有事。” “什么事?”张全和李仲元问道。 “这个……”刘据不好意思说,只好在他们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张全一听,马上拱手说道:“那就恭喜据哥了。” 李仲元也说:“这是大事,是该早点回去。” 刘据笑着又对张全说:“你也回去好好地陪陪田宁,你马上又是一个月不能回去,她会想你的。” 几个人不再说什么,张全和李仲元把刘据送了回去,就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张全全身心地投入到军营的训练中去,以至于新年都没能回家过。李仲元看不过去,特意把田宁和公孙兰带到了细柳营去玩了几天。 张全担心刘据的安全,把飞鹰和陈文博派到太子宫协助张浪保护刘据,而神箭营的其他将领全都被留在了军营里,进行各种技能训练。李仲元的到来虽然没能改变日常训练的强度,却给大家改善了伙食,李仲元让人送来了大批的牲畜和粮食,还找来一些厨子进入军营,手把手地教军中的大厨们制作各种糕点和佳肴,这样也给神箭营带来了不少的新年气氛。 新年刚过,张全就接到军令,让他立即赶到长安,同时,刘据也来了口信,说是皇上要商议出巡之事,让他和李仲元都做好准备。于是,二人带着田宁和公孙兰,还有军中的几员主将,赶回了长安。 在朝议的前一天,刘据和张全、李仲元三人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刘据先说道:“这一次父皇准备先去北疆,接受匈奴人的投降,然后东巡,去泰山封禅,最后去海边,可能还要去仲元的造船场看看。” 说到这,刘据问李仲元:“仲元啊,上次你说已经造了两艘大船,真的假的?可别让皇上跑去什么也看不到,那你可就惨了。” “放心吧,据哥,其实我上次打了埋伏,我已经造了四艘大船,一批小点的也快好了,准备留两艘,其它的都给全哥。” 刘据点点头:“那就好。”接着他又说道:“看样子你们两个都要跟着皇上出巡了。” 李仲元问道:“我们都去?” “是啊,父皇私下问过我,他要去看船场,仲元当然要跟着。他还准备让张全随行护驾。” “要我带神箭营一起去。” “不止啊,虽然还没最后定,但我估计父皇这次出行至少会有一万多的随行人员,北军至少要去四个营。” “这么多人?那要花多少钱啊?” 刘据没算过,摇了摇头:“不好说,大概要五到十亿吧。” “这么多?朝中就没有人劝皇上别去?” “这钱是少府出,和朝庭没什么关系,所以他们也没什么人说话。”少府是皇上私人的小金库。 张全和李仲元都面露可惜之色,刘据也不想和他们多解释,继续说道:“这次你们要当心点,上次我们和江充冲突之后,他再也没有到处招摇了,不过我们更要当心点。” “明白,会叫的狗不咬人么。”李仲元接话到。 张全满不在乎:“放心吧全哥,虽然刘丹他们在东部收买了不少郡国军,不过以四营北军之力,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倒是据哥你要当心点,我们哥俩儿不在,你一个人可要处处留心,我还是把飞鹰和陈文博留下来。” “好吧,暂时就这么定下来吧,你们也早点回去,明日朝会都要去。” 第66章刘彻之死(1) 就在刘据与张全、李仲元讨论的时候,另一拨人也在韩说的按道侯府内商议,他们当中除了韩说、江充之外,还有丞相府长史刘屈氂、御史章赣、刘彻身边的太监苏文,以及化妆从邯郸秘密赶来的赵国太子刘丹! 江充先说道:“皇上已经定下来了,二月初三就出巡,先去狼居胥山,在受降城接受匈奴右贤王的投降,然后向东,具体路线还没定下来,但肯定要去泰山封禅,再去海边。” 刘丹克制住心中的激动,兴奋地说道:“我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总算到了决战的时候了。我在东部已经布置好了,今日我到这来,就是要和大家最后商议一下。” 韩说有点担心,问道:“现在就动手,是不是早了点?我们的力量不够啊?” 刘丹笑了:“如果面对面的打,我们当然不行,可我们在暗处,有心算无心,只要布置得当,是有把握成功的。再说了,我也没打算和他们硬拼,有多少兵并不重要,关键是要有权。” 江充也说道:“我同意太子的话,虽然再准备一段时间我们可能还会增加自己的实力,但也有可能会暴露自己,上次苏弘就差点坏了大事。” 刘丹继续说:“东部郡国军我已经掌握了一半,韩将军的南军问题也不大,现在关键就是北军和长安守军。中尉一职到现在都没定,我想皇上出巡前会定下来的,如果是我们的人最好,如果不是也不要紧,毕竟这次不是在长安动手,有南军坐镇长安足矣。” “那北军呢?”韩说还是不放心,其实他对自己的南军也不放心,从上次谋反之时他就发现,如果造反,自己根本无力控制南军上下。 谈到北军,江充和刘丹相视一笑,江充说道:“放心吧,在长安的十营北军,我们已经掌握了两营,今晚我们就要想办法,在明日的朝会中把剩下的几个营调走。” “掌握了哪两营?”刘屈氂问道。 “虎贲和羽林。” “什么?公孙遂和任安?”在场的几个人都不敢相信江充的话,虎贲和羽林是从建章营中分出来的,是皇上的亲兵,嫡系中的嫡系。 “对,就是他们俩,如果不是我们帮他们想办法,他们两个现在还在家坐冷板凳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他们两个不合作,我们也不会找到他们俩。” 江充的话让几个人对刘丹又增加了几分信心,他们没想到刘丹的势力这么大。 “这次皇上出巡,至少要带四个营,说不定要带六营北军。神箭营已经定下来要去了,而中垒、步兵、射声三营是步兵,应该不会跟着出巡的,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让羽林、虎贲二营也跟着去,最好加上一个胡骑营,另外三个营要想办法弄走。” “怎么弄走?” “卫广是大将军的弟弟,田仁和张全是一家人,他们两个要想办法弄走,如果可能,把郭昌的期门营也弄走。刘长史,上次让你办的事你办得如何?” 刘屈氂明白江充指的是什么,说道:“从三个月以前,我就把报到丞相府的辽东的军报压了下来,现在那的军报没多少人知道。” “那就好,明日早朝,你就把这段时间的辽东军报都报上去,我们再加把火,让皇上出兵,把卫广、田仁他们都调到辽东去。” 章赣问道:“就算把这三个营都调走了,北军还剩下七个营,我们掌握了两个营,还有五个营怎么办?” 江充掰着手指头分析道:“这五个营里,射声营的伊即轩和胡骑营的赵安嵇都是胡人,谁做皇上他们不会在意的,现在最主要的关键是张全的神箭营。”提到神箭营,江充恨得牙痒痒的,真想在张全身上咬一口。 刘丹等江充分析完了,才说出自己的计划:“这一次我集中东部几个郡的郡国军,加上羽林和虎贲两营先解决了张全的神箭营,然后逼刘彻下旨禅让,如果他不肯,就把他关起来,并放出皇上病重的风声,再召刘据前往,半路上我们除掉刘据,然后再杀了刘彻,就说他是伤心过度而死,留下遗诏,把皇位传给我。” “他们会信吗?”韩说问道。 “那就要看你们几个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有反对之声,就算你们不能稳定住长安,也可以把长安搞得鸡飞狗跳,让他们内部不和。到时候我再带兵进京,就不会再有谁说什么了。” 江充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到时候下道圣旨,恢复各地番王的一部分权力,他们是不会说什么的。” 其余几人也觉得这个计划是可行的,当下补充了自己的意见,于是,一个谋朝篡位的计划正式完成了。 第二天是刘彻出巡前的最后一次朝会,朝会刚开始,丞相石庆把最近一段时间的辽东军报呈了上来,刘彻看了原本兴奋的表情变得气愤了,他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才把这些军报呈上来。” 刘屈氂急忙站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辽东方面的卫氏朝鲜和东胡人近几个月来蠢蠢欲动,不过只是些小规模的骚扰,可现在他们的行动突然多了起来,臣等担心有变,才上呈给皇上的。” 刘屈氂的解释也算合理,刘彻也就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把这些奏章往案几上重重地一掼,骂道:“这些人想干什么?难道都不想活了?” 站在一旁的张全有些奇怪,嘴里喃喃地说道:“奇怪,他们怎么会在冬天进行调动?” 这时,韩说站起身来说道:“陛下,这些东胡人和卫氏总是在辽东一带滋事,微臣以为应当严惩,不然他们不知道我朝的厉害。” 章赣也奏道:“是啊皇上,马上就要开春了,正好派兵给他们一点教训,好让他们老实一点。” 这两人的话让不少朝臣都点头同意,可刘据上了心,这些事这样处理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刘据知道刘屈氂、韩说、章赣与江充都是一伙的,他们现在提这个事一定另有目的。 第127章 果然,刘彻问大家:“大家说说看,怎么给他们一个教训?” 公孙贺起身奏道:“陛下,臣建议调北军羽林、虎贲、期门和胡骑四营前往辽东,会同辽东边军共同出击。” 霍光急忙出列道:“陛下,臣愿领军前往。” 江充一见,怕刘彻真的派这四个营去,连忙奏道:“陛下,臣以为陛下出巡在即,羽林、虎贲两营应当随驾前往,所以臣建议派长水、屯骑与期门三营去辽东。”江充的话也在理,许多人纷纷点头。 刘据心里一惊,他还不知道江充一伙要干什么,但能看出这几个人想把长水、屯骑和期门三营调走。刘据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他略一思索,有了主意,于是他也说道:“父皇,儿臣有个建议。” “说。” “儿臣建议从东部河北一带调三万郡国军前往辽东一带协助防守,然后父皇再带羽林、虎贲、屯骑、长水、胡骑和神箭六个营前往大漠,这样一来,卫氏和东胡必不敢轻举妄动。等父皇出巡之后,立即让四营骑兵赶往辽东,而羽林和虎贲两营护送父皇回京。” 第67章刘彻之死(2) 刘据的这段话让江充等人目瞪口呆,可一时又找不出理由反驳,而朝中群臣对这个提议甚是赞同,纷纷点头。刘彻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点头同意了,他让霍光去具体安排,做好出巡后立即出征辽东的准备。 当天晚上,江充等人又聚在了一起,把朝会上的事都和刘丹说了,刘丹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也没什么,只要我们等四营北军离开之后,动手更容易了,到那时候皇上身边只有羽林和虎贲两个营,都是我们的人,那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那张全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的?他只是一个小校尉,全仗刘据在后面撑腰,到时候他和李仲元肯听话最好,不肯听就除了他们。”刘丹接着又说:“我马上返回东部去做准备,这就交给你们了。” 此时,刘据也在叮嘱李仲元:“从今日朝会来看,江充他们一定在搞什么鬼,你们要小心点。还有,你派人再去东部各郡查一下,尤其是河北一带,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好的,我马上就去办。” 张全也说道:“我马上回营准备一下,让陈文博带两千人留下来,也好有个照应。” 刘据点点头:“这样最好,我今日也有些担心,所以除了三个步兵营,把期门营也留了下来。西疆已经基本平定,我会在这几个月想办法把越骑营调回来,你们就放心吧。” 双方都在紧锣密鼓地做着各项准备。元封二年二月初三,刘彻率北军六个骑兵营近十万官兵,以及朝中的一些文武官员,还有一万多随从前往狼居胥山,他要在那接受匈奴右贤王狐鹿姑部的投降。留下太子刘据监国,并派丞相石庆、太仆公孙贺、御史大夫倪宽等人辅佐,同时由公孙贺临时指挥长安的守军,与韩说的南军一起负责长安的安全,此外还有四营北军在长安的近郊进行防范。 得到刘彻已经启程的消息,赵破虏亲率三万边军在长城一线等候,然后一路护送刘彻直至狼居胥山。这也是大汉皇帝第一次来到这个匈奴人王庭的故地,赵破虏按刘彻的要求整个冬季都没有停,一直在修建受降城。此城是就近采集石料而建,因工期太短,所以城墙每边不足百丈,高不足两丈,里面主要是皇上休息之所,以及一座三丈多高的受降台。 四月初七,刘彻在此接受了匈奴右贤王狐鹿姑的投降,匈奴约十万部众正式成为大汉的子民,这批人大都被安置在漠南、漠北、西疆等地放牧,也有少部分被安置在东越及南越故地,张全还特意要了千余人安排在他的封地,而以狐鹿姑为首的一批匈奴贵族则选择去了长安。 刘彻在狼居胥山过得甚是惬意,体验了一把匈奴人的贵族生活,每天骑马打猎,四处游玩,一直到五月,才带着所有人马浩浩荡荡地向东南进发。 正如刘据当初所料,东胡及卫氏朝鲜听说大汉皇帝领兵十万前往大漠,吓得够呛,立即停止了一切敌对活动,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领地里不敢动了。最后,刘彻得意地带人经雁门关入长城,再经并州、冀州过黄河,进入兖州的泰山。在泰山郡,当地太守已经准备好了封禅所需的一切,同时还向刘彻推荐了一人。 泰山太守推荐的这个人名叫公孙卿,是一个方士,据说此人已经修炼了一百五十年,今年已经一百九十岁了,不过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刘彻急忙召见了公孙卿,果然见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交谈中,公孙卿自称曾为秦始皇求取过仙丹,助其长生不老,可惜秦始皇太过残暴,东海上的仙人不愿让他长老。刘彻听了此言,喜出望外,他一直认为自己有仙缘,于是他问公孙卿:“仙长看朕可有仙缘?” 公孙卿笑了:“呵呵……如果陛下没有仙缘,在下也不会来此相见了。” “那仙长可愿为朕求得长生不老之药?” “可以。” 刘彻有点激动地问:“那炼制仙丹需要准备些什么?” “不必烦劳陛下,在下已经为陛下准备齐了。” “哦?那太好了,一旦仙丹,朕一定重重封赏仙长。” “呵呵……”公孙卿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此言差矣,在下来此完全是因为陛下是旷古少有的明君,不是为了那些功名利禄,这些对在下来说如过眼浮云,有之何用?” 刘彻见了此言,对公孙卿的话又信了几分,以前来找他的,都是为了求名或求利,而眼前这位高人却不要这些,因此刘彻觉得公孙卿的话是可信的,否则他不会干此吃力不讨好的事。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公孙卿就在泰山附近帮刘彻炼丹,刘彻正好去海边转了一圈,主要一个目的地就是李仲元的青岛船场。 青岛经过近两年的建设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人迹罕至的海弯了,这里有道路通往邻近的琅琊郡、北海郡和胶东郡,这里的船场也已初具规模,杨世基带人已经在这制造了大中小型海船十余艘,他们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以海上远航为目的。 当刘彻看到李仲元为他造的两艘大船时,也是惊讶不已,原来大家都以为楼船是最大的,可眼前的这两艘船比楼船还要大一倍,至少可以容纳军士两千人。等大家登上了船,才感觉到这两艘船不仅仅是尺寸大些,它的桅杆、风帆,甚至是船的船型、舱内布局都与楼船完全不同。船上还配备了大量的床弩,床弩的箭身上绑了炸药,可以点燃后射向敌舰。 刘彻问陪同的李仲元:“仲元啊,这是什么船啊?我怎么以前没见过这种船?” “回陛下,这是微臣的属下们自己研制的,微臣把它称为战列舰。” “战列舰?”刘彻笑了,“行啊,叫什么你看着办吧。真没想到你的花花肠子还这么多,连航海都懂。你说说,你准备什么时候乘它去为朕寻仙啊?” “啊?我去?”李仲元吓了一跳,他可不想死在海上,“陛下啊,微臣可不懂航海,去了也没用,而且这船上还少些东西,现在还走不了。” “少东西?少什么?朕怎么没看出来啊?” “回陛下,这船在大海中航行,四周没有陆地,只有海水,很容易迷失方向的,所以需要一些能够确定船在大海中位置的小玩意儿。” “有这样的玩意儿吗?” “没有。” “没有你说个什么劲?”刘彻不高兴了。 “别急啊陛下,虽然现在还没有,不过只要陛下给微臣几个人,微臣一定能把这个小玩意儿给造出来?” “什么人?” “邓平、唐都、落下闳。” 刘彻对这三个人还是有点印象的,他问李仲元:“你要他们干什么?” “陛下,在海上航行,唯一可以借助判断方向的就是日、月、星辰,他们三人都是灵台属官,负责研究天象,所以微臣想要他们来帮忙利用星象来确定船的位置。” 刘彻不知道这种方法行不行,不过他对李仲元还是比较信任的,于是点头同意:“好吧,朕马下下诏把他们调来,等帮完你之后再回去。” “谢陛下。”李仲元十分高兴,他可没打算用完就还,其实,要不是考虑到《史记》还没问世,他早把司马迁也要过来了。 第68章刘彻之死(3) 在刘彻出巡的这段时间里,刘据也没闲着,他借着抽调三万郡国军去辽东的名义,首先将东部各郡国的郡国军及边军排查了一遍,把可能是刘丹的人都派到了辽东驻防。到了七月,他又以西疆已经平定为由,把徐自为的越骑营调回到司隶的右扶风附近待命。同时假借训练之名,将南军及长安守军分批拉到野外训练,一走就是半个多月,这也直接影响到韩说对南军的控制。 李仲元也没闲着,他把张贺与黄英都调了来,专门调查刘丹等人的动静,张贺在东部发展也有几年了,尤其是各地的茶馆酒楼,为打探各种消息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不过几个月下来,他们也对刘丹等人的活动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可惜刘丹等人防范很严,所以并没有打探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十月底,刘彻再次返回泰山,公孙卿已经把长生不老之药炼了出来,献与刘彻,刘彻很是高兴,要重赏公孙卿,没想到公孙卿不愿接受封赏,执意离去,刘彻最后提出让他再盘桓几日,其实他是担心仙药不成,到时候找不到公孙卿。 第128章 公孙卿同意了,就留在刘彻的身边,于是,刘彻开始找人试药,在确定无毒之后才淋浴更衣,戒斋三日后服用了仙丹。服用之后,刘彻的确感到神清气爽,好象年轻了十岁。 接着,刘彻宣布返京,并派霍光率领神箭、长水、胡骑、屯骑四营赶往辽东备战,准备进攻东胡和卫氏朝鲜。张全主动请缨为先锋,为全军开山架桥。 霍光对张全很信任,放心地把先锋一职交给了他,十月二十八日,张全领兵北上,第二天,霍光率领其余三营也出发了,而刘彻则带领羽林、虎贲两营返回长安。 张全率军走了两日,已经过了黄河进入平原郡的境内,这里已经接近幽州,可张全却突然停下不走了。直到第二天霍光率军赶到,他也没有动静。 霍光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匆匆地赶到张全的大营询问,张全将他请入大帐,让左右都退下,等大帐内只剩他们两人了,张全才说道:“霍将军,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而我军尚未更换冬装,再向北走,末将担心会出现冻伤。” 霍光一愣,奇怪道:“不是说所有辎重已经在幽州准备齐了吗?” “末将担心万一幽州那没有准备好,兵士们可就要挨冻了。再说了,这一冬也不可能有大的动作,所以末将想还是慢点走比较好。” 张全的话让霍光摸不着头脑,他围着张全转了两圈,不停地打量着他,好象今天才认识他一样,好半天才问道:“我说张全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这可不象你一贯的作风啊?” 张全傻笑了两声:“怎么会呢?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不对,你肯定有事,你要是不说我明天就把你赶到渔阳去。” 一听这话,张全也有些担心,反问道:“不用这么急吧?” “那你就说。”霍光的语气很坚定,不容更改。 张全长叹了一声,又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和霍光说实话:“霍将军,难道你没觉得这次辽东之事有些蹊跷吗?” 霍光还是没明白,追问道:“你说清楚点。” “末将总觉得是有些人想让我们去辽东,你想想,辽东之事一直没有什么风声,可陛下决定出巡那天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这有什么不对吗?” “是季节不对。那时可是二月头,如果是辽东方面的紧急军报,就应该是去年十一月或十二月,甚至是今年一月的事,可那是冬天,不管是东胡的鲜卑、扶余、乌桓,还是卫氏朝鲜,怎么可能在那个季节出兵骚扰辽东?他们出兵能抢什么?恐怕还没进长城自己就先冻死了。” 霍光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张全说得有点道理,于是又问:“是谁?他们想干什么?” 张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霍光知道他不想说,于是自己走到地图前沉思起来,慢慢地他皱起了眉头,似乎已经明白了张全为什么不肯说了,现在他在思考如何应付可能出现的状况。 不知过了多久,霍光才慢慢转过身来,盯着张全,然后问他:“皇上有危险,你为什么不阻止?” “将军,现在你也猜到了,你去阻止吧。” 张全的话让霍光一怔,立即明白自己和张全一样,也没有证据,是不可能说动皇上的,张全接着说:“其实从皇上第二次遇刺,太子就知道有人想加害皇上,可不知道是谁,也没有证据。所以这一次,只能看着皇上冒险,不然,他们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那样才是最危险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回去,悄悄地回去。” “回到皇上身边?”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发现是什么人想加害皇上。” 霍光又想了半天,才说道:“好吧,我让霍信跟你去看看。我在这等你十天,对外就说进行适应训练。”说完,霍光就起身向帐后走去,走到了门口,他又转过身来叮嘱道:“如果有事,先回来打个招呼,不要莽撞。” “诺!” 当晚,张全找来李锋、郝平山和李陵三人反复交待了,让他们留守大营,然后带着霍信和李武两人悄悄地出了大营,追赶刘彻去了。 这几天里,刘彻刚刚到达了东郡,没想到刚到这里刘彻就病倒了,于是刘彻传下旨意,在东郡休息几日,不想,刘彻的病越来越重,两日之后竟然卧床不起了。 此时,公孙遂、任安、章赣、苏文,以及悄悄潜入的刘丹正在一起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刘丹微笑着看着这几个人,最近全都是好消息,四营北军走了,刘彻按事先的安排已经吃了所谓的“仙丹”,只能躺在那里等死了。下一步,就是要隔绝刘彻与外界的联系,然后把刘据骗出长安杀了。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就要成功了,刘丹不禁有些飘飘然了,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提醒自己还没有取得最后的成功。 苏文把最近刘彻的病情说了一下,其实他不说刘丹也知道,刘丹对公孙遂和任安说道:“下面就看你们俩的了,一定要以保护皇上为名把刘彻和其他人隔离起来。” 公孙遂和任安同时点了点头:“诺。” 接着,刘丹又对章赣说道:“你这几天留意在东郡的这些朝中大臣的反应,有什么风吹草动赶快来告诉我。” “好,我记下了。” 刘丹最后说道:“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大家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这几天我就在这儿,有事就来通知我。” 第69章刘彻之死(4) 张全带着霍信和李武在东郡城中转了两天,刘彻就住在城内的太守府中,由于城内装不下那么多人,所以羽林和虎贲的主力,还有大多数的随从都住在城外的大营里。 在这两天里,张全明显感到情况的异常,许多朝中的大臣都被挡在了太守府门外,府门外及城内巡逻的官兵明显增多,他几次想找人打探消息,却一无所获。张全带着霍信和李武在离太守府不远的一座酒楼里,他们在靠窗的一张座位上,边喝酒边注视着窗外大街上的动静。 这时,旁边走来一人,直接坐在了他们这一桌,李武和霍信立即警觉起来,用手按住了配剑。 “别动,自己人。”张全轻声制止了二人,不过霍信他们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不时地用目光扫视周围。 张全笑着对来人说道:“黄老板,好久不见了,怎么?生意做这来了?” 来人正是黄乔的弟弟黄英,他也笑着对张全说道:“托福托福,小的在这附近有家分号,几位可有兴趣瞧瞧?” “好啊。”张全知道他有事要说,于是让李武结账,三人随着黄英出了酒店。黄英说的分号就在街口不远处,当初李仲元让张贺在各地开设酒楼、茶社和各种商铺,特别要求他在各地繁华处都要建有店铺。 等他们进了店,黄英让人在前面盯着,自己带着张全等人到了后面的屋内。等关好了房门,黄英才向张全见礼:“小人见过张大人。” “不必客气,你怎么在这?” “李大人让在下盯着刘丹,前两天他悄悄地来到了这。” “什么?刘丹在这?” “是的。小的这几天一直在找李大人,可怎么也找不着他。” 张全感到了事情的严重,刘丹来这,李仲元又失踪了,这说明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可他连对方想干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制止他们了。 张全想了想,问道:“能想办法混进太守府吗?” 黄英摇了摇头:“我们商铺是每天都要卖些东西进太守府,可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就是原来太守府的人也进不去,现在整个太守府都是皇上从宫中带来的人把守。” 张全又问:“能不能带话进去?” “要看带给谁了,花点钱应该没问题。” “那好,你就让人带话进去,找皇上的贴身侍卫金日磾,就说有他的老部落的亲友找他。”金日磾原是匈奴休屠部的王子,可惜他的部族已经被霍去病灭了十几年了。 黄英立即让人去准备了,这年头,只要有钱,带句话还是没有问题的。很快,金日磾就传出话来,约张全第二天晚上在酒楼见面。 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金日磾如约来到酒楼,黄英立刻把他引进雅间,金日磾一句话也没说,跟着他走了进去。李武和霍信则负责坐在大堂,以防有人跟踪。 一进雅间,金日磾开口了:“不用装神弄鬼了,说吧,什么人要见我?” 黄英一愣,没想到他早就猜到有人想见他,正要说话,张全挑门帘进来了:“呵呵……金大人好本事,一猜就猜到了。” 金日磾回头一看,也吃了一惊:“张大人?怎么会是你?” “哈哈,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我进宫之后就没见过我的族人,他们也不知道我改了名字,所以他们是不会来找我的。” “原来如此,那你怎么还是来了?” “能想到这个办法的当然是认识我的人,我当然要来看看。再说……” “再说什么?”张全见他的语气不对,立即追问。 “皇上有危险,我必须寻求帮助。”金日磾的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无奈。 “皇上怎么了?” “皇上病了,病的很重。而且那个公孙卿说皇上是服用仙丹所致,过几日就会好,可我看不象。” “公孙卿,娘的,我早就看他不是个东西。”张全恶狠狠地骂道。 黄英这时对两个人说道:“你们坐下慢慢谈,我出去盯着。” 第129章 说着,他就离开了雅间。 金日磾接着说:“昨天羽林校尉任安和虎贲校尉公孙遂带人接替了原来宫中的守卫,现在别说是朝中大臣,就是我和郭穰也见不着皇上的面。” “什么?郭穰也见不着皇上?那皇上身边有谁?”张全和刘据他们一直以为郭穰是江充的人,没想到不是。 “苏文,他那天当值的时候把皇上周围都换成了他的人,现在他仗着任安等人撑腰,已经掌控了宫中的一切。” “你最近看到李仲元了吗?” “李大人?没有啊,我一直在太守府里,怎么会碰到李大人。” “原来是这样。”张全已经渐渐明白了,“看来皇上真的是危险了。” “是啊,要不然我也不会冒险来这见你了。张大人,赶快派兵救皇上吧。” 张全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半天才对金日磾说道:“你马上回去,想办法看能不能接近皇上。至于救兵……”张全不知道霍光会不会发兵,也不知道刘据那能不能调动北军。“至于救兵我去想办法。” 金日磾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雅间。张全又找来黄英,让他立即派人给霍光和刘据送信,带兵救驾,至于他们能不能把兵带来,张全就不知道了。 当晚,太守府内传出消息,说刘彻要召太子来东郡。在东郡的这些随行官员都感到事情的不妙,如果不是皇上病危,是不应该把正在监国的太子召到这来的。可所有的人干着急没办法,现在他们一个都见不到皇上的面,每次求见都有太监传出话来,说皇上累了,不想见任何人。 这些人当中最着急的就是大农令桑弘羊了,他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如果皇上真的病重,就算不见其他大臣,也一定会召见他的,如果皇上没有病,那就不应该把监国的太子召来,要知道,如果皇上和太子同时在外出了事,那国家一定会大乱的。种种迹象表明,这里一定有人想加害皇上,同时他们还想加害太子,也就是说有人要谋反,可什么人有这样的能耐,不仅控制了虎贲、羽林两营,还把皇上也与朝臣隔绝开来? 桑弘羊在自己的屋内急得团团转,他现在需要的是找一个可信任之人,可眼下谁才值得依赖?桑弘羊把留在东郡的朝中文武一个个的过了一遍,依然下不了决心。 桑弘羊自言自语地说:“什么人才不会背叛皇上?什么人才不会和人结党谋逆?什么人才不会……”突然他想到一个人:“对了,现在最值得信任的人就是他了!” 第70章刘彻之死(5) 桑弘羊所想到的人就是金日磾! 金日磾原是匈奴一个部落的王子,无根无基,与朝中文武素无往来,可他却是刘彻最信任的人之一,这么多年来一直伴随在刘彻的左右,别人想巴结他都没有机会,更何况也不会有什么人想起巴结这个小小的皇上身边的近侍。 拿定了主意,桑弘羊立即派人把金日磾找来,他是皇上的宠臣,虽然现在见不着皇上,找个侍卫还是没有问题的。 金日磾一来,桑弘羊直接问他:“你这几天可见到皇上?” 金日磾摇了摇头:“卑职已经多日没有见到皇上的面了。” 桑弘羊闻言,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然后他又问:“现在皇上身边是谁在伺候?” “苏文。” “什么?不是郭穰?”与张全当初的表情一样,桑弘羊原来也以为是郭穰捣的鬼。 “不是他,他也和我一样,多日没见皇上了。” 桑弘羊失魂落魄地落在椅子上,喃喃地说:“完了,这下全完了。现在就算去搬救兵也来不及了。” “来得及。” 金日磾的话让桑弘羊为之一振,他急忙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来得及?” “我是说张全张大人就在东郡。 “他怎么会在这里?”桑弘羊感到奇怪,他现在担心是张全在背后捣鬼,那样的话幕后的黑手一定是太子了。 “其实他和太子在年初就发现不对劲,一直小心地加以防备。” 桑弘羊当然知道张全和李仲元是刘据的死党,他仔细盘算了一下,这件事不象是太子做的,不然不会这么麻烦,让太子跑到这来,如果皇上在出巡的途中驾甏,太子在京城等着继位是最有利的,看来是有人想连太子一起除掉,可这人是谁呢?他问金日磾:“张全有没有说这事是谁干的?” “有!江充、韩说,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赵国太子刘丹!” “刘丹?他……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金日磾摇摇头:“卑职也不知道,不过现在看来他比我们想象中要厉害的多,至少羽林和虎贲两营都受了他控制。”说到这金日磾叹了口气:“唉,其实骠骑将军的四营北军也没有走远。只是……” “霍光?……”桑弘羊想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我明白了,一定是他也看出来了,可惜没有圣旨,他不敢带兵回来。” “对,正是这样。” 桑弘羊站起身来,又在屋内转了两圈,最后快步走到金日磾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这……这是什么?”金日磾不明白。 “圣旨,给骠骑将军出兵的圣旨。” “什么?这……这哪来的?” 桑弘羊告诉金日磾:“其实皇上多次遇险,也已经发觉有人要谋反,可他不知道是谁,又担心自己会突遭不测,于是留了两份圣旨。我这份是给骠骑将军的,准他调动北军及各地郡国军;还有一份在大将军那里,是给太子的,准他调动南军、长安守军以及司隶的所有军马。皇上特别叮嘱,让我和大将军小心处置,不到关键时刻决不能拿出来。” “现在就是关键时刻。” “对,所以我把它交给你,你马上带着它去见骠骑将军,让他立刻回来。” “诺!”金日磾小心地接过圣旨收好。 桑弘羊又对他说:“你马上找到张全,让他回去告诉太子殿下,去大将军那里取出兵圣旨,一定要让他把长安控制在手里,千万不能出京。” “知道了,卑职马上就去。”金日磾不敢停留,立即去找张全。 张全这一天来也急得团团转,他现在不仅担心刘彻和刘据,还担心李仲元的安全。他已经让黄英派人四处打探李仲元的消息,可惜没有任何进展。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金日磾来了,当他把圣旨的事告诉张全的时候,张全也呆住了。 “什么?皇上留有密旨?” “对,现在我手里的这份是给骠骑将军的,还有一份是给太子的,在大将军手里。” “好好好,你马上带着圣旨去见骠骑将军,把这的一切都告诉他,让他立刻带兵赶往东郡。我马上派人去通知太子,让他去找大将军。” 金日磾问张全:“是让霍将军等太子一起动手还是马上就动手?” 张全想了想:“现在形势危急,不能等,让霍将军马上就动手,不然皇上就危险了。” 金日磾点头应允:“好,我马上就去。” “慢!”张全拦住金日磾,然后对旁边的霍信说道:“霍信,你马上陪金大人走一趟,记住了,一定要小心,这里全是他们的人。” 等霍信和金日磾走了,张全才修书一封,让李武立刻回长安见刘据,告别叮嘱他,如果见不着刘据,就找陈文博、飞鹰,或者是张浪。李武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大意,立即领命而去。 等他们都走了,张全才感到轻松一点,紧接着他又想起了李仲元,决定亲自去找。他先找来黄英,把刘丹最近两天的活动情况搞清楚了,才换了衣服,悄悄地守候在刘丹住处的外面。 再说金日磾,他与霍信二人悄悄地换了衣服,溜出东郡城,然后快马加鞭,赶往平原郡去找霍光去了。东郡到平原不过数百里,二人马不停蹄,第二天就赶到了霍光的大营。 霍光在大帐内听说金日磾来了,马上明白出了大事,立刻把金日磾接进大帐。等霍光把左右都赶出了大帐,金日磾才把东郡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并拿出密旨交给霍光。 霍光一听皇上危险,心急如焚,立刻就想带兵前往东郡,却被金日磾拦住了:“霍将军,千万不可鲁莽啊。现在整个东郡城都被奸人所控制,而且皇上和文武大臣都还在他们的手上啊。” 金日磾的话让霍光冷静了一些,以他手上的兵力解决东郡的两营北军当然没问题,可皇上的安全就难以保障啦。他慢慢地走到地图前,仔细想了想,很快就在头脑中制定了一个完整的计划,然后才吩咐手下:“来啊,请各营校尉到我这来。” 亲兵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功夫不大,田仁、卫广、赵安嵇,以及神箭营的李锋都来了,他们都认识金日磾,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但所有的人都感到出事了。 第71章刘彻之死(6) 霍光等大家都到齐了,才把刘彻的密诏读了一遍,几个人听说皇上让霍光调动北军及东部所有的边军、郡国军,都知道出事了。 赵安嵇抢先问道:“将军,出什么事了?” 霍光对金日磾说道:“金大人,你和大家说吧。” 金日磾领命,又把东郡之事说了一遍,最后金日磾告诉大家:“现在公孙遂的虎贲营和任安的羽林骑已经控制了整个东郡城,皇上在太守府里,朝中文武根本见不到皇上的面。还有那个公孙卿,根本就是骗子,就是他给皇上吃得所谓的仙丹,才让皇上一病不起的。” 第130章 田仁问道:“难道是公孙遂和任安想谋反?” “他们只是爪牙,真正想谋反的是赵国太子刘丹。” “什么?刘丹?”帐内众人都不相信,一个无职无权,只有一个赵国太子头衔的刘丹会谋反。 金日磾来不及解释,虽然张全也跟他说了一些刘丹的所作所为,可有些事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霍光见他说得差不多了,才吩咐大家:“皇上遇险之事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让外人知晓。” “诺!” 接着,霍光开始布置任务:“这次我们去东郡,就是要救皇上,所以我们必须乘着对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动手,关键一个字就是快。根据金大人所说,羽林和虎贲的官兵都不知道公孙遂和任安谋反之事,守在城内的只是这两人的一批亲信。所以我们首要任务就是接手这两营的指挥,控制住他们,然后再围城,逼迫他们放了皇上。” 赵安嵇问道:“如果他们不放皇上呢?” 赵安嵇的话让霍光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对方是谋反,投不投降都是诛九族的大罪,谁也不敢保证赵安嵇说的情况永远不会出现。过了好半天霍光才说:“皇上准我调动北军及各地官兵,不听号令者,斩!” 在场的人都明白霍光的意思了,齐声答道:“诺!谨遵将军令!” 接着,霍光命令各营做好出发准备,此时天色已晚,霍光带着北军四营在第二日拂晓就上路了,五万多官兵携带三日的粮草,快速向东郡挺进,而各营的辎重、粮草则由后队负责。全军仅用一天就赶到了东郡城下。 霍光没有废话,他让胡骑营封锁住通往东郡的各条道路,自己则带着屯骑、神箭和长水三营包围了虎贲和羽林两营的营地。这里不仅有这两个营的近三万官兵,还有刘彻的随从及部分官吏一万多人。 这座大营里的所有的人都很诧异,都没想到在这里会被自己人包围,尤其是虎贲和羽林的两营官兵,不知道该不该反抗。霍光没有给他们时间考虑,直接带人进了大营,然后擂鼓聚将。这两座大营里的确有一些公孙遂、任安等人安排的亲信,甚至还有江充和刘丹安排的人,可他们都没想到霍光会来,他是骠骑将军,本来就是掌握北军的,他进大营是天经地义的。 霍光等大家都到齐了,立刻宣读圣旨,大多数人都没有说话,不过也有刘丹安排的一名司马说道:“将军,本营公孙校尉尚在城中,末将去将他请来。” “不必了,从现在起,虎贲和羽林两营所有官兵不得离开大营,违令者立斩。”霍光说话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他用目光扫视帐下的所有的人,每一个人都在他的目光的注视下低下了头。 霍光见所有的人都不再说什么了,才点了羽林骑的副将:“洪南平。” “末将在。” “从现在起,大营之内由你负责。任何人不得离开军营半步,如有差池,唯你是问,明白了没有?” “诺!末将明白了!” 接着,霍光领军来到东郡城下,而公孙遂与任安等人已经得到了霍光到达东郡的消息,两人没想到前一天接到的消息他还在平原,今天就到城下。两人立即命令守军紧闭城门,可惜二人只带了三千人马进城,加上两千东郡守军,不过五千人,更何况这五千人中绝大部分都不知道二人已经谋反,如果真的打起来是不可能有人为他们卖命的。 二人急得团团转,四处寻找刘丹,却发现刘丹已经没了踪影。任安带着哭音对公孙遂说:“公孙兄,完了,全完了,刘丹一定是跑了,他跑啦!” 公孙遂也是一脸茫然,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跑?哼!他能跑到哪里去?最后还不是一个死?” 刘丹当然没有跑,当他听到霍光突然出现在城下的消息时,也是惊诧不已,他不知道霍光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但有一条他可以肯定,那就是霍光已经得到了消息,他来这儿是平乱的!是来抓他们的! 不久,又传来霍光已经完全控制城外大营,并且包围东郡城的消息,刘丹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他手下的一个门人见他半天没反应,急了,提醒他:“爷,这里太危险,快点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刘丹平静地说:“逃?逃哪去?现在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另一个门人提议:“干脆,我们把刘彻那老儿杀了,大家同归于尽。” “不必了,他现在和死人差不了多少,再说了,既然已经败了,再死那么多人干什么?你们也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刘丹说完,他几个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有反应,最后,他们一起说道:“爷,你不走,我们也不走。” 刘丹见他们这么说,也不再劝他们离开,他呆坐了半天,突然说道:“走,去见见李仲元去。” “见他干什么?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刘丹没有说话,直接走向门外,他的几个手下也都跟了出去。 李仲元的确是被刘丹的人抓了起来,在刘彻感到不舒服,决定在东郡休息两日的当天,刘丹就假传圣旨,把李仲元骗到太守府抓了起来。这几日一直关在一所僻静的院子里。 李仲元虽然被关在这里,却一点儿也没受罪,天天好吃好喝,就是身边一直没离开过人,连睡觉的时候旁边都站了两个人。刘丹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从来没有人看过李仲元。 刘丹进了屋,让手下都出去,看着坐在椅子上同样望着自己的李仲元。过了好半天,刘丹才说:“李大人好镇定啊,听说这几日在此吃得下睡得香,实在是让人羡慕啊。” 李仲元也不客气,回了一句:“还行吧,你要是吃不下睡不着,不如也来这休息几日,咱俩也好有个伴儿。” “哈哈……”刘丹一阵大笑,“李大人真是个人物,事到如今一点都不怕。”说着,刘丹坐到了李仲元的对面。 李仲元叹了口气:“唉,再是个人物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太子你关在了这里?” 刘丹连连摆摆:“错了错了,我怎么会关你,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哈哈……关了我四五天才现身,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太子你是要做皇上了,还是要被砍头了?” 一听这话,刘丹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过马上就恢复了过来,反问李仲元:“你猜呢?” 第72章刘彻之死(7) 刘丹的表情变化虽然只在一瞬间,可还是被留意观察的李仲元捕捉到了,李仲元笑着说道:“看样子城外来人了,不是太子到了,就是霍光来了,对不对?” 刘丹没有否认:“厉害,厉害!这样都能猜出来,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李仲元慢慢地说着:“我这几天在这都想明白了,当初公孙遂和任安接任虎贲和羽林校尉就是你让人干的。还有那个公孙卿,也是你的人,鬼才相信他是两百来岁的老妖精。” “呵呵,只要刘彻相信就行了。” 李仲元继续说:“还有苏文,也是你的人,所以试药的时候就是经他的手,有毒的仙丹当然就没毒了。” “聪明,还有吗?” “还有江充和韩说,正因为你手上有南军和郡国军,还有两营北军,你才有恃无恐,敢谋朝篡位。” “笨!”刘丹摇摇头,“我可不是只靠武力解决问题的匹夫,南军也好、北军也好,只是我手中的筹码,我是不会和对手硬拼的,做事靠的是脑袋。”说着,刘丹指了指自己的头。 李仲元笑了:“你脑袋也不怎么样,还不是败了?” 刘丹并不生气:“败就败吧,谁让我技不如人?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寇,没什么好说的。就当是下一盘棋,输就输了。” “可你这盘棋是以生命为代价的。” “命又如何?如果我不试试,我到死都不能瞑目的,现在不一样了,就算马上要死了,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李仲元没想到他这么看淡生死,问道:“那你现在来这儿干什么?杀我?” “杀你?为什么要杀你?我说过了,这就是一盘棋,输就输了,没必要把棋盘都掀了。” 李仲元端详着刘丹,好象第一次见到他:“你这人真让人看不懂,从你一出现就让人摸不着边,什么事都出人意料。” 刘丹笑着没有回答,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打斗声,刘丹听了听,对李仲元说道:“看来是有人来救你了,真没想到,躲到这儿也能找到。” 正说着,门外的打斗声停止了,刘丹皱了皱眉头:“奇怪?怎么这么快就打完了?你的人也太差了吧。” 李仲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提议道:“可能你的人太强了吧,要不我们一起出去瞧瞧?” 刘丹点点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等出了房门一看,刘丹不禁“啊”了一声,而李仲元兴奋地叫起来:“全哥,你怎么来了。” 张全坐在院内的一块石头上,而刘丹的四个手下都躺在了地上,有的已经没气了,有的还能哼几声。李仲元倒没什么,刘丹的心中吃惊不小,这几个都是他的贴身卫士,拳脚功夫甚是了得,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张全摆平了。 张全见他们出来了,也慢慢地站起身来,冲着刘丹拱拱手,说道:“这可不怪我,我正在听你们说话,他们偷袭我,要不是我手脚麻利,早让他们砍死了。” 刘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笑着对张全说:“张校尉,你要是想听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进来,用不着偷听吧? 第131章 要不你也进来一起聊聊?” 张全摇摇头,他可不想在这里多待,于是说道:“多谢太子爷的美意,我是来接仲元的,如果太子爷没意见,我想现在就带他走。” “随意。”刘丹没有多说什么,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仲元跟着张全往外走,走到大门口时他又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过身,望着站在院内的刘丹,深施了一礼,才随张全出了门。等他们出去了,刘丹才回了一礼,轻声说道:“可惜啊,如果我是你该多好啊!” 张全和李仲元来到大街上,才发现情况不太对,原来,霍光率军围城,公孙遂和任安见难以抵挡,带着数百亲信退到了太守府,霍光乘势占领了东郡城。此时,东郡城的百姓都躲进了自己家,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霍光正指挥手下占领各个要点,同时包围了太守府。 张全出了大门,很快就在乱糟糟的士兵中找到了自己的兵,他立即命令带队的一名屯长带人包围刘丹所在的那座院子,可惜他们冲进去的时候发现刘丹已经服毒自尽了。看着刘丹的尸体,李仲元叹了口气,然后吩咐带队的屯长:“找一口上好的棺材,把他装敛起来吧。” 接着,张全与李仲元赶到了太守府门前,现在不仅是霍光,就连桑弘羊和其他一些朝中文武也来了。 “皇上情况怎么样?”张全一来就急忙问霍光。 霍光摇了摇头:“不知道,公孙遂和任安两人带了些人死守在里面。已经喊话让他们投降了,可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张全也没有办法了,对里面的人来说,投不投降都是死,都是灭族的大罪,现在要想把皇上救出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在大家着急的时候,李仲元出了个主意:“喊话,谁杀了公孙遂和任安免死,重赏!” 大家一听,觉得是个办法,任安等人的生死要由皇上定夺,不过从犯还是可以从轻发落的。于是霍光让所有的人反复高声叫喊:“诛任安、公孙遂者免死,重赏!”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太守府内传出了打斗声,霍光一听,就知道喊话起了作用,于是他立即命令卫广带人冲进去。早已做好准备的北军官兵撞开了大门,杀了进去,霍光等人担心刘彻的安全,也跟着冲了进去。等他们进去之后才发现公孙遂、任安和苏文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霍光来不及管他们,带着桑弘羊等人冲到了刘彻的住处。 大门外,李仲元对旁边的张全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皇上怎么样了。” 张全也叹了口气:“不知道据哥怎么样了。” 同一时间,在长安。 刘据在几天之前就收到了张全的告警,于是立即做出防备,他将徐自为的越骑营调至长安近郊,与期门等四营北军一起做好了战斗准备。接着,他又以训练为名,调出一万长安守军及一万南军,这使得韩说手中的力量大打折扣,不敢轻举妄动了。 韩说找到江充商议对策,江充知道刘丹就要动手了,提醒他万事小心,不要采取任何行动,以免引起刘据的警觉,他们现在只能指望刘丹骗走刘据。 很快,刘彻的圣旨到了,说自己病重,让刘据立即赶往东郡城见驾。朝中没有大臣怀疑这份圣旨的真实性,都认为刘彻病重,很可能有生命危险,才会这么急地召太子前往东郡。 不过大家在安排何人留守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有人提出让丞相石庆暂代监国,也有人提出让大将军监国,还有的提出让刘据十五岁的弟弟齐王刘闳监国。刘据没有参与争论,看着大家不断地争来争去,他总觉得这又是一次阴谋。 这时,公孙贺见大家吵得厉害,就说了一句:“我说各位,派谁监国只是临时的,不用吵成这样的。” 倪宽反驳他道:“这是什么话?皇上和太子同时离京,这事从大汉开国以来就没有过。万一途中出现什么意外,那大汉的江山还有吗?” 一听这话,刘据猛地醒悟:原来他们还想杀我啊! 第73章刘彻之死(8) 一个下午的争吵没有得到任何结果,这时,刘据身边的贴身太监宋海进了宣室,他绕过争吵的人群匆匆走到刘据面前,对他耳语了几句。 接着,刘据也没和群臣打招呼,快步离开宣室,来到了偏殿,这里,张浪、陈文博和飞鹰带着李武在那儿等着了。只见李武衣冠不整,面色憔悴,看样子已经连续赶路好几天了。 刘据让他们都出去把风,然后才问李武:“说吧,出什么事了?” 李武从怀中掏出了张全的书信,恭恭敬敬地递给刘据,然后在刘据看信的同时把东郡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刘据看完信,已经对东郡城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加上长安方面的动静,刘据已经猜到了刘丹与江充等人的阴谋。 他问李武:“你说李大人已经失踪几天了?” “到今日已经第十天了,卑职在路上用了三天,不知道李大人现在有没有脱险。” 刘据全明白了,现在刘丹已经动手了,自己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关键是找到大将军问他要密旨。刘据想了一下,招呼门外的几个人都进来,然后吩咐宋海把李武带回太子宫先休息一下,等他们俩出了偏殿,刘据才对剩下的几个人道:“多带点人,我们去大将军府。”于是,张浪等人带着太子宫及神箭营的五百亲卫护送刘据来到了大将军府。 大将军卫青这几年的身体越来越差,现在别说是面圣了,就是下床走动都很困难,所以近两年来几乎没在朝中见过他的影子,以至于许多人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位大将军。听说刘据带了大队侍卫到来,卫青多少猜到一点什么。 刘据让其他人在府门外等候,自己只带了张浪等三人进了大将军府,他在卫青的病榻前坐下来,然后望着卫青半天没有说话。 卫青见他半天不说话,笑着问道:“怎么今日有空来看老夫啊?” “舅舅,都是据儿不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能来看望舅舅,如果不是今日有事,据儿还不知道舅舅病成了这样。”卫青为防刘彻猜忌,不仅不再过问朝中政事,甚至闭门谢客,连昔日的老部下都不见了。而刘据也为了避嫌,一直没有上门看望过卫青。 卫青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说吧,今日来此何事?如果没有事,你是不会这么急着来看望老夫的。” 刘据说道:“据儿今日来此是为了密旨之事。”接着,刘据就把刘彻在东郡之事详细地说了。 卫青听了半天没有反应,他没想到在刘彻的担心真的变成了现实,当初刘彻来此给他密旨的时候,他还觉得刘彻是杞人忧天。想了一会儿,卫青才说:“既然桑弘羊能把密旨之事告诉殿下,说明事情一定到了万分紧急的关头了。” 说到这,卫青对着门外轻声喊了一声:“伉儿,你进来。”卫青的三个儿子未成年就都被封了侯,可惜后来又都因过失了爵位。现在卫不疑和卫登都另有住处,只有长子卫伉在身边。 卫伉推门进来,恭敬地问卫青:“父亲大人,有什么吩咐?” “去,把为父交给你收藏的盒子拿来。” 卫伉答应着出了门,卫青抓住这个时候对刘据说道:“殿下,既然密旨交到了你的手上,就说明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要记住,要么不动,要动就不能给对方还手的机会。” “据儿受教了。” 很快,刘据辞别卫青,带着密旨出了大将军府,他正要上车时突然停了下来,他在考虑马上去哪。张浪提醒道:“殿下,是不是马上回宫?丞相他们还在那等着呢?” 刘据想了一下:“不!我们马上出城,去中垒营的营地。” 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刘据带着侍卫来到了中垒营的营地,公孙敖听说太子来了,急忙带人出辕门迎接,刘据进了大营,立即召越骑营的徐自为、期门营的郭昌、步兵营的杨仆和射声营的伊即轩来中垒营议事,四人不知何事,匆匆带人赶来。 刘据把几个人召到了一起,首先出示了刘彻的密旨,宣布北军五营已由自己接管。五个人都吃了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刘据又把东郡之事告诉了大家。 公孙敖问道:“殿下,是何人想加害皇上?” “到底是何人我现在还不敢肯定,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要把有可能参与谋反之人都抓起来。” “今晚就抓人?” “对!今晚就抓人。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我们已经知道是哪些人谋反,自然好动手,这一次还不敢肯定,所以我们这次能不杀人就不杀人,只要对方不反抗就抓活的,一切都等父皇回来以后再做定夺。明白了没有?” “诺!明白啦!” 刘据立即点兵,五个营近八万人马在深夜调动,与拂晓前进入长安城。一进长安城,北军立刻接手长安守军及南军的防务,然后按照刘据提供的名单把可能参与谋反之人及其家眷都控制了起来,名单上的前两个当然就是江充和韩说了! 江充等人见刘据匆匆离开宣室,然后就没回来,直到天完全黑了,石庆见太子不在,只得让大家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议。江充与韩说等人不放心,又聚在一起商议。 韩说问道:“真奇怪,刘据怎么议到一半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不知道,听说他后来去找卫青了,然后就不知道去哪了?” “什么?大将军!?”韩说听到卫青的名字头皮有点发麻。 江充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你急什么? 第132章 一个快死的人了,能把你吓成这样?” 韩说直摆手:“你不明白,在汉军中,尤其是南北两军,只要听到卫青的名字就够了,他的名字比调兵的虎符都管用。” 江充一脸的不信:“我就不信他没有虎符能调兵,再说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鼓动大家把刘据调出长安,这和兵多兵少没什么关系。” 韩说还是不放心,说道:“不行,我还是回去打听一下,看看刘据到底在搞什么鬼。”说着,他也不再说江充等人多说,匆匆忙忙地走了。 江充叹了口气,也没有阻拦他,等他走了才对刘屈氂说:“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用管他,我们合计合计看看下一步怎么办。” 江充和刘屈氂一直忙到后半夜,刘屈氂才回去,江充刚躺下,就听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江充以为是下人,骂道:“敲什么敲?想死啊?” 门外传来了韩说的声音:“是我啊,快开门。” 江充一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打开了房门,门一开,韩说就冲了进来,叫道:“不好啦!出大事了!” “什么事这么紧张?” “刘据带北军进城了,现在已经控制了整个长安城,不仅是南军,就连长安的守军都被看起来了,现在别说是调兵,就是出门都不行了。” 第74章刘彻之死(9) 江充一听也吓了一跳,问道:“他带了多少人进城?谁给他权力调兵的?” “不知道,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了越骑营、中垒营和步兵营的人,估计期门和射声两营也来了。我们全完了。” “别急别急,”江充努力地想使自己平静下来,“不对呀,我们在这什么都没有做,怎么会出问题呢?” “是不是东郡那出事了?” “不会啊?今天我们才收到那的消息,没听说有事发生啊?走,我们出去看看。” 说着,两人就要往外走。可他们刚走到前院,就听到有人砸门,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撞开了大门冲了进来。 江充感觉到事情不妙,但他依然强作镇静,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可知这是廷尉府?” 对方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为首一人看了看他和韩说,冷笑一声:“我乃神箭营军侯陈文博,奉命拿你,正好你们俩都在,倒省了我不少事。”接着,陈文博招呼左右:“来啊!把他们俩都绑了!” “诺!”手下兵丁答应着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人捆成了粽子,江充大声叫骂着,可陈文博理都不理他,而是带人把廷尉府翻了个底朝天,从中搜出了刘丹最近给江充的几封信件,然后才让人押着他们进宫复命去了。 当他们来到未央宫前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刘据率领的北军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长安城。江充被押进宣室殿的时候,才发现刘屈氂及几个南军中韩说的人都被捆着跪在地上,而石庆、公孙敖等大臣则站在大殿之内,大殿之上端坐一人,正是太子刘据。 兵丁把江充和韩说押到殿内,与刘屈氂等人跪在一起,陈文博把搜出的信件呈上,对刘据说道:“启禀殿下,末将已将江充押到,同时在廷尉府中还抓到了韩说。这是从廷尉府中搜出的信件。” 刘据还没说话,江充就大声地叫起来:“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我要到陛下那去告你!” 刘据一招手,几个兵丁上前来按住江充,左右开弓抽了他十几个嘴巴,直打得他鼻血直流,眼冒金星。刘据看着江充被打,心里很是兴奋,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打开刘丹的信件看了看,然后对着江充冷笑一声:“哼!为什么拿你?这些就是罪证,你勾结番王,意图谋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还敢说没罪。” 江充依然不肯认罪,叫道:“那只是我与赵国太子的一般书信,又没有谋反,你凭什么拿我?没有圣旨,你私自调动北军,你才要谋反,我要去皇上那告你去!” 刘据被气乐了,他对江充说道:“好一张利嘴,死到临头还不认罪。你说这是一般书信,可为什么上面写的都是皇上出巡的情况?他一个番国太子,不在封地呆着,暗中跟着皇上想干什么?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来啊!请圣旨。” 旁边的张浪答应着取出圣旨,又宣读一遍,这下江充傻眼了,他没想到刘彻事先就留有圣旨。旁边的韩说一看,知道要坏事,急忙大声辩解道:“殿下,殿下,江充要谋反,与末将无关啊!末将是无辜的。” 刘据懒得理他,吩咐左右:“有没有关系自会分晓,来啊!把这几人都押下去,严加看管。” 殿上的兵丁答应着,把这些人都押了下去。等他们都走了之后,石庆才说道:“殿下,这些人不一定都有罪吧?还是查清楚的好。” 刘据点点头,这帮人他也不清楚是不是都是一伙儿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小心点儿好,于是他说道:“我明白,所以我才让人把他们都关起来,等父皇回来后再做定夺。” 大家都点头称是,石庆又问道:“殿下,既然这帮人已经抓起来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刘据想了想,说道:“这几个为首之人虽然抓了,可难保还有漏网之鱼,所以我想让中垒营接替南军,担任宫廷守卫,长安城的安全则由射声和步兵两营负责,越骑和期门两营驻扎在长安近郊,以防不测。南军及长安守军全部调入北军的营中,等到查清楚之后再进行重新调整。” 大家觉得这个安排不错,不过石庆又补充道:“老夫看,还应该快点派人与皇上联系,顺便打探一下皇上的消息。” 公孙敖提议:“要不要派兵接应皇上?” “不必了,父皇那我已经派人去了,桑大人那还有一道给骠骑将军的圣旨,估计他现在已经带兵去东郡了。我们现在在这只能等,稳定长安才是我们最主要的任务。” 石庆也说:“殿下说得对,东郡距长安千里迢迢,现在派兵已经来不及了,况且长安这也要有人镇守,千万别让他人有机可乘。” 天一亮,刘据让公孙敖带着南军和长安守军出城,同时安抚全城,又派官员去长安附近的郡县了解情况,做好善后工作。 几天之后,霍光派张全带人护送桑弘羊进京,同时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皇上驾崩了! 大殿上,桑弘羊一身缟素,哭着向殿上的群臣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那日霍光带人冲进太守府之后,才发现刘彻身边的许多人都被杀了,其中就包括刘彻身边的太监总管郭穰,而公孙遂、任安和苏文等人则被手下的兵丁杀死。而刘彻已经中毒十数日,昏迷不醒了。霍光让人找到吓得瑟瑟发抖的公孙卿,逼他交出解药,谁知公孙卿给刘彻吃的是刘丹交给他的一种慢性毒药,根本无药可救。最后,霍光等人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没能救回刘彻,可怜的刘彻一世英雄,最后竟然一句话也没留下就一命呜呼了。现在霍光率领大军正护送着刘彻的灵柩返回长安,桑弘羊则是赶来报丧的。 闻听此言,大殿之上的众臣嚎啕大哭,一个个哭得死去活来。站在一旁的张全也用手不停地抹眼泪,这样的景象他在东郡时就见过一会,他也知道真心哭刘彻的没有几个,不过样子还是要做的,这可是最后一次对刘彻表忠心了。 等大家哭得差不多了,石庆才建议立即派人去接刘彻的灵柩回长安。同时要求各部做好皇上下葬的各项准备,毕竟皇上的葬礼的规模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第75章编练新军(1) 刘彻在第二年的三月才下葬至茂陵,随后,刘据登基,成为大汉王朝的第八位皇帝! 刘据考虑到年号不停更换所带来的不便,所以登基之后,改年号为汉元,以大汉建国、定都长安的那一年为汉元元年,而刘据登基这一年已是汉元九十五年。除此之外,各部官员、各项法令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动,不过,这些只是暂时的,刘据与张全、李仲元正考虑如何进行全面的改革。 这一天,刘据在宣室单独会见了张全和李仲元二人,三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独处一室,畅所欲言。 张全说道:“据哥,对江充他们的处罚是不是太轻了?”这次谋反大案,除去已经死掉的刘丹、公孙遂、任安、苏文之外,也只有江充、韩说、刘屈氂、章赣、公孙卿等人被砍了头。南军及长安守军中的一部分军官被发配边疆,赵国被除国,改为邯郸郡,所有这些人的族人都没有受到牵连,这让朝中许多大臣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刘据叹了口气:“哎!我原来也想报复他们的,可想想还是算了,反正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恨的。再说了,我还想改变这种连坐制度,一个人犯了罪不应该算到一家人的头上。” “那至少也应该把郡国军中那些刘丹的余党抓出来吧?免得日后他们再兴风作浪。” “不必了,如果牵扯太大反而会弄得人心惶惶,再说我也要重整军队,到时候再说吧。” “重整军队?”张全一听来了精神。 “是啊,我准备办军校,编练新军。” “好哇!什么时候做?” 刘据笑了:“你啊,老是这么激动,你看仲元就好,和没听到一样。” 李仲元正在打盹,根本没听两个人在讨论什么。张全笑了:“他就是没听到,他对军队没什么兴趣,你要是说到挣钱他就睁开眼了。” 李仲元突然睁开了眼睛,问道:“什么挣钱? 第133章 挣什么钱?” 刘据直摇头,拍拍他的肩说道:“没事,我们在说办军校的事,你慢慢睡吧。”然后刘据才又对张全说:“过两天南军就要回来接替中垒营重新担任宫廷的守卫,我想让你的岳父来担任卫尉。” “那长水营怎么办?” “撤销,同时把你的神箭营也撤了,两个营合并一起。把其中的老弱病残都去掉,估计还能剩个一万八到两万人,然后交给你,由你来重新编个新军。” “新军?” “对,新军。虽然我们没有枪炮这些现代化的武器装备,但我们可以把现代化的建军思想融入到管理和作战中去。” “我明白了。”张全想了想,说道,“一万八千到两万人,那我至少可以编一个师了。” “好,就编一个师,你当师长,采用什么样的编制方式你看着办,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 李仲元听明白了,他插了一句:“这样做那些将军们会同意?” 刘据呵呵一笑:“我考虑这个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如果在各个方面进行改革,一定会遇到很多的阻力,所以我想慢慢来,给他们一点甜头再改一些东西。” “什么甜头?”张全和李仲元都急着问。 “军衔和军功。”其实这个问题刘据早就考虑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实行,现在总算有机会了,“具体如何安排我们还要商议商议,张全,这方面你有经验,你拿个计划出来,如果可行,你就以奏章的方式呈上来。” “好咧!这个简单。不过仲元他老不发明纸张,我写起字来太累。” 李仲元没好气地对他说:“给你什么你都写不好。不过陈蒙已经告诉我了,说纸张他已经造出来了,现在就是一些工艺还要再改进一些,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张全回去之后,连夜写了一份奏章,上面详细阐述了军衔制的作用及意义,提出了在大汉军中实行军衔制的构想。这些对于张全来说不过是照本宣科,所以没有用多长时间就写完了。 第二天恰逢朝会,刘据让张全当众把他的奏章读了一遍,张全一读完,殿内的群臣就议论开了。 所有的人都没听过军衔这个词,所以对张全的解释也有不同的理解,张全刚读完,马上就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首先一个提出异议的就是公孙敖,他问张全:“张校尉,我朝军中已有等级之分,有必要再搞一个军衔加以区分吗?” 张全立即解释道:“公孙大人,军衔有等级,不过不同于军中的级别,它更多地反应了军人的荣誉。如果有一定的战功,即使不在军中也可以保留军衔。就拿大人与在下来说吧,虽然同为北军校尉,可大人征战多年,战功当然要比在下多得多,那么在授予军衔时就可以比在下高一级。” 公孙敖不说什么了,张全的话让他觉得很受用,让他对军衔也有了一种渴望。张全接着说道:“再比如说,如果几只部队混编在一起,大家彼此都不认识,那就可以通过军衔来区分各人的等级。” “那不是说军衔高的就可以随意指挥军衔低的了?”霍光插了一句。 “不是。在下刚才说的只是在特殊情况下,比如在战场上打乱了建制,可以通过军衔来区分等级,但在平时还是通过军中级别来区分。不过在平时,军衔低的要向军衔高的行礼,这也算是对军衔及军人荣誉的尊重。” 殿内的大多数人都点了点头,对这个提议表示了认同。张全又介绍了自己的构想,他把军衔分为士兵、士官、军官三类。其中士兵军衔分为列兵和上等兵两级,士官军衔介与士兵和军官之间,分为下士、中士、上士三级,而军官军衔分为四等十一级,依次为少尉、中尉、上尉、少校、中校、上校、准将、少将、中将、上将和元帅。 刘据见张全说完,还有许多大臣在那议论,于是说道:“这样吧,朕就专门划出一军来先实行军衔制,让大家看看此法可不可行,如何?” 殿上众人,尤其是几位军中元老相互看了看,然后答道:“陛下圣明!” 刘据接着又说:“过两日南军及长安守军调回长安,这中尉一职就由太仆大人兼任,这卫尉一职就由田校尉出任。” 公孙贺与田仁急忙出列:“臣遵旨。” 刘据又说:“另外,长水营与张校尉的神箭营合并,就成立一支新军,具体编制由张校尉斟酌。” “臣遵旨。”张全领旨退下。而其他众人见皇上说的是试行,也就没有多话。当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刘据的军事改革就是从这军衔制开始的。 第76章编练新军(2) 散朝之后,刘据特意把张全和李仲元留了下来,刘据带着他们俩来到平就殿,本来这里应当是未成年的皇子、公主读书的地方,可是刘据现在只有一个半岁的儿子,所以这里没派上用场,刘据干脆把这里改成了他们三个秘密讨论的办公地点。 刘据让人端上了糕点和茶水,然后让太监、宫女都下去,殿内只留下他们三个。没有了外人,张全和李仲元立刻变得随意起来,站了一个上午,两人也累了,赶紧坐下来先吃点东西。 刘据也拿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然后对张全说:“喂,别老顾着吃,有事和你说。” “说吧,我听着了。”张全头都没抬一下,接着吃着。 “今天我可是打了个马虎眼,让你先试试,你在短期内一定要干点成绩出来。” “这没问题,我现在关心地是什么时候打仗,我好安排训练科目。” 刘据叹了口气:“前两天我把桑弘羊找来,详细了解了一下朝庭及少府的收支情况。最近几年我们打得仗不算多,已经尽力缩减军费了,可是朝庭的那点收入根本不够,这几年都是少府在贴钱,少府那最赚钱的还是盐、铁和铸钱,如果不是这样,我们都要喝西北风了。” 关于钱的方面李仲元更有发言权,他问道:“什么?靠这几样赚钱?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是啊,我也知道,所以我才想花几年时间休养生息,可是现在的情况又不允许进行长时间的休整,我只希望能有一两年的时间进行过度,也希望仲元能用两三年的时间把现在的收益提高三倍!” “什么?”李仲元差点没跳起来,“据哥啊,现在国家一年也就四十亿钱,少府也不过八十亿钱,我现在一年能赚十亿,你要我提高三倍,那不是和国家收入相等?” 刘据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才说:“我知道这个要求是高了点,可也不是不能完成的,你想想,现在我做了皇帝,可以给你提供所需的一切便利。现在少府每年收入八十亿,花费在四十亿左右,剩下的还要再拨给朝庭十至二十亿,如果碰上打仗或灾害就很难有盈余。我想在未来几年放开盐铁管制,这样收入会少很多,虽然我也打算削减开支,可如果再碰上一场大仗那就支持不下去了。” 张全插了一句:“打仗不一定要花钱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不能保证一定能打赢啊。我之所以先进行军事改革就是为了减少军队的开支,希望实行军衔制之后,每次的封赏可以少点。” 李仲元也知道刘据的难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尽力而为,不过我要什么你就要给我什么。” “行行行!一切你说了算。我早说过了,赚钱这方面你比我在行,只要你开口,什么都好说。” 张全拍拍李仲元的肩:“其它我们先放一放,我马上要建立新军。你至少要给我做一批新式的军服。” “多少?” “两万人,每人两套常服,两套训练服,过段时间还要一套战斗服?” 李仲元晕了:“你要这么多干什么?”汉朝的军服与甲胄是一体的,一般士卒一季也就一套衣服,他没想到张全一下要这么多。 张全解释道:“我想把现在的衣服都改了,全部改为后世的军服,训练服也一样,只有战斗服才带甲胄。” 李仲元想了想,说道:“光用布做还好点,我尽量吧。不行的话先给你准备两万套训练服,等过段时间再把其它的补上。” 刘据见他答应了,也就放心了,说道:“这些事交给你们俩我最放心。我要去逗儿子玩了,你们是在这吃饭还是回家去吃?” 张全笑了:“你都不陪我们了,那还不是想赶我们走?” 李仲元无所谓:“我们俩出去吃,你这的御厨也不怎么样,还没我家的好。” 刘据巴不得他们赶快走:“那我不陪你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对了,改天让你家的厨子来我这给我儿子做好吃的。”说完就要往外走。 “等等!”张全拦住了他,“还有一件事,马上南军要回来了,陈文博和飞鹰他们也没必要留在这了,把他们还给我。” “随你,你自己看着办吧。”刘据没在意,挥了挥手同意了,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几天之后,神箭营营地。 这两日,长水营一万多官兵进驻细柳营,这里一下热闹起来,张全把安排营地之事交给了李锋、郝平山,还有长水营的司马魏成明,自己躲在大帐里研究整军方案。等营地基本都安排妥当了,张全才擂鼓聚将,公布自己的方案。 这次,张全改变以往汉军的编制,完全按照自己的设想整军。按照张全的方案,新军每十人为一班,设正副班长各一人,三个班编为一个排,设正副排长,副排长和正副班长都是士官,排长为少尉,士兵根据入伍年限分为列兵或上等兵。 第134章 三个排为一个连,设正副连长,军衔为中尉或上尉,每个连都有一个勤务班,每连为一百三十人;三个连为一个营,设正副营长,军衔为少校,每个营都有一个辎重排和一个警卫班,全营为四百五十人。 三个营编为一个团,设正副团长,军衔为中校,每个团还有一个辎重连,一个警卫连,一个工兵排,一个医护排,全团为一千六百人。 三个团编为一个旅,设正副旅长,军衔为上校,每个旅配有一个辎重营,一个警卫连,一个工兵连,一个医护连,一个重装连,全旅五千五百人。 三个旅编为一个师,张全任师长,军衔为少将,全师还配有一个辎重团,一个警卫营,一个工兵营,一个医护营,一个重装营,全师两万人。 接着,张全宣布了主要军官,李锋、郝平山、魏成明为三个旅的旅长,李陵、陈文博、朱子勤为三个旅的副旅长,飞鹰为警卫营营长,小雷为工兵营营长,由于工兵营的特殊性,张全还让小雷负责各旅、团的工兵连和工兵排的训练。其他营以上军官都由张全指定,而营以下军官则有各团团长自己安排。 总的来说,张全安排人事时还是以神箭营原有军官为主,这一来是他对这些人比较了解,二来这些人跟随他多年,各方面能力明显高与其它各营同级军官。长水营的官兵虽然有些意见,不过因为张全是他们老上司田仁的女婿,所以也没人站出来说什么。 张全最后说道:“我不管以前你们是神箭营的还是长水营的,现在都是一家人,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大汉帝国新军第一师!” 第77章编练新军(3) 接下来,张全让全师官兵进行队列训练,半个月之后依然是全师的队列比试,以提高全师官兵的纪律性和凝聚力。这些训练对于原来神箭营的官兵来说已是小菜一碟,有他们做样子,原来长水营的官兵进步也很快。 这天,张全突然宣布全师官兵集合,很快,所有官兵都来到了校场上,等大家都到齐了,张全才从大帐内出来,登上高台,张全一出现,全场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吃惊地盯着张全,看着他身上奇怪的衣服! 张全穿的这套衣服是特意让李仲元做的训练服,他本来想做套迷彩服,可惜李仲元现在还做不来,最后只好用米黄色为主色调,这也与汉军普通军服的颜色相接近。立翻领、对襟、衣长至胯的短上衣,还有西裤、绑脚、武装带和作训帽,让张全找回了过去从军时的感觉,只是战靴不太合适,看样子还需要进一步改进。 张全在全场的注目之下缓缓地登上了高台,接着,他又慢慢地拿下自己的帽子,全场所有的官兵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出来,因为他们看到自己新任的师长不仅穿了这身奇怪的衣服,还把头发也剪短了! 张全在高台之上足足站了有一柱香的时间,等台下的众人都缓过劲来了,才说道:“诸位是不是觉得我这身衣服很奇怪啊?其实也没什么,这是我让李仲元李大人特意为我们新军设计的训练服,它的好处是什么?我不多说,以后你们会慢慢体会出来的。可能有人更在乎我这头发,其实这也没什么,我们是军人,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我们如果上了战场,哪还有时间去管头发?头发长了就是个累赘。” 张全扫视了一下全场:“今日我把头发剪了,就是要给大家做个表率,现在我不强求,你们可以剪,也可以把头发扎起来,但有一样,训练时要把这帽子戴上。”说着,张全又拿起了帽子,端端正正地带在了头上,然后宣布:“好了,现在各团营回到自己的驻地,各营营长安排人手去领作训服。” 张全说完了,可大家还在惊讶之中,没人有反应,张全也不多话,径直回到自己的大帐内,等他回去了,大家才陆续反应过来,各营主官才将自己的士兵带了回来。 高台之下,几个旅长和团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张全今天是怎么了,过了半天李锋才把飞鹰叫过来:“你说!你是怎么保护大人的?大人怎么变疯了?” “我……我不知道。” 郝平山也把头凑过来,骂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昨天师长还好好的,和我们有说有笑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连头发都剪了。” 飞鹰一脸无辜,分辩道:“我真的不知道,昨天大人回到大帐就没出来,他看了李大人送来的衣服很高兴,然后就把我赶出大帐了,然后就没人再进去过。”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李大人?不会是李大人要害我们师长吧?” 李锋他们狠狠地瞪了说这话的人一眼,骂道:“闭上你的臭嘴,再胡说八道我把你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见大家都是这种表情,说这话的人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最后还是魏成明建议大家:“都别瞎猜了,我看刚才师长说的话不象是疯了,可能他有自己的想法,不如我们几个一起找他问个明白。” 大家都同意,于是十几号人都拥进了张全的大帐。 张全正在吃早饭,他刚让人送来几个馒头和稀饭,还没吃,就见一伙人进了自己的大帐,张全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就问为首的李锋:“你们这是怎么了?有事?” 李锋没有回答,而是反过来问张全:“师长,你没事吧?” “什么事?” “就是……就是你有……有没有疯。” “放屁!你疯了我还没疯!”张全真想揍他一顿。 李锋吓得躲到后面去了,郝平山又接着问:“那师长你今天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张全还是不明白。 “我们是说你这头、头发。” 张全不以为然:“头发怎么了?不好吗?” “好是好,可再好也不能剪头发啊?” 张全明白了,他没想到剪个头发会被人当成疯子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半天才说道:“我们是新军,如果我们不能强过其他的汉军,那还要我们新军干什么?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提高战斗力,怎样能提高战斗力我就怎样做。你们要是有谁不愿和我一起的,可以申请调离,我会安排你们的。” “可剪头发和提高战斗力没有什么关系啊?” “谁说没有关系?头发一长就会碍事,我看你们几个才是真正的头发长、见识短。” 李锋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头发与见识有什么关系,张全不管那些,直接命令到:“我不管别的,你们几个十日之内必须把头发剪短,不然的话就给我走人。” “啊!……”帐内传来一阵惨叫声,可张全不管这些,直接把他们轰了出去:“没事都回去,别在这儿吵我吃早饭,我还饿着呢。” 张全用命令把手下压了下去,可朝中大臣却不是他所能弹压的。张全剪发一事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城,除了赵安嵇、伊即轩等胡人将领之外,也只有刘据和李仲元支持他的决定。在两日后的朝会上,已经有人站出来对张全进行了批判。 当张全上朝时,就有人对他的短发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还有人在他背后顿足锤胸,好象张全剪的是他们的头发一样。朝会一开始,就有御史暴胜之上奏章,说张全剪短头发,有伤风化。虽然大家都知道张全是刘据的近臣,可还是有很多文官附议,要求刘据治张全的罪。相比之下,武将的态度明显要好得多,至少他们在军中没少和胡人接触,知道胡人也有剃头之事,只是觉得张全把头发剪得太短了,简直比胡人还胡人,就像一个糊涂人。 刘据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他是对张全说过,让他有什么事自己看着办,可没想到他一上来就剪了自己的头发。虽然现在儒学还没有达到垄断的地位,可朝中文武许多人都是儒学的倡导者。刘据无奈,只得假装生气地问张全:“张全!你为什么要把头发剪掉?” 张全假装糊涂,反问道:“陛下,为什么不能剪掉头发?” 他这一问,殿内的群臣又议论开了,刘据还没回答,暴胜之就站出来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你私自剪发就是不孝!” 张全眨了眨眼,问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话是谁说的?” “孔子!” “不认识。我剪自己的头发管他事么?他管我剪头发干什么?”张全一句话气得暴胜之脸都青了,指着张全“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张全不给他机会,接着说道:“我剪自己的头发管你事么?你为什么要让皇上治我的罪?” 旁边的中大夫上官桀见暴胜之语塞,插话道:“你的头发是你父母给你,你应该好好地珍惜它,你现在随便剪掉就是对你父母不孝。象你这样的人连最起码的孝道都不守,怎么可能忠于圣上?” 第78章编练新军(4) 张全见他说完了,才慢慢地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 张全这么一说,暴胜之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跳起来叫道:“原来你什么都懂,故意在这装糊涂。” 张全丝毫不掩饰,反驳道:“对,我是在装糊涂,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行孝尽孝的开始就是要孝顺父母,长大成人就要忠于国家和君主,这是孔子说的,我现在为了报国、为了皇上把头发剪了,有何不可?” “你这是狡辩,为皇上也不用把头发都剪了。” 第135章 “头发只是一种形式,是否忠于皇上要看行动,暴大人不会是想说在下对皇上不忠吧?” “这……”暴胜之还真不敢说,张全与刘据的关系大家都知道,没人敢在这上面做文章。“那你也不用剪头发啊?” 张全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走到公孙贺的面前,施了一礼,问道:“敢问太仆大人,如果在战场上对敌人厮杀的时候,帽子或者发簪突然掉了,头发披散下来,这时候是否会影响到与敌人的搏斗?” “会。”公孙贺的回答相当简洁。 张全又转过来问霍光:“敢问将军,如果在战场上头部受伤,是不是要先把他的头发剪了才能包扎?” “是的。”霍光的回答明显比公孙贺罗嗦一点。 张全又转过身来问暴胜之:“暴大人,现在你还会说短头发在战场上没有用吗?” 暴胜之再一次语塞,旁边的倪宽刚想插嘴,却被旁边的石庆拦住,石庆悄悄地示意他不要说话,倪宽见了,也只好忍着。此时刘据也有了底,于是挥挥手让暴胜之和张全都退到一旁,说道:“行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不用再说什么了。是否孝敬父母,是否忠于君王,的确不能用头发的长短来衡量。不过,张全啊,以后这种事你最好先和大家说一声,少弄点这种奇怪的东西来。” “诺!微臣以后一定注意。” 散朝之后,张全回到自己的平夷侯府,他的模样把田宁吓傻了,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怎么成了这副德行。田宁问他:“全哥,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头发都没了?谁剪的?” “我啊!”张全已经习惯了,回答的时候很随意。可田宁一听更紧张了,用手摸了摸张全的额头。 张全连忙挡住她的手:“你干什么啊?我没病,不用这样一惊一乍的。” “没病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这样不好吗?你看,我现在多精神。” “是,是精神,精神的都有点神经了。” 张全直翻白眼,没想到自己剪个头发会被人当成神经病,他也不想解释了,一个人跑去洗澡了。他还没下水,就听到屋外传来李仲元的声音:“全哥!全哥!” 他们两人形同一人,所以进出都不需要人通报的。张全吼了一声:“在这!进来!” 李仲元推门进来,见他脱了一半,正准备洗澡,于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外面,两人隔着个帘子聊起了天。 “我说全哥啊,你想出名也不用想这个办法吧?至少把我也叫上,我们两个一起剪。” “少说这种话,你要想剪我马上就帮你剪了。说吧,什么事?” “嘿嘿……是据哥让我来的,他让你小心点,今天许多人是因为你和他们的关系还不错,才没有多说什么的,不过如果以后你再弄点什么事出来,他们可就不会再这样轻易放过你了。” “行啦,我知道了,你碰到据哥说一声,最近我就躲军营里不出来了,让他有事去那找我。” 张全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回到了细柳营,同时宣布所有人员一个月之内不许外出。之后,他又召集团以上军官议事。 张全穿着那套作训服,看了看大家,见大家也都穿着同样的衣服,大家这两日都穿的这身衣服,现在见得多了才就慢慢地适应了。张全问道:“怎么样?这身衣服还行吧?” “还不错,开始有点不敢动,现在觉得和没穿衣服一样。”飞鹰的话让张全想揍他。旁边的陈文博连忙帮他解释:“他的意思是说穿这身衣服感觉很方便,以前要赤膊上阵的,现在不用了。” 陈文博的话让张全心里舒服了一点,他站起身来,慢慢走着,一个一个地打量着大家,见他们一个个都留着长发,穿着现代的军装,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想了想,说得再多也不顶用,于是干脆挥手让大家出去了,只留下飞鹰一样。 飞鹰不知道什么事,等大家都出去了,才问:“大人,有什么事要末将去做?” “有,而且很艰巨,我怕你完成不了。” “大人放心,无论什么事末将一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张全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句话,然后面带笑容亲切地说道:“来,我帮你把头发剪了。” …… 一会儿之后,飞鹰的长发变短发了,张全围着他转了一圈,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然后对飞鹰说:“别哭丧着脸,高兴点,去,去洗个澡,顺便把小雷叫来。” 飞鹰只得出去找小雷。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神箭营已经有十几个人被张全强行剪了头发。张全觉得这样还是太慢,于是第二天让所有营以上军官进行潜伏训练,由他亲自带着这十几个已经剪了头发的军官搜索,被找到的立即被剃头。这下飞鹰他们可来劲了,拿着剃到就冲上了山,两天下来,第一师的所有连以上的军官基本上都被剃了头,下面,张全就开始思考如何让全师都剪头发了。 这天,张全把主要军官都招集起来,他看着大家的短发甚是满意:“很好,我原来准备给大家十天时间的,没想到才五日,大家就都把头发剪了。很好,很好啊。”所有的人有意见都不敢提,怕被张全打击报复,反正头发已经剪了,没有必要再去刺激张全了。 张全问大家:“怎么样?大家在军营里走动是不是被士兵们看得很不舒服?”大家都点了点头,这几天他们手下的士兵总以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连走道都躲的远远的。 张全又问飞鹰:“飞鹰啊,你刚剪了头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 “是的。” “现在呢?” “现在没有这种感觉了。” “为什么没了?” “大家都一样,也就没什么了。” “对。”张全点点头,然后对大家说:“你们要想不被人当怪物看,就把手下的头发都剪了,大家都一样了,也就没人盯着你们看了,你们说,对不对?” “高!实在是高!”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办法,当然,也有个别人在心里暗骂:“损啊!没见过这么损的。” 张全不管大家心里想什么,宣布道:“从明天起,全师进行对抗练习,胜者有奖,负者要罚。” “罚剪头发?”李锋小声地问。 “好,李旅长这个提议好,就剪头发。大家回去准备,告诉大家,这都是李旅长的主意。” 张全的话让李锋差点没瘫倒在地,他感觉自己已经够坏的,没想到张全比自己坏上一百倍,真不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少士兵要做梦梦到自己了。 第79章编练新军(5) 一个月后,经过张全的努力,第一师终于全部剪了头发,为了庆祝这一胜利,张全宣布全师放假五日,每人都拿了一份赏钱,让大家进长安城玩个痛快。并且宣布人人都要进城,不许在城外停留,否则取消本年内的所有休假,在这样命令的要求下,全师官兵都被迫拥进长安城。 问题并不象张全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当长安百姓看到这么多穿着奇怪衣服,剪短头发的军人时,什么样表情的都有,许多人围前围后,指指点点,这让第一师的官兵们很不适应,好在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大多是十几或几十人一组,人多自然要皮厚一点。 五日之后,大家回到军营,张全才真正开始进行军事训练。除了以前神箭营的各种训练之外,张全把主要精力放在了阵形的研究和训练上,他拿自己的警卫营做试验,与几员主将一起研究讨论,寻找一种新的步兵和骑兵战法。 张全把班做为最小的战斗单位,每班十人当中,有四名刀盾手,两名长枪手,三人配备速射弩,还有一人配备的是硬弓。作战时,刀盾手在前,利用盾牌抵挡敌方箭矢的攻击,长枪手可以利用刀盾手的掩护,对付冲到面前的敌方骑兵或步兵,速射弩手是攻击的主力,用来射杀敌军,而弓箭手使用的硬弓具有更远的射程,他们的主要目标是远距离的敌方的弓箭手。通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这样的一个班至少可以对付十名骑兵或三十名步兵冲击,如果把这种战术运用到排、连,甚至是营、团一级的作战单位,无论是防御力还是攻击力都是一流的。以箭矢为主要攻击手段可以避免与敌方肉搏,在对付没有重型装备,也没有重型盔甲的步兵或骑兵时,这样战法相当有效。 不过这样的阵形的缺点在于两翼,无论是班、排、连,甚至是营,都不可能对四个方向进行严密地保护,只有当几个这样的方阵相互配合时才能弥补这一缺点。 之后,张全又重点研究了步骑的配合,和步兵、骑兵对火药的运用上,尤其是后者,张全与工匠坊的陈蒙一起,将战列舰上的床弩用在攻击敌方的步兵方阵,将炸药包与投石车相结合制成了可以投射的炸药包。仅这两项就足以使第一师无坚不摧。 由于以前长水营和神箭营都是骑兵,所以第一师也是一个骑兵师,然而张全并不打算用骑兵与对方面对面的硬拼,他把弩箭和马刀作为骑兵作战的主要武器,让陈蒙研制了适合单手发射的轻便式的速射弩。经过近半年的强化训练,第一师各方面水平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张全在观看了全师的训练之后,觉得展示自己的时候已经到了,于是赶回长安向刘据汇报。 刘据看了看张全,问道:“你是想和几年前一样,来一次全军大比武?” “随便,最好比武前再来一次阅兵。然后让我的人来一次对抗表演,对付谁都行。” 第136章 刘据想了想:“好吧,你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现在快到十月了,天已经转凉了,最好在这个月就比完。” “我没问题,只要其他几个营准备好了就行。”张全很自信,他的第一师不仅吸取了神箭营的长处,而且把原来最薄弱的一环也弥补了,那就是大规模的正面对抗。 十月底,刘据挑了个大晴天,带着朝中主要大臣来到了建章营的故地,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不过当年那个能容纳数万人的大校场却是很好的阅兵场所,今天第一个重头戏就是检阅第一师。 刘据特意让人在这搭了一个看台,他和朝中大臣都在上面就坐,许多人都知道张全带兵有一套,今日来此就是看看他又给大家带来了什么新玩意儿。所以,军中一些主将早早地就来到看台,就连一直在家休养的李息、李朔也来了,李息逢人就说:“老夫倒要看看张全这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他要是让老夫看不过眼,老夫要让他把锋儿的头发还回来。”有他这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如果今天的阅兵要是让他们觉得没什么看头,恐怕很多人都会和张全算总账了。 等大家都到齐了,刘据才宣布检阅开始,张全接令,然后转后挥动手中的令旗示意,随着他的命令,二十面大鼓和五十面小鼓一起敲响,检阅正式开始。 伴随着激昂的鼓点声,第一师的全体官兵穿着崭新的军服,进入检阅场地。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九百人的步兵方阵,这九百人都是刀盾兵,一率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动作统一、步伐一致,伴随着鼓点缓缓进入场地。接着,是长枪手、弩手和弓箭手的方阵,在八个步兵方阵之后又是六个九百人的骑兵方阵。 光这一万多人进场就走了足足一个时辰,看台上的刘据和众大臣都不禁暗挑大拇指,李息笑着对李朔说道:“张全这小子总能让人耳目一新,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使的招都和别人不一样。” 等十四个方阵都过完了,公孙贺问张全:“你的队伍走起来是好看,不知道下面让大家看些什么?你用这个骗骗外行人还行,可别想把我们也糊弄过去。” 张全嘿嘿一笑:“太仆大人说的是,这只是让大家开个眼,一会儿就是真家伙,你稍待。”说完,张全又挥动了手中的令旗,鼓点声立刻变了,随后,第一师与北军其它各营的对抗表演开始了。 第一个进行表演的是第一师的一连步兵,他们的对手是步兵营的三百步兵。战斗一开始,第一师的一百多人就以最快的速度结成一个方阵,四十名刀盾手用手中的盾牌结成一道密集的防护墙,将自己和战友藏于身后。步兵营开始进攻了,他们的弓箭手老远就开始对空仰射,用以压制第一师,接着,他们的刀盾兵和枪兵开始进攻了,刀盾兵用刀有节奏地敲击着盾牌,全队缓缓前进,当快进入对方射程时,他们才开始慢跑,接着越快越快,直到变成冲刺。 第一师的官兵一开始没有任何反应,全都躲在盾牌之后,躲避着对方的箭矢,当对方冲到自己的射程之后,他们才开始还击。一开始,他们的射击效果并不明显,可当对方越跑越快,越跑越近的时候,速射弩的威力才显现出来,不断有步兵营的士兵被没有箭头的箭杆射中而退场,等他们冲到第一师方阵面前的时候,已经有近一半的人倒了下去。 当他们冲到对方面前的时候才发现对付这个方阵并不容易,这个方阵可以对付骑兵,这就使得这些步兵在它面前缺乏攻击力。而第一师的官兵却能出奇不意地用刀、枪、弩、弓进行还击,四十面盾牌后面不时有人突然站起身来,快速射出一箭后又蹲下,而且他们往往采用斜射,避开正面的盾牌,转而攻击左前方或右前方的敌兵,这就让步兵营的刀盾兵防不胜防,不断有人中箭。 双方相持了一会儿之后,步兵营无法攻破对方的方阵,加之伤亡过大,只得后退,这时候,第一师又开始了缓缓地进攻,他们用硬弓对付远处的弓箭手,用速射弩作为主要的攻击武器。在第一师的压迫下,步兵营终于支持不住了,退却变成了溃败,很快就逃出了校场。这一场,第一师以一敌三,伤敌二百,自己伤亡不过二十,取得了第一个胜利。 第80章编练新军(6) 看着场上的表演,看台上的众人不住地点头,都对第一师的表现表示认可,霍光也点了点头,对张全说:“不错不错,要是有支骑兵最后打一个冲锋,恐怕对方一个都跑不了了。” 接着,是骑兵间的对决,由两个连的第一师的骑兵,对付同样数目的屯骑营士兵,这里,张全玩了手脚,他没有挑选同样善于骑射的胡骑营,而是挑了善于冲锋的屯骑营。一开始,双方都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屯骑营多数人都使用长兵器,而第一师则使用弩和马刀,看台上不少人都觉得这一次张全要输了,因为在这样的对决中,顶多只能射出一轮箭。 冲锋开始了,双方士兵开始对冲,很快,双方进入一箭之距,第一师的箭矢飞了出去,许多屯骑营的士兵都伏在马背上,利用盾牌进行躲避,所以中箭者寥寥无几。等第一轮箭射完了,屯骑营的士兵都从马背上坐起,他们挂起盾牌,摘下武器,可就在这时候,第二轮箭又射了过来,这一次他们猝不及防,许多人都中箭了。 看台上许多人都明白了,一定又是李仲元给了张全什么好东西,让骑兵也能在短时间内射出两轮箭,其实他们不知道,这种骑兵用的速射弩一次可以装五支箭,只是第一师的骑兵们没有射完而已。 屯骑营的士兵气疯了,他们没想到对方这么狡猾,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非要和对手争个高下不可。但是,第一师的骑兵又做了一件让他们吃惊的事,就当他们双方快要碰面的时候,第一师的骑兵们突然改变方向,从屯骑营的侧翼冲了过去,而屯骑营的士兵来不及转向,眼睁睁地看着对手从自己的旁边滑了过去,与此同时,第一师的第三轮箭飞了过来,然后是第四轮和第五轮,这一次,更多地屯骑营士兵中箭了。 当双方都调转了马头重新列队时,胜负已经判定,第一师以零伤亡“击毙”了大约一百名屯骑营士兵,而且他们已经再次做好了战斗准备。 第一师连赢两阵,让台上众人大开眼界,李仲元悄悄挤到张全的身边问道:“全哥,真有你的,这么短的时间就有这样的成绩,说说,下面还有什么好玩的?” “没了。”张全的回答让李仲元大失所望。 “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没了?” “这不能怪我,有些东西是不能给人看的,我总不能把炸药也拿出来吧?” 的确,张全还有些东西,可那些不是太危险就是属于保密范围之内。 接下来的几天,又进行了各种比试,结果第一师成绩突出,令众人刮目相看,之前张全很做的一切也随着第一师的出色表现而烟消云散了。 借着这次比试,刘据乘机让虎贲和羽林两营也改编为新军,编为大汉帝国新军第二师和第三师,原虎贲营司马郑度和羽林骑司马洪南平分任这两个师的师长。在整个冬天,张全派出第一师的大批军官帮助训练这两个新师,当冬天过去的时候,这两个师与第一师一样,也都剪短了头发,而这种习惯也渐渐被以后的新军保留了下来,成为新军的传统。 汉元九十六年新年终于到了,张全忙碌了大半年总算有机会歇一歇了,而且最近的喜事不断,一方面李仲元那里收入成倍提高,这一年各项收入接近三十亿,而刘据那里也努力安定百姓,休养生息,全国税赋等都有所提高,另一方面,田宁和公孙兰先后怀孕,张全和李仲元都为自己即将当父亲而高兴。 这天,刘据和史贵妃专门设宴宴请张全和李仲元两家,刘据原想立史良娣为后,可许多朝臣反对,认为她的出身太低,不能母仪天下,所以刘据暂时只立她为贵妃,准备时机成熟后再立她为后。三家人在一起吃得很随意,席间刘据还特地让人把皇子刘进带来,刘进已经一岁多了,他的到来让几个人开心不已。等大家都吃饱了,刘据才让史贵妃与田宁、公孙兰一起领着刘进玩去了,而他和张全、李仲元还要讨论一些事情。 “第二和第三师情况怎么样?”刘据开门见山地问张全。 “还行,比起第一师来差不少,不过肯定比其他北军要强得多。” “现在能不能上战场?” 张全一愣:“上战场?那要看打谁了,他们两个师加起来能对付一个第一师。” “我想派你去辽东。”一听这话,张全不说话了,他明白,一定是辽东吃紧,不然刘据不会急着把他们派上战场。 刘据接着说:“最近辽东方面不太好,有消息说朝鲜与东胡人利用这段时间已经达成了协议,准备联合起来进攻辽东。” “卫氏朝鲜和东胡?” “对。” 李仲元插了一句:“为什么叫卫氏朝鲜?” 刘据解释道:“商纣王的叔叔箕子在商亡国后,不愿做周臣,就带了几千人从辽东进入朝鲜半岛,后来他还是接受周朝的分封,做了朝鲜侯,建立了箕子朝鲜。在汉初,燕王卢绾叛汉入匈奴,他的一个部将叫卫满的,投奔了箕子朝鲜,之后几年,卫满收留了大批中原流民,壮大自己的力量,夺了朝鲜的都城王险城,他仍然用朝鲜这个国号,所以叫卫氏朝鲜。” “这么说现在那的人都是汉人?” 第137章 “现在的朝鲜人大多数都是汉人,卫满接受了高祖的册封,成为大汉的番属,有不少流民进入了朝鲜。不过在朝鲜半岛的南端还有几十个部落,形成了马韩、辰韩和弁韩三个松散的国家。” “有这么多国家?” “不只这些,还有沃沮、临屯、真番等等,这些都是东胡人建立的,到底有多少个我也不知道。自从卫满的孙子卫右渠继位后,与我朝的关系越来越差,他不仅阻止其他一些小国与我朝通商,而且还有与东胡联合图我辽东之意。” “天啦,怎么这么小的地方有这么多国家?他们也真是的,怎么打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结果?” 半天没说话的张全想了想问道:“我记得他们那没多少兵的,而且大多是以步兵为主。” “对,不过他们都善于筑城,你要做好攻坚的准备。” 张全最后问:“是要一次把卫氏朝鲜和东胡都解决吗?” “能一次解决最好,不过东胡和朝鲜那不同,他们都是骑兵,打他们要花更多的力气。”刘据说到这看着张全,见他半天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行也要让东胡各部不敢再犯我边疆,我们的最终目标是西进,没有稳固的后方可不行。” 张全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样,我率第一师和两万水师渡海进入朝鲜,战马留在辽东,左将军荀彘率两万骑兵出辽东,然后在王险城会师。在今年先解决掉朝鲜,如果可能我们再进入半岛的南部。冬季水师返回辽东,第一师在那儿过冬,明天开春后第二和第三师再赶到辽东与第一师会合,然后与边军骑兵一起北上攻击东胡,赵破虏将军从大漠向东,两路合击,一战平定东北。” 听了张全的计划,刘据想了想,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可行,不过各部队的调动和配合一定要协调。” “是的,所以我建议成立总参谋部,专门制定作战方案和军事调度。” “好,你今晚再写个奏章,我们明日就办。” 第81章卫氏朝鲜(1) 汉元九十六年二月,刘据派张全率新军第一师,弋船校尉周家羽率两万水师,左将军荀彘率两万边军铁骑出征卫氏朝鲜,并由张全节制各部。同时,又成立大汉帝国总参谋部,任命卫广为总参谋长,授中将军衔,负责全军的作战计划的制定与全国的军事调动。又将卫广的屯骑营改编为新军第四师,与第二、第三师合编为新军第一军,由霍光暂任军长,授予上将军衔。又任命李息为大汉帝国军事指挥学院的院长,授中将军衔,新军连以上及北军队率以上军官将轮流进入指挥学院学习深造。 张全在接到命令之后,率领第一师骑马仅用半个月就赶到了冀州的渤海郡,在那里他们停留了一个月,一边休整一边等待周家羽的水师,然后弃马登船,由水师负责运送至朝鲜半岛。 这一次,周家羽率领夷州水师和部分长江水师共两万人紧急北上,与第一师会合。周家羽已有一年多没见张全了,一见面吓了一跳,其实不仅是他,这一路上所有见到第一师的人都吓了一跳,没见过这种装扮的兵。 “校……校尉大人好!”周家羽还是用原来的称呼向张全行礼。 旁边的李锋插了一句:“叫师长。” “行了,叫什么都行。”张全并不在意,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这么多礼。然后张全故意围着周家羽转了一圈,又用鼻子闻了闻,故意捂着鼻子问道:“咦……你有多长时间没洗头了?都馊了,一股怪味。” 周家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们在海上混的天天泡在海水里,当然有点腥味了。” 张全指了指他的头发:“主要是你的头发太长,还有你这些兵也是,这么长的头发能不有味吗?只要你们剪得和我们一样短,要不干脆剪个光头也行,以后就不会有味了。” “啊?!”周家羽吓得不轻。 就听张全接着说:“不过现在算了,马上要打仗了,等这次出征回来,你们都要剪短。听到没有?” 周家羽本来就归张全节制,张全的命令对他一直有效,不过他不知道张全这一次是命令还是开玩笑,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而张全没管他那么多,丢下他一个人看海景去了,这时候李锋他们才把周家羽拽走去船舱聊天去了。 张全让部队上了船,却没有下令立即开船,他在晚上的时候把几个旅长和周家羽都找了来,研究这次的作战计划。 张全在地图前先大致介绍了一下朝鲜半岛的情况,最后说道:“我们这一次就是要彻底平定朝鲜半岛,消除这个隐患,争取在明年狠狠地打击一下东胡,让他们彻底臣服。” 张全说到这停了一下,大家都在小声地议论着,看样子这仗小不了,又是一次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张全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才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到:“我们现在所要做的,是在朝鲜半岛上找一个地方登陆,我的计划有三个,一是在顺流进入浿水,接应荀将军的边军,然后一同行动,这样的话比较稳妥,但从浿水到王险城多山地,会影响我军的进军速度;二是在王险城附近的海岸登陆,从这里到王险城不过百里,而且一马平川,不过如果在这登陆,就可能要独立担负起进攻王险城的重任,因为荀将军的边军不知道何时才能与我们会合;三是利用这段时间在半岛南端的三韩地区登陆,先平定马韩、辰韩和弁韩,然后会同荀将军一起进攻王险城。” 张全说完又停了下来,用征寻意见的目光扫视着下属。船舱里所有的人都在思考这几种方案,权衡着利弊,半晌,郝平山站起来说道:“我提议从王险城附近登陆,这样能够突然出现在敌人面前,造成敌人的混乱,如果可能,我们可以在敌人没有做出防范之前攻占王险城,即使不能占领它,也可以使对方首尾难顾,从而策应边军渡过浿水。”说完,郝平山坐了下来,其实他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在这里登陆,风险较大,收益也大,如果成功,第一师很可能独立完成平定朝鲜的任务。 舱内大多数人都点了点头,他们都有和郝平山一样的想法。周家羽想了想,然后说道:“在王险城附近登陆最有利,不过我还是建议分出一部分水师沿海岸线南下,占领南部的三韩。” “好,这个办法好。”张全很高兴,周家羽的这个建议能够最大限度的水师的作用,这也说明他这些年在水师里没有白过。张全见大家没有什么意见了,于是下达了命令:“明日一早全军启航,三天后第一师在朝鲜登陆,然后水师由周校尉指挥,沿海岸线南下,平定三韩。明白没有?” “诺!明白了!”所有的人都抱拳行礼。 第二天一早,船队早早就扬帆起航,向东航行。船一开动,张全就把航行的事都交给周家羽了,自己则督促第一师的官兵做好登陆的准备,两年前神箭营乘船去东越的经历让他记忆犹新,他一直担心会有大批的人员晕船,从而影响到部队的战斗力。好在这个季节大风的天气并不常见,一连两天都是大晴天,张全暗暗祈祷,希望接下来的两天也是大晴天,千万不要影响部队的登陆行动。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张全怕碰到的坏天气还真让他赶上了。就在船队已经到达预定海面,部队准备登陆的时候却刮起了大风,海面上汹涌的波涛使一艘艘战船随浪颠簸,让张全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哪艘船会被风浪打翻。 张全找到周家羽,问道:“这鬼天气还要持续多久?会不会下雨?” “估计还要有两三天,应该不会下雨,这次出来的最小的也是楼船,应该不会有事,不过要想在这个鬼天气里登陆是不可能的了。” “两三天?”张全有点后悔当初没有把气考虑进去,这两三天的时间,岸上的守军一定会发现他们,到时候再上岸可就没有突然性了。可张全现在什么事也干不了,只有等。 这样的天气真的持续了三天,这三天里第一师的官兵可吃了大苦,晕的比上次还厉害,几乎没有不晕船的。 当大风逐渐停止的时候,张全开始布置登陆,他现在不仅要对付岸上的朝鲜人,还要让士兵们克服晕船所带来的影响。 为了安全起见,张全让第一旅先派一个团登陆,建立桥头堡。一旅副旅长李陵亲自带着张乐的第一团登陆,登陆之后,李陵立即让一个营向前搜索,剩下的两个营则在海边建立了一道临时防线。张全等他们把临时防线建立好了,才命令后续部队登陆。 第82章卫氏朝鲜(2) 老白的一团一营是第一批上岸的,他们刚上岸,还没有从晕船中适应过来,就被李陵派出去担任搜索任务。老白在李陵手底下多年,对他的命令从来都没有二话,他立刻集合队伍,让大家戴好头盔,整理好身上的甲胄,新军的盔甲都是张全和李仲元设计的,分为轻甲和重甲两种,多数部队装备的都是老白他们这样的轻甲。 老白把三个连一字排开,二连在左,三连在右,一连居中,缓慢地向内陆挺进。岸边上,一些当地人用惊异的眼神望着这支奇怪的军队,但没有人做出过激的反应,老白还找来一个当地人问路,那人也是汉人,一家人从辽东一带迁到此地已有几十年了,他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碰上汉朝的军队。 “你们那个朝鲜王怎么不管你们?”交谈中老白问道。 “管,怎么不管。” 第138章 “那为什么我们在海上漂了三天了,他们也不来?” “谁说没来的。前天还有好多人在这里,可昨天一早就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跑了。” 对方说这话时并没有多想,可老白却动了心眼,前天还有好多人,现在却撤走了?这是为什么?是怕了我们还是另有所图? 想到这儿,老白也有点担心了,自己的性命还是小事,可身后有第一师的两万弟兄,现在他们正在登陆,要是这时候被人偷袭,那损失可就大了,想到这,老白命令部下:“搜索前进,注意拉开距离,发现情况立刻报警。” 事实也是如此,卫右渠手下的大将成已就在他们前方不远的地方守候着,他是在三天前接到消息才匆匆赶来的。卫氏朝鲜的常备军不过四万,一半在与汉朝的边境地带,另一半则负责守卫王险城。如果需要,他们还能在短时间内征集十万农兵,这些农兵都是忙着务农,闲时训练,虽然比起常备军来要差得多,可对付半岛上这些小国还是绰绰有余的。 成已一开始只带来了一万骑兵,这已是朝鲜的全部骑兵了,当他来到这儿,看到对方船队的规模后吓了一跳,他估计对方至少也有三至五万人,于是成已一面上报卫右渠,一面召集兵马,很快,他就召集三万步兵。成已悄悄地把兵马后撤了十里,他想在汉军登陆时给以重重的一击,然后再撤回王险城,按照他的估计,这支汉军渡海而来,后勤补给一定跟不上,只要把汉军拖在王险城下,他们一定会因为粮草不济而撤兵的,到时候只要尾随追击就可以大获全胜。 让成已想不到的是,汉军第一批只有不到两千人登陆,等这批汉军上了岸,后续部队才开始登陆。成已决定先按兵不动,等汉军更多地人上岸后再发动攻击。就在成已等待的时候,一支数百人的汉军小部队慢慢地向内陆挺进,有副将建议立即进攻,却被成已阻止了:“不,只要不被他们发现就不要出击,等候我的命令。”于是,数万朝鲜人手里握着武器,死死地盯着前面这支汉军小部队,生怕让他们发现了。 老白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里离岸边已经有五六里地了,四周有风声,鸟叫声,和自己走路时的沙沙声,可老白却觉得这里静得出奇,静得让他喘不过气了。 “朝鲜人在哪?”老白在心里问自己,“他们会不会就在自己的面前?”老白用目光仔细搜索着前面,可惜一无所获。 “不对,他们一定在这儿。”老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现身呢?老白思考着,突然想到了张全教过他们的一招——火力侦察。 老白想到这,突然大声叫起来:“敌袭!敌袭!结阵!快结阵!” 全营的官兵都愣住了,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到敌人在哪,不过他们还是按照平时的训练,很快就按命令组成了三个防御方阵。 远处的成已狠狠地骂了一句:“该死!是哪个笨蛋暴露了目标?”不过现在不是他调查的时候,他大声命令身旁的传令兵:“擂鼓!进攻!”说完,他跳上了自己的战马,他要亲自指挥骑兵冲锋。 老白终于看到了躲藏的敌人,他的士兵们也看到了,数万朝鲜士兵从自己的藏身处冲了出来,所有的人都在庆幸,还是自己的营长眼力好,为所有的人赢得了宝贵的结阵的时间。 按照平时的训练,老白将三个连组成三个方阵,三个方阵呈品字形,一连在前,二、三连在后,中间只相隔百余步。每个方阵都是四十名刀盾兵在前,二十名长枪兵居中,三十名速射弩和十名弓箭手垫后。他们有信心利用这种阵形对付数倍与己的敌人。 成已没想到对方这么短的时间就结成了三个方阵,看着挡得严严实实地盾牌,成已也感到不容易攻破此阵,于是命令前队两千步兵立刻进攻,同时调集一千弓箭手掩护。应该说成已很看得起这支汉军了,用数倍的力量进攻。在他看来,只要一个冲锋就能解决他们,所以成已命令一万骑兵做好准备,其余人马随后跟进。 两千朝鲜步兵很快就冲了上来,后面是一千弓箭兵,他们所用的弓箭射程有限,所以一般都是跟着步兵一起进攻的。汉军的弓弩的射程就要远得多,老白见对方人多势众,所以当敌兵进入射程之后就下令攻击,三个方阵内的一百多弓弩手瞬间就射出去一千多支箭,这使得缺少盾牌掩护的朝鲜士兵不断有人中箭倒下,凄惨的叫声在战场上空回响。 成已气急了,他看到自己这批士兵在被汉军射了一轮箭后就开始后退,他跃马冲到前面,挡在了败军的面前,他大吼一声:“后退者死!”就连续用手中的长枪挑翻了几个逃得最快的士兵,而他的亲兵也冲上前,挡在了败军的面前,溃败的士兵被他的吼声镇住了,一个个停在了原地。 成已又大声叫着:“冲!冲上去!汉军才几百个人,你们怕什么?拿出你们的勇气来,前进者生,后退者死!”他的亲兵跟着叫起来:“前进者生!后退者死!”无奈之下,这些士兵只得转身再冲,他们一个个怪叫着向前冲去,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喊些什么,他们只知道,无论是进还是退,自己都要死,叫喊只是临死前的发泄罢了。 成已就没指望让这批士兵能活下来,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他要在岸边的汉军准备好之前冲过去,否则就无法重创汉军,这批士兵只是为了浪费对方的箭矢。当这批士兵冲到汉军面前的时候,还能动的也只剩下几百人了,其余地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而汉军也用掉了一半的箭矢,尤其是老白亲自指挥的一连,每个弓弩手只剩下十几支箭了。 成已冷冷地看着,见终于有人冲到了汉军的面前,于是高高地举起了右手,然后猛地一挥,早已做好准备的五千骑兵冲了上去,紧跟其后的是五千步兵,成已要用最快的速度冲过汉军的防线。 第83章卫氏朝鲜(3) 老白一面让刀盾兵和长枪兵对付已经冲到面前的步兵,一面让弓弩手对付正在冲锋的骑兵,不时有骑兵中箭摔下马来,在这样密集的冲锋队伍中,落马就意味着死亡。不过朝鲜骑兵虽然中箭不少,再是他们冲锋的速度很快,尤其让汉军惊讶的是,他们根本不顾前面朝鲜步兵的死活,许多已经冲到汉军阵前的步兵被自己的骑兵撞得飞了出去。 对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是老白没有想到的,他的方阵很快就被骑兵攻破,所有的士兵和对方的骑兵混战在一起,就连弓弩手也扔掉了没有箭矢的弓弩,拿起死去战友的刀、枪冲了上去。 老白一连砍死了两个朝鲜士兵,又有两个冲了上来,这时,一连长跳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作战,很快就杀死了这两个敌人,两人抽空看了看战场,一连的人已经没有几个能站起来的了,一连长大声的建议:“营长,撤吧,我们退到二连的方阵里去!” 望着蜂拥而上的敌军,老白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如果我们退下去,敌人就会跟着冲乱二连的方阵,那样的话他们也就完了。” 一连长不再说什么了,他知道老白的脾气,虽然他平时的话不多,可说到做到,做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一连长长出一口气,咬牙说道:“拼了,反正已经够本了,能拉上几十个垫背的我已经赚了。” 老白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他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命令二、三连,向我们放箭。” 一连长对这条命令没有感到惊讶或害怕,他转过身来立正站好,然后把右手握成拳,高举过头顶,在空中画了两个圈,他重复着这个动作,一遍、两遍、三遍……他专心地做着这个动作,仿佛战场上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 正在二连方阵内指挥的副营长袁虎愣住了,二连和三连的士兵们也停住了,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所有人都看懂了这个手势,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袁虎的眼圈湿润了,他与老白合作的时间并不长,可两人的关系却很好,现在他却要对自己的营长下手。 终于,袁虎还是下达了命令,他大声喊道:“弓弩手准备!目标……一连方阵!放!” 老白倒下了,倒在了自己人的箭下,与他一起倒下的还有一连长和幸存的几个士兵,而朝鲜人死去的更多,原来一连方阵所在的位置已经被一层层的死尸所覆盖,这些尸体中就包括了一连所有官兵。 成已没有时间去管手下士兵的死活,他已经攻下了汉军的一个方阵,可如果不攻下另外两个方阵的话,那他的士兵就白死了。所以他没有停留,立即命令骑兵攻击,朝鲜骑兵不顾死活,冲向了汉军。 汉军的这种方阵可以对付数倍的敌军,可现在他们虽然杀伤了众多的朝鲜士兵,却不能把他们击退,不断有骑兵冲进他们的方阵内,一次次地用自己的生命去撕开汉军的方阵。终于,二连的方阵被骑兵攻破,接着,三连的方阵也被攻破,两个连的士兵被迫与数十倍的朝鲜骑兵混战在一起。 离开方阵保护的步兵很难与骑兵抗衡,如果说还有什么让骑兵感到行动不便的,就是满地的死尸和伤兵。在方阵被攻破的一瞬间,所有的汉军都知道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到了,袁虎下达命令:“全营将士死战不退!”接着,他第一个平举着长枪,把一个冲向自己的朝鲜骑兵挑下马来,而他自己也被战马撞飞了。看着自己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地战死,全营幸存下来的士兵全都杀红了眼,他们高喊着“死战不退”的口号扑向对方,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对方的命。 第139章 成已见汉军的三个方阵都已被攻破,立即命令第二队的五千骑兵发起冲锋,同时命令第一队的骑兵整队再战,骑兵的后面则是两万多步兵。成已把精锐的精兵放在最前面也是迫不得以,因为他已经发现以农兵为主的步兵根本不可能撕开汉军防线的,只有用骑兵冲锋,才能在攻破汉军防线之后利用人多的优势最大限度的杀伤汉军。 正在船上准备登岸的张全早已注意到岸上所发生的一切,对方人数明显多于自己,而且占有地利,可他不能下令撤回来,现在已经有一旅剩下的两个团刚刚上了岸,可惜他们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队伍,尚在集结当中,根本没有做好战斗准备,如果不结阵对抗地话,这两个团没有丝毫的战斗力,与朝鲜人拼人数就死定了。 张全不断地下达着命令: “命令一团,将阵地前移,二团、三团立即整军,准备迎战。” “命令二旅立即登陆。” …… 这时,工兵营长小雷快步走了过来,说道:“师长!让我们上吧!” 张全看了看他,点了一下头:“命令工兵营立即登岸,归一旅长李锋调遣。” “诺!”小雷领命,立即带人准备去了。 岸上,刚刚上岸的李锋找到了李陵,厉声问道:“为什么不救援一营?为什么?”他在小船上的时候就看到一营在殊死搏斗。 “我们只有这点兵,只能在这建立一条防线。” 李锋已经红了眼,根本听不进去,大声叫着:“一营的阵地就是我们的防线,我们应该和他们在一起!” “那里根本守不住!”李陵也急了,他大声地对李锋叫着,他不能看着李锋把部队往死路里带。 “我们不能看着他们就这样战死而不去救他们!” “你醒醒吧,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们能有时间建立集合队伍。你回头看看,看看二团和三团,如果朝鲜人冲到他们面前,他们能挡得住吗?”李陵指着岸边正在集合的士兵给李锋看。 李锋回头看看正在登陆的二团和三团,终于放弃了救援一营的打算,他眼中含着泪看着一营的士兵一个个地倒下去,轻声说道:“多少好兄弟啊,就这么完了。” 其实,李陵比他还想去救人,从他进神箭营起,老白就跟着他,同他一起出生入死,李陵含泪望着前方,也轻声说道:“好兄弟,走好!” 一营完了,全完了,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可战斗还在继续。朝鲜骑兵冲上来了,一团剩下的士兵在正副旅长的亲自指挥下进行了顽强地抵抗,朝鲜人在损失了几百骑兵之后依然一无所获。成已没有迟疑,立即命令还在调整的一队投入进攻。 这时,传来张全的命令,命令一旅把阵地前移五百步。李锋和李陵看着还在集合中的二、三团,又看了看正在换乘小船的二旅,马上明白了张全的意思,李锋大声叫到:“张乐,准备进攻!” “慢!”李陵拦住了他,“朝鲜人马上又要进攻了,我们先打退他们再反攻。” 李锋点了点头,又转头对张乐命令道:“做好准备,打退敌人就反冲锋!” “诺!”张乐答应着去布置了。这时,朝鲜人的第二次进攻开始了,汉军利用盾牌和长枪阻挡着朝鲜骑兵,再一次将他们击退。 “全体进攻!”张乐叫喊着,开始下达各种命令。“收盾……举枪……前进……弓弩手掩护……举盾……”在他的命令下,二、三营的士兵将方阵前移,为后续部队的登岸提供空间。 第84章卫氏朝鲜(4) 成已气疯了,他已经看到了海岸边乱糟糟的汉军的主力,自己本来已经离成功只差一步了,却没想到对方在这个时候进行了反冲锋,而且还把自己打了回来。他已经管不了许多了,命令步兵以千人一队发起连续地进攻,每队之间只隔百步,二十个千人队呈波浪式冲锋,即使前面的退了,也只是从后队的空隙中退下去,而成已亲自带人在最后压阵,不断地驱赶败退下来的士兵重新列队投入进攻。 一团的弓弩手们已经麻木了,他们恐怕一辈子也没射出这么多的箭,到了最后,他们只是机械的压杆、瞄准、抠扳机,再压杆、瞄准、抠扳机,直到射完箭匣里所有的箭,再去装箭,然后是不停地重复。虽然他们射倒了不少敌人,可是敌人太多了,击退一拨又来了一拨,不断地向他们的阵地逼近。 “准备冲锋!”李锋已经受不了,准备亲自上阵。 李陵拦住了他:“旅长,不能冲啊,敌人人多势众,只能结阵对抗啊。” “可你看看,敌人现在队形松散,如果现在不冲,一会儿等他们聚拢过来,我们就全完了。”的确,朝鲜人的这种阵形因为要对付汉军如雨的箭矢,相当松散,可如果他们一旦冲到汉军的面前,一定会聚拢在一起的。 “可敌人刚才的骑兵还没有出现啊,要是我们冲锋的时候他们的骑兵出现了,我们会死得就更惨了。我们只能硬抗,坚持到后继部队上来。” 李锋又回头看了看,李陵说的对,二、三团已经集合得差不多了,只有坚持到他们上来,如果现在自己也有支骑兵该多好啊,至少可以暂时压制对方的进攻。李锋大声叫着:“娘的,他们哪来那么多的骑兵?不是说他们没有多少骑兵吗?结阵!死守,死战不退!” 朝鲜人终于冲了上来,他们在两个营的方阵前面留下了厚厚的一层尸体,然后踩着这些尸体冲破了二营的方阵,成已在后面兴奋地直搓手,立即命令所有的骑兵从两翼发起攻击。 李锋和李陵并肩站在三营方阵的中间,眼睁睁地看着二营的方阵被攻破,李锋急得直跳脚,却帮不上任何忙,他们自己已经很吃力了,不可能分兵去救援二营。这时,李陵一指前方提醒他:“看!骑兵上来了。”李锋循声望去,果然看见朝鲜骑兵从两翼插了上来。 “娘的,拼了。” 就在李锋准备拼命的时候,一队汉军从海岸边跑了过来,一直跑到李锋的身边。为首一人向李锋报告:“工兵营奉命前来支援!” 李锋一见来的人是小雷,也来不及客套,立即下达命令:“太好了,你把你的人分到两翼,堵住敌人的骑兵,我带人反冲锋。” 其实小雷只带来了两个连,但他没有犹豫,马上派了一个连去左翼,自己带着另一个连去了右翼。 如果已经构筑了工事,工兵还能坚持一下,可这里是一马平川,用一百人对付几千骑兵无异与自杀,可现在除了利用炸药对付骑兵之外没有其它的办法。小雷冲在最前面,点燃了一个炸药包扔在了骑兵冲锋的道路上,然而炸药包还没有爆炸,对方就冲了过来,小雷直接被撞飞了出去,高高地飘起来,又重重地落下去。 “营长!我们来啦!”其他的士兵叫喊着,也点燃了手中的炸药包扔了出去,不过他们大多数人也和小雷一样,没能躲开对方的冲击,被骑兵砍死或被战马踩死。 几十个炸药包并没有炸死多少朝鲜的骑兵,可巨大的爆炸声在战场上空响起,让所有的朝鲜士兵都惊呆了,许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停下的脚步,向这里张望。那些战马更是到处乱撞,四散奔逃,许多骑兵控制不住受惊的战马而被掀下马来,骑兵的队形完全不在了。 李锋乘机命令冲锋,这次他们没有结阵冲锋,因为箭矢已经用完,只得采用混战的方式。朝鲜士兵显然没有想到对方这个时候还会进行反冲锋,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断地后退。 成已已经绝望了,他没想到近两万人马会被对方几百人杀得步步后退,更没想到那突如其来的爆炸会冲乱自己的骑兵阵形,现在汉军的后续部队已经集合完毕,正在向这里赶来,要想取胜根本不可能了。 成已抽出配剑,想拼死算了,却被手下死死拦住,他的亲兵队长劝他:“大将军,撤吧,要是在这拼光了,谁去保卫都城。” 一句话让成已冷静下来:“撤!撤!”收兵的铜锣声响起,已经开始败退的朝鲜士兵开始还回身抵抗一下,到后来干脆扔掉兵器转身跑了起来,当二、三两团赶到的时候,朝鲜士兵已经跑光了。 李锋没有命令追击,他让二团建立防线,三团救助伤员,等待主力的登陆。 当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的时候,张全及第一师的主要军官都肃立在空地上,在他们的面前躺着一团长张乐、一团副韩兵、一营长白成、工兵营长小雷、一营副袁虎等战死的二十多位一团的连以上军官。这一仗把一团打残了,一营全体阵亡,二营只活下来十几个,而且个个带伤,三营的死伤超过一半,此外还有师工兵营的两个连,也只剩下几十人了,全部阵亡人数达到一千人,重伤百余人,轻伤三百,而朝鲜军死伤达万人以上,由于双方都杀红了眼,所以这一仗根本就没有俘虏。 李锋跪在张乐的旁边为张乐整理遗容,白成的旁边是李陵,小雷的旁边是丁虎和飞鹰,韩兵和袁虎的旁边是几名原来长水营的军官,其余每一位战死都的身旁都有生前的战友在为他们整理遗容。 也不知站了多久,魏成明走到张全的身边,问道:“要把他们带回去吗?”旁边李锋等人也抬起了头,张乐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们不想让他一个人躺在这。 “不了。”张全的回答让众人的心里一凉,可他接下来的话又让所有的人热血沸腾:“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 第140章 这里是大汉的疆土,也就是他们的家!” 张全慢慢转过身来,扫视了一下众将,然后慢慢地说:“今天在这里,有一千多位兄弟躺了下去,他们是为我们而死的,我们要让这块土地成为大汉的疆土,这样他们死的才有意义!以后,这里是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也就是他们的家。现在,让我们送他们最后一程,为他们在这里挑一块好地方。” 接着,张全带着大家亲手埋葬了死去的弟兄,一直忙到深夜才回营。张全让大家好好休息一晚,可哪个人能够睡得着? 第85章卫氏朝鲜(5) 第二天,张全擂鼓聚将,从大家的脸色中,张全就知道大家昨晚都没有睡好,还没有从昨天的悲伤中缓过劲来,于是首先说道:“昨日一仗我们打胜了,可那是惨胜,是用一千多弟兄的血换来的。这一仗没打好的主要原因在我,当初制定计划时没有考虑天气因素,致使水师在海上停留了那么久,给了敌人准备的时间,而且我们也没料到朝鲜人会有那么多的骑兵,才让一团受了那么大的损失。” 大家没想到张全会首先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李锋,他是昨天战场上的直接指挥,于是他站出来说道:“师长,昨日之仗是末将指挥的,末将当时打昏了头,应当负全责。” 张全摆摆手:“现在不是谁来负责的问题,我们的任务是把下面的仗打好,尽早攻下王险城。一团损失太大,先休整一段时间,所以我决定把他们暂编成一个连,作为一旅的直属部队,等打完仗回去后再补充。” “诺!”李锋和李陵领命站立一旁。 张全接着说:“我军损失大,朝鲜人损失更大,他们的死伤是我们的十倍。所以我觉得原来的计划还是可行的,不需要做太大的更改。周校尉,你立即率领水师起程南下,攻占三韩。” “末将领命。”周家羽接令出了大帐,回到船上准备去了。 张全又说:“朝鲜人已经发现了我们,不过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做好准备,所以我决定,全师立即出发,二旅在前,三旅垫后,一旅居中。” 李锋站了出来:“师长,还是让我们打头阵吧。” 张全看着他,只说了四个字:“执行命令!” 此时,王险城内。 成已败退回来,见了卫右渠把作战的经过说了一遍,当中少不了添点东西。听完他的话,卫右渠自言自语地说:“伤敌两千,自伤三千,虽然损失比汉军大点,可还是可以接受的。”成已带了一万骑兵走的,所以没有把农兵的损失算在内。 卫右渠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不太清楚,我们撤退的时候他们还在登陆。” “那我们有多少人守城?” “三万,其中有一半是农兵。”成已的手下只回来了两万人,其余的不是战死就是逃回家去了。 卫右渠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半天才点了点头,然后对成已说道:“三万是少了点,不过汉军也不会多到哪去的。这座城就交给你了,全城人的性命可都在你的手中。” “是,属下一定竭尽所能,将汉军消灭在王险城下!” 丁虎的五团作为全师的先头团,在接令之后就上路了,不过他们一路都非常小心,所以在第三天傍晚才到达王险城的城下。丁虎一面布置防卫,安营扎寨,一面向周围派出斥侯,打探王险城的动静。王险城四门紧闭,城墙上到处都是巡视的朝鲜士兵,城外的百姓也被迁入城中,斥侯们根本无法探听到城中的消息。 第二天,张全带着主力赶来了,他一到就让人封锁王险城的各条通道,然后带人围着王险城转了一圈。自从箕子在此定都之后,历代君主不断加固王险城的城墙,这里的城墙不仅高大,四面的城门处都建有瓮城,而且还有护城河,三丈多宽的河面无疑增加了攻击的难度,只有四个城门处才有吊桥连接两岸。 一想到要炸开城门,张全不由得又想起了小雷,张全认识小雷已有六年了,他还记得当初跟随霍光打下野狼坡后,他和小雷、飞鹰躺在草地上聊天的情景,当时张全就想回来后找刘据帮他起个名字,没想到一拖就是几年,到最后他的墓碑上也只有他的姓,而没他的名。 除了小雷,张全还想起了张乐,想起了他和李仲元找张乐兄妹俩打听田宁情况的那次,如果不是张小妹的那番话,恐怕自己还下不了决心娶田宁,真不知道自己回去后如果遇上张小妹应该怎么说。 “师长,在想什么呢?”飞鹰见他半天没有动静,轻声地问道。 “我在想打完仗后是不是要去你的野狼坡看看。” “好哇!到时候我请你吃烤全羊,我们那里的羊比中原地区的好吃,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 “好!一言为定,等平定了东胡我们就从你那儿绕一圈,到时候让大家都去。” “妈呀!都去,那还不把我吃穷了?” “扑哧”张全看到飞鹰的表情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这是他登陆以来第一次笑。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在想:要是能带所有的兄弟一起去该多好啊! 回到大营之后,张全召集众将商讨破城的对策,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既有主张立刻开始进攻的,也有主张围城的,意见很难统一。 这时候,李陵坐起来说道:“围城肯定不行,王险城作为国都已有几百年了,城内的准备必定充分,而我们远离中原,补给不易,恐怕他们还没断粮,我们全都饿死了。不过我也不主张硬攻,朝鲜人数倍于我,虽然我军战斗力明显高于对方,可这次登陆一仗,可以看出对方还是敢打敢拼的,如果我们直接攻城,就算能冲进城去,也会遇到激烈的抵抗,那样的话一定会增加我军的伤亡。” 李陵的话让大家又议论起来,二旅长郝平山站了起来问道:“照你这么说,我们打也不是,围也不是,那还不如撤兵算了。”旁边几个军官也有同感,随声附和着。 李陵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从发现我们要登陆到现在也不过五六天的时间,对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好一切准备。我觉得卫右渠一定已经派人四处抽调援军赶来救他,只要城外有他们的人,我们就能找到机会引他们出战,从而把朝鲜人的主力消灭在城外。” 张全想了想,同意了李陵的方法:“我同意,目前这种情况的确不易强攻,我们就先歇几日,看看朝鲜人的反应,如果他们真有援军一定会在最近几日赶来,到时候我们就找机会消灭他们;如果没有援军,我们再去考虑攻城,至少那样的话不用担心屁股后面突然冒出敌人来。” 李锋建议:“我看还应该打探一下荀将军的情况,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先接应他们,再合力攻城。” “好!就这么办。”张全下了决心,“我军就在西边扎营,但是要密切注意东、南、北三面,一旅负责北面,二旅负责南面、三旅负责东面,斥侯要派出去三十里,一有动静马上报告。” “诺!” 大家分头回去准备了,按照张全的要求都派出了斥侯,了解周围的环境,在朝鲜援军可能出现的地方选择设伏的地点,做好了迎战朝鲜援军的准备。 第86章卫氏朝鲜(6) 卫右渠的确派了人去搬救兵,他决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当他得知汉朝水师出现的时候,马上就意识到了这是汉朝对自己的全面进攻,他一面派成已去岸边阻击,一面派了自己的儿子卫长降去南部和东部征招农兵。卫右渠估计汉军还会从陆路渡过浿水进攻,所以不敢抽调北部的军队,只得又派自己的弟弟卫左渠去沃沮借兵。而此时,卫长降已经从南部征招到两万农兵,又胁迫真番、临屯两个小国出兵,两国不敢得罪朝鲜,只得各派了两千人赶来。 郝平山和陈文博的二旅负责南部区域,两人领命之后立即着手布置,他们俩先察看了地形,王险城的南部是一片平地,再离城十几里处有一条河呈东西走向,再向南十几里则是山地,两人决定利用河流做为主战场,因为这里远近合适,既能让城里看见,又不至于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于是,他们一面派出斥侯,一面利用河边的树林设好埋伏。 四团长赵天兴不放心,让他的一营长钟宾亲自带人向南搜索,他特别叮嘱钟宾,千万小心,发现情况立即报告。 钟宾带了一连人又向南前行了二十里,这里已经离王险城有三十多里了,到处是山地,一座接一座的,爬起来没完没了。钟宾让全连休息,然后找来一连长齐佩武相量,齐佩武原来是长水营的人,习惯了骑兵,走了点山地还真不适应,正脱了靴子坐在地上揉脚。 “齐连长!”钟宾走过来叫他。 “在!”齐佩武急忙想脱好靴子准备给钟宾行礼。 “坐下,坐下。”钟宾拦住了齐佩武,和他并排坐在一起。“怎么样?是不是不习惯?” “何止啊!我现在都想把这双脚剁了。”齐佩武比钟宾大不少,不过没有钟宾混得好。 “不走了,我们就在这等着,明天一早我带一排去前面那个山头,那山高点,应该看得远。” “还是我去吧,你是营长,应该留在后面。” “算了吧,你这样还是少走点路,希望明天没事,你正好歇一歇。”齐佩武见钟宾这么说,想想也对,也就没再坚持。 他们在山上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钟宾带着一排出发了,他们离开山头,还没到半山腰,就见对面山上下来了一队人马。 第141章 “蹲下!”钟宾立即命令手下隐蔽,然后仔细观察起对方。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是不可能有友军出现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朝鲜人的援军。看来他们是昨晚到达对面的山上的,在那山上过了一夜,想到这钟宾一身冷汗,要是昨天他们走快一点,自己可就死定了。 钟宾见这里无法判断对方的人数,决定先撤,他带着人悄悄地又退了回来。“快,我们走。”钟宾来不及解释,命令齐佩武赶快撤退。 “是朝鲜人?” “快走,边走边说。”说着,钟宾就带人往回走,同时又命令道:“清除地上的痕迹,小心对方的斥侯,我可不想被他们咬上。”钟宾说的没错,以前做斥侯的都有马,可现在他们没有,整个第一师的战马加起来也不过四百匹,其中一半还是登陆战时夺过来的,所以他们只能靠两条脚跑,万一对方军中有骑兵,那过了这座山可就是平地了,跑是跑不掉的。 “要不要派人在这阻击?”齐佩武建议道。 钟宾想了一下:“不必了,看样子他们还没发现我们。”不到万不得以,钟宾是不会留人下来的,现在这种情况,留下必死无疑。 这一次,他们很幸运,朝鲜士兵昨晚并没有在对面的山头过夜,他们是起了个大早,先翻了一座山,然后再埋锅造饭,这就给了钟宾他们足够的时间返回驻地。 当郝平山和陈文博得到消息,立即派人通知张全,同时收拢部队,准备迎战。当张全接到消息时也拿不定主意,郝平山派人送来的情报中没有提到对方人数,只数对方人数可能很多,还有一点很重要的也没提到,那就是对方有没有骑兵。 张全决定孤注一掷,他派人通知一旅和三旅,立即赶往南边,同时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对方人数太多,干脆就让全师集中在一起,安心等待荀彘的边军了,反正凭朝鲜人的力量,是吃不下他们一师的。 张全在很快就赶到了二旅的驻地,他转了一圈,对郝平山选的战场很满意,然后立即下达命令,要求各部在天黑前都到到达指定位置,并做好一切准备,派出了大量的斥侯。傍晚时分,各部都按要求到达目的地,一场大战在即。 第二天,天刚亮,张全就命令全师做好战斗准备,并让各旅旅长、各团团长来大帐接受任务。 由于时间紧迫,张全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一次我们是腹背受敌,南边十里是朝鲜的援军,根本昨晚的侦察,估计人数在两万左右,北边十五里是王险城,里面的朝鲜军也不会少于三万。敌人数倍于我,我军又两线作战,这是犯了兵家的大忌,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把王险城的守军吸引出来,逼他们决战。” 接着,张全又分析了具体的情况:“这次朝鲜援军中没有骑兵,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可能跑出我们的视线,所以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打击王险城的守军,然后再慢慢消灭朝鲜的援军。” “郝平山!”张全开始点将了。 “在!” “你们旅的任务是在这条河以南吸引敌人援军,步步后退,要给敌人造成假象,好象我军抵挡不住他们的进攻,这样才能把城里的守军骗出来。” “诺!” “魏成明!” 魏成明答道:“在!” “你部的任务是在这条河以北抵挡城里的守军。” “诺!” “李锋!” 李锋急忙出列:“在!” “你们旅在开战的时候位于河以南,等城里的守军出城之后,你们立刻渡河,然后从两翼发动进攻,直插王险城的南门,他们要是敢不关城门就冲进去,要是关了城门,你们再返回攻击出城的守军。” “诺!不过,师长,末将还有一个问题。”李锋迟疑了一下说道。 “什么?” 李锋问道:“这条河上只有一座桥,我部很难在短时间内渡过河去。” “不要紧,我已经让二旅工兵连在河上架起了浮桥,到时候不会影响你们的速度。”这条河并不宽,架桥并不困难。“另外,辎重团和警卫营守住几座桥,保障这条通道的安全,工兵营……”说到这张全愣了一下,他的师属工兵营只剩一个连了,“工兵营和重装营配属三旅,利用炸药最大限度地杀伤敌军。” 说到这,张全扫视了一下帐内的众将:“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明白了。” “明白就好,上一次我们损失了一千多弟兄,今天就要在这和他们好好算算这笔账,让这些兔崽子知道我们大汉新军的厉害!” 第87章卫氏朝鲜(7) 郝平山和陈文博匆匆赶回自己的驻地,立即开始着手布置防线,陈文博亲自带领五团在距离河岸五百步的地方建立起最后一道防线。这里已经不能再退了,河的对岸就是三旅的阵地,如果离岸太近,那他们和三旅都将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而郝平山为了迷惑敌军,特意将四团和六团的阵地向前推进了两里,然后再逐步后撤,吸引敌军。 郝平山把赵天兴、徐亮两个团长找来布置任务,郝平山千叮咛万嘱咐:“我们的任务是阻击敌人的援军,不仅要消灭他们,更重要的目的是把王险城内的守军引出来。所以我们不能打得太急,一定要等城内守军动了才能下狠手。” 太阳升起来了,冷漠地照着这片即将成为屠场的荒野。第一师已经摆开了阵势,而朝鲜的援军也在第二旅的南面列好了队,准备冲过汉军的阻击。 朝鲜援军在大王子卫长降和宫廷卫侍长路最的带领下列成三队,由于这些援军都是临时召集的农兵,所以装备较差,大多是用的是刀枪,缺少弓弩,不过他们的人数却远远多于汉军。 与这些援军对阵的是郝平山率领的四、六两个团,这两个团分成左右两队,赵天兴带着四团在左,郝平山亲自带着六团在右,都以连为方阵,十八个方阵分为三列,每列六个方阵,每个方阵间相隔百步,而这十八个方阵又组成了一个长近千步,纵深五百步的大方阵。 钟宾带着他的一连位于整个方阵的最前列,全连没有人说话,大家静静地注视着对面,只有军旗和头盔上的白缨随风飘动,许多士兵的手心都出了汗,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敌军。不少人偷偷看了看站在前列的营长钟宾和连长齐佩武,见他们昂首而立,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见他们这副模样,全连的士兵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卫长降虽然是大王子,统率着这支援军,可他并没有什么作战经验,所以把主要的指挥权交给了宫廷卫侍长路最。其实路最比他大不了几岁,也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他的父亲是卫右渠的亲信路人,他能做到这个位置与他的父亲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们两个人刚看到汉军时也很慌乱,不过在弄清汉军的大概人数后两人都安心了,汉军比自己的人数要少得多,更何况这里已经能看到王险城了,随时可以得到城内守军的增援。 路最好不容易等士兵们排好了队,才对卫长降说道:“大王子,我们是现在进攻还是等城内守军一起行动?” “不等他们了,我们现在就进攻,他们看到后一定会出兵相助的。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打好这一仗。”这是卫长降首次指挥打仗,如果此战能赢,一定会能让自己的父王和王公大臣们刮目相看的。 “遵命!”路最接令后立即开始调动军队,其实他心中对汉军的战斗力也没有底,只是从人数上判断自己的人至少是面前这队汉军的四五倍。路最首先派出一千人进行试探性进攻,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千人根本试不出什么的。 钟宾注视着前方,见对方用了好长时间才列好阵形,而且两军相距太远了,足有四百多步。对方刚刚站好,就有一小队人马开始进攻了。 “营长,他们上来了。”齐佩武小声地提醒他。 “看到了,这点人是来送死的。”说到这,钟宾回头看了看位于二列的团部那里,见没有任何动静,心里有底了,没有新的命令,就是让他们第一列两个营自动解决。 这一千多朝鲜士兵多装备的是长枪,而且过于分散,几乎与汉军的防守宽度相当。这种装备,加上这种阵形,说他们是来自杀的都不过分。对方进入了速射弩的射程,但钟宾没有下令放箭,而是看着对方不断地靠近,当对方进入自己方阵前一百步左右时,钟宾才下达了放箭的命令,几乎在差不多的时候,右翼六团也开始了攻击。 第一线的两个营的汉军配备的弓弩手超过了三百人,这么多的弓弩手对付长枪兵简直就是屠杀,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尤其是速射弩,短小的箭矢和精准的打击让对方防不胜防,许多朝鲜士兵都是在停到箭矢的呼啸声的同时就被射中倒地的。连续不断地箭雨迫使朝鲜士兵不断地后退,很快就退回到进攻前的位置,只在进攻的路上留下了几百具尸体。 路最见对方的弓弩手很多,决定采用快速突击的方式进攻,由于没有骑兵,这项任务只好让步卒跑步进攻。就在路最刚要下令攻击时,他身边的一个副将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将军,对方人数不少,还装配了大量的弓弩,全线硬拼不是个好办法,末将建议吸引一边,再全力进攻另一边。” “嗯,好,好主意。”本来就没有多少经验的路最对这个提议很满意,“你带五千人吸引左面的汉军,我带人进攻右翼。” 第142章 “遵命。”副将带人而去。路最立即开始调整,他把所有的刀盾兵和仅有的一千多弓箭手集中起来,重点进攻右翼。 望着冲上来的几千朝鲜士兵,钟宾无不在意,在他看来,这几千朝鲜士兵就是送给自己的军功,没有骑兵的冲击,缺少弓箭手的几千步兵简单就是活靶子。 “弓弩手,准备……”随着钟宾的命令,弓弩手都举起弓弩,瞄准渐渐进入射程的朝鲜士兵。 钟宾把手高高地举起来,可就在他要下令放箭的一瞬间,齐佩武突然叫起来:“营长、营长,你看,信号旗!要我们撤退!”齐佩武右手拽着他的衣服,左手指向身后团部所在地。 “什么?”钟宾一听,放下了手回身观看,果然看到是要自己撤退的黄色信号旗,“搞什么东西啊?要我们撤退让二营上?这还没打为什么要撤?” 骂归骂,命令还是要执行的,钟宾叹了口气,吼了一嗓子:“撤!弓弩手先撤!刀盾手掩护!退到三线重新列阵。” 随着汉军缓缓地后撤,朝鲜士兵乘势冲了上来,路最对自己的指挥很满意,认为都是自己调整了部署才能这样击退汉军的。他得意地叫到:“冲!冲上去!汉军退了,别让他们跑了!” 朝鲜士兵怪叫着紧随着一营冲了上来,不过他们很快就被二营的射出的箭矢挡住了。缺乏训练的朝鲜士兵被一阵箭雨射得晕头转向,又退了回来,好在汉军没有追击,路最才得以重新整队,发动新的进攻。 第88章卫氏朝鲜(8) 钟宾再一次带人撤了下来,退到了三线,这是他们第三次撤退了,现在,他们的后面就是陈文博坐镇的第五团了。 “娘的!这打的什么仗?还没冲到面前就让撤。”齐佩武说的也是钟宾所想的,还没到半天的他们就退了三次,另外两个营也退了两次,虽然没什么伤亡,可对士兵们的士气影响很大,许多人想不通,明明能轻易打败对手的为什么还要退? “闭嘴,少说怪话!”钟宾制止住了齐佩武发牢骚,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不能让部队出现不稳定的情况。 “哎!”齐佩武重重地把刀插入泥土里,蹲在地上不说话了。 此刻,四团已经退到了五团的前面,六团受到左翼撤退的影响,也退了几次,现在明显前出于四团的位置。正在六团坐镇的郝平山发现了问题,立即让徐亮做出调整,他用一个营对付正面佯攻的朝鲜军,一个营转到侧翼防备左翼的敌军可能发动的袭击,而将第三个营做为预备军,准备反击。 徐亮和郝平山都有点急了,现在自己人没什么伤亡,可阵形已经有点乱了,如果王险城内的守军再不出来,他们就要和援军硬碰硬的干一场了。那样的话,无论输赢城里的守军都不会再出来了,攻城必定会有更大的伤亡。 郝平山再一次回头眺望王险城,这里离得太远,只有爬到高处才能看到城墙,不过他知道那里的守军还没有动静,如果他们出来,张全会有信号的。“他们不会不来吧?”郝平山有点急了,问旁边的徐亮。 大概是年龄的关系,徐亮明显要比郝平山沉稳得多,虽然他也看不到那里,可还是安慰郝平山:“会出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看不到王险城的动静,可比他们还远的卫长降却能看得到,当路最“迫使”汉军步步后退的时候,他也很兴奋,从后面跑到了路最的旁边,现在,他们俩正站在高处眺望着王险城。这里离城不足二十里,虽然看不清具体的人和物,但如果一支军队出来还是能看到的。 “怎么还没出来?”卫长降有点急了,按理说现在守军早就应该看到他们在这,并且派兵出来接应了。 “可能他们还在调兵吧,他们肯定是把兵力分散在各个城门,现在才集中起来,所以会慢点。”路最这么说,却并不担心,他的部队现在攻击正顺利,在他看来,自己就是天生的帅才,第一次上战场就能打得精锐的汉军毫无还手之力。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队伍面前,他看到,汉军已经退到河岸边不过千步的距离上,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他们赶下河。一想到自己即将建立不世的功勋,路最就有点洋洋自得。 “他们不会不出来吧?”问这个问题的除了郝平山和路最,还有魏成明,他也在问自己的副手朱子勤。 “应该不会,我军背水一战,又故意示弱,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他们应该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希望如此,不然我们可就白在这儿站了一天。”说着,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河对岸,二旅已经打了半天了,再这样下去一旅也要动手了,可自己却不能动,只能看着别人打仗。 此时,一旅旅长李锋也在问张全同样的问题:“师长,他们不会不出来吧?”李锋倒不担心自己没仗打,他这里在两个旅的中间,守军出来他就要去打守军,守军要是不出来他的任务就是帮助二旅打败南面的援军。 “难说,说不定城里有高人,已经看破了我们的计策。”张全也有点担心,他和李锋站在河的南岸,一会儿看看王险城,一会儿正在冲锋在朝鲜援军。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惦记着王险城内的守军,可他们偏偏没有动静。其实,当汉军摆开阵势的时候,城里的守军就把这一情况报告给了成已,成已一面登城,一面命令集合部队,他已经集合了一万骑兵和一万步兵在南门内待命。可成已迟迟没有下达出击的命令,他一直站在南门的城楼上眺望着远方,他知道正在与汉军交战的应该是大王子卫长降率领的援军,具体多少人他不清楚,但他对农兵的攻击力还是有点数的,再他看来,缺少骑兵和弓箭手的农兵是无法突破汉军的阻击的。 成已没有下令出击,是因为他不清楚汉军会不会在城外打自己一个伏击,或是乘自己出城时偷袭王险城,所以他派出了几批人去察看动静。 这时,城楼下匆匆上来一帮人,成已一看,为首两人是韩阴和路人,后面几个也都是朝中的大臣。成已见他们上来,急忙迎上去问道:“几位大人来此何事?” 韩阴还没说话,路人就抢着说道:“大王见将军一直没有动静,所以派我等来问问,既然援军已经到了,为什么不接应他们进城?”路人是路最的父亲,他现在非常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全。 “敌情不明,所以在下不敢轻举妄动。” “敌情不明?什么是敌情不明?”路人有些急了,指着城后的一片荒原问道:“你看看,城外都是平地,难道你还担心汉军会有埋伏吗?现在他们正在围攻大王子,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啊?” 路人还想说什么,被韩阴拦住了,韩阴先劝住了路人,才转过身来问成已:“将军在此犹豫,是不是还有什么担心的?” 成已只得老老实实地说道:“不瞒大人,在下的确担心这是汉军的阴谋,万一我军开城出战,他们却乘机攻入城中,那我们可就完了。” “你胡说!”路人跳了起来,“你上次就说汉军有多少多少人,可后来才知道,他们才不过两万,你现在看看,汉军都在那里,哪里还有什么伏兵?我看你是被汉军打怕了,不敢出战吧?” 成已急了,为将者最怕被人说成是贪生怕死,他急忙回道:“路大人,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就在这时,成已派出的斥侯回来了,他们报告成已,东、西、北三面的汉军已经到了南门外,现在这三面的城外只有少量汉军留守营地。 路人一听又来劲了,他对朝阴说道:“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明明是他不敢出战,还在这找种种借口,我看他是被汉军打怕了!”他虽然是对韩阴说的,却说得很大声,不仅是成已,周围的大臣和士兵们都听到了。 “你……”成已刚想分辩两句,却被韩阴拦住了,他把成已拽到一旁,劝他:“成将军啊,既然汉军没有伏兵,我看你还是赶快出击吧,万一大王子有个什么散失,你我可都不好交待吧。” 成已想了想,看来自己不出兵是不行了,他只得点点头,说道:“好吧,在下马上安排一下,这就出战。” 说着,成已找来自己的副将王唊,叮嘱他小心守城,然后领着一万骑兵和一万步卒打开南门,冲了出去! 第89章卫氏朝鲜(9) 成已一出战让战场上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所有的人都再次行动起来。韩阴和路人急急忙忙回王宫复命,路最加紧了攻势,希望能把南岸的汉军赶下河,而汉军则在张全的指挥下迅速做出调整。一旅接到命令,立即过河,准备从两翼包抄城内出来的守军;二旅接到命令,把援军挡住,就地消灭;三旅接到命令,把城内出来的守军挡在阵前,然后与一旅合歼出来的守军。 郝平山笑了,现在他不用再退了,他立即传令四团:“死战不退!”同时命令五团向战场的左翼运动,准备与六团一起攻击对方的两翼。 钟宾接到命令,立即与三营一起增援一营,很快,四团将九个连组成的方阵,一字排开,死死地挡在了路最的面前。 路最在指挥进攻,突然发觉汉军的抵抗加强了,本来一触及溃的汉军这次打了半天也没有后退一步。甚至于几次已经冲到了汉军的阵前,还是被打退了回来。 路最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可能他们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在做最后的反抗吧。”想到这,路最命令手下高喊:“汉军士兵们,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投降吧!” 第143章 赵天兴被对方的喊话气乐了,没见过这么狂妄的对手,他命令手下:“杀!今天谁不把这些混蛋杀光就是不给我面子!回去我关他禁闭!” 路最花了最大的力气也没能再迫使汉军后退一步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汉军的弓弩射的又多又准,许多躲在盾牌后的士兵也没能躲过汉军的箭矢,许多人都在伸头张望被一箭射中脑袋,或是把盾牌举高点护住头的时候又被射中的腿,至于那些长枪兵和弓箭兵就更惨了,简直是没地方躲,不管跑到哪都有箭跟着,吓得许多人干脆躺在地上装死。 路最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这时,他的副将跑了过来。路最一见,自己的副将不仅头盔没了,头发散了,而且还受了几处刀伤,后肩还插着一支弩箭。路最急了,问他:“你怎么来了?你的兵呢?” “将军,全完了,全完了。他们全完了!”副将带着哭音说道,“汉军突然发动了进攻,我们抵挡不住,现在他们已经迂回到我军侧翼了。” “啊?!”路最这时候才想起来观察战场的情况,果然,自己的左翼已经是汉军了,然而右翼也有汉军在包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们该怎么办?”路最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没了主意。 “快撤吧,不然我军就要全军覆没了。”副将向路最建议。 “对,对,撤,撤!往哪撤?” 副将手一指南面:“退到山里去。” 路最拿定了主意,立即下令撤退,同时他也没忘了带着卫长降一起跑,他知道,要是这个王子出了事,自己逃到哪儿都是个死。 郝平山正指挥部队包抄,突然发现朝鲜军在撤退,对方混乱的场面容不得他多想,立即命令全线出击,朝鲜援军在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与此同时,成已也率军与魏成明的第三旅战在了一起。这一路的朝鲜军都是主力,其中近一半是骑兵,魏成明必须挡住对方的进攻,为第一旅从两翼包抄赢得时间。 魏成明将三个团一字排开,并且将师重装营和三个旅的重装连放在了最前沿,这六个连中有一个装备了投石车,其余五个连都装备的是床弩和大型连弩,张全就是要用这些来对付朝鲜骑兵,尤其是那些投石,投出的都是炸药包,有的上面放置的是一个大炸药包,也有不少放置的是几个小炸药包。 成已将全军分为前后两队,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这让许多汉军的将领都摸不着头脑,搞不清他想干什么。 “奇怪,他们怎么这样列阵?”飞鹰没有指挥过什么战斗,可经历的东西可不少,马上就发现了对方布阵上的漏洞。 张全也感到奇怪,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解释道:“他是不想和我们决战,只想把我们赶走,接应他们的援军进城。”说到这,张全轻蔑地一笑:“哼!要是我们没有准备还真拿他没办法,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这样布阵正好有利于我军从两翼包抄,只要能挡住对方骑兵的一轮冲击,他们就完了。” 张全分析得一点也没错,成已是不想和汉军决战,他摆出这样的阵势就是想快速突破,把大王子接应回来,在他看来,对方单薄的防线根本经不起自己骑兵的冲击。然而,战斗的结果却与成已的计划大相径庭, 成已在排好队形后就开始发动进攻。由于这是一片平地,对方的一切尽在眼底,所以成已连一般的试探进攻都不要了,直接命令骑兵进攻,紧接着,步兵也跟着冲了上去。 成已亲率骑兵冲锋,他率军缓缓行进了百余步,然后逐渐提高马速,以密集的队形展开冲锋,朝鲜骑兵怪叫着冲了上来。 魏成明不敢大意,在对方进行床弩射程之后就下令射击,随着他的命令,上百支重型弩箭平飞了出去,迅速飞进朝鲜骑兵的冲锋队列中,瞬间就有百余名骑兵中箭落马,有的弩箭直接穿透朝鲜骑兵的身体,飞了出去,也有的弩箭一连穿透了几个骑兵或战马,被这样的巨型弩箭射中的,无论中箭部位在哪都会让人立即失去战斗力。 成已被这种大型床弩的威力震惊了,不过他不敢在此停留,不住的叫喊着:“快!快!快冲上去!冲上去!”可惜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几个人能听到他的喊声。这时,汉军的连射弩又发射了,虽然这种弩的威力比床弩要小得多,但密集的箭雨却造成了朝鲜骑兵更大的伤亡,许多人中箭落马,还没等他站起来,身后的骑兵就到了,结果越来越多的骑兵都摔到了马下。 床弩和连射弩只射了一轮就被拖到了后面,其实只要训练到位,在对方骑兵冲到自己面前之前,这些弩都能齐射两次,甚至是三次,不过那样的话就没有时间再摆出防御阵形了,所以魏成明立即让重装营撤到后面,由步兵结成方阵准备御敌。 这时候,汉军队列之后飞出一个个的炸药包,这是投石车的杰作,几十个大小不等的炸药包带着青烟从汉军的头上飞过,直接落到了冲锋中的朝鲜骑兵当中,一团团黑烟伴随着猛烈的爆炸声中在原野上升起,没有见过世面的朝鲜战马立刻大乱,到处乱窜,朝鲜骑兵的队形随即大乱。 第90章卫氏朝鲜(10) 炸药包巨大的爆炸声让朝鲜人的战马再一次陷入混乱,许多朝鲜士兵也吓得停下了脚步。成已在海岸边上见过这种爆炸,可那次是小雷的工兵营点燃之后用手扔出去,所以那些工兵没有几个活下来的。但这次不同了,投石车投射的炸药包又大又远,一个下来就能震翻十几个,靠近一点的也控制不住自己受惊的战马,被掀翻在地。 幸存下来的朝鲜骑兵已经没有退路了,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去,不过当他们接近汉军方阵时,从方阵内又射出一支支的弩箭,同时从汉军的盾牌的后面不时地刺出几支长枪,让靠近的骑兵防不胜防。不时有骑兵连人带马撞上这些盾牌,用自己的性命换取进攻的通道,双方的士兵都打红了眼,许多汉军的弓弩手干脆忘了躲避,不停地停出手上的弩箭,直到被冲进方阵的骑兵砍死或撞飞,汉军的方阵前已经堆起了厚厚的一摞尸体。 魏成明没想到对方的攻势这样猛烈,连续下达着一道道命令: “命令七团死守,不得后退一步!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位置上!” “让八、九两团立即向七团靠拢。” “让投石车把炸药包都扔出去,不能让敌人的步兵冲过来!” …… 魏成明向两翼张望了一下,见一旅已经开始向朝鲜军的后队冲去,他现在只希望李锋能再快一点,以分散自己的压力。 李锋和李陵各带一队从两翼插了上去,张全给他们的命令是直插王险城的南门,所以二人在成已出城的时候就带人冲过了河,在三旅后面待命。等成已的骑兵开始冲锋的时候,他们两个立即行动,带着二、三两个团冲了上去。 他们冲击的是朝鲜军步兵方阵的两翼,对方没有想到在自己进攻的时候有人会从侧面进行反冲锋,一下被冲乱了队形,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锋他们已经冲了过去,杀到了王险城的南门下。 他们的这一举动让朝鲜人大吃一惊,尤其是在城楼上观战的王唊,吓得立即命令关闭城门,拉起吊桥,现在城内的守军不过万余人,还分布在各个地方,万一让这些汉军冲进城来,自己根本挡不住。 李锋和李陵见城门已关,只好放弃攻城的想法,组织部队返身迎战,从朝鲜人的背后列好了方阵,发起了冲锋。 整个战场上一片混乱,两万汉军对付四万朝鲜军,却把对方分成了两块。南边,郝平山的二旅正想从两翼包围朝鲜援军,北边,李锋的一旅和魏成明的三旅从南北两个方向夹击成已的王险城守军。能够看清整个战场态势的只有两个人,一是在南岸观战的张全,和在城楼上观战的王唊。王唊虽然看清了形势,却不敢轻举妄动,一来他手上兵少,二来他被战场上汉军的战斗力所震慑。张全却毫无顾忌,他问旁边的飞鹰:“是不是好久没上战场了?要不要去杀个痛快?” “想!不过……”飞鹰有些犹豫。 张全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放心吧,城里的守军已经吓破了胆,不敢再出来了,你就放心地去吧,他们谁也冲不到我这来的。你马上带警卫营过河,帮助魏旅长消灭当面之敌。” “好咧!”飞鹰一见他这么说,也不再说什么,笑呵呵地集合队伍去了。其实只有张全自己才明白,必须快点消灭一处敌军,因为自己手上的兵力有限,打得越好,敌军就越不敢动,如果陷入僵持,城内的守军就会乘机杀出来,到那时可就真不好办了。 张全的警卫营挑选的都是原来神箭营的好手,攻击力远远高于其他的营,他们一上场,立即对成已的骑兵发动反攻,在他们的带动下,压力稍减的魏成明也组织起七个营进行反冲锋,成已的骑兵先是后退,再是溃散,最后变成了四处逃窜,而跟在他们后面的步兵则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很快被汉军所包围,大部分被俘。 而卫长降和路最率领的援军也好不了多少,郝平山虽然没有抓住他们,却将他们追出数十里,等他们两个发现追兵已经没有影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兵也不见了,他们手下本来就是临时招募的农兵,打了胜仗还好,一打败仗就逃,许多人一直跑回了自己的家。 这一仗,汉军以一师的兵力,消灭了两万朝鲜军,其中俘虏万余人,而卫长降、路最、成已虽然逃了出去,可都回不到王险城内,身边也只有数千人跟随,更重要的是,现在王险城内的守军不足万人,而且士气低下。 第144章 张全现在最关心地还是自己的伤亡,此战,第一师阵亡约八百人,伤一千四百人。主要的伤亡还是三旅在防守朝鲜骑兵冲击时造成的,一想到朝鲜的骑兵张全就恨得牙痒痒的,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混蛋告诉自己朝鲜没有骑兵,就是连驴子也没有几头。要是那人还敢在张全的面前把这话说一遍,张全绝对会把他变成一头驴子。 第二天,第一师各部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重新封锁了王险城的四个城门,同时,张全还派人去打探荀彘的边军的动向,希望他赶快带人来会合。 其实,荀彘的边军比张全出发得还早,可他们在浿水受到朝鲜军的阻击,荀彘带的都是骑兵,攻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他又只得抽调右北平太守卫山率领一万步兵来援。当步兵到达之后,荀彘才命令强渡浿水,终于突破了浿水,而过河之后,朝鲜军再也抵挡不住汉军铁骑的冲击,四处逃散了,而荀彘也没有时间追赶他们,立即向朝鲜的都城——王险城挺进。 当荀彘赶来的时候,张全已经休整了十来天了。听说荀彘和卫山来了,张全出营十里相迎,然后在大帐之内设酒宴为边军洗尘。宴席上,张全和荀彘分别说了自己这一路而来的作战经过,当听说张全以两万兵力,杀敌两万,俘虏一万,自己的伤亡不过三、四千时,荀彘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现在率领着三万多人,可对付两万朝鲜军伤亡了约四千人,杀敌不过六千,俘虏更少。不过张全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对荀彘却是一声一个老将军,把自己当成晚辈来看,其实在刘据的圣旨中,张全应该是此次出征朝鲜的最高指挥,只是两人出于不同的目的,都淡化了这一点。 之后,两人开始讨论下一步的行动,两人都觉得对付卫右渠应该边打边谈,劝其投降。张全觉得应该以谈为主,因为朝鲜人已经没有了多少实力,可荀彘却觉得应该以打为主,在他看来,只有把他们打得服服帖帖,他们才会真心归降。 张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发生矛盾,于是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我和老将军各带本部人马分头攻城,先攻打三日,然后再让朝鲜人出来谈判,看他们的态度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荀彘点头称善,于是他带着边军围攻王险城的北面和东面,张全率领第一师围攻王险城的南面和西面,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决定却引来了诸多的事端。 第91章卫氏朝鲜(11) 张全虽然决定攻城,可他并不打算增加自己的伤亡,他让重装营利用投石车把炸药包射进城内,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过一会儿就扔一个,让城内不得安宁。 巨大的爆炸声不时地在王险城内响起,所有的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随着这样的巨响,许多房屋都被炸塌了,许多人都被炸得粉身碎骨。仅仅两天,卫右渠就挺不住了,他原来还指望着自己的弟弟卫左渠能从沃沮等国借回援军来,希望能把汉军击退,可他现在不这么想了,就算卫左渠能借到援军,王险城也不可能守到那时候了。 朝中大臣见卫右渠摇摆不定,也纷纷进言,要求投降,卫右渠见人心已散,守城无望,于是派人出城请降。 张全没想到才两天城内就来人请降了,他一面让来人进帐,一面派人通知荀彘停止攻城。出城请降的是路人和韩阴,路人是主动要求来的,路最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他希望能在汉军军营里打听到自己儿子的情况。 张全看着帐下站着的韩阴和路人,半天才问道:“怎么?卫右渠不想打了?” 韩阴陪着笑脸说道:“我家大王说了,这都是误会,其实我们朝鲜与大汉国一向是和平相处的,没有必要动刀动枪的。” “错!”张全马上纠正他的话,“大汉和朝鲜不是两国,你们只是大汉朝的番属,是卫右渠自不量力,与我天朝对抗。” “是是是……”韩阴不敢在这个问题上与张全纠缠,忙把话题扯开,“过去都是我们糊涂,还请将军海涵,我们愿意从此以后岁岁纳贡,永世称臣,再也不敢对抗天朝了。” 张全摇摇头,对他们两个人的态度很不满意:“怎么?就说这几句话就想让本将军我撤兵?是不是想得太天真了?” “不敢不敢!”旁边的路人急忙插话到,“只要将军愿意撤兵,一切都好说,这是我家大王给将军的一点心意,帐外还有我家大王送来的二十名美女,请将军笑纳。”说着,路人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呈给张全。 张全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硕大的珍珠,张全用手拿起来随意地看了看,说实话,张全对珠宝没有研究,只觉得这么大的珍珠还是第一次见到。路人见张全拿起了珍珠,急忙解释道:“这是多年前,扶余王送给先王的寿礼,我王一直拿它作为镇宫之宝,现将它献于将军,也算我王的一片心意。” “镇宫之宝?”张全又看了看,实在是对它没有兴趣,于是随手放进盒子里,交给一旁的亲兵,然后说道,“这东西好像还真不小,那我就收下了,替我谢谢你们大王。不过我们可要说清楚,你们可别想用一颗珍珠就让我退兵。”帐内的几个旅长见张全收了珍珠,脸色都是一沉,担心他中了朝鲜人的圈套。 “那是那是。”韩阴和路人见他收了珍珠,对卫右渠的称呼都变了,都十分高兴。 不料张全紧接着又说:“你们要想不打也可以,条件有两个,一是你们大王必须跟我回长安去,听候皇上的处置;二是朝鲜从此除国,改国为郡。” “啊!……”韩阴和路人没想到张全收了珍珠一点还是开出这么苛刻的条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而帐内众将都暗处好笑,没想到自己的师长还是个青皮,东西照拿,条件照开。 韩阴急了,上前施了一礼说道:“将军,我王身体不好,此去长安一来一回要半年之久,恐怕难以坚持,还望将军通融通融。” “不用那么长时间,到了长安,说不定我们皇上一高兴,把你们大王留在长安享福也说不定。” “什么?留……留在长安?”两人没想到张全说话这么直白。 “长安不好吗?难道不比你们这里强?” “那是,那是,可这……” 张全不耐烦了,挥手说道:“不要这啊那的,你们要想保住命就要接受这两个条件,不然我立刻率兵攻进王险城,到时候杀你们个鸡犬不留。” “那……那让我们回去和我家大王商量商量。” “行,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一到我就立即攻城。” “是是是,不过,还望将军这几日不要再攻城,还有那个天雷。”路人不知道炸药包,当成是天上的雷劈下来了。 “好!我就歇兵三日,给你们时间好好想想。” 张全刚说到这儿,飞鹰从外面匆匆进来,在张全耳边低语了几句,张全一听,皱起了眉头,然后对路人和韩阴说道:“本将军还有事,你们就回去吧,不送!”说完,也不管二人的反应,带着飞鹰和李锋等人出了大帐。 张全出了大帐,立刻有人迎了上来,此人正是张全派去给荀彘送信的,张全问道:“怎么回事?” “属下奉命去给荀将军传令,可是荀将军说,三日期限未到,不肯收兵,现在正在加紧攻城。” “混蛋!”张全气得破口大骂。 飞鹰不解地问道:“荀将军为何不肯收兵?” 李锋在一旁答到:“我看他是因为此次出兵没有斩获,想攻取朝鲜都城以争功。” “我看他是想死!”张全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今天真的是被气着了,自己在这里和对方谈判,他却在一旁破坏,让自己的颜面无存。 李锋说道:“师长,还是让我走一趟吧,荀将军曾是家父的属下,让我去劝劝他。” 张全想了想,也不想把事情搞大,于是点头同意:“好吧,你告诉他,我不是在和他商量,是在命令他。” “末将明白。”李锋转身离去,赶往荀彘的大营。 张全见李锋走了,才转身回到大帐,一进帐,就见韩阴和路人还站在大帐内,张全不耐烦了,问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这个……”路人吱唔了半天才说道,“小人还有点私事想问问将军。” “私事?说!” “小人的犬子日前跟随我家大王子在城南与将军打了一仗,至今生死不明,所以在下想问问有没有我家大王子与犬子的消息。” “王子?”张全没想到那天指挥朝鲜援军的会是卫右渠的儿子,他想了想,如果能在自己的俘虏营里找个王子出来也不错,于是对飞鹰说道,“你带他们去俘虏营查一查,有没有他说的那两个人。” 飞鹰接令,带着韩阴和路人去俘虏营查看了,而张全则在大帐内等候李锋的消息。 傍晚时分,李锋赶了回来,他告诉张全,荀彘已经停止了攻城,不过他对这个决定很有意见,准备晚上亲自来见张全。 第92章卫氏朝鲜(12) 晚上,荀彘带了些亲兵匆匆赶来,张全支开左右,在大帐内单独与荀彘面谈了一次。 张全还没说什么,荀彘先发起了牢骚,怪张全不应该让他停止攻城,荀彘最后说道:“张将军,只要再有一天时间,老夫就能冲进王险城,何必在这和他们婆婆妈妈的。再说了,谈来谈去总没有打下来干脆,只有把他们除了,才能保证这里的长治久安。” 第145章 张全好不容易压着性子等他说完了,才说道:“荀将军,你有多少兵?” 荀彘不解,随口答道:“三万,怎么了?” “朝鲜半岛上除了朝鲜一国,还有三韩、真番、临屯、沃沮、濊,他们有多少人?你就凭这三万人马要多长时间才能平定朝鲜半岛?老将军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光靠手中的刀、剑就能迅速平定整个朝鲜?”张全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都站了起来。 “我不明白!”荀彘根本听不进这些话,冲着张全叫起来,“我是大汉朝的兵,只知道上阵杀敌。” “不明白也要执行命令,在这里我说了算,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攻城。” “你……”荀彘没想到一向待人很客气的张全会对自己大叫起来,这让他感到非常没有面子,他憋了半天才一拱手:“既然这样,末将告辞了!”说完,也不等张全回答,气冲冲地带着手下离开了。 再说韩阴和路人在战俘营里打听到卫长降和路最已经带人逃了出去,二人才稍稍放心,然后匆匆赶回王险城汇报去了。 路人把张全的要求说了一遍,卫右渠感到无法接受,在大殿内一句话也不说,不停地走来走去,而韩阴和路人则站立一旁,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过了好半天,韩阴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大人,属下的随从在汉军大营里听到一点风声。” “哦?什么风声?”卫右渠停下了脚步。 “他听说汉军的主帅张全与左将军荀彘不合。” “不合?”卫右渠开始动起了脑筋,如果对方是一条心,自己只能和张全一个人谈,可如果多了一个人,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卫右渠想了想,转身对韩阴说道:“好,你去荀彘的大帐去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能不能给咱们更好点的条件。记住了,备份厚礼。” “是,在下这就去办。”韩阴答应着去准备了,很快就准备了一份厚礼,然后他带着这份厚礼悄悄出城,赶往城北的荀彘大营。 当韩阴赶到的时候,荀彘还没有回来,卫山见城内有人来,不敢自作主张,安排韩阴在帐内等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荀彘才气呼呼地从张全的大营中赶回来,当他听说城内来人时一愣,不知道对方打得什么主意,于是带着卫山进帐去见韩阴。 韩阴见礼之后,先把礼单呈上,荀彘看了看,不动声色地收下了,然后荀彘问道:“不知韩大人这么晚了来老夫这儿有何赐教?” “不敢不敢!”韩阴也不客套,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在下是奉我主之命,来向将军请降的。” “请降?你们下午不是请过一次降了吗?怎么还来?” 韩阴急忙解释:“那是因为下午的时候我们不知道将军也在,所以跑到了张将军的大营,现在我们听说荀将军在此,所以特来请降的。荀将军久居辽东,我朝鲜国上下,有几个不知道将军的?” 荀彘知道他在拍马屁,不过感觉还是很受用的,于是摆了摆手:“行啦,别在这儿拍马屁了,老夫是个粗人,有什么就说吧,是不是张将军开的条件你们不能接受啊?” “这……”韩阴被对方说到了痛处,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也有一点这方面的原因,我们是真心实意地想投降,可张将军提的要求实在是难以办到,所以想请荀将军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放过我等。” “你们是不想去长安吧?怕我们皇上一生气杀了你们。” “我们是在朝鲜长大的,实在不想回到中原了,只要皇上允许,我们什么官也不要了,封地也不要了,只求能在此地太太平平地过日子。” “就这个啊!”荀彘显得很大度,“这个容易,只要你们能够除去国号,老夫可以在皇上面前为你们求情,让你们世代居住于此。” “那太好了,将军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在下感激不尽。不过……这事要不要告诉张将军?” 荀彘摇了摇头:“不必了,这事让他知道会坏事的,这样吧,你们君臣明日出城向老夫请降,这样老夫就可以说是你们主动来降,从而接受你们的投降。要不然,老夫还要和张将军商议才能做出决定。” “这……”一听说明天就降,韩阴又拿不定主意了,他又提出宽限几日,可荀彘却不同意:“这不行,老夫私下与你们商议,这事不能让张将军知道,你们只有快点投降,免得夜长梦多。这样吧,老夫等你们到明天日落之前。” 韩阴无奈,只得离开荀彘的大营,回去复命了。这时候,卫山才走到荀彘的身边问道:“将军,你真的准备接受他们的投降?让他们留在此地恐怕日后生乱啊?” “他们?哼!”荀彘哼了一声,“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这帮人都是狼崽子,养不熟的,只有杀了才是最好的办法。” 当韩阴把话带回去之后,卫右渠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向荀彘投降,他们卫家在朝鲜已近百年,根基深厚,只要留在这里,就一定会有办法复国的。于是,他通知群臣,明日中午出北门请降。 第二天一早,荀彘就接到城内的消息,说卫右渠愿意率百官出城投降,荀彘接到消息,一面命人布置,一面封锁消息,他可不想让张全事先就提到什么风声。而卫山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有点犹豫,他一向为人谨慎,这次私自受降事关重大,他不敢向张全隐瞒,于是悄悄地写了封信找了个亲信给张全送去。 中午时分,王险城的北门缓缓地打开了,随后吊桥也被放了下来,卫右渠率领文武百官及王险城的守军缓缓出了北门,来到了汉军的大营前。等他们都站好了队,汉军大营才打开营门,一队队的骑兵从里面出来,将这一万多人包围在中间。 荀彘骑马慢慢地走到卫右渠的面前,他在辽东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卫右渠。荀彘坐在马上注视了他半天,脸上没有任何表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而卫右渠被他看得手足无措,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好半天,荀彘才问道:“卫右渠,你可是真心归降我大汉?” 卫右渠急忙回道:“外臣是真心归降,以前都是在下的错,还望将军能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说着,卫右渠双手将印信奉上,说道:“这是外臣的印信,现献于将军,从此以后,朝鲜一国不再存在,这里的一切但凭将军做主。” 第93章卫氏朝鲜(13) 荀彘在马上俯下身子,从卫右渠手中拎过印信,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嗯,好!很好!只要你真心实意归降我大汉,老夫自然保你没事,不过,如果你敢暗中捣鬼,哼哼……”说到这,荀彘冷哼了几声,语气中透着杀气。 卫右渠吓了一跳,连称不敢。接下来,一万余朝鲜士兵在边军的注视下放下了武器,荀彘让人押着这些士兵前往大营看管起来,却把卫右渠及一些亲信大臣留了下来。 荀彘跳下马来,在人群中转了一圈,然后问卫右渠:“这些都是你的文臣武将?” “正是。” “都在这了?” “也不全在这里,还有一些官员在地方上,一时难以到齐,如果将军下令,在下这就招他们来此。” “不必了,”荀彘显得很大度,“总要有人镇守四方,以后再慢慢招他们来。” 卫右渠点头称是,荀彘想了想,问道:“听说你有一个大王子,很有本事,可在这里。” 提到卫长降,卫右渠有些伤感,答道:“犬子现在不在城中,十数日前,他在城南与张将军的部队打了一仗,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荀彘点点头,又问道:“还有谁不在?” “几员军中将领,他们也是在十数日前打了败仗,现在不知道在哪了。除此以外,只有在下的二弟卫左渠不在。” “他去哪了?” “这个……”卫右渠愣了半天才说道,“他去沃沮和濊国了,至今尚未回来。” “哦?”荀彘心中暗喜,他一直在找这样的借口,“他去那做什么?莫非……” 卫右渠也不敢隐瞒,直接说道:“那是前段时间,在下让他去搬救兵的。” “什么?”荀彘的声音高了八度,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你让他去搬救兵?” 卫右渠吓得头上冷汗直冒,没想到这位将军说翻脸就翻脸,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荀彘就没打算给他分辩的机会,大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让他搬兵回来杀我们?好哇!你在这假意投降,暗地里却让你的兄弟带人来杀我们,老夫看你是不想活了!”说着,荀彘一把抽出了自己的配剑,恶狠狠地盯着卫右渠。 “不、不、不,将军误会了。那时候……那时候两国还在交兵,实在不是……不是……”卫右渠看着手握配剑,一步一步逼向自己的荀彘连连后退,而荀彘脸露凶光,两眼死死地盯着卫右渠,他不想再给卫右渠机会了,猛地抬手向他砍去,卫右渠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在场的朝鲜文武都吓呆了,没想到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说杀就杀了。一些跟随卫右渠多年的老臣失声痛哭起来:“大王!大王!”而更多的人则不住地后退,只求不要再惹着这位将军。 “大王?”荀彘对这个称号很不满意,他从卫右渠的尸体上抽回配剑,又走向文武众臣,望着他那滴着血的配剑,所有的人都呆住了,荀彘说道:“好哇!你们是不是还想跟着你们的大王一起走?说!是不是卫右渠和你们都串通好了,要里应外合,对付我们?” 第146章 “不、不、不……”路人反应快,急忙说道:“卫右渠想害将军,与我等无关啊,我们可是冤枉的啊!” 荀彘不管这么多,他本来就不想让这批人活,于是大吼一声:“来啊!把这些乱臣贼子都能我砍了!” “诺!”周围的汉军接令后立即跳下马来,举着马刀围了上去,准备把他们都砍了,那些朝鲜大臣们已经吓坏了,不住的求饶,有的干脆就瘫倒在地,吓得昏了过去。 “住手!”就在这时,荀彘的身后传来一声大吼,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荀彘也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张全带着几十名亲兵赶来了。荀彘暗叫不好,不知道张全怎么到了这来,很快,张全快马来到众人的面前,跳下马来,走到荀彘面前,又看了看已经断气的卫右渠对荀彘说道:“荀将军。你可真够狠的啊!” 荀彘连忙解释:“张将军不要误会,卫右渠带人诈降,被老夫识破,所以将他当场格杀。” “不必狡辩了,事情的经过我一清二楚,你私自纳降,又当众杀降,号令不遵,哪一条都能治你的死罪!”说完,张全从怀中掏出虎符,说道:“从现在起,你不再是边军统帅,我会派人送你进京,你要是有什么话,就留着说给皇上听吧!” 荀彘吓傻了,用手指着张全:“你……你……”他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张全手上的虎符,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而他的手下兵丁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全都愣在了那里。 张全又说道:“卫山何在?” “末将在!” “从现在起,边军所有人马都归你调动,在皇上没有派新的人选之前,你就是边军统率。” “……诺!”卫山愣了半天,还是接令了。卫山一接令,那些荀彘手下的兵丁们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算是默认了眼前的事实。 张全又让人把荀彘押回去,然后才走到朝鲜文武的面前,说道:“从现在起,这里由本将军说了算,你们马上都回到自己家中,本将军会派人保护你们。”说着,他又对卫山说:“卫将军,你马上带人进入王险城,禁止所有的人出入。至于卫右渠的事,一定要保密。” 卫右渠的死是根本不可能保密的,一天之内,王险城内谣言四起,都说汉军设计害死了卫右渠,现在,汉军还想屠城。张全一面命令卫山的一万步卒和第一师的二、三两个旅进驻王险城,以稳定民心,好在王险城的守军都进了战俘营,才使得王险城在数日之后恢复了平静。接着,张全又让路人、韩阴等人前往朝鲜各地,敦促朝鲜各地来降。 另一方面,张全在出事的当天向长安送去八百里快递,又将荀彘押解进京,为了稳定朝鲜,张全还招周家羽先放弃进入半岛南端,率水师前往王险城附近海面待命。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镇压了朝鲜各地数十起的暴乱,尤其是卫左渠和卫长降等人返回王险城之后,张全才渐渐稳定了朝鲜的局势。 不久,刘据传来圣旨,正式将朝鲜划分为乐浪、玄菟、临屯、真番四郡,隶属于幽州,又将王险城改名为平壤,浿水改名为鸭绿江。派了杨仆率领一万从河北一带征调的边军和郡国军赶来坐镇四郡,又将刚刚从西疆回长安的终军调了过来,总领四郡。而张全的第一师则调回渤海郡休整,卫山率领两万边军骑兵在鸭绿江以南,来年开春后再由此进攻东胡,另外卫山带来的一万边军步卒划归杨仆指挥,除此之外,周家羽的水师中也留下了原来长江水师一万多人,成立了北海水师,刘据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把朝鲜半岛牢牢地抓在手中,他可不想在未来的日子里再在这里惹出什么事端。 第94章卫氏朝鲜(14) 为了给终军和杨仆接风洗尘,张全特意在平壤城内设宴,卫山、周家羽及各军中的主要将领都来坐陪,就连卫左渠、卫长降、韩阴、路人等朝鲜降臣也参加了。酒宴设在原来卫右渠的王宫里,这里即将成为终军的衙门,不过现在还是卫山办公的地方,所以,卫山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以主人的身份招待大家。 当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张全才陪同着终军和杨仆赶来。酒宴开得并不算热闹,因为许多人都不太熟悉,而且各人有各人的心事,尤其是那帮朝鲜降臣,不知道皇上将如何处置自己,所以更是惴惴不安。 酒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张军才借着敬酒的名义走到终军的面前:“终大人,好久不见了,来来来,让我们先干上三碗!” “呵呵……”终军笑了,“终某可比不上张将军的海量,不过既然张将军发话了,终某岂有推辞之理啊?来,干!”张全救过他的命,再加上终军十分欣赏张全的才能,所以看到他总感到格外的亲切。 三碗酒下肚,两人相视而笑,然后两人坐在终军的案几前轻声聊了几句。张全问道:“终大人,不知道此次大人到此,皇上可有什么交待?” “皇上倒没什么特别的交待给将军,不过李仲元李大人倒是有东西让终某带来。”说着,终军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张全。 张全眼睛一亮,从终军的手上接过了信,惊喜地叫了一声:“纸!好东西,好东西!” “是啊,这可真是个好东西。终某还特意问李大人要了一些,以后写个奏章什么的可就方便了。” 张全没有在意他说了些什么,而是急匆匆地撕开了信封,从手感上来看,这纸张的质量相当不错,展开信纸,里面是李仲元用毛笔写的楷书。为了防止别人看到,李仲元在信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这段时间长安发生的事情提了一下,特别提到田宁和公孙兰都要生了,刘据担心二人的身体,特意将她们两人接进宫来休养,让张全不必担心。最后,李仲元告诉张全,刘据让他派人去东边的几个岛转转,如果能收入版图最好,不行的话就把那的情况摸清楚。 张全明白了刘据的意思,正思索着,终军说道:“张将军,终某听说你就要做父亲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了,终某在这先恭贺了。” “多谢多谢!”张全拱手示意。 谈完了私事,两人又谈起了公事,张全问到:“不知皇上准备如果处置那些朝鲜国的降臣?” 终军看看左右,见没有人注意他们,才轻声说道:“迁!把他们全族迁到辽东甚至是中原,然后再招河北一带的流民来此。” 张全点点头,这是当初他和刘据、李仲元商量的结果,张全又说到:“本来我想把整个朝鲜半岛都平定了,没想到卫右渠被杀,弄得我手忙脚乱,什么都顾不上了。现在只有把这个烂摊子交给终大人了。” “好说好说,张将军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终军并不介意,他对处理这类事情还是很在行的,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张全才转到杨仆身边。两人原来都是北军校尉,也算是老熟人了,二人也不废话,先干了三碗。 喝完了,张全才坐在杨仆的旁边说道:“杨将军,过几日张某就要渡海回渤海郡了,这里的安危就仰仗将军了。今年还好些,明年一开春,骑兵再抽走,不知道将军这里能不能应付的过来啊?” 杨仆说道:“两万步卒是少了点,不过陛下已经准我必要时再招募一万人,我想那样的话这里的四郡不会有什么的,再说了,海边不是还有一万水师吗?只要你们在东胡打得好,这里决不会出事。”其实杨仆一直埋怨自己是个步兵校尉,许多仗都轮不到自己出手,这次能镇守一方,对他来说要比待在长安好得多。 张全刚想再说两句,就见门外有人匆匆地进来,走到卫山的面前说了几句,卫山一听,皱起了眉头,看样子是遇到什么难题了。他抬头四处看了看,见张全和杨仆在一起,急忙走了过来。 “二位将军,成已带了几百人在城外请降。” “成已?”张全没想到失踪了一个多月的成已这个时候回来了,不过想想也对,现在朝鲜一地逐渐安定,他们躲是躲不掉的。“我还以为他会逃到东胡去,没想到又跑回来了。” 这时候,李锋、郝平山等人听说成已来了,都挤了过来,李锋叫道:“师长,成已那小子来了,我带人砍了他。” 郝平山也说:“师长,让我去吧。” 其余众人都叫嚷着要去,弄得整个大厅里的人都知道了,全都停下来看着他们。 “都给我闭嘴!”张全一嗓子就让他们都安静了下来,“这又不是战场,人家是来请降的,杀什么杀?” “可是……” 李锋还想说什么,又被张全拦住:“没什么可是的,当初是两军交战,当然会有生死,现在不是,谁要是敢乱来,我砍了他!” 张全看大家都不再说什么了,才对卫山说道:“你去把他接进城,现在太平了,只要他肯投降,以前的事都可以既往不咎。” 卫山接令带人出去了,张全才招呼大家继续喝酒,而他又回到杨仆的身边:“我这几个手下,越来越没样子了,让杨将军笑话了。” 杨仆不明白,问道:“这成已是什么人?” 张全就把当日登陆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那天打得真够惨的,我一个团只剩了一个连,还搭进去我几员大将,就连张乐都没幸免。” “张乐?张次公的儿子?怪不得李锋他们这么激动。”杨仆对这帮后辈的事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是啊,我还不知道回去后怎么去见他的家人。 第147章 算了,今天不提这些不愉快的事,来,我们再喝。” 两人再次举起了碗,刚要碰杯,就听门外有人冲进几个人来,大伙儿都一愣,见几个士卒架着一个重伤之人进来,进来之后直接来到张全的面前,几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张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起身来催问他们:“说!发生什么事了?” “卫山将军,他……他死啦!” “什么?”不仅是张全,所有的人都跳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卫山带人出城去接成已进城,没想到成已一见面,乘卫山不备,带着手下突然一拥而上,把卫山砍翻在地,卫山的亲兵根本来不及救援,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卫山早已气绝身亡了。 “那成已呢?” “他和他的手下没有一个逃走的,一直与我们战到最后一人,三百多人全都被杀死了,我们也折损了一百多个弟兄。” 张全明白了,成已一定是因为卫右渠被杀,气愤不过,带人刺杀汉军主将的,他长叹一声:“哎!何必呢?” 李锋等人却是义愤填膺,嚷嚷着要为卫山报仇,而原来朝鲜降臣吓得躲到了一边,生怕他们为泄愤砍了自己。 张全狠狠地瞪了李锋一眼,才吩咐左右把卫山及成已的尸首都装敛好,一场欢迎宴会只得草草收场了。 第95章东胡联军(1) 由于卫山被杀,张全只得推迟回程的时间,他一面把这里的情况报与刘据,一面稳定边军的军心和士气。张全把平壤城交给了杨仆,自己则带着第一师与三万边军一起驻守的城外大营。 张全为了防止手下找那些朝鲜旧臣报复,下令所有的人都不许离开大营,自己则陪着他们,每天好吃好喝,还减少了训练时间。有张全坐镇,无论是新军还是边军,都没有人再生事。 这天,张全把周家羽找来,详细询问了有关三韩的情况,周家羽回来已有数日,已经把原来的长江水师部分船只和人员交给了杨仆,杨仆本来就顶着个楼船将军的头衔,干脆兼任了北海水师的校尉,而周家羽已经在这没有了任务,只等着回夷州了。 这次周家羽率水师去三韩一带,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马韩、辰韩和弁韩与其说是三个国家,倒不如说是由数十个土著部落组成的三个部落联盟更贴切一些,只不过他们受卫氏朝鲜、东胡各国,甚至是中原文化影响较深,已经开始使用铁器了。 张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问道:“如果给你两万人,你能把他们都灭了?” “没问题。”周家羽很自信,“别说是两万,就是一万也够了。虽然他们三个国家也能征集三四万的军队,可绝对不是我军的对手,更何况他们各族之间有着很深的成见,不可能联合到一起去,所以我们可以个个击破。” 张全对周家羽很不满意:“既然能把他们灭了,为什么不出手?你看看,你不是错过了一个为大汉朝开疆辟土的机会?” “什么?灭了他们?可我们没有得到皇上出兵的许可啊?” “唉。”张全叹了口气,“看来你还不是一个当帅才的料,为将者,一定要善于抓住每一个机会,看来你还要多学点。” 周家羽有点头晕,他没想到张全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愣在那里半天没出声,过了一会儿,张全又问他:“你这趟还有什么收获?” “收获?”周家羽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事,不过他也不知道算不算收获,“对了,我在三韩那里听说离这不远有几个大岛,还有许多的小岛,就在东面,不知道是不是先皇寻找多年的仙山。” “仙山个屁。”张全骂了一句,他当然知道周家羽说的是什么地方,于是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他问周家羽:“家羽啊,你看杨将军和终大人是不是很风光?” “风光,他们俩能得到皇上的信任,镇守一方,当然风光。” “那你想不想和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还要风光?” 周家羽不明白什么意思,他经常上张全的当,于是小心地问道:“想是想,不过大人,你不会又给我出什么难题吧?” 张全白了他一眼,只得耐心地解释道:“我想这样,让你的水师别回夷州了,就在这找个地方建个基地,然后攻略三韩和那几个岛,无论你占了多少地方,都归你管,我让皇上封你为总督,在这个地方你说了算?” “总督?”周家羽没听过这个官职。 “就是把杨将军和终大人的权力都交给你,怎么样?你可有信心?我可以再让皇上给你派人、派兵、拨钱、拨船,你也可以寻求杨将军和终大人的帮助。” “皇上能答应吗?” “废话,我说能就能,你就告诉我,干不干?” “干!”周家羽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有独当一面的机会。 “好,不过我要提醒你,无论是对付三韩还是那几个岛,都不要手软,只要能彻底平定,不必在意那些人的死活?” “啊?为什么?”周家羽感到奇怪,这可不象是张全说出来的话。 “没有为什么!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了,不管出了什么事由我顶着。”张全不想和他多解释。 “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 数日之后,张全率军准备登船返回,他带人特意拜祭了张乐、小雷等人。张全把一碗酒洒在张乐的墓前,轻声说道:“兄弟,我不会写什么祭词,只能用这碗酒表达我的心情。是我带你们来这里的,却没能把你们带回去,希望你们不要怪我,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了。” 李锋轻轻地走到张乐墓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兄弟,你放心,家中的一切有我,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忘记你的。”说完,他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地哭了起来,受他的影响,郝平山、李陵、李勇承、陈文博等人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直到全师都上了船,众人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回到船上。 汉元九十六年九月,张全率第一师撤到渤海郡休整,而周家羽把他们送到目的地后,又率领水师前往三韩一带,准备彻底平定那里的各个部落。北方四郡名义上属幽州,实际上是由终军和杨仆二人管辖。 随后的时间里,张全一直在渤海郡进行整军备战,他首先重组了一旅一团和师工兵营,又专门在全师进行了大规模的骑兵作战的训练,为了防止再次出现敌情不明造成无谓伤亡的事件,张全还派人四处收集东胡各族的情报,并派出小部队乘着冬季还未来临,进入东胡与大汉交界的地方进行各种侦察活动,以获取更多地相关情报。 这天,张全正在野外进行一团与二团的对抗演习,以检验重组后的一团的战斗力。张全与李锋、郝平山、魏成明等人站在高处,远远地看着演习场上的一举一动,他们对一团的战斗力都很满意,一群人不时地点着头。 这时,一团与二团进行集团冲锋,两个团面对面列好了阵形,同时发起了冲锋,然后又从对方的队伍空隙中穿插过去,整个动作要求所有的人配合默契,不能出现一点差错,不然很容易出现迎面相撞的情况。 看着两个团轻松地冲过对方阵列,大家都觉得现在的一团一点也不比老一团差,人群中不时发出几句赞叹之声。突然,已经减速的一团的队列出现了混乱,冲在前面的骑兵好象遇到了什么阻碍,纷纷向两边让道,而旁边的骑兵猝不及防,一些人差点撞在一起,好在这时大家的速度都很慢了,才没有出现伤亡的情况。 张全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可李锋不干了,他和李陵等人对一团训练了一个多月了,没想到阴沟里翻船,演习的最后还出了事情,这让李锋的面子上很过不去,他轻声骂了一句:“娘的,哪个混蛋出了岔子,我要关他禁闭。”说着,他走下土坡,跳上自己的战马,冲到前面看了究竟。 张全并没有阻拦他,出了这样的情况,说明一团的表现还不够稳定,需要进一步的训练,这是李锋份内的事,不需要他多话。 李锋去了没一会儿,又打马赶了回来,老远就喊:“师长!师长!是李大人,是李仲元李大人来了!” 第96章东胡联军(2) “什么?”听了李锋的喊话,张全兴奋地叫起来,“你说是谁来了?” 这时,李锋已经骑马来到了众人的面前答道:“是李大人的马车挡在了一团的面前,现在他来了。”说着,李锋用手往后一指,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果然看到一辆马车从远处驰来,李仲元老远就探出了身子,他已经看到了张全,正向他挥手示意。 张全立即下了土坡,迎着李仲元的马车快步走了过去,其他众将也跟了上来。李仲元等马车快到张全面前了,也跳了下来,叫道:“全哥!半年多不见,想死我了!” 张全兴奋地问:“你怎么来了?” “好事,好事。我是特意来给你报喜的?” 张全追问:“什么喜事?快说。” “你做爹啦!田宁帮你生了一个儿子,生下来就九斤。” “真的?好哇!我做爹啦!”张全最近忙着训练,把这事都忘了。身后众将一听,纷纷上前给他道喜,张全一一致谢,等大家都说完了,张全才缓过劲来问李仲元:“咦?好象你也应该做爹了吧?” “呵呵,是的,比你迟几天,是个女儿。” 大伙儿一听,又急忙给李仲元道喜,等谢过了大家,李仲元才对张全说道:“田宁和公孙兰一直在皇宫里住,我是等她们出了月子才赶过来的。” 第148章 一提皇宫,张全问道:“皇上还好吧?” “好!好!好得很啦!走,找个地方咱俩慢慢说。” 张全点点头,知道李仲元突然来这一定有事,于是吩咐大家:“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全师放假半天,晚上设宴给李大人洗尘,再给全师官兵加酒加菜,一起高兴高兴!” “谢师长。”大家一听放假,还有酒喝,一个个笑逐颜开,纷纷回去准备去了。 张全等大家都散去了,才和李仲元并肩走着,详细询问了长安的情况:“据哥还好吧?” “好,据哥最近做了不少事,主要是巩固东越、南越以及朝鲜这些地方,他希望能让这些地方迅速稳定下来,这几年,大汉的疆土扩大了一倍,他不希望再分封出去,所以花了不少的心思在这上面。” “田宁她们还好?” “好!好极了!她和公孙兰早就被接进宫去了,据哥一直让人左右不离的侍候着,没有出一点问题,现在她们四个还在皇宫里,你就不用担心了。” 张全这才放心,他的心里开始惦记没有见过面的儿子,想象着九斤的小家伙是什么样子。 李仲元又说:“据哥看你不在,就给我们俩的儿女起了名字,你的儿子叫德阳,我的女儿叫冰雪。” “德阳?冰雪?”张全对这个名字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又问李仲元:“你放着女儿、老婆不问,跑了这么远来找我,不会只为告诉我这个吧?” “瞧你说的,有了老婆女儿就不要兄弟了?你看看我,为了早点和你见面,把车队都丢在路上了,一个人先跑来了,刚才你的兵差点没踩死我。”提到这,李仲元还真有点后怕,他没想到自己一露面就在上千匹战马向自己狂奔过来,如果不是对方骑术精湛,恐怕自己连人带车都要倒在这荒郊野外了。 “呵呵……”张全笑着没有再说话,可等他们进了大帐,左右没人了,张全才问道:“行了,说吧,你来这到底有什么事。鬼才相信你会专门跑这来看我。” “嘿嘿……”李仲元默认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他,“这是对东胡的作战部署,是参谋部制定的,还有近期军队的整编方案,据哥一定要让你先看看。他不放心把这事交给其他人来办,所以一定要我跑一趟,当面问问你的想法。”的确,有些话只有他们三个才能互相说的。 张全接过了信,翻了翻,然后收好:“好,让我先看看,反正你也不急着回去,就在我这儿过年吧。” “急!怎么不急!据哥那儿还在等消息,我要早点回去!” “哼,少拿据哥当挡箭牌,自己想女儿就明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李仲元又被张全说中了心事,可他根本不在乎:“随你怎么说都行,反正我过几天就走,不过这趟来我还真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专门给你过年用的。” 张全掰着手指头数着,他十分清楚李仲元会给他带什么来:“炸药,弩箭,牛羊肉、酒水,最多再加点衣服、茶叶什么的,你还能给我带什么好东西?” 李仲元笑而不答:“晚上吧,等吃完了饭再告诉你。” 傍晚的时候,李仲元的车队才赶到大营,几百人的车队的确给第一师的将士带来了许多好东西。张全在大帐之内召集营以上军官给李仲元洗尘,不过酒宴上的酒都是李仲元刚刚带来的,所有的菜也是李仲元带来的厨子做的。 第一师所有的军官都知道李仲元与张全的关系非同一般,再加上李仲元这些年对神箭营及第一师的照顾,让大家都把他当做是第一师的二把手。不过酒桌上无大小,还是有不少的人想把李仲元放倒,如果不是碍于他的身份,早有人捏着鼻子灌他了。 李仲元被李锋等人围着难以脱身,急得向张全求救:“全哥,快救我,他们要把我灌醉了!” “灌醉了好,我就是想看看你醉了之后是什么样子。”张全有落井下石的意思,而李锋等人见他这么说,更加有恃无恐了。 “全哥,我有好东西给你,真的是好东西。”李仲元急忙求饶,他知道张全不发话,这帮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什么东西?先拿出来给我看看。”张全不上当,非要让他先拿出来。 “……牌!牌!”李仲元本来不想说的,可被逼得没办法,只得先说出来。 “什么?!”张全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走到他们面前,把李锋他们往后推了推:“闪开闪开!别在这碍事。小心李大人到皇上那儿告你们。” 李锋一伙嘻嘻哈哈地闪到了一旁,让张全走进去。张全走到李仲元的面前问道:“什么牌?在哪?” 李仲元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嘟嘟囔囔地埋怨张全不够朋友,可他又不敢不拿出来,磨蹭了半天才从怀里掏出一副纸牌来:“给你,扑克!慢慢玩吧!” “哈哈……”张全抽出来一看,兴奋地大笑起来,而李锋等人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都想挤上前看个明白。 “去去去!别碰坏了我的宝贝。”张全来到汉朝好几年了,只在梦里玩过牌,现在拿在手里,绝对是他的命,别人是碰不得的。 有了纸牌,张全对酒也没兴趣了,让大家早点休息,准备明天的训练。 第97章东胡联军(3) 第二天,张全早早地就结束了训练,然后招呼几个旅长、团长开会,开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学习玩扑克牌。 张全带着李锋,李仲元带着郝平山,四个人用一副牌玩最简单的争上游,其余众将则站在一旁学习。张全发了话,今天谁学不会争上游,就不许睡觉!大家不知道扑克牌是个什么东西,不知道这是张全带他们一起娱乐,全都紧张起来,不过几局下来大家都渐渐地有了兴趣,都想一试身手。 张全和李仲元跟两个臭牌篓子打,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李仲元干脆又拿出几副牌来,让大家就在大帐之内开了四桌,而两人则来回巡视,现场教学。到了晚上之后,这些人又把纸牌带回了自己的营帐,继续“学习研究”去了。 很快,所有的军官都迷上了这种“斯文”的娱乐活动,并将擒拿格斗融入其中,许多人都在打完牌之后,为了一张牌的输赢大打出手。好在大家都是斯文人,很有大局观,再怎么打斗也不敢惊动张全,生怕他把这种娱乐活动清除出军营。 十几天过去了,李仲元要回长安了,张全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出了几十里,一路上张全想说什么可一直没说出口,最后在李仲元上了车之后才深情地对他说道:“仲元啊,这次回去要快点再送些纸牌来啊,你带的十副已经被他们打烂了!” 李仲元也深情地对张全说道:“你去死吧!” …… 李仲元回去了,带着张全的嘱托和第一师全体军官的殷切希望返回了长安,第一师的驻地又恢复了平静,大家又回到了训练训练再训练的日子。 十二月底,刘据连续颁布几道圣旨,对汉军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整编。按照张全的要求,成立了大汉帝国海军学院,程海涛成了第一任的院长,接着,宣布成立北海、东海、南海三支舰队,将驻朝鲜的北海水师和夷州水师合编为北海舰队,周家羽为舰队司令;从长江水师中抽出适合海上航行的大船组成东海舰队,常驻会稽;从珠江水师中抽调适合海上航行的大船组成南海舰队;这两个水师中不适合远航的船只都划归沿江各郡,做为地方守备部队。刘据在给三个舰队的圣旨中明确提出了当前的任务是远航,要各舰队逐渐在海外修建要塞与海港,让海军走出去。 陆军的变动也很大,北军全部改编为新军,期门、越骑、胡骑、中垒、步兵五营分别改编为新军第五、六、七、八、九师,为了让所有的师都达到两万人,又将射声营撤销,并入其它五个师当中。而田仁的南军刚被改编为第十师,不过由于他们师的重要性,不可能象其它师那样进行一年左右的集中训练,只能采用轮训的方式进行训练。 在众多的圣旨中有一条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刘据宣布以后作战实行军功制,根据作战中的军功的多少授予不同等级的奖章或勋章,无论获得什么样的奖章,遇官皆可不跪,如果能获得勋章,遇到皇上都可以不跪。同时,总参谋部公布了第一批有功人员的名单,张乐、小雷、白成等阵亡的中高级军官都榜上有名。 根据总参谋部制定的作战方案,新军第一师与第二、三两师共六万人组成南路,由张全统一指挥,进攻东胡;赵破虏率五万边军铁骑组成西路,这一路中,有超过一半是从生活在大漠中的各个部落临时招募的;又让李沮率领留在朝鲜半岛的两万铁骑为东路,这一路人数较少,又担负着警戒辽东和乐浪四郡的任务,所以只是虚张声势,真正的进攻完全是由南路和西路大军完成。 汉元九十七年二月,当草原上的积雪刚刚开始融化的时候,汉军进攻各部队已经开始进行调动了。新军二、三两师赶往渤海郡与第一师会合,李沮赶往朝鲜半岛接手两万骑兵,赵破虏的五万边军已经调集到东胡边境,除此以外,整个北疆还有近十万边军或郡国军担负着警戒及运输的任务,近三十万民夫也开始向北疆移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如此大规模的调动要想不走漏一点风声是绝对不可能的,其实早在一年前,张全率军进攻卫氏朝鲜时,东胡各部就已经有所察觉。 第149章 东胡实际上是指匈奴以东许多部落的总称,自从冒顿单于征服东胡以来,东胡各部就成了匈奴人的奴隶,直到十几年前,大将军卫青与骠骑将军霍去病打败匈奴之后,东胡各部才逐渐地脱离了匈奴的控制,甚至于乌桓部还归降了大汉,迁入长城内定居。 当张全率军渡海,荀彘率军出辽东的时候,在辽东一带的乌桓人就得到了消息,虽然他们已经归降大汉,但也时常与鲜卑各部配合,骚扰北疆。他们把汉军出击朝鲜的消息传到东胡各部,许多部落的渠帅都感到此次汉军来者不善,于是他们东胡中部的濡水地区会盟,就连乌桓人也来了。 由于东胡各部居住地较分散,会盟直到八月才开始,参加会盟的有三百多个东胡部落的渠帅、小帅,其中实力较强的有西乌桓部、拓拔部、白马部、多兰部、结鹿部、青牛部等十余个部族。由于人数太多,意见非常分散,大家在一起争吵了一个多月也没有统一的意见,直到乌桓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朝鲜被平定后,汉军一部返回幽州并没有撤回长安,而是在渤海郡一带休整,而且边军各部也做出了出击东胡的准备,这时候,大部分首领才相信汉军有意出征东胡。 多兰部的渠帅独狐忠有点急了,他今年已经五十多了,见过的世面也多,他知道,如果再这样吵下去就不会有结果的,如果再拖延一段时间,让汉军做好了准备,那么东胡各部根本无力抵挡汉军的进攻。 独狐忠站起来制止了大家的争吵:“各位大人,都静一静,静一静,请听在下一言。” 濡水是多兰部的领地,独狐忠也算是主人了,再加上他上了年纪,在东胡各部的口碑也不错,所以他一说,大帐内争吵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听他说话。 独狐忠等大家安静了,才说道:“各位,汉军的实力大家是知道的,匈奴人已经被他们打跑了,能不能活下来都还不知道。虽然汉朝的老皇帝死了,可换上的这个小皇帝也不好惹啊,朝鲜就是一个证明,才几个月的功夫,他们就完了。” 说到这,有人插了一句:“朝鲜人怎么能和我们比?” 独狐忠摆摆手,示意那人坐下,接着说:“大家不要忘了,匈奴人是怎么败的。过去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能战则战,不能战就走。过去这种方法还占了点便宜,可现在汉人也变得狡猾了,他们到了大漠就抢人,抢牲畜,没有了人和牲畜还让我们怎么活?所以大家要快点决定,要么投降,要么和他们决一死战,把他们彻底赶回去。我提议,我们还是采用射牛皮的方式决定是战是和。” “好,好!这个注意好!早该这么办了。” “我同意。” …… 独狐忠的话引来了一片赞同声,大家也发现了,这样的争吵是不会有结果的。独狐忠见大家没什么意见,于是让人在帐外空地上挂起两面大牛皮,一面是黑色,一面是灰色,牛皮背后是厚厚的稻草。按照东胡的规矩,所有的部落首领都能往这两张牛皮上射一支箭,最后数两面牛皮上的箭,黑色上面的多就是战,灰色上面的多就是和。 独狐忠带着大家来到帐外,走到两面牛皮五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转身对大家说道:“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我们现在就开始,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射牛皮决定的事是大伙儿共同的决定,谁要是反悔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要是招到所有部族的讨伐的。所以大家都要想清楚,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说到这,独狐忠用眼睛扫视了一下众人,等待大家的决定。 第98章东胡联军(4) 按照东胡的规矩,只要射出了箭,就要接受最后的结果,不能反悔,也可以不射,表示自己不参与,那样的话最后的结果对他就没有任何约束力。独狐忠等了一会儿,再没有人提出异议,有人在人群中催促道:“这个不用说了,大家都知道,快开始吧。” “好!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开始,我先来!”说着,独狐忠从侍卫手中接过弓箭,抬手就把箭射到了黑牛皮上,大家都是马背上长大的,这么近的距离要是再射不中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独狐忠射完,转身把弓交给了拓拔部的拓拔信,拓拔信也不废话,抬手也是一箭,然后又把弓交给了后面的人,很快,两张牛皮上插满的箭。 等所有的头人都射完了,独狐忠招了招手,立刻有几个族人跑了过去,分别站在两面牛皮前,其中一人大声数着数,他每数一下,就有人分别从两面牛皮上拔下一支箭,并排插在地上。 所有的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这两面牛皮上都插满了箭,谁也不知道哪面牛皮上的箭更多一些。终于,灰色牛皮上的最后一支箭被拔了下来,而黑色牛皮上还有几支箭。 独狐忠转过身来,大声对所有的人说道:“诸位,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这是大家的决定,也是天神的决定,我想大家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所有的人都没有回答,无论是否支持对汉军一战,他们都服从了上天的安排。接着,独狐忠带领大家回到大帐内,现在,他们要选出一位能够带领大家战胜汉军的盟主来。 大家返回大帐坐定之后,立刻就为盟主的人选展开了争吵。按照以往的惯例,这样的会盟都是选择实力最强的部落首领做为盟主。就部落实力而言,拓拔部和西乌桓部都能集结起近三万铁骑,除此而外,白马、结鹿、多兰部也能集结起一万至两万人,而其它一些中小部落只能集结几千,甚至是几百人。 独狐忠心里有自己的一笔账,东胡自从被匈奴击败之后,就没有形成过统一的联盟,就没有出过一位能够领导东胡战胜强敌的英雄,这也是他们近百年来次次都被匈奴人打败的主要原因。独狐忠希望这一次能将东胡各部联合起来,占据整个大漠,让东胡成为草原的主人。独狐忠没有参与争论,他在寻找一个最适合的人选,其实,他自己在东胡各部的威望就很高,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他根本没有能力领导整个东胡了,更何况他已经老了,再也没有精力去对付外在的强敌和内部可能隐藏着的敌人了。 独狐忠也不希望拓拔部的拓拨信,或西乌桓的郝丹成为盟主,别说他们俩的能力,就是两个人的为人就让独狐忠不放心。拓拨信刚愎自用,一向自大,根本听不进别人的意见,郝丹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多次降汉又叛汉,他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所有的人。相比而言,独狐忠更希望白马部的达奚望成为盟主,达奚望从小在匈奴人那里做人质,后来匈奴人战败,他乘机逃了出来,重新召集族人,在短短的几年内,白马部落已经成为有着数万人的大部落。 大帐内多数人的提名都集中在拓拨信和郝丹身上,虽然也有人提达奚望的名字,但他并没有被多数人所重视。独狐忠慢慢地站起来,大声说道:“我提议由白马部的达奚望担任盟主。” 独狐忠的话让大家都静了下来,独狐忠不同与一般的小部落的小帅,他的提议马上引起来大家的注意,独狐忠接着说:“为此,多兰部的所有人都将听从达奚望的指挥。” 大帐内沉寂了片刻,接着又是一阵争吵,既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一时间,大帐内说什么的都有,几百人不住的争吵,让人根本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诸位!静一静!静一静!”独狐忠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大帐内安静了下来,等大家都不说话了,他才提议:“这样吧,我们还是按老规矩办,明日正午我们在草原上比一比谁的人数最多,最多的那个人就是我们的盟主,怎么样?”所谓的比人数,就是指支持某一位首领的所有部落一共能出多少兵,谁名下出兵的人数最多,他就是盟主。 大家再一次接受了独狐忠的提议,于是都散帐回去休息,准备第二天的选举,不过几位有希望当选盟主的人会在这一夜里四处活动,寻求更多的人的支持。 傍晚时分,独狐忠让人把达奚望请来,和他商讨一下选择盟主的事。达奚望问独狐忠:“老大人,今日为何要让在下出任盟主?难道你没看到有那么多人盯着这个位置吗?” “怎么?你对自己的能力就这么没信心?”独狐忠反问道。 达奚望苦笑着摇摇头:“不是能力,实在是在下没这个实力啊!我们白马部这几年才刚刚有点起色,可那也最多不被周围的部族灭了,让我去争这个盟主?那不是把我们白马部推到风口浪尖了吗?” “唉!”独狐忠叹了口气,责怪他道:“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只想着你们白马部一家?如果汉军真的占据了整个草原,那我们还能去哪里啊?自从你回来,我可没少帮你,因为我觉得你是个英雄,可没想到……你太让我失望了。” 达奚望一怔,这些年来,独狐忠的确给了他们不少的帮助,他也一直把独狐忠当成是自己的长辈,甚至是父亲一样看待,达奚望愣了半天,才说道:“我是不想再添乱了,别人不说,光是拓拔信和郝丹就会争个面红耳赤,说不定还会兵戎相见,如果我再参进去,那不是更乱吗?恐怕还没等汉军杀来,我们就死得差不多了。” “你糊涂!”独狐忠突然大声训斥他,“没有你他们就不斗了吗?难道你退出了就能让东胡各部团结在一起?你做梦!拓拔信和郝丹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你能指望他们两个带领大伙儿打败汉军?” “可……” 达奚望刚想再说什么,却被独狐忠打断了:“我不想听你的废话,你就告诉我,有没有谁比你更适合这个盟主之位的?” 第150章 达奚望半天没说话,纵观整个东胡,实在找不到什么人能领导大家的,他思考了半天才问道:“我能拼过他们两个?” 独狐忠见他愿意当这个盟主了,才略微平静了一些说道:“你们白马部的实力是比他们两个要差上许多,可我愿意把多兰部交给你,这样你有实力与他们两个一拼了。” “什么?这……”达奚望没想到独狐忠会把一个整个部族交给自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独狐忠的语气越来越平静,象是一个慈祥的长者,他对达奚望说:“孩子,你听我说,西乌桓也好,拓拔部也好,在汉军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更别说别的部族了。要想与汉军对抗,我们必须把整个东胡统一起来,这么多年了,我们为什么总打不过匈奴人?不是我们的战士不行,也不是我们的战马不行,而是我们当中缺少一位能够领导整个东胡的英雄。现在,这个责任就要落在你的身上,你不仅要把汉人赶走,还要带着我们称霸整个草原。怎么样?你能做到吗?” 达奚望被独狐忠的话语所感染,他慢慢地单膝跪地,注视着独狐忠的目光说道:“我达奚望向天神起誓,一定要赶走汉人,统一整个东胡,称霸草原!” 第99章东胡联军(5) 独狐忠见达奚望答应了,急忙双手扶起了他,不住地赞叹道:“好!好啊!这才是你父亲的好儿子!当年,整个草原也只有你父亲一人敢带着族人反抗匈奴,他三次被灭族,又三次召集旧部,如果不是他死的早,而你叔叔又不敢得罪匈奴人,你也不会被送到匈奴做人质。”独狐忠说的是事实,如果不是达奚望父亲的声望,达奚望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部族恢复起来。 接着,二人开始商议明日选盟主的事,达奚望想了想:“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拓拔部和西乌桓的实力最强,也是最有希望当盟主的,可他们的力量差不多,都要比我们两部强一些,我们只有争取到更多的外援才行。” “是啊,其实那些小部族无足轻重,他们都是离谁近就会选谁,关键是青牛、结鹿、万俟、苍鹰等几个部族。” 达奚望想了想:“苍鹰部我们是争取不到了,他们与拓拔部的关系非同一般。结鹿部的丘敦延是我的义兄,他一定会支持我的,其它的就不好说了。” “其它的……”独狐忠在心里把几个部落的情况都过了一遍,然后说道:“看来最关键的就是青牛部的纥骨力了,不过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自有办法让他支持你。你马上去找丘敦延,让他多多帮忙,我这就去找纥骨力。” 达奚望答应了,两人分头行动。 纥骨力从回到自己的大帐就没有安生过,这次会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几百位大小首领都住在濡水河畔,当纥骨力一回到自己的营地,才吩咐下人准备酒肉,就有人来报,说是西乌桓的郝丹大人派使者来了。纥骨力一听就知道对方的来意,不过他还是将对方让进来,郝丹的使者先说了一堆恭维的话,然后呈上一份礼单,上面都是些黄金玉石,珍珠玛瑙。纥骨力假意推托一翻,才收了下来。 郝丹的使者刚走,拓拔信的使者又来了,这次送上的是一把西域名剑和一匹大宛良驹,纥骨力同样收了下来。 等拓拔信的使者也走了,纥骨力的妹夫丘林楚才问道:“大帅,你怎么两家的礼单都收了?你到底支持哪一家?” 纥骨力把玩着手上的宝石,目光都没有移开过:“你懂什么?咱们谁都不支持,也谁都不得罪,你看我刚才收东西的时候答应他们什么了?到时候咱们就做墙头草,谁在优势,我们就支持谁。来,先喝酒。” 两人端起碗来刚要喝,有下人进来禀报,说独狐忠大人求见,纥骨力一听,不敢怠慢,急忙把独狐忠请了进来。独狐忠一进大帐,就看到了纥骨力没有收拾好的珠宝,会心地笑了,纥骨力也有所察觉,尴尬地笑了笑,请独狐忠上坐,乘机使了个眼色,让丘林楚把东西都收起来。 独狐忠等坐定了,才说道:“看来贤侄得了不少好东西啊?” “这……”纥骨力不好回答,只得陪着干笑。 独狐忠开门见山地说道:“既然贤侄收礼,也不在乎多收我这一份。” “啊?”纥骨力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接,问道,“不知老大人所为何事?” 独狐忠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轻声说了几句,纥骨力一听,本来微眯的眼睛瞪得老大,问道:“此话当真?” 独狐忠对他的问话很不满意,反问道:“你什么时候看我食言过?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一个月内把人送到你的领地。” “这……”纥骨力当然相信独狐忠的话,他咬了咬牙:“好,就按老大人说的意思办!” 见他答应了,独狐忠笑了,然后他站起身来对纥骨力说:“那明天咱们草原上见。”说着,他拱了拱手,离开了纥骨力的大帐,只留下纥骨力站在帐门口傻笑…… 第二天,大草原上。 经过一夜的休息,会盟继续开始。独狐忠连夜让人在草地的四周立了八个高台,每个高台三丈多高,上面一丈见方。独狐忠先问大家:“今日我们就要先出一位盟主,大家以实力决定谁是盟主,不过我们可有言在先,不论选出的是谁,任何人都想要服从盟主的命令,否则草原各部共伐之。大伙儿可有异议?” 一些等不及的首领催促到:“老大人你就放心吧,大家都知道规矩,你就开始吧。” 独狐忠点点头:“既然大伙儿都没意见,我们就开始。先请有意当盟主之人选一座高台插上旗子。” 独狐忠话音刚落,拓拔信就挥了挥手,郝丹也对手下点头示意,于是二人的手下举着本部落的旗帜登上了一处高台,插了上去,独狐忠的人选在了正北面,而郝丹的人选中的是正南面。接着,二人的手下各拿出二十支箭插下了高台前面的地上,一支箭就是一千人,这表示他们准备各出兵两万。 独狐忠又问大家:“还有谁?” “我!”人群中传来一声吼叫,大家循声望去,原来是达奚望。达奚望也朝手下点了点头,立即有人举着白马部的战旗跑到正东面的高台上,然后在台下插了十支箭。大家一阵低声的议论,拓拔、西乌桓各出兵两万,他们手中还有大约一万人,而达奚望已经派出了全部的家底。 独狐忠又问大家:“还有谁?还有人吗?”他一连问了三遍,也没有人再站出来了,大家自己掂量了一下,都觉得不是这三家的对手,所以没有人再站出来。 独狐忠见大家没人再出来竞选了,才继续宣布:“下面,就请大家选择自己支持的盟主。”人群中又是一阵低声的议论,不过并没有多少人动,许多人都想看一看别人的态度再说。 最先决定的是苍鹰部,他们在正北面的高台下树起了自己的旗帜,并在地上插了四支箭,这表示他们支持拓拔信,将派四千人出战。 接着,独狐忠也让人把自己部落的旗帜插到了正东面的高台下,并在地上插了十支箭。他的这一举动又让人群一阵议论,虽然他们知道独狐忠支持达奚望,可没想到他也派出了几乎所有的兵力。 “我来!”又有一人站了出来,大家一看,原来是结鹿部的丘敦延,他招呼手下,在正东的高台下插上自己的旗帜,又在地上插了八支箭。现在达奚望的箭数已经超过了拓拔信和郝丹,而且白马、多兰、结鹿这三家个个都是拼命的架势,几乎是倾巢而出,这是大家事先都没有预料到的。 接下来,又有许多部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自己支持的盟主的高台下插上自己的旗帜,不过他们插的箭都很少,偶尔还有两个,甚至是四个部族联合起来才插上一支箭,更多的连箭都没有,这表明他们只能派出百余人或数十人。渐渐地,正南面高台下的旗帜和箭矢都明显少于其它两人,这主要是大家对郝丹的为人不信任,郝丹当选盟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第100章东胡联军(6) 当选举接近尾声的时候,正北和正东两处高台下的箭矢依然不分高下,都在五十支上下,而还没有投票的已经不多了,现在关键就看纥骨力的了。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投到了纥骨力的身上,想看看这位青牛部的渠帅会支持哪一个,纥骨力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他让人把自己的旗帜插到正东面,并且在地上插上了八支箭。 他的这一举动就象在一个基本保持平衡的天平的一端又放了一个砝码,平衡的僵局一下就被打破了,剩下许多还在观望的人也都把自己的旗帜插在了正东面。 达奚望终于胜出了! 这次选举的结果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尤其是拓拔信,本来以为这个盟主是自己的,却没想到被达奚望夺了去,心里很不服气。气归气,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来,还带头向已经成为盟主的达奚望道贺。 大家再一次回到大帐,这一次,达奚望坐在了正中间,独狐忠以长者和主人的身份坐在他的下首,其余众人则按实力的大小分别落座。 现在,大家更关心的是这位新任盟主会采用一个什么方法对付汉军,郝丹首先站出来问道:“盟主大人,不知道你准备如何打这一仗?” 达奚望想了想,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现在只知道汉军要来,可他们来多少人?什么时候来?走哪条路线?我们都不知道,现在敌情未明,所以我还没想好?” 第151章 说到这,达奚望的语气一转:“其实要想了解汉军的动向,还要靠郝大人多多出力,你们西乌桓部最接近汉人,又与他们打了不少年的交道,没有你郝大人提供情报,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了。” “大人的意思是要在下打探汉军的消息?” “当然,这件事还有谁能完成?郝大人可以乘着冬天派出探子深入汉境,我们也正好集中兵力。不知各位大人可有什么意见?” 大家现在都觉得达奚望说的有理,于是大家匆匆赶回自己的领地,调集人马去了。 汉元九十七年三月,汉军各部都部署完毕,十数万汉军骑兵整装待发,另有近四十万民夫和步卒为他们提供支援和补给。 汉军准备进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濡水河畔的东胡联军大营,达奚望立即招集已到的各部落首领进行商议,虽然大家都有承诺,可还是有许多部落的渠帅、小帅用各种借口拖延,而达奚望这位盟主也无法完全控制他们,所以,经过了一个冬天,也只有大约六万人集中在这里,还有一多半的人没能到,对于这种情况,达奚望和独狐忠也是无能为力。 首先,拓拔部的拓拔信以及他们附近的一些部落就以路途遥远,冬季行军困难为由迟迟未到,此外,青牛部的纥骨力也没来,独狐忠心里明白,他是要等自己的诺言对现了才肯出兵,其它一些中小部落也没来,有的是确有困难,但更多的人是对这场战没有信心,他们在观望,等待时机。 最积极的要数西乌桓的郝丹了,他们西乌桓离汉军最近,而且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受汉人的影响,开始定居耕作,修建城池,如果汉军真的打来了,他们肯定是第一个被攻击的目标,所以郝丹一直在游说其他人把战线南移,在西乌桓的领地里与汉军决战。可联军中绝大部分人都不愿为了他一家出力,达奚望也觉得应当把汉军引到草原深处再决战比较好。 这一天,达奚望把所有在濡水河畔的首领召集起来,向他们宣布了汉军最新的部署与动向。 “诸位,汉军已经在右北平等地集中了五六万骑兵,在辽东原来朝鲜人的地盘上也有两万多人,而且占据匈奴故地的汉将赵破虏也集中了五万多的骑兵,在这几个方向上他们的步兵也有近十万人。” “啊?这么多?” “他们是想把我们都灭了吧?” 听完达奚望的介绍,大帐内一阵议论,大家没想到汉军这次玩得这么大。等大家稍稍安静了,达奚望才继续说道:“虽然这次汉军来势不小,不过大家也不必担心,匈奴和朝鲜都是新占之地,他们一定会派兵镇守,而且在草原决战,步兵最多运运粮草,很难在决战中发挥作用。再说了,这一次,我们东胡全都联合在一起,总兵力至少有十四万,加上各部落留守的,至少能达到二十万,有这么多勇士,我们还有必要怕他们吗?” 听了达奚望的分析,大家的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一些,不过,他的这番话可骗不了象郝丹这样的老狐狸的。郝丹与汉军没少打交道,当然清楚汉军的实力,他明白,就是普通的郡国军的步兵,战斗力也比一般的东胡骑兵强。他问达奚望:“不知盟主大人准备在哪里与汉军决战?” “汉军分进合击,正好给了我们个个击破的机会,所以我决定先集中力量消灭其中的一部,再与他们决战。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全军先转向西边,我们在南,拓拔信大人在北,与汉将赵破虏的五万边军决战,一举消灭他们,然后回师向南,与汉将张全的北军决战,到那时,就算他有两万从朝鲜赶来的骑兵的支援,也不会比我们的力量强,战胜他们还是有希望的。”达奚望说得很轻松,不过他知道,他的这个计划有不少漏洞,尤其是东胡内部的猜忌使他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指挥权。他这么说,其实主要还是为了振作士气,再寻找机会打击汉军。 郝丹对他这个计划就不满意,他不能把自己的领地双手奉送给汉人,于是问道:“如果西边的汉军不来了怎么办?或者是我们在打他们的时候,南边的汉军也冲了过来,那样的话我们还怎么和他们打?再说了,如果我们都向西,那这么多的部族怎么办?把他们都丢给汉人?” 郝丹的话引来了一片赞同声,许多人从自己的角度来看,都有这样的疑虑。 达奚望答不上来了,本来有两个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一是要有个别部落做出牺牲,拖住南边的汉军,二是抢时间,抢在汉军发现他们的目的之前动手。可这两条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可能解决的,没人会为了大家牺牲自己,更不可能和汉军拼速度,要知道在这样的条件下,他说一句话都要解释半天,还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执行,怎么可能快得起来。他过了好半天才反问郝丹:“不知郝大人有什么高见?” 第101章东胡联军(7) 郝丹早有主意,既然达奚望问起,他就站起身来说道:“既然汉军分两路而来,我们就分两路御敌,我们在南,拓拔信大人在西,这样不管在哪个方向上我们都占有一定的优势,只要我们能战胜其中的一路,汉军自然会退兵的。” “那朝鲜的两万汉军骑兵怎么办?”问这问题的是独狐忠。 郝丹答道:“这好办,只要我们联络沃沮人,让他们拖住这两万人就行了。”郝丹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他们的部族大多在南边,如果按达奚望的计划,一定会有不小的损失的,可按郝丹的计划则有可能幸免于难。 达奚望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独狐忠,独狐忠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无能为力,他只得宣布:“这样吧,我们再商议商议,正好等待拓拔大人他们,可好?” 这场讨论同样没有结果,等大家都走了,达奚望才和独狐忠单独商量。独狐忠安慰他:“事情总能想办法解决的,我已经派人去找纥骨力了,你也去催一催拓拔信,等大家都到齐了再做最后的决定。” 达奚望叹了口气,对独狐忠说道:“老大人,照今天这个局面,这场仗我们没打就已经输了。” “怎么?连你都没有办法了?”独狐忠没想到还没开战,达奚望就已经丧失了信心。 达奚望摇了摇头:“没有办法,在这草原上只要你的实力不是最强的,就不会成为真正的盟主,唯今之计只有利用汉军削弱郝丹和拓拔信的实力,壮大自己。以图东山再起。” “什么?你怎么能这么想?”独狐忠差点没跳起来,“你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你是盟主,多少人都盯着你,如果你做出了这种事来,大家是不会放过你的。现在,你应该想的是怎样才能排除万难,把汉人赶出去,只要你能做到这点,大家自然会拥戴你的,到那时,你就能真正成为草原的盟主。” 达奚望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要答应他:“好吧,我尽力而为。”他虽然这么说,可他心里却是另有打算,从这时候起,他已经不把汉军当成是唯一的敌人了。 草原上,一支队伍正向西北方向前进,这支队伍有一百多人,都是骑兵,中间还有一辆马车,队伍的最前面有两面大旗,一面牛角旗,一面狼头旗。熟悉草原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支队伍是多兰部和青牛部的人,牛角旗下端坐的正是纥骨力的手下大将,他的妹夫丘林楚,他是奉命接多兰部大帅独狐忠的小女儿多兰那云回去成亲的。独狐忠的这个女儿是草原上出了名的美人儿,一直被他视作掌上明珠,正是因为独狐忠答应把女儿嫁给纥骨力,他才愿意支持达奚望当盟主的,可以说,没有多兰那云,达奚望就当不了这个盟主。 由于冬季路途不好走,独狐忠迟迟没有把女儿送过去,而纥骨力也以种种借口拖延出兵的时间。这次,他派丘林楚到多兰部接人,独狐忠只得派人把女儿送过去。 这里马贼横行,但丘林楚并不担心路上的安全,以青牛部和多兰部的威名,还没有谁敢在老虎嘴里拔牙,他已经带人走了三天了,再走一天就要进入青牛部的地盘,到了那,自然会有人来接他们的。 四月的草原,太阳懒洋洋地照在人的身上,让人昏昏欲睡,丘林楚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队伍,又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大声地叫着:“快走,到前面的树林里休息一下!” 一听说要休息,整个队伍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他们从天不亮就启程,到现在还没有休息一下。多兰那云听到外面的欢呼声,也从马车内探出头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的婢女急忙回答:“前面传来话了,准备休息一下。” “噢,歇就歇吧,最好就在这儿别再向前走了。”多兰那云的语气里透着无奈,她并不喜欢纥骨力这个快四十岁的老男人,可她没有权力选择自己的幸福。 丘林楚带人在树林边的一片干净的草地上停了下来,安排人准备吃的,然后亲自跑来见多兰那云,请她下车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不必了,我就在车上吃点吧。”多兰那云连头都没伸出来,直接打发他走了。丘林楚碰了一鼻子灰,却不敢说什么,只好退了回来,找人给多兰那云送吃的过来。 丘林楚从马背上摘下水袋猛灌几口,然后坐在草地上,等着手下给他送烤肉。他看着手下周围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生火烤肉,离他最近的是他的几个亲兵,他招呼道:“动作快点儿,一会儿吃完了还要赶路了!” “放心吧大人,马上就好!”他的一个手下一边烤着肉,一边答应着,可就在他把肉架到火堆上的时候,一支弩箭插在了他的胸口,他痛苦地看了一下这支弩箭就慢慢地倒了下去,那是一支没有箭羽的弩箭。 第152章 丘林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一边站起身来拿起短刀,一边大声地叫着:“敌袭!敌袭!戒备!” 其实,不用他喊,别人也知道了,因为中箭的不是一个,而是十几个,他们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被射倒,而剩下的人全都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找地方躲藏起来。 一支弩箭插着丘林楚的头皮飞了过去,把他吓得趴在了地上,好半天,他才伸出头来张望,只见树林方向冲出几十号人,看服装挺杂,没有骑马,也没有表示自己身份的标识。 “是马贼,勇士们,不用怕,只是几十个马贼!冲上去,杀光他们!”丘林楚恨得牙痒痒的,他没想到会有马贼敢袭击他的队伍。 听了丘林楚的喊声,他的手下怪叫着就往上冲,既然是马贼就没那么可怕了,可他们刚站起来,树林又飞出了几十支弩箭,又有几个人被射倒,剩下的又趴到了地上。 “射死他们!”丘林楚一看冲不上去,只得让手下与马贼对射,可惜,他的手下都被打懵了,这时候才想起找自己的弓箭,有几个腿脚快的刚冲到自己的战马面前,还没来得及拿弓,就又被射到了。 “见鬼!这伙马贼怎么这么厉害?”丘林楚骂着,却没有一点办法,干着急使不上劲。 第102章东胡联军(8) 就在丘林楚进退两难的时候,那伙马贼开始进攻了,他们五六个人为一组,前面的拿刀和盾,后面的拿弓和弩向他们逼近。而他们的后面,又了数百人从树林里钻了出来,跟着冲了过来。 丘林楚这才发现对方的实力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草原上的马贼多如牛毛,可一般都是几十或上百人,只有少数几伙能有这样的规模,现在丘林楚只想着能够护送多兰那云赶快逃出去。可是,对方已经控制住了局势,他们快速地从两翼包抄过来,很快就把丘林楚他们包围起来,而丘林楚带着手下把多兰那云的马车死死护住,如果多兰那云有事,他们一个个都别想活下去。 对方把包围圈慢慢缩小,但是并没有再展开攻击,丘林楚借机打量着这伙不寻常的马贼,看得出,对方之中汉人居多,也有一些匈奴人或东胡人,人数足有四百多人。这时,树林里又冲出了几十骑,为首的几个人一直冲到丘林楚的面前才停了下来。 为首之人是个汉人,也就看样子不到三十,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点也没有马贼的样子。那人也在打量着丘林楚,好半天才开口说话:“把刀放下,饶你不死。” 丘林楚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难道没看到我身后的两面旗子吗?”丘林楚说的是青牛部的牛角旗和多兰部的狼头旗,一般在草原上混的都知道这代表着两个实力不俗的部族,不会轻易招惹他们的。 对方并没有被他的话吓着,骑在马上看了看牛角旗,又看了看狼头旗,点了点头:“这旗不错,和我的名字蛮配的,可以用它做个斗篷。” 丘林楚知道对方是在胡说八道,可这也说明他根本没把青牛和多兰两个部落放在眼里,丘林楚心中越来越慌了,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次对方轻声答道:“白狼。” “白狼?草原白狼?”丘林楚吃了一惊,他早就知道白狼这个名号,这个人到了草原只两三年的功夫就成了最大的马贼之一,最近几年一直没有听到他的任何消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碰到他。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记得我?”陈文博对丘林楚的表现很满意,这至少说明白狼这个名字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陈文博平静地说道:“放下刀,饶你不死。” 丘林楚还没回答,他身后几个多兰那云的贴身护卫大喊着冲了上来,可他们刚刚冲到丘林楚的前面,就先后被三支弩箭射中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丘林楚惊呆了,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射箭的是白狼身边的一个年青人,他没想到他的手中的弩可以连续射出三支箭。 “不想活的就来吧!看看你们能不能活着冲出去。”陈文博并不着急,因为他已经派人探查过周围几十里的范围,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人来。 没有人再动了,谁都不想去送死。陈文博见对方老实了,才继续说道:“我数三声,不把刀放下就把你们全部射成刺猬!一……二……” “等等!”丘林楚急了,他还不想死在这,更不能看着多兰那云被他们杀了。“只要你不动车里的人,我们就放下刀。” “车里?车里有什么?”陈文博产生了好奇心。 “她是多兰部独狐老大人的小女儿,你要是伤害了她,整个草原都会追杀你的?” “独狐忠的女儿?”陈文博来了兴趣,他又命令丘林楚,“把刀都放下,别惹我不高兴,不然我把她也砍了!” 丘林楚不知道应不应该下令放下手中的刀,紧张地注视着陈文博,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车内传来了多兰那云的声音:“算了,把刀放下吧,全都死在这里不值得。”有了多兰那云的话,丘林楚如释重负,把刀丢在了地上,其他人也跟着丢下了刀,大家都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反抗是徒劳的。 陈文博立即吩咐身边的李武:“把他们看好,尤其是那个车里的人,别让人碰她。” “遵命!”李武答应着带人布置去了。 陈文博是在一个月前带了一个营进入东胡地界的,今年一开春,第二和第三师就开始向冀州一带集结,同时其他汉军也在做着各种出征前的准备。而张全则利用这段时间把陈文博派了出去,让他带一个营化妆成马贼进入东胡,一来察看地形,二来打探东胡各部落的备战情况。 陈文博本来就是马贼,而且他那时也没少来东胡的地界,所以轻车熟路,只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正在这时候,丘林楚护送着多兰那云来了,陈文博一见这支小队伍的前面有青牛部和多兰部两面大旗,就知道有油水,于是他们在昨晚偷偷地绕过丘林楚的宿营地,赶到这里埋伏,没想到还真逮了条美人鱼。 陈文博首先让人把丘林楚带了来,直到现在丘林楚还以为碰到了是马贼,于是把濡水河会盟,独狐忠把女儿许配给纥骨力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希望这条白狼能知难而退,不要与整个东胡为敌,放了他们。陈文博听完后不动声色,立即有了主意,于是他对丘林楚说:“听你这么说,这多兰公主还是个美人了?那我倒要去见识见识,本来我想把你们都杀了,不过看在你们给我送来了这么个美人儿的份上就饶了你们,你回去和纥骨力说一声,让他安心打仗,娶新娘子的事就交给我吧,我替他入洞房。” “什么?你不能这样,你这是与整个草原为敌,走到哪都会有人追杀你的。”丘林楚急得直跳。 陈文博却不以为然:“追杀就追杀吧,要追杀我的人多了,也不缺他一个。” 丘林楚见硬的不行,又乞求道:“求求你放过公主吧,你要什么尽管说,金银珠宝,牛羊奴隶都成,我再让我们大人给你送十个美女来,保证个个让你满意。” “不要,我就要这个公主了。” “求求你了……”丘林楚还想说什么,陈文博不耐烦了,吩咐左右:“把他们都放了吧,兵器马匹都别给,让他们走回去,不想回去的就杀了。”说完,转身走了。丘林楚一见,只得带着人怏怏地离开了。 第103章东胡联军(9) 陈文博等他们走了,才一个人来到多兰那云的马车前,按照他的命令,没有人去骚扰这位公主,只有她的两名婢女护在车旁。陈文博走到两名婢女面前说道:“去,和你们公主说一声,就说我要见她。” “我们公主谁也不见。” “不见?”陈文博气乐了,他没想到这位公主被抓了还这么神气,“不见也得见,说好听点我叫她声公主,说不好听她就是我的奴隶。闪开!”说着,陈文博双手稍微一使劲,就把两名婢女推了出去。 陈文博走到车前,刚掀开车帘想看看这位公主长什么样,多兰那云就拿着一把匕首刺了过去,好在陈文博身手敏捷,身子一侧,躲了过去,接着左手抓住多兰那云握匕首的右手,轻轻一捏,多兰那云“啊”了一声,松开了右手,匕首“当”的一声掉在了车板上。 陈文博松开了她的手,捡起了匕首,仔细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吓得缩在车内的多兰那云,说道:“真是把好匕首,不过象你这么这样的美人儿不适合用这个,我看这把匕首就送我吧,改天我送点别的给你。”说着,他把匕首收了起来。 多兰那云不知道该说什么,缩在车里不敢动弹,陈文博也没再吓她,转身吩咐那两名婢女:“好好照顾你们公主,不过别想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多兰那云被掠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纥骨力那里,看着跪在地上的丘林楚,他真象一刀劈了他,现在已经不光是一个美女老婆的问题,还有他的面子问题,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说他纥骨力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他还怎么在草原上立足? 纥骨力狠狠地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连个马贼都打不动,还有脸活着回来!”纥骨力光骂还不解恨,又拿出马鞭不停地抽打丘林楚,一边抽一边骂,而丘林楚跪在那里,任由他的鞭子抽在自己的身上,一句话都不敢说,哼都不敢哼一声。 第153章 纥骨力骂累了,也打累了,扔掉鞭子坐了下来,这时他才想起陈文博来:“草原白狼!我要你的命!” 纥骨力吩咐丘林楚:“你马上带人给我去追,追不回来就死在外面吧。” 丘林楚嘴里答应着,却没有动。纥骨力骂道:“你怎么还跪在这里?是不是还想找打?” 丘林楚急忙分辩:“大帅,小人是在想,一个马贼怎么敢跟我们青牛部和多兰部为敌。” 纥骨力一愣,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人是在想,这个草原白狼已经失踪好几年了,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出现?会不会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故意派他来劫走公主。要不然他怎么会轻易放小人回来,一般这种情况,马贼不是杀人灭口就是索要赎金,可他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要,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是说,这是独狐忠那个老家伙干的?” “不像,以他的为人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如果他偷偷地把自己的女儿抢回去,也不可能再把她嫁出去了。依小的来看,嫌疑最大的应该是拓拔信和郝丹当中的一个。” 纥骨力好象也反应过来了:“对对对,一定是我收了他们的好处,却没有帮他们办事,他们怀恨在心,才做出这样的事来。”他又想了想,然后问丘林楚:“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去濡水河,然后暗中察探,相信一定能找出幕后的指使之人。” 纥骨力实在不愿去濡水河丢人现眼,不过他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说道:“你马上安排人追查那个草原白狼,我们这就去濡水河。要是让我知道了是谁干的,我一定劈死他!” 纥骨力是最后一个赶到的部族渠帅,在他前一天,拓拔信才赶来,随着所有人到齐了,整个东胡联军又吵了起来,争吵的焦点还是作战方案的制定上。以拓拔信为首的北方各部族主张先击退西部赵破虏率领的边军,而以郝丹为首的南方各部族则要求先攻击张全率领的北军。 大家争吵了一天还是没有结果,眼看汉军就要行动了,再不做决定就晚了,就在这个时候,盟主达奚望提议,先派人出使沃沮,让他们拖住在朝鲜半岛的两万边军,让拓拔信率领北部各族六万联军拖住赵破虏的边军,自己则率中部和南部的各族八万联军击败张全的北军之后再与北部联军会合,合力打败赵破虏,达奚望最后说道:“如果可能,我们可以乘势进入大漠,把过去匈奴人的地盘都抢回来,到那时,我们就可以真正成为整个草原的主人了。” 这个建议得到了绝大部分人的赞同,尤其是郝丹和拓拔信,一个因为能保住自己的地盘,一个因为达奚望许诺的一个联军副盟主的头衔,所以都没有意见,他们不说话,其他人也就没再说什么,于是,他们争吵了一个多月的出兵方案就这样被决定下来。 晚上,独狐忠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去找达奚望问个明白,不想才出门就碰上了纥骨力,纥骨力是专门来找他说多兰那云的事的。白天独狐忠悄悄地找他想问自己女儿的情况,都被纥骨力含糊其辞地带过去了,现在,纥骨力却告诉他自己的女儿被人劫走了,幕后的主使人很可能是拓拔信或郝丹。 这个消息对于独狐忠来讲就象是晴天霹雳,本来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长得又矮又丑的纥骨力就够委曲的了,没想到半路还出了事,让马贼捉了去。独狐忠当时就想去找拓拔信和郝丹拼命,却被纥骨力拦住了:“老大人啊,现在不能去啊,如果就这样去找他们两个,他们谁都不会承认,反而丢了自己的脸,万一把他们逼急了,那云的命都保不住了。” 几句话提醒了独狐忠,他总算平静了一点,坐了下来,纥骨力又劝了几句,然后起身告辞了。等他走了,独狐忠这时才想起去找达奚望,女儿一时找不到,事还是要做的。 第104章东胡联军(10) 独狐忠找到达奚望,问他:“你有把握打败这两路汉军?” “没有。”达奚望很诚实地摇了摇头,“别说两路汉军,其中任何一路都没有把握,只能见机行事了。” “那你还做出这样的决定?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只有先集中力量打退汉军的一路,才有可能把他们赶出去,你为什么还分兵?” 达奚望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大人啊!难道我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可我要是集中所有的人对付其中一路汉军,又有多少人会听我的?郝丹愿意去北边吧?拓拔信愿意到南边吗?如果那样的话,只怕他们不在背地里拆我们的台就谢天谢地了!” 独狐忠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得叹了口气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还是那个字,拖!把汉军一步步地引到草原深处,再找机会下手。” 独狐忠吃了一惊:“那拓拔信不就完了?” “没错,不仅是拓拔信,拖到最后郝丹也不会再有实力干扰我们,到时候我们再集中力量打退汉军。” “可……可这样能行吗?” “不行也要试试,老大人,你还看不出来吗?如果这样下去,就算这次能侥幸打败了汉军,草原上还是一盘散沙,到时候汉军还会再来第二次、第三次,我们每次都能打赢他们吗?现在只有先统一了整个东胡,我们才有和汉人一争高下的本钱。我就是要利用这个机会除掉拓拔信和郝丹,最不济的就是我们拖到今年冬天,汉军自然就会退去,等到来年再行决战,就不会再有人阻挠我们了。” 听了他的话,独狐忠沉默了,他不相信这会是达奚望说出的话,在他的印象中,达奚望应该是一个英雄,不会在背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是昨天,他一定会大声地和达奚望争吵起来,可今天他没有,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女儿的事情,知道达奚望说的这两个人很可能就是害自己女儿的凶手,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至今生死不明,独狐忠不禁对拓拔信和郝丹怀恨在心,也就对达奚望的计划不再说什么了。 见他没有意见,达奚望松了口气,他需要独狐忠的支持,所以才会实言想告。 再说陈文博,带着队伍急急忙忙赶回了幽州的渔阳,张全率领新军第一师,以及刚刚从长安赶来的第二、三两个师就驻扎于此。陈文博把部队交给李武,自己赶去和张全复命,他把东胡各部会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兴奋地说道:“师长,看来这次东胡人是想和我们硬碰硬地干一架了。” 张全听完了没有什么表情,半天才说道:“要是能面对面的干一架就好了。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公主叫什么来着?” “多兰那云,她是多兰部渠帅独狐忠的小女儿,据说是草原上的第一美女。”说到这,陈文博激动的小白脸变成了小红脸。 “美女?”看着陈文博的表情张全有点好笑,他还没见过陈文博脸红,“看样子我是要去见见这位美人儿了。走!带路!”说完,带着陈文博就去见多兰那云。 多兰那云一直以为自己被马贼抓去了,没想到一连十几天也没人碰她,只有那个叫白狼的马贼头子来看过她几回,除了第一次以外表现的都是温文尔雅,一点儿也不像个马贼,甚至于多兰那云有时候心里还想,要是那个纥骨力能有他一半好,自己也就满足了。让她没想到的是,转了十几日,她竟然被带到了汉军的大营里,虽然她不知道这是哪儿,但她从长城和城池可以判断,自己已经进入汉境了。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陈文博带着张全来了。 张全让陈文博在外等着,自己进去看看这位美女,只见这位美女也就十六七岁,长得的确标致。张全上下打量了她半天,才开口说道:“在下汉军统帅张全,见过公主。”张全想报自己是师长,不过估计对方听不明白。 多兰那云还真听过张全的名字,她不相信几年前就听说过名字的张全会这么年轻,于是反过来上下打量起张全来了。张全让她看得很不舒服,只得打破僵局说道:“不知道我的属下对公主可有无礼之处。” “哦,这倒没有。”多兰那云这才反应过来,随口答道。 “没有就好,马上要打仗了,现在放你回去不太安全,等打完了仗,我派人送你回去,你看可好?” “你真的要放我回去?” “当然是真的。我留你在这有什么用?”张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不过他也说不好这样的美女究竟有什么用。 “那……那小女子还有一个要求。”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小女子有一把匕首,被那个白狼拿去了,如果将军方便,还请他还给我,不过……不过,他要是不肯还就算了……”多兰那云越说声音越轻,到最后干脆没声音了。 “白狼?哦,你是说陈文博啊,他不干马贼已经好多年了,现在是我的手下,也算半个将军吧。”张全说得没错,这仗打完估计陈文博也能再升个一级两级的,到那时候真的成将军了。不过他又问:“你说的那把匕首是什么样的?” “匕首倒没什么,只不过那是我……是我给未来夫婿准备的,从小就带在身边……”多兰那云的声音还是很低,不过张全还是听明白了,同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怪不得她说要是陈文博不愿意还就算了,原来小丫头思春了。 再想想刚才陈文博的样子,张全就好笑,他们一起出来的几个,丁虎在边军的时候就成了家,李锋、郝平山、李陵他们自有家里张罗,早就成婚了,自己和李仲元连孩子都有了,就连飞鹰都在草原上给自己找了三个老婆,用他的话说,老婆就是用来生娃的,当然是越多越好。 第154章 现在只有陈文博和已经战死的小雷一直忙于征战,又没有人帮他们张罗,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成家。看着多兰那云,张全在心里对自己说:让陈文博娶她也不错,至少是个绝世的美女。 从多兰那云的屋子里出来,张全站到陈文博的面前,用手指了指他,半天才说出了几个字:“你……好本事。”说完,丢下一脸愕然的陈文博走了。 第105章东胡联军(11) 四月初,就在张全准备出兵的时候,长安传来消息,大将军卫青病故。卫青病了多年,病情时好时坏,所以这个消息也不算太突然。不过这么多年了,卫青一直是汉军中的精神支柱,军中许多将军都是跟着他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得到这个消息,张全又歇兵十日,率领全军在渔阳祭奠大将军。 十日之后,张全从渔阳正式起兵,进攻东胡南部地区。三日后,赵破虏也从狼居胥山的受降城起兵,进攻东胡西部和北部地区。 赵破虏之所以迟了几天,是因为进行了长时间的战前动员。在张全的建军思想中,不应该出现单一民族自成一军的情况,而是采取各民族混编,而且汉人的比例应该占八成以上,骑兵部队中,汉人的比例也应该不低于五成。不过这次,赵破虏带出的这五万边军铁,匈奴及其他胡人比例高达七成,为此,刘据特别下旨,给这些临时征募的胡人以普通汉军同样的待遇,不仅有军饷,而且受伤了有朝庭养,死了家里也有钱拿,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道圣旨无疑提升了部队的士气,这也给了生活在边疆的胡人一条新的出路,那就是参加汉军,为大汉出力。 虽然汉军在四月就出兵了,可一直到了五月,双方还没有进行大规模的交战。因为北部的拓拔信一直避免与赵破虏交战,在等待南线的结果,他希望达奚望能迅速打败汉军,然后北上支援他;而达奚望也在避战,他不愿现在就和士气正旺的汉军交战,所以一退再退,已经撤到了东胡的中部地区。 张全就怕这样的事,打仗他不怕,就算打败了,可只要能削弱东胡的实力就行。不过碰到这种情况,张全也没有急,他知道着急只能乱了自己的方寸,于是他干脆停留在东胡南部地区,把部队都派了出去,强行搬迁那些留在南部的东胡各部。张全也不管男女老少,反正找到一个部落就搬一个,直接派兵先把人围了,然后抓起来交给跟在后面的边军步兵和民夫,让他们回去的时候一同带进长城,最后再统一安排,打散后分到全国各地,尤其是西疆、南越、东越等地。 张全给部队的命令是,能不杀人就不杀人,只要能解除对方的武装就行。张全的初衷是好的,可现实却没有张全想的那么简单,开始的时候大家是这么做的,就算碰到几个反抗的也没什么,可时间一长就出了事,先是有个别部队的围剿的时候遇到反抗出了人命,最后动起手来,死伤甚多。再了最后,干脆发生了屠杀整个部落的事,不过这些都是小部落,也就百八十号人,没有引起张全的注意,直到有一天,三千人被杀,才让张全开始考虑军纪的问题。 这天,张全正在布置搜索任务,二师副师长金日磾找来了。刘彻死后,金日磾不愿再留在宫中,希望能够在疆场上建功立业,因此提出进入北军,鉴于他在平定刘丹等人的叛乱中有功,刘据就答应了,先让他进入虎贲营做郑度的副手,虎贲营改编之后,他又做了二师的副师长。金日磾原本是刘彻的贴身侍卫,虽然是刘彻的近臣,但职位不高,这次能做到副师长的位置,已经算是破格提拔了。 金日磾是来找张全告状的,原来,二师四旅的一个营在围剿一个大点的部落时遇到反抗,结果十几个人被杀,连尸首都没抢回来,四旅长刘延一听就急了,带着十和十一两个团就把对方围了起来,结果那个部落拼死抵抗,四旅又死了十几个人,到了最后,总算把局面控制住了。可刘延一看自己战死的士兵全部被对方剁成了肉酱,完全失去了理智,下命杀光所有的人,为死去的战士报仇。于是,整个部落近三千人全部被屠杀了。 金日磾知道了这个消息,立刻去找郑度,要求他严惩刘延及其手下,可郑度考虑到开战在即,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愿把这事闹大,所以找了一堆理由帮刘延等人开脱,金日磾见他不管,干脆直接来找张全。 张全听完了,坐在那里沉默了半天,他知道,在郑度他们眼里,金日磾是个外人,许多话不愿对他说,而金日磾为人又总是循规蹈矩,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死板、不尽人情。说实话,张全也不愿处置刘延等人,可知道了又不能不管。 张全问金日磾:“你说应该怎么处罚他们?” “应该先把他们抓起来,再带回长安交给延尉府发落。” 张全皱了皱眉头:“部队怎么办?那可是一个旅长、两个团长,手下可有几千号人。” 金日磾也说不上来了,他也知道,如果屠杀要定罪,参与屠杀的这两个团至少有一半人有份。如果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再派人把他们押送回长安,那这仗也不用打了,军心肯定全散了。 张全见他半天不说话了,自己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把刘延他们找来,问问清楚,再想办法解决。 时间不长,郑度、刘延,以及他手下的两个团长戴桓、贾淮武来到了张全的大帐,他们一进来,看到金日磾在此,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所以张全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一点儿也没隐瞒。 等张全问完了,在场的人也没一个提出解决的办法,最后还是张全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法:“这样吧,我看以后军中就成立一个军事法庭,象这样的事情就交由军事法庭来裁决,判断有没有罪,再按大汉律条进行处罚。|奇-_-书^_^网|我们新军就再加一个军法处,金副师长就调到军法处担任军法长官。不过此次出兵在外,现在不宜开庭审理,我看可以把这件事先压一压,等部队回到长安再组织军事法庭进行调查处理。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金日磾见张全这么说,也没在坚持,毕竟他也知道现在形势紧迫,只要张全答应处理就行。而刘延等人也知道自己有做法有太多的不妥,这样处理也是给了自己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自然也没意见。郑度却有意见,在他看来这是战场,杀些人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他知道张全在皇上心目中的份量,不敢在公开场合与张全对着干。 第106章东胡联军(12) 等金日磾他们都走了,郑度找了个借口留了下来,问张全:“张将军,马上就要打仗了,这样处理会不会对士气有影响啊?” 张全知道他已经说得很婉转了,实际上就是反对他这么做。张全答道:“我这样做,对这次作战可能会有影响;可我要不这样做,对以后的作战肯定会有影响。我不能只考虑眼前,我要为以后我们新军,以至于整个汉军的军纪考虑。” 郑度没话可说了,张全又说道:“金副师长不宜再留在你们师了,恐怕会有不少人怨恨他的,其实他是一个好人,只是做事的方式与我们不同,所以我才把他调到军法处。你回去告诉刘延他们几个,他们的做法合情但不合法,我没有把他们现在就送回长安就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好好地打,打好了,我会向皇上求情的。” “多谢将军。” “不用说这个谢字,你回去以后要稳定一下军心,千万别让下面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是,属下明白了。”郑度答应了,离开了大帐,去找刘延他们了。 晚上,张全又让人把三个师最近袭扰东胡各部落的战果统计了出来,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已经强行把近十万东胡人迁入长城,另外还有超过五千人的死伤。张全拿着统计的结果点点头:“差不多了,他们该急了。” 的确,汉军在南部一带强行迁走了大批的东胡人,使得本来就不稳定的东胡联军内部更加混乱,越来越多的人要求与汉军决战把汉军从草原上赶出去。郝丹因为自己的领地被汉军占领,许多族人被迫迁往长城以南,更是与达奚望大吵了一架。而达奚望则在独狐忠的支持下想尽办法拖延与汉军决战的时间,最后,以郝丹为首的南部首领们以单独向汉军进攻相威胁,终于迫使达奚望做出了南下与汉军决战的决定。 达奚望既然做出了决定,立刻展现出他雷厉风行的一面,当时,东胡联军距离张全所在地柳城尚有三百多里,而汉军还分布在东胡南部方圆百余里的范围之内。达奚望瞅准机会,率领白马、西乌桓两部三万骑兵日夜兼程,仅用两天时间就走完近三百里地,在第三天的清晨,他们已经到达距柳城仅五十里的星星渡,而独狐忠率领多兰、结鹿及其它小部落五万人马也紧随其后,与他们也只有半天的路程。 达奚望这招的确出乎张全的意料之外,他知道自己会激怒东胡人,可没想到对手的行动如此迅速,他本打算两日后再集结兵力北上,可现在对方已经冲到自己面前来了。 如果张全手上有三个师,他是不会紧张的,可整个柳城只有一个二旅和各师的留守人员,总兵力不过八千人,其他部队分布在周围百里的范围内,近的二三十里,远的七八十里。更要命的是柳城名虽为城,其实只有一道木墙,比一般军营的木栅栏强不了多少,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防御。 张全在得知东胡进兵的消息后半天没有说话,他走到地图的面前,紧锁着眉头思索着对策。 第155章 而留在柳城的各级将领都来到了他的大帐,大家都默默地站在张全的身后,等待他的决定。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张全转过身来,他这才发现大家都已经到齐了。于是露出笑脸和大家打招呼:“哟!都到了?好,好啊,不用我去请你们了。来,我们商量商量。” 说着,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说道:“看到我这次是轻敌了,没想到东胡联军当中也有高人,竟然乘我军不备冲到了我们面前来。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帐内众将互相看了看,没有人接话,在大家看来,除了召集部队,死守柳城之外,也只有撤退一条路了。可大敌当前,部队又过于分散,只怕是想撤都不一定能撤回去。 见大家没话说,张全接着说道:“好吧,既然大家没有话说,就听我的安排吧。首先,通知在外的所有部队集中,地点在柳城以南三十里的地方,告诉他们一定要隐藏自己的行踪,小心东胡人的埋伏,如果遇到突发情况,他们可以自行寻找路线撤退。其次,把我们抓的那些东胡人放掉一部分,大于四十岁而小于十岁的都放了,有病、身体不好的也放了。最后,第二旅向北搜索前进,做出进攻的架势。” “什么?进攻?”二旅长郝平山差点跳起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进攻!”张全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们就是要做出进攻的架势,让对方搞不清我们的底细,你们只要坚持到天黑,我们就有机会撤出去,至于具体怎样做,就是你的事了。” 郝平山有点害怕了,他一向喜欢打仗,就是对方人数再多也不害怕,可这次自己肩负着全军的安危,万一东胡人冲过来,不仅是他的二旅,就是这三个师六万多人也很难在此立足了,到时候能逃掉一半人就不错了。 “怎么?怕了?”张全见他没有反应,故意说道。 “怕?笑话!我郝平山从小到大就没怕过,不就是几万胡人吗?大不了拼了,我就不信打不赢这帮胡人!” “哈哈……好,好。有气魄,有胆色,这才象是我们汉军的将军。不过我不是让你去拼命,你要多动动脑子,要让对方相信你是在诱敌,让他们不敢向前,明白吗?” “明白了,末将这就带人出发。”郝平山想开了,最多自己战死沙场,至于死后怎么样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 郝平山走了之后,张全立刻派出传令兵到各处,同时让三师师长洪南平到柳城以南三十里的地方集合队伍,又让飞鹰把留在柳城的两千各师留守人员组织起来,就连运送辎重的一千边军和三千民夫也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第107章东胡联军(13) 郝平山回到自己的驻地,这里,他的副旅长陈文博已经集合好队伍,一看他回来了,陈文博老远就问:“怎么样?师长给了我们什么任务?” 郝平山来不及解释,说道:“走走走,出发,我们边走边说。”于是,两人匆匆带着队伍出发了。 路上,陈文博又问他这次是什么任务,郝平山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他对陈文博说道:“这次师长派我们二旅诱敌,他已经去集合所有的部队,要我们在天黑前把敌人引到柳城来决战。” “决战?来得及通知他们吗?”陈文博当然清楚目前的形势。 “没问题,师长说他早有计划,二师和三师已经赶来,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所以要我们在天黑前引他们来,不能太早,也不能太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郝平山又撒了谎。 陈文博当然不会想到郝平山在骗他,听完这番话后他想了想,说道:“这次师长好象有点冒险了,不过我们旅的任务还是可以完成的。” “哦?能完成?快说说。”郝平山就等他这话。 “我们要摆出决战的架势,把三个团都展开,如果对方派少数人马出战,我们就灭了他,如果他们全军出动,我们就撤退,退的时候要故意扔点破旗破兵器什么的,给敌人一种我们是仓皇逃窜的假象。对方追得急,我们就跑快点,追得慢,我们就跑慢点,一直要让他们能看到我们。” 郝平山把陈文博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点了点头:“好办法,那我们就去挑战,对方一派小部队出战,我们就撤,不过撤退时不能给对方留下一点东西,就是一只破鞋也不行。” “错了错了,你说反了。” “没反,”郝平山正色说道,“实话和你说了吧,根本就没有什么决战,我们就是要让东胡人以为我们是在诱敌,让他们不敢前进。我们的任务是把他们拖到天黑,为部队的集结赢得时间。” 陈文博愣了半天,他没想到郝平山会骗自己,同时他也感到了这个任务的艰巨性,半天才说:“你是没玩的了,拿我开心。” “不是拿你开心,我是想把戏演得逼真点。想看一看怎么样才能让东胡人不敢追我们。” “难,难啊!从这次的情况来看,对方不简单啊,我们要合计合计,想点办法才行,一个不留神就可能坏了大事。我看还是把几个团长找来,再仔细研究一下。” 郝平山同意:“好,不过要抓紧时间,我们边走边布置。说不定东胡人现在已经冲过来了。” 郝平山说得没错,东胡人的确没有在星星渡多停留,还是一片浅滩,他们涉水过河后就做了短时间的休整,然后就继续南下。一路上,郝丹比达奚望还着急,他派自己手下的大将牛元为先锋,领兵先行。 牛元长得又高又壮,一身蛮力,却也懂得行军之道,他行军速度很快,可也担心中了埋伏,所以派出了大批的斥侯在前面打探情况。 当快到中午的时候,牛元派出的最前面的一小队骑兵来到了星星渡以南二十里的一片树林边上,为首的一名百夫长对树林不放心,派了四名士兵骑马去察看,自己则带人在树林后等候。 他们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来任何消息,这名百夫长心生疑惑,按理说如果没有情况,他们也该回来了,如果有情况,他们也会用响箭报警的,可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正当他感到奇怪,想再派人去看看的时候,小树林里突然冲出一队汉军,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汉军的弩箭就到了,这名百夫长和他的手下促不及防,全部被射下马来。紧接着,这一队汉骑又冲了上来,他们来到东胡人的死尸面前,查看自己的战果。 “连长,这有一个还没断气,我去结果了他。”一个士兵提刀翻身下马,就要动手。 “算了,留他一命吧。”钟铭与钟宾同宗,现在在他的手下当连长。 “呵呵,难得看到连长发善心。”那名士兵笑着又跳回了马上。 “走!我们回去,我们还有好东西招待他们!”说着,钟铭带着手下打马扬鞭向南而去。 很快,牛元就带着队伍来到了这里,他看着几十具尸体气得脸都青了。这时,他手边的亲兵发现了一个没断气的斥侯。 “说,怎么回事?”牛元大声地问他。 那名斥侯已经奄奄一息了,他断断续续地回答道:“是……是汉军,他们……他们突然袭击了我们,我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有多少人?” “不知道,我们还没有看到他们,就……就全完了。” 牛元见他什么也不知道,只得挥挥手,让人帮他疗伤去了。 “前面是什么地方?”牛元问自己的副将。 “往前五里就是比霄山。” 这里原本就是西乌桓人的活动地盘,副将一说牛元就清楚了,比霄山并不高,不过那一带到处都是密林,过了比霄山再向南一直到柳城都是平地,无危可守。牛元不敢再行了,他一面命人休息戒备,一面派人把情况报于郝丹知晓。 郝丹很快就赶来了,他又听牛元把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汉军是想在比霄山伏击我们了。”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守柳城,不如守比霄山,就算他们决定死守柳城,在比霄山打我们一个伏击也是可能的。不过,属下还有一个情况要向大人禀报。” “什么情况?” “刚才我们发现了不少被汉军掳走的胡人,各族的都有,其中一些还是我们的人。他们都是被汉军放回来的。” 郝丹一听来了精神:“哦?他们在哪?带他们来见我。” 时候不大,几十个西乌桓人被带到郝丹面前,郝丹详细询问了他们被放的经过,然后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则背着手走来走去。 牛元等了一会儿,见他老不说话,于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属下有些奇怪,汉军如果不是想撤退,为什么要把他们放回来?就算杀了也比放他们回来强啊!” “你懂什么!”郝丹停下了脚步,对牛元说道,“这是汉人的诱敌之计,你看看,他们放回来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他们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觉得他们要跑,然后再半路上伏击我们。” “盟主不是说汉军现在分散在各处,无力抵挡我们吗?” “狗屁盟主。”一想到自己没抢到盟主的位置,郝丹的心里就不舒服,“那只是他的猜测,我可不会上汉人的当。通知全军,就地休息,大家走了几天了,正好歇一歇。”郝丹是不想一个人去对付汉军,就算要中埋伏,也要大家一起倒霉才好。 第108章东胡联军(14) 郝丹刚刚让队伍原地休息,准备吃点东西,达奚望就带人赶到了,达奚望见郝丹在此休息,有些奇怪,急忙找他来问个明白。 第156章 “怎么回事?为什么在这里停留?不是说好到直接赶到柳城的吗?” 郝丹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和达奚望说了一遍,达奚望也沉默了,他也搞不清汉军在干什么。他又把掌握到的情况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得郝丹的担心的确有道理,可这也可能是汉军的诡计,拖延自己的进兵速度,他盘算了一下,还是决定赌一赌。于是,他对郝丹说道:“不用管它,我们继续前进,这很可能是汉人的疑兵之计。” 郝丹听了直摇头:“不会是疑兵之计的,我和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怎么会不了解他们?他们惯用伏兵,引我们上钩。他们现在在这里有六万骑兵,一定是想一口吞了我们。” “不可能的,他们现在分散在各处,哪有这么快就集中起来?”达奚望宁愿赌一赌,赌汉军根本来不及做准备,这也是他快速进军的主要原因。 可郝丹不愿拿自己的士兵去送死,不肯发兵,达奚望被他气得够呛,可又无力指挥他,于是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我们先到比霄山探个究竟,如果汉军有埋伏,也一定在那儿。” 郝丹勉强同意,于是他命令队伍结束休整,摆出进攻队形,向比霄山前进,达奚望则和他骑马并行,他虽然对郝丹的进军速度不满意,但好在只有五里路,时间不长也就到了。 当他们来到比霄山下的树林前时,突然响起了一阵鼓声,随后一队汉军出现在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郝丹吓了一跳,立刻就想退兵,却被达奚望拦住:“且慢,你看,汉军才几千人,挡不住我们的。” “谁知道这树林里还有多少人在埋伏?” “不急,我们先试他一试。”说着,达奚望叫来自己的一名千夫长,让他带着三千人冲一次,看看汉军的反应。这名千夫长立即带人向汉军进攻,没想到这三千人刚动,汉军就钻进了树林里不出来了。达奚望一见,急忙命令手下吹响撤退的号角,召回这三千人马,可他们刚回来,汉军又从树林里钻了出来。这一下,连达奚望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汉军不管有没有埋伏,都应该与这三千人打一下,假意败了是在诱敌,拼死抵抗则说明是虚张声势,可为什么他们不战而退呢? 郝丹和达奚望都不敢乱动了,达奚望问道:“独狐忠老大人带领的人马到哪了?” “回盟主,已过星星渡。” “快,让他们快点赶到这来。” 当独狐忠带人赶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现在八万人马聚齐,达奚望更有底了,就算汉军已经集中起来也不用担心被伏击了,他立即命令联军从两翼包抄汉军。但他的人冲到树林边的时候才发现,汉军早就没了踪影,联军士兵进了树林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汉军的影子,连把兵器都没有看到。 “上当了!”达奚望最先反应过来,他现在想的不是这股汉军去哪了,而是天黑前能不能赶到柳城,“快,大军立即出发,兵发柳城。”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原来这是汉军的缓兵之计,根本没有什么埋伏。这下,大家的冲劲又上来了,于是,数万大军再次行动,向柳城进发。 躲在远处观察的郝平山一见对方又开始行动了,心里一沉,知道对方看透了自己的计谋,于是转身对陈文博说:“看来我们是要拼命了。” “对,拼了,不能让他们过去!”陈文博也下了决心,“现在离天黑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只要能拖上一个时辰,他们就算赶到柳城也不可能连夜进攻的。我们也算完成了任务。” 就在两人准备拼命的时候,突然跑来一名传令兵,通知二人,说师长有令,放东胡人过去。 郝平山和陈文博互相看了看,不禁心生疑惑,他们不知道张全想干什么,可还是按照命令放东胡人过去。 达奚望带人快速前进,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柳城城下。但他望着柳城的木墙,达奚望却又不敢下令攻城,而是带着大军伫立在两里之外远远地眺望着柳城。 这里太静了,整个柳城就象一个死城,看不到一个人影,在夕阳的照耀下,只有城墙上的一面汉军的军旗在风中飘舞。整个柳城也听不到一点声响,就连东胡人也受到环境的感染,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还有战马打的响鼻才破坏了这种宁静。 “周围有汉军的踪迹吗?”在达奚望有种不好的预感,在他的计划中,这时候应该有汉军的许多小部队从各个地方赶来,向柳城集中。 “没有,周围二十里没有发现汉军的一兵一卒。” “没有?”达奚望一惊,这个时候如果没有汉军赶来,说明对方已经集结了起来,那样的话自己带人连赶三天就将徒劳无功。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独狐忠小声地问他。 达奚望回头看了看各人的表情,否定了这个提议,派斥侯进柳城是找死,他现在不想打这仗了,马上就要天黑了,而手下们都已经疲惫不堪,这时候与汉军决战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撤兵五里,扎营休息,我们明日再找汉军决战。” 一听撤兵,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家在这都感到十分的压抑,不愿在此多加停留,于是呼拉拉全都退走了。 见东胡人撤了,在木墙后偷偷观察的汉军总算松了口气,按照张全的命令,汉军所有的人都隐藏了踪迹,没有一个人在柳城内走动或大声说话,大家都担心东胡人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所有的人都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张全等东胡人撤完了,才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下令:“撤!”同时,他也没忘了通知郝平山在明日中午时分重新占领比霄山。他要在第二天与东胡人决战。 第109章休战罢兵(1) 夜晚,张全赶到了柳城以南三十里的集结地,他一面安排部队抓紧时间休息,一面找到二师师长郑度、三师师长洪南平等人了解部队的集结情况,经过一个白天,三个师已经有四万余人赶到了这里,其他部队也在赶来的路上。 “部队士气怎么样?”张全有点担心。 “士气很高,我们已经做了动员,大家在这儿转了一个多月,就等着决战的这一天。” “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东胡人。” 按照张全的命令,已经赶到集结地的部队按番号扎营,抓紧时间休息,不过十团团长戴桓和十一团团长贾淮武却睡不着,两人把部队交给自己的副团长,然后躲到大帐里合计。 他们两人是多年的老战友了,从十几年前的漠北之战时就在一起了,戴桓和贾淮武面对面坐着,戴桓先说道:“老贾啊,明天就要决战了,有些话我想和你说清楚。” “什么事,说吧。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唉,就因为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才觉得对不起你。” “为什么?”贾淮武不解地问。 “还不就是前几天那件事,我的人被杀,可我却要把你拖进来,还连累了旅长,我……我真不是个东西。”说着,戴桓双手狠狠地敲打了自己的脑袋。 “屁话!”贾淮武声音高了八度,霍地站了起来,眼睛一瞪,叫道,“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了,出了这种事我还能不出手?再说了,你看看死在他们手里的那十几个兄弟!惨啊!他们连死人都不放过,还是人吗?就算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你听我说。”戴桓拉着贾淮武,让他重新坐下来,才说,“我是想啊,这次的事闹大了,师长也保不了我们。” “我知道。”贾淮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师长对我说了,他说张将军实际上也是想帮我们,是在给我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要怪就要怪那个姓金的,好坏不分,自己什么事也不做,天天想着算计自己人。”一提到金日磾,贾淮武又是一肚子气。 “你听我说完好不好?”戴桓几次被他打断,也有点急了,“我是说这次的事不是戴罪立功就能解决的,需要有人来承担责任。我是想啊,明日决战,让我打头战,能活下来最好,死了更干脆,你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让我来担这个责任。” “什么?不行,要死我们兄弟俩一起死。” “兄弟,你糊涂啊,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强吧?再说了,老哥我一人征战多年,家里人死的七七八八了,就一个儿子,到时候,你给他一口饭吃不就行了?” 贾淮武又站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要负责也是应该我来。” “不,我来。” “我来……” 两个人正在帐内争吵,帐外突然传来一声低吼:“都别争了,吵什么吵?”两人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旅长刘延来了,于是两人连忙停止了争吵,立正站好等刘延进来。 刘延挑帐帘进来,面无表情地围着两人转了一圈,什么也没说。两人心里发虚,贾淮武刚想分辩两句,却被刘延拦住了:“行了,都别说了,我已经在外面听了半天了。” 他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又示意他俩都坐下,然后说道:“你们两个以为找个人来顶罪就行了?糊涂!当今圣上以宽仁为本,以仁孝治国,这次的事,就算皇上不想追究,朝中那帮大臣也不会放过咱们的!” 二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刘延到底想说什么。刘延叹了口气,才接着说到:“这次的事别说是你们俩,就是我也顶不了。我已经和师长说过了,明日之战,我们旅打头阵,我告诉师长,就当我们是死人了,多杀一个都是赚的,如果能死在战场上更好,至少不会有人为难我们的家人。” 第157章 说到最后,刘延也把头低下去了,大帐内好长时间没有一点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延突然抬起头来,问道:“怎么?怕了?是不是想哭一场?” “怕?笑话,我贾淮武从小到大就没怕过。从二十年前打匈奴人开始,我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哈哈……好!有种。”刘延竖起了大拇指,他对手下的表现甚是满意,接着他又对帐外大喊一声:“来啊,把东西拿进来。”随着他的喊话,帐外两名亲兵进了大帐,放下两小坛酒和三个大碗,然后又退了出去。 “来,我们三个好好干一杯!”刘延亲自倒满了三碗酒,给两个属下一人端上一碗,自己也端起了第三碗。 戴桓笑了:“旅长,你这是带头破坏军规啊。” “什么狗屁军规!军规是用来管活人的,可管不了我们死人!再说了,犯人上刑场还有一碗断头酒,为什么我们不能喝?” “对!来!干!” 三个人端起酒碗重重地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接着三人相视而笑…… 达奚望在当晚就发现汉军从柳城撤出,人数不过数千,他立刻知道自己上了当,可他不敢让别人知道,害怕动摇了自己盟主的地位。经过这事,也让他对汉军统帅张全有了提防之心,不仅是他的计谋,更佩服他的胆色。 现在,达奚望决心与汉军决一死战,他需要联军的士气,既然现在大家都想打,那就打,如果连续跑了三天赶到这里,又空手而回的话,那对盟军的士气是个重大的打击。更何况现在他占着优势,至少东胡联军的人数比汉军多了近三万。 第二天,达奚望传令全军拔营起寨,他率领大军,没有在柳城停留,直接从旁边通过,一路向南追击汉军,而张全也集合全军,在柳城以南三十里的地方摆下战场。 张全留押运粮食到军前的三千边军步卒和数千民夫看守大营,自己则率领三个师八个旅在旷野上摆开了阵势,他把一师的一、三两个旅放在正中,二师在右,三师在左,等着东胡人的到来。 而达奚望在中午时分也赶到了这里,他将自己的白马部、独狐忠的多兰部、丘敦延的结鹿部的近三万人放在中间,这也是他最信任的几个部落;在盟军左翼的是以郝丹的西乌桓为首的南部盟军三万余人,右翼则是以纥骨力的青牛部为首的中部联军两万多人。 双方都忙着排兵布阵,准备决战。 第110章休战罢兵(2) 这场决战可谓是势均力敌,东胡联军超过八万,汉军三个师因缺少一个第二旅,兵力在五万四千左右,但汉军的兵器、护具、骑具均优于联军,更有联军所没有的床弩、连弩、投石等重装备,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兵力的不足;东胡人在马背上急行军三天,汉军的一些部队昨夜也没能休息好,大家同样都有点疲惫,但士气都很高;胡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而汉军骑兵征战多年,军中胡人也不少,大家同样相差不大。这一仗关键要看两军主帅的指挥,除此之外,也只有运气才能影响最后的胜负。 汉军早早地就排好了战斗队形,东胡人发现汉军之后,在五里之外开始变换队形。这里一马平川,张军骑在马上,远远地看着东胡人由行军纵队变成战斗横线,再将整个队伍慢慢前移,他马上就发现,对方的右翼队形变换速度明显不如左翼和中军,这说明对方的右翼是最弱的,也是最容易攻击得手的。 张全在瞬间就制定了攻击方案,他叫来飞鹰,让人把在两翼指挥的二师师长郑度和三师师长洪南平请来。很快,郑度和洪南平就快马赶到,张全立即布置了作战方案:“洪师长,你的任务是进攻敌人的右翼,不惜一切代价把敌人的主力吸引过去。” “佯攻?”洪南平不解,在他看来,自己对面之敌是最弱的,应当做为主攻目标。 “对,我们的对手不简单,一定要防着他有后手,所以你们要打得象真的一样,这样敌人才会相信你们就是主攻。”张全知道,对方的主帅是一个难缠的家伙,不应该露出这样一个破绽给自己的。 “郑师长,你留一个旅作为突击力量,等东胡人增援右翼之后再投入决战。” “明白了。”郑度和洪南平接受命令,又匆匆赶了回去,不过洪南平的心里并不完全赞同张全的意见,他不喜欢佯攻,决定打狠一点,最好在对手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击溃联军的右翼。 与此同时,达奚望也在与独狐忠和丘敦延商议对策,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实力,也清楚联军的弱点。因此他告诉丘敦延:“我军的右翼是个弱点,部族太多,人数又太少,一定是汉军重点攻击的目标,我们就在此设个圈套,把汉军吸引过来,一会儿开战之后,你悄悄地带上你的人去支援右翼,记住了,从阵后绕过去,别让汉军察觉。”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我对你有信心,除了你没人能打败汉军。”丘敦延与达奚望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两人合作多年,配合相当默契。 旁边的独狐忠叹了口气:“唉,别说是纥骨力,我对郝丹都不放心,要提防他们打了一半就跑了。” “放心吧,”达奚望很自信,“至少他们在右翼崩溃之前是不会跑的,这里是他们的家,不打败汉军他们就完了。” 很快,东胡联军前进至汉军正面约两千步的地方,这样的距离是为了让双方的骑兵都能有一个冲刺的空间。大家不禁都紧张了起来,十数万人骑在马上遥遥相望,因为双方都是骑兵,所以阵形要比步兵方阵大得多,都形成了一个绵延十余里,纵深数里的大方阵。双方的士兵都没有人大声说话,全都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终于,双方的队伍中有人动了起来,那是双方的将领在进行战前最后的动员。张全亲自在队伍前奔驰,他左手牵着马缰,右手高举自己的帅旗,从中间跑到队伍的最右面,又从最右面跑到最左面,然后再跑回来,他一边跑一边大声高叫着:“大汉天威!” 所有听到他喊声的士兵也跟着他叫喊着,渐渐地,全体汉军都跟着他高呼“大汉天威”,虽然声音并不统一,但气势却足,让每一个汉军士兵都信心百倍。同一时刻,东胡联军也进行着差不多的动员,大家都在尽最大的努力提高本队的士气。 接着,大战正式开始了,首先是一支千余人的队伍从中路的东胡联军冲了出来,这并不是真正的进攻,也不是试探,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他们在距离一千五百步的时候逐渐加快马速,冲向汉军,却在即将进入汉军弓弩攻击范围之时来了个急转弯,一千多人如同一人,动作整齐划一,在战场中央画了一个漂亮的弧线,他们的行动赢得了东胡联军的一片喝彩。 这千余东胡人转了一圈,再次回到本阵的前列,他们在等汉军的反应,他们这是在挑衅,是在示威。张全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也看到了东胡人的表演,于是大声命令飞鹰:“飞鹰,别让几只苍蝇在这儿乱飞,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是!”飞鹰接令,立即率领师警卫营冲出本阵,他们也来到战场的中央,与那队东胡骑兵遥遥相对。双方注视了一会儿,对方沉不住气了,随着领头的千夫长一声令下,上千胡骑再次冲了上来,他们一个个怪叫着扑向面前这数百汉军,想把他们一口吃了。 飞鹰见对方动了,也催动战马,率领大家迎了上去,与胡骑所用的兵器不同,他们所用的是速射弩。飞鹰率人冲向对方,刚刚进入速射弩的射程就射出了第一排弩箭,对方左手举盾,并没有几个落马的。接着,他们把盾挂上,摘下长予或大刀,准备与汉军作战,可没想到又一阵箭雨飞来,这一次,东胡人猝不及防,中箭的多了起来,数十人跌落马下。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飞鹰猛的调转马头,向右边转了过去,同时又射出了一支弩箭,警卫营的官兵同样射出一排弩箭,然后向右急转。对方没有想到汉军能连续多次用弩箭进行攻击,同时也没料到汉军会来一个急转弯,只有少数胡骑拨转马头想跟上汉军,却与自己人撞在了一起,造成更大的混乱。当胡骑再次重新列队之后,发现已经损失了上百人了,而飞鹰率领的汉军却已安然回到自己的主队之中,汉军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这一回合类似表演的战斗是互相间在试探对方的实力,也是激励士气的一种方法。随后,双方的士兵在号角和战鼓声中用手中的兵器有节奏的敲打着盾牌,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柳城会战正式开始了。 第111章休战罢兵(3) 双方的士兵都在各自统帅的指挥下缓缓地前进,紧接着,双方的弓弩手们快速的冲出自己的队列,冲向对方射出弓箭或弩箭,然后又快速后退,从自己的队伍之间的空隙中撤了回来,他们的作用只是骚扰对方的阵形。然后,双方的骑兵开始加速冲锋,数万铁蹄骤雨般敲击着地面,大地在颤抖。 很快,双方数万骑兵撞击在一起,在双方撞击的一瞬间,东胡人占了不小的便宜,因为他们使用的多是枪、矛、大刀等长兵器,在双方高速撞击中能够很好地发挥这些兵器的作用。而汉军在第一时间多是用左手臂上的盾牌进行防护,这种盾牌是用坚硬的木料制成,表面蒙着牛皮,上面钉满了铜钉,周围一圈用铜条进行加固,这种盾牌不大,可以绑在手臂上。 不过,情况很快就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多的骑兵冲到了一起,双方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形成一道清晰的战线,大家都在原地骑在马上进行搏斗,有的还滚落在地上进行厮杀。 第158章 这时候,汉军的短兵器就发挥了作用,逐渐在战场上占了上风。 汉军的三个师在第一时间就投入了五个旅三万余人,各师都留了一个旅作为预备队。东胡人也有五万人加入战团,靠人数上的优势抗击着汉军的冲锋,尤其是纥骨力指挥的右翼,已经将所有的两万人投入了战场,可还是挡不住汉军第三师两个旅的进攻。就在这时,从阵后绕道而来的丘敦延的八千人马赶到了,他们的加入成功的抑制了汉军的攻势,双方形成胶着的态势。 张全坐在马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整个战场。现在,自己的中军和右翼二师的三个旅吸引了三万多东胡人,可这两个方向上东胡人还各有一万多人的预备队,三师打得最艰苦,他们用一万四千人马对抗着近三万敌军,已经显得很吃力了。 张全并不知道对方已经向右翼增援了近一万人,他还以为东胡人在那里只有两万人,于是命令身旁的传令兵:“告诉三师洪师长,再加强攻势,把预备队都压上去,一定要把东胡人都吸引过去。” 传令兵接令后赶了过去,把命令传给了洪南平。此时,洪南平已经尽了力了,他为了防备对方的预备队,留了九旅一直没动,他把自己的警卫营和工兵营都派了上去,现在让他加强攻势的确很困难。 洪南平自己也有些急了,他听完命令沉默了一下,然后大声对传令兵说:“你回去告诉张将军,就说我们三师就算全部拼光了,也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 等传令兵走了,洪南平大声命令:“重装营!把投石车给我推上去,把炸药包扔到东胡人的后面去!命令九旅,准备冲锋!”这次会战,床弩及连弩等重装备基本上派不上用场,因为在混乱的战场上很容易伤到自己人,而且使用这些装备很可能会影响到己方骑兵的冲锋。投石车也一直没有出动,一来投石车较笨重,二来在双方骑兵高速冲锋的时候没有机会发挥作用,容易误伤自己人。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双方已经停止了高速的冲锋,在战场中间形成了一条明显的战线,投石车可以把炸药扔到对方的战线后面。虽然这样也有误伤自己人的可能,但洪南平管不了了。现在不是在乎伤亡的时候,如果不能调动东胡的援军,一切都完了。 很快,十余架投石车被推到了汉军队列的后面,汉军把炸药包从自己人头上投掷出去,落在了东胡人的队列中。炸药包在这样密集的队列中爆炸,威力是惊人的,许多东胡人被炸得粉身碎骨。乘着东胡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九旅乘势冲了上去,一度压得东胡人节节后退。 达奚望透过战场的硝烟,注视着右翼的一切,正如他所料,汉军把那里作为冲破的重点了,如果不是他派了丘敦延率部增援,恐怕右翼早就崩溃了。独狐忠提醒他:“是不是派人再增援一下?要不然他们可能真的挺不住了。”独狐忠的多兰部已经全部投入了中央战场,而达奚望的白马部一万余人还作为预备队留在后面。 达奚望想了想,说道:“我率部进攻正面的汉军,把他们拖在中间,再让郝丹派五千人马增援右翼,就请老大人在此策应三军。”其实独狐忠手上已经没有人了,根本策应不了任何人,达奚望这么说是不想让他冲上去,留在安全的地方。 独狐忠点头同意,并嘱咐达奚望要加倍小心,达奚望一边派人去给郝丹传命令,一边整队发动进攻。 郝丹接到命令,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他现在手上还有一万机动兵力,其中一半是他的西乌桓的人,另一半则是南部各中小部落的联军。他想了想,于是把五千联军派去了右翼,自己则留下本部人马。 张全也在注视着整个战场,当他看到洪南平开始在混乱的战场上使用炸药包,就知道他是在拼命了。紧接着,他发现中路的东胡人开始准备进攻了,然后,敌军左翼也开始向右翼调动。张全不敢大意,立即命令李锋的一旅投入战场,阻止中路东胡人的进攻,又命令郑度,派人直插敌军中路与左翼的空隙,插到对方身后去,搅乱对方的部署。 刘延带着手下的几个团人一直焦急地等待着出击的命令,他们被郑度留在了后方作为预备队,四旅和六旅打得很苦,一直无法突破两万东胡联军的阵地。他几次向郑度请战,得到的命令却是原地待命,这让这几个抱着必死之心的人急得到处乱窜。 终于,郑度传来了命令,让他带人直插敌军中路与左翼间的空隙,突到敌人后方去。几个团长立刻就要回去,却被刘延拦住了:“等等。都过来,听我说。” 几个团长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得又转了回来,刘延对他们说道:“现在全军都参战了,如果我们再打不赢,那这仗就要输了。所以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我们都要闯一闯。我命令,戴团长与我一起行动,直插东胡人的中军,贾团长率部进攻东胡人左翼的后方,马团长率部从正面增援四旅和六旅。” “什么?这时候还分兵?”十二团团长马良毅叫了起来,本来他们一个旅五六千人进攻敌人后方,已经显得兵力有点单薄了。 戴桓和贾淮武明白刘延的意思,他们三个出击就没打算活着回来,只要能搅乱敌人的后方,必定会引起正面敌军的混乱,这样就给全军的胜利创造了条件,应该说,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刘延没有对马良毅过多的解释,命令道:“执行命令!” “是!”三个人答应着,转身去调集部队了,刘延也带着警卫连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第112章休战罢兵(4) 刘延一马当先,紧跟其后的是戴桓和他的第十团,他们从东胡人中路与左翼的结合部冲了过去,而贾淮武也率领第十一团在他们的右侧,几乎与他们并行。这里敌军相对来说比较薄弱,利于骑兵穿插,刘延带人把战马提高到最高速度,他们不去理会侧翼的敌军,也没有考虑过自己的退路,而是一阵风似的向东胡人的身后冲去。 东胡联军开始并没有在意这三千多人的队伍,被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刘延已经带人突破了他们的前沿,紧接着,刘延与戴桓带人冲向独狐忠所在的中军,而贾淮武则带人冲向郝丹所在的右翼。 这下东胡人不干了,附近的东胡人开始向他们射箭、攻击,不过刘延等人并没有在意这些,他们在对方合围之前已经冲了过去,于是,数千东胡人只得跟在他们身上追赶。 最先发现情况不对的是郝丹,他一直在后面注视着战场上的动向,突然发现两支汉军竟然从两军阵前直接穿了进来,而且其中一支直向自己扑来。对方已经很近了,但郝丹并不惊慌,他手上还有五千人马,而且都是自己的精锐,用来对付这不足两千人的汉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他命令自己的部将牛元率军包围这支汉军,然后就地消灭,他可不想与这些汉军形成僵持,所以把五千人马一下子都派了上去。 贾淮武正带人冲锋,突然迎面冲上来一批东胡军,双方也不答话,立即战在一团。由于双方是高速的骑兵迎面相撞,所以在第一时间就有数百人落马,贾淮武靠着自己的运气和自身的武艺才躲过了对方的冲撞,但他的速度却降了下来,很快,他所率领的一团人马陷入了对方的重围之中。不过,贾淮武没有退缩,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马刀,一边大声叫喊着部下的名字,以激励士气,在这样混乱的场合里,短小的马刀比东胡人手中的长兵器更容易发挥威力。在贾淮武的激励下,汉军人数虽少,却越战越勇,杀得东胡人尸横遍野。 与此同时,刘延也带人冲向了东胡人的中军,虽然有数千东胡人紧追不舍,可他还是拼了命的向前,带着一团人马把对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达奚望已经带人冲了上去,这里只留下独狐忠的几十名护卫和数百名老弱病残,这些人原本只是在军中只干些粗活,却没想到要与汉军面对面的打上一仗。刘延一马当先,与一般汉军不同,刘延不喜欢马刀,他手中所使的是一杆长予,他接二连三地挑飞了一个个敌兵,然后直奔独狐忠冲了上去。 独狐忠正在注视着达奚望的动向,突然发现有一支汉军杀到了自己的面前,一下子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在他的护卫机灵,几个人架着他落荒而逃,剩下的护卫则迎了上去,他们要用自己的生命掩护独狐忠撤退。刘延好不容易才把这些护卫和那些老弱残兵解决了,这时,身后的追兵又到了,戴桓问道:“旅长,怎么办?” 刘延把独狐忠当成了对方的主帅,一心想把他生擒活捉了,可现在独狐忠没有了人影,好在扰乱对方指挥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下面就是要把敌军彻底搅乱,于是他用手一指正在与汉军交战的达奚望的中军对戴桓说:“杀!杀回去!从东胡人的背后杀回去!”于是,第十团在刘延和戴桓的指挥下,从达奚望的身后杀了上去。 其实,他们刚刚突破的时候,达奚望也注意到了这支汉军的小部队,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在意,因为这支小部队是从自己的左翼冲过来的,他以为对方的目标是郝丹,而郝丹手上尚有五千精锐没有出动。就算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的中军,郝丹同样能把他们消灭掉。可他没想到对方这数千人马竟然一分为二,一路冲向郝丹,一路冲向自己的中军,等达奚望再想去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独狐忠的人马被杀散,也不知道独狐忠是死是活。 第159章 刘延和戴桓率领的第十团,与贾淮武率领的十一团都陷入了东胡人的重重包围之中。东胡人的围攻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不过,这两个团都没有人想着撤退,所有的人在旅长、团长的率领下已经抱着必死的信念,许多汉军在被长枪、长予刺穿身体之后,还拼着最后一口气掷出手中的马刀,与对方同归于尽。 贾淮武已经筋疲力尽了,他早就开始下马步战,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身上受了几处伤,他带着自己几十个护卫,一路冲向郝丹所在的位置。而第十一团的官兵也跟着他,不断地向着前方冲锋,只不过对方的人数太多,他们已经被东胡人截成数段,首尾不能相顾,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停止前进。 贾淮武再次被对方的长枪刺中腹部,他大叫一声,左手抓住长枪的枪杆,右手挥起马刀把枪杆砍断,然后上前一步把还在惊愕中的敌兵砍倒。可他也支撑不住向前栽去。紧跟其后的两个亲兵眼疾手快,一左一右从两边把他架住,其他亲兵则冲到前面,护住了贾淮武。 贾淮武差点昏了过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围在四周的亲兵,又看了看旁边的军旗,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猛地把搀扶自己的亲兵的双手甩开,然后从护旗兵手里拿过军旗,使出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冲啊!”受他的感染,周围的汉军一个个瞪着血红的双眼,疯狂地叫喊着,砍倒了一个又一个的东胡人,一步步地向郝丹冲去。 这里已经离郝丹所在的位置很近了,郝丹从来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打法,竟然有人腹部插着半截断予还在冲锋,他已经注意到贾淮武是这队汉军的主将,于是摘弓搭箭,瞄准贾淮武射了出去。贾淮武已经受了重伤,根本没注意到突然飞来的这支箭,结果这一箭正中他的胸口,这一次他仰面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站起来了。 第113章休战罢兵(5) 贾淮武虽然战死,可十一团的进攻并没有停止,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已经没有人再去组织进攻了,大家都本能地朝着同一个目标冲了上去,在这样的环境下,不是杀死对方,就是让对方杀死,不会有人想着去抓俘虏的。 一些汉军见贾淮武被郝丹射死,也顾不得周围的东胡人,一个个也举起了弓或弩,远远地朝郝丹射去,想把郝丹射死。这些箭虽然没把射中郝丹,却使他不得不向后退,他还不想此与汉军同归于尽。他没有打算逃走,只想躲开这些弩箭,没想到他这一退却让许多人误以为他要跑,尤其是东胡人,本来就是联军,彼此间并不能完全信任,许多人也开始后退,从而造成了东胡联军左翼一片混乱。 正在督战的郑度,见对方后方混乱,看准机会组织警卫营、工兵营等投入冲锋,对方抵挡不住,终于开始溃散。 此时,中路的达奚望正组织人马围剿刘延的十团,却发现左翼开始溃败。达奚望坐在马上一看,左翼已经乱成一团,根本无法再组织兵力抵挡,达奚望知道这场仗要想打胜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现在只想尽可能的把人撤出去。他原想乘着中路汉军还没有冲过来,派一队兵马掩护左翼撤退,可刘延率军拼死冲杀,让达奚望担心中路也会出现溃败。他一咬牙,下令对刘延的十团进行猛攻,同时命令中路及右翼的联军交替掩护撤退。 当达奚望命人吹起撤退的号角时,东胡人最后一点信心完全丧失了,除了白马、结鹿、多兰、青牛等几个部落交替掩护之外,其余小部落都不顾一切的向后逃去。 当东胡人出现混乱的时候,张全也想进行反冲锋,可他手上已经没有兵了,他的警卫营早已让飞鹰带上了战场,留下的几个亲卫死死拦住了他,说什么也不让他亲自上战场。 很快,郑度的第二师将正面的东胡联军击溃,张全立即命人擂鼓,用鼓声命令他带人增援中路及左翼。而达奚望一见形势不好,丢下已经剩不下几个人的第十团,向后撤退。而第三师当面之敌也丢下死伤的同伴向北逃窜。 张全命令各部追出数十里,一直追到柳城的北面才鸣金收兵,然后各部开始收治伤者,收押俘虏,掩埋死者。与以往一样,张全最关心的还是部队的伤亡,到了晚上,各师的伤亡情况才统计出来,各师阵亡超过四千,伤者近六千人,其中第三师的第十、十一两个团伤亡了近三千人,其中大半阵亡,其余参战各旅的伤亡都在一千人上下。东胡人至少有一万多人战死,两万多人被俘,而俘虏中许多人都受了伤。 “高级军官伤亡如何?”张全问负责统计的郑度。 “我们师第十团和第十一团的团长、副团长都战死了,四旅副旅长战死,旅长受重伤,三师有一个副团长受伤。” 张全没有把第十团和第十一团与前几天的屠杀事件联系起来,不过一旁的金日磾对他们却很熟悉,听说这几个人阵亡,他的心里也不好过,嘴里喃喃地说道:“唉,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他们逼着这样的。” 听他这么一说,张全立即明白了,原来几个人这么拼命就是没想活着回去。在许多汉军将领看来,回去受审就是受辱,还不如战死算了,李广当年就是因为出兵无功,不愿回去受审而自杀的。张全也叹了口气,又想了想,然后说道:“诸位,此仗我军能胜,第四旅功不可没,我准备向皇上请旨,除了给几位战死的团长授勋之外,再授予第十团猛虎团的称号,授予第十一团雄狮团的称号,不知各位可同意?” 帐内众将互相看了看,都表示没有异议。张全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两个团前几天有屠杀百姓的嫌疑,不过他们是在执行命令的途中遇到突发事情才会做出这种事来,我会向皇上奏请,免除他们的一切过错,所有的罪过都由我一人承担。” 听了张全的话,众将都不说话了,大家不知道该不该劝他收回这些话。其实张全心中有自己的打算,他本来就不想办这几个人,只是担心此类事件再次出现才让金日磾进行调查的。同时,他也不担心自己会受到什么处罚,所以站出来替刘延等人顶罪,实际上就是想把这件事给压下去。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来报,说郝平山和陈文博回来了,张全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敌后安排了一旅人马。 张全让他们进来,然后说道:“昨日你们拖延敌军,做得不错,今日可有什么收获?” 郝平山答道:“今日我军在比霄山一带伏击东胡人的败军,抓了上千人,不过其中没有什么大人物,多是一些败兵。本来其中有一个是多兰部的渠帅,不过……”说到这,郝平山停了下来,斜眼看了一下旁边的陈文博。 陈文博见他望自己,只得上前回到:“卑职与他交手,打伤了他,可惜没能把他抓住。” 张全见二人吞吞吐吐,估计是有话没说出来,于是说道:“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帐内众将答应着,转身离开了大帐,陈文博刚到门口,却又被张全叫了回来:“陈旅长,你留一下。” 陈文博只得又转了回来,等大家都出去了,张全才问他:“这个多兰部的渠帅叫什么名字?” “独狐忠。” “就是那个多兰那云的父亲?” “是的。” 张全在帐内转了一圈,突然问道:“你觉得多兰那云怎么样?给你做媳妇要不要?” “啊?!”陈文博吃了一惊,啊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张全不乐意了:“啊什么呀,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有什么就直说,这里现在没有什么师长和旅长,只有陈大哥和张小弟。” 虽然张全这么说,陈文博还是张不开嘴,哼哼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口。 张全看他的表情就猜出了他的想法,干脆对他说:“如果你觉得她好,就把她带回长安去,没人敢说什么。你要觉得她不好,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打完仗该把她送回就送回去,该关起来就关起来。” “这……这能行吗?” “我说能行就能行,到时候你就是要皇上保媒都没问题。” 陈文博终于说实话了:“可我今天打伤了她的父亲……” 张全看着陈文博,笑了。 第114章休战罢兵(6) 张全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又笑着追问了一句:“你当时知道独狐忠的身份之后是不是很矛盾?” 陈文博点了点头,当时他和郝平山各带一队人马,当他带人冲出来拦住东胡败军的时候,见前面有个小老头儿,被几个护卫架着,头发也散了,袍子也破了,陈文博见他上了年岁,就多问了一句,没想到对方就是独狐忠。陈文博知道独狐忠与多兰那云的关系,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抓他,而独狐忠乘他愣神的功夫,带人想冲出去,结果被还没有做出决定的陈文博失手打伤了。陈文博一见他受伤了,反而停下了手,看着独狐忠被手下护着逃了出去。 张全听完连连摇头:“我说张大哥呀,你真是糊涂呀,当时你要是放了他也行,抓他回来也行,可为什么要打伤他呢?你说,你以后怎么和他相见?” 陈文博也很后悔,不过他对张全的言论很是诧异:“放了他?他可是我们的敌人啊?” “敌人又怎么样?又不是一辈子的敌人,只要需要,敌人也能成为亲家。就希望他别伤得太重,不然别说是独狐忠了,就是多兰那云那关你也过不去。” 陈文博也觉得张全的话有道理,想了半天才说:“我想去看看她。” 第160章 “去吧,她就在后营,说话婉转点,打伤她爹的事最好先别提。” 陈文博答应着就要出去,又被张全拦住:“等等,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我想让她先回渔阳城,你顺便和她说一声。” 第二天,张全命令拔营起寨,他亲自带领第一师在前,第二师跟进,损失最大的第三师则又在柳城休整了两天,才追赶他们。 此时,达奚望的日子很不好过,这次柳城大战,联军损失惨重,其中大多数伤亡都是撤退时造成的,现在,达奚望手里只有不足五万人了,这还多亏达奚望撤退得早。可这五万多人里至少有一半人对他不再信任,真正支持他的只有独狐忠、丘敦延两个人,他们三个部族是这次会战损失最小的,可也只剩下两万多人。郝丹的西乌桓则是此次会战损失最重,只剩下不足万人,再加上这次是他先撤退才引起联军的溃败,使得他不敢对达奚望再有怨言。 达奚望带人一直退到濡水以北的大泽地区,这里是一片水草地,一直是丘敦延的结鹿部的领地。达奚望派人一边监视汉军的动向,一边打探北部拓拔信的消息。 按照事先的约定,拓拔信一直带人避开赵破虏的边军,他们一退再退,避免与汉军的决战。赵破虏几次带人寻找拓拔信的主力都扑了一个空,双方连百人以上的遭遇战都没有打过。 赵破虏一咬牙,干脆放弃追赶东胡人,挥师东北,直接进攻鲜卑山。一百多年前,匈奴单于冒顿击败了东胡人,许多东胡人沦为匈奴的奴隶,另一部分则分成两批,一批到了鲜卑山附近,一批到了乌桓山附近,逐渐形成了鲜卑和乌桓这两个民族。再后来,乌桓人逐渐向南,慢慢开始定居的生活,而鲜卑人则留在了东胡的中部和北部继续过着他们的游牧生活。所以这鲜卑山不仅是拓拔信的老巢,更是鲜卑人心目中的圣地,赵破虏进攻鲜卑山,就迫使以鲜卑人为主的东胡各部与之进行决战。 东胡人真的被激怒了,开始集结,赵破虏此举虽然达到了与东胡人决战的目的,可也激起了东胡人对他的仇恨,双方在鲜卑山附近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战斗。 一开始,赵破虏摆开架势直扑鲜卑山,东胡人立即紧追不放。赵破虏利用对方急于返回鲜卑山的心理,突然使了个回马枪,用两万人围住了冲在最前面的东胡尉迟和万俟两部四千多人。赵破虏原以为可以很快解决这批敌人,再继续前进,没想到尉迟部的谷那律和万俟部的可沓罗异常神勇,两部虽然损失惨重,可却坚持到拓拔信带着主力赶来。赵破虏一见歼敌无望,只得撤出包围,在鲜卑山下摆开阵势与拓拔信展开决战。 本来,赵破虏的五万边军实力尤在六万东胡联军之上,可他没料到自己进攻鲜卑山激起了对方的斗志,东胡人个个奋勇,人人争先,硬是挡住了汉军一次次的攻击。结果这一仗从中午一直打到日落也没有分出胜负。这一下赵破虏有点急了,他现在深入东胡腹地,没有援军和补给,而东胡人随时可以得到人员和物资的补充。所以赵破虏借着夜色撤出战场,转向西南方向。 这一仗,两军损失相当,都在两万上下,赵破虏虽然军中还有四万余人,可伤者近万,其中重伤约有五千人。这些伤者严重影响了汉军的行进速度,拓拔信却没有这些顾虑,而且经此一仗,让他也觉得汉军不过如此,于是留下伤者,自己率四万多人不断追击汉军,沿途不时地寻找机会进行攻击。东胡人不断以千人,甚至是万人对行进中的汉军进行袭扰,向汉军挑战,而赵破虏不敢迎战,以辎重车辆结阵,用弓箭进行护卫,慢慢向南前进。 这种情况一连持续了十余日,汉军虽然没有再遭到什么损失,可也无力对沿途的东胡各部落进行抢掠,所以粮食补给日益困难。 就在这时,赵破虏的斥侯探听到张全的新军已经进入东胡腹地,就在不远处的大泽地区与达奚望的东胡联军对峙。这下赵破虏看到了希望,他一面派人与张全联系,一面加快行军,想抢在东胡人反应之前与张全合兵一处。 东胡人也知道了目前的形势,他们并不打算让赵破虏与张全会师,于是,拓拔信派人加紧了攻势,而达奚望一面严加防范张全,一面派出两万多人与拓拔信会合,准备与赵破虏的边军再拼上一次。 当赵破虏率军来到距离张全大营还有五十里的地方,被优势兵力的东胡人包围了,达奚望亲自带人在正面堵截,挡住了汉军前进的道路。与此同时,东胡其余各部也出现在汉军的四周,不断地向汉军发动一拨拨的进攻。 赵破虏指挥的边军已经连续作战十几天了,许多士兵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已经不可能再冲破东胡人的阻击,现在,他们只有坚守待援。 赵破虏让人把运送粮草的所有车辆结成车阵,利用弓箭抵挡东胡人的进攻,可惜,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作战,他们的箭矢已经不多了,许多士兵手上只有几支箭了。而此时,东胡人开始向他们的车阵内射火箭,想点燃他们的车辆,好在汉军运用辎重粮草的都是武钢车,木板外侧都加了铁皮,火势无法蔓延。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地方被东胡人突破,赵破虏只得一次次的指挥手下把他们再赶出去。 就在汉军车阵岌岌可危,东胡人准备做最后一搏的时候,张全率领的新军赶到了。他是在得到斥侯禀报之后开始行动的,所以速度上比达奚望慢了一些。他派郑度率领第二师对达奚望的大营进行佯攻,自己亲率第一和第三师前去救援赵破虏。他老远就看到战场上烽烟四起,知道赵破虏的处境不妙,于是催促大军加快行军速度。 达奚望一见汉军援军到达,知道不可能再全歼赵破虏所部,于是下令撤掉对赵破虏部的包围。赵破虏乘势突出重围,在张全的接应下撤回了大营,达奚望也和拓拔信合兵一处,返回自己的大营。 第115章休战罢兵(7) 晚上,汉军和东胡联军的营地里都在举行着酒宴。汉军的大营内相对要平静得多,张全和赵破虏先是安顿好士兵休息,救治伤者,然后两军的主要将领才在中军大帐内举行酒宴,为边军压惊。 张全作为北征的主帅,坐在正当中,赵破虏坐在他的旁边,其余众将分坐两旁。首先,赵破虏对张全的救援表示感谢,然后两人分别讲述了各自交战的经过,最后,大家在一起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赵破虏最急于再打一仗,不然他怕回去不好交待,他问张全:“张将军,不知下一步我军该如何行事?” 张全也不瞒他,直接回答他:“不瞒将军,张某准备与东胡人讲和。” “什么?”不仅是赵破虏,帐内的其他众将也停下了手中的酒杯,大家都以为张全是觉得胜利无望,而出此下策。 “张将军,虽然我军受了小挫,可要战胜东胡人还是可能的,将军此时为何急于言和呢?”赵破虏对张全的这种想法很有意见,只要自己新败,说话无力,不然早就不顾身份骂开了。 张全连忙解释:“将军误会了。张某不是想退兵,而是要逼东胡人投降,当然,为了说得好听一些,叫和谈也无妨。” “逼东胡人投降?”赵破虏还是不解。 “是这样的,根据多方面的情报,东胡联军内部一直不安定,他们的盟主达奚望本来当这个盟主就很勉强,再加上他又打了败仗,一定难以服众,而副盟主拓拔信才是东胡实力最强的一个,而他一直对达奚望不满。所以我想开出条件,进一步分化他们。” “敌军内部不和,正好给了我军各个击破的机会,张将军为何还要逼他们投降?” 张全摇了摇头:“将军应该知道,对付马背上的民族要想一战平定是不可能的,就象当年的冒顿,把东胡打得那么惨,可现在又怎么样?匈奴人都被我们赶跑了,东胡人还是生活在这里。如果我们进,他们退,我们走了,他们又来,那不是要把我们给累死?朝庭打了近三十年的仗了,已经伤了元气,再打下去对谁能没有好处。” “那我们也可以用对付匈奴人的办法,抢人抢牲口,削弱他们的实力,到时候,他们假如不跑就得乖乖地听咱们的话。” “呵呵……”张全笑了,赵破虏说的是他当年提出的平定大漠的办法,“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东胡不同与匈奴,他们之中纷争甚多,难以形成统一的联盟。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们安定下来,甚至可以帮他们建城定居,便于我们管理,只要东胡各部减少往来,这里就不可能出现大规模的反叛。” 赵破虏终于明白了:“你是说把他们养起来,分化孤立?” “对。” “那他们肯投降吗?” “现在当然不肯,不过只要再打一仗就成了。”张全很自信,“我已经想好了,五日之内一定把东胡人打趴下。” 赵破虏一再追问张全这仗怎么打,张全却不肯再说了,只是让赵破虏安心休整,准备来日再战。 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因为是在军前,喝酒只是做做样子,不可能开怀畅饮,所以大家喝得很斯文,主要是为了在酒宴上谈谈天,说说话。 与汉军不同,东胡联军营地的酒宴一直是在争吵中进行的。酒宴一开始,拓拔信等人就开始自吹自擂,把鲜卑山一战吹得神乎其神,就差把自己说成是天神下凡了。言语间,拓拔信对达奚望柳城一战很不满意,总觉得自己应该当这个盟主,而达奚望因为战败,干脆假装没听见,随他怎么说。 第161章 除了盟主之位,大家还就是战是和争执不下,有人提出乘着汉军新败,应该乘机与汉军讲和,让其退兵,也有人则认为应该乘胜追击,彻底消灭汉军,尤其是拓拔信等人,自以为了不起,根本没把汉军放在眼里。 达奚望一直没有发表意见,因为他也对此战不再抱有信心,希望能和汉军讲和,可他作为盟主,不到万不得以是决不能说出这种动摇军心的话的。他只是慢慢地喝着酒,看着拓拔信上窜下跳,同样的,郝丹也没有多嘴,他现在实力大损,再加上柳城一战他是第一个撤退的,所以不敢过于招摇,怕引起众怒。 拓拔信一直吹嘘到深夜,最后,他借着酒劲向达奚望提出,明日自己领兵去找汉军决战,达奚望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酒宴之后,达奚望来到独狐忠的大帐把情况和他说了一遍,独狐忠沉吟了半晌才问:“你是准备让他去送死了。” “唉,老大人,你应该知道,不是我想他死,可他要是不死我们就没有出路了。”在此之前,达奚望和独狐忠已经谈过多次,两人都觉得与汉军和谈才是解决目前困境的最好办法,只要能让汉军退兵,东胡还可以慢慢发展。 独狐忠也长叹一声:“唉,好吧,要让汉人对我们放心也只有多死点人了。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第二天,拓拔信点起三万人马去向汉军挑战,可张全命令紧闭营门就是不出战。而且一连三天都是如此,每天拓拔信都带人来到汉军的大营前骂阵,可汉军还是坚守不出。 拓拔信得意了,他让他的弟弟拓拔威带人到汉军营门外一箭之地骂开了,什么难听骂什么。这下,汉军大营内的众将不干了,他们一起跑到张全的大帐内要求出战。 张全坐在那里,眨了眨眼睛,好象刚刚睡醒,一脸茫然地问带头的李锋:“你是说东胡人骂你了?” “是!” “奇怪。”张全又问李锋,“东胡人怎么知道你李锋的名字?” “不,不是骂我。” “不是骂你,你叫什么?”张全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 “他们说我们汉人是什么什么的。”不光是李锋,帐内众将对张全的态度也很不满意。 “你不会当他们是在放屁啊?”张全开始说粗话了,“我们来这是打仗的,不是吵架的,要是吵架就能取得胜利,我们还要这些兵器、装备干什么?不如找些泼妇来骂街了。你们啊,就是不能忍,还为将呢,被别人一激就跳,如果这里不是战场,我把你们一个个都关禁闭了。” 张全的几句话让帐内的众将一个个都哑口无言了,张全见他们不说话了,才慢慢地站起身来,对帐内的众将说道:“好了!都打起精神来,马上还要打仗了。”接着,他又大声命令亲兵:“来啊!擂鼓聚将!” 第116章休战罢兵(8) 大家一听都兴奋起来,知道马上就要出击了,很快,随着鼓声,没有来将领也都到了,大家都肃立两旁,等着张全的命令。 张全扫视了一下众将,对大家的精神状态很满意,看得出,这几天把大家都快憋出病来了,都准备和东胡人在打一仗。张全说道:“东胡人这几天很嚣张,我想大家早想和他们打一仗了。前两天我没打,是想让边军的兄弟们好好地休息休息,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我们今晚就和东胡人决战。” 一听这话,大家又议论纷纷,大家没想到会在晚上打。张全摆摆手让大家安静,然后接着说道:“其实几天之前,赵将军对付东胡人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车阵。那天东胡人用火攻,幸好是武钢车,不然还真让他们攻破了。” 听了这话,坐在一旁的赵破虏点了点头:“是啊,这武钢车对付骑兵还是可以防守的。前几日我军的伤兵太多,许多人无法骑马作战,如果没有这武钢车,还真到不了这里来。”据说这武钢车是大将军卫青发明的,平时可以用来运输粮草,在遇到敌军骑兵的时候可以用包了铁皮的木板加高,木板中间留有弓箭孔,几十或几百辆武钢车可以结成一圈,形成一个铁皮包裹的木墙。 张全接着说道:“那天东胡人用火攻给我了启示,他们能用火攻,我们也能用火攻,东胡人的大营都是用车辆排成一圈作为防护,不过他们的车辆都是木头做的,而且现在已是盛夏,多刮东南风,正好利于我军火攻。” “火攻?好主意。”不少人都赞成,可具体怎么做就不好说了。 张全走到地图前,指着图上东胡人的大营对大家说:“你们看,东胡人的大营原来比较松散,可拓拔信来了之后都挤在了一起,人数多了一倍。他们的大营外没有壕沟,我们可以把一百辆武钢车排成一排,里面装上引火之物,在冲向东胡人大营的时候点燃,这样借着风势就会引起大火。我们再把床弩架高,把火箭射进去,同时用投石车向他们投掷炸药包,以阻止他们救火。而我们的主力则分成左右两翼,从东胡人大营东西两侧进行佯攻,防止他们朝这两个方向逃窜,等他们都从北面逃出大营之后,再左右夹攻,对方一定混乱,这样我军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 张全说完停了下来,让大家再回味一下。赵破虏一拍大腿站起来:“好,这个办法好。我也想过劫营,可就是没想过怎么才能冲进东胡人的车阵里,张将军的这个办法好,把他们赶出来再杀,绝了!” 帐内众将也都点头称赞,于是张全下令:“现在大家都回去休息,天黑之后整军出发。赵将军率领边军在东,我带新军在西,各师工兵营和重装营统一集结待命,举火为号,一定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晚上,达奚望吃完饭后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总觉得有事,可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干脆找来丘敦延,一同去看望独狐忠。 独狐忠的身体已经好多了,达奚望把这几天拓拔信去汉军大营挑战,而汉军闭门不出的情况和他说了一遍。独狐忠还没说话,丘敦延就抢着说了:“我看汉军是怕了,不然不会做缩头乌龟的。” 独狐忠和达奚望知道丘敦延有勇无谋,所以都没有理他,独狐忠对达奚望说道:“汉军最是狡猾,他们一定在玩什么花样,我看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达奚望点点头:“我也有同感,这几日我已经让人小心戒备,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担心他们来劫营。” “嘿嘿。”丘敦延笑了,“大哥过虑了,我们的营地都被车阵分成了许多小块,可以互相支援,就算汉军冲破了几处,也会被阻在我们的大营里,到时候给他们来个大包围,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次,独狐忠点了点头:“我觉得丘敦延这话说得没错,汉军冒险劫营,不如直接在战场上与拓拔信决战了,那样的话胜算还更大一些。” 达奚望点了点头:“希望是我多虑了。” 三个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帐外一阵喧哗,就听有人在外面大声叫喊:“不好啦!着火啦!”达奚望一听,急忙起身出了大帐,丘敦延紧随其后。达奚望出来一看,只见前营那里已经是火光冲天,一看就知道不是意外失火。 这时,火光处又传来几声巨响。达奚望失声叫道:“不好!火攻!”他在柳城一战中见过汉军使用炸药,知道这些爆炸的厉害。 独狐忠也在亲兵的搀扶下出了大帐,他一见火势凶猛,马上就清楚了事情的严重性,在草原上缺少水源,很难扑灭这么大的火。独狐忠又看了看风向,向达奚望建议:“我们在下风处,此地不可久留,我看你马上带人向北撤退,等到天明再做打算。” 达奚望点了点头,立即叫来独狐忠的儿子步六弧,让他带着独狐忠先撤,然后才对丘敦延说:“你马上带着你的人去大营的北面,守在那里,掩护大家撤退。一定要整好队伍再走,小心汉军有埋伏。”这么大的火,达奚望反而不担心汉军会从南面冲进来,他断定汉军一定会在自己撤退的路上埋伏或堵截,可他也没有办法,火势太大,他也只有带人向北闯一闯。 丘敦延立即赶回自己的营地,这时,整个东胡大营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有些人想去前营救火,有些人想向其它方向逃跑,找兵的,找将的,还有找马和找兵器的,不少人在大呼小叫,更增加了混乱。丘敦延一回来就把自己的人组织起来,然后率军赶往大营的北面,等他出了大营,才发现这里同样混乱,许多人已经逃到了这里,都以为这里已经安全了,所以都停下来看个究竟。丘敦延立即下令把这些零星逃出来的人都赶到大营以北二十里的地方集结,许多人不明白为什么,所以迟迟未动。 就在这时,东西两个方向传来了喊杀声,大家这才明白汉军已经杀到这来了,随后,达奚望也带人到了,于是两人一东一西,分头抵挡汉军的进攻,掩护大家向北逃去。 第117章休战罢兵(9) 陈文博带着一团人到处截杀落单的东胡人,正杀着,旁边的李武突然叫了一声:“旅长,你看!”陈文博顺着李武的手指方向一看,只见黑暗中数十骑正向北狂奔,中间好象护着一人。 陈文博笑了:“打了半天都没逮到大鱼,这次肯定跑不了了。”于是,他立即命人冲上去,把这些人团团围住。 被围的正是独狐忠和他的儿子步六弧。因为大营内混乱,他们好不容易才挤了出来,却没想到跑到这里还是被汉军围上了。步六弧和卫士们手里紧紧握着兵器,眼睛盯着面前的汉军,将独狐忠死死护住。 第162章 借着火把微弱的亮光,李武催马上前,大喝一声:“快快下马投降,饶尔等不死。” 李武刚说完,步六弧就骂道:“呸!想让爷爷向你投降,做梦去吧!” 李武冷哼一声,下令道:“来呀!弓弩伺候,我要把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射成刺猬!”随着他的命令,所有的汉军都用弓弩指向包围圈中的东胡人。李武虽然这么说,其实并没打算这么做,因为陈文博刚才就说了,这些东胡人里面可能有大鱼,要尽量抓活的。他这么说的目的是想让对方自乱阵脚,只要对方不想被射死,一定会上前一搏的,这样他们的阵形就会乱了,也就有了活捉对方的机会。 可没想到,对方任由汉军用速射弩对着自己,却没有一个人上前,一个个还是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护着里面的独狐忠。陈文博一见,更坚信这里面有大人物,于是哈哈大笑:“好!好啊!既然不肯下马投降,就让我把你们一个个都揪下马来。”说着,催马上前,准备亲自动手。 步六弧一见,就想上前和陈文博拼命,没想到独狐忠在他身后叫住了他:“慢!还是让为父去吧,你不是他的对手。”独狐忠在后面已经借着火把的光亮认出了陈文博,他和陈文博交过手,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他想第一个上前和陈文博拼命,哪怕战死,也要给儿子创造一个逃出去的机会。 步六弧阻拦不住,只好跟在自己父亲的身后,准备和陈文博拼命。没想到陈文博一见独狐忠,马上没了脾气,看得出,独狐忠的伤还没有好清,可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象张全和他说的,对于独狐忠,抓活的可以,放了也可以,只是不能再打伤他了。 陈文博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独狐忠反而等得不耐烦了,喝道:“来啊!让我再和你战上三百回合。”其实他心里有数,别说是三百回合,就是三个回合也走不了。 陈文博终于开口了:“你真的不肯投降?” “哼!”独狐忠用手中的长剑指了指陈文博,“上次的仇还没找你报,你就来了,好好好!就让我再来和你比个高下。” 陈文博见他不肯投降,说道:“不投降就不投降吧,没必要打打杀杀的。来啊!把道路让开,放他们走!”他这后半句话是说给手下听的。 这下,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李武结巴了半天才问:“放……放他们走!” “放!”陈文博的语气不容置疑。 李武无奈,只得挥挥手:“散开!放他们走!”他一向信任陈文博,觉得陈文博这么做一定是另有用意。 独狐忠虽然疑惑,却没有停留,他对陈文博拱了拱手,说了一声:“后会有期。”很快就带着人向北逃去。等他们走远了,李武才问陈文博:“旅长,放他们走是不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啊?” 陈文博一脸的无奈,轻声对李武说:“兄弟,今晚上你一定要帮我抓几条大鱼,不然这私放敌将的罪名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啊!?……” 就在陈文博私放独狐忠的时候,达奚望和丘敦延正和汉军进行着厮杀,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逃出去,达奚望和丘敦延拼命抵挡汉军的进攻。在张全的计划中,并没有打算与东胡人硬拼,所以他采用的是围三阕一的办法,准备侧击东胡败军,所以他派了相当一部分人马在东胡大营的东西两侧进行堵截,好让东胡人向北逃窜,再在半路进行侧击,最大可能的杀伤敌军。没想到达奚望和丘敦延不顾自己伤亡,向汉军发动了一次次的反冲锋,加之战场黑暗,汉军也缺乏有效的指挥,使得东胡大营的北面一片混乱。 达奚望一边战斗,一边让败逃出来的东胡人赶到大营以北二十里外集结,渐渐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这时,又一队人马从大营里逃了出来,等他们近了,达奚望才看出为首一人乃是郝丹,如今的郝丹已如丧家之犬,身边只有百十来人。达奚望大声问道:“后面还有谁?” “还有拓拔大人,他们就在后面。”郝丹向后一指,不过黑暗中根本看不到大营内的情况。拓拔信这几日一直忙着向汉军挑战,所以带人驻扎在大营的最南面,因此也是损失最大的一部。 达奚望点了点头,告诉郝丹:“郝大人先撤,我断后,记住,把失散的人马尽量组织起来,然后再向北撤,小心汉军的埋伏。” 郝丹巴不得马上就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他点了点头,立刻带着手下向北逃去。等他走远了,达奚望命令身边的亲兵:“你去告诉丘敦延大人,让他马上就撤,我来断后。” 亲兵答应着去传令了。丘敦延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听这命令,立即赶了过来,对达奚望说道:“大哥,大营里还有不少人,难道现在就要撤?” 达奚望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再拼下去我们也完了,一定要保存实力,你马上就走,找到独狐老大人,然后退到黑山等我的消息。”黑山是青牛部的领地,离这里并不远。 丘敦延向来对达奚望是言听计从,于是立刻组织人马向北突围。 他刚刚离开,又一队汉军杀到了,为首之人正是陈文博,他今晚是拼了命了,自己私放了独狐忠,如果不抓条大鱼,回去可就不好交待了,弄不好命都难保。他见这里厮杀得最厉害,于是带着一团人赶了过来。 达奚望看了看步步进逼的陈文博,又回头看了看已经烧得差不多的大营,然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撤!撤!”他留下一小队人马抵挡陈文博,自己带着大队人马紧随丘敦延而去。 陈文博正杀得起劲,没想到对方退了,自己想去追,可却被一小队东胡人挡住了去路。等他把这批东胡人解决了,那队敌军已经不见了踪影,陈文博只得望洋兴叹。 第118章休战罢兵(10) 正当陈文博懊恼自己跑得太慢,没能抓住敌军头目的时候,从东胡大营里又逃出数百人马,带头的两个人正是拓拔信和拓拔威。本来大火一起来,这两个人就开始找路逃跑,他们让手下救火,自己却向东逃去,没想到他们刚出大营就遇上了汉军,被对方一阵箭雨射了回来。接着他们又向西逃,可还是被汉军杀了回来,于是两人只好再向北,结果他们的手下都逃出去了,自己却还在大营里乱窜。 他们两人在大营之内就听说达奚望带人在大营以北接应大家,所以拼命向北逃,没想到等他们到了这里,才发现这里除了汉军根本就看不到自己人。拓拔信看着四周蜂拥而至的汉军,心都凉了,但他还是一咬牙,命令手下杀出一条血路来,他和拓拔威一前一后,举着刀向为首的陈文博冲了上来。 陈文博见这两人虽然穿戴都不整齐,全都披散着头发,可身后却跟着一大队人,知道这两人一定是大鱼,于是催马上前,独自迎战二人,很快,三人混战在一起。论功夫,陈文博比拓拔兄弟更胜一筹,而且此时拓拔信和拓拔威根本无心恋战,只想杀开一条血路,结果拓拔信在两马交错时,被陈文博用左手的盾牌砸在后背上,一头栽下马来。 “大哥!”拓拔威不知道他的死活,大叫了一声,又被陈文博抓住个破绽挑飞了手上的长予,然后陈文博伸出左手,一把抓住拓拔威的后背,直接把他从马背上拎了过来。 “好!……”周围的汉军一阵欢呼,几名亲兵立即上前把二人捆了起来,拓拔信的手下想来抢人,却被汉军杀散。 陈文博看着被捆成粽子似的两兄弟,心才稍安了一点,至少不必担心自己的命了。 张全这一夜没有上阵,一直在西边指挥作战,开始他还发了几道命令,可大火一起来他就没事可做了,黑暗中也不知道前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只知道一切都很顺利。到了后来他干脆回到了自己的大营,在这等候消息。 当天亮的时候,东胡大营里的火才渐渐地熄灭了,一队队的汉军陆续押着俘虏返回大营。陈文博已经知道了拓拔兄弟的身份,这下他更喜出望外了,带着两人来见张全。 张全听说抓了东胡第一大部落的首领,也是十分高兴,他现在正需要这样的一个人。陈文博乘着张全高兴,让人把拓拔兄弟带下去,然后轻声告诉他:“还有一件事,我昨晚又把那个独狐忠放跑了。”说完这话他也没有底,等着看张全的反应。 张全追问了一句:“这次没再打伤他吧?” “没有,”陈文博直摇头,“我一听是他就下令放行了,没交手。” “没交手就对了,做得不错。” “可是……”陈文博还是有点担心,“这总是私放敌将,万一有人追究起来……” 张全不屑一顾,摆了摆手:“私放敌将又怎么样?我一会儿还要把拓拔信和拓拔威也放了,放心,有追人查起来你就说是我下的命令。别担心。” “什么?把他们两个也放了?”陈文博没想到张全会把这两个人也放了。 张全白了他一眼,回了一句:“我看中了他女儿了行不行?”一句话就让陈文博闭上了嘴,他知道张全故意这么说的,可又不敢回嘴。 “行了,等大家都回来了再到我这里来。这两个人要好好看管,我有大用处。” 张全让大家先休息了半天,过了中午才聚将升帐,自有人把战果报于张全。这一夜,汉军共抓获了近两万东胡人,还得到了上万匹战马,而自己的伤亡不大,所以帐内众将的心情都不错。 张全先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然后说道:“昨夜一战,陈文博副旅长亲自率队冲杀,抓获了拓拔部的首领拓拔信和他的弟弟拓拔威,当记首功。” 第163章 大家一听,都觉得陈文博中了头彩,感叹自己没那么好的命。 张全接着说:“我马上要问他们几句话,你们就在一旁听,谁也不许多话,有什么问题过后再讲,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不就是当哑巴吗?大家都没在意。 拓拔信和拓拔威很快就被带了上来,跪在大帐中间。 张全打了个呵欠,问道:“下跪之人可是拓拔部的渠帅拓拔信?” “哼!知道了还问。”拓拔信顶了一句。本来,汉军抓到胡将一般都不会杀的,多数都会放回去,有的会让对方拿东西来赎人。可拓拔信前几日太嚣张了,他和拓拔威在汉军大营前挑战,什么样的脏话都骂了,所以他也不想活了,干脆临死前硬气点。 “还真是拓拔信。”张全对他的态度丝毫不在意,“听说东胡对抗我大汉,你在里面可是带了头的,数次与我大汉为敌,还杀了我不少将士。按理说我应该把你千刀万剐,不过……”说到这,张全故意停顿了一下,偷眼看了看拓拔信的反应,果然,拓拔信听出张全的语气还有回旋的余地,于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注意听他的下文。 张全接着说道:“不过,我大汉向来宽厚待人,愿意给你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就不知道你自己是想死还是想活了。” 拓拔信愣住了,他想说几句软话,可又下不了台,半天才问:“什么样的机会?” 张全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慢慢站起身子,走到拓拔信的面前说道:“很简单,回去带个信给其他人,让我们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你是说,谈判?”拓拔信没想到对方打了胜仗却想着要谈判。 “可以这么说吧,为了显示我们的诚意,你可以把你的人都带回去,只要你们愿意谈,我还可以把东胡所有的俘虏都放了,包括上次柳城抓到的。怎么样?你可愿意把信带到?” “我……愿意。”拓拔信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好,痛快。”张全转身对陈文博说,“陈旅长,一事不烦二主,你就辛苦一下,带他把他的人都挑出来,然后放他们走,记住了,把马匹和兵器都还给他。” “……是!属下遵命!”陈文博也愣了一下,不情愿地带着拓拔信和拔拓威出去了。 等他们走了,帐内众将才嚷嚷开了,李锋第一个跳出来:“师长!为什么要放他?你看他前几天多嚣张啊?只要你下命令,我马上带人把东胡人……”李锋突然发现张全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把他吓了一跳,声音也越来越小,后面干脆地听不到了。帐内众将也注意到了张全脸色的变化,一个个也都安静了下来,闭上嘴等着听张全说话。 第119章休战罢兵(11) 张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咆哮起来:“你就知道你的战功!天天想着杀人,你有没有看到你在杀人的同时,你有多少战友也倒了下去?你是不是希望把仗打下去,然后你的朋友都和张乐一样,一个个地倒在你的面前!说!” 李锋吓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张全发这么大的火,木愣愣地站在那里,任由张全的唾沫星飞溅到自己的脸上,却不敢动一下。 张全继续骂道:“你是一个战士,不是屠夫,只要能达到目的,为什么要死那么多人?不管是汉人还是东胡人,少死一点不好吗?整天就知道杀杀杀!你就是禽兽,你就是魔鬼!” 张全骂累了,停了一下,用稍微平静一些的语气对李锋说道:“你去,去后营,为昨夜战死的将士整理遗容,记住了,要让他们和活着一样,脸上不能带有一点灰!” “是!”李锋来不及多想,立即答应着跑了出去。 李锋被赶跑了,帐内众将也不敢再有异议,于是全都闭上了嘴。而张全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不想再说什么了,于是宣布散帐。 其他人都离开了,可赵破虏却留了下来,他等大家走完了才问:“张将军,为何要放走拓拔信?” 张全知道大家都有这样的疑问,如果是其他人,张全不会解释的,可赵破虏不一样,他是北疆边军的统帅,身份不同于他人,于是解释道:“是这样的,如果我们撤出东胡,绝不能让东胡任何一个部落独大。拓拔部已经损失很大了,我放他们回去就是为了防止东胡人统一起来。如果真的休战了,我还要再扶持第二个、第三个,总之,保持东胡目前的状态对我们最是有利。” 赵破虏明白了,当下告辞离去。 再说拓拔信和拓拔威,他们就搞不清为什么会被放回来,而且连同被俘的四千族人都被放了回来,他们每个人都是在汉军大营里吃了顿饱饭,然后拿着兵器骑着马回来的。 达奚望正在黑山一带清点人数,这一次汉军劫营,打了东胡人一个措手不及,许多人都做了汉军的俘虏,到头来一统计,反而是拼死抵挡汉军的白马、多兰和结鹿等部损失最小,他们都是在第一时间里撤到了营外,没有逃散,除了战死的很少有被俘的。 当听说拓拔兄弟被俘的时候,达奚望心中暗自窃喜。如今西乌桓已经损失了大半的人口和两万多将士,根本无力与达奚望相抗衡,而拓拔部虽然还有近两万将士,可惜群龙无首,也掀不起大风大浪,至于青牛、苍鹰、尉迟等部落更无法影响到他盟主的地位,在达奚望看来,只要汉军撤兵,整个东胡就是自己说了算,只要给他三五年的时间,他就能统一整个东胡,重新称霸草原。 虽然这么想,他却不能表现出来,昨夜他带人拼死抵抗汉军,救了不少人,许多人都感激他。现在,达奚望一边装作听别人的讨论,一边在思考如何与汉军联系,通过和谈的方式让汉军撤兵。可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拓拔信回来了,还带回来被俘虏的几千族人。这个消息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大家都不敢相信汉军会把拓拔信放回来。不过,最感到吃惊的还是达奚望,他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了局面,没想到拓拔信一回来,把他的计划都打乱了。 拓拔信再也没有往日的威风了,他一回到大营,谁都没有见,而是让拓拔威给大家带了口信,说汉军想进行和谈。这一次,几乎所有的人都赞成与汉军谈判,因为拓拔威说得清楚,只要大家同意谈判,汉军可以把抓到的四万多东胡俘虏都放了。 拓拔威替拓拔信表示,拓拔部落愿意与汉军谈判,郝丹更是举双手赞成,现在他的实力大损,如果汉军真的能把他的人放回来,他还可以在草原上生存,否则很快就会被别人吞并。独狐忠、纥骨力、丘敦延等人出于各自的目的也都同意。 达奚望虽然也表示同意,不过他并不愿看到汉军把抓获的俘虏都放回来,因为他的白马部没有多少人被俘,这样做只能壮大他日后的敌人。对达奚望来说,既然他当了一次盟主,就会被许多人惦记,再也不可能过以前那种远离纷争的生活了。 大家很快就统一了意见,决定与汉军谈判,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可以把自己的人要回来。于是,达奚望派了步六弧和万俟部的可沓罗跟着拓拔威去汉军大营见张全。 张全眯着眼睛看着这三个人,先听他们做了自我介绍,这两天,张全恶补了有关东胡各部的情况,尤其对各主要部落之间的恩恩怨怨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他一边听着对方的介绍,一边把这几个部落的情况在头脑中过了一遍。等三个人都介绍完了,张全才笑眯眯地说道:“好!三位辛苦了,只要大家不想打了,我们就可以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可沓罗沉不住气了,问道:“是不是开始谈判就能把我们的人都放了。” “放!当然要放!不过我会慢慢地放。一来已经有一部分人被押送到了后方,另外一方面我也想看看你们的诚意。万一我把你们的人都放回去,你们又来打我,你让我怎么办?” 听了张全的话,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全呵呵地笑了两声,又说道:“我也是个粗人,不会拐弯抹角,话虽然直了点,可都是真心话。我是想和你们好好谈一谈,不想再动刀动枪的,至少我把拓拔部的几千人放回去,多少也能表明我的诚意吧?” 拓拔威点了点头,至少张全放了他们,把他们一族从毁灭的边缘放了回来,其他两人也有同感。步六弧问道:“不知将军打算怎么谈?” “当然是在我们大营谈。你们可以派人来,盟主来也行,各部大人来也行,派全权代表来也可以,不管谁来,不管能不能谈出结果来,我都保证把你们的人完整无缺的送回去。” 步六弧三人决定回去和大家商量商量,张全同意了。第二天,东胡就派了谈判代表进入汉军大营,代表一共有四人,分别是独狐忠、郝丹、纥骨力和拓拔威,本来达奚望想亲自来的,可独狐忠说什么也不同意。张全见对方盟主没有来,于是派了李锋、李陵、陈文博和三师副师长陈超为代表进行谈判。 谈判一开始,陈超就宣布将多兰、西乌桓、青牛三部在大泽夜袭中被俘的人员放回,并保证五日之内将这几部在柳城会战中被俘的人员也放回来。这条决定让几位代表都很兴奋,尤其是郝丹,一下子就恢复了实力,重新成为东胡第二大部落。有了好的开头,谈判仅仅一天就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第120章休战罢兵(12) 晚上,张全特意设宴招待四位谈判代表,等酒宴结束了,张全还悄悄地把纥骨力留了下来。 第164章 等大家都走了,张全才问道:“听说东胡各部之中,以拓拔部和西乌桓的实力最强,白马、多兰、结鹿、青牛诸部次之,不知可是实情?” 纥骨力不明白张全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这些不是什么秘密,没有必要隐瞒。 张全继续说道:“这次我们来这,主要是为了惩戒南部的一些部落,他们常常犯我边关。谁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一个局面,其实我们也不想打的,全是被逼出来的。” 纥骨力虽然多喝了几杯,但是并不糊涂,知道张全是在胡说八道,不过还是哼啊哈的随口答应着。 张全话锋一转,突然说道:“经此一役,拓拔和西乌桓实力大损,至少短期内难以有所作为,反而是白马部的达奚望,通过他盟主的身份乘机把多兰和结鹿等部落收归旗下,已经成为了东胡的第一大部落。” 看到纥骨力若有所思的表情,张全压低了声音问他:“不知道青牛部有没有兴趣成为能与这三家抗衡的大部落?” 纥骨力心中一动,不明白张全想干什么,反问道:“不知张将军此话何意?” “哈哈……”张全笑起来,然后说道,“如何大首领愿意,我们可以利用驻军的机会,把拓拔部限制在东北部,把西乌桓限制在南部,把白马三部限制在大泽以东,到时候,大泽以西的所有地方都可以由大首领说了算,那样的话用不着两年,青牛部一定能统一西部,成为东胡第一大部落。” 纥骨力眼睛盯着张全,心里在盘算着,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确定张全说的是不是实话。很快,他就看出张全是想利用自己在东胡内部进行分化瓦解,可他喜欢这个计划,至少这个计划对他们青牛部来说是一个发展的大好机会。纥骨力小心地问道:“不知道张将军为什么要给在下这样一个机会?” “我想用这些和大首领换一个人。” 纥骨力一愣:“谁?” “多兰那云!” “什么?!”纥骨力差点跳起来,“你是说多兰公主?” 张全连连示意他不要激动:“不用这样吧,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只要大首领肯把她交给我,我保证让你们青牛部成为东胡第一大部落。” “你要她做什么?” “呵呵……大首领这是明知故问啊,我要一个美人儿还能干什么?” “可……可她现在不在我手里啊?” “我知道,她在我手里。” “什么?!”纥骨力又跳了起来,“她不是让草原白狼抓走了吗?” “坐坐坐!”张全又让他坐好,“草原白狼就是陈文博,你们在今天会谈的时候就应该见过了,他早就跟了我,上次是我派他进入东胡打探情况的,不想碰巧抓了公主。” 纥骨力听完反而平静了,至少不用担心这是有人在陷害自己,他已经决定不再过问此事,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和汉军较量,只要这事不传扬出去,对自己的名声不会有什么影响的。纥骨力思前想后,终于同意了张全的建议,让出多兰公主。 同一时间,在独狐忠的大帐里。 “晚辈陈文博,拜见独狐老大人。” “陈文博?”独狐忠看着这个打伤自己,又放了自己的年轻人,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听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陈文博先向他赔礼道歉:“上一次在比霄山,在下不慎伤了老大人,还望老大人恕罪。” “有什么罪可恕的,”独狐忠连连摆手,“那是两军交战,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的,我只是不明白,那次夜里你为什么要放了我?” “这个……在下也是奉命如此,我们张将军早就听说老大人在东胡德高望重,上次打伤了老大人,他就把我狠狠地骂了一顿,所以在下再也不敢与老大人交手了。” “呵呵……”独狐忠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想再多问了,“德高望重不敢当,只要我年纪大了点,见的世面多点罢了。” 谈笑了几句,独狐忠正色问道:“不知道陈将军今夜到访有何赐教?”在独狐忠看来,陈文博来此一定是为了能在谈判中能有更多的收获才偷偷来这此套近乎的。 “不敢,在下冒昧来此是有一事相告。” “什么事?” 陈文博没有回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独狐忠。独狐忠接过来一看,失色叫道:“云儿,云儿的匕首。这……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陈文博连忙又施一礼,解释道:“在下几个月前奉命带人来此打探消息,袭击了一支多兰和青牛部的马队,不想误抓了公主,还望老大人见谅。” “什么?你是草原白狼?”独狐忠现在想起来了,陈文博就是草原白狼,草原白狼就是陈文博,只不过在草原上,草原白狼的名号要比他的名字响亮得多。 “是。不过在下已经不做马贼很久了,上一次只是为了探听情报。现在公主的情况很好,我们张将军已经派人把她护送回渔阳了。” 独狐忠渐渐地平静下来,这么长时间没有女儿的消息,现在突然得到女儿平安无事的好消息,的确让他十分高兴,不过他又有了疑惑,问道:“这把匕首怎么会在你手里?” “是公主送给了在下。”柳城之战后,陈文博见过多兰那云,当时想把匕首还给她,结果多兰那云没有要,最后,陈文博只好把随身的一块玉佩送给了她,不过陈文博并不知道这把匕首意味着什么。 陈文博不知道,独狐忠却清楚得很,他追问了一句:“是云儿亲手把它交给你的?” “是。” 独狐忠的心又是一沉,说实话,他对陈文博也很有好感,也很赞同女儿的选择,可纥骨力那怎么办? 陈文博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按照张全的吩咐来和独狐忠报个平安,现在他见该说的也都说了,就起身告辞了。留下独狐忠一个人坐在大帐里胡思乱想。 就在独狐忠心烦意乱的时候,纥骨力又来了,独狐忠不知道他所为何事,急忙请他进来。独狐忠心里有事,想把女儿的事告诉纥骨力,可又不好开口,而纥骨力同样不好开口,两人哼哼唧唧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最后还是纥骨力的脸皮厚点,他咬了咬牙,直接说道:“老大人,我想退婚!” 第121章休战罢兵(13) “什么?退婚?”独狐忠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纥骨力会自己开口要求退婚。看着他惊讶的表情,纥骨力以为他不同意,急忙分辩道:“老大人,你听我说,不是我对这柱婚事不满意,也不是我不喜欢那云公主,实在……实在……”他实在了半天也没有把话说完。 独狐忠明白了,一定是汉军威胁了他,或是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把多兰那云让出来,想到这,独狐忠反而平静了,他反过来安慰纥骨力:“不用说了,不用说了,我知道,我知道。退婚就退婚吧,反正知道这事的人也不多,不会给我们两部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纥骨力见他答应了,也长舒了一口气,他向独狐忠保证道:“老大人安心,虽然我不能成为你的女婿,可以后要有什么事,老大人只管吩咐,我一定竭尽全力。” 有了这样的承诺,独狐忠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第二天,谈判继续进行,东胡的几位代表出于不同的目的,都想早点结束谈判,所以只用了两天谈判就顺利地结束了。汉军提出要东胡各部向大汉称臣;在东胡设立总督府,以调停东胡各部之间,以及东胡与大汉之间的冲突;汉军在东胡驻军这三个条件。作为回报,大汉将在长城一线设立市集,以方便与东胡各部进行货物的交换,各部落可以返回原有的领地,也可以在汉军的监督下进入匈奴故地,在那里划出一定的范围作为自己的领地。 对于这样的要求,东胡的几名代表简单商议之后就基本同意了,东胡向大汉称臣,这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以前东胡各部也曾向匈奴称臣纳贡,匈奴人也曾经在东胡各地驻扎大军。 第三天一早,独狐忠等人就带着联军大营,把谈判的结果与大家商量,再做最好的定夺。大家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除了搞不懂那个总督府是干什么的,其它几条都在意料之中。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想的是快点回去安顿好自己的部落,抢在冬季到来之前做好过冬的准备,大家对设立市集进行交换一条非常满意,至少他们可以得到更多的东西,以后生存条件能得到很大的改善。 达奚望是所有的人当中最不愿看到这个结果的人。如果是几个月前,他会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可现在不一样了,通过这场战争,他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不仅削弱了西乌桓和拓拔部两部的实力,而且还无形中将周围一些小部落,连同多兰、结鹿两部统一在一起,没想到汉军的和谈使他失去了这一切。不过,他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公开反对的,于是跟在大家的后面表示支持。 晚上,达奚望又来找独狐忠,向他了解谈判的详细情况。独狐忠显得很高兴,不仅是因为结束了一场战争,还因为找回了自己的女儿。 达奚望有些诧异,他问独狐忠:“老大人,你当初不是说应该把东胡各部统一起来,再与汉朝想抗衡吗?” 独狐忠摇了摇头,向他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是说过这样的话,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如果能和大汉世代修好,我们的生活就有了保障,别人都以为我们马背上的民族喜欢战争勇斗狠,其实只要能好好地活下去,谁愿意整天打来打去的?” 第165章 接着,他又把多兰那云的事和达奚望说了一遍。 达奚望从来没听他提过多兰那云失踪一事,现在是第一次听说,他问独狐忠:“纥骨力怎么可能同意退婚?” “是啊,我也没想到,估计是汉军给了他什么好处,不过这也不要紧,只要他不追究此事就好。” 达奚望明白了,从独狐忠那出来的时候,达奚望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再左右大局了,汉军通过各种手段,将东胡实力最强的拓拔、西乌桓、多兰、青牛等部都拉拢了过去,而且现在东胡各族都不想再与汉军打仗了,他知道停战已成事实,只有耐心的等待时机才有可能重新统一东胡。 在达奚望与东胡各部渠帅、小帅与汉军统帅张全见面之后,东胡与大汉之间的战争正式结束了,按照草原上的规矩,双方喝血酒,发毒誓就算认可了停战的有关条款。张全不放心,可他也知道现在没有签署协议这一说,于是找人在石碑上把事情的经过刻下来,石碑正面刻着东胡之战的经过,背面刻着有关的条款。然后他又以要把条款禀报皇上为由,找来一张羊皮把条款又抄了一遍,双方在羊皮上按了手印,最后把这张羊皮送到长安保存起来。 汉军终于撤了,新军第三师与一部分边军步卒暂时留在大泽及柳城地区,新军第一师和第二师则在郑度的带领下返回长安,赵破虏的边军铁骑也撤回了大漠,而张全带着自己的警卫营,以及李锋、郝平山、李陵等人随赵破虏返回大漠。而陈文博已经向独狐忠提亲了,独狐忠爽快地答应了,可惜他的身体还不是很好,于是派了自己的儿子步六弧与陈文博一道,去渔阳接多兰那云,再回长安成亲,张全答应他,一定找皇上来给他赐婚。 张全名义上是要向赵破虏请教一些问题,实际上是为了带大家去飞鹰的家里瞧瞧。他们一进入大漠,就与赵破虏告别,然后快马赶到了野狼坡。 张全是第三次来这,一次是跟着霍光在此伏击匈奴人,另一次是跟着刘据与匈奴决战之后返回时从这绕了一圈。现在距离那时已有六年了,野狼坡的变化很大,那时因为战乱,这里没有什么人烟,现在飞鹰手下近百人生活在这里。而飞鹰自己几年来只回来过三四次,每次也就一两个月,所以他根本顾不上这个家。 晚上,飞鹰把大家安置下来,然后亲自动手给张全等人烤了只全羊。张全笑着问他:“飞鹰啊,我们一下来了几百号人,会不会把你吃穷了。” 飞鹰装着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道:“住上一个月没问题,可要是住上半年就不行了,那我真要饿死了。” 大家全都笑了,接着张全又问了一句:“现在这里的人都能活下去吗?不用再抢来抢去了吧?” “那是,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每年秋天大家都会去南边换点粮食布帛什么的,过一个冬天没问题,你们就是想喝茶我这里也有。” 李锋故意装作很遗憾的样子说道:“可惜了,当初一顿饭就把这么好的地方给了你,要知道是这样,打死我也不给你。” 飞鹰急了:“什么一顿饭?你们从中午吃到了第二天,那一次就够我吃好几年的。” 大家又笑了,郝平山在一旁安慰他:“放心,没人要到你家抢东西,下次有这样的封赏,你还要不要?” “要!当然要!” “那你还请不请客?” “这个么……到时再说!” 大家又是一阵轰笑,张全笑得很开心,他自己都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第1章军校新丁(1) 东胡的硝烟算是暂时散去了,张全也得胜还朝了。刘据虽然有很多事情想找张全好好地聊一聊,可他还是先让张全回家过了三天,因为他知道,张全已经快两年没有回家了。张全总算有时间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陪陪妻子与一岁多的儿子,远离战场上的硝烟。 不过这种日子只持续了三天,三天之后,刘据派人把张全和李仲元都找了来,他们把宫女、太监都赶走,单独在一起对今后的发展进行了秘密商议。 张全有很长时间没见到刘据了,不过这么长时间刘据的变化不大,除了开始留胡须之外,看上去与过去没有什么不同。 刘据亲自端起桌上的茶杯递给张全:“来,庆功酒还要过几天才能喝,我先敬你一杯茶,算是给你洗尘。” 张全笑了,他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咂了咂嘴,把茶杯放了下来,说道:“据哥,虽然这是好茶,可我辛苦了这一年多,你总不能只给这个奖赏吧?”说着,张全指了指旁边狼吞虎咽的李仲元:“瞧瞧,仲元在这儿什么都没干却还有的吃。” 刘据还没开口,李仲元不干了,分辩道:“什么叫什么都没干?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天天都在玩儿啊?你不想想,要是没我,你能在前方打得那么顺吗?” 张全懒得跟他计较,转过脸来问刘据:“据哥,我离开了一年多,朝中没什么大事吧?” 刘据笑了:“大事有不少,不过都是好事。仲元说得对,他这段时间的确出了不少力,虽然盐铁之利让给了国库,让国库的收入翻了一倍还多,可有仲元在,少府的收入是有增无减。现在,连我都不知道他有多少钱了。” “这么有钱?我说仲元啊,你赚了那么多钱,有没有我一份啊?” “有!当然有!我想好了,等再过几年,我也办个跨国股份公司,然后分你一半股票。” 刘据也插了一句:“你放心,仲元他不是贪财的人。去年黄河发大水,上百万人流离失所,有的人都开始卖儿卖女了,多亏了仲元,短时间内调集了大批的物资,这才解了燃眉之急,他现在比国库和少府还有钱。” 李仲元笑了:“据哥,你开玩笑吧?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这还不是因为少府和国库拿点钱出来,需要大臣们不停的商议,可我就不用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长江流域不敢说,至少黄河沿线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了。” “听到没有?”刘据开始诉苦了,“这可是他自己说的,现在连我都不敢得罪他,他只要不高兴了,就能让全国的物价上涨一倍,那样的话还不把我忙死?” 张全装作吃惊的样子问李仲元:“怎么?你想造反?” 李仲元连连摆手:“哎!这可不是我说的,这些都是据哥的主意,是他要我把钱都划到自己名下的,本来我是想把钱都给他,可他不要。” “为什么?”张全奇怪了,问刘据。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们,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事要和你们商量。” “什么事?这么急?”张全奇怪,自己回来才三天。 刘据正色说道:“是这样的,这次平定朝鲜半岛和东胡,你的功劳不小。不过恐怕最近两年很难再有这样的大仗了。南边哀牢虽然紧靠交州和巴蜀,可惜山高林密,很难进行大规模的征伐,而要想平定西域诸国更需要耐心,贸然兴兵只恐劳民伤财,所以只能等待时机。至于日本诸岛则是海军的事,周家羽在那做的有声有色,我已经准备给他弄个总督干干了。” 张全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好哇,跟他说一声,下手狠一点,下手越狠他的官职就会越高。” “呵呵……”刘据笑了两声,接着说道,“这几年,大汉的国土大了一倍,父皇已经收回了各番王手中的特权,现在新占的东越、南越,以及西羌的当地士族多数都被我们迁到了内地,还算比较安定,可我还是对北边不太放心。” “北边?”张全没明白刘据的意思。 “对,就是北边。整个草原我都不放心,要知道,如果以后外界还有什么能影响我们大汉的,就一定来自草原,我想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 张全想了想,反驳道:“不对呀?这次我特意到大漠绕了一圈,那里的情况还是不错的,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啊?”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现在那里刚刚平定,我们在那里又驻有重兵,当然不会有人冒出来。可日子一长就不一样了,我们以后一定会向西发展,那样的话就不可能在大漠驻扎重兵,而且马上东胡各部也会进入大漠,如果真是这样,汉人、匈奴人、鲜卑人、乌桓人、西域各国的人,以及以后还可能出现的扶余人,整个草原就可能再次出现争斗,这样势必会影响到中原或西域各地。” 张全还是有点不相信:“不会吧?只要我们给他们吃饱穿暖,谁还会造反?” 刘据摇摇头:“这不是吃饱穿暖就能解决的事,人就是这样,你总要给他点事做,当初活不下去的时候,人们就想能有口吃的就满足了,可一旦这个要求得到了满足,就又会出现新的要求。其实我们暂时还不需要那里的牛羊矿产,我们现在只需要那里的战马。” “不,我们还需要那里的一样东西。”张全突然想起来了。 “什么?” “士兵!草原各族都是天生的骑手,他们都是很好的战士,我们如果以后西征,他们是必不可少的。” 刘据点了点头,可他还是不放心:“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我对他们总是不放心,这次你在东胡的做法好,设立总督府。我已经决定了,把护羌中郎将和护匈奴中郎将都改成总督府,再加上马上要成立的日本总督府,我们大汉就有四个总督府了。以后我们可以把这变成一种模式,用于对新占之地进行管理,你们看怎么样?” 第2章军校新丁(2) 听说要建总督府,李仲元突然插了一句:“日本这个词不好,要想办法换一个。” 第166章 张全反问道:“换什么名字?东瀛?倭岛?扶桑?好象都差不多啊!没一个好听的。” “嗯……是差劲点。”李仲元想了想,然后说道,“干脆就叫东海群岛,怎么样?” “东海群岛?”刘据嘀咕着,并没有什么意见:“行,你们没意见就这么定了。就建立这几个总督府对新占之地进行管理。” “就这点小事啊?”张全没想到找他来就为了起一个名字,“害得我急急忙忙从家里赶过来。”刘据接着说:“你别急呀,我还没说完了。马上没有什么仗打了,你想去哪儿?眼下,包括你岳父在内的一批老将军年龄都大了,需要培养一批新的骨干,我想把你的第一师抽出部分人来,送到各个部队去,也好巩固你在军中的地位,至于你的位置我帮你想了两个,一是去大汉帝国军事指挥学院当院长,二是去总参谋部当总参谋长,你自己挑吧。” 张全想了想,说道:“既然最近没什么战事,那我还是去军校吧。”张全不愿去总参谋部,因为至少现在看来,总参谋部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甚至连一次象样的作战计划都没有,几乎就是后勤补给机构,考虑的只是如何为参战部队准备粮草。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刘据也有同样的想法,“至于你的人如何安排,你自己看着办吧,不仅新军各师,就是边军和郡国军也要安排人。” “为什么?” 刘据解释道:“一来刘丹的事过去几年了,可我们一直没有清查他在边军和郡国军中的余党,借此机会正好把这些人清除出去。二来我准备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军事改革,把边军和郡国军改为国防军,也以师为基本作战单位,全国除了现有的十个师之外,再编三十个师,六十万人,然后将各师主要军官到军校进行轮训,以便为日后的西征创造条件,你看怎么样?” “好,不过我有个想法,现在一至九师是大汉的主力,可以编为禁卫军,作为对外征战的主力,第十师我建议进行扩编,编为三个师,称为御林军,编三个师的目的是为了保持御林军的战斗力,平时一个师担任宫廷守卫,一个师训练,一个师在外征战,这十二个师都采用三旅九团的大编制。而国防军各师可以采取两旅四团的小编制,这样更灵活一点,需要时可以进行扩编。整个国防军就可以达到一百个师,每师六千人,这样的话整个汉军人数就将达到一百一十二个师,近一百万人。” “嗯,好!还是你有经验。” “我还没说完了,国防军可以采用征兵制,每年进行征兵,除去军官和骨干外,一般服役期为三年。三年之后可以退出现役转入预备役,也可以进入禁卫军或御林军,这两支部队都采用募兵制,服役期可以在十年以上。” 刘据明白了:“你是想用征兵制保证兵源的质量?” “对,一年征召二十万人,十年就能有二百万人的兵源储备。而禁卫军和御林军也可以通过募兵制保证他们的战斗力,至于草原上的各个民族,可以就近组成民兵师,平时放牧耕种,战时参加作战或进行后勤补给。” “好,就这么定了。我就知道你的鬼点子多,这样的事找你最合适。对了,你才从东胡回来,你觉得谁担任东胡总督最合适?” “陈文博。”张全想都不想,“你不提他我还忘了,这次他看中东胡一个部落的公主,我已经答应请你给他们赐婚了。让他去当这个总督最合适。” 李仲元一脸惊恐的表情:“哎呀全哥,你这是谮越,是欺君,你怎么能代替皇上做决定。” “去去去!”张全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没事回家数钱玩去,少在这儿插嘴。” “陈文博?嗯,可以,这家伙能文能武,让他来干这个总督最合适。”刘据没有参与他们的斗嘴,而是思考着正经事儿。 “好了,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李仲元一直在旁边吃糕点,现在已经撑着了,他擦了擦嘴,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 张全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吃,家里那么多好吃的还吃不够。一点正经事儿不干,吃饱了点心就要回家。” “行了,你们都早点回去吧,明日早朝你就拟个奏章报上来。其它的事儿我们放在以后再说。” “好!没事我就先走了,这两天我天天在逗儿子,可他就是不喊我爸爸,我都叫他几百声了。” “现在没人叫爸爸,要叫爹!”李仲元纠正他的错误。 “我乐意!你管不着!”张全没当一回事儿,和刘据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其实他比李仲元还想回家。 几天之后,刘据颁下圣旨,宣布组建御林、禁卫和国防三军,并在全军的范围内实行军衔制。其中御林军负责宫廷守卫,禁卫军常驻长安附近及关中各要地,国防军负责边境及各地的治安警戒。同时,刘据还对军中一些人事安排做了调整,张全接替李息担任大汉帝国军事指挥学院的院长,李锋担任第一师师长,郝平山担任第二师师长,而原第二师师长郑度则接替荀彘担任幽州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 同日,刘据又颁布圣旨,为陈文博和多兰那云赐婚,并任命他为东胡总督,总领东胡各族事务。 张全没有急着去军校上任,他先在家休息了几日,接着又参加了陈文博的婚礼。刘据特意赐了一座宅子给陈文博,而李仲元又给他添置了许多东西,再加上李锋、郝平山、李陵,以及军中近百位军官的到来,着实为他的婚礼增光不少。唯一遗憾的是他们没有闹成洞房,因为可怜的陈文博早被他们灌醉睡倒在酒桌上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和参与者就是张全。 第3章军校新丁(3) 当看到陈文博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张全才带着大家哈哈大笑着离开了陈府。就在他们要出门的时候,李锋带着一个年轻人在门口等他。 张全满嘴酒气,他指着那个年轻人问李锋:“他是谁?” 李锋连忙介绍:“这是张乐的弟弟,他叫张栋。” “噢……”张全点了点头,一想到在朝鲜战场上战死的张乐,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周围笑声也停止了,“原来张乐还有个弟弟,我还以为他和你们一样,都是独子呢。” “啊?”李锋等人不知道张全为什么会这么想,他解释道:“我们这么多人当中,只有李陵是独子,其他人都有兄弟。” “都有兄弟?我怎么都没见过?”张全很奇怪,他从来没听说手下这些人还有兄弟。 郝平山解释道:“是这样的,根本大汉律令,达到一定官职或爵位的官员可以选一个儿子入宫担任郎官,这算是皇上的一种恩赐,我们都是这样被送进宫的。而我们的兄弟一般都在各地担任一些小官,或者是替家族打点些生意,很少有人再去从军,从头干起的。”入宫当郎官是升官的一条捷径,大部分汉军将领都是从郎官干起的。 “原来是这样。”张全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条规定,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好,这样很不好,不利于发现人才,我要和皇上说说,应该把这条改一改。对了,张栋啊,你现在在家做些什么?” 李锋解释道:“由于张乐战死,皇上选他进入御林军。我已经把他要了过来,准备在我手下先当个营长。” “去去去,到你手下有什么好,跟我走,先进军校好好学学,以后能做将军。”张全毫不客气地把李锋赶到了一边。 李锋并不介意,他和张乐是好友,知道张栋跟着张全会更有出息,于是笑呵呵地说道:“对对对,还是跟着师长好,我们不都是跟着你混出来的?”其余众人都跟在后面不停地拍着张全的马屁。 张全知道他们在拍自己马屁,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他对着众人说道:“好!既然你们喜欢跟着我,我看你们也别当什么师长旅长了,跟我进军校多学几年吧。” 他这话刚说完,呼啦一下,他的手下都跑光了,只留下张栋一个人毕恭毕敬地在那里站着。 大汉帝国军事指挥学院就在原来建章营的营地旧址,离长安也就十多里路,张全前后休息了一个多月,才带着飞鹰和几个手下匆匆赶了过去,找李息交接。别看张全对李锋等人吆五喝六的,碰上李息这样的老将却不敢多说什么。 张全偷眼着了看李息,数年不见了,这老家伙还是那样的神采奕奕,可惜他的眼睛瞎了一只,带上眼罩就象是加勒比海的海盗头子,再加上他时不时地对着张全坏笑,让张全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李息坐在座位上打量了张全半天,才说道:“小子,你怎么今天才来?是不是看不上我这个位子?” 张全赔着笑脸说道:“哪能呢?我是怕自己做不好,这几日一直在家用心苦读,充实自己。” “放屁!”李息一点也不给他面子,“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天天吃吃喝喝的,整日醉生梦死,哪有时间读书?” “啊?”张全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一定是李锋和他说的。 “啊什么?我说错了吗?我走了,懒得管你。”李息又骂了两句,这才起身离开,张全还是赔着笑脸把他一直送到军校大门口,最后还对他说:“李将军慢走,有时间常来玩。” “哼!”李息没理他,哼了一声就跨上自己的马,带着几个手下离开了。 等李息骑马走远了,张全才收起笑容,问旁边的一个小吏:“李将军是不是平时都是这样说话的?” “也不是,就是最近几日才是这样,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第167章 张全明白了,一定是他知道了自己要回家了,心里不舒服才会如此。 等张全再次回到军校,才开始认真了解军校的运作情况,结果让他大失所望。这也难怪,没有人明白他所说的军校是怎么一回事,李息当院长的时候,已经招了两届学员了,每届两千来人,每次都是二月份让各师送人来,九月份就让他们毕业了,与其说这是军校,还不如说这里是新兵训练营。他只是把张全在第一师的做法搬了过来,所有的学员都只是进行日常的训练,然后再让他们把这些训练方法带回各师去,根本没有授课,学员只是从一个军营搬到了另一个军营。 不仅如此,军校的设施也和普通军营一样,只有营房、校场、食堂、库房,以及各种训练器材,连个上课的地方都没有。 了解完情况,张全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问旁边的一个小吏:“下一批学员什么时候到?有多少人?” “明年二月,还有三个多月。已经确定的有一千八百人,不过可能边军及郡国军还要送些人来,估计总人数在两千五百人左右。” “还是学半年?” “是的。” 张全想了想,说道:“不行,这样的学习根本没用,马上通知下去,所有的学员二月初一以前报到,学期暂定两年。” “两……两年?”小吏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张全。 “对!就是两年,其中有些人可能还要延长学习时间。你马上安排一下,我还有事要做。”说完,他急急忙忙离开了军校,带着飞鹰等人返回长安去了。 第4章军校新丁(4) 张全回长安找人重建军校去了,他先去找刘据,对于张全和李仲元来说,皇宫就是他们的半个家,什么时候想来就能来,所以当刘据知道他来的时候,张全已经走到大殿门外了。 张全一见面,就和刘据报怨了半天,他把军校的情况跟刘据说了一遍,同时提出了自己的改革方案。刘据听了半天,开始的时候他还认真的听着,可惜也只听懂了其中的一部分,越听到后面越累,到了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拦住了还在滔滔不绝进行讲解的张全说道:“别说了,别说了,这些我不懂,你是军校的院长,一切你说了算,要什么你就说,找谁要都行。要不,我先给你几份空白的圣旨备用?” “空白圣旨?”张全愣了一下,随后宽心地一笑,“好吧,也怪我太急了,我马上去找李仲元,缺的东西我问他要,不够再说。” 接下来是李仲元听着张全的报怨,过了好半天,他也有点受不了了,打断了张全:“打住!打住!我说全哥啊,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啊,这样吧,你想要什么就直说,要不我把手下的人都叫到这儿来,你来分配任务好不好?” 张全闭上眼睛往椅背上一靠,长叹了一声:“你早这么说我不就不烦你了吗?直说了吧,我要在三个月之内重新建一所学校,所有的一切都要你出。” “重建一所?……行,只要你有精力,随你。”李仲元好象并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不过我事先申明,建军校我可不懂,要钱要人都成,别拖上我就好。” 张全听了直摇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你看你,天天只知道玩儿,只知道吃,就没看你干过正经事儿。” 李仲元白了他一眼:“我说全哥,你就别烦这些了,反正你要钱就开口,要多少自己拿。” “一亿。” “一……一亿?建个军校不至于要这么多钱吧?” “怎么不要?我算给你听,建五千人的学员宿舍,就算二十个人一间,也要二百五十间吧?建三百人的教官宿舍,至少也是两个人一间的吧?还有办公室、教室、作战推演室、学员食堂、教官食堂、大礼堂、还有训练场、还有……” “停停停!别说了,我给!我给!”李仲元实在听不下去了。 “咱们可说好了,这可是先期投入,以后如果不够还要再追加,钱怎么用的要不要我算给你听?” “不用,不用。”李仲元直摆手,“全哥办事我放心。” “还是算清点好,我不怕浪费时间。” “我怕!全哥,我服你了,要多少钱你就拿,要东西也成,一切你说了算。”李仲元不想在这上面再浪费时间了,反正听完他唠叨还是要掏钱的。 解决完钱的事,张全又开始找人,没有好的教官可不行,他不仅从新军各师中挑选精英担任教官,还请来几位军中元老担任客座教授,凭着张全的名声和人缘,就连霍光、田仁、公孙敖等人也被张全请了来。张全还重新确定了军校中各职位的名称和人选,为此,张全从原来新军各师中抽调了一百多名军官。 接着就是安排军校的课程,张全考虑到军校新创,只设了一个指挥系,除了以往的各种训练之外又增设了孙子兵法、战术演练、战役理论、算学、历史、格斗等课程。 接下来的日子,张全整天泡在军校的工地上,仅仅用了两个月就建成了学员宿舍、教官宿舍、食堂、办公室、教室等建筑,此外还建成了一座可容纳五百人的大礼堂和两个能容纳一百多人的战术推演室。 等这一切都忙完了,新年已经过了,张全总算找了点时间回家陪了陪老婆和儿子,等休息完了,军校的学员已经开始报到了。 汉元九十八年二月初一,张全在军校操场上进行了开学典礼。这一期的学员来自御林、禁卫和国防军各师,人数超过两千五百人,按照张全的安排,所有学员分为五十个中队,每个中队由两名教官担任正副中队长,这里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张全从第一师中调过来的,李锋开始不愿给这么多人,张全只是淡淡地对他说:“我要的人如果少了一个,你就补上去!”就为这句话,李锋把他要的人一个不少地送了过来,然后带着全师去了野外拉练,他就怕张全心血来潮再找他要人。 在众多的学员中,有两个人引起了张全的注意,一个就是他带进学院的张栋,另一个是刘据的十四岁的外甥曹宗,他们两个是全学院最小的学员,张全特意把他们放在了同一个中队里。 曹宗刚刚出生,父亲就病死了,五年前,他的母亲刘妍又遭杜周、王温舒等人陷害自杀身亡。所以曹宗虽然从小就继承了平阳侯的爵位,却也是一个苦命人。刘据很心疼这个外甥,在刘妍死后,就把曹宗接到身边进行抚养,这次,刘据又把他送到了军校让张全调教,就是希望曹宗能够重振曹家的声威。刘据把曹宗送来,除了张全,他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 张全在开学典礼上讲了话,他对这批学员的精神面貌比较满意,毕竟来的都是各师的精英,大多数人都从军多年,受过良好的军事技能训练。 开学典礼一结束,各中队返回自己的宿舍整理内务。二十人一间宿舍,都是上下铺,对大多数人来说,这里的条件比一般军营中不知好了多少倍,不过对曹宗来说却是一种考验,他必须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 曹宗一边留心别人如何铺床叠背,一边在自己的床上整理着,可同样的东西在别人手里总是井井有条,但在他的手里却很不听话。曹宗忙了半天,结果越整理越乱,又不好意思找人帮忙,毕竟这里还真没几个不会做事的,他只好站在那里发呆,直到张栋整理好了自己的内务,才过来帮他的忙。 张栋也出生名门,可他从小在父亲的教育下过着半军事化的生活,尤其是从他父亲张次公获罪回家后,张次公对他们几兄弟更是严加要求,就是希望有一天他们当中能有人重振张家的声威。 第5章军校新丁(5) 当大家整理的差不多的时候,中队长齐佩武开始一个个地检查各人的整理情况,其中一项就是要求各人剪短头发。在所有的学员中,大部分人都来自原来新军各师,他们已经是短发了,只有原来边军、郡国军的士兵,以及曹宗、张栋这样的新兵才是长发。 “你为什么不剪发?”齐佩武问曹宗。 曹宗顶了他一句:“为什么要剪头发?难看死了,象个胡人。”其实曹宗身边的护卫都是短发,可让他看看还行,让他自己剪掉就是另一回事了。 “没有为什么!这是规定,你现在是大汉的军人,就要遵守大汉的军规!” 这时,已经剪了头发的张栋在旁边轻轻地拽了拽曹宗的袖子,对他说:“这是规定,你就剪了吧。” 齐佩武瞪了他一眼:“没你事,不要你插嘴!”张栋不敢再说话了,乖乖地闪到一边去了。 曹宗还是不服气,从小到大没有人这么和他说过话,他又顶了齐佩武一句:“定这条军规的人有病!” “什么?!”齐佩武的嗓门提高了八度,他可不想听到有人说张全的坏话,对原来第一师,尤其是神箭营的广大官兵来说,张全就是他们心目中的战神。“你敢再说一遍?”说这话时,齐佩武已经捏紧了拳头,就等曹宗再说一遍后好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说就说!定这条军规的人有病!”曹宗的牛脾气上来了,现在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怕的。 “我打死你!”说着,齐佩武朝着他的脸挥出了拳头。 齐佩武从军多年,死在他手上的敌人也有不少,如果这一拳下去,就怕曹宗的牙都能掉光了。可没想到,曹宗跟着刘据身边的护卫学武多年,虽然看上去还是个孩子,可身手却不错,就在齐佩武的拳头快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突然一侧身,左腿向前跨了一步,同时右胳膊肘儿直顶齐佩武的胸口。 第168章 齐佩武没想到他会还手,结果吃了亏,胸口被重重一击,好在曹宗没有使多大的力气,他才没有摔倒,即使是这样,齐佩武还是向后退了两步。 周围的学员都吓了一跳,张栋急忙上前拽住曹宗,劝道:“他是中队长,你不能动手!” 齐佩武愣了一下,不是因为曹宗敢还手,而是因为他用的这招明显就是张全在神箭营时传授的擒拿术,他没到面前的这个刚刚入伍的小子竟然会擒拿术。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吼:“你们在这闹什么?” 齐佩武回头一看,来人是军校副院长杜宏裕,他原本是第三师的一个旅长,已经快四十了,也是被张全要来的。因为刚开学事多,张全和院领导都下到了各中队,了解学员的情况,杜宠裕刚才正好走到外面,外听到有人争吵,好象还有人打架,于是就走了进来。 齐佩武一见,急忙向他行了个军礼,杜宏裕问道:“你们在这干什么?” 齐佩武吓了一跳,马上答道:“报告副院长,这个学员不肯剪头发。”他没敢说动手打架的事,因为学院有规定,打架是要被重罚的。 杜宏裕听了,转脸看了看曹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肯剪发?” 曹宗也清醒了一点,急忙立正站好,回答道:“我叫曹宗,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要剪发。” “想不通也要剪,你现在是军人,军人就要服从命令,到了战场上,难道因为你想不通就能不执行命令了吗?”杜宏裕的这几句话倒是让曹宗无法回答了,愣在那里不说话了。 杜宏裕接着说道:“不管你想不想得通,这条规定必须执行,当然,你也可以申请退学。但我要告诉你,马上所有的汉军都要执行这条规定,所以除非你不当兵,不然就一定要剪头发。” 说完这话,杜宏裕又转身对齐佩武说道:“给他一天时间考虑,明天再剪。”说完,杜宏裕就离开了,齐佩武等他走远了,才又对曹宗说道:“行啦,今天就不帮你剪了,不过你明天要是再不剪,就要卷铺盖走人!” 曹宗没有等到第二天,他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一来宿舍里鼾声如雷,二来他也在想着剪发的事,他来军校就是想有所作为,还不想被开除。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头剪了。于是,他偷偷地爬起来叫张栋,让张栋帮他剪了头发,只可惜张栋的手艺差了点,剪得实在是难看。 第二天一早,大家集合的时候,许多人用怪异的眼神望着曹宗,曹宗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可他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照常与大家一起训练吃饭。而中队长齐佩武也没再提剪发的事。 曹宗虽然剪了头发,可他对这事还是耿耿于怀,在军校放假的时候,他回到皇宫,去见刘据。 曹宗进了宫,一路走一路在思考着应该怎么和刘据谈,没想到刘据一见面就笑了起来:“哈哈……宗儿啊,你这头是谁剪的?怎么剪得这么乱?” 曹宗顺势接下去说道:“是啊,也不知道是谁的规定,非要剪头,简直有病。” 刘据不知道他的想法,所以没在意,只是告诉他:“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你张叔叔的意思,我们汉军都要剪头发,说不定以后老百姓也要这样。” “张……张叔叔?”张全和李仲元没少在刘据的身边,他们对曹宗也是百般呵护,所以从小曹宗就叫他们两个叔叔,只是近几年张全出征在外,见面的机会少了,不过曹宗对张全却是十分的崇敬,只是没想到张全会要求大家一起剪头发。 “是啊,你不常说长大以后要象张叔叔那样驰骋沙场,建功立业吗?怎么?你都不知道他是我们大汉朝第一个剪头发的人?” 曹宗摇了摇头,刘据继续说道:“几年前,你张叔叔剪了头发,朝中的许多御史还要弹劾他,可那么多文人都说不过他一个人。所以后来军中剪头发的就越来越多,现在成了一条军规了。” 曹宗对张全的事都感兴趣,他问刘据:“是么?皇上,那么多人都说不过他一个?你把那天的事详细说给我听好不好?” “呵呵……今天不行,改天再给讲。” 曹宗知道刘据有事要做,于是也不再纠缠,起身告辞了。他走了没一会儿,李仲元来了,原来,刘据一直在等他。 刘据告诉李仲元,西域的乌孙国派人来长安求婚,可他不了解现在乌孙人的情况,所以想让李仲元安排人去看看。 李仲元想了想,说道:“正好,我有支商队过两天就出发,我让张贺亲自跑一趟。” 刘据点点头,他知道张贺十年多以来跟着李仲元也混出了点名堂,把这事交给他应该不会有问题,于是说道:“行,就让他去,你告诉他,一定要把乌孙国的情况了解清楚,说不定我们可以从乌孙国入手,解决整个西域。” 第6章军校新丁(6) 虽然曹宗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可他决不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人。除了第一次因为剪头发的问题与齐佩武发生了摩擦,可在其它事情上,齐佩武对这个全学院最小的学员还是很看中的。 开头一个月是对学员进行体能和队列等方面的训练,晚上是文化课的补习,这些对曹宗来说并不困难。学院的伙食很好,不仅一日三顿,而且餐餐管饱,花样也不少,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家一日只吃两顿。张全从李仲元那里要了那么多钱,大大地改善了学员的伙食。 在军校里,曹宗努力把自己融入普通的学员当中去,时间一长,他的变化越来越多,开始自己洗衣服,而且有时候十来天才洗一次澡,经常是一身臭汗就躺在宿舍睡着了里,住在这样的二十个人的大宿舍,这对他这个皇帝的外甥来说绝对是一种历练。张全曾数次以视察的名义来看过他,不过曹宗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渐渐地,他连十天一次的休假都不回去了,整天泡在学院里,除了学习锻炼就是和学员们一起喝酒聊天,仅仅几个月,他已经完全从一个侯爷转变成一名士兵了。 这一天,副院长杜宏裕在给曹宗这个中队上课,由于人数不够,包括张全在内的所有人都要上课。杜宏裕给学员们介绍的是历次大汉对匈奴作战的过程,渐渐地就把话题引到了这次北征东胡的作战中来。有学员就提出,为什么大汉与匈奴打了那么多年才分出胜负,而一仗就能平定东胡。 杜宏裕想了一下,答道:“关键还在他们内部,匈奴内部相对要团结得多,而东胡各部缺少凝聚力,内忧甚至于多于外患,所以他们的失败是迟早的事。” 杜宏裕刚说完,教室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报告副院长,在下有不同的观点。” “噢?你说说看。”杜宏裕一看,说话的是张栋,张全在神箭营的时候就鼓励部下发表自己的见解,这个风气逐渐影响到新军,而学院也保留了这个传统,学员可以在课堂上与教官进行讨论。 张栋回答道:“我军一战而定东胡,关键是对方战略上的失误,东胡人战力不如我军,就应当集中力量对付我军一部,或者是派出小部队袭扰我军补给线,决不应该急于与我军决战。” “我反对!”一个学员站起来提出反对意见,“东胡人如果袭扰我军补给线,是不可能有所收获的,因为我军在南线有十万边军及数十万民夫从长城一线向前线运送辎重,我军从长城至最后的战线大泽地区不足千里,中途却有十数个可供辎重队休息和防御的营寨,而且我军每个辎重队都在三千人以上,他们利用武钢车完全能抵御数倍的东胡骑兵的攻击,赵破虏将军利用武钢车连续行军十数日而没有受到大的损失就是证明。而且我军在东胡南部已经将他们的大批部落迁至长城以内,所以东胡人是不可能打我补给线的主意的。” 杜宏裕听完没有发表意见,说实话,这样的讨论常常无法得到准确的答案,只是为了能拓宽学员的眼界,启发他们的思维,杜宏裕问道:“还有谁有自己的想法?” “我!”站起来的是曹宗,他站起来说道,“副院长说得对,东胡人的失败在于他们内部不稳,他们急于与我军决战,是因为他们谁都不愿承受损失,可如果他们内部得到了统一,不过这种失败只是暂时的,一旦他们当中有人统一了东胡各部,那他们还是我大汉的威胁。所以我认为,我军与东胡迟早还有一战。” 曹宗的话让教室里议论纷纷,在大家都认为东胡已经俯首称臣,不会再与大汉为敌的情况下,突然听到这样的话的确让人有些惊讶,尤其是杜宏裕,曾经因为不理解为什么要放东胡的俘虏回去而问过张全奇+shu$网收集整理。当时张全答道:“我放他们回去就是让他们重新成为一盘散沙,最少让他们十年之内不能对我朝形成威胁。现在的东胡分为南部的西乌桓、中部的白马部、北部的拓拔部和西部的青牛部四个主要部落,他们的实力相当,谁要想统一东胡都要花些时间。”最后张全还说:“不过,东胡与大汉迟早还有一战,到那时才是真正决定东胡命运的时刻。” 杜宏裕没有想到一个年轻学员竟然和张全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想了想,问曹宗:“那你对西域的前景怎么看?” 曹宗愣了一下,想了想,然后答道:“西域各国的情况在下不是很了解,我只是觉得此地与我朝相隔甚远,而且他们对我朝的关系一向不错,不应该对我朝造成威胁。” 杜宏裕笑了,他总算看到了这个孩子幼稚的一面,他想了想,对曹宗说道:“你不了解西域,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学院想派人去西域、哀牢、东海群岛等地去实地看看。 第169章 齐佩武!” “在!”齐佩武急忙站了起来。 “去西域一路就从你们中队中选二十个人,还是你当队长,曹宗要去,其他人选你来定。” “是!”齐佩武急忙答应。杜宏裕又对曹宗说:“你去那里,要用眼睛去看,耳朵去听,脑袋去想,回来后再给我答案。明白了吗?” “明白了!” 曹宗很高兴能有这样的机会出去看看,他从小到大连长安城都没有出过几次。可张全知道这事吓了一跳,怎么说曹宗也是皇亲国戚,是位侯爷,怎么能去西域那样危险的地方? 张全问杜宏裕:“你说你让曹宗去西域了?” “是啊,你不是让我挑人的吗?我看那孩子悟性不错,想让他出去看看,长长见识。”杜宏裕以为张全觉得曹宗年龄太小,安慰他道,“放心吧,他已经快十五岁了,不小了,有事能应付得来。” 张全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他也知道应该让曹宗多历练历练,可万一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和刘据打个招呼,让他看着办。 “什么?你说你派曹宗去西域?”刘据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 张全没说是别人的主意,而是揽到了自己身上,他点点头,又说道:“是啊,我想让他出去走走,多长点见识。怎么?有什么不妥?” 刘据愣了半天,这几年大汉与西域的关系不错,徐自为在那先是设立了一个西域都护府,后来又改为西域总督府,他自己做了总督,并以保护商路为由,开始在西域驻军、修建城堡。而且从长安直到西域各国的道路还算是比较安全,一般百余人的武装商队就没有马贼敢碰,更别说是汉军了。可一想到要让曹宗去西域,刘据还是下不了决心,怕他有个散失,自己对不起他死去的姐姐。过了好半天,他才点点头:“好吧,只要他愿意就去吧,毕竟他已经是军人了。” 有了这话,张全也就同意曹宗去西域,不过为以防万一,他让飞鹰以给徐自为送信为由,带人与曹宗等人一起上路。这样,军事指挥学院近四十人就结伴赶往西域总督府的所在地——轮台。 第7章军校新丁(7) 从敦煌、玉门往西有三条主要的道路,南边一条可经且末、于阗、蒲犁等国通往天竺;北边一条经伊吾、车师、乌孙等国可到达热海;中间一条可经楼兰故地、龟兹、姑默到达热海或疏勒,这两条路都可以通往西边的安息。汉军在西域共有五千驻军,其中两千在轮台,其余三千分布在玉门通往轮台的道路上。 六月初,飞鹰及齐佩武带着学员们来到玉门关,这里现在不仅是军事要塞,更是西去的商人结伴的地方。在这里,许多汉朝商人相互组成大的商队,或是跟随汉军一同前往西域,而从长安回去的胡商也会在这里寻找同伴,以防备马贼的攻击。 飞鹰一行人与一支玉门前往轮台的三百多人的辎重队同行,此外,还有五六支商队也与他们一起走,整个队伍达到了六百多人。这么多人是不用担心马贼的,所以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甚是开心。 曹宗不愿与那些商人多话,虽然他嘴上不说,可他心里却看不起他们,总觉得他们是用别人的东西赚别人的钱,和不劳而获差不了多少。 大家一连走了几天,曹宗渐渐地也和当地汉军士卒们混熟了,也了解了一些有关西疆和西域的情况。和曹宗交谈的汉军是一个羌人,他对曹宗说道:“在我们这里,有三个人的名声最响,你知道是谁吗?” 曹宗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个汉军掰着手指头说道:“这第一,就是徐自为徐将军,当年他和李息将军一起平定西疆的叛乱,又在这里镇守多年,不仅是我们羌人,就是西域各国也不敢不买他的账。第二个就是终军终大人,没有他,还不知道我们羌人要多死多少人了。这最后一个就是李仲元李大人。” “李大人?”曹宗对于前两个还能接受,可不明白为什么李仲元在西疆甚至于在西域有这么大的名气,“据我所知,李大人好象从来没来过这里吧?” “是没来过,可你看看,如果没有他,这些商人能来这里吗?还有,前年我们这里大旱,是李大人自己掏腰包拿出一亿钱购买粮食,分到我们羌人的手里,才让我们羌人有了活路。” “一亿钱?这么多?”曹宗知道李仲元有钱,可不知道他有这么多钱。 “是啊,是一亿钱,李大人派来带话说,这些年他从西域赚了不少钱,所以他要帮助我们。其实这些年,就是因为通商,我们的日子已经好过多了,这些好处都是这些商人带来的。” “他们?”曹宗没想到商人还能救活一方百姓,同时,他也感觉到这条商路的开通能给大汉朝带来无穷的财富,短短数年的时间,李仲元就能积攒下大量的财富,那么其他商人也一样有所收获,怪不得许多人都愿意冒险来这儿赚钱。 大约走了快一个月,他们来到了西域总督府的所在地轮台,轮台原是西域一个小国,后来被龟兹所吞并。徐自为在轮台城以东十里的地方建立了西域总督府,很快,轮台就成为汉朝及西域各国商人交换商品的一个集散地。 飞鹰和齐佩武安顿好大家,然后就去见徐自为。当徐自为看了张全给他的信件后也是吃了一惊,本来军校学员来他这里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中间有一个曹宗就不一样了,他不知道皇上为什么把他的外甥派到这里来。他问飞鹰:“你临行前,张将军可有什么交待?” “没有特别的交待,只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最后让卑职和他们一起回去就行了。” 徐自为想了想,于是说道:“这样吧,你们先在这住几日,等适应了之后我会派人送你们去各地看看,如何?” “是。”飞鹰和齐佩武答应了,就回去等候消息。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把小小的轮台转了个遍,轮台城很小,只有东西两个门,在东门喊一嗓子,西门也能听到。不过这里的客商可不少,所携带的货物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既有中原的丝绸、茶叶、漆器,也有西方的宝石、金银器、铜器,还是当地的良马、羊毛和各种土特产。 曹宗和张栋跟着飞鹰四处转了转,这里各种钱币都通用,他们用十几个钱买了一堆瓜果,几个人边走边吃。他们对各种珠宝、土特产没什么兴趣,注意力全在各种兵器上,这里东西方的兵器都有,多数都是铁或铜的,也有极少数是银或金的,曹宗就对一刀钝金打造的匕首有了兴趣。 曹宗仔细看着,上面的花纹和样式相当精美,让人爱不释手。飞鹰正好走了过来,插了一句:“这东西就是好看,可以送给姑娘,自己留着却不合适。怎么?你有意中人了?” 曹宗怎么说也是个孩子,脸一下就红了,他把匕首放回了盒子里,随口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东西放在路边卖有点可惜了,这要是在长安,恐怕见一下都不容易。” 正说着,前面传来一阵争吵声,似乎是什么人在吵架,几个人好热闹,于是挤进人群看个究竟。人圈中是两个人在为一匹马争吵,原来一个胡人在这卖一匹马,而一个安息人想买马,又嫌贵,于是挑了些马的毛病,想压点价。谁知道卖马的不乐意了,与他吵了起来。 “好马,真是好马!”飞鹰没有在意他们吵什么,首先注意到了这匹马。曹宗不太懂马,不过他知道飞鹰说好,就一定是匹好马。于是他大声问道:“喂!卖马的,别吵了,你这马多少钱?” 正在争吵中的两个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他曹宗等人,那个安息人一看是个汉军,断定他们买不起,于是大声说道:“这匹马他要一百个金币,你们说他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卖马的人又不高兴了,刚要和他再吵,却听飞鹰说道:“一百个金币?不贵,不贵。”听了飞鹰的话,曹宗都有点咋舌,一百个金币,大概相当于大汉的几十万钱,就算在中原也可以买几十匹马了。 “什么?不贵?”安息人欺负飞鹰他们没钱,“你要说不贵你买了吧!” 飞鹰斜着眼看了看他,又转过脸来问曹宗:“你想不想要这匹马?” “想是想,可是……” 飞鹰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想就行了,走,我们去拿钱!”说完,他对卖马的说道:“卖马的,在这儿等我,我去取钱,一会儿就回来。” 卖马的答应了,反正他还要留在这里吵架,哪也去不了。飞鹰拽着曹宗等人就往回走,等走远了,曹宗小声地问:“飞鹰大哥,你带这么多钱了?” “没有,谁没事干带那么多钱。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借。” “借?”曹宗和张栋都糊涂了,他们初次来这里,怎么会有人借给他们这么多钱? 第8章军校新丁(8) 飞鹰还真把钱借到了,他是问徐自为借的,而且是以曹宗的名义借的,徐自为听说曹宗要借钱,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他让曹宗立了份欠条,然后直接拨了一百枚金币给他,反正这张欠条可以直接拿到长安城当钱用的,根本不用担心收不回账。 而飞鹰心里也有数,这么好的一匹马,只怕在长安出再多的钱都买不到。如果曹宗不要了更好,他转手一卖,自己就能赚几倍的钱,所以他也根本不担心钱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飞鹰天天教曹宗如何驯马,如何养马,他们骑马在旷野上跑了几圈,这匹马的脖子上就渗出红色的汗珠,飞鹰告诉曹宗,这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第170章 他们为了这匹马,差点忘了来西域的目的,直到有一天齐佩武找到飞鹰,拖他一起去见徐自为,他们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说实话,徐自为实在不想让曹宗去冒险,可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他们,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长安来了一名太仓丞赵过赵大人,他来西域是想看看此地可否屯田,你们就与他同行,可好?” 齐佩武和飞鹰一听能到处看看,急忙行礼:“一切但凭将军做主。” 当下,徐自为把赵过请来,赵过也就三十来岁,看上去不象个官,大手、大脚、皮肤黑、头发乱,怎么看都象一个老农夫。徐自为先介绍他们认识,又调拨了二百人与他们同行,名义上是保护赵过,实际上是保护曹宗的。 当下,两个人辞别徐自为回去准备去了。第二天一早,他们赶来与赵过会合,去西域各地考察去了。 赵过此行的目的是了解西域的土壤及气候情况,按照刘据的旨意,准备在西域一带大规模屯田,以巩固对西域各国的控制。赵过来了已经有半年多了,转了不少地方,他马上要去的是西域北部一带。 近三百汉军在西域一带行军,应该是很安全的,自从楼兰被灭国之后,再加上近几年西域各国与汉朝之间的贸易往来,使得各国都不会去找汉人的麻烦,更别说汉军了。所以他们一连数日行军都没有遇到什么事,沿途的一些百姓对他们还很热情。 这天傍晚,他们在焉耆国都城员渠城附近宿营,同往常一样,飞鹰和齐佩武分别带着学员们在附近转了转,以了解这一带的地形和风俗。 飞鹰带着曹宗、张栋还有十几个学员向西走出不远,就看到几座帐篷,帐篷外拴着十几匹马,还有几十只牛羊。飞鹰一看来了兴趣,对旁边几个人说道:“有羊啊,吃了几天大饼,今天弄只羊给你们开开荤可好?” “好啊!”周围十几个人爆发出一阵欢呼。 飞鹰快马来到一座帐篷前,大声问道:“有没有人啊?有人吗?” 飞鹰一连问了几遍,才有人从帐篷里出来,很快,周围的帐篷里也出来了男男女女几十号人。飞鹰问道:“我想买你们的羊,能不能卖我几只?”可他一连问了几遍都没人理他,对方相互看了看,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什么,可惜没人听得懂。 大家明白了,一定是这里没人懂汉话。飞鹰跳下马来,走到他们的羊群旁边,又拿出几枚西域的银币,做了个交换的手势。对方明白了,为首一人走到飞鹰的面前,看了看他手中的银币,又摇了摇头。 “啊?嫌少?”飞鹰又从怀里掏出几枚银币,在手上掂了掂。没想到,对方还是直摆手。 飞鹰有些气愤了,他没想到对方这么贪钱,曹宗和学员们也是议论纷纷。火鹰气得破口大骂,可惜对方根本听不懂,骂了也是白骂。就在飞鹰已经骂累的时候,赵过带着几名汉军快马赶来,他也是在四周转转,考察一下此地的土壤及气候情况,无意中发现飞鹰等人在此的。 赵过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先拦住了飞鹰:“飞将军,少安毋躁,出了何事?” 飞鹰见是赵过,也停止了争吵,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赵过听了也皱了皱眉头,他虽然在西域的时间不长,可也对此地的民风有所了解,没见过这类的事。他唤过身旁的通译,让他问个明白。 很快,这个通译在与对方简单交流后把事情弄清楚了,原来对方不是嫌钱少了,而是飞鹰给得多了。飞鹰张大了嘴巴,问道:“什么?还有嫌钱多的?这的人真怪!” 通译解释道:“回将军的话,他们不是本地人,他们是塞种人,是从西边的大夏逃过来的。” “噢!”飞鹰点了点头,“那你告诉他们,我用十个银币换他们两只羊,就当交个朋友。” 当通译把这话翻译给对方,对方甚是高兴,立即要请飞鹰等人进帐休息。于是,飞鹰、赵过和几个学员一起进了大帐。 很快,对方端出葡萄酒,请他们一人喝了一杯,他们对飞鹰尤其客气,专门用个白色的碗,请他喝了一大碗,只是那个通译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不过并没有人注意他的表情。 天快黑的时候,飞鹰等人带着两只羊赶回宿营地,飞鹰一边走一边和赵过说道:“他们可真怪,明显没什么钱,还不多收钱。”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钱?” “不是么?你看他们连酒具都不一样,尤其是我那个,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做的真够差劲的。” 旁边的通译忍不住插嘴了:“将军,你不知道那个酒碗是什么?” 飞鹰摇了摇头,反问他:“你知道那是什么?” 通译咽了口口水,说道:“怪不得你敢喝,那是死人的头骨。” “什么?死人的头骨?”飞鹰是听过用人的头骨做酒具的,可没想到让自己碰上了。 “是头骨,他们塞种人有个风俗,会把第一次杀死的敌人的头割下来,然后带回去做成酒杯,据说这样就能吸取死者的勇气,成为真正的勇士。这种酒杯只是给尊贵的客人使用,一般不会轻易示人的。” 通译的话让飞鹰不寒而栗,他低声骂道:“娘的,哪有这样待客的,下次打死我也不敢喝了,我就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人!” 通译又解释道:“他们塞种人一般生活在葱岭以西,以前很少来到这里的。不过这两年倒有不少人搬到这里,据说是被别人赶过来的。” “赶过来?他们这么恐怖还有人把他们赶过来?” 第9章军校新丁(9) 通译还没来得及回答,赵过就插嘴了:“当年月氏在河西一带被匈奴打败,他们国王的头骨也叫匈奴单于做成了酒杯。后来月氏逃到了西域,又被乌孙打败,他们就又向西,在那里他们打败了大夏,又把大夏分为贵霜、休密等五部。二十多年前,博望侯张骞张大人就奉旨联络这个大月氏,以共同对付匈奴人,据说他的副使就到过大夏,不过没听过有这样待客的。” 飞鹰呵呵一笑,赞叹道:“没想到赵大人知道的东西还真多,我们这些当兵的可比不了。” 赵过也笑了:“哪是我知道的多啊,我也只是临来的时候多了解了一些罢了。”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返回了宿营地,飞鹰立即动手,开始烧火烤羊。而齐佩武则安排人担任警戒,虽然这一带也算安全,可必要的戒备还是不可少的。 飞鹰刚把羊烤好,还没来得及分,就见齐佩武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他来到飞鹰面前,告诉他:“来了一支商队,足了二百多人,打着我们大汉的旗号。” “那有什么紧张的?” “不是,他们从西边来,而且速度很快。你看看,现在天都黑了,他们还在赶路,这不奇怪吗?” 一句话提醒了飞鹰,现在天已经快黑透了,不应该有商队在这个时候赶路的,他也顾不上烤好的羊了,招呼齐佩武:“走,集合人马,我们看看去。” 很快,飞鹰和齐佩武带着两百多汉军来到了高处,果然看到从西边来了一支马队,从马队的火把来看队伍很长,至少有上千匹驼马,这绝对是一个大商队。 飞鹰让人也点起火把,然后对齐佩武说:“你在这里守着,我带几个人先去看看,弄清情况再说。”齐佩武答应了,飞鹰带了三个人快马迎了上去。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前方有一支人马,几十骑赶到了最前面戒备,而后面的人则把驼马都看住,停了下来,大家都小心的注视着四周。 飞鹰在离对方十几丈的地方勒住了马,然后大叫问道:“喂!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赶路?” 听到飞鹰他们说的是汉话,对方似乎松了口气,不过他们手中的弓弩依旧对着飞鹰等人,领头一人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叫飞鹰,我们从长安来。” “飞鹰?你是飞鹰?”对方人群中有人高声叫起来,“哈哈!我说谁敢拦我的队伍,原来是你小子。” 飞鹰听对方声音耳熟,可一声想不起来了是谁,就见对方有一人快马来到飞鹰的面前:“怎么?这才几年不见,忘了老朋友了?” 借着火把的亮光,飞鹰仔细看着对方:“你是……你是张贺!”来人正是原来刘据的门人,后来成为李仲元得力助手的张贺。“你不是做了大老板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张贺哈哈大笑,他先回头招呼手下:“都是自己人,大家放松点。”然后才对飞鹰说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于是,一行人来到汉军的宿营地,这下整个宿营地更热闹了。 等大家坐定了,开始吃飞鹰的烤羊了,张贺才说道:“其实这两年我已经不往西边跑了,不过几个月前乌孙国昆莫派人去长安向皇上求亲。皇上想知道乌孙国的情况,就派我跟着商队走一趟。” “昆莫?”飞鹰不太明白。 “就是国王,已经快五十岁了,可还想娶我们大汉的公主做王妃。” 飞鹰问道:“这么说你已经完成任务了?可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赶路?” “嗨,别提了。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想到我去了以后才发现,现在的乌孙国内忧外患,原来的太子病死了,国内两个王子都想当继承人,而西边的大月氏又联络了车师、康居,还有其它几个小国一起出兵,想把乌孙灭了。我这是急着赶回去报个信,恐怕西域要乱了。” 第171章 “那我们应该帮谁?” 张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乌孙本来是西域的第一强国,曾经和匈奴结过盟,可现在匈奴跑了,他们又想和我们好。而大月氏与匈奴是死敌,据说匈奴人前两年还在大月氏的境内捣乱。至于那些小国就更乱了,我也不知道谁是咱们的朋友,谁是敌人。” “我们在轮台的时候可听说这里的人都是我们的朋友,没有敌人啊?” “所以我才急着回去报信,一切等皇上做主。我看你们也别往前走了,再向前就进入车师境内了,那里已经有点乱了。” 张贺的话让大家都听了一惊,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赵过,等他的主意。赵过也看看大家,想了想:“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返回轮台。” 对于他的决定,大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没什么人想去冒险。于是大家决定早点吃完去睡,第二天就往回赶。 半夜里,曹宗从帐篷里爬起来,他对这样的吃法很不习惯,有点闹肚子,于是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解决了一下肚子问题。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轻松了许多,拎好裤子就往回走,可他没走两步,就看见前面几个黑影,在宿营地里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这个帐篷,一会儿瞅瞅那个,好象在找什么。 曹宗急忙蹲下身来,利用黑暗隐藏自己,他盯着几个黑影,看来对方的功夫不错,转了半天也没有被人发现。他又看了看飞鹰的帐篷,离自己并不远,于是他压低了身子慢慢向那里移动。 “飞鹰大哥,快醒醒!”曹宗轻声叫醒了飞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说道:“有人潜入!” 本来迷迷糊糊的飞鹰一听这话,马上坐了起来,低声问道:“在哪?” 曹宗用手指指说道:“就在外面,有好几个。” 飞鹰抓起配剑一骨碌爬起来,又喊醒了同帐篷的齐佩武,带着曹宗就出了大帐。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那几个还在乱转的黑影。 飞鹰见对方只有三四个人,于是对齐佩武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跳了出去,冲向对方,而曹宗愣了一下,马上大声叫起来:“有刺客!有刺客!” 随着曹宗的喊声,整个汉军宿营地乱成一团,大伙儿都拿着兵器跑了出来,张贺的商队也点亮了火把,整个宿营地被照成了白昼一般。 那几个黑影吓了一跳,刚想逃走,却被飞鹰和齐佩武缠住,一时无法逃脱,很快就被汉军围了起来。 飞鹰见大家都出来了,也跳出圈外,大声喝到:“什么人?还不弃刀受绑?” 那几个人又拼杀了一阵,见实在逃脱不了,互相看了看,突然举刀抹向自己的脖子,在场的人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这几个人都已经气绝身亡了。 第10章军校新丁(10) 飞鹰原来想抓个活的,却没想到对方这么硬气,一下子就都完了,他吩咐手下:“查查周围还有没有他们的同党。”而他自己则走近了查看几具尸体。他在几具尸体上发现了他们的胸口都纹着同样的一朵花,飞鹰看不明白,找来通译询问。 “这是乌孙国王室的标记。”通译很肯定,“西域不少人都喜欢这种纹身,不过大多数人都是用动物为标记,只有乌孙国王室才用这种草原上不起眼的小花作标记。” “乌孙国王室?”一听这话,飞鹰不禁看了看刚刚赶来的张贺,张贺急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时,派去查看四周的汉军回来禀报,西边的一个岗哨被杀,这几个人就是从那潜入的。 “娘的!他们是不想活了。”飞鹰和齐佩武同时骂道,他们没想到有人还敢在这里杀汉军。 张贺安慰道:“先赶回轮台报信,这笔账我们可以慢慢算。”飞鹰无奈,只得答应先回轮台。 第二天一早,飞鹰刚刚起来,哨兵就来禀报:“西边发现一队骑兵,大约有四五百人,好象是冲着我们来的。” “什么人?” “不太清楚。” 飞鹰并不担心,现在他手下加上张贺的商队有五百多人,对付这些西域骑兵胜算还是很大的。他刚要集合队伍,齐佩武和张贺匆匆赶来了,齐佩武刚进帐就说道:“不好了,我们的东边和北边都发现有大队的骑兵在活动,具体人数不清楚。” 这下飞鹰有些吃不住了,按理说汉军在西域一带没有敌对势力,不应该有针对汉军的军事行动。飞鹰想了想问齐佩武:“会不会是和昨晚的刺客是一路的?” 齐佩武还没回答,赵过一挑帐帘走了进来,他答道:“不可能,乌孙和这里隔着车师、大宛等国,现在他们处于敌对状态,不可能派这么多人到这里来的。” “见鬼!”飞鹰嘴里骂着,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就要看他们敢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我们干脆不走了,就在这里等着他们,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齐佩武和赵过也不太相信有人会打汉军的主意,可张贺却不住地劝他们:“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看我们还是先撤到轮台再做打算。”可飞鹰等人却根本听不进去。 张贺见他们不听,更急了,到了最后干脆大声地叫起来:“快走吧,再不走真的就来不及了。” 他的这一反应,让帐中的三个人都愣住了,飞鹰斜着眼睛盯着张贺,问道:“什么来不及了?你是不是瞒着什么?那些人是不是冲你的商队来的?” “你就别问了,快点走吧。” “不!”飞鹰的牛脾气上来了,“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肯定是你的商队偷了人家的东西,或是抢了人家的人!说!是不是你拐了人家的公主?” “唉!”张贺一拍大腿蹲在了地上,一想不对,又站了起来:“好,我说,但你们要发誓,这件事不能传出去。” “行!你说吧。”飞鹰、齐佩武和赵过都答应了。 张贺被逼无奈,这才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乌孙国最近几年一直在闹内乱,前几年乌孙国的太子病死了,乌孙昆莫猎骄靡就想立自己的二儿子军须靡为太子,可三儿子翁归靡却怀恨在心,他利用自己做大碌相的机会,控制了全国大部分的军权,而猎骄靡手中只有两万骑兵,于是他就给了二儿子军须靡一万,自己留了一万自保,就这样混了几年。 可今年开始,大月氏因为领土上的匈奴人渐渐远去,又想起了乌孙这个老冤家,于是就联合了康居、车师等国共伐乌孙。就在这时,张贺到了乌孙,昆莫猎骄靡知道如果再乱下去,乌孙肯定要亡国,他思前想后,决定举国归降大汉,就派了军须靡随张贺一起回长安。这一下,内外各种势力都不干了,翁归靡怕影响到自己登上昆莫之位,就派了几个刺客沿途追杀军须靡;而乌孙一旦并入大汉,就可以和整个大漠联成一片,那样的话周围几个小国迟早也是大汉朝的囊中之物,所以这几个国家为了自保也千方百计地想阻止军须靡入长安,于是车师、大宛等国都派了军队来截杀军须靡。昨夜的几个刺客就是翁归靡派来的,而现在出现的骑兵则是车师等国的军队。 等张贺说完了,飞鹰等人才反应过来,原来都是那个乌孙王子惹的祸。飞鹰问道:“那个乌孙王子就在我们这里?” “是,他昨晚就睡在我的帐篷里。”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他们现在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妙了,而且这个乌孙王子又是关系到整个西域前途的一个关键人物,不容半点闪失。过了好半天,飞鹰才想起来:“快,集合队伍,我们走!” 这时候才想走已经有点晚了,车师和大宛原来以为只要对付一个普通的商队,可没想到这个商队的规模如此之大,准备比一般的汉军还要精良,所以他们一路跟踪而来,等待援兵。昨晚他们终于等来了援兵,于是连夜追赶,没想到了在这里才发现这个商队已经和一队汉军会合了。于是,车师与大宛的军队没有敢轻举妄动,他们一边包围这股汉军,一边向四周派出斥侯。等飞鹰他们想走的时候,对方已经把他们围住了。飞鹰只得带人用牲畜和帐篷组成环形防御圈,阻挡对方的攻击。 飞鹰与齐佩武一边布置防御,一边观察对方的情况。对方至少有两千多人,全是骑兵,不过他们也不敢与汉军直接对阵,所以围了半天也没有发对进攻。 飞鹰又回到张贺那里,对他说:“看来我们只能想办法拖到天黑,夜里再突围,实在不行只有派人去搬援兵,不过这里到轮台,一来一回至少要五天,不知道能不能赶得急。” “那还是想办法天黑后突围,我们不能在这等死。你放心,我带来的两百多人都是好手,绝不比你的人身手差!”的确,张贺是仅次于李仲元的第二号人物,带出来的都是高手。 飞鹰将所有的人编成五队,每队一百来人,其中四队防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剩下的一队由飞鹰亲自率领,居中策应。而他把赵过、曹宗、张栋还有那个乌孙王子都留在了自己的身边,所有的人都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第11章军校新丁(11) 飞鹰总算见到了这位乌孙王子,军须靡不过三十岁,却一脸的络腮胡子,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 “见过王子殿下。”飞鹰很客气,这是跟着张全这么多年学来到的,见到谁都很有礼貌。 军须靡急忙还礼,也客气了几句。等大家都客气完了,飞鹰才说道:“王子殿下,现在外面的情况不是很好,不过你放心,我们自有办法应付,一定保证殿下的安全。” 第172章 军须靡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并没有流露出十分担忧或惊慌的表情,他用半生不熟的汉语答道:“一切全听将军安排。” 正说着,帐外有人来报,说对方派了使者来了。飞鹰看了看张贺,说道:“走,一起去看看。”于是,飞鹰、张贺、赵过、齐佩武等人一起来到大帐之外接见对方的使者。 很快,一个大宛的使者被带到他们的面前,对方先做了自我介绍:“我是大宛右大都尉煎靡帐下随员,奉我家将军之命,特来传个话。” “咦?你的汉语说得不错啊,在哪里学的?”飞鹰突然冒出这么个问题。 对方一愣,然后回答道:“小人曾经跟随我家将军在长安城住过几年。” “哦?这么说你的那个将军也去过长安了?” “正是。” “他去长安城干什么?” “当年他曾奉命出使长安。” “噢……”飞鹰似乎忘了对方是来传话的,“那你们对长安的印象如何?” …… “你在长安可有熟人?” …… “如果你再去长安一定要去找我啊,我一定带你们好好玩玩。” …… “对了,你刚才说你家将军叫什么来着?他是什么职位?” …… “右大都尉是个什么官?手下有多少人?” …… 飞鹰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根本不给对方开口说话的机会。开始的时候,那个使者还是有问必答,几个问题下来就烦了,到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这位将军,在下是来传话的!” “传话?哦,对了,你刚才说过是来传话的,可你为什么这么半天了还不说?快说吧,你传什么话?对了,你给谁传话?” 对方差点哭出来,他咬了咬牙忍住了,说道:“在下是来给我家煎靡将军传个话,我们大王有个奴隶逃了出来,混进了贵国的商队中,希望将军都把他交出来,我家将军必定感激不尽。”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大事情,这是小事情,好说好说。”使者听了飞鹰的话,面露喜色,以为飞鹰答应交人了。没想到飞鹰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们手上没有奴隶啊?!要不这么着,我们先回去,改天送十个八个奴隶给你家将军,可好?对了,你们将军喜欢男奴隶还是女奴隶?要年轻的还是年老的?想带回去让他做什么啊?” 使者终于发现面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军是在消遣自己,他也不再多话,说道:“既然将军不愿把他交出来,那我们只要自己动手找了!告辞!”说完,使者转身离去。飞鹰还在后面喊了声:“喂!下次来长安记得找我啊!别忘了!” 等对方走远了,飞鹰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散去,而周围几个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张贺笑得最开心:“想不到,想不到……哈哈……你还是演戏的高手……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飞鹰却一点笑容也没有,他只是淡淡地说:“跟着张将军时间长了,多少也会一点,不过对方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他们就是要找军须靡王子。” 听了这话,几个人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赵过问道:“对方会马上进攻吗?” 飞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虽然他们人多,硬攻也占不了什么便宜,我估计他们会想办法围死我们,我们的水不多了。” “那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的,晚上突围!” 正象飞鹰说得,对方真的没有进攻,而是把整个汉军营地围了起来,摆出一副死守的架式。 整个白天,飞鹰等人都在察看情况,商讨着突围的计划。最后飞鹰开始布置任务:“今晚我们后半夜行动,能不带的东西就都不要带了,我们把多余的驼马先向东赶,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然后我们从南边突围。张贺兄弟带人在前,齐佩武带人在中间,我断后。等我们冲出去了,就在昨天路过的峡谷设下埋伏,打他们一个伏击,谅他们不敢再追我们了。”说到这里,飞鹰看了看大家,见大家没什么话说,于是宣布:“好了,现在大家休息,后半夜行动。” 半夜,汉军悄悄地起来了,做好了突围的准备。他们先将多余的骆驼和马匹驱赶到东边,然后在他们的背上插上火把,让它们一路向东狂奔。对方果然被调动起来,大批的敌人被引到了东边。 飞鹰一见时机成熟,立即下令突围,张贺带着手下一批好手,护着乌孙王子军须靡一路向南,在对方没有反应之前,几百人就冲出了对方的包围圈。 “哈哈……兄弟,你这招还真管用,这一路上就没看到几个敌人。”张贺特意留在原地等飞鹰上来。 “快走吧,一会儿敌人反应过来就会追来的。我们赶快到前面的峡谷中埋伏起来。”飞鹰可没他那样的好心情,催促他快走。 张贺的十几个手下一直在队伍的最前面,曹宗和其他几名军校学员护着军须靡跟随其后,这是飞鹰的安排,目的是让曹宗也能早点冲出去。很快,他们就冲到了峡谷前,大家快马加鞭,准备进山谷埋伏。 就在他们刚进峡谷口的时候,突然“哗啦”一声响,跑在最前面的十几匹马全都掉进了陷马坑中。 “不好!有埋伏!小心有陷阱!”紧跟其后的曹宗等人立即勒住了缰绳,互相间大声地提醒着。 与此同时,数百敌军出现在两侧的山梁上,企图用弓箭封锁谷口。 “冲过去!”随着喊声,几个学员护着军须靡就往里冲,可没走几步就又被拌马索拌倒。军须靡被摔在了地上半天才爬起来,后面的曹宗仗着跨下的宝马良驹躲过了好几道拌马索,他见军须靡倒地,急忙一伸手,军须靡抓住他的手乘势翻身上马。等山上的敌军冲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跑远了。 后面的齐佩武一看,对飞鹰说道:“娘的,怪不得我们这么容易就冲出来,原来他们在这设下了埋伏。我带人阻击,你带着大家绕道走。”的确,对方毕竟比他们更熟悉这里的情况,知道哪里是伏击的最佳地点。 齐佩武说完也不等飞鹰答应,带人迎了上去,飞鹰无奈,只得大喊一声:“兄弟!多多保重!”然后带人向东绕道而走。 很快,齐佩武率领的二百来人就被对方围了起来。当天色微明的时候,他们背后的追兵也到了,齐佩武带人与十倍于己的敌军拼杀了半日,结果全部战死在这个无名的山谷前。 第12章军校新丁(12) 二十多天之后,一份关于西域的奏章送到了刘据的案上。乌孙王请求归顺,护送乌孙王子的汉军及商队遭到大宛和车师两国的追杀,两百多人战死,一百多人受伤。乌孙王子侥幸逃脱,现正在来长安的路上。 这是继楼兰伏击大汉使团后的最大的一次袭击汉军的事件,这在汉军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众将都纷纷请战,要求出征西域。刘据并没有当殿做出决定,因为他还没有和张全、李仲元商量,于是宣布散朝,明日再议。 晚上,张全才匆匆进宫,他在白天带着全学院的学员去野外拉练,回去之后才听说了这一消息,于是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当他赶到的时候,李仲元在这儿等待多时了,他已经和刘据交换过意见,就等张全来做最后的决定了。 “情况怎么样?”张全一进门就问道。 刘据把奏章递了过去:“你自己看看吧。” 张全接过来看了一遍,奏章是徐自为写的,上面特别交待曹宗没事,齐佩武战死,飞鹰和张贺伤了点轻伤,都在返回长安的路上。现在他已经把西疆一带的五万汉军调往玉门关一带待命。 “死了二百多人?”张全不禁皱了皱眉。 “有一多半是我的人。”李仲元显得有些激动,他派了张贺和二百人去西域,没想到只回来几十个,所以他极力主张出兵西域,花再多的钱也由他出。 刘据见张全看完了,补充说明了一下:“过去徐自为怕引起西域各国的恐慌,没敢多带人进入西域,一直把主力留在西疆一带,这次他是逮着了机会,一下调了五万人过去,看样子他是想大打一仗了。” “可我们计划十年之内不向西域用兵的。” “所以才找你来商量。此一时彼一时,乌孙内乱,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我想借此机会先平定西域北部,你看怎么样?” 张全把徐自为的奏章放回了案几上,在殿内转了几圈,思考着刘据的提议,过了一会儿他才停下脚步,对刘据说:“我反对现在用兵。” “为什么?”刘据还没问,李仲元先急了。 “我是这样想的,如果现在想平定整个西域北部,至少要花几年的时间,对我们以后的计划不利,我是想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既然乌孙归降,周围小国迟早被我们所得,所以我们当前的任务是巩固到手的土地,徐自为在南,赵破虏在东,只要我们把乌孙整个接手过来,谅周围各国不敢乱动。同时我们可以给他们树立一个榜样,让乌孙的两个王子做大小昆莫,继续留在那里,做名义上的统治者。我相信用不了几年,周围各国一定会纷纷效仿,这才是平定西域的好办法。” 刘据听了长叹一声:“还是你有办法,我们都让仇恨蒙住了眼睛。” 李仲元急了,问道:“那死去的人怎么办?他们就白死了?” “不白死,我们可以向大宛和车师两国施压,他们能认罪赔偿最好,不然的话就灭了他们的国家。” 第173章 “最好他们别认罪。”李仲元气呼呼地说道。 刘据笑了:“还真少见,仲元也会气成这样。以前我都指望你没脾气。”说道这,他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霍光请求出征西域,你看怎么样?”霍光多年没有打仗了,实在有点坐不住了。 张全想了想:“那就让他带人去乌孙坐镇,同时节制徐自为和赵破虏两部。” “行,明日朝会你就提出来,让别人再参谋参谋。” 第二天,刘据专门召开有关西域问题的朝会,张全请求对西域用兵,为死去的汉军将士报仇,其余众将也纷纷进言,要求领兵出征。最后,刘据下旨,命骠骑将军霍光在西域设立大都督府,总领西域战事,同时节制北疆及西疆各部汉军。 刘据虽然下旨,却将出兵日期定在一个月之后,这让众将有些不解,因为现在已经入秋,如果再不出兵就要进入冬季,到时候战事就要拖到第二年开春。不过刘据有他的想法,他在等一个人。 刘据要等的人就是乌孙王子军须靡,半个月之后,军须靡在飞鹰、张贺等人的护送下进入长安,刘据再次召开朝会欢迎这位王子。军须靡向刘据递上他的父亲——乌孙昆莫猎骄靡的印信,表示要全国归顺大汉,这时,朝中群臣这才如梦初醒,原来皇上是在等这个出兵的借口。 汉元九十八年十月,霍光率领禁卫军第五和第六师出征西域。同时,刘据又派使者出使车师、大宛两国,要求他们交出杀害汉军的凶手。 出征的前一天,张全正在和刘据、李仲元商议出兵之事,有人来报,说平阳侯曹宗求见。曹宗是特意挑张全在的时候来见刘据的,他提出要随霍光一起出征西域。 张全实在不想让他再去冒险,于是说道:“你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就让你去,不然免谈。” 曹宗想都没想就答道:“我要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张全直摇头:“全学院的学员都是他们的战友,总不能都去吧?这个理由不成立。” “我已经是一名汉军了,理当为国分忧。” “不算,为国分忧的汉军有的是,不缺你一个。再说了,你既然是军人,就要服从安排,不能挑三拣四的。” 曹宗见他不答应,又转过脸来求刘据。刘据也直摇头:“你们院长说得没错,你不能仗着是我的外甥就提出这种要求,应该服从安排。” 曹宗又转脸看了看李仲元,他还没开口,李仲元就回绝了他:“唉!别别别,我是不会帮你说话的。你还是个孩子,学好本领才是目前的主要任务,等你什么时候能打过你们院长了,他自然会让你上战场的。” 曹宗无奈,只得怏怏地回到军校。 很快,车师和大宛两国就接到了大汉的最后通牒,他们的反应截然不同。大宛右大都尉煎靡与汉军交手之后,知道了汉军的厉害,他亲自带人围攻二百余汉军,结果无一投降,而他的手下伤亡了近四百人。于是大宛王蝉封向大汉请降,愿意交出两千匹大宛马作为补偿。刘据在权衡利弊之后决定接受他们的请求,准备以后再慢慢算账。 而车师国却不肯答应汉使的要求,他们自以为离汉朝很远,同时又依仗大月氏、康居等国的支持,把汉使赶了回来,这一下,汉军有了动手的借口。 第13章决战西域(1) 汉元九十九年二月,已到轮台的骠骑将军霍光接到圣旨,命他出兵夷平车师国。霍光兴奋异常,于是留下徐自为驻守轮台,自己亲率禁卫军第五师和三万国防军进攻车师国。徐自为在西域苦守多年,等得就是这个机会,没想到事情到了最后,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实在让他懊恼,可对霍光的命令又不得不服从。 与西域其它国家一样,车师国也只有一座都城,几万人口。为了抵御汉军,车师国国王军宿派手下大将兜莫率八千人马到车师国南端的渠梨集结,同时他还向大月氏、康居等国发出求援信。谁知这几个国家刚刚与乌孙打了一仗,双方都是损失惨重,再加上他们又惧怕汉军,所以根本没有人来救援,最后,兜莫只得率领这八千人与汉军决战。 渠梨没有城池,只是一个有着充足水源的绿洲,四周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结果,八千车师军仅仅半日就全军覆没,兜莫被杀,三千多人战死,其余全部做了汉军的俘虏。 霍光没有停留,连夜进军车师的都城交河城,军宿刚刚得到战败的消息,都城就被围住了,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霍光一到交河城下,立即命令攻城,车师国已无人防守都城,很快就被汉军攻破了,霍光为了立威,下令屠城。结果一夜之间,三万多车师人被杀,其余全部做了汉军的俘虏,成为奴隶,而军宿本人也死在了乱军之中。 接着,霍光被人告知西域各国,将车师国王军宿的罪状公告天下。这一下,西域各国都震惊了,他们没想到车师国一夜之间就被灭国。大月氏、康居等国纷纷派人前往轮台,表示愿意与汉朝修好,车师国的所作所为与自己无关,全是军宿一人所为。 霍光返回了轮台,召见各国的使者,表示大汉愿意与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同时他也提出,乌孙国已经归顺大汉,任何针对乌孙的军事行动就是针对大汉。这一下西域各国都目瞪口呆,乌孙本来就是西域第一大国,实力在大月氏和康居之上,现在他们归顺了大汉,西域各国都有一种朝不保夕的感觉,可谁也不敢提出异议,生怕把这位大汉的将军惹毛了,再来一次灭国屠城。 很快,霍光下令进军乌孙,乌孙昆莫猎骄靡亲自率两万骑兵到边境迎接,他的儿子翁归靡虽然不愿归顺,可是他刚刚和大月氏等国打了一仗,损失惨重,而霍光又率重兵前来,所以他不敢反对,只得接受汉朝的分封,向大汉称臣。 接下来,霍光带人进驻乌孙的都城赤谷城,他宣读了刘据的圣旨,接受乌孙的归附请求,封猎骄靡为岑陬侯,又封他的两个儿子军须靡和翁归靡为大昆莫和小昆莫,将原来的乌孙国一分为二,交由两人分管,两人各保留两万骑兵和一万步兵。而霍光又在赤谷城设立了自己的大都督府,领兵五千在此驻守。为了安抚乌孙人,刘据又传旨赐婚,不过他没有把公主嫁给年老的猎骄靡,而是将江都王之女细君公主嫁给军须靡,又将楚王之女解忧公主嫁给翁归靡,并要二人回长安完婚。 刘据把他们两个召回长安,就是为了给霍光足够的时间安定乌孙国,汉军不可能在西域长期驻扎大量的军队,那么乌孙的这六万军队就是以后替汉军攻城掠地的主力,霍光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训练这批乌孙军。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西域一战这么快就结束了,现在离霍光班师回朝还有一段时间,不过乌孙的两个新莫昆的婚礼却在这一年的九月同时举行。刘据特意将二人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不仅长安的群臣都到场祝贺,连西域各国也派使臣参加。 婚礼当天,应该出席的张全和李仲元二人却没有到场,他们只是派人代表出席,他们两个一起跑到皇宫去找刘据。 “据哥,现在我们兵强马壮,干什么还要采用和亲这种方式来笼络人心?”张全就是想不通,在他和李仲元看来,和亲是耻辱的表示,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情况下采用和亲的方式。 李仲元也在一旁帮腔:“就是,为什么要把好好的公主嫁到那里去?” “不嫁那里嫁到哪?嫁给你,你敢娶吗?”刘据说得没错,李仲元是绝对不敢再娶一个回来的,不管是不是公主。 “不一样!我们是新时代的青年,提倡的是一夫一妻制。” “什么一夫一妻,我看你就是不敢。对了,公孙兰又快生了吧?”刘据故意岔开话题。 “别打岔,我们在说正经事儿。”张全马上就看出了刘据的用心,“快说,为什么要和亲!” “你们两个就是死脑筋!此和亲非彼和亲也!” “什么意思?” “你们也不想想,过去和亲是我们听匈奴人的,现在和亲是乌孙人听我们的,一切都是我们说了算!我说把公主嫁给谁就嫁给谁,不娶还不行。” “那为什么要把公主嫁过去?不能把他们的公主娶回来?” “这有什么?陈文博不是娶了东胡的公主?你们俩要想娶我也来安排。我们的目的是要笼络这两个王子,你把他们的公主笼络过来又有什么用?” 李仲元还是一脸的不高兴:“照你这么说,你是派了两个女间谍去乌孙?” “对了,就是这个意思。你们等着瞧吧,这两个公主绝对能抵十万兵。” 刘据的话让张全和李仲元的心里好过了一些,两人也不再提这件事了,张全借着这个机会问刘据:“据哥,我们两个打定了这辈子只娶一个的念头,怎么你也没再找几个?人家都说做皇帝的应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倒好,不仅没招美女,这几年还放了几万美女出宫。” “是啊,”一说到这,李仲元也来了兴趣,“刘进都已经五岁了,据哥,你也不给他再生个弟弟或者是妹妹。” 一提这事,刘据就有点心酸,史良娣生育之时,正是刘丹等人谋反的消息传到长安的时候,她由于受到惊吓,虽然生了刘进,却不能再生育了,这不免让刘据心痛,可这样的话又不能对张全和李仲元说。他勉强地笑了笑:“我要实行计划生育,不行啊?” “啊?我没听错吧?计划生育?” 第174章 张全和李仲元差点没笑死。就人口的问题他们早就讨论过,现在全国人口超过五千万,他们希望三十年后能达到两亿到三亿人,所以现在不是要少生,而是要鼓励多生。 “笨啊,我生那么多儿子干什么?皇帝的位置只有一个,多了反而会内斗,不好。”刘据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第14章决战西域(2) 汉元一百年三月,张全培养的第一批军校学员毕业了。同月,霍光率领禁卫第五和第六师返回长安。刘据再一次对全国的军事力量进行整编,撤销霍光的大都督府,改任陆军总司令,名义上掌管全国的陆军;张全为禁卫军总司令,掌管禁卫军九个师十八万人,同时还是兼任大汉帝国军事指挥学院的院长;田仁为御林军总司令,掌管御林军三个师六万人,负责宫廷守卫;卫广依然是总参谋长,又新设了一个总后勤部,归总参谋部管辖。 第13师至112师为国防军,其中赵破虏帐下有十二个师七万多人,驻守大漠;陈文博帐下有四个师两万多人驻守东胡;徐自为帐下有十五个师近十万人,其中两个师在西域,其余各师驻守河西走廊,保证西去商路的安全;杨仆帐下也有六个师三万多人驻守朝鲜半岛;其余六十多个师分布在各个州郡,共分为七个军区。除此之外,西域的乌孙、东胡各部、匈奴故地、西羌各族还有一定的武装。这些兵力,名义上都归陆军总司令霍光掌管。 海军方面,程海涛出任海军总司令,下辖北海、东海、南海三支舰队,此外还有周家羽的东海总督府,下属有三万多人的海军官兵,而内河舰队则由各州郡的军区或军分区统辖。 至此,汉军的军事改革全面初步完成,新旧军职并存的局面已不复存在。 近一年来,张全已经很少过问军校之事,因为军校各方面都已走上正轨,他也只在讲课的时候才去军校,平时学院的所有事务都由杜宏裕全权负责。 当第一批学员毕业的时候,张全特意给他们颁发了毕业证书和优秀学员纪念章,而曹宗则以全校第三名的优异成绩毕业了。 张全问曹宗:“怎么样,有没有想好毕业以后去哪支部队?” “报告院长,我想好了,哪有仗打我就去哪里。”曹宗腰板挺得笔直,大声回答。 “好战分子!”张全给了他四个字的评价,“这样吧,你就去第十一师九十五团吧。” “是!”曹宗没有丝毫犹豫,两年的军校生活已经把这个固执的少年变成了真正的战士,他对张全的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第十一师属御林军,师长是李陵,虽然成军时间较晚,却是主力,至少在去年的全军比武中成绩不错。 其实,张全送他去第十一师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第十一师绝对是一个贵族师,这个师从成立之初就吸收了大量的皇亲国戚,其中的侯爷就有二十多人,而这九十五团的正副团长正是成安侯韩延年和龙亢侯樛广德。当初他们的父亲在南越战死,刘彻把他们送进了张全的神箭营,张全每次出征都是小心谨慎,尽量不带二人同往。当御林军扩军的时候,刘据准许朝中大臣可以将自己的儿子或亲眷送入御林军,而张全就把这些人编成了一个师,并选了各师有一定背景的军官进入十一师作为骨干,为了不影响这个师的战斗力,他还特意让李陵担任这个师的师长。而李陵不负众望,仅仅几个月就将这个师带上了轨道,并在多次的全军比武中获胜。张全送曹宗进第十一师,就是因为这个师上战场的可能性不大,而张全又不想让他去涉险。 曹宗去了第十一师,而张栋被李锋要了去,进了第二师。相对而言,第十一师的训练要更苦一些,第二师成军较早,李锋当上师长后很顺手,而第十一师就不同了,许多人都是刚刚入伍的新兵。可李陵偏偏要拿自己的师和第一师、第二师这样的部队去比,所以没日没夜地训练,不过在没有训练的时候,李陵和手下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他调到第十一师当师长的时候,没有带走一个人,所有的人都被郝平山留了下来,有的被李锋带到了第二师。可他很快就和十一师的几个旅长、团长打得火热,因为大家本来都是在长安城里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尤其是几个年轻人,很快大家就在酒桌上培养出了感情。 大家都是有钱人,请的也是有钱人,请客的档次上自然差不了,所以第十一师只要是休息,肯定会在长安城里闹腾一番。曹宗到第十一师当营长,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有数,都知道这位营长是当今万岁的外甥,本身就是个侯爵。结果第一个休息日,曹宗就被团长韩延年和副团长樛广德找去喝酒,同去的还有旅部的警卫连连长石汉升,他是老丞相石庆的小儿子,其余几个也都是他们团的营连军官,都是些二十来岁的青年人。 一出营门,韩延年叫嚷嚷开了:“喂喂喂!今天轮到谁请客了?去哪里啊?” “我!”曹宗的副手邓光跳了出来,“老大,去哪吃?你说吧。” 韩延年想了想,说道:“随便找个地方吧,喝醉了有地方睡就成。” “去百花坊?”有人问道。 “不去不去!”樛广德立即反对,“去那种地方喝不好的,今天我们的任务是给平阳侯接风,没时间找姑娘。” “哎!……”有人发出遗憾的叹息声。 “去临江楼吧,还是那的菜最好,酒也不错。”这么多年了,临江楼还保持着长安城饮食业龙头老大的地位。 大家没有异议,于是一帮人朝临江楼走去。等他们到了临江楼,立即有人迎上前来,把几个人引到了三楼雅间,几个人都穿着军服,因为大家都觉得头发剪短之后还是穿军服最神气。 “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动作要快点,别让爷在这儿久等。”邓光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不需要多说废话。女招待答应着下去准备了,也只有李仲元的酒馆里敢用女招待。 韩延年等人也不客气,十来个人正好一桌。功夫不大,女招待就把酒菜端上来了,菜还没上齐,一桌人就喝开了。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注意点形象,时间一长,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个都喝得脸红脖子粗的。 韩延年先是用小碗喝了几杯,觉得不过瘾,换成了大碗,最后,他拎着两坛子酒走到了曹宗的座位前,非要与他干一坛子。曹宗看着这两个酒坛心里有点发虚,虽说是小酒坛子,可这要是灌下去自己肯定爬不起来了,所以半天没敢接。 韩延年不干了,“咣”的一下把两坛酒重重地放到了曹宗的面前,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曹宗!我……告诉你!咱俩都是侯爷,别看你的舅舅是当今圣上,可在军营里我比你的官大,你要叫我一声长官,我的年龄也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大哥。今天你的团长敬你,你的大哥敬你,难道你不喝?” 曹宗直摆手,他是到了军校之后才喝过几次酒,酒量实在不怎么样,他一边拱手,一边求饶:“团长!大哥!小弟我实在不能喝这么多,一会儿我还要进宫,不敢喝多,要不我先喝点,行不?” “不行!”韩延年已经喝高了,管不了皇帝不皇帝了,“今天你要是不喝,哥儿几个就掐着你的脖子灌,大伙儿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是!”几个人唯恐天下不乱,一起大声叫着:“喝……喝……喝……”还有人用筷子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打着节拍,叫喊声越来越响。 曹宗无奈,只得从桌子举起一坛酒,韩延年乐了,也拿起另外一坛。大伙儿见他们要喝了,才发出一阵欢呼,静下来准备看两个人各干一坛。 第15章决战西域(3) 大家都停了下来,可“喝!喝!喝……”的叫喊声还在,大家这才注意到原来旁边一个包间里也有在斗酒,他们也是一帮人跟在后面起哄。 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叫好声,显然是有人一下干了许多酒,有人兴奋的敲着碗碟和桌子。韩延年不乐意了,把酒坛重重地放在了桌上:“奶奶的,什么人啊?老子喝酒他们起什么哄?” 樛广德站起身来,说道:“我去看看,瞧瞧是哪个不开眼的在这儿瞎起哄。”他也喝了不少,走起路来已经摇摇晃晃了。 “我也去。”邓光说着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很快,旁边的起哄叫好声停止了,显然是樛广德二人已经在开始和人“讲理”了。韩延年满意了,这才又端起了酒坛对着曹宗说道:“来!我们干!” 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到旁边一阵激烈地争吵声,韩延年再一次把酒坛放了下来:“娘的,什么人在这扫老子的兴,走,看看去!”随着他的招呼,十来个人呼拉一下全都跟了出来。 等他们到了隔壁包间,才发现樛广德和邓光已经和对方吵了起来,对方也有十来个人,不过大多数都坐在自己的位上,只有两三个站起来和樛广德二人争吵。韩延年扫视了一下对方,马上就看出了对方也是军人,他们虽然都没有穿军服,可都剃着平头,而且一个个都是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吵什么吵什么?”石汉升最先叫起来,“怎么?在这儿吵架还有理了?是不是想找人打架啊?” 对方一看又进来这么多人,呼拉一下也全站了起来,为首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眼一瞪回了一句:“怎么?大爷喝酒还要你们来管?” “大爷?”石汉升鼻子一歪,轻蔑地哼了一下,“你也配?你也不打听打听,有谁敢在我的面前自称大爷?” 第175章 几句话让两边的火药味更浓了,大家都高声叫骂着,已经开始推推搡搡了。这时,包间里面传来一声吼:“住手!”随着这一声吼,大家的争吵声一下就停了,这时韩延年等人才注意到包间里面还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也留着平头。就听那人问道:“那个中校,你们是哪部分的?” 他指的是韩延年,这里只有他一个是中校,其余众人都是少校或上尉。韩延年一点也不含糊,答道:“我们是十一师的,怎么?想打架?” “十一师。”那人好象在思考着什么,很快就想起来了,“原来是李陵的手下,他当屯长的时候可没这么牛,怎么?是不是他官升了,脾气也大了?连他手下都这么嚣张?” “嚣张?”樛广德跳了起来,“你是谁啊?管我们嚣张不嚣张。” “你别管我是谁,告诉你们算是我以大欺小,你们不是想打架吗?我们奉陪。告诉你们,我在这个酒楼打架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他手中的一个碟子就飞向了韩延年,紧接着,他的一帮子手下也动起手来了,韩延年等人没有提防,连挨数拳,但他们马上就找到了感觉,开始转守为攻,与对方混战在一起,一时间,整个临江楼的三楼乱成一团。 不过,临江楼对这类突发事件也有一套应急方案,女招待们马上就随其他客人一起撤出了三楼,几个男招待则守在三楼的楼梯口,防止有人不顾自身的安危去看热闹,还有人上街去找巡逻的宪兵或差役。 很快,几个差役就到了,可他们伸头一看是军官在群殴,吓得没敢上三楼,而是守在下面等宪兵。张全从东胡返回长安之后,就建议成立了宪兵,负责监督军人的违法现象,宪兵司令就是金日磾。 宪兵终于来了,一下还来了不少,他们在几十个差役的配合下总算把打架的两拨人分开了。不过,这时整个临江楼三楼已经是一片狼藉,不少人已经挂了彩,就连韩延年也断了两根肋骨。 为首一人是个上校,他先来到韩延年等人的面前,看了看他们的胸牌,嘀咕了一句:“又是十一师的。” 接着,他又转到了另一伙人面前,问道:“你们也是军人?” 那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站了出来,答道:“是。”他看上去没有什么伤,因为他手下不少人帮他挡着。 那名上校叫来了一个伙计,问道:“你查查,损坏了多少东西告诉我,我回去好让他们赔。” “不用赔了,我们老板有交待,只要是当兵的在这里打架都不用赔,连酒钱都免了。”看得出,临江楼对军人还是十分照顾的。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把他们带走了。来啊,把他们都带回去!”那名上校不再多问,挥手让人把他们都带回了宪兵司令部。 今天金日磾不在,主事的是一名准将,打架的两拨人被带到了一起,分两边站着。那名准将坐在中间,旁边有人做着记录。 “你,出来。”准将先把韩延年叫到了面前,问道:“你是第十一师的?” “第十一师九十五团团长韩延年。”现在没有必要隐瞒,瞒也瞒不住。 “一个团长当街打架,你以为这是在战场啊?一会儿找你们李师长来,再看怎么处理你们,现在要不要去治治伤?”准将有经验,马上看出这些人伤得不轻。 “不必了,小伤。”韩延年说了假话,肋骨断的地方一动就疼,可现在说什么也要撑着,不能让对方看扁了。 准将又转过脸来问另一拨人:“你们当中谁是头儿啊?” “我!”那个中年人站了出来,“我是头儿,有什么事我担着。” “好大的口气,你担的了吗?说,你的姓名?职务?军衔?” “东海群岛总督,海军中将周家羽!” 周家羽算是创造了一个军人打架的新记录,至少还没有一个中将因为打架被送进宪兵队,问话的那个准将愣住了,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给周家羽找个座位坐下来,再给他倒杯茶。 当天晚上,李陵来宪兵队把韩延年等人领走了,李陵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年多来到过几次宪兵队,他对手下这种行为已经麻木了,通常都是直接带回去扔进禁闭室,对他们打架的原因和经过问都不问。可今天不问不行了,因为他手下打的人是他的老朋友。 周家羽也被宪兵放了回去,因为他这次来长安是面圣的,要是皇上想见他的时候找不到人可就麻烦了,所以宪兵队只能把他和他的手下也放了。人虽然放了,可他们打架的事却很快传开了,甚至于在周家羽面君之前这事就已经传到了刘据的耳朵里,传播这种小道消息的人就是张全。 第16章决战西域(4) “什么?周家羽和韩延年当街打架?”刘据认识这两个人,尤其是周家羽。 “是,而且不是一个,二十多个人在临江楼打架,听说比我们当年打得还要厉害。”张全很开心,好象打架的是他。 “谁赢了?” “不知道,好象韩延年一伙伤得更重些,曹宗也在里面。” “他没事吧?” “没有,这小子命好,只挨了几拳头。” “这临江楼还真邪气的。”刘据当太子的时候出宫的机会就不多,当了皇帝就更少出宫了,他在临江楼看过两次打架,一次是李广利兄弟,还有一次是和江充打。 “可不,从他接手临江楼之后也不知道在那儿打了多少架了,我早就让仲元去烧烧香,可他说现在连个和尚都没有,哪来的寺庙。” “唉,为什么军人就好当街打架?你不是说有了宪兵就能制止这种现象了吗?” 张全点了点头:“是啊,我是说过,我说的是制止,没说杜绝。这次不就是吗?如果宪兵不去,他们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了。” “你说怎么办?”刘据把皮球抛给了张全,让他拿主意。 张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也不归我管。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和解了。” “这帮家伙,天天就知道惹是生非,不高兴了就打,高兴了就在一起喝酒,喝完了再去闹事,好象天底下就他们最大。”刘据对手下这批年青人是又爱又恨,他想了想,对张全说道,“你去找他们敲敲警钟,别让他们得意忘形了。” “好,我这就去,他们应该躲到哪去喝酒了。” 张全说得没错,周家羽一伙人才从宪兵司令部出来,李陵就拦住他了,在周家羽的面前,李陵还算小字辈,在周家羽当军侯的时候,李陵才是郝平山手下的一个屯长。 “快,给周将军赔罪!”李陵命令韩延年几个。 这时候,韩延年他们的酒已经全醒了,他们当然知道周家羽是谁。当年他和樛广德刚进神箭营的时候,周家羽刚刚随杨仆去南越,所以没见过面。 韩延年一伙急忙给周家羽行礼赔罪,他们还没开口,周家羽就大度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赔什么罪啊?都是自家弟兄,再说了,挨打的又不是我们。” 提到这,韩延年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是那是,周将军手下真是厉害,我们这次算是服了。” 李陵在一旁解释道:“你们这几个笨蛋,这几位都是神箭营出去的好手,当初都是靠比武才当的队史,拳脚当然比你们厉害。”韩延年一听,连呼上当了。 李陵对周家羽说:“周大哥,既然是误会,我看我们就找个地方重新喝过,也算是大家不打不相识吧。”大家对这个提议都表示同意,于是一行人找到了长安城最大的喝花酒的地方——百花坊。 大家一进百花坊的大门,老鸨就陪着笑脸迎了上来。李陵摆摆手,说道:“今日哥儿几个就想找个地方聚聚,让你的姑娘都歇歇。放心,钱不会少你的,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尽管上。” 老鸨认识其中几位,连忙答应,亲自带他们找了个宽敞的雅间,很快就端来了好酒好菜,然后知趣地退了出去。 “来,让我们先敬周将军一杯。”韩延年带着几个手下先要敬坐在主席的周家羽。 “哈哈。”周家羽笑着也端起了酒杯,“来,我也借这杯酒敬大家。” 大家笑着正要喝,门突然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人。石汉升以为是老鸨回来了,刚想骂人,却发现进来的人是张全,吓得他张开嘴说不出话来。不仅是他,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张全,多数还是从他手下出来的,大家没想到张全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张全一脸的严肃,看不出他的心情,这让周家羽搞不清他想干什么,心里直打鼓,急忙起身说道:“张将军,我们……我们……” 张全没理他,径直走到他的面前,手一挥:“让开!” 周家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急忙把主席让出来,自己坐到了旁边,张全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拿起周家羽的酒杯先喝了一杯,然后咂了咂嘴,象是在回味酒的香味,过了好半天才说了一个字:“坐!”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坐,最后还是周家羽和李陵先坐了下来,其他人才跟着坐了下来。 张全等大家坐定了,才开口说道:“我和皇上说了,你们几个一定会在一起喝酒。” 大家还是不明白张全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是周家羽脸皮厚,小心地说道:“今天白天的事是个误会,我们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张全给自己斟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才接着说道,“早知道错不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吗?” 第176章 “什……什么事?”李陵小声地问。 “停职,接受调查,上军事法庭。”张全斜着眼睛望着韩延年一伙。 “什么?不就打个架吗?至于要上……”樛广德一激动,忘了是在和张全说话,大声地叫了起来,旁边的韩延年冲着他直摆手,这才让樛广德想起了张全,吓得他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 李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小心地问张全:“师长,不就是打个架吗?至于吗?”他还是习惯叫张全师长。 “至于吗?那我就告诉你,你们几个一个都跑不了,说不定还会有几个脱下军装回家享福去!”说到这里,张全又看着周家羽说,“还有你,本来皇上这次要招你回京封你个侯爵,现在什么也别想了。” “啊?”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再说话了。 “还有,”张全继续说道,“有什么好吃好喝的抓紧时间,用不了多久你们就是想喝酒都找不到地方了。” “什么意思?”几个人不明白张全想说什么,急忙问他。 张全也不回答,站起身来,一屋子人都跟着站了起来,张全不理他们,直接向屋走,可他走到周家羽一名手下面前停住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问道:“你是谁?这屋里就你一个面生。” “报告将军,我叫程子豪。” “程子豪?程海涛是你什么人?” “报告将军,那是家父。” 张全点了点头:“我看着长得就像。”然后他又转过脸来对周家羽说道:“明日上午,皇上要见你,你把他也带去。” 说完,张全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屋子人傻站在那里。 第17章决战西域(5) 张全的话让一群人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皇上到底要怎样处置自己,尤其是周家羽,一夜都没睡好,一直在想着第二天面圣的事,结果天还没有亮,他就带着程子豪来到了宫门外等候召见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日头已经老高了,里面才传出话来,要他们两个晋见。两人急忙整理好军服,跟着侍卫往前走。自从刘据登基以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长乐宫里,未央宫,桂宫等宫殿基本闲置,而且宫中的宫女、太监人数不断减少,现在宫女人数不及汉武帝时的十分之一,太监人数不及最多时的五分之一,许多人都被遣散回乡,所以原来宫中的许多事情现在都由侍卫完成。 刘据是在中室殿召见二人的,同时在座的还有张全和李仲元。 “末将参见陛下。”按照军中的规矩,晋见皇上,只要不是重大朝会或仪式,军人是不用向皇上下跪的,只需鞠躬致意。 “平身,看坐。”刘据抬了抬手,让旁边的太监给二人端来了椅子。中室殿不大,周家羽和程子豪离刘据很近,可他们并不敢抬头看。 刘据先问道:“怎么了?周将军,以前你在朕的面前不也是有说有笑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文静的象个大姑娘。” 周家羽干笑了两声,没有回答,他心想:那时你是太子,现在是皇上,能一样吗? 刘据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接着问道:“是不是因为昨日打架之事还在心慌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是是是……昨日之事都是末将的错,是末将不够冷静,让皇上见笑了。”周家羽想起身认错,又被刘据拦住了。 “哈哈……”刘据笑了,语气一变,“行了,你也别怕了,朕就直说了吧,本来这次召你回京有两个目的,一是听听这两年你在东海一带的政绩,二是酌情给你封赏。现在封赏你是别指望了,就说说你在东海群岛都做了些什么,如果你在那里做得好打架之事就这么算了,可如果你做得不好我可要罚你。明白了吗?” “是,末将明白了。”听刘据这么一说,周家羽的心才稍稍放宽了一些。 等周家羽再次坐定了,李仲元先问道:“周总督,你现在手上有多少兵力?” 论年龄,周家羽比刘据、张全、李仲元三人都要大,论军衔,他和张全都是中将,论官职,他比李仲元还要高一些,可他在他们任何一个人面前也不敢托大,所以李仲元一问,他急忙说道:“末将手下有大型战船十五艘,中型战船三十艘,海军官兵三万三千人。” “那你现在控制了哪些地方?”张全问道。 “末将现在在朝鲜半岛的三韩地区布置了一万五千人,在东海群岛的四国岛布置了八千人……” 他还没说完,李仲元就跳了起来:“什么?四国?是不是还有九洲和本洲啊?” 周家羽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好象有人踩了他尾巴一样,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有。” “那为什么叫四国?” “因为我们去的时候那个岛上有四个小国,那的人都是从朝鲜半岛渡海过去的,各族的都有,其中也有一些汉人。不过他们的人数很少,加起来也就七八万人。其它三个岛住的人都是又矮又胖,我们叫他们倭人,所以最大的一个叫倭岛,另外两个分别叫南岛和北岛。”周家羽详细地把情况说清楚了,生怕又说错了什么惹李仲元不高兴。 “这还差不多。”李仲元满意了,坐了下来,接着问道,“那他们有多少人?” “三韩那里人数多一些,总人数超过三十万,四国不到十万人。至于那些倭人就不好说了,在册的有五六万,还有十几万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不过北岛太远,我们没有派人上去,倭岛我们也是去年才开始在那建码头的,控制的范围有限。” 刘据插了一句:“怎么就这点人?你是不是杀了一些?” 一听这话,周家羽冷汗直冒,这些年,他在张全的授意下杀了不少倭人,平定三韩时也杀了不少,他现在生怕皇帝追究他的责任,所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这几年,岛上的倭人时常反叛,末将不得已杀了一些人,估计最少也有三四万人。”他没敢说实话,所以用了“最少”这两个字,其实这几年死掉的倭人不比活下的少。 李仲元歪了歪鼻子:“才杀这几个,看来皇上不封赏你也是应该的。” “啊?!……”周家羽一听这话吓了一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李仲元在说反话。 张全出来打圆场:“行了,杀就杀了吧,反正留着也是祸害,死了倒干净,回去后再多杀点补上就是了。” 周家羽和程子豪都合不拢嘴了,他们没想到这两个人在皇上面前敢这么说。 “不能全杀光。”李仲元好象醒悟过来了,“你下次回去就不要杀那么多了,你把其中年青人都抓回来,男的去开矿,去修路,女的送到边疆给胡人做奴隶。” “啪!”程子豪没坐稳,一下摔了下来,周家羽急忙装作去扶他,其实也是在掩饰自己的失态。 刘据并没有介意,只是说道:“行,我答应过你们,那的事你们俩说了算,我不管。” 一听这话,李仲元又对周家羽说道:“就这么说定了,你以后就派人把抓来的倭人送过来,记住了,只要年轻的,年轻大的你自己留着,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张全提出建议:“我想这样,让周家羽把三韩的地方交给终军他们来管,他就全力对付倭人,如何?” “可以。”刘据想都没想,“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就拟个旨。” “是。”张全站起身来,答应了一声又坐下了。 刘据看了看重新坐稳的程子豪,问道:“程子豪,你跟着周家羽几年了?” “回陛下的话,三年了。”程子豪毕恭毕敬地回答。 刘据又问:“你父亲为什么不留你在身边,而要送你去东海群岛。” “这……末将不敢欺骗陛下,家父说跟着周将军比跟着他有出息,就让末将跟着周将军了。” 张全听了笑了:“那你说是跟着周将军有前途,还是跟着我有前途啊。” “这……”程子豪看了看张全,又看了看周家羽,见周家羽不住地对他使眼色,于是说道:“当然是跟着张将军有前途。” “好,那你就别回去了,从今天开始起跟着我。不出五年,我让你也当上总督。”说到这,他转过脸来问皇上,“万岁,我这么说没错吧。” “没错。你安排吧。” “好,那我就派他去南洋了,用不了几年,我们大汉就又会多一个南洋总督府了!” 第18章决战西域(6) 从中室殿内出来,程子豪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看左右无人,小声问周家羽:“将军,怎么我觉得他们三个都是皇上啊?” “闭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周家羽把眼一瞪,轻声地斥责他,然后环顾左右,才把声音压低了一点对他说道,“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下次可别到处乱讲。” 说完,他就理了理军服往外走,想想不对又转过头来对程子豪说:“别忘了,明天上午去平夷侯府找张将军,从今往后你就跟着他了。记住,别让他等你,就连你爹都不敢让他等,知道了吗?” “知道了。”程子豪一脸愕然。 第二天一早,程子豪早早地来到了张全的府上,毕恭毕敬地对张全的门人说道:“末将程子豪,奉命拜见张将军。” 门人很客气,张全早就通知他们程子豪要来,于是把他领到张全的书房。一会儿的功夫,几个婢女端着几样糕点送了进来,放在了案几上,张全的管家对他说:“我们侯爷正在后院练拳,然后可能要陪夫人和小公子吃早饭,所以将军请先吃点,稍等片刻。” 第177章 说完,管家和下人都出去了,只留程子豪一人在书房内。 程子豪一早起来还真没吃东西,肚子是有点饿了,可他看了看案几上的糕点,不知道该不该吃。结果一直等他张全来了他还没有动手去拿。 在他愣神的功夫,张全进来了,他今天没穿军服,穿着便服。一进来就看到程子豪对着糕点发呆,于是说道:“怎么?还没吃?不用客气,我和你父亲认识不少年了,也算是老交情了,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 “是是是。”程子豪嘴上答应着,却不敢真的这样。 张全拿了一块糕点递给他,然后自己也拿了一块啃了起来,他刚才光顾着逗儿子玩,没怎么吃。几块糕点下肚了,张全才和程子豪正色地说道:“今天找你来,是要给你个任务,就象当年周家羽一样,完成好了,你就是总督,如何?” 程子豪“霍”地一声站起来:“但凭将军吩咐。” “好!来!”张全点了点头,然后招呼他转到了屏风后面,这里和书房前面差不多大,不过有几张大桌子,桌子上放着的都是地图。 张全带他来到一副地图前,问道:“认识吗?” 程子豪看了看,答道:“认识,这是交州,这是琼崖,这里是南洋群岛……” 张全见他对南洋一带的海图如数家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看来我是没有挑错人啊。南海舰队这几年在这一带设立了不少补给点和码头,可惜成效不大,所以我决定派你去,把这一片海域全部收入我大汉的版图。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程子豪没想到张全给了自己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欣喜异常,大声回答:“有!” 张全又说道:“你放心,我会让你父亲给你调船调人,让李大人给你钱给你粮。不过你要记住了,这里……”说着,他用手在地图上指了指,“这里是李大人的封地,这是先皇生前就答应的,当今万岁也恩准的,所以你要把这一带先收过来,实在不行,把这一带的几个小岛先占了也行,懂了没有。” “懂了,末将一定竭尽全力,保证完成任务!” 周家羽和程子豪等人很快就离开了长安,不过他们打架之事并没有了结,刘据真的让金日磾组成军事法庭,对参与打架的韩延年等人进行调查,虽然最后不了了之,可这也促使刘据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以制止此类事情的再次发生。其中包括成立贵族议会,专门对这些违法的贵族们进行处罚,轻则罚款、重则夺爵,这个议会以后又成为大汉帝国参议会的前身,成为重要的权力机构。 与第十一师另一条相关的调整是把他们师调到了东胡地区,与长安城相比,那里荒凉无比,想打架都找不到酒馆或歌舞坊,这让这些年青俊才们根本郁闷无比。本来,作为御林军主力师,调到边疆驻守也是正常的,一般也就一年半载,可这一次,第十一师在东胡一待就是三年。 此时,在距长安几千里之外的草原上,自次王赵能正坐在自己的大帐内烤着肉串。他已经感到自己老了,虽然他还不到四十岁,却已经感到筋疲力尽了,这么多年以来,为了匈奴能生存下去,他已经耗光了所有的精力。赵能呆呆地坐在火堆前,眼睛望着肉串,脑海里却想着别的事。 匈奴西迁已经九年了,当初有六十万人踏上了这条西去的路,可第一个冬天,就有近十万人冻死、饿死。右贤王且提侯也病死了,结果他的儿子狐鹿姑带着族人返回了大漠,归降了大汉。 第二年,乌维带人继续西迁,为了生存,他们一路上抢夺乌孙、大月氏以及西域其他小国的牛羊、奴隶,以补充损失。可他们却招来更多的仇恨,带着更大的伤亡,最后,就连乌维也在一次不大的战斗中中了一箭,加上他已经病了好长一段时间,所以没有几天就死了。这些年来,一直是赵能在辅佐乌师庐,带着整个匈奴部族艰难度日。 难道当初自己错了吗?难道这天下之大,就没有自己的安身之地吗?赵能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可一直没有答案。 “哎……”赵能叹了口气,这才发现手中的肉串已经糊了,于是急忙拿起来,放到旁边的盘子上。这时,帐帘被人挑开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年青人直了进来,他穿着白色长袍,一副汉人的打扮,可他的脸上却有一道深深的伤疤,目光中闪动着寒光,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赵能一见是他,显得十分客气:“你来了,来吃点吧,刚烤好的。”说着,拿起盘子烤好的肉串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来,看了看,然后才咬了一口,咀嚼了半天才咽了下去,然后说道:“这肉烤过了,看来大王心里有事啊。” 赵能没有回答,岔开了话题:“你这种烤肉法真不错,还是你们汉人会吃。” 那人干笑了两声:“这是我在长安街上学的,也就这几年才有了这新玩意儿。其实这种东西不适合在草原上吃,要想吃饱得烤上半天。还是在长安好,可以坐着等人慢慢地烤,边喝酒边吃肉,那才是一种享受。”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变的更加忧郁了,好象在回忆当初长安街头的生活。 “怎么?想家了?” “家?……哼,我早没家了,从他们要杀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家了,我的心里只有仇恨。”说到这里,那人眼露凶光,好象要把自己的仇人撕成碎片。 第19章决战西域(7) 赵能不再说什么了,继续低头烤他的肉串,他面前的这个汉人是他在大月氏救下的,当初此人正被人追杀,被他救下的时候是已经奄奄一息了,是赵能让人救活了他。此人醒来之后,视赵能为救命恩人,指天明誓:“我卫律对天起誓,一生追随大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卫律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投入赵能的帐下之后,让赵能带人离开了大月氏的境内,继续向西,进入康居国。赵能听从卫律的建议,约束手下不去骚扰康居国,还让乌师庐把他的妹妹嫁给了康居国王。之后的五年多的时间里,匈奴人一直居住在康居国的都赖水河谷,并以此为基地不断向四周的游牧部落进行劫掠,尤其是对北方的阿兰国和南方的大夏地区,更是不断骚扰。经过努力,匈奴人已经从定居此地时不足三十万人恢复到五十多万人,控弦之士近十五万,可以说,匈奴已经缓过了劲来了。 卫律见赵能半天不说话了,于是主动说道:“那个安息人的商队我已经放走了。”匈奴人守着这块东西方的要道,这几年来,他们一直收取各个商队的好处,同时打探东西方各国的消息。 “放就放吧,还是你的主意好,只收钱,不全抢光,让他们敢从咱们这里走,如果当初按我的方法来,恐怕这里早就没人烟了。”赵能又把几串烤好的肉串递给了卫律,然后自己也吃了起来。 卫律不知从哪翻出一坛子酒,倒了两碗,一碗给赵能,另一碗给自己。两个人也不多话,边吃边喝,过了好半天,赵能才问:“我看你好象有心事。” 卫律停了一下,可很快又继续吃起来,一直到把手中的肉串吃完,才说道:“是啊,听了点消息,乌孙最近好象有点不大对劲。” “乌孙?”赵能想了想,“是不是汉人又有什么动静了?” 卫律点了点头,习惯性的用手轻轻地摸了摸脸上的伤疤,然后说道:“听说汉军在那的人数增加了一倍,恐怕是要对大月氏下手了。” “增加了一倍?”赵能盘算了一下,“那也不够啊,加起来他们在西域也不过一两万人,怎么可能打得了大月氏?” “不见得,汉人如果联络乌孙可就不一样了,怎么说他们和大月氏也是死敌,不可能不出力的。” 赵能站起身来,在帐内转了几圈,思考着对策,然后他突然停了下来,对卫律说道:“走!我们现在就去见大单于!” 赵能与卫律进了乌师庐的大帐,把探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乌师庐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叫道:“好啊,不管是汉人还是月氏人,都不是好东西,管他谁胜谁负,与我们何干?就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赵能暗自叹了口气,他知道乌师庐目光短浅,历练了几年还是没有成绩,于是提醒道:“如果大月氏被灭国,那我们又要和汉朝为邻了。” “噢……”乌师庐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赵能二人是来提醒自己的,乌师庐有些理不清头绪了,但他明白一点,只要汉军在自己的旁边,不是打就是要逃,所以他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能让汉军胜,绝对不能!” 赵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可我们才刚刚有点起色,绝不能和汉军直接对抗,否则就算打胜了,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卫律想了想,建议道:“我们现在不能直接面对汉军,不过我们可以帮他们找点对手。” “找对手?” “是啊,我看康居王就不错,地大,人也不少。” 乌师庐明白了,点了点头,然后对赵能说道:“一切就请自次王安排了。” 其实,卫律提供的情报并不准确,汉军在乌孙是增加了一个师,但并不是为了进攻大月氏,只是为了适应西域的环境,准备日后换防的,所以借护送大小昆莫回乌孙为由,派了一个师前往,另一个目的是为了显示大汉的军力,安定乌孙民心。结果,这一个师的汉军,再加上大小昆莫的护卫,公主的防卫,也有近万人,这让一些西域小国惶恐不安,不少人都以为大汉要帮乌孙出气,征讨大月氏。 第178章 赵能和卫律没花多少力气就让康居王相信汉军要进攻大月氏,从而威胁到康居。于是,康居王主动向大月氏提出结盟的要求,这让大月氏王兴奋不已,很快,一个以大月氏和康居为中心,包括其它几个小国的反汉联盟成立了。之前,他们是怕惹上汉军,可现在汉军既然已经来了,也就没这个顾虑了,他们集结了十三万人在大月氏与乌孙的边境戒备,大战一触及发。 快马很快就把这个消息传回了长安,乌孙的赤谷城与长安城相距超过八千里,如果是一般的商队,至少要行两个月。但由于这一线的驿站已经建成,如果换马不换人,不到十五日就可把信送到长安,而采用接力的方式日夜不停地赶路,只需要几日便可到达。所以徐自为请求出兵的信件几日便到了刘据的手上。 刘据接到徐自为的告急信之后有些矛盾,从徐自为的态度来看,他是希望能调集大军与大月氏人好好地打上一仗,从而确立大汉在西域的统治地位。可刘据并不想出兵,按照他的设想,大汉至少要休整十年,才能进行大规模的西征,而从东胡之战到现在不过三年时间,中间还夹了一次灭车师之战。更重要的是各项军事改革刚刚全面铺开,许多重要将领和骨干军官在大汉新成立的近十所军校中学习,如果此时让他们返回,誓必会影响日后汉军的战斗力。 刘据现在太需要时间了,他需要时间训练军队,训练人才,积聚力量,进行各方面的改革,所以现在不宜进行大规模地对外征战。刘据想了想,对一旁伺候的宋海说:“马上传旨,宣张全和李仲元进宫。” 第20章决战西域(8) 刘据一说要召张全和李仲元,宋海急忙提醒到:“回万岁,张大人和李大人已经出京两天了。”大概是没长胡子的缘故,宋海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经他的提醒,刘据想起来了,张全和李仲元想乘着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出京到周围几个郡县去转转,本来刘据也想去的,可他是身份不允许。 刘据无奈,只得召在京的几位重臣进宫商议,很快,丞相公孙贺、御史狐茂、太仆桑弘羊,以及霍光、卫广、李锋、郝平山等军中将领都赶到了宣室殿。 刘据把徐自为的军报让大家传阅了一圈,等大家都看完了,刘据才问:“大家说说看,此事应当如何应对?” 公孙贺先出来说道:“陛下,乌孙乃新占之地,离长安又太远,如果不能及早应对,恐怕我朝会失去乌孙。” 刘据点了点头:“这个大家都知道,关键是如何应对?” 公孙贺接着说道:“臣以为应对之策有三,一是发兵平定大月氏,这样康居等国必不敢再生事端;二是派使臣前往大月氏,劝其退兵;三是我朝从乌孙撤兵,彻底放弃乌孙。” 公孙贺的话引起了大家一阵的议论,其中也有人表示赞同,刘据没有怪他,因为在现在许多人的眼里,象乌孙这种离得又远,又荒凉的地方绝对是可有可无的,不如早点放弃的好。 刘据说道:“乌孙断不可放,如果碰到这类情况我们就要放弃土地,那么用不了几年,整个草原,甚至于南越和东越故地恐怕也不会在我们手里了,到时候是不是还要放弃朝鲜?东海?那这么多年的仗不是白打了?那么多将士的血不是白流了?” “陛下说的是,老臣愚钝。”公孙贺急忙承认错误。 御史狐茂上前答道:“恐怕派使者也很难劝其退兵,大月氏与乌孙是世仇,不是说解就能解的。他们既然已经组成了联军,说明他们已经想过要和我们直接对抗,断不会轻易罢兵的。” 桑弘羊上前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这乌孙是要救的,兵也是要派的,关键是何时派兵,派多少兵。”桑弘羊现在是身兼大司农和太仆二职,主要负责国库的收支,所以他对用钱比较敏感,不过近几年国家收入不断增加,支出却在减少,因此桑弘羊手中也有了大量的余钱,对出兵一事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一听这话,田仁、卫广、李锋、郝平山等人纷纷表示要领兵出征,没有人愿意放弃这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刘据一时下不了决心,他看了看霍光,问道:“总司令去过乌孙,不知有何看法。” 霍光知道刘据一定会问自己,所以并不着急,刚才一直没有插嘴,现在见刘据问了,才站起身来说道:“陛下,末将觉得如果要出征大月氏,并不需要多派人马。乌孙本是西域大国,临时征召十万骑兵也不是什么难事,而现在西域已有我军三个师,可以再从草原上抽调三至五个师,这样我军就有三四万人在西域了,再加上其他一些小国,我军在乌孙一带可以集中二十万人,以这样的兵力,别说对付一个大月氏,就是平定整个西域也没有什么问题。” 刘据点了点头,他原来不打算这么早控制整个西域,以免四面树敌,不过现在看来,提前一点也无妨,如果真能象霍光说的那样,花最小的代价控制整个西域,那对大汉以后的发展将十分有利的。 公孙贺、桑弘羊等人频频点头,都认可了霍光的建议,李锋等人虽然觉得少了建功的机会,但也承认这是个好办法。公孙贺赞道:“好,这样最好,不仅能保存自己的实力,还能削弱他们的力量,可谓是一箭双雕。” 刘据见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于是站起来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总参谋部负责制定计划,交由徐自为将军具体负责。” “臣遵旨。”卫广接旨,跟着大家一起下去了,等大家都走了,刘据才唤过张浪:“你马上出宫去找张全和李仲元,找到他们,把这封信交给他们。” 张全和李仲元出京,主要是为了视察各地新学创办的情况。按照最新的法令,各地新办义学,凡年满七岁的孩童,无论男女都可入学。义学是全免费的,朝廷出一部分,各地的富商出一部分。新学里只教简单的计算和常用字,目的是让更多的人能识字明理。 张全和李仲元一连查看了几座义学,总的情况还是不错的,两人正准备去河东一带看看,张浪找来了,他把刘据的信交给张全,张全看过又后又递给了李仲元,然后问道:“皇上可说让我们立即回去?” “没有,皇上什么也没说。” 李仲元也看完了,对张浪说道:“那你先回去,就和皇上说一声,我们过几日再返回长安。” “不!”张全打断了他,“我们马上就回长安。” 李仲元不解:“怎么?全哥你也想去西域抢功劳?” 张全笑了:“我是想去西域,不过不是和徐将军抢功。我是想带人去西域查看一下,顺便了解一下西边各国的情况,为以后做些准备。怎么样,你和我一起去?” “我不去!”李仲元的脑袋摇得象拨浪鼓,“我儿子才几个月,我走不开。” 几天之后,刘据下旨,调北疆及西疆四个师进入乌孙,这样乌孙的汉军人数达到了三万,同时在乌孙征召三万铁骑,加上原来的四万骑兵,这样,乌孙国已有七万骑兵归徐自为直接指挥。同时,张全也率禁卫军进驻轮台,震慑西域诸国。张全这三万人中,除了李锋的第二师之外,还有从禁卫军各师中抽调的一万骨干编成的两个旅,张全的目的在于让禁卫军中更多的人能适应西域的气候和环境。 汉元一百年十一月,汉军及乌孙、大宛、姑默等国联军共十二万组成河东联军,进入伊犁河东河,与大月氏等国组成的河西联军隔河相对。在随后的日子里,由于天气严寒,双方都没有进攻,大家都抓紧这段时间调兵遣将,争取更多的盟友。 第21章决战西域(9)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几个月,一直到冰雪消融,天气转暖,徐自为才准备与河西联军决战。就在他出兵的前一天,张全匆匆赶到了他的大营。 “怎么?你来是抢我的活的?”徐自为让手下都出去,两人单独会面,他和张全也是老熟人了,所以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质疑。 “嘿嘿,徐将军哪里的话,你在这儿苦心经营数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我可不敢和你抢。” “哼!知道就好,老夫窝在这个鬼地方七八年了,等的就是这一天,你小子要是敢和老夫抢,老夫就找你拼命。”上次征车师就让霍光抢了去,徐自为一直耿耿于怀。 “不敢,不敢。”张全连连摆手,怎么说自己也是晚辈,没必要去争。 “那你这个时候跑到这来干什么?” “传皇上一道口谕。” “口谕?”徐自为很奇怪,按理说这么远传到军前,应该是很重要的事,不会不写出来的。 “是这样的,”张全解释道,“有些话皇上不便写下来,所以让我特地跑一趟。” “什么事这么重要?” “皇上的意思是现在不宜与河西联军决战。” 徐自为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的功劳又要飞了,追问道:“为什么?” “皇上想一战平定西域,所以不希望西域有谁置身事外。”说到这里,张全故意停了一下,让徐自为自己去想。 徐自为想了一下,若有所悟,问道:“皇上是想把西域各国都拖进这场仗?” 张全竖起了大拇指:“徐将军所言极是,皇上就是这个意思,他就是要把这仗再拖上一年,把更多的国家都卷进来,不管他们是帮咱们还是帮对方,只要参战,就能削弱他们的力量。 第179章 等这仗打完了,我军再大举进入西域,到时候这里也不太可能再有人对抗我们了。” 徐自为点了点头:“老夫明白了,不过按照皇上的意思,老夫先打几个小仗还是可以的吧?” “那是,这个就由将军做主,而且在下觉得不仅要先打几仗,而且要让他们看看我军的厉害,这样日后他们才不敢与我军为敌。” 徐自为笑了,这就是说自己不仅有仗打,而且还是大仗,如果此战能胜,真的平定了西域,那可是自己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他小说地对张全说道:“好!没问题,请你转告皇上,老夫一定把这事办好!” 徐自为送走了张全,立刻开始着手布置,他派乌孙主力佯装渡河,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其余小国两万多人留守大营,而他亲自带着三万汉军从伊犁河的上游秘密渡河,绕道敌军的后方。他在晚上带人偷袭了河西联军的大营,河西联军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这一夜,汉军杀敌一万,俘敌八千,大长了汉军的威风,也让西域各国再次领教了汉军的厉害。 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双方互有攻守,但一直没有决定性的战役,期间,徐自为没有再动用汉军,而乌孙等国死伤万余人,河西联军损失相当,徐自为乘势退回伊犁河东,继续与对方隔河对峙。 在前线激战的时候,双方都在派出使者穿梭于西域各国之间,游说更多的国家加入自己一方,就这样,越来越多的国家都被拖入到这场旷日持久的对战之中来,双方的军队也都增至到十五万以上,而汉军的人数依然保持在三万左右。 在西域混战的同时,东胡也在酝酿一场新的战争。 东胡的总督府建在大泽,数年前,当陈文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开始修建城池,取名东城。由于缺少石料,东城的城墙是用黏土夯实,城内除了总督府,还有许多往来于东胡与中原之间的商号,一些东胡人也开始在城内定居。而汉军国防军的两个师就驻扎在城外的军营里。 李武现在已经是陈文博手下的一个师长,他刚刚处理完一起部落间的冲突,匆匆赶回驻地,他的妹妹李梅就要生了,同时待产的还有陈文博的夫人多兰公主。 当李武进入大营的时候,发现陈文博已经在这儿等着了,李武急忙见礼,陈文博拦住他,急问:“情况怎么样?” “又是丘敦延,两天之内抢了三个小部落,还杀了十几个人。我看应该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你去找他,他怎么说?” “他说是误会,起因是他们部落的羊跑到其他部落去了,他去找的,结果双方发生了冲突。鬼才信他的话。”李武愤愤不平。 陈文博详细地说道:“后来怎么解决的?” “最后你那个大舅子出面了,让他赔了点羊了事。那几个部落也不敢得罪丘敦延,所以已经决定迁到西边去了。” 陈文博没再说话,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对策。等他们进了帐篷,李武又接着说:“我看这个丘敦延是想把这一片草原都占下来,你看看,当初这个地方有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现在只剩下丘敦延、达奚望,还有你老丈人三家了。”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就好了,丘敦延只能算个小卒,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个达奚望。”陈文博看得比李武要远。 “不会吧?我听说这个达奚望的口碑在这一带还是不错的。” 陈文博肯定地说:“你说的那是过去,现在不一样了,我看他是想统一整个东胡。丘敦延是他的死党,什么都听他的,这半年时间里,他已经赶走了十几家小部落,还有一部分投靠了他或者是达奚望。” 李武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他真想这么做,那你老丈人不是危险了?” 陈文博没有说话,他越想越觉得李武说得有道理,于是说道:“我过两天就去多兰部问问情况。还有,你马上把你妹妹和那云送回渔阳,让小梅也别来了。”小梅是李武的新婚妻子。 李武皱了皱眉头,看来情况真的不太妙,他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就动身,亲自送他们走。” 两天后,陈文博匆匆赶往多兰部的营地,多兰部有三万多人,在东胡也算一个比较大的部落。自从上次战争结束之后,独狐忠的身体一直就不太好,部落里的大小事务一般都由他的儿子步六弧掌管。 听说自己的女婿来了,独狐忠带着儿子及族人迎出十余里去,然后兴高采烈的把陈文博领进自己的大帐,嘱咐族人杀牛宰羊,欢迎陈文博。 第22章决战西域(10) 欢迎仪式进行了一个下午,先是跳舞及摔跤等表演,接着就是喝酒吃肉,由于人多嘴杂,陈文博一直没找到机会和独狐忠好好地谈一谈,只能说一些场面上的话。 独狐忠很关心自己女儿的情况,问道:“贤婿啊,云儿身体如何?她快要生了吧?” “回父亲大人的话,那云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我怕马上要天冷了,已经派人送她回渔阳待产了。” 独狐忠面带忧色,嘴里却说:“好,好啊,只要你们都平安就好。” 酒宴开始后不久,独狐忠借故身体不适返回自己的大帐休息去了,而陈文博则乘机以送他回去为由陪他一起回来了。 等他们进了独狐忠的大帐,左右无人的时候,独狐忠才问:“贤婿啊,是不是有什么事?你怎么把云儿送走了?” “这……”陈文博迟疑了一下,才说:“是有点事,我担心草原最近会出事,所以把她送走了。” “出事?你是说丘敦延和达奚望?”独狐忠老了,可他的心还是透亮的,这些年达奚望和丘敦延的所作所为他多少有些耳闻,十分清楚这两个人想干什么。 “是。最近结鹿和白马两个部落不断攻击周围各部落,已经有十几个部落被迫迁到了西边去了,留下来的也都被他们给合并了。现在这两个部落的人数加起来已经超过十万了。” “十万?没想到问题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独狐忠沉默了一下,也没让陈文博问,直接说道,“其实这都怪我,是我把他逼成这样的。” “达奚望?”陈文博此次就是想知道其中的隐情。 “是,达奚望是我看着他长大的,我一直拿他当儿子一样看待。当年他父亲反抗匈奴人,得到了整个东胡的尊重,我也曾希望他能统一东胡。” 陈文博明白,所谓的统一东胡,就是要把汉军赶走,走匈奴人的老路。 独狐忠接着说:“我一直在他旁边鼓励他,帮助他。那次大战之前,是我力主他当这个盟主的,当时我曾说过要把整个多兰部交给他,帮助他完成统一的大业。”说到这里,独狐忠叹了口气,他对过去的事很后悔,任何一个当过盟主的人都会被竞争者当成自己的对手。 陈文博还是不太明白,他又问:“那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早年战死了,还有一个就是步六弧,可我知道他不是做首领的料,如果我死了,让他做这个位置,那么用不了五年,整个多兰部就会被别人吞并。”独狐忠说到这儿,坐了下来,叹了口气,他也不希望多兰部就此消失,可在草原上就是这样,弱小就意味着灭亡。 陈文博也坐了下来,听他继续说道:“上次大战结束后,我看到了草原和平的希望,不用统一也能让整个草原和平相处。可达奚望却不愿意,他曾几次来找过我,虽然没有明说,可我知道他是想把整个多兰部拿过去。我劝过他,可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我想他的目标就是统一整个东胡。” “原来他想造反啊!”陈文博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他是东胡总督,是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的,他冷哼了一声:“哼!他要是敢造反,我就宰了他!” 独狐忠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到浓浓的杀气。他现在心里很矛盾,他不愿看到东胡各部再自相残杀,可也不愿看到达奚望被汉军杀了。 独狐忠叹了口气,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支持达奚望,那就只有站在汉军一边,因为他和两边都有关系,不可能置身世外的。他想了想,对陈文博说道:“我再去劝劝他,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 陈文博点头同意了,他现在并不担心达奚望马上就谋反,因为他手下原有四个师,其中两个师驻扎在大泽的东城附近,另两个师分驻在大泽北边的黑山和南边的松漠,这样做的目的是把纥骨力的青牛部保护起来,让他有发展的空间。现在陈文博手下还多了被发配来的李陵的第十一师,这个师就驻扎在濡水河,离多兰部不远。而达奚望与丘敦延手下只有三万多军队,不是陈文博的对手,所以达奚望近期反叛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陈文博还是叮嘱独狐忠小心,以免达奚望狗急跳墙。 陈文博在多兰部停留了两天,然后直接去找李陵。听说陈文博来了,李陵亲自带人把他从多兰部接进了自己的大营。这不仅因为现在陈文博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更因为两人相识已有十年了。当初他们两人在神箭营都担任屯长,后来又同时升到军侯,最后第一师成立,两人又同时担任副旅长,所以关系相当不错。 李陵把陈文博请进了大帐,招呼手下:“快,让大家都来,今天我们请总督大人饮酒,不醉不归!”他的亲兵答应着,下去准备了。 陈文博早就听说第十一师是有名的贵族师,于是笑着说:“哈哈!我早听说你这儿整天是吃了喝,喝了吃的,今天一看果然不假!” 第180章 李陵马上分辩:“我手下都是没事的时候才喝酒的,要是训练或打仗,可没人敢违反军令。” 正说着,李陵手下几个旅长和团长都到齐了,一下拥进来三十多人,大家一进来,先给陈文博见了礼,然后分两旁入座。 陈文博看了看他的手下,其中有几个是认识的,他问李陵:“听说你李师长升帐就是给侯爷们训话,看来一点也不假。”在整个大帐中,包括李陵和陈文博,侯爵有八九个,其他众人也都有一定的背景,这还不包括象曹宗这样不在场的营连级的军官。 “嘿嘿,这话是不假,别的不说,我们第十一师所有的军官,没有一个是靠军饷活着的,有些人连军饷都不去领。”李陵一点也不隐瞒,“不过有一样,汉军中随便拉一个师出来比一比,我们绝不在别人之下,最算是第一师来了,我也敢一争高下。” “这么厉害?哪天我把郝平山叫来让你们比一比,谁输了谁请客。” “没问题,比什么都成。” 第23章决战西域(11) 正说着,亲兵们端着酒肉进来了,放在了大家面前。李陵先给陈文博斟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上,然后端起来招呼大家:“来!我们先敬总督大人一杯!” 众将跟着一起举杯,先敬了陈文博一杯,陈文博的酒还没喝到嘴里,有人就叫了起来:“总督大人好酒量,一会儿我们每人敬他一杯!”帐内之人一阵哄笑,因为大家都知道陈文博因为喝醉,新婚之夜连洞房都没入。 陈文博并不在意,和大家有说有笑,等几杯酒下肚了,李陵才找了个机会问他:“陈大哥,你今天来所为何事?” 陈文博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没注意他们,才放下了酒杯,小声地告诉他:“这次我来就是要看看你们第十一师的水平,日后也好让你们有用武之地。” “这么说要打仗了?”李陵有些兴奋,这是汉军所有将领的通病,听说打仗就两眼冒光。 “嘘……轻点轻点,”陈文博解释道,“现在还没仗打,不过按我的估计要快了,尤其你们这个师,说不定就是交战的中心。” “我们这里?多兰部?”李陵反应奇快,马上就明白了。 陈文博点了点头:“这周围走了几十个部落,走得人越多,多兰部就越显眼。白马部要想和我们对抗,就要壮大他自己的实力,多兰部当然就是他们的首选。” “太好了!”李陵十分兴奋,“我早就看达奚望那小子不是个东西,还有他那个兄弟,也不是什么好鸟。真没想到,我们被发配到这个破地方还真是来对了。” “你小子别兴奋过头了,我可告诉你,我老丈人就在这里,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找你算账。” “放心吧,没问题。”李陵说着,又招呼大家,“来来来!我们再敬陈大人一杯,以后我们还要在东胡这一带混,没有总督大人照应着可不成!”众人一听,急忙又向陈文博敬酒,一来二去的,陈文博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自己是被人抬进了自己的大帐。 当陈文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躺在床上,揉了揉还是昏沉沉的脑袋,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些。这时,他隐隐约约地听到帐外传来一阵阵喊杀声,他仔细听了听,觉得不象是在打仗,于是大声招呼自己的亲兵:“来人!来人!” 很快,帐帘挑开,进来一个亲兵,问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外面什么声音?” “回将军的话,外面在练兵。” “哦,练兵。”陈文博想起来了,自己来第十一师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检查他们的战备情况,于是他一骨碌爬起来,在亲兵的帮助下很快穿戴整齐,他要亲眼看一看这个贵族师的训练情况。 陈文博出了大帐,喊杀声更加清晰了,他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有大约一个团的士兵正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练习拳脚。陈文博慢慢走了过去,边走边看,以他的经验很快就能判断出这支部队的战斗力。 陈文博对这些士兵的动作还是很满意的,就象李陵自己说的,拿汉军任何一个团来和他们试试,也不会含糊的。他正看着,旁边走过来一个年轻军官,向他敬了一个礼,大声说道:“第十一师第九十五团二营正在训练,总督大人有何指示?” 陈文博转过声来回了一个军礼,对方是一个少校,估计不是营长就是团副,不过陈文博不记得这是谁了,至少昨晚没见过,看上去此人也就十七八岁,一脸的稚气。陈文博来了兴趣,问道:“你是谁?怎么认识我的?” 对方大声回答:“在下九十五团二营营长曹宗!以前见过将军。” 曹宗这么一说,陈文博想起来了,他跟着张全和李仲元曾经也见过曹宗几次,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时间长了不记得了。 “你是曹宗?乖乖,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不到十岁。” 曹宗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看上去更象一个孩子了。 陈文博问他:“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回将军的话,我从军校毕业后就到十一师当营长了,去年和部队一起开过来的。如果从军校算起,我入伍已经三年多了。”一回答问题,曹宗再次严肃起来,立刻立正站好。 “怎么样?到了部队上还适应?” “回将军的话,很好,这里和军校没有什么不同的。”其实,大家都知道,来这里当兵可比不上在长安城轻松,他们在这里几乎都是不出军营的。 “放松点,放松点,我就想和你随便聊聊。走,你陪我到各处看看,正好给我介绍一下你们部队的情况。” 曹宗答应了,他先把部队交给自己的副营长邓光,然后陪着陈文博四处转了转。陈文博用了半天的时候把第十一师的驻地转了个遍,他所到之处大家都在忙碌着,除了训练的,还有整理器械的,碰到的一些军官也一改昨夜酒宴上的模样,一个个表情严肃,做事有板有眼。而且很明显地就能看出,所有的人员做事都很熟练,绝不是只做做样子给他看的。 等基本上转完了,陈文博才问曹宗:“怎么你们师只有这点人在营地?好象少了一半。” “将军说的是,我们师的确有一个旅在进行马上战术演练,其余各团也都有一部分人去巡逻了,估计有六七个连。” 陈文博一愣:“怎么?现在这里局势紧张了?要那么多人去巡逻?” “我们师长说了,让我们所有的人都熟悉周围的情况,所以每次巡逻人数都很多。” “你们师长现在在哪里?”陈文博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跟着三十一旅外出训练了,要晚上才能回来。” 陈文博没有等李陵回来,他对第十一师的表现很满意,至少不是他担心的那种绣花枕头。在中午吃过饭后,陈文博就匆匆地离开了十一师的驻地,赶往黑山和松漠视察另两个师去了,他要自己的手下做好一切准备,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第24章决战西域(12) 独狐忠也专程去白马部的领地紫蒙川找达奚望谈了一次,劝他悬崖勒马,不要再想着与汉军与敌了,他对达奚望说:“你父亲反抗匈奴人,成了东胡人心目中的英雄,可你如果现在反抗汉人,那你将会成为东胡的罪人。现在东胡最需要的是和平,难道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达奚望还是对独狐忠很客气,他一再声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统一东胡各部,也没想过要对付汉军,希望独狐忠不要听信外面的谣言。 独狐忠知道他的说谎,又劝了老半天,可达奚望还是这种态度,对他毕恭毕敬,却死不松口。最后,独狐忠无奈,叹了口气:“唉,你听不进去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你好自为之吧。”当下,独狐忠就告辞离开了。 达奚望劝他多留几天,但独狐忠执意不肯。于是,达奚望把他送出了驻地,一直到看不见他的队伍,才慢慢地收起了笑脸,转身返回自己的大帐。当他回到自己大帐的时候,丘敦延已经从大帐后面绕了出来。 丘敦延问道:“大哥,为什么老大人过去劝你统一各部,现在却反对你这样做?” “你懂什么?你也不看看,他现在的女婿可是汉人的总督。”达奚望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难道不能劝他和我们一起干?” 达奚望白了他一眼:“别存在幻想了,现在就只有靠我们两个人了。” “那能不能不动老大人?”丘敦延对独狐忠还是很尊重的,不想与他为敌。 “我也不想啊,可是没办法,你看看现在,北边拓拔信本来实力就强,现在加上周围几个部落,兵力在五万以上。西边的纥骨力兵力只多不少,而且与我们隔着汉军几万人。现在实力最弱的就是郝丹了,可他们接近汉人,也不好下手。我们要壮大自己,只有拿多兰部开刀,如果我们把多兰部拉过来,我们就有能力与拓拔信一战,就有了统一东胡的可能。” “可多兰部旁边还有两万汉军啊?”丘敦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所以我们要等待时机,或者我们自己去制造机会。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对别人说我们要统一东胡,也不能说要对付汉军。只要不举这两个旗号,我们就不用担心被别人围攻,我们所做的一切也都可以找到借口。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都听你的。”丘敦延一直对达奚望很信任。 独狐忠从达奚望那里回来,立即派步六弧把情况告诉了陈文博。 第181章 陈文博刚刚巡视回来,他本来就没指望达奚望会回心转意,当步六弧把情况一说,陈文博当下就写了奏章送入长安,请求皇上准许他处置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刘据一接到陈文博的奏章,一面抄了一份派人给远在西域的张全送去,一面招李仲元进宫议事。 “你看怎么办?”李仲元一看完奏章,刘据马上就问他。 “这几年国库充盈,即使东胡与西域同时开始也没问题,我们至少可以支持二十万骑兵连续作战一年。可如果那样的话,我们西征的计划还要再推迟。” 刘据背着手走来走去,听李仲元说完了,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不宜同时开战,要一个一个地打?” “对,最好是一个一个地打,两边同时开战,花费会多一半。”李仲元说得没错,同时征召的人越多,对国库收入影响就越大。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先打哪一个?” “这……我说不好,打仗还是全哥在行。” “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了,大概十日之内就会有回信。” 李仲元想了想,问道:“要不要派人把霍光他们召进宫问问。” 刘据摇了摇头:“暂时不必了,你先做好准备,我们就耐心地等上十天,等十天之后接到张全的回信再说。”李仲元点头同意。 让刘据和李仲元没想到的是,一连十几天他们都没接到张全的回信,刘据急了,派了几拨人去查,可一时半会也没有结果。当第十八天的时候,张全竟然从轮台赶回来了,原来他早就接到刘据的信,觉得事关重大,因此决定亲自回来一趟。人回来和写信回来完全不同,信件传递可以接力,人回来就不行了,所以虽然他一路马不停蹄,可还是花了十几天才赶回来。 刘据等得正着急,忽然听人来报说张全回来了,他立即让人把张全请进来。张全风尘仆仆地进了大殿,来不及见礼,先嚷嚷道:“先给我弄点吃的,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刘据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一路有多急,于是立即派人准备吃的,同时让人准备热水,等张全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先让他去洗了个澡,缓解一下疲劳。 张全躺在澡盆里,感觉整个人轻松多了,路上颠簸了十几天已经把他累得够呛,不知不觉地坐在澡盆里睡觉了。 李仲元得知张全回来了,急急忙忙地走了宫,先见了刘据,两人一直在宣室等他。可是他们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两人急了,干脆直接到偏殿来找张全。 这些年,张全的功夫见长,块头也见长,连打鼾的呼噜声也见长,刘据和李仲元才到殿门外就听到里面张全的呼噜声,两人相视一笑,推门走了进去。 两人一见张全睡觉的样子,就知道张全累坏了,两人也不说话,李仲元从旁边搬了两把椅子,与刘据并肩而坐,等着张全醒来。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张全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旁边,猛地惊醒过来,见是刘据和李仲元才放松下来。 刘据关切地问:“看样子你是累坏了吧?” “是啊,一接到你的信我就出发了,路上一直没耽搁。好久没这样累过了。” “你这么急着回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想法吧?” 张全点了点头:“我是怕你们马上就出兵,才急急忙忙赶回来的。” “怎么?你也觉得不应该同时开战?” “是的,不光是这个问题。东胡平定才几年,就又有人要造反,如果只是灭了一个达奚望是不困难,可谁又能保证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达奚望。” 刘据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想让东胡先闹起来,然后把造反的一次都灭了?” “对。不仅如此,我还有个想法,既然达奚望想统一东胡,就让他去闹腾,让他和郝丹、拓拔信和纥骨力拼个你死我活,到最后我们再出手。” 第25章决战西域(13) 李仲元插了一句:“那一定要选择好时机,千万别让他的阴谋得逞。” “嗯,仲元说得对,这个时机一定要选择好。”刘据也同意李仲元的意见,“我们可不能让鱼儿吃了鱼饵,又让他跑掉了。” “所以我们要派人监督陈文博,虽然他是有能力,可这事不能让他知道,毕竟他还有个东胡的公主老婆。” “谁去?”李仲元问他。 张全没有说话,只是不言不发地看着李仲元。 “什么?我去?”李仲元可不想去东胡。 “难不成你还想让据哥去?” “你为什么不去?冲在前面的总是你啊?”李仲元反问道。 “我还有其它任务。” “什么任务?” “西征!” 一听这话,刘据和李仲元都不说话了,在他们的计划中,西征是军事进攻的重要一步,他们已经讨论好多年了,可真的马上要进行了,大家不免又有点茫然不知所措。过了好半天,刘据才问他:“现在西征是不是早了点,至少我们这里还有好多事没做完。” 张全摇了摇头,说道:“我在西域一年,打探了不少消息,也想了不少的方案。过去我们考虑西征,总是以我们汉军为主力制定计划的,可现在看来根本不必如此,我们完全可以组织联军。再说了,西征绝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也不可能象出征东越、南越一样,一次就能平定一个国家。我们现在就西征,一来可以打击一些敌对势力,进一步沟通西方各国,二来确定行军线路及补给点,三来还可以积累经验,扩大影响。” “你是说不需要太多的人,那你说你准备带多少人?” “现在是个机会,徐自为在西北用三万人就吸引了二十多万各国的军队,而且其中相当一部分是跟着我们的。所以我打算用两到三个师,五万人左右西征,从西域各国不需要组织太多的人,几千足矣,主要是把他们绑在我们的战车上,让他们跟我们走。”说到这里,张全问李仲元:“怎么样?要不我们两个换一换,我去东胡坐镇,你去西征?” “不了,我还是去东胡吧。”李仲元干活挑了个轻的,“可我又不懂打仗,去了有什么用?” “不需要你打,有陈文博在,你不会有危险的。你就是去看着他,别让他一上来就把达奚望灭了,至少要等他们决战的时候再动手。” 刘据还是不放心张全,问道:“你带五万人就够了?是不是少了点?” “我查过了,大月氏、康居已经把主力调到伊犁河去了,他们后方空虚,唯一担心的是匈奴人。” “匈奴人?他们在哪?”刘据和李仲元都吃了一惊,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把匈奴人当会事了。 “听说在康居国的西北部,具体地点我还不清楚。” “那你就更不能去了,拿五万人对付匈奴人太危险了,而且又这么远,万一败了逃都逃不掉。”刘据反对张全西征。 “别担心,匈奴人躲在那里却没有参加康居组织的联军,说明他们无意与我军一争高下,我估计他们是想保存实力,或者干脆就没有实力了。而且我这次主要是打通通往安息的路,一般不会碰上他们的。”张全主意已定,“打仗总要冒点险,你们不必担心。” “不担心才怪。”刘据轻声说了一句,“你们两个都走了,我怎么放心地下?” 张全不再提这事,继续说自己的想法:“我是这样想的,等我把西征的人马调齐,已经是冬天了,我会在轮台驻扎,同时联络各国。明年一开春,徐自为先在北边与敌人决战,同时我率军翻越葱岭,进入大夏,然后扫除葱岭通往安息道路上的一切敌对势力,争取在后年开春我就带人返回。而李仲元的任务是坐镇东胡,最好能让他们的决战拖到后年。” “好吧,就按你说得办,你最好去找卫广,制定一个作战计划呈上来,免得他这个总参谋长老没事做。” “行,我明天就办好。你们先出去吧,让人再给我加点热水,我再泡一会儿。”说完,张全闭上了眼,继续享受着。 几天之后,刘据批准了总参谋部的调兵计划,将郝平山的第一师调往轮台,同时派第五十师和第五十二师进入西域接替第二师的防务。同时,刘据还给徐自为下了秘旨,让他在来年开春务必击溃河西联军。不过刘据的圣旨并没有提张全西征和东胡之事,这些是他们三个人的秘密,不到最后是不会示人的。 汉元一百零一年十月,张全率第一师进入轮台,同时到达的还有前往轮台接防的第五十师和五十二师。张全一回到轮台,立即派出使者游说各国,要求他们派人参加自己的联军,他也不要太多的人,一般大点的国家派个千八百人,小点的国家只派百八十人。同时,他也就地招募了一部分西域人,这样,加上已经在轮台驻扎了一年的第二师和两个教导旅,张全已经准备了汉军两个主力师和两个旅五万多人,西域各国也有八千人参加西征。 当听到张全率军进入西域的消息时,正在伊犁河与徐自为对峙的河西联军坐不住了。他们已经在这里与徐自为耗了一年多了,损失虽然不算大,可却给各国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康居是最早提出组成联军对抗汉军的,可现在他们已经将大半兵力调到此地,而当初怂恿他们的匈奴人却渔翁得利,逐渐进入康居兵力空虚的西部与北部各地,大有鸠占鹊巢之势。 大月氏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几十年前,大月氏被乌孙打败后,退到葱岭和伊犁河以西的地区,打败了那里的大夏人,为了管理这些大夏人,他们把大夏人分成五个部,分而治之。 第182章 可现在,大月氏的主力长期不在,这些大夏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企图脱离大月氏的控制。 所以当听说张全率军进入西域的时候,各国将领开始了讨论,多数人都不愿求和,那样的话他们可能会失去很多,他们更愿意与河东联军拼死一战。于是,大家决定来年一开春就与当面的徐自为决战,抢在张全到达之前解决战斗。 第26章决战西域(14) 此时,徐自为也得到了刘据的秘旨,要他务必在开春之际击溃当面之敌,这让这位老将军兴奋不已,他立即找来自己的副将周士信,与他商量。 周士信也不年轻了,可他一看到这份秘旨立刻显得十分的兴奋,活象一个孩子:“太好了,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徐自为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也满脸的兴奋,感叹道:“是啊,从老夫与李息将军进入西疆算起已经有十年了,最早是与羌人在氐池打了一仗,接着北上余吾水河,与匈奴人又打了一仗,可惜这两仗都不是老夫指挥的。虽然后来打参狼羌是老夫带的队,但他们太不经打,才把兵排开,他们就投降了。上次灭车师国,没想到又让霍光抢了先。老夫在此守候了十年,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打上这一仗!” 周士信也有同感:“是啊,打完这一仗,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徐自为点了点头,“不过只要能打,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你看看,这里双方近三十万人,集中了西域三十五个国家的大部分兵力,有谁指挥过这样的决战?” “现在就等开春了,我们要让天下知道,汉军的老将也不是好惹的。” “不!”徐自为否定了周士信的话,“不等开春了,就在三天后决战。” “什么?三天后?可现在是冬天,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雪了,这样的天气怎么能进攻?” 徐自为早就考虑过了:“怕什么,我们困难,敌人就不困难?关键是他们根本想不到我们会这个季节进攻,老夫就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还有,如果这仗打胜了,他们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粮草他们只有等死。” “可这儿的雪一下就是一尺多深,别说打仗了,就是出帐蓬拿点柴禾都困难。” “呵呵……”徐自为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周士信发笑,却不肯回答,“你放心吧,老夫保管让对面这十几万小兔崽子一个都跑不了!” 十二月初的一个黄昏,伊犁河一带气温越来越低了,两个康居士兵缩在吊斗里,相互挤在一起用身体取暖,可凛冽的北风还是让他们瑟瑟发抖。 “还……还有多长时间啊?怎么还没人来换咱们?”年轻点的问旁边的络腮胡子。 “忍着点吧,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的。”络腮胡子闭着眼睛靠在吊斗边上,安慰同伴。 “这种鬼天气也会有敌人来进攻?还不如让我们回帐蓬里暖和暖和。”其实他们的帐蓬里比这里的温度也高不了多少,不过至少可以盖着被子好好地睡一觉。 络腮胡子哆嗦着拿出水袋,打开来喝了一口,顿时,他感到一股暖流从他的肚子扩散到全身,驱赶着全身的寒意。“啊……好酒!”说着,他把水袋递给了同伴,“来,喝一口,喝了就暖和了。” 年轻人接过水袋也喝了一口,一口酒下去整个人的确感觉暖和多了,他把水袋递还给络腮胡子,然后站起身来不停地跺着脚,他要活动活动已经冻僵的手脚。 突然,他好象发现了什么:“咦?好象下雪了。”说着他把手伸到吊斗外面,果然接了几个小雪花。 “下雪了?”络腮胡子兴奋地站起来,完全忘了寒冷,“真的,真的下雪了,太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在这样的天气里,一般人是不会发动进攻,如果下了雪,用不了一天,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厚厚的大雪覆盖,这个时候别说作战,就是出帐篷走动都困难,所以冬季一旦下雪,所有的岗哨都会撤回,只留少量的流动哨,否则,要不了多少时候,站在外面的岗哨就会被冻僵的。 年轻人又看了看天,问道:“这场雪会很大吗?” “放心吧,最多到明天的这个时候,你连帐篷都出不去了。不用担心,马上就会有人叫咱们回去了。” 很快,河西联军的大营里忙碌起来,大家不断地跑进跑出,把取暧的东西搬进帐篷,把所有的马匹都集中在马厩里,四周用厚厚的稻草垒成垛,帮助马匹抵挡凛冽的寒风。当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整个联军的大营都沉寂了,几乎所有的人都躲进了自己的帐篷里,只有极少数的流动哨快速地在外面转一圈,然后匆匆地返回自己的帐篷里,生怕被寒风吹掉了鼻子。 到了半夜的时候,整个大地已经被白色所覆盖,虽然还只有薄薄的一层,可雪却越下越大了。 就在河西军都躲在帐篷里取暖的时候,离他们几里远的小山头上,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出现了,为首两人正是徐自为和周士信,一声屠杀即将开始。 徐自为是在刚刚下雪的时候带兵出发的,在西域多年,他对这里的气候十分了解,也知道这样的天气里所有的人都会找地方躲避严寒。可他知道,他的部队可以在这样的天气里出动,长期的训练及铁的军纪坚定了汉军的意志力,在这样的环境中勉强可以作战的还有由汉军训练出的四万乌孙骑兵。而乌孙临时招募的三万骑兵和西域其他国家的五万多人根本无法出动。徐自为就是要利用刚刚下雪,还没有积雪的这一天时间,率领汉军彻底击溃河西联军。 徐自为骑在马上,伫立在风雪中,他的边上是周士信,两人默默的注视着河西联军的大营,而他们的身后,三万汉军正快速进入攻击位置,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由于大地已是一片白色,黑夜中能够望出很远,河西联军的大营连绵十余里,从徐自为站立的地方根本看不到头。一年多来,双方的兵力都有所增加,此时的河西联军已经是由西域十一国的十七万部队组成的,其中骑兵接近十二万。 过了好半天,徐自为才对旁边的周士信说道:“多好的一个风雪夜啊,用不了多久,这里的白色将被鲜血染红。” 周士信答道:“是啊,不过最多到明天早上,这里又将是一片白色,就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 两人感慨完了,徐自为才问:“部队都进入攻击位置了吗?” 周士信回头看了看部队,答道:“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徐自为不放心,还是转过脸来看了看,他的身后是三万汉军铁骑,按照自己的位置站好队形,就等着他下令攻击了,徐自为很满意,因为他知道,这将是汉军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突袭战! 第27章决战西域(15) 徐自为又看了看天,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再等下去恐怕自己的部队都会出现冻伤了。他慢慢地拔出了宝剑,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旁边的周士信也拔出配剑,举过头顶,他们身旁的汉军将士们也都拔出了自己的马刀,接着,紧张注视着他们的所有汉军将士也能拔出了马刀,举过头顶,整个动作没有人说话,只有兵器出鞘的声音。三万人同时都举起了手中的兵器,指向天空,这是准备进攻的信号。没有战前的动员,可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场仗的意义。 徐自为开始让战马缓缓地前进,所有的汉军铁骑也都跟着前进,开始的时候大家的速度很慢,在运动中逐渐地拉开了距离,接着,整个队伍开始加速,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大家很快就把速度提到最大。没有喊杀声,只有马蹄敲击地面的响声,浅浅的积雪根本无法掩盖如此巨大的响声,在黑夜中,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越来越多的护卫超过了徐自为,他们是不会让自己的统帅冲在最前面的,当汉军铁骑冲到河西联军大营前的时候,只有极少数敌方士兵跑出自己的帐篷看个究竟。 “杀!”冲在最前面的汉军大喊着,连人带马撞向对方营寨的寨墙,这种寨墙是用木板钉在一起,后面用木条支撑,很难抵挡骑兵的冲撞,只有少数骑兵在冲撞时摔下马来,更多的则蜂拥而入,冲向河西联军营垒的深处。 “冲上去,杀!杀光他们,别放走一个!”徐自为兴奋了,他发现对方根本没料到自己会在这种天气里劫营,许多人都是从帐篷中跑出来想看个究竟,却很快被汉军杀死。汉军所用的马刀在这样的环境下最能发挥它的作用,没有战马,没有兵器的敌军,就象汉军练习砍杀时的木桩,每一下劈刺都能收割一条生命。 由于对方骑兵众多,所以整个大营很宽,各个帐篷之间的间距也很大,以便骑兵在大营里能够自由的行动,可现在,这样的设置却给了汉军提供了理想的攻击场所。前面的汉军没有迟疑,尽量向对方大营的纵深冲去,只是随手砍杀那里从帐篷里刚刚出来,到处乱窜的敌兵,而中间及后队的汉军,则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围剿敌军,有人骑兵甚至直接骑着马冲入帐篷中,将那些还躺在被窝里的敌兵踩得稀烂。 没有人想着去抓俘虏,也没有人去检查有没有漏网的敌兵,只要没有抵抗,汉军就不断地向前冲去,因为他们不能给对方集结或逃跑的时间,他们必须在对方没有反应之前彻底击溃。 徐自为已经冲入了对方的大营,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带头冲锋了,所有的汉军都在各部长官的带领下按预定的攻击线路前进。 第183章 徐自为在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他的警卫营立即清查周围的一些帐篷,在他的周围设置一个防卫圈。 周士信比他冲得还快,他已经带人在对方营地里转了一圈,过了把瘾,然而才匆匆地赶回来向徐自为报告情况,他老远就向徐自为大喊:“哈哈……痛快啊,老将军,对方一点防备都没有,根本没有组织抵抗,现在各师正按计划向前推进,我军的前锋已经冲到了他们的后营了。” 冲到敌方的后营,意味着对方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地方再进行集结,可以说,这场仗已经胜了。不过徐自为却乃不满足,他对传令兵说道:“命令四十一师,跟紧四十五师,一定要把对方截成几段。”按照徐自为战前布置的作战计划,他把汉军六个师一下子都压了上去,其中四十一和四十五两个师负责中路突破,而另四个师则负责从两翼推进,这一仗没有预备队,所以不能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事实上,河西联军也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年初,徐自为曾偷袭过他们一次大营,着实让他们紧张过一阵,可他们没想过徐自为会在这种环境下故伎重演。河西联军的所有官兵都在自己的帐篷里躲避严寒,当有人发现汉军来袭时,大家第一件事不是想着找马找兵器,而是找衣服,因为这种天气不穿好衣服,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冻死。所以当汉军已经攻入整个营寨的时候,几乎没遇到任何抵抗,而当河西联军官兵穿好衣服,提着兵器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可能阻击汉军的进攻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向没有汉军出现的地方逃去。 当天色微明的时候,雪还在下着,整个大营的喊杀声已经停止,所有没来得及逃走的河西联军都停止了抵抗,汉军也停止了屠杀。徐自为没有时间统计自己的战果,他命令部队立即集结,押着俘虏返回自己的大营,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就连那些俘虏们也帮着搬运东西,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没有多余的物资,首先遭殃的就是他们。 中午时分,徐自为率军渡过伊犁河返回自己的大营,傍晚的时候,派出去截杀逃敌的四万乌孙骑兵也回来了,由于他们行动缓慢,只抓到了数千逃散的敌军。直到这个时候,徐自为才开始清点自己的战利品,五万俘虏,十万多匹战马,数十万牲畜,无数的辎重兵器,虽然不知道这一夜有多少人死在汉军的马刀下,但大家都知道,即使是逃走的敌军也会因没有食物,没有御寒的衣物而丧生在冰天雪地里。 事实也是如此,由于双方在此已经对峙了一年有余,周围的部落都已迁走,逃走的数万敌军根本得不到任何补给,他们只能杀死仅有了一些战马充饥,再从倒毙在路边的同伴身上扒下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在他们当中,许多人为了一块马肉,或是一只靴子不惜杀死自己的同伴。最后,他们当中只有不足万人逃回了大月氏的都城蓝氏城,其余十万人都死在了汉军的马刀下,或是死在了严寒之中。 伊犁河一战使得徐自为的声望在西域一带如日中天,即使是汉军与匈奴交战的数十年间也没有如此大的胜利,十七万敌军一夜间灰飞烟灭,汉军从此再也没有在西域有过大的战争。 此战过后,大月氏等国彻底丧失了与汉军对阵的信心,许多小国纷纷遣使长安,希望得到汉朝的保护,他们从此成为汉朝的附属国。 第28章东胡风云(1) 借着徐自为伊犁河之战胜利对西域各国的影响,张全西征的准备工作更加顺利,他只等开春之后就率军翻越葱岭。 与此同时,李仲元也带着刘据的圣旨匆匆赶往东城的东胡总督府,陈文博没想到李仲元会来传旨,带人接出去数十里。 李仲元坐的是自己特有的四轮马车,他喜欢这种式样,不仅坐着舒服,而且在冬季也不怕冷。陈文博看到了他的马车,急忙纵马前行,来到他的车前,高声叫道:“大汉帝国东胡总督陈文博迎接李大人!” 李仲元打开了车门,大声笑道:“不客气,不客气,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多的礼数。” 陈文博见他还是这么随和,也笑了,当下把他接进了自己的总督府。 到了总督府,陈文博亲自打开车门接李仲元下车,然后说道:“李大人,我准备酒宴为李大人洗尘,请。” 李仲元摆了摆手:“和你说了别和我客气,先别急着喝酒,找个地方我们先谈一谈。” 陈文博一看他这么急,知道有事,立刻把李仲元引到了一处清静的房间。进了门,陈文博才问:“李大人,皇上怎么会派你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谁都知道李仲元和张全是刘据的左膀右臂,尤其是李仲元,在外人眼里是一个大忙人,属于那种钱掉了都没时间拣的主儿。 “怎么?我就不能来玩玩儿?是我自己要求来的,在长安待腻了,想来这里换换空气。”李仲元很随意,自己给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陈文博可不相信他的话,直接问道:“不知这次皇上有什么旨意?” 李仲元没有回答,反问道:“最近东胡一带可有什么动静?” “最近还好,可能已经入冬的关系,各部都没有什么动静。” “哦……”李仲元点了点,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刘据的圣旨,“这是皇上的圣旨,你自己看吧。” “啊?李大人不宣读圣旨了?”按规矩这样的圣旨应该先宣读再交给陈文博的,可李仲元全省了。 “不读了,上面的字读起来拗口,你还是自己看吧,又不是不识字。” 陈文博只得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轻轻打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才合起来收好。 李仲元怕上面写得不清楚,又解释道:“皇上说了,你是东胡总督,凡是东胡之事都可以决断,不过一定要尽力保持东胡的稳定,不到万不得以不要轻易用兵。” “那皇上是不许我用兵了?” “皇上是说不要轻易用兵,又不是说不让你用兵,你可以自己把握,不过有一条你一定要注意,要么不打,要打就要彻底解决东胡问题,小打小闹,缝缝补补的事千万别干,那样只会劳民伤财。” 陈文博还是不太明白李仲元所说的“彻底”一词的界限,于是问道:“皇上是想彻底解决达奚望和丘敦延,还是彻底解决整个东胡?” “当然是整个东胡,具体名字我忘了,好象皇上说过主要有四个部落。” 陈文博这下明白了,这四个部落当然就是白马、青牛、西乌桓和拓拔部,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可我们没有理由动那三家啊?” “那是你的事,现在他们不乱,不代表以后不乱,你只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他们面对面的冲突。好了,公事就说这么多,出去喝酒。” 陈文博领命,陪着他往前走,路上又问:“不过李大人这么准备在此地待上多少天?” “不急,我难得出来一次,一定要好好地玩玩,顺便把周围几个部落都转一转,回去后也好向皇上交待。我看就先去你老丈人那里,好象离这儿也不太远吧?” “远倒是不远,不过他现在不在。” “哦?大冷天的,去哪了?” “他去渔阳了,他刚刚抱外孙女,所以……” “这么说你做爹了?恭喜恭喜!”李仲元向陈文博拱了拱手,“等我回去的时候一定去渔阳看看,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和我一起回去。” “好,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去。”陈文博的女儿出生一个多月了,可他根本没时间去看。 独狐忠是一个月前赶往渔阳的,他乘着还未入冬,先带人去了渔阳,在那儿等着自己的小外孙女出生,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添丁进口了。他在渔阳一直陪着多兰那云母女俩,直到开春,他才恋恋不舍地返回了东胡。 独狐忠难得出来一趟,所以回去的路上看望了不少老朋友,本来十几天的路途让他走了一个多月。这天,拓拔忠带人已经接近了自己的领地,这里叫黑风口,向西不远就是汉军第十一师的驻地,向北就是自己的家了。 “快走吧,晚上我们就能到家了。”独狐忠大声叫喊着,他的手下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出门四个月多了,大家都想早点回去。 黑风口是个小山谷,因为冬天这里常常刮强劲的西北风而得名,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是春暖花开,一片勃勃生机。独狐忠的卫队长显然是想家了,感叹道:“没想到这里这么美,我以前从这里走怎么没注意过?” “呵呵……那是因为你现在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独狐忠笑着告诉他,其实独狐忠的心情也不错,他也在欣赏这里的风光。 “这还真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花有草,过几天我们就搬到这儿来算了。”独狐忠不是开玩笑,马背上的民族都是这样,一块草地吃完了就换一声,在自己领地里搬家是很平常的事。 “好,到时候我一定要带小女儿来这里采花,她最喜欢花了……啊!……”卫队长正说着,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一支箭已经射中了他的胸口,他痛苦地想支撑起身体,可怎么也撑不住,最后翻身摔下马来。 与此同时,独狐忠的卫士们接二连三的掉下马来,也有反应快的抽出兵器,徒劳地拨着飞来的箭矢,不过他们挡住一支箭,又有更多的箭从远处飞来,只是片刻功夫,独狐忠和他近百人的卫队都倒了下去。 很快,独狐忠遇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东胡,一场新的内乱随即被引燃。 第184章 第29章东胡风云(2) 独狐忠被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东胡各地,几乎所有的人都感到震惊,因为独狐忠在东胡德高望重,也没有听说他结过仇家,可没想到却被人杀死了。东胡各部的渠帅、小帅得到这个消息,纷纷赶到多兰部送别,大家在表示悲痛的同时都表示要抓住凶手,将凶手碎尸万段。 当达奚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惊呆了,他是想过要除掉独狐忠,可他一直没有等到机会,也有点不忍心下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没想到竟然有人先把独狐忠给杀了。 达奚望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先是震惊,再是伤心,然后是高兴,最后是害怕。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一种彷徨无助的感觉,即使当年他刚刚从匈奴只身一人逃回来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那时的他走到哪里都能找到朋友,可是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 达奚望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大帐里,先想着如何才能接管多兰部,可他越想越为自己的感到害怕,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比自己更想杀死独狐忠。恐怕现在大家已经在谈论杀人凶手,而他达奚望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帐帘猛地被挑开了,一个人急冲冲地走了进来,来到他面前焦急地对他说:“大哥!不好了,独狐老大人被人杀死了。” 达奚望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问道:“是你杀的?” “不是,当然不是。我还以为是你派人干的。”进来的当然是丘敦延,达奚望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是啊,当然不会是你干的。”达奚望有点怪自己想得太多了,没得到自己的同意之前,丘敦延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丘敦延是来寻找答案的,他问道:“不是你,那是谁干的?” 达奚望现在已是心烦意乱,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你问我,我问谁?” “可老大人一出事,你我可就是最大的嫌疑啊!”丘敦延再笨也能看清当前的形势,“恐怕已经有人想着怎么杀我们给老大人报仇了。” 达奚望半天没有说话,他在仔细思考着丘敦延的话,过了一会儿,他猛地站起来:“走!我们去多兰部!” “什么?现在去?那不是死得很难看?他们……”丘敦延没有说下去,他实在想不出别人会把自己怎么样。 “不去死得更难看!”达奚望不想再解释了,“走,我们俩一起去,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丘敦延无奈,只得跟随达奚望赶到了多兰部。当他们赶到多兰部的营地时,隔着老远就看到那里人影晃动,来自各部的头人带着手下都赶来了。丘敦延跟着达奚望往里走,他总觉得四周的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好象自己是上刑场的囚犯,等着被人开刀问斩。他偷眼看了看达奚望,发现他还是很镇定,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等拜祭过独狐忠之后,达奚望二人才对步六弧说了一些宽慰的话,也不知道步六弧有没有听进去,只是不住地抽咽,看来他父亲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几乎失去了判断能力,最后还是一个下人过来,把他们二人引到了后面休息。 这里比前面更热闹,数十位大小渠帅都来了,拓拔信、纥骨力、郝丹等人也都在座,大家看到达奚望和丘敦延进来,本来吵吵嚷嚷的大帐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一个个都目无表情地看着二人。达奚望也不说话,只能对大家拱了拱手,然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大帐内又是一阵沉默,大家都有自己的心事,达奚望也在观察所有人的表情,想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查出杀伤独狐忠的凶手。 是郝丹?他还是和以往一样一声不吭,从柳城之战后他就不敢再乱说什么了,在别人谈论的时候总是闭上嘴静静地坐在一旁,好象大家谈论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听说独狐忠从渔阳回来,到几个部落里去转了转,其中就有郝丹的西乌桓部,难道独狐忠去他那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是纥骨力?他现在也没有说话,他的青牛部由于得到了汉军的关照,成了东胡各部中发展最快的,难道是他想借机统一东胡? 是拓拔信?他的拓拔部原来可是东胡排名第一的部落,现在这个第一的位置已经不保了,被别人赶上是迟早的事,说不定再过几年就有被人灭族的危险,谁让他当第一的时候得罪了那么多人。难道是他在背后捣鬼,想找个机会重新发展拓拔部? 达奚望正胡思乱想着,步六弧陪着几个汉将也进来了,达奚望看着步六弧又在想,难道是步六弧?他为了当上多兰部的渠帅杀了自己的父亲?可他没有兄弟啊,除了自己不会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 达奚望又看了看那几个汉将,一个是东胡总督陈文博,一个是当地汉军的师长李陵,这两个他都认识,还有一个年轻人长得高高的,白白净净的,不象是个军人,达奚望从来没见他过。难道是汉人干的?他们想制造东胡的内乱,故意杀了独狐忠?如果真是这样,这个陈文博也真够恨的,连自己的老丈人都不放过! 达奚望头都快想炸了,可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就在这时,步六弧坐到了主人的位置,而陈文博等人则坐到了他的下首。 步六弧好象有点清醒了,大概是陈文博已经劝过他了,他站起来,对在座的众人拱了拱手,说道:“诸位,家父不幸遇害,各位大人能不远千里赶来送他最后一程,在下不甚感激。” 众人急忙还礼,说了一通客气话,步六弧接着又说道:“家父被害已有十数日,可至今也没有查出凶手,而且一点线索也没有。如果哪位大人有什么线索,还望告知在下,步六弧及多兰部三万老少感激不尽!” 大家明白了,步六弧是想借助大家的力量查出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可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没有说话,看来没有一个人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过了半天,见大家都没有说话,陈文博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站了起来,他对步六弧说道:“不知道老大人被害当日的具体情况如何?是何人最先发现的?” 其他人一听,也都点了点头,都想知道得更多一点,步六弧答道:“那日我们多兰部的一个百夫长带人巡逻时发现了家父的尸体,我马上就派人唤他来。”说完,步六弧就吩咐下人把那个百夫长找来了。 第30章东胡风云(3) 功夫不大,一个多兰部的百夫长被带入了大帐,等他见过礼之后,步六弧对他说道:“你把老大人遇害那天的情况告诉各位大人。” “是。”百夫长答应了一声,然后对众人说道,“那日小人带人巡逻,走到南边的时候发现了大量的马蹄印,小人觉得可疑,就带着人一路跟踪下去,一直到了南边的黑风口,忽然发现了山谷里有倒毙在路旁的战马和尸体,我等上前查看,才发现是我家老大人和他的卫队。所有的人都是被乱箭射死的,八十七人无一幸免。” 旁边众人一阵议论,接着有人问道:“可发现其它线索?” “没有,除了死者身上的箭支以后,杀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箭支在哪?” 步六弧吩咐左右:“来啊,把那些箭支呈给各位大人。”很快,有人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些占有血迹的箭支,这些箭支在众人手上转了一圈,才又回到盘中。达奚望也仔细看了看,可惜他也看不出任何线索,这些都是普通的箭支,上面没有任何标记,是草原上常用的。 达奚望想了想,插嘴问那个百夫长:“你说发现大量的马蹄印,大概有多少?” “依在下看来应该在两百匹马左右。”草原上的人都有经验,能够根据蹄印分出战马的多少。 “在黑风口那应该也有这些蹄印吧?” “是的,从蹄印来看,杀手们应该在山后停留了一段时间,杀了老大人之后应该是向东而去的。” 达奚望不再问了,他坐了下来,可纥骨力在一旁插嘴了:“往东好象是白马部的地盘吧?” 达奚望没有回答,丘敦延却站了起来,大声喝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听说近两年,有人在这一带赶走了不少人。”纥骨力没有明说,可在场的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达奚望和丘敦延。 丘敦延还想说什么,却被达奚望拦住了,达奚望慢慢地又站了起来说道:“我达奚望可以对天起誓,如果是我杀害了老大人,就让我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达奚望坚定的眼神让许多人不得重新考虑自己的猜想,难道真的不是他干的? 纥骨力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就坐了下来,不过马上又有人站了起来,这一次对达奚望表示怀疑的是拓拔信:“发誓能代表什么?好象那次选盟主时也有人发过这样的重誓。”拓拔信的话让不少人想起了上次推选盟主,达奚望最后也发过誓,表示要与汉军血战到底,可结果又怎么样?他还不是和汉军和谈了? 达奚望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最怕被人冤枉,而且都不知道是谁把这个屎盆子扣到了自己的头上,他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不是我干的?” 拓拔信冷笑了一声:“除非你能找到杀害老大人的真正凶手,可我实在想不出来,在整个草原上,还有谁会加害老大人。” 达奚望终于沉不住气了,大声反驳道:“怎么? 第185章 难道你们一个个都没有嫌疑吗?老大人从渔阳回来,最后一个见的可是郝丹郝大人,而你拓拔大人和纥骨力大人好象隔的是远了点,可为什么你们会比我更早地得到老大人遇害的消息?你们说我是凶手,那么就请你们拿出证据来!” 达奚望的话让几个人都闭上了嘴,他们一时想不出怎样反驳他,可他的话也得罪了在场的所有的人,大帐内的空气凝固了。 大帐内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就在这时,陈文博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再次站了起来,对众人拱了拱手说道:“大家都请少安毋躁,达奚望大人说得对,在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之前,谁都不能指责谁。我看大家应该同心协力,共同把杀害老大人的凶手找出来。” 他的话缓和了大帐内的气氛,许多人都点头表示同意。达奚望再一次站了起来,向他拱了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汉人,和陈文博是一伙的,可并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李仲元刚想做个自我介绍,陈文博抢先说道:“这位是长安来的李仲元李大人。” “李仲元?”在场的许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许多人都听说过李仲元这个名字,就是在这里的汉朝商人也有不少是他的手下,大家没想到李仲元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达奚望也是一怔,他不知道李仲元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到东胡来,于是谨慎地问道:“不知道李大人此次来东胡有何贵干?” “哦。”李仲元再次对大家拱了拱手,说道,“皇上想知道陈总督近几年在东胡做得如何,正好我想来草原上看看,所以向皇上讨了这个差事,本来我已经准备回去了,可没想到独狐老大人出了事,于是我和陈总督一起过来看看。” 李仲元的解释并没有打消达奚望对他的怀疑,可就象李仲元刚才说的,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之前,是不能随便指责别人的。达奚望见在此多留已无意义,决定早点离去,于是他向大帐内的众人拱了拱手说道:“各位,在下决意查出杀害老大人的凶手,今天该说的话在下已经说过了,就此别过!告辞!”说着,他带着丘敦延离开了大帐。 其余众人见他走了,也都骂了几句,然后纷纷告辞了,看得出,大家还是把达奚望看作最大的嫌疑犯。 李仲元和陈文博等人也很快离开了多兰部,他们先返回第十一师的驻地,再研究下一步的任务。陈文博在路上问李仲元:“李大人,你之前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达奚望?他可是杀害老大人的凶手啊?” “凶手?你有证据?” “这还要证据吗?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李仲元勒住了马,摇了摇头,说道:“有时候瞎子能看透的事,明眼人不一定能看出来。” “怎么?这还有什么不对吗?” 李仲元又摇了摇头:“你啊,一定是让仇恨蒙住了你的眼。我知道你和老大人的关系不错,想为他报仇,可在没有证据之前你不能轻举妄动,记住了,你不仅代表你个人,还代表着朝廷,你绝不能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陈文博还要说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陵在一旁插嘴了:“是啊,陈大哥,你可不能乱说乱动,弄不好真的会放走真正的凶手的。” “怎么?你也认为不是达奚望干的?” “肯定不是。”李陵很肯定的说。 “为什么?”陈文博没想到李陵这么肯定,追问他。 第31章东胡风云(4) “为什么?……”李陵被他问得一愣,半天才说,“我是这样想的,之前达奚望是做了很多事,可这一切都是让他的兄弟丘敦延出手的,自己一直躲在幕后。可是这一次许多证据都把怀疑的目标指向了他,这和他一贯的做法不相符。如果是他做的,至少不应该让杀手直接向东跑,不如先向南,这样就能引开别人的视线了。” 陈文博是个聪明人,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虽然他还是在怀疑达奚望,可他也觉得李陵说的有道理,要想查出凶手,必须找到更多的证据。 之后的日子里,陈文博与步六弧等人一直在追查杀害独狐忠的凶手,可几个月下来却一直没有新的发现。而有些人却已经等不及了,纥骨力、郝丹、拓拔信等人纷纷调兵,想一举荡平白马部和结鹿部。 陈文博急冲冲地来找李仲元,一进门就说道:“今天青牛部又过界了,被我们的人赶了回去,还好没有人伤亡,不过再这样下去就不好说了。”由于汉军处于几处重要的战略位置,几部的调动都要经过汉军的防区。 “嗯,是不太好。我看这样,把七十五、七十七和第十一师都调到东城附近,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李仲元正爬在地上看地图,他显得很平静,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什么?把他们都调回来?”陈文博有点急了,自从独狐忠遇害后,他总觉得李仲元怪怪的,经常出些馊主意,“如果把他们调回来,整个东胡还不乱套了?” “他们要乱我们有什么办法?这就象火山,你压得越久,爆发出来的能量就越大,不如顺其自然,让他们自己解决问题。” 陈文博不太明白李仲元的比喻,可他不能看着东胡内乱,他大声质问李仲元:“如果把人都撤回来,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我们不管了,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吗?” 李仲元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抬起头来反问他:“你不是很希望杀了达奚望的吗?现在有人代劳了,难道不好吗?” “这是两回事,作为东胡总督,我的责任就是保护一方平安,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发生。” 李仲元慢慢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转身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才慢慢地对他说道:“如果我不在这儿,东胡的一切都是你说了算,可我在这里,就得听我的。我不管你是不是总督,只要妨碍我做事,就要靠边站。” “你!……”陈文博有点急了,“李大人,你不能这么干,你要知道这个决定会死多少人吗?” 李仲元抬头看了看他,反问道:“你知道如果东胡不平定,以后要死多少人吗?如果现在多死一个,将来就可能少死一百个!上天既然给了我们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们为什么不利用?” 陈文博愣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难道是你杀了老大人?” 李仲元再一次站了起来,走到了陈文博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难道我是那种小人吗?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玩过这样的阴谋诡计?” 陈文博不再说什么了,他也不相信是李仲元干的,在他的印象中,张全和李仲元都是好人,是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来的,可他现在脑子很乱,已经分不清是非曲直了。 李仲元看他坐了下来,才慢慢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旁,然后对他说:“我看你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你女儿出生已经半年了,你还没有去看过她吧?你就抽空回渔阳多陪陪那云公主,等这事了结了你再回来。” 陈文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也觉得自己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竟然开始怀疑李仲元了,恐怕再往后发展他就要怀疑张全,怀疑皇上了。他想了半天,决定暂时离开这里,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回去一段时间,反正这里的事也用不上我了。” 第二天,李仲元让李武亲自护送陈文博去渔阳,其实李仲元也是为李武着想,希望李武能乘机看看自己的妻子、妹妹和刚刚出生的小外甥。 等陈文博走了之后,李仲元开始掌管整个东胡,他立即下令将濡水河的第十一师、黑山的七十五师和松漠的七十七师都调到大泽的东城附近,加上原来就在东城的两个师,汉军的五个师四万多人全部集中在了一起。同时,李仲元也派人通知多兰部的步六弧,让他也将整个部落迁到大泽地区。 所有的汉军都坚决执行了李仲元的命令,没有人对他的指挥权提出质疑,因为谁都知道,李仲元在任何时候都能替皇上做决定。 汉军的这一行动让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不过,拓拔信等人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们加紧调兵,准备至达奚望于死地。 达奚望当然清楚目前的形势,他已经将白马部与结鹿部合并在一起,除了原来的三万人马,又将部落里的一万多老少组织起来,不过他知道,这些人装装门面还可以,打仗是不行的。 丘敦延再一次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达奚望,两人躲在大帐里进行秘密地商议。丘敦延把今天新打探到的情报在地图上给达奚望指了出来:“拓拔信率领拓拔、苍鹰、万俟等部近四万人已经从鲜卑山南下,不过他们还没有到齐,正在饶乐一带集结;南边的郝丹虽然已经集中了三万多人,可一直停留在柳城,十几天也没有动静;现在动作最快的就是纥骨力,现在我们才知道,这两年他已经统一了西部大大小小的部落,兵力超过六万,这次他也带了四万人东进,前段时间他被汉军挡在黑山一带,现在汉军撤走了,他已经带人到了濡水河,原来多兰部的地盘。看得出这几路肯定是商量好的,他们都打着为独狐老大人报仇的旗号,想置我们于死地。” “多兰部现在怎么样了?”达奚望盯着地图,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们已经到了大泽,现在在汉军的保护下。不仅是他们,一些中小部落怕受到牵连,也迁往了大泽地区,估计在泽地区除了四万汉军,还有六万多人,其中一半是近两个月才迁过去的。” 第186章 丘敦延说完,停了一下,又提醒达奚望,“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手上的四万人马,对付这三路中的任何一路都很吃力。” 达奚望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唉!我们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杀害老大人的真凶,现在只能和他们拼了,他们是不会给我们机会申辩的。我是想过要和他们打一仗,但决不想出现现在这种局面。” 第32章东胡风云(5) 达奚望虽然这么说,可丘敦延还是不放心,他又问达奚望:“他们至少有十一万人,我们才四万,这仗怎么打?” “错了,我们不是四万,是三万,新征的那一万人,老的老,小的小,我可不想让他们上战场,他们最多在我们的后面呐喊助威而已。” “三万对十一万?恐怕我们无法守住紫蒙川啊。”紫蒙川是白马部的所在地。 “谁说要守的?我要进攻!” “什么?进攻?这个时候还要进攻?”延敦延很诧异。 “是的,如果我们呆在这里挨打,等他们三路都到齐了,我们肯定完了,只有乘他们还没有集中,各个击破。”达奚望眼睛死死地盯着地图。 “这……这能行吗?” “能不能行关键要看我们的行军速度,我们现在只能险中求生,决不能和他们面对面的硬拼。” 延敦延点了点头:“行,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就说吧,这仗怎么打。” 达奚望又盯着地图思考了一会儿,才对丘敦延下达任务:“首先,让那一万新兵带领各族向东转移,进入沃沮境内躲避。然后我们俩带领三万主力连夜奔袭濡水河。” “好!不过……让一万新兵护送全族向东转移,人数是不是少了点?这十几万人很难在短时间内进入沃沮境内,万一有谁带人突袭他们,我们可连家都没了。” 丘敦延说的,达奚望当然比他更清楚,可他现在手上缺兵,根本分不出更多的人进行护送,不过他还是安慰丘敦延:“不要紧,我们先打掉纥骨力,然后再向东,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赶回来。” 丘敦延当然没有话说,于是他立即安排全族人马向东转移。丘敦延安排自己手下的一名千夫长带领一万新兵护送全族东进,而他和达奚望则带着主力秘密向西,进入濡水河地区。 纥骨力的青牛部这几年可谓是兵强马壮,所以他积极地联络拓拔信和郝丹共同征讨达奚望。其实他们三个对谁杀了独狐忠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三个人各怀心思,纥骨力是因为在西部已经没有发展的空间,想乘机进入东胡中部和东部地区,郝丹是想脱离汉人的直接统治,这几年他也觉得在汉军的监视下很难有所发展,而拓拔信本不打算出兵,可又不想看着他们两个杀了达奚望再平分白马等部,于是也打着为独狐忠报仇的旗号参加进来。 纥骨力没有用太多时间的就集结好了部队,因为整个东胡西部全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不象拓拔信和郝丹,还要与其他部落的渠帅、小帅商议,如果不是前段时间汉军卡住了他进兵的主要通道,他早就进入白马部的领地了,现在他带着手下就驻扎在原来多兰部的领地上。 纥骨力反而没有前段时间着急了,现在三部联盟已经形成,汉军又集中在大泽地区,很明显是不想插手东胡各部的争斗,达奚望已经不可能再找到盟友了,以十万大军对付白马部应该说是手到擒来。只是他现在对拓拔信和郝丹的进军速度不太满意,所以他带人在濡水河一带休整,准备与其他两部共同行动。 晚上,斥侯回来禀报,此地方圆三十里之内没有发现一人一马,这也在纥骨力的意料之中,这里水草丰盛,本来部族众多,可惜让丘敦延赶得差不多了,再加上现在汉军和多兰部也撤走了,所以这里已经变得荒无人烟了。纥骨力把警戒之事交给了手下,自己喝了点酒,早早地就睡下了。 其实,达奚望与丘敦延正在不断地靠近他们的营地,午夜过后,达奚望和丘敦延爬上了一处小山包观察数里之后的青牛部的营地,他们的手下则抓紧时间休息。借助营地里的篝火,两人很快就掌握了对方的兵力及分布情况,令达奚望欣喜的是,纥骨力为了行军方便,没有把四万人马集中起来防卫,而是按行军序列就近扎营,整个营地连绵十余里。 达奚望冷笑一声:“这个纥骨力,也太狂妄了,今天我就教教他怎么做人!” 丘敦延也显得十分兴奋,他手指着黑夜中的篝火对达奚望说道:“大哥,你看,他们竟然这样扎营,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打吗?” 达奚望点了点头:“是啊,他是没想到我们会主动来找他。” 丘敦延也有同感,他想了想提议:“我们是不是从两面夹击?这样即使不能把他们全灭了,至少也能干掉一半。” 达奚望回头看了看疲惫的手下,他已经带人连续行军一天一夜了,部队很难再打一场硬仗,于是说道:“不,我们一字排开,把他们向一边赶,记住了,我们的目标是纥骨力,尽量抓活的,只要抓住了他,这场仗我们就赢定了。” 很快,达奚望与丘敦延率领人马悄悄接近纥骨力的大营,大约还有半里地的时候,对方巡逻的兵丁发现了他们,达奚望立即下令全军突袭。 纥骨力睡在自己的大帐中,迷迷糊糊就听到了一阵阵地喊杀声传来,他猛地坐起来,仔细听着,凭借多年的经验,他马上就断定这是有人劫营,而且人数很多,他急急忙忙爬起来,一边呼唤护卫,一边穿戴盔甲。 他正喊着,丘林楚冲进了他的大帐,大声禀报:“大人,不好了,是……是达奚望,他已经带人冲过来了,我们快跑吧!” “胡说!达奚望昨天还在紫蒙川,怎么会跑到这里?” “真的,真的是他,后面至少有两三万人,我们根本抵挡不住,再不跑就晚了。” 纥骨力还是不太相信,他顾不上还没穿好的盔甲,冲出了大帐,他来到大帐外,只见外面一片混乱,喊杀声由远而近,而他的手下已经是到处乱窜,根本没有人组织抵抗。见他愣在那里,丘林楚再一次提醒他:“大人,快跑吧!” “走!”纥骨力知道这个时候根本没法组织抵抗,立即下达了逃跑的命令,他的护卫马上牵来他的战马,他与丘林楚一前一后,向西北方向狂奔。主将一走,整个青牛部群龙无首,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四散奔逃,好在对方没有四面包围,才使多数人得以逃脱。 天明的时候,纥骨力才慢慢地召集逃散的人马,直到两天后,他才集中了近三万人,其余一万多人有些战死,有些做了达奚望的俘虏,还有的不知逃到何处去了,更重要的是,他的粮草损失殆尽,无法再与达奚望交战了,纥骨力无奈,只得向北投奔拓拔信去了。 再说达奚望,到了天明的时候,他才把部队集中起来,一夜的激战,斩首四千多人,还抓了三千多俘虏,虽然让纥骨力的主力逃脱,自身却没有什么大的伤亡。丘敦延赶来寻问如何处置俘虏,达奚望咬了咬牙,说道:“杀!一个不留!” 丘敦延只愣了一下,马上就安排人处理俘虏去了,他也清楚目前的形势,带着这些俘虏只会让自己行动不变,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采取这种非常的方法。 第33章东胡风云(6) 达奚望的这次偷袭,不仅给青牛部以重创,同时也让拓拔信和郝丹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两日后,纥骨力等来了拓拔信的主力,双方合兵一处,兵力增至七万多人,他们这才匆匆赶回了濡水河畔。可他们赶到的时候,达奚望早已不知去向,他们只在河边找到了被俘的三千多俘虏的尸首。纥骨力气得大骂达奚望禽兽,发誓无论上天入地,也要将达奚望和丘敦延碎尸万段。 郝丹也很快得到了纥骨力战败的消息,他紧张地问进来报信的牛元:“纥骨力怎么样了?” “纥骨力没事,已经跑到拓拔信那里去了,听说青牛部损失了上万人,所有的粮草都丢了。” “哦,”郝丹放心了,至少自己一方还占了绝对的优势,“粮草丢了不要紧,他们俩这几年富得流油,一点粮草算不了什么。只要他们没撤兵就行。现在他们那里应该还有七万人吧?” “嗯,只多不少。”牛元想了想,又小声地问道,“现在达奚望去了濡水河,我们是不是掏他老窝?” 郝丹斜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说去紫蒙川?” “对。现在他们都在濡水河,紫蒙川一定兵力空虚,我们……” “空虚个屁!你当达奚望是傻子啊?这家伙天天偷袭别人,他自己的老巢怎么会没有防备?”郝丹想了想,接着说道,“我们去个安全的地方,就去濡水河。” “什么?濡水河?那里还安全?” “当然,纥骨力和拓拔信合兵一处,一定会去濡水河找达奚望决战,而达奚望一定会躲起来避战。不过……”郝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他在思考着达奚望现在会在哪里。 牛元总算开窍了,接着他的话说道:“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家伙会跑到哪里去,说不定会盯上我们。” “嗯,有道理,我们这一路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让这个狼崽子咬上一口。” 第二天,郝丹率军在濡水河之战的第四天开始北进,不过他的速度很慢,一路上小心谨慎,一有风吹草动就象刺猬一样缩成一团,结果本来三天就能走完的路程,他却带人走了五天。 当他赶到濡水河的时候,纥骨力与拓拔信已经带着人出发了。 第187章 现在二人觉得手中的力量已经足够了,至少不会担心再被达奚望偷袭,因此他们一路向东,寻找达奚望的主力去了。 其实达奚望在偷袭了纥骨力之后,就说服了丘敦延,两人带着三万主力秘密南下,想找机会再打击郝丹一下,如果真如达奚望所言,击溃郝丹的西乌桓部,那么三部的联合进攻就有可能被瓦解,白马部就能得到生存的机会。isuu書网可他们没想到,郝丹就象受惊的兔子一样,一路小心谨慎,让他们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两个人领兵一直跟在郝丹的后面,到了濡水河后又盘桓了一天,见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才带人秘密向东,达奚望现在必须抓紧时间寻找机会削弱对手的实力。 当达奚望再一次带人回到紫蒙川附近时,派出的斥侯已经把情况都打听清楚了,拓拔信和纥骨力已经带着主力向东追赶白马部了,只留下一部分人守在紫蒙川。 “大哥,怎么办?”丘敦延有些着急,他现在担心自己族人的安全。 达奚望也很紧张,他想了想,对丘敦延说道:“这样,你带一万人去救援,我带主力先消灭留在这里的敌人,如果他们的主力撤回,我就把他们引开,你带全族进入沃沮。如果他们不撤,我就带人从他们的背后杀上去。” “好!”丘敦延从来都对达奚望言听计从,所以他没有二话,立即就带着人出发了。 留在紫蒙川的不足万人,所以达奚望想先解决了这部分敌人再进行下一步行动。可他没想到的是,这部分敌人人数虽不多,却并不好打,留下的八千人是尉迟和万俟两个部落的人,都是能打硬仗的好手。达奚望带人先包围了这股敌军,紧接着就发动了突袭,他本想用半天时间就解决掉这部分敌军,没想到他一直打到天黑都没能把这部分敌军彻底消灭掉。 达奚望真有点慌了,如果不能消灭这股敌军,他就腾不出手来救援自己的族人,不仅如此,前去救援的丘敦延也有危险。天黑之后,他带人做了短暂地休整,然后亲自带着三千铁骑冲了上去。达奚望的这三千铁骑是真正的铁骑,是近几年才刚刚装备起来的,不到万不得以是不会轻易让他们上阵的,这三千铁骑,不仅所有的人都穿有铁制的甲胄,就连战马都带有简易的马甲,这在铁器奇缺的东胡是不多见的。达奚望已经顾不了许多了,他发了疯似的带人冲了上去,这一下,尉迟部的谷那律和万俟部的可沓罗再也抵挡不住白马部的冲击了,两人只得带着残余的人马拼死向东突围,结果,可沓罗在突围时被杀,谷那律身受重伤,只带了几十骑冲了出来,两部的八千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达奚望虽然打胜了,但是却损失了五千多人,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救援自己的族人和丘敦延的最佳时机,这给白马部带来了灭顶之灾。 纥骨力为了报濡水河之仇,到达紫蒙川之后四处寻找白马部,找到白马部之后,立即带人追了上去,拓拔信不放心,也带着主力跟了上去。白马部向东行进已经几日了,可惜他们行动太慢,直到现在都没能到达沃沮境内,结果被纥骨力追了上来,白马部一万多新兵做了拼死抵抗,许多白马部的族人也拿起了武器拼命抵抗,想把敌人挡住,可惜这些老弱残兵根本没办法与精锐的骑兵对抗,仅仅半日就全军覆没。纥骨力刚想再追白马部众,没想到丘敦延带人到了,他率军从南边绕道,发现这里已经进行了一场血战,望着一地的死尸,想到已经陷入险境的族人,丘敦延疯了,他带着人不顾一切地向纥骨力扑了过去。 纥骨力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冲上来,立即整军转身迎战,虽然他手下的兵力多于丘敦延,可他们已经激战了半日,而对方又像是急红了眼的饿狼,结果两军一照面纥骨力就处于下风,被兵力处于劣势的丘敦延杀得步步后退。 第34章东胡风云(7) “杀!为了我们的妻儿,为了我们的族人,杀!把他们全部杀光!”丘敦延疯了,他不断督师猛攻,指挥手下拼了命的向前冲,打得纥骨力难以招架。纥骨力没想到丘敦延如此玩命儿,猝不及防,被打得不断后退,眼看就要被丘敦延彻底击溃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拓拔信带人上来了,他赶到后,立即率军从丘敦延的身后发动了进攻,这大大地缓解了纥骨力的压力。 丘敦延并没有过多的慌张,因为他知道达奚望很快就会来的,所以他立刻分兵抵挡拓拔信,想撑到达奚望带人赶来救援。可是,他这一次算错了,他最最信任的达奚望由于被尉迟和万俟两部伴住了脚,没能来得及赶来救援他。结果,他这一万人马在纥骨力和拓拔信五万多人的围攻下越杀人越少,最后仅存的数百人被对方团团围住。 丘敦延身中数箭,被手下卫士们死死地护在身后,勉强支撑着身体坐在马上,他知道自己完了,就算是达奚望现在带人赶来自己也不可能活着冲出去。他突然大声叫着:“弟兄们!杀啊!就算是我们死了,大首领也会为我们报仇的!”随着他的叫喊声,他猛地纵马冲过自己的护卫,冲进了对方的阵营,他用手中的大刀接连砍翻了几个敌兵。他的手下受他的感染,也吼叫着冲入敌阵,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敌人的命! 当达奚望匆匆赶来的时候,这里的战斗早已结束了,丘敦延以下两万多人战死,更令他伤心的是,纥骨力为了泄愤,对白马部进行了屠杀,近十万白马部的族人死在了纥骨力的屠刀下。抱着丘敦延的尸首,达奚望放声大哭,自从他父亲死后,他再也没有这样哭过。可这一次,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家人死了,兄弟死了,全族被灭了,自己的理想破灭了,他现在再也没有什么追求了,他的心中只有仇恨,他想的只是复仇。 拓拔信和纥骨力并坐在火堆前,两个人半天都没有说话,这几天的损失太大了,现在两部加起来能战之兵的也不过四万多人,这也是拓拔信不阻拦纥骨力屠灭白马部的主要原因,整个白马部除了有上千人逃散掉,也只有拓拔部抓到的一万多妇孺孩童活了下来,其余的都死在了乱军之中。 两人一直沉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纥骨力才开口问拓拔信:“下面我们怎么办?” “再休息两天吧,大家损失太大了。” “达奚望会去哪?”纥骨力也没了主意,刚才杀人的时候很过瘾,可现在杀完人了,他反而有一种失落感。 拓拔信想了想,说道:“丘敦延死了,达奚望已经剩不下几个人了,他可能会藏一段时间,不过现在不像过去了,这里的各个部落都让他和他的兄弟赶跑了,其他部落不是依附于你我,就是跟在郝丹的后面,他在东胡是根本无法生存的,对他来说,要想生存下去就只有逃到沃沮或扶余去。” 纥骨力想了想,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拓拔信分析的有道理。可是他们两个都错了,他们把达奚望临时招募的一万新兵也算进去了,所以他们认定达奚望手下只有几千人,事实上,达奚望手里还有一万五千人,而且这一万五千人因为失去亲人和家园而变得更加疯狂。 同一时间,郝丹正在濡水河前往紫蒙川的路上,他刚刚扎下大营,牛元急冲冲地闯了进来。 “什么事一惊一乍的?”郝丹刚脱了鞋子想躺一会儿,对牛元的行为很不满意。 “大人,有情况。” “发现达奚望了?”郝丹猛地站起来。 “不是达奚望,是一伙马贼。” “一伙马贼你叫什么?!”郝丹气得想揍他。 “大人,你听我说,这伙马贼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郝丹再一次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问。 “他们原来是野狼部的。”野狼部原来是东胡中部的一个小部落,后来被丘敦延杀了一些人,剩下的都逃走了。 “那又怎么样?” 牛元讲了半天也没让郝丹明白,有点急了:“他们有一百多人,两百多匹马。” “不就一百多人吗?”郝丹一下没反应过来,但他马上就站了起来,“一百多人?你是说他们可能是……” 郝丹没有说下去,不过牛元还是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郝丹在大帐内来回走着,走了几圈,他才站定,对牛元说:“你马上去,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也别留!” 牛元没有多问,他使劲地点了点头,就转身出去了,不用郝丹解释他也明白该怎么做。现在,对于西乌桓来说,消灭达奚望还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事都可以放一放。 与草原上的血雨腥风不同,陈文博这几天过的很开心,他到渔阳的时间不长,天天围着老婆女儿转,完全忘了前段时间的不快。不过,这种日子没有过得太久,很快,李仲元带着李陵和幽州军区司令郑度就找上门来了。 虽然陈文博回来之前与李仲元闹了些不愉快,但他还是高兴地把几个人接进了自己的书房里。几个人客气了几句,渐渐步入正题。 李仲元递给陈文博一摞最近东胡的战报,陈文博接过来急忙打开,东胡的情况让他惊心,他没想到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东胡就乱成了这样。他看完之后,轻轻地把战报放在了桌上,过了半天才问李仲元:“你打算怎么办?” 李仲元看了看他,说道:“现在是你出来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你是让我现在去制止他们?” “不,不是制止,是消灭!”李仲元说得很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 第188章 “什么?”陈文博再也忍不住了,他霍地站了起来,“他们死了那么多人,怎么还要杀?” “多吗?我看还早着呢。” “你到底想要杀多少人才能放手?”陈文博大声地对李仲元咆哮着,“你就是屠夫!杀人狂!” “陈大哥,你冷静点!”旁边的李陵急忙拦住了他,把他按在自己的座位上。 李仲元没有生气,他现在需要陈文博来安定东胡:“你可以骂我,也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现在做的全是为了我们大汉。我不在乎现在死多少人,我关心的是将来,是大汉千百年的基业!” 第35章东胡风云(8) 陈文博根本不能理解李仲元的解释,他大声地叫着:“你口口声声为了大汉,可他们什么也没做,你却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怎么就打成了那样?你以为你派兵守在中间他们就不打了?独狐老大人之死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借口,一个机会,就算没这回事他们也会自己创造机会的。”李仲元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到了最后几乎是在吼叫。 陈文博同样大声叫着:“老大人的死都是达奚望干的,他死一百回都不够赎他的罪!” “我和你早就说过了,瞎子都能看清的事情明眼人不一定能看清楚!千万别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陈文博望着李仲元的眼睛,愣住了,他不明白李仲元这话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地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仲元也冷静下来,他决定还是给陈文博交个底,于是对旁边的李陵说道:“李陵,你说。” 于是,李陵就把他所知道的事都告诉了陈文博和郑度,原来在独狐忠被杀的当日,李陵所部就抓了一个原来野狼部的马贼,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那人却告诉李陵,他们一伙人刚刚刺杀了独狐忠,而这个马贼事先不知道要杀的是什么人,等他看到独狐忠的尸体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此人敬重独狐忠,不愿再留在那伙人身边,于是逃了出来,想把这个事情告诉汉军。李陵知道事关重大,本来想报告陈文博的,不过中途遇上了李仲元,而李仲元让他不要对任何人说的。 “什么?不是达奚望杀的老大人?”陈文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是达奚望干的,”李陵很肯定,“那伙马贼是为了报复达奚望和丘敦延才这么做的,他们想向达奚望复仇,可是他们没有那个实力,于是就想出了这个借刀杀人的办法,想让全东胡的人起来,一起杀了达奚望和丘敦延。” 陈文博相信了,就象李仲元当初说的,本来很清楚的一件事却另有隐情,可他还是对李仲元提出了质问:“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李仲元稍稍平静了一些,他向陈文博解释道:“东胡控弦之士超过十五万,各部各自为政,对内不断相互攻伐,对外始终是大汉的心腹之患。不削弱他们的力量,不改变这种局面,东胡就永远不会等到真正的安宁。” “那要杀到什么时候?”陈文博的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杀到这里没有部落再对我们形成威胁,要让所有的部落都接受我军的保护和调派。现在东胡是死了不少人,可拓拔信、纥骨力和郝丹手下还有四五十万人,必须进一步缩减他们各族的人数,除了战争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那我们下面怎么办?” “出兵东胡!在冬季到来之前,郑司令带六个师进入东胡南部,彻底平定西乌桓等部;再让漠北的赵破虏总督率六个师进入东胡西部,平定青牛等部;你带第十一师进入东胡东北部,我再把剩下的四个师部署在东胡中部和东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将他们迁出东胡,进入大漠或西疆。” 陈文博对李仲元的计划表示认可,但他马上又提出一个新的疑问:“这么多部队,加上原来东胡驻军已经达到十万人,不仅是粮草辎重,就是要皇上下旨调兵也要一个多月,怎么能够来得及?” 李仲元没有说话,他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到陈文博手中:“看看,圣旨。” 陈文博急忙恭敬地接了过来,可他打开一看,吓得跳了起来:“空白的?” 李仲元白了他一眼:“谁说是空白的?不是有个印章吗?” 陈文博知道一份空白的圣旨意味着什么,吓得他急忙收起来递还给李仲元,李仲元接过来收好,然后说道:“这次出来皇上给了我两份这样的圣旨,一份我已经写好给赵破虏将军送去了,这一份一会儿我填了留给郑司令,你是东胡总督,在东胡的地界上调兵是不需要圣旨的。” 陈文博无语了,他没想到李仲元会揣着两份空白圣旨到处跑,现在他更加相信,皇上对李仲元是何等的信任,对平定东胡又有多大的决心了。当下,陈文博返回后园,向多兰公主辞行,多兰那云知道自己父亲遇害后,伤心了几个月,只在陈文博回来后才渐渐找回了家的感觉,现在听说自己的丈夫要返回草原,自然是恋恋不舍,半天无语,最后只说了一句:“等草原安定了,你一定要接我们回去!” 陈文博答应了,随即与李仲元一起返回了东胡,他们一回到东胡就开始调兵遣将,李仲元在东城坐镇,而他亲自带着李陵的第十一师向东北方向挺进。陈文博刚刚出发,就听说达奚望的残军进入了拓拔信的领地,五天之内灭了四个依附于拓拔部的中小部落,近三万人死在了他的马刀之下。而拓拔信得知消息,与纥骨力一起急忙带人赶了回来,急着与达奚望决一死战。 拓拔信与纥骨力连夜赶路,因为他知道,迟一天赶回去,自己的族人就多一份危险。这天傍晚,他们来到了拓拔部领地的仙鹤山。 “快!过了仙鹤山我们就到家了,大家加把劲!”带队走在前面的拓拔威催促大家,连日的行军让大家都很累了,不过听说就要到家了,大家的精神头又上来了。拓拔威并不担心在仙鹤山被对手伏击,因为这仙鹤山虽然险要,中间只有一条峡谷,两边是陡峭的山崖,可这条峡谷才二里长,两端又都是平原,所以不可能在此地伏击一支四万多人的骑兵队。 拓拔威骑马走在前队的中间,他刚刚进谷,就发现前面突然停了下来。“怎么回事?怎么在这儿停下了?”拓拔威对手下十分不满,以为又是谁在偷懒了。 时间不长,一个小校急急忙忙从前面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向他报告:“不……不好了,前面……前面的道路被人用石块和木头堵起来了。” “有埋伏?”拓拔威从马背上摘下兵器,提在了手里。 “没……没发现有埋伏,只是路被堵死了。” 拓拔威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是有人想伏击自己,还是想把自己阻挡在这里。 第36章东胡风云(9) 就在拓拔威愣神的功夫,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只有一千多人进了峡谷,其余的都停在了谷外。很快,走在后面的拓拔信就急冲冲地赶了上来,他离拓拔信还有老远就大声询问:“出什么事了?怎么不走了?” “峡谷里的路被人堵死了。” 拓拔信闻言大惊失色,他的脑筋比拓拔威转得快,立刻察觉到了危险。拓拔信立刻大声叫道:“快,撤!后队变前队,向后撤!” 随着他的喊声,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想调转马头向回撤,可惜,他们已经来不及了,就在整个队伍最混乱的时候,他们的身后和道路的两边几乎同时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拓拔信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达奚望知道这个峡谷不能设伏,但他却利用这个峡谷挡住了敌人,然后在敌人混乱的时候,他派出了他的铁骑从后面掩杀上去,而他则带着一万多主力从道路的西侧利用弓箭不断向拓拔和青牛等部进行攻击。顿时,惊天动地地喊杀声响起,如蝗的飞矢象死神的利爪一般不断吞噬着一条条生命。战前,达奚望在做动员时只对大家说了两句话:“今天我们要为死去的家人报仇,如果不能杀了我们的仇人,那么我们只有随着我们的亲人而去!是生是死就用你们手中的大刀长矛决定吧!”现在,他手下所有的人都在用手中的各种兵器收割敌人的命,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拓拔信呆住了,纥骨力也呆住了,他们没想到已经被自己打得如丧家之犬的达奚望现在还有力量打自己的伏击。几乎与此同时,峡谷里突然燃起了大火,原来,达奚望在山谷里安排了数百人,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山谷中的枯枝栏叶,现在已经入秋,所以很快就燃起了大火,冲天的大火吓得峡谷中的拓拔部的士兵不断地向后逃跑,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可却使得整个队伍更加地混乱。 白马部的铁骑虽然只有三千,可是他们都是白马部的精英,不仅武艺出众,就是跨下的战马也是百里挑一的良驹,所以他们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长矛,将一个个敌人挑下马来,即使有些敌军反应过来,想阻挡他们,也被他们的战马撞飞,在东胡,这是唯一的一支给战马穿戴护甲的骑兵。 达奚望也带着主力从路边不远外的树林中冲了出来,不过他们没有直接冲击对方的队伍,只是远远地用弓箭进行袭击,掩护铁骑的冲锋,不让对方有组织队形的时间。 整个拓拔和青牛部的队形全乱了,他们的前队从峡谷中败退出来,后队被铁骑冲击,中军又被飞矢骚扰,一时间乱了阵脚。 第189章 达奚望冷静地注视着战场的一举一动,他没有下令总攻击,他在寻找纥骨力和拓拔信,他要报仇,就算是死也要找这两个做垫背的。 突然,他看到对方混乱中有一杆牛角大旗,正从队伍的后面向前面跑,似乎是想躲开从背后冲过来的铁骑。达奚望当然认识那杆旗,那可是青牛部的大旗,纥骨力一定就在这杆大旗下。 达奚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面大旗,准备发动进攻,可他还没有下达命令,他的一个斥侯急冲冲地从后面跑了上来向他报告:“大人,不好了,后面发现大队骑兵,已经对我们排成了攻击阵形。” 达奚望心里一惊,可表面却非常镇定,他问道:“是什么人?有多少?” “估计得有上万人,看旗号是郝丹的人。” 达奚望马上明白了,一定是郝丹这个老狐狸想乘机捞点便宜,如果他想要偷袭自己,那绝不会是一万人,一定是三万人。达奚望怪自己太过大意,以为郝丹一贯胆小,决不会主动进入东胡北部,让这只老狐狸钻了空子。不过,达奚望并没有显示出任何忧虑,他甚至没有回一下头,过了一会儿,他才下达命令:“通知全军,准备进攻!”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郝丹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他已经藏在这里一天了,其实他早就发现了达奚望的踪迹,也清楚拓拔信和纥骨力的的位置,不过他一直没有行动,他在等,在等双方筋疲力尽之后再进攻。现在,他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他的目标是背对自己的达奚望的主力。 郝丹的大军一动,整个大地都在马蹄下颤抖起来,达奚望背对着都能感觉到对方的速度和位置,就在郝丹已经冲了一半的时候,达奚望也下达了冲锋的命令,他的目标是极度混乱的拓拔部和青牛部。 数万匹战马的奔腾,使得拓拔信呆住了,纥骨力也呆住了,他们借着落日的余辉发现对方的旗帜中既有达奚望的,也有郝丹的,他们两个人不知道郝丹这时候出现是为了什么。 郝丹也呆住了,他没想到达奚望在这个时候发动了进攻,现在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数万人的骑兵冲锋不是想停就能停下来的,可如果不停,他就要撞上拓拔信和纥骨力的队伍了。 达奚望的主力飞一般地冲向纥骨力,对方只有少数人对他们进行了反冲锋,可这么少的人根本无法制止他们的冲锋,一万多人顷刻间冲到了面前,不过他们并没有迟疑,他们挥动着手上的兵器,砍向一个个敌军,然后快速地冲过了他们的队伍,冲到了敌人的东面。 紧接着,郝丹的西乌桓部也杀到了,这一次,拓拔部和青牛部遭受了更大的损失,虽然西乌桓部没有进行砍杀,可他们人数更多,三万匹奔腾的战马把许多人都撞下了马来,两支部队同样出现了伤亡。 看着自己的部下被西乌桓的人撞飞,拓拔信气得破口大骂:“混蛋!郝丹!我要杀了你!” 很快,西乌桓部与拓拔、青牛两部一样,也陷入到混乱之中,郝丹、拓拔信和纥骨力都想集合自己的手下,可几个部落混在一起根本无法立即分开。就在这时,达奚望又带人冲了回来,这一次,他的目标是正在到处叫嚷的纥骨力。纥骨力没有料到达奚望这么快就整好队伍冲了回来,他正在催促手下集结,就听到如雷的马蹄声再次响起,他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达奚望已经冲到了面前。 纥骨力吓了一跳,他已经能看到了达奚望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自己,他知道达奚望是来找他拼命的,可他还不想死,于是转身向后逃去。达奚望怎么可能让他逃走,他一边追一边高声叫喊:“纥骨力,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你的死期到了!我要杀了你!” 第37章东胡风云(10) 纥骨力拼命地想逃出去,可混乱的士兵挡住了他逃跑的路线,影响了他的速度,而达奚望接随其后,连续砍翻几个想阻挡自己的敌兵,离他越来越近了,眼看着就要追上了。纥骨力猛地回头,将手中的长矛刺向达奚望,达奚望急忙一侧身,躲过了一矛,同时将手中的大刀砍了过去,双方你来我往拼了十来个回合,纥骨力忌惮达奚望的威名,越打心越慌,手脚也越来越软,终于被达奚望寻了个破绽,被他一刀砍成两段。 天黑了,白马部还在与对方进行着混战,虽然他们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惜对方人数是他们的数倍,而且战线又长,所以对方死伤惨重却没还能坚持。现在,所有的人都累了,大家都有一种打不动的感觉,达奚望引以为豪的三千铁骑,也由于冲进了敌人的队伍中逐渐失去了速度,从而陷入了苦战。不过,白马部上下所有的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人数虽少,却个个都是杀红了眼的恶狼,即使用牙咬,也要千方百计杀死对手。 就在这数万人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在郝丹之前埋伏的地方,又一支军队秘密地进入了攻击位置。 陈文博一直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因为临来之前李仲元特别交待了:“你这次是去平定整个东胡,即使死再多的人也要完成任务。东胡不允许有任何武装不尊我军的号令。”他们本来想秘密进入鲜卑山偷袭刚刚返回的拓拔信和纥骨力的,没想到在这里发现了郝丹,于是陈文博下令悄悄地跟着郝丹,想寻找机会干掉他。 现在,陈文博注视着远处的战场,其实现在天已经全黑了,根本看不见战场上的情况,只能通过隐隐约约传来的厮杀声判断战场上的变化。陈文博反对用屠杀的方式解决东胡各部的武装,他希望能给这里所有的人创造一个和平宁静的生活环境,可他一旦带兵上了战场,马上就忘掉了自己总督的身份,他现在想的就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全歼对面之敌。 离他不远处,李陵也在向黑暗中张望着,他也耐着性子等待最佳的攻击时机,而他手下的军官们却大多是第一次上战场,都在下面议论纷纷,想早一点冲上去。邓光轻声问旁边的曹宗:“怎么还不下令攻击?要等到什么时候?” 曹宗虽然比邓光小得多,可还是装作老成的样子安慰他:“歇歇吧,留点力气冲锋的时候用,师长和总督大人比我们有经验,他们知道应该什么时候打。” 邓光喃喃地说:“哎!我是怕他们都死光了,我们没仗打了。” “哪有这么简单?旅长不是说了,这里至少有七八万人,我们才两万,不等他们多死点,我们会损失很大的。” “七八万又怎么样?我们一个杀四个就够了。”邓光的态度有一定的代表性,第十一师的许多军官都有一种目空一切的感觉,他们自建军以来,没有碰上过真正的对手,所以一个个极度自信。 曹宗不再说什么,他在黑暗中四处张望着,等待着进攻的命令,终于,他看到一支火箭飞上了天空,那是进攻的信号! 陈文博终于下令了,为了防止黑夜部队的相互碰撞,他没有把部队分开,而是把三个旅一字排开,排成三个突击方阵,他亲自带人在南,李陵在北,同时发起了进攻。 已经激战多时的东胡各部都已杀红了眼,白马部在达奚望的带领下,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他们想的只是能给自己的族人报仇,多杀一个都是赚的;青牛部的也疯了,他们看到纥骨力被达奚望砍成两段,一个个冲上来想杀了达奚望,却被他的亲兵挡住,混战在一起;与此同时,西乌桓、拓拔等部也受他们的感染,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架式。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战鼓声,接着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正在交战的所有的人都是一惊,大家都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一支军队出现的附近。 达奚望第一个反应过来,这是汉军,在这草原上也只有汉军才使用战鼓,而且能在这里集结这么多军队的也只有他们了。达奚望在第一时间内想到的不是逃走,而是如何才能把拓拔信杀了,他已经尽力带人冲向拓拔信所在的位置,可惜相隔太远,天色又暗,中间又有太多的乱兵,所以一直没有靠上去。 拓拔信和郝丹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可是他们几个现在已经没有能力指挥自己的人马,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抵抗或者逃跑。 汉军终于冲了上来,他们根本不管交战的双方是谁,只要是胡人就杀,不是自己人就砍,常常正在拼杀的几个人同时被冲上来的汉军杀死,有时正在地上翻滚搏斗的两个人同时被汉军的马蹄踩成了肉酱。 东胡虽然参战人数多达八万,可是长时间的搏杀已让双方损失惨重,筋疲力尽,而汉军以逸待劳,再加上汉军攻击的阵形和突然性,让对方根本无力抵抗。 曹宗仗着跨下良驹,率先冲入敌阵,他看到面前一个东胡人挥刀砍死了自己的对手,曹宗没有多想,立即挥刀向那人砍去,但他的对手不是平时训练时的木桩,就在他快要砍上的时候,那人就地一滚闪到了一边,不过,他并没能躲开汉军的马蹄,很快就被踩得稀烂。 随着两万汉军涌入混乱的战场,黑暗中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只要不是自己人,上去就是一刀。在这样的环境下,第十一师的格斗显示出了威力,逐渐占了上风。而东胡各部不知道有多少汉军杀来,黑暗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只听到四周围都是汉军的喊杀声,这使得他们的信心大大降低了。 这阵厮杀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明,逃脱汉军追杀的东胡人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人不是战死就是被俘。拓拔兄弟死于乱军,郝丹在逃跑时被达奚望遇见,只一个回合就被他斩下马来,而达奚望由于战马疲惫,最终还是被汉军包围,他不愿投降,自刎而亡。 第190章 仙鹤山一战,东胡各部主力八万主力几乎全军覆灭,汉军成了唯一的赢家。 第38章东胡风云(11) 仙鹤山大战之后,陈文博一面打扫战场,一面派人向东城送去捷报。而李仲元拿到这份捷报时半晌说不出话了,过了好半天他才问送捷报进来的李武:“这是真的?就打了一仗就赢了?” 李武满脸兴奋,非常肯定地说:“末将已经看过了,这份捷报是总督大人亲手所写,断不会错的。那个信使也说,拓拔信、拓拔威、郝丹、纥骨力和达奚望都死了,加上前段时间死掉的丘敦延,东胡已经没有势力再与我军对抗了。”说到这里,李武叹了口气:“哎,可惜我没赶上这场仗,早知道我也不当这个师长了,我也去十一师当个营长。” 李仲元终于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了,他拿起这份捷报又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他手上就两万人,怎么一样就能消灭八万东胡人?难道对方都是泥捏的?”这也难怪,陈文博率领一个主力师,把十万汉军的作战任务都完成了,如此一来,其它部队只要执行一些守备任务就可以了。 “李大人,李大人!”最后还是李武先反应过来,提醒道,“我们下面怎么做?是不是要进入东胡东部?” 李仲元经他一提醒,终于清醒过来了,东胡是没有什么势力再与汉军为敌了,可要想彻底将东胡纳入大汉版图,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李仲元招呼李武来到地图前,告诉他:“你来看,郑度将军已经从幽州出兵,他将控制东部的西乌桓等部;赵破虏将军也从狼居胥山出兵了,他将控制西部的青牛等部;陈文博率领的第十一师在仙鹤山一战胜利之后,一定会进入鲜卑山,控制了北部的拓拔等部。现在,你的任务是率领两个师进入濡水河沿岸及紫蒙川等地,控制东胡东部地区。” “没问题!部队明日一早末将就带人出发。”对于李武来说,这样的任务就象是日常行军一样简单,他要去的地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要选择合适的地方修建要塞就成了。 送走了李武,李仲元又想起了一个人,于是他匆匆地带上一队护卫,来到了多兰部的临时营地。听说李仲元来了,步六弧急忙出来迎接,现在在东胡可没有人敢怠慢这位李大人。 李仲元没有太多的废话,进了步六弧的大帐之后便把那份捷报交给了他。步六弧看完之后也是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在短短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东胡四大部落约十六万大军竟然都灰飞烟灭了。尤其是仙鹤山这一仗,两万汉军以很小的伤亡就解决了八万东胡骑兵,而且达奚望等人都死于乱军之中。 李仲元等他回味了一会儿,才说道:“怎么样?现在拓拔信、达奚望、郝丹和纥骨力都死了,多兰部已经是东胡实力最强的部落了,不知道大首领准备何去何从啊?” 步六弧明白他的意思,现在东胡四大部落都完了,自己的多兰部就成了众矢之的了,无论是东胡人还是汉人,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存在,步六弧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从来没想过要把多兰部变成东胡第一的部落,更没想过要统一东胡。如果说他有什么优点,那就是有自知之明,所以当初独狐忠告诉他,要把多兰部交给达奚望的时候,他一点怨言都没有,甚至有一点庆幸,庆幸自己不必再为族里的事情去劳心费力。可现在,李仲元要他自己做出决定,做一个影响多兰部,影响整个东胡的决定。 “我……我……我……”步六弧呆呆地看着李仲元,他不知道李仲元的底线是什么,不知道应该提什么样的条件和要求,所以“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李仲元等不及了,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现在是乱世,多兰部应该做出一个表率来给其它部落看看,多兰部必须解散,与其它各部一样都要接受我们汉军的直接指挥。不过你放心,我保证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比原来生活得更好,没有战争,只有和平,至于大首领可以选择自己的去处,留在这里也行,去渔阳也行,去长安也行,我都会安排好的。” 李仲元的语气很平和,但是步六弧知道,李仲元不是在和自己商量,而是在命令自己,如果自己不答应,多兰部就会象拓拔、象西乌桓等部一样,遭到汉军的攻击,甚至会象白马部一样遭来灭族之祸。 李仲元见他还在犹豫,又提醒他:“早一日决定就能给东胡早一天带来和平,其实你的父亲不正是希望这里人人都能得到幸福和安宁吗?你想想,如果独狐老大人还活着,他处在你现在的位置上,他会做什么样决定?” 步六弧终于同意了,他答应将自己的族人解散,与李武的部队一起回到濡水河地区,他们将在那里接受汉军的统治,而步六弧,则选择去渔阳定居,他希望能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 随着汉军主力进入东胡各地,而东胡各大部落又大伤元气,群龙无首,几乎没有什么人敢站出来反抗汉军,东胡各部全都被迫接受了汉军的要求,他们与多兰部一样,都同意解散自己的部落。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仲元等人想尽了办法维护东胡的稳定,这项工作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夏天,才告一段落。其间,有近三十万东胡人被迁居至其它地方,剩下的数十万人也打乱了原有的部落限制,完全生活在汉军的监督之下。 不久之后,朝廷又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吸引汉人来此定居,包括每人分得一块土地及一些生产、生活用品,十年之内不交税纳赋,此后数十年间,大量的汉人进入东胡,逐渐同化当地的胡人。更重要的是,汉人在此耕种,与东胡人的放牧形成了互补,即使在大雪过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同样能有粮食过冬。 李仲元并没有在东胡多加停留,他已经离开长安有一年时间了,所以在冬季来临之时就急冲冲地赶回了长安,以向刘据复命为借口,回去看望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了。继李仲元回长安之后不久,第十一师也接到了奉调回长安的命令,而赵破虏和郑度也相继撤回了自己的驻地,东胡再次趋向平静。 第39章张全西征(1) 李仲元返回长安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向刘据汇报,他向刘据详细叙述了这一年以来东胡发生的所有事情,最后他说道:“现在东胡死了数十万人,尤其是几大部落的青壮,几乎都死绝了。” 听完他的汇报,刘据不禁感慨道:“唉,谁能想到一伙马贼就能让这么多人死于非命。” 李仲元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他们的死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就算没有这伙马贼,他们当中也会有人去制造这样的机会。”刘据点点头,表示对他观点的认同。 李仲元挥了挥手,说道:“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全哥怎么样了?我在东胡那边可没多少他的消息。” 刘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案上拿出一摞奏折递给了他:“你自己看看吧,这是最近的一些重要奏章,里面有你全哥的消息,你带回家慢慢看。” 李仲元接过来,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打开来仔细看了看,这份奏折是程子豪写的,这两年来,程子豪还真下了不少功夫,他在他父亲程海涛的支持下,不断向南洋一带增兵,现在他已经控制了南洋一带许多重要的岛屿,尤其是李仲元的那块封地,他已经把那里建成了南海海军通往印度洋的一处重要补给基地。 “好,真不错。”李仲元笑得十分开心,这个封地他已经想了十年了。 “还不止这些,我准备把现有的爵位再改一改,把现在的侯爵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级,把现在大庶长以下的爵位改为勋爵和爵士两级。这样一来你也就能再升个公爵了。” “公爵?那不是西方人的爵位?”李仲元眨了眨眼睛问道。 刘据直摇头:“不是,其实在周代就有公、侯、伯、子、男之分,只不过到了秦朝就没了,我们汉朝基本上是延续了秦朝的爵位,所以现在已经好多人都不记得了。” 说到这里,刘据又对李仲元说道:“你最近放出点风声去,让大家心里有个准备。” “没问题,不过我还想找个时间去全哥那儿看看,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是啊,他那的消息不多,可是你现在不能去,你离开长安一年了,好多事情都等着你来办,你全哥如果不去打仗可以找人来代替,你要是不干活了可就没人能顶你的位置了。”这一年以来,多数事情都是刘据亲自过问的,基本上都是照着李仲元制定的规则来办事的,所以虽然没有出什么乱子,可进步也不大,属于停滞不前的状况。 “嘻嘻,这话我爱听,至少能证明我不是一个没用的人。行了,我就留长安了,等全哥回来一起封我们俩,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刘据指了指那摞奏章说道:“你回去好好歇几天,有事我让人去找你,这些奏章你带回去慢慢看。” 李仲元答应着返回自己的府上,把有关张全西征的战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张全是年初的时候离开了轮台,他在三月的时候经过姑墨、疏勒等国,翻越了葱岭,然后进入大夏的瓦溪河谷。汉军翻越葱岭的消息一传出,大夏国上上下下都慌了神。大夏地处中亚,在大月氏和康居以南,身毒国以北,安息以东,这里原本是一些游牧民族聚居的地方,以塞种人为主。后来波斯、马其顿先后统治过这一地区,尤其是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征服这里的时候,许多希腊人进入了这一地区,在其后的两百多年的时间里,整个大夏逐渐希腊化,大夏人开始筑城定居,过着半农半牧的生活。 第191章 四十年前,大月氏人先后被匈奴、乌孙人击败,被赶到了这里,他们虽然打不过匈奴和乌孙人,却没费多大力气就征服了大夏人,占据了他们的都城蓝氏城,然后把大夏人赶到了妫水以南,分为五部,设五个翕侯进行管理,分而治之。 大夏虽然地域广阔,可人口却很少,而且一直没有脱离大月氏的控制。当大月氏及康居联军在伊犁河全军覆灭的消息传来,大夏的五个掌管部落的翕侯坐不住了,他们集中在一起商讨如何才能彻底摆脱大月氏的控制,就在这个时候,汉军进入瓦溪河谷的消息传来了。 汉军的到来让他们这几个翕侯都吓坏了,离得最近的休密翕侯立刻带着族人向西,一直跑到了大夏中部的贵霜翕侯的领地,接着,他们又联合肸顿、双靡、高附三部,准备五部共同发兵,抵抗汉军。 张全并没有采取任何的军事行动,他在休密部撤走之后进入他们的和墨城,一边休整,一边在那里收集情报等着对方的到来。七月,以休密和贵霜为首的大夏联军七万多人向汉军发动了进攻,双方在和墨城下展开会战。 开战之前,张全召集众将进行动员,他首先说道:“我们等了两个多月,就是要等这一天。前几天有人问我,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出兵,将他们个个击破,我一直没有回答,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们远道而来,对这里的情况都不熟悉,而大夏又是地广人稀,如果我们打了其中的一部,把其他人吓跑了,恐怕就算我们再调十万大军追上三年五载也不一定有结果,所以我们需要一战定乾坤。” 说到这里,张全停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帐内的众将,众将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张全摆摆手,接着说道:“另一方面,大夏不同于我们以往碰到的敌人,大夏人多步兵,善于利用步兵结阵对付骑兵,他们对付骑兵还是有一定经验的,所以我们以往对付匈奴人和胡人的那一套恐怕就不灵了,我们需要做好必要的准备。” 张全的这话让许多人都很不服气,因为大家之前就听说了,大夏人的战斗力很低,要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大月氏人征服。张全从大家的表情中也能猜出大家心里想的,他笑着解释道:“数十年前,月氏人是打败了大夏人,不过那次双方都没有尽全力,实际上是月氏人威逼着他们投降的,所以到现在他们双方都是以妫水为界,大夏只是名义上的番属。” 郝平山突然叫道:“强点才好,刚才我还担心对手太弱了不经打!”他的话引来众将的一阵哄笑,这就是汉军将领,一群拿战争当游戏的主儿! 第40章张全西征(2) 张全看了看郝平山,没有理他,而是继续问大家:“大家商议一下,这仗我们应该怎么打?” 李锋先站出来说道:“敌人以步兵为主,机动性不如我军,但我军如果直接进攻对方的方阵,恐怕伤亡也不会小。” 第二教导旅旅长赵天兴也说道:“从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对方使用的都是复合弓,射程不比我军的近,对射恐怕我军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用床弩!”郝平山反应快,最先叫起来,“我们先把他们的骑兵干掉,然后用床弩进攻他们的方阵,对方多步兵,很难冲破我军的防线。况且只要他们发动了进攻,他们的队形必然会拉开,那样我们就有机可乘了。”因为要翻越葱岭,汉军各部的投石车都没有带来,不过床弩却没有减少。 郝平山的话给了大家很大的启示,接下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补充了不少,将第二天的作战计划补充完整。 第二天,张全将第一教导旅留在和墨城防守,自己带着主力出城五里,摆开了战斗阵形,第一师在左,第二师在右,第二教导旅在中间,西域各国联军在后压阵。 大夏人也很快在汉军的对面摆开了阵势,正如张全战前所说,大夏人的确是以步兵为主,他们的步兵每三千人组成一个长一百人,宽三十人的方阵,每一个方阵内配有五百巨盾手,五百长矛手,一千刀盾手,一千弓箭手,全军共有二十多个这样的方阵。他们这种布阵方式是从亚历山大大帝时继承下来的,不过加以改进,把原来的万人阵缩减成三千人,这样的方阵更加灵活,更利于相互支援和机动。 大夏人的巨盾有一人多高,用硬木制成,外面蒙着皮革。由于四十年前他们在对付月氏人时吃了骑射的亏,所以增加了巨盾手,除了前后左右一圈配有巨盾手之外,中间也有巨盾手,这样可以在对方仰射的时候将巨盾举过头顶,三四个人就可以躲在一面巨盾之下。巨盾手只配了匕首,几乎没有什么攻击力,不过他们加上一千刀盾手的圆盾,足以将全方阵的人用盾牌严密地保护起来。 大夏人的长矛也比一般骑兵用的长一倍,需要双手握矛,使用时,长矛手将长矛放在前面巨盾手或其他长矛手的肩上,使得整个方阵就象一个缩成一团的刺猬,这样的阵势对付骑兵的冲击最有效。而他们的刀盾手的主要任务是近身肉搏,是方阵被攻破或发起进攻时与敌人进行格斗的主力。正象赵天兴提到的,大夏人的弓箭手使用的是复合弓,所以射程一点也不比汉军的弓箭近,主要担负着与敌人对付的任务。 张全和手下众将都注视着对方的一切,他们谁也没见过这种布阵的。张全身边的飞鹰咋了咋嘴,说道:“娘的,还真没见过这样的,恐怕硬冲是不行了。” 张全也在思索着,他需要尽快决定是否按计划展开进攻,过了一会儿,他才对传令兵说道:“命令一、二两师各派一个旅攻击对方的骑兵。”大夏人的骑兵不足万人,部署在方阵的两侧,这些骑兵的战术和训练水平有限,也没有合适的马具,所以没能形成一定的战斗力,主要担任是的侦察及掩护的任务。 很快,汉军左右两翼各派出现一队骑兵,他们的目标是对方的骑兵,大夏人的骑兵根本不是汉军的对手,仅仅一个照面就让汉军冲了个七零八落、四散溃逃。汉军并没有追击,他们在对方骑兵逃散之后围着大夏步兵的方阵转了一圈,见无机可乘,又转了回来。 大夏人并没有慌乱,在他们看来,自己的骑兵本来就上不得台面,现在虽然败了,可步兵却没有任何的损失,他们都以为汉军下一步将发动进一步的进攻,所以严阵以待,准备与汉军决一死战。 不过,张全可不会让自己的骑兵去冲击大夏人的步兵方阵,他见对方骑兵已经溃败,于是传令:“床弩准备!” “是!”随着这道命令的传达,数百部床弩和连弩被推了出来,汉军两个师又两个旅,共有十四个重装连,除去没有同来的投石车,剩下的重装备都被推到了汉军阵营的前面。 “放!”随着一声令下,一批批的弩箭飞向了大夏人的方阵,大夏人急忙将盾牌举了起来,想以此来抵挡如蝗的飞矢。不过他们想错了,他们这种木制蒙着皮革的盾牌抵挡那些连弩射出来的弩箭还行,可无法挡住床弩射出的巨型箭。 汉军床弩射出的这种巨型箭在五百步之外就能射穿大夏人的木盾,这下,大夏人密集的方阵给这些巨型箭创造了极佳的攻击效果,一支巨型箭就能造成了数人的伤亡。大夏人慌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装备,可他们的弓箭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根本够不着汉军,只有挨打的份,而汉军可以慢慢地用床弩进行攻击。现在摆在大夏人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冲上来与汉军决战,要么赶快逃走。 张全笑了,他已经看到对方被自己逼到了绝路,汉军仅仅一轮弓箭,就把大夏人最前面的几个方阵射得七零八落。张全相信对方一定不会一直站在原地让自己射的,一定会采取行动的,他现在只需要站着等大夏人冲过来。不过,大夏人的举动却让人出乎意料。 当汉军的床弩刚刚射出了三轮,已有上千大夏人或死或伤,就在汉军准备第四轮攻击的时候,大夏军中突然举起了白旗! “停止攻击!”随着张全的命令,汉军的攻击停止了。 “搞什么啊?怎么都举白旗了?真不经打!” “不会是在搞什么鬼吧?” …… 所有的汉军将领都议论纷纷,他们没见过这么不经打的对手。张全也不敢相信,不过他并不担心敌人会搞出什么花样来,至少对方的两条腿是跑不过马蹄的,所以他坐在马上静静地等着对方进一步的反应。 时间不长,大夏军中冲出一骑,手中举着一面白旗,一直跑到了两军汉军阵前,张全挥了挥手,让身边的飞鹰带着通译迎了上去,问个究竟。 飞鹰上前盘问清楚了,又快马转了回来,告诉张全,对方真的想投降,大夏人愿意听从汉军安排,只求活命。就这样,本来准备好的一场决战就这样结束了。大家这个时候才知道,大夏人为什么当初会被月氏人轻易地征服了。 大夏人投降了,不过,一个难题始终困扰着张全,在他的计划中,还没打算现在就把大夏纳入大汉的版图,他的西征只想在这里扩大汉军的影响,为以后的发展打下基础。而张全现在要解决的就是如何在这块土地上站稳脚跟,如何统治这片地区。 第41章张全西征(3) 张全再一次召集主要的汉军将领进行商议,他先说道:“我和大家一样,都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经打,我们现在是占下了这里,可大夏这个地方比东胡还要大,人口却一样得少,最关键的是这里离长安万里之遥,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三个月,大家想一想,我们如何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第192章 众将都低头不语,行军打仗他们在行,可谈到治国就不行了,几十号人集中在一起却想不出一点办法来。 张全见大家半天不说话,只得又把问题展开来说道:“我们要想完全占领这里,既要防止当地部落的反叛,又要提防月氏、康居、安息等强国的入侵,的确很难。最关键的是大夏人根本不是真心投降,如果我们一撤兵,或者我们在这儿打了一场败仗,恐怕他们立刻就会造反。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还不如现在不进驻这里,免得日后成了甩不掉的包袱。” 张全的感叹引来了大家的不住议论,过了一会儿,赵天兴先站出来说道:“将军,月氏也好、康居也好,他们都不是我军的对手,这次伊犁河大战,徐将军已经给他们以重创,末将相信,他们是不敢轻易与我军开战的,至于安息方面,一向与我朝关系不错,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我军在此驻扎一支三万左右规模的大军,完全可以保障此地的安全。” 见有人开了口,下面发言的人也就多了,赵天兴刚说完,李勇承提出了反对意见,他和赵天兴是好友,现在分别担任两个教导旅的旅长,他说道:“此话有误,月氏与康居现在是被我们打怕了,可难保以后不再生乱,至于安息,过去离我们太远,所以没有什么矛盾,可一旦我军进入河中地区,就和他们成了邻居,以后是敌是友就不好说了。再说了,此地离长安路途遥远,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恐怕长安的圣旨还没到,这里的战事都已经结束了。” 李勇承的话同样引来不少的赞同声,大家都觉得路途遥远影响了对这里的统治。朱子勤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他站出来对张全说道:“将军,末将以为对这事不应操之过急,万事都有个先后顺序,我军当前的重点不应在此地。” “什么意思?你说具体点。”张全追问道。 “末将是想,这里到轮台,比轮台到长安还要近些。我朝二十年前来一趟西域极其不易,可西疆平定之后,西域的往来一下就频繁了,这都是因为道路变得安宁。同样的,现在从这里到长安,不只是葱岭和路途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西域尚未完全平定。一旦西域平定,再修一条这里到轮台的驿道,往返长安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朱子勤的话让张全暗暗点头,不过他还没说话,郝平山就跳了出来,反问道:“朱旅长,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马上撤兵,先回去平定西域了?”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来了,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不过要想一战平定大夏恐怕是不可能的。末将的意思是乘此机会稳住各个方面,为以后我军大规模进入创造条件。” 朱子勤的话让张全获益匪浅,接着,大家也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自己的观点,最后,张全决定:“我们现在就动手修建一条通往轮台的驿道,加强与后方的联系,然后再进一步控制大夏各部,至于月氏和康居嘛……先不管他们,至少三五年内不用担心他们,他们现在自身难保,要是徐自为将军一高兴,把他们灭了也说不定。”张全的话引来一阵大笑。 做出决定之后,张全让投降的大夏军返回自己的领地,并要求五个翕侯各派六千步兵加入到汉军中来。张全知道大夏军不适合骑兵作战,但他准备训练一支乘骑步兵,以结合骑兵的速度和大夏步兵方阵的威力。接着,张全留下两个教导旅守卫姑墨城,同时训练三万大夏军,而他却带着汉军的主力继续向西,他要先带着主力巡视一下大夏各地,以显示汉军的强悍。 就在这时,北边传来徐自为的消息,伊犁河之战胜利后,河西联军几乎全军覆没,完全丧失了与河东军对抗的能力。不过,由于伊犁河一战前后拖了一年多,西域各国都已疲惫,不愿继续进攻。于是,徐自为在伊犁河之战胜利后就停止了进攻,他率领主力返回轮台一带休整,不久,大月氏、康居等国纷纷遣使到轮台,希望与汉军和解。随着西域大战的结束,西域各国再次恢复了和平,各国商队也乘机启程,他们要把失去的时间和金钱补回来。 匈奴人从这次大战中也获利不少,随着康居人在大战中损失惨重,匈奴人乘机走出康居的都赖水河谷,逐渐进入康居的中部,而康居王对他们已是敢怒而不敢言了,只得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苏武带着一支商队在五月份从乌孙出发,他这次是以商队为掩护,出使安息,由于张全西征,所以他选择了经大月氏和康居这一条线路。他并不担心大月氏人,也不担心康居人,甚至不担心匈奴人,因为他们现在都不会为难一支汉人的商队的。 果然,苏武带人很轻松地就过了大月氏和康居,进入了匈奴人的领地,匈奴人对他们还算客气,与以往一样,在收取了一定的费用之后就同意放行了。 “走吧,你们跟我走,我送你们出去!”一个匈奴小校受命领他们离开匈奴地界。 “有劳了。”苏武拱手谢过,又乘机递上一个小木盒。 对方见左右没有人,笑着接过木盒揣进了怀里:“客气,客气!” 接下来,这个匈奴小校对苏武的态度更加友好了,他带着苏武等人一连走了三天,眼看就要走出匈奴人的地界了。 “照这样的速度,我们后天一早就能进入花剌子模的地界,从那儿去安息也只要几天的时间。” “这几日有劳了。”苏武说这话至少有一半是真心的,有时他也觉得奇怪,自己会和匈奴人交上朋友,不管是不是真心的,至少现在这些匈奴人与自己以往接触到的完全不同。 他们正向前走着,迎面过来一队匈奴骑兵,小校一看旗号,急忙拉着苏武等人闪到了路边,然后小声对他说:“他是我们的自次王手下的军师,脾气不大好,千万不要说话。” 苏武答应着,带着人低着头站立一旁。很快,对面的马队过来了,当他们经过苏武等人的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一个声音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回大人的话,他们是汉人的一个商队。”那名匈奴小校急忙回答。 “嗯。”对方不再说什么,接着马队又继续前进了。而旁边的苏武却是一惊,他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于是偷眼看了看已经离去的马队,可惜只瞧见了那个军师的背影,苏武的心中升起了疑惑。 第42章张全西征(4) 等马队走远了,那名匈奴小校才松了口气,说道:“还好,军师没找麻烦,我们这位军师最恨你们汉人了。” 听他这么一说,苏武乘机问道:“听你们这位军师的口音,他好象是个汉人吧。” “对啊,他是多年前我们自次王从西域救回来的。” “噢。”苏武点点头,不再多问,但是他对这位军师的身份已经清楚了。两天之后,他们离开了匈奴地界,进入花剌子模境内。一到这里,苏武就在想办法把消息送回去,可惜大夏还在和汉朝打仗,按原路走又不行,所以一直到进入了安息境内,苏武才找到了一支去长安的安息商队。 这支安息人的商队与大夏各部的关系都不错,所以准备经大夏、大月氏,再绕过葱岭进西域,然后到长安城,当苏武提出要派一个人随他们回国的时候,他们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因为安息与汉朝的关系一向不错,多带一个人还可以做向导,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坏事。 苏武派出的人名叫车令,苏武把一封信交给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把这信带回去,如果可能就交给张全或徐自为,实在不行就带回长安交给皇上。车令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于是把信贴身藏好,与安息人一道进入大夏国境。 刚进入大夏的时候,车令还紧张了一阵子,因为不管怎么说,汉朝正与大夏进行着战争,不过几天之后,这种担忧就不存在了。因为他发现,大夏对他们这只商队根本就不检查,无论是大夏的哪个部落遇上,都是随便聊几句就放行了,就好象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就算是对他这个汉人,也从来没有人多问过一句话。 这天,他们进入了贵霜部的领地,很快,贵霜部的一支巡逻的骑兵就发现了他们,于是上来问个究竟。和以往一样,车令还是低着头站在后面,偷眼瞧着他们。一个领头的安息人上前答话,说明他们的目的,几个大夏士兵随便问了几句,就转身跑到队伍的后面,象是在汇报情况。这个时候,车令发现巡逻队的最后两个好象都穿着汉军的军服,只是隔得远,看不清具体的长相,这下车令糊涂了,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很快,对方挥了挥手,让他们过去了,当车令经过那两个人旁边的时候,不禁偷偷多看了两眼,立即就肯定他们俩都是汉人。其中一个也注意到了他,突然大喊一声:“等一等!” 安息人的商队又停了下来,那个汉人下了马,走到车令的面前问道:“你是汉人?” 车令一听,对方说的是纯正的汉语,而且带有关中口音,不过他还是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于是答道:“是的,我是这支商队的向导。” “向导?”对方不太相信,按理说就算是找向导,也不会找一个汉人,一般商队的向导都是西域人,只有进了玉门关,才有商队找汉人当向导。 车令急于知道对方的身份,于是故意问道:“这位军爷怎么这身打扮?在下可是听说汉朝正和大夏打仗啊。” “噢,我们大汉已经和他们和好了。”对方随口说着,眼睛却没离开过车令。 第193章 车令一听,心里一阵激动,听他的口气应该就是汉军了,于是他又说道:“不知这位军爷是哪部分的?我也有几个朋友在汉军的第一师中当差。” “是么?”对方的态度立刻缓和了许多,“我们是第二师的。” “这么说你们都是张全张将军的部队了?”车令一下子兴奋起来,嗓门也高了许多。 “是啊,怎么了?” “太好了!我家主人有一封信托我转交给张将军,本来我是想到西域去找的,没想到在这里就碰上了,不知二位能否通报一声?”说着,车令冲着二人拱了拱手。 “这个……我们只能帮你传个话,至于见不见的可就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 “那是,那是。” “那好吧,你跟我们来吧。”对方说着,又指了指安息人的商队,问道,“他们怎么办?一起去?” 车令这才想起来,于是转身谢过安息商队的首领,与他们别过,然后跟着两名汉军返回驻地。 晚上,张全正在和几个手下讨论大夏的一些情况,李锋走了进来,敬礼之后说道:“将军,我们的人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一个安息人的商队,其中有一个汉人,非要见你。” “一个汉人?他没说是什么事吗?”张全很奇怪,怎么会有汉人从安息方向来。 “没有,他一定要见了你才肯说。对了,他说他是苏武的手下。” “苏武?”帐内许多人都知道他是苏建的儿子,于是张全让人把车令带了进来。 车令一进帐,立即给张全行礼:“小人车令,见过张将军。” “起来吧,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车令急忙把自己的身份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家大人在经过匈奴人的领地时发现了一些情况,所以让在下赶回去报个信,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将军。这是我家大人写的信,大人一看就明白了。” 说着,车令从衣襟里取出苏武的信递上去,张全接过信打开一看,才知道事情的缘由,于是他又问车令:“你说你是亲眼看到那个军师的?” “是的。我们使团的人都看到的,不过只有我家大人认识,我们都没见过。” 张全当然相信苏武的话,于是吩咐车令:“辛苦你了,你先在此地休息几日,然后我有信要你带给你家大人。”车令谢过,转身跟随张全的亲兵到后面休息去了。 等他出去了,张全才把苏武的信交给了旁边的李锋和郝平山等人,让他们传阅了一下。李锋先叫起来:“怎么?这个卫律跑到匈奴人那边去了?怪不得这么多年没有找到他。” 郝平山也插了一句:“是啊,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又冒出来了。” 接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都想找个机会把这个卫律抓回来。张全没有参加他们的议论,他现在想起卫律是什么人了。自从当年陈文博和丁虎等人在长安街头教训了李季和卫律等人,他就觉得卫律这个名字很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现在把苏武和卫律这两个名字放在了一起,他猛然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卫律投降了匈奴,设计把苏武困在了匈奴十九年! 第43章张全西征(5) 帐内众将为了卫律之事议论了半天,等大家吵累了,这才注意到张全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众将不知道怎么回事,都闭上了嘴看着他,李锋小心地问张全:“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张全回过神来,反问道:“你们吵完了?是不是想马上发兵把这个卫律逮住啊?” “是,不过……” 张全长叹了一声:“哎,现在就算我们知道了也不能轻举妄动,大夏现在不稳,而且匈奴人这些年已经恢复了元气,如果现在在这里和他们打一仗,我们几乎没有什么胜算,所以大家也不要急于抓住他。只要知道卫律在哪,我们就能找机会干掉他。” “是,末将明白了。” “好了,大家先回去吧,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几日,我看也不要往西去了,那里离安息太近,如果我们几万人突然跑到他们的家门口,恐怕人家会误会的。郝平山、李锋!” “末将在!” “这里的防务就交给你们俩了,你们这段时间还要多派人侦察一下四周的地形,绘制好大夏的地图,以备不时之需。” “是!末将明白!”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很快,帐内众将都离开了他的大帐,只留下张全一人坐在那里发呆。 张全感到很困惑,他觉得自己与据哥和李仲元一起回到汉朝,改变了很多,整个世界都会按着他们的设想继续发展。可他现在才觉得历史的发展不是他们三个就能左右的,有些东西还是照着原来的轨迹在前进。现在,张全考虑的不再是一个卫律了,他要重新考虑自己的作用及影响,张全有点心慌了,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感觉到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张全才站起身来,吩咐帐外的亲兵:“来人!” 帐外立即有人答应,进帐问道:“在,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刚才那个苏大人的信使在哪?” “回将军,他在后营休息。” “去!把他找来。” “是!”亲兵答应着,出帐叫车令去了。张全则坐到案前,提笔给苏武写了一封回信,等他把信写好了,车令也进来了。 车令先给张全见了礼,张全让他坐下,然后才把写好的回信递过去:“这是给你家苏大人的回信,你收好,明日你就赶回安息,我让这里的贵霜翕侯派人送你回去。至于长安那边我会人去的。” 车令接过回信收好,张全又说到:“这次苏大人去安息是为了我军进入大夏一事吧?” “是。皇上派我家大人去安息就是为了解释将军此次西征,皇上是担心安息人误会,做出针对我军的不利举动来。” “好,这样最好。你此次回去和苏大人说一声,就说大夏战事已平,让你家大人以后别走匈奴那边了,还是从这儿回去。” “是,在下一定转告。” 张全想了想也没什么再嘱咐的,于是说道:“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就启程。” 车令返回后营休息了,第二天一早,张全派了人来送车令回安息,同时修书一封给长安,把卫律的事告诉了刘据和李仲元。 等这里的事都处理完了,张全带着第二师留在了贵霜部,而让李锋带着第二师前往高附翕侯的治所高附城。 高附部在大夏国的最南端,与身毒国只隔着一座兴都山,多年来,高附部与身毒国时有摩擦,只是由于两国国内都不安定,所以才没有发生大的冲突。当李锋带人进了高附城的时候,正好兴都山传来消息,说一队身毒国的士兵翻越了兴都山,袭击了高附的两个小村落,还杀了十几个人。高附翕侯一听,急忙下令:“通知各地严加防备,切不可出战。” 当通译把这话翻译给一旁的李锋听,李锋听了真撇嘴,不屑地说道:“怎么能让对方抢完了就走?”说着,他问那个赶来报信的那个大夏士兵:“他们有多少人?” “一千多,都是步兵。” 李锋听说对方才一千多人,还都是步兵,于是对旁边的朱炎说道:“朱旅长,你带两个团出击,务必全歼来犯之敌!” “遵命!”一听说有仗打,五旅旅长朱炎兴奋地去点兵出征了。 旁边的高附翕侯觉得有些不妥,想劝李锋几句,但李锋却根本不听,反而说道:“也就千把贼兵,怎么能让他们来去自如?一定要让他们知道点厉害,不然他们下次还得来!” 高附翕侯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劝了,其实李锋有自己的想法,汉军初到,一定要杀敌立威,不能让这些大夏人瞧扁了。再说对方也就一千多步兵,虽然不知道身毒国士兵的战力如何,可自己派了三千多骑兵,打他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朱炎也有同样的想法,觉得这是李锋在照顾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立功的机会,于是他点齐了人马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不想到了事发地点,那些身毒士兵已经跑了,朱炎想起李锋的交待,于是领兵追赶。撤走的身毒士兵很快就发现有人追来,也加快了脚步,由于都是山路,很不好走,朱炎带人追了半天也没有追上,一直等翻过了山,朱炎才笑了,过了这座山就是平原了,马上就能发挥骑兵的优势,把这些身毒士兵全数歼灭。于是朱炎下令加紧追击。 汉军不断加强追击的速度,眼看就要追上了,可就在这时候东南角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接着一队身毒人从藏身处杀出来,把朱炎吓了一跳。朱炎对敌情不明,立即命令停止追击,排出战斗队形,同时察看周围的情况。这支身毒人的伏兵也就千把人,而且也大多是步兵,对方合兵一处也不及汉军人多。在朱炎看来,这些身毒士兵缺乏训练,连最基本的队形都没有。他们一个个缺少甲胄,衣服也不尽相同,手中拿的多是短兵器,以短柄的狼牙棒和大斧为主,这样的装备根本无法阻挡汉军的骑兵。 可让所有汉军吃惊的是,对方的队伍中竟然有十来个庞然大物,一个个都有两人多高,四条腿就象四根柱子,背上驮着两个吊斗,每个吊斗里都坐着一个身毒士兵,手里拿着弓箭或长矛,还有一个驭手坐在怪物的背上。汉军中没有人见过这种动物,一个个都傻了眼,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第44章张全西征(6) 当这些庞然大物出现的时候,所有的汉军都不知所措,朱炎也没见过这种动物,就连听也没听说过。 第194章 朱炎愣了一下,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种自己没见过的动物,他盘算着,身体如此庞大的动物,行动一定很迟缓,如果利用战马的速度还是有可能对付这些怪物的。 很快,朱炎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对方并没有花过多的时间来排列队形,他们也不需要什么战斗队形,而是一窝蜂地拥了上来,一个个怪叫着举着手中笨重的兵器冲向汉军。令朱炎想不到的是,那些庞然大物奔跑如飞,至少比那些冲锋的身毒士兵跑得快,最要命的是,几乎所有的汉军的战马都不听话了,这些战马一闻到那些怪物的气味就开始不安,最后干脆到处乱窜,汉军的队形立刻被自己人冲乱了。 朱炎呆住了,他连用弓箭攻击的命令都忘记了,直到对方冲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的战马受惊之后,才想起来撤退。 “撤!快撤!” 汉军都被吓坏了,没有人想着去对付那些怪物,他们一个个首先想到的是控制住自己的战马,然后再转身逃跑。幸亏汉军都是骑兵,而对方全是步兵,所以大多数汉军才得以安全地逃了回来。 晚上,当李锋听说朱炎大败而归的时候差点没下令砍了他,他瞪着眼珠问道:“朱旅长,你怎么会被一千身毒人吓成这样?” “不……不是一千,是……是两千。”朱炎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了。 “两千?你手上有三千多骑兵,还怕两千身毒人?说,你杀了多少敌人?” “没有……” “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一听这话,李锋更气了,他没想到自己的部下会这样窝囊。朱炎看到他的眼神也吓坏了,急忙解释道:“师长,你听我说,那些身毒人有许多怪物。” “怪物?什么怪物?” “我也不知道,是一种动物,有两个人高,一条腿都比我的腰粗,一对耳朵有澡盆那么大,上面还坐了三个人。”朱炎说有两个人高,是把吊斗也算进去了。 李锋根本不信:“胡说八道,哪有这种动物。” “真的,我没骗你,我们的战马闻到那种怪物的气味就被吓得四散逃跑,根本没有办法组织进攻。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回来的士兵,这些大家都看到的。” 李锋还是不太相信,他找来通译和高附翕侯问个明白,没想到高附翕侯告诉他,身毒国还真有这种动物,叫做战象,他们把它训练起来作战,一般的战马闻到战象的气味就会逃跑。 李锋又问:“身毒国有多少兵?又有多少这种战象?” “士兵大概有三四十万,不过多是步兵,骑兵不过数万。可这些战象数量并不算少,估计至少有五六千!” 李锋原来以为身毒不过是一个小国,原来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一听才知道对方也算一个强国,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没事找事,去惹这些身毒人了。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一面下令收缩防守,一面向张全报告身毒国的情况。 数日之后,张全才接到李锋的告急军报,他在心里也怪李锋到处惹事,给汉军在河中一带又树了一个强敌。作为现在人,他很清楚战象的威力,对于没有见过大象的汉军来说,战象绝对是一种可怕的怪物,所以朱炎打了败仗也在情理之中。想到这里,张全也有点庆幸,这只能算是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双方都没有准备,所以汉军几乎没什么损失,如果是几十万人的决战战场上出现这种情况,那损失可就大了。想到这里,张全不禁对这些战象有了兴趣,他并不是想准备一批战象来,而是想弄些大象来研究一下破解之策,要知道在中亚及西亚,甚至是地中海一带,有不少国家都或多或少的把大象用在了战场上。 张全倒是想起来一些对付这些庞然大物的方法,不过不知道管不管用,他决定试一试,于是命令赶来送信的一个传令兵:“你马上赶回去,告诉你们李师长,让他给我守着高附城,如果他再去惹事,我就让他去葱岭修路!” “是!”那个传令兵领命而去。而张全则匆匆整顿了队伍,赶去与李锋会合,同时他还命令滞留在和墨一带的第二教导旅赶来会合,只留下李勇承的第一教导旅守着和墨城。 十一月初,当冬季即将到来的时候,张全集中了汉军及西域、大夏步骑军共八万,准备翻越兴都山,进攻身毒。当时许多将领提出异议,觉得此时进攻身毒时机不对,都劝张全积聚力量,来年再进攻,他们都以为张全是被身毒人激怒了,想兴兵报复。 其实,张全有自己的打算。他并没有打算全面进攻,只想打一仗,让对方安分一点,同时他也想从身毒人那里捞点好处。 当他赶到高附城后,一面派人四处侦察,一面找来李锋等人询问身毒人的情况。他问李锋:“身毒人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从那次以后他们一直没有动静,属下没敢再深入身毒境内,只派人在兴都山一带侦察,没有发现他们的动静。”说到这里,李锋小声地问张全,“他们是不是不敢来了?” “你说呢?”张全瞪了他一眼,吓得李锋没敢再吱声,他也没见过打了胜仗还躲着不出的情况。 张全想了想,对李锋说道:“你马上把全军的号角战鼓都收集起来,单独编成一队。还有,你还记得仙人峰吗?” 李锋一愣,仙人峰他当然记得,虽然十多年了,可那是他们神箭营打得第一场大仗,所以至今记忆犹新,他只是不明白张全怎么突然提到了仙人峰,于是疑惑地点了点头。 张全又问他:“你还记不记得当时申望用的一种冲车?可以放火的那种?” 李锋回忆了一下,他想起来了,申望在仙人峰上的确使用了这种可以放火的冲车,于是说道:“记得,不过……” 张全摆了摆手,说道:“先别问那么多了,你马上命人照样子造一百个。” “是。”李锋不再多问,接命准备去了。 数日之后,李锋完成任务回来交命,同时,身毒国一线的情况也打探清楚了,身毒国的确兵士众多,但由于正和南边的百乘国交战,所以在这一带的驻军并不多,这也是身毒国最近没有乘胜追击的主要原因。 张全站在地图前亲自向众将介绍身毒边境的情况:“大家来看,身毒人多年来为了防备北方各族的入侵,在兴都山以南地区修建了许多要塞和城池,他们在这一带驻扎了近十万人,不过除了大罗城之外都是一些守城的步兵。所以,我决定,扫了它!”说着,张全把手一挥,做了一个扫除一切的动作。 第45章张全西征(7) 张全把目前的形势通告给众将之后,才传令:“我已向身毒国的总督下了战书,明日,我军除一部守备高附城之外,全军拔营起寨,三日之后与身毒人在大罗城以北的文亚山下决战。” 帐内的众将对张全的话反应不一,汉将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打一仗,而西域及大夏军的将领一听说要打仗则面带惧色,看得出,他们都不愿与身毒人作战。郝平山站出来问道:“身毒人会同意与我们决战吗?” “哼!”张全冷笑一声,“打不打由不得他们。如果他们不出战,我们可以摧毁他们城外的一切,我想他们是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只要他们出战,我们就一定能把他们彻底消灭!大家马上就回去做出一切准备,明日出发!” “是!属下遵命!”帐内众将全都接令,回去准备出征了。 就在汉军准备进攻的时候,身毒国北部总督安胡赛已经接到了汉军的战书,张全的战书上说明大夏与身毒两国争端已久,如此下去对两国百姓不利,他提议两方在文亚山下决战,败者退出兴都山一线。这让安胡赛很疑惑,他对大夏国的变化不是很了解,只是前段时间接到情报,说他的部下越境抢劫时遇上了汉军。安胡赛不知道汉军什么时候进入这一地区的,也不知道汉军来了多少人,所以他一直按兵不动,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汉军主将的战书,这让安胡赛左右两难,不知道该不该与汉军决战。 其实,身毒国是汉朝给他们起的名字,身毒国的本名应该是巽迦王朝,这里最早时期就产生了人类的文明,后来波斯帝国的势力开始影响这一地区,直到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了波斯,这里就成为马其顿王国的一部分。不过在亚历山大死后,当地人脱离了外族的控制,建立了孔雀王朝。而在七十多年前巽迦王朝又取代了的孔雀王朝,成为印度半岛北部地处印度河与恒河流域的大国。 此时的身毒国正与印度半岛南部的百乘王朝作战,所以北部的防务都由总督安胡赛全权负责。安胡赛并不惧怕大夏人,可他对千里迢迢来到此地的汉军摸不清底细,所以不想与汉军作战。但他手下一批将领却很不服气,尤其是两千身毒士兵轻易地击退了三千汉军的骑兵,这让不少身毒人产生了骄傲的情绪,他们都觉得汉军也不过如此,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纷纷请战。安胡赛经不住这么多人的劝说,在犹豫了半天之后,终于答应与汉军决战。 三天之后,张全率兵赶到了文亚山,他在休整了一天之后,全军出动,在文亚山以南摆开了阵势。文亚山的山脚下是一片平原,对于骑兵来说这里是一处理想的战场。张全把两个主力师并排放在中间,两万大夏军在右,赵天兴率领第二教导旅和八千西域联军在左,整个队伍呈一个品字形,汉军主力在前,左右两翼稍后。 第195章 张全亲自指挥汉军两个师,他在战前传令时宣布,如果战马受到惊吓就弃马步战,以营为单位结成方阵,阻止身毒军队的冲击。 很快,安胡赛也率领约八万人马迎战,他也将部队分为左中右三队,左队是一万骑兵,右队是三万步兵,中军是四万步兵。 张全一直在注视着对方的方阵,他必须尽快找到对方的主攻目标,很快,他就发现,对方中军的四万步兵各方面素质明显高于两翼,而且阵后隐隐约约有战象在调动。张全稍稍宽了点心,他就怕对方来个两翼突破,因为他对大夏军和西域联军没有信心,如果两翼完了,中路的汉军势必会落入对方的三面包围之中,那样的话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两军的统帅都骑着马在阵前进行着最后的战斗动员,接着,会战开始了。 双方因为摸不清对方的底细,都不敢贸然进攻,张全等了一会儿,决定先激怒对方,他先让郝平山和李锋各派出一个团的骑兵,在身毒人的阵前骑着马来回奔跑,同时将弓箭和弩箭射入对方阵营。由于距离较远,汉军都是采用仰射,好在对方阵形密集,不瞄准也能有所收获。很快,身毒人开始用弓箭还击,不过他们的弓箭强度不如汉军,即使能够射到,也很难射中快速奔跑着的汉骑。在几轮射击无果的情况下,安胡赛只得抢先发起进攻。 安胡赛知道单凭步兵根本无法冲到汉军面前,只有战象才有可能发挥作用。他把主攻的目标放在了中路的汉军身上,因为汉军是骑兵,而汉军的战马闻到大象的气味就会失控,所以他一上来就把主力投入了中路的战场。 身毒人一动,张全立即命人吹起撤兵的号角,在阵前挑衅的两团汉骑马上回阵,撤到了阵营的后方重新列队,所有的汉军都紧张地注视着对方的动静,尤其是让汉军提心吊胆的战象。 很快,身毒人的前排的步兵中间闪出了许多通道,接着,数百头战象在驭奴的驱赶下出现在两军阵前。为了对付汉军,安胡赛将短时间内能调集来的战象都调了过来,而这些战象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出现就让对方吃惊不已。汉军中没有多少人见过大象,多数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就算是大夏士兵,也没有见过一次这么多的战象进入战场,所有的士兵都不知道怎么去对付这些大象。 李锋坐在马上也有点懵了,他当初不相信朱炎的话,现在他相信了,如果当时换成自己,他也会选择逃跑的。李锋咽了口唾沫,又看了看旁边的张全,只见张全端坐在马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的战象,从他的眼神中,李锋看不出紧张,有的只是求胜的欲望。 身毒人开始冲锋了,他们看到,自己的战象刚刚出现,阵前骚扰的汉骑就逃走了,这下,他们对自己的战象更有信心了。随着安胡赛的命令,数百头战象一字排开,象背上的驭奴拼命地用带刺的木棒抽打着战象,数百头战象惊叫着冲向了汉军的阵营,这些巨兽放开柱子般的四条腿,快速冲了过来,整个大地仿佛都在它们的脚下颤抖。而数万身毒人也紧随其后,呐喊着冲了上去,他们希望能象上次遭遇战一样,在汉军反应过来之前就冲乱汉军的阵形。 第46章张全西征(8) 身毒人的这种打法的确给汉军带来了麻烦,本来张全准备让李锋和郝平山指挥前队先抵挡一阵,利用弓箭和弩箭大量杀伤敌兵,再撤下来。可现在,这四个团的仰射只进行了两轮,许多人跨下的战马就不听使唤了,因为这些战马已经从战象的气味中感到了恐惧。虽然这两轮的仰射对身毒人也造成了一点伤亡,但对那些战象却没有任何的作用,很少有箭矢能射进大象厚皮里,即使有,也不能阻止这些战象疯狂的奔跑。李锋和郝平山当即立断,马上下令向后撤退,那些战马不听使唤的汉骑全都跳下马来,跑到了后面重新进行集结。 看到前面的汉军撤了,身毒人更加兴奋了,他们一个个地怪叫着冲了上来,就好象已经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汉军并没有败,撤退的只是位于前队的两个旅,当他们都撤完之后,在汉军阵前出现的是上百辆冲车!张全见对方来势汹汹,不敢大意,立即下令点火。随着张全的命令,这些冲车上的引火之物都被点燃,在汉军的阵前形成一道火墙。接着,张全身边的传令兵举起了红色的信号旗,冲车后面站立的数百号角手同时吹响了手中的号角,巨大的号角声震耳欲聋,回荡在战场的上空。 巨大的号角声夹杂着战鼓声在战场上空回响,鼓舞着每一个汉军的将士,同时也让正在狂奔的身毒人愣住了,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对方空间想干什么,更要他们命的是,冲在最前面的战象先是看到了燃烧的冲车,接着又听到了突如其来的号角声,吓得这些巨兽晕头转向,四下乱跑,有的还在冲向汉军,有的则掉头冲进了身毒人冲锋的队伍中,这让毫无防备的身毒人损失惨重,许多人糊里糊涂的死在了自己战象的脚下,剩下的也被发了疯的战象冲乱了本就不怎么整齐的队形。 张全则抓住对方混乱的时刻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最前排的冲车被汉军推着冲向对方的战象,接跟其后的是四个旅的汉军,他们弃马步战,以营为单位组成方阵,相互配合,冲向敌人。 冲向汉军的那些战象首先被汉军解决了,汉军手中的弓弩都对准了骑在战象背上驭奴和吊斗里的弓箭手,战象背上的驭奴和弓箭手很快就被如雨的飞矢射落象背。而汉军的冲车则直接撞向了这些庞然大物,冲车前部锋利的尖刃扎进了惊恐的战象身上,车上的大火更是把那些大象吓得纷纷后退。 紧接着,汉军的冲车冲进了身毒人的队列里,就象一道火墙挡在了身毒人的面前,这时候,不仅是那些战象,就是所有的身毒人也惊恐万状,前面的为了躲避乱窜的战象和汉军的冲车开始向后退,而后面的并没有停下向前的脚步,结果所有的人都在战场上挤作一团。 张全看到对方的战象已经失去了作用,而且对方的阵形已经混乱,于是对身边的传令兵接二连三地下达着命令: “命令前军稳住阵形,用弓箭牵制敌人!” “命令左右两翼步兵包抄敌人主力。” “李锋和郝平山在干什么?怎么这么慢?让他们立即率领骑兵支援右翼,一定要把敌人的骑兵消灭!” …… 随着张全的一道道命令,汉军不断地进行着调整,对混乱的敌人实施着包抄。看着对方混乱的景象,飞鹰兴奋地对张全说道:“将军,我们又胜了,你的法子还真管用。” 张全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当然明白这一仗又胜了,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是因为杀戮,也不是因为伤亡,而是一种徒劳的感觉。 @奇@飞鹰并没有注意张全的神情,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战场上,当他看到李锋和郝平山率领退下去重新集结的六个团从右翼发动进攻时,他再一次兴奋地叫起来:“骑兵!是李师长和郝师长他们,快看,他们已经把敌人的骑兵击溃了!……还有那边,是赵天兴,他也冲上去了!……太好了,这群兔崽子这下跑不掉了!”的确,仅仅一会儿的功夫,汉军的骑兵就击溃了对方的两翼,对身毒人的主力形成包夹之势,现在,已经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了,现在的关键是有多少敌人能够逃走。 @书@张全见大局已定,更加平静了,他对飞鹰说道:“你也上去吧,然后让李锋和郝平山打扫战场,今晚就在这儿扎营,明天再去大罗城。” @网@“好咧!……”飞鹰刚想带人冲上去,忽然发现张全的神态与以往打了胜仗时完全不一样,不禁停了下来,反问道,“将军,你好象不太高兴啊?” “打了胜仗怎么会不高兴?只是这胜仗打多了就麻木了。你去吧,我带人到后面转转。”说完,也不等飞鹰答应,带着几名亲兵调转马头向文亚山而去。飞鹰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有见过哪一个统帅会在两军激战时丢下部队跑到旁边散心去,飞鹰也顾不得上阵杀敌了,他一面派人把张全的命令传达给李锋和郝平山,一面亲自带了两个警卫连跟在张全的后面。虽然对方已经败了,可这里到底是战场,而且还是敌人的地盘,万一张全有什么闪失,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抵命的! 张全骑在马上,慢慢地向文亚山而去,这里离文亚山的山脚只有两三里路,很快他们就到了山脚下的一处树林边上。张全累了,跳下马来,把缰绳交给旁边的亲卫,自己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很快,一直跟在他后面的飞鹰也带人上来了,他一到就安排好警卫,然后自己走到张全身边,一声不响的站着。 张全半天没说话,一直在思考的事情,飞鹰也没打扰他,就站在旁边看着他。过了好半天,张全才开口问飞鹰:“飞鹰啊,我们认识几年了?” “几年了?”飞鹰一愣,然后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才回答,“记不太清了,好象有十二年或者十三年了。” “是十二年半。”张全算得比他快,可是目光依旧呆呆地望着前方,“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们四个是在太子宫的甲观,那时我才十五岁,可是现在都快三十了。” 飞鹰有点迷糊了,他不明白张全这是怎么了,在飞鹰的印象中,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玩这种深沉,可张全才二十八岁,比他还要小,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第196章 飞鹰小心地问道:“将军,你怎么了?难道今天这仗有什么不对吗?” 第47章张全西征(9) “你觉得今天这仗怎么样?”张全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转过脸来反问飞鹰。 飞鹰想了想说道:“今天双方参战人数不少,场面是壮观,可对方战斗力太弱,根本不经打,还不如打仙人峰激烈。”飞鹰是刚才看到冲车想起了攻打仙人峰的战斗。 “是啊,对手是太弱了,不仅他们弱,大夏人也弱,西域人也弱,要战胜他们很容易。可打赢了他们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打败了他们,这里的土地、奴隶就是我们的了。如果我不是在大漠有了一个家,我还真想把家安在这里。”飞鹰毕竟是个胡人,在他看来,有草原的地方就能安个家。 听了飞鹰的话,张全自言自语地说:“是啊,打赢了他们,我们就能开疆扩土,可再过两千年又会是什么样子?” 张全说这话时声音很低,飞鹰没有听清,问道:“什么什么样子?” 张全没有回答,他知道有许多事情与飞鹰是没有办法沟通的,他干脆躺在了大石头上,闭上眼睛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阵马蹄声传来,飞鹰在旁边提醒张全:“将军,是李师长带人来接你了。” “看来他们已经打完了。”张全没有睁眼,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很快,李锋就到了张全面前,他急忙跳下马,快步走到张全的面前,他和郝平山是在战斗结束后才知道张全离开了。他们吓了一跳,于是留下郝平山负责安营扎寨,打扫战场,而他则带了一营人马来找张全。 李锋以为张全睡着了,走到他的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用疑惑的表情看着飞鹰,飞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后,还是张全闭着眼睛先问他:“打完了?” “打完了,战果正在统计,我军的伤亡不大,敌人的步兵几乎一个都没跑掉,倒是骑兵跑了不少。”李锋急忙报告战场上的情况。 “对方主将呢?” “还不太清楚,现在郝平山正带人查找。” “抓了多少头大象?” “大象?不太清楚,好象多数都杀死了,有的跑了,估计也就抓了几十头吧。” 张全听说抓了些大象,这才睁开了眼睛:“能有几十头也不错了,你马上派人告诉他们,不管受没受伤,把那些大象都给我留好,我有用。” “是!”李锋刚要吩咐人去传令,张全又说道:“还有,和他们说一声,我今晚就睡在这里了,明天一早我再回去,大营的事就交给你和郝平山了。” “什么?睡在这儿?”李锋吓了一跳,万一夜里有人跑来袭击这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张全已经下定了决心:“对,我就睡在这儿了,你回去吧。”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 李锋愣在那里半天,又看了看飞鹰,飞鹰也不知道怎么办,两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悄地走到旁边商量。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李锋这才决定回去,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带来的一个营安排在离张全不远的地方。等他回去之后,又以送东西为由,派了一个连守在了张全旁边。 等李锋回去了,张全吩咐飞鹰进树林打些猎物回来,飞鹰乘机以班为单位,借着打猎为名把这片树林察探了一番,在肯定没有人之后,他才稍稍安下心来。 晚上,飞鹰亲自给张全烤了些野味,张全还特意喝了点酒,等酒足饭饱之后,他也没进帐篷,而是在草地上睡了一晚。这一夜,张全望着天上的星星久久不能入睡,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好好地休息过。 第二天,张全早早的就起来了,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赶回大营召集众将。当他赶回大营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起来了,张全先把郝平山和李锋找来,一见面就问:“有没有最新的战报?” 郝平山和李锋都为他担心了一个晚上,即担心他的安全,又不清楚张全在想什么,现在看到张全恢复的常态,他们也很高兴,急忙向他报告:“将军,昨日的战果出来了,我军伤亡两千多人,多是被战马或战象踩伤的。身毒人死亡两万,五万被俘,其中有近一半是受了伤。” “怎么伤了这么多人?”张全奇怪地问道。 “回将军的话,昨日打到最后,身毒人全乱套了,他们的伤亡大多数都是被战象或是自己人踩踏造成的,在那种情况下,只要倒在地上非死既伤。倒是他们的骑兵没多少损失,我们一上去他们就跑了,身毒人的主将也被他们救走了。” “身毒人的主将叫什么?” “叫……叫安胡赛,是这里的总督。” 张全点了点头,不再问什么了,功夫不大,众将都进了大帐,等大家都到齐了,张全才宣布:“今日我们就要乘胜追击,彻底扫平身毒北部的所有要塞。” “是!” 接着,张全进行了调派,他把大夏和西域联军三万多人都派了出去,进攻各个边境要塞,而汉军主力则包围了大罗城,只留下赵天兴的第二教导旅留守大营。 文亚山的战斗震动了整个身毒国,身毒虽然与大夏一直是打打停停,可身毒建国数十年来还没有败得如此惨过。身毒国王密多罗刚刚接到安胡赛关于汉军入境的消息,就又接到了文亚山惨败的报告,附带着安胡赛的救援信。八万主力损失殆尽,安胡赛退守大罗城,接着,北部各要塞又相继失守,汉军大有挥军南下之势,这一下,身毒国上下更加惊慌了。 密多罗想派兵增援,可身毒主力正在南方与百乘王朝相对峙,如果把都城附近的禁卫部队调到北方,那势必造成都城一带兵力空虚。再加上临近冬季,调兵不易,所以密多罗迟迟拿不定主意。 就在密多罗左右为难的时候,他的小儿子婆伽陀进言:“父王,儿臣觉得汉军远道而来,又选在冬季出兵,十有八九是想捞点好处就走。相比之下,倒是南边的百乘对我国威胁更大。儿臣愿意只身北上,与汉军议和。” 密多罗觉得有理,可又不甘心,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儿说得有理,可我们不知道汉人到底想要什么,如果是金银财宝,给他们也无妨,只要和他们能暂时保持和平就行,等我们解决了百乘,再慢慢回去收拾他们也不迟。可万一他们想要北部的土地,那华氏城就将时刻暴露在他们的攻击之下,随时有亡国的危险。” “父王放心,儿臣此去一定探听出他们的目的,想方设法也要保北部不失,确保边境的安宁。” 密多罗又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其它的办法来,只得答应了婆伽陀的要求,派他去和汉军和谈。 第48章张全西征(10) 张全这段时间再没有大的动静,他亲自率领主力包围了大罗城,可他却并没有发动进攻,只是深沟高垒,将大罗城团团围住,不让身毒人有逃脱的机会。城内的胡安赛手上只有万把人,多数还是逃回来的骑兵,为了能守住城,他把城内的数万青壮都赶上了城墙,协助守城。另一方面,他也不断地派人向密多罗告急,可他派出去的人根本无法冲出汉军的包围圈,派出的几批人都石沉大海,音讯全无,到了最后,他干脆放弃了突围求援,一切只得听天由命了。 这天,张全正在与郝平山商议军情,他相信身毒人不会派来援军,所以做好了固守的准备,等着对方的使者。他问郝平山:“我们军中还有多少粮草?看样子我们是要在这里过上一冬了。” “粮草方面没问题,身毒人的要塞里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足够我军吃上半年的,只是近来我军病号增多,大家出征快一年了,又离家那么远,不少人都有点水土不服了。” “嗯,这个问题要注意,吃穿用都要准备齐全。”张全知道远离本土作战的难处,所以尽量把汉军集中在一起,而大夏和西域诸国的士兵则分散守备着各个要塞。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人来报,说身毒国王派使者求见。张全与郝平山听到这个消息相视一笑,张全说道:“他们终于坐不住了,去,把李师长也找来,然后叫那个身毒使者进帐。” 功夫不大,李锋来了,接着,那个身毒使者也被人带了进来。张全看了看对方,见这名使者不过十八九岁,长得又高又瘦,白白净净的,看样子象个文弱的书生,在他后面跟着一个年老的通译。 “你是何人?”张全厉声问道。 “我是身毒使者,叫婆伽陀,今日特地代表我家大王与贵军谈判。”婆伽陀不紧不慢地说道,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张全把眼眯成了一条缝,再一次打量着这个年轻的使者,然后说道:“有什么好谈的?本将军需要什么就自己去拿,犯不着在这儿和你们磨嘴皮子。” 对方一脸的不屑,反问道:“在下一直听说大汉朝一向仁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讲理了?” “怎么?你好象对我们汉朝还有点了解啊。” “也谈不上了解,只是我国经常有蜀地的商人经哀牢到这里与我们做生意,多少有点耳闻。只是今天才发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张全没想到这个小子还很能说,于是哼了一声:“哼,既然你们知道我大汉,又怎么敢与我为敌?” 婆伽陀脸上显出迷茫之色,问道:“不知将军此话是何意?我国与贵国一向友好往来,怎么有为敌一说?” “大夏国已归顺了我朝,可前段时间你们竟然派兵翻过兴都山去那里抢劫百姓,致使多人死亡,又设计埋伏,袭击了我军一支骑兵队,这一切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第197章 婆伽陀淡淡一笑,说道:“在下刚从华氏城来,对将军所说的一切概不知情,不过我想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如果将军允许,在下想先入城与安胡赛总督见个面,问个清楚,再回来向将军解释,可好?” 张全明白他急于与大罗城内的防军取得联系,了解情况,但张全并不担心,因为已进冬季,对方不可能有大的军事行动,况且,他也从俘虏口中得知大罗城因为人口过二十万,虽然贮备了不少的粮草,可对于这么多人来说并不充裕,很难坚持到开春,所以张全答应让婆伽陀进城与安胡赛商议,一旦他知道了城内的情况,一定会乱了自己的阵脚。 果然,当婆伽陀进了大罗城之后,安胡赛急忙将他接进了城,然后把城内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他,而婆伽陀了解到城内情况之后更加焦急了,如果大罗城在这个冬天丢了,那么来年一开春,汉军就会南下,那样的话身毒就有灭国之危。所以,婆伽陀没有过多停留,在与安胡赛简单商量之后就再次来到张全的大营。 张全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与谈判没有任何兴趣,婆伽陀虽然也想显得沉稳一些,可他毕竟年轻,细心的张全还是从他阴晴不定的神态中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下张全的心里更有底了,他不紧不慢地问道:“怎么样?问清楚了没有?” 婆伽陀点了点头,回道:“在下去问了,的确有这事,不过那是误会,我军不知道大夏国内的变化,才与贵军发生了冲突?” “呵呵……”张全笑了,“你说的好轻松啊,一个误会就完了?” 婆伽陀明白张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又不愿先开口,于是问道:“不知将军要如何才肯罢兵?” “好说!赔钱!割地!” “赔钱?割地?”通译的话让婆伽陀皱起了眉头? “怎么?我们死伤了那么多人,你们就不应该赔偿我们的损失?” 婆伽陀咬了咬牙问道:“那要我们赔多少钱?” 张全伸出了两个手指:“二十万金币!”大夏、安息等国从希腊人那里继承了用金币作为国家主要流通货币,而身毒也学他们的样子铸造了金币,而且这几个国家的金币成色、重量都很接近,基本上可以通用。 张全的话把婆伽陀吓了一跳,他来之前就和密多罗讨论过,都觉得赔款是肯定的,他们估计汉军最多也就要求赔个十万金币,可没想到张全要这么多。婆伽陀有点沉不住气了,问道:“二十万是不是多了点?” “呵呵……”张全笑了,他朝椅子后面一靠说道,“不多啊?你想想,我军死了那么多人,要不要赔偿?你们越境杀我百姓,要不要赔偿?还有我们出兵的费用,十万人马,吃的喝的哪一样不要钱啊?” 张全的话让婆伽陀哑口无言,他当然不可能让张全拿出具体的数字的,只得又问:“那为什么还要我们割地?” “当然要割地!不然你们不长记性,你们过一次境,我就要让你们割一块地,我想这样的话你们以后就会注意了。” 婆伽陀直翻白眼,对于割地的条件他是不能答应的,所以只得再次恳求道:“这次的事的确是个意外,我们保证以后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割地一事还望大人再考虑考虑。” 张全似乎对谈判之事还是不放在心上,于是挥了挥手:“行,我再考虑考虑,你就先回去等信儿吧。”说完,就让人把婆伽陀送了出去,婆伽陀无奈,只得再次返回大罗城。 第49章张全西征(11) 等婆伽陀走了之后,李锋和郝平山悄悄地问张全:“将军,你真的要他们割地?” 张全翻了翻白眼,答道:“你当我有病啊?大夏还不稳定,就算占了地也是便宜了别人,我还不会蠢到给别人做嫁衣。” “那你今天这是?……” “反正我们要在这里过冬了,不如就这么耗着,到时候把他们耗得受不了了,我们再提出别的要求,他们自然会答应的。” 李锋和郝平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张全接着对他们说:“你们两个最近可千万不能放松,一定要严加防范,千万别让身毒人钻了我们的空子。还有,利用这段时间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先运回和墨城,我们难得来一次,能拿的都拿走。” “遵命!” 张全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婆伽陀每次找他谈判,他都爱理不理的,一心一意地把身毒人留在各个要塞内的粮草、财物、装备,以及各种物资都运回了和墨城。张全不冷不热的态度可把婆伽陀急坏了,他就象是热锅上的蚂蚁,几乎天天往返于汉军大营与大罗城之间。这样前后拖了一个来月,张全估计大罗城内的粮草也吃得差不多了,自己这边把能抢的东西都抢光了,于是松了口,答应放弃割地的要求。不过,他又提出了其它的一些其它的要求,婆伽陀再次讨价还价,最后双方总算达成了协议:身毒赔偿汉军二十万枚金币,战象五百头,汉军退回兴都山以北,双方以兴都山为界,永不犯边。 达成协议之后,张全开始部署撤军方案,他下令摧毁身毒人所有的北部要塞,把军队集中至大罗城附近,同意提供粮草给大罗城内的守军。等到开春之后,身毒人赔偿的金币和战象送到了,张全这才下令全军撤回大夏国境内。 汉元一百零三年四月,张全率军返回了和墨城,他在城内宴请了大夏五部翕侯及西域各国主将,宴席上,张全拿出五万金币作为对随汉军出征各部的犒赏,并将从身毒运回的粮草财物分给各部。然后,他又对大夏一带的驻防做了调整,把和墨城还给了大夏的休密翕侯,整个大夏只留了李勇承的第一教导旅暂驻在瓦溪河谷的西侧,等待着国防军接防,其余汉军和西域联军全部撤回。 几天之后,大夏各部军队陆续撤回各自的地盘,而张全也带着汉军主力和西域联军再次翻越葱岭,返回轮台。由于汉军在和墨城驻扎之时就开始修建和墨与轮台之间的驿站和道路,这时已经初见成效,汉军仅用了一个月就回到了轮台,比来时少用了一半的时间。 当张全抵达轮台的时候,驻轮台的汉军主将赵始成率部迎出二十里,在张全出征的这段时间里,西域一地没有什么大的变故,徐自为已经撤回长安,西域各国也见识了汉军的神勇,没人再敢惹火烧身,现在汉军在整个西域驻军不过两万,但在西域各地经商或定居屯田的则超过了二十万。 得知张全回到轮台,西域各国自然少不了派使臣前来道贺,所以张全又在轮台休息了一个多月,才返回长安。当他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底了。 张全此次西征,是汉军首次进入中亚的河中地区,其影响远至两河流域的安息和印度河流域的身毒。这次西征,征服了大夏,打击了身毒,使得汉朝的商队可以从长安一直通往安息,乃至地中海沿岸,拉近了汉朝与西方世界的距离,标志着汉朝的势力开始进入中亚地区。 对于张全及西征的将士,封赏是少不了的,他们回来的当天,早已安排好的勋章就由总参谋部发了下来,多数将领都升了一级军衔,张全升为上将,李锋与郝平山都成为了少将,而张全带回来的十五万金币,也拿出一半赏给了出征的将士。除此以外,庆功宴也是少不了的,除了刘据在长乐宫举行了一次西将的主要将领的庆功宴之外,张全几乎一个月内都忙着参加各种庆祝活动,有时候一天还要赶两三场。 这天,丞相公孙贺宴请张全及李锋、郝平山等高级将领,同时作陪的除了李仲元之外,还有公孙敖、卫广、徐自为、田仁等老将,以及李陵等第十一师的一些年青将领。 由于在座的除了李仲元之外都出身军旅,所以少了许多客套,大家在一起也很随意,想说就说,想喝就喝。有那么多老将在场,张全自然不会少喝,每个都要敬到,有些老将很好说话,喝一杯就完了,可也有一些对张全眼热的对他是不依不饶,非要把他灌醉不可,李息就是其中跳得最凶的一个。 当张全敬酒敬到他的面前的时候,李息立刻开始挑他的毛病了:“不行不行!这么小的杯子怎么能行?换大的!” 张全不敢得罪这个独眼老将军,恭恭敬敬地端起一碗说道:“晚辈张全,敬老将军一碗!”说着,张全一饮而尽。 李息见他态度不错,也不再难为他,拿起自己的酒杯,与张全干了三杯,算是放过他了。 等张全一圈酒敬下来,已经有了一些醉意,这时,丞相公孙贺发话了:“张全啊,这次你领兵西征,虽然杀敌不多,也没什么恶仗,可在座的诸位都眼热的很啊!就连老夫都想和你换换,老夫去西征,你来当这个丞相。” 说到这里,在座的老将军都随声附和,而那些年青将领,嘴上不说,心里却有同感,公孙贺接着说道:“此次出征,不敢说是后无来者,可绝对是前无古人。不过,此次你率大军得胜还朝,皇上却没有什么封赏给你,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张全急忙站起来回道:“下官身为汉军一员,自当为国尽忠,有没有封赏倒是不重要。”张全说的是实话,他想要什么直说就行,要钱有李仲元给,要权可以问刘据要,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公孙贺哈哈一笑,然后又对李仲元说道:“仲元啊,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委?” 李仲元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不过他却装作不知:“嘿嘿,下官可不知道。” 第198章 “少来!”公孙贺没上他的当,“如果说人家张全出征在外不清楚,你天天陪在皇上身边会不知道?依老夫之见,爵位要改制的话就是你传出来的。” 第50章秣马厉兵(1) “爵位改制?”张全手里端着酒杯,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公孙贺,又看了看李仲元,他是真不知道这件事。 公孙贺见他的神情,估计他是真的不知道,于是解释道:“听说皇上准备对爵位进行改制,把现在的二十级爵位改成五级,现在侯爵以下的爵位恐怕都没了。是不是这样啊?李仲元?” 大伙儿一听公孙贺提到爵位的事,全都来了兴趣,不知是谁又插了一句:“听说以后的爵位都不能继承了。”这一下,大家都议论开了,一时间大家连喝酒都忘了。 其实,公孙贺所说的情况与事实有一点出入,不过刚才李仲元已经说了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现在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坐在一旁装聋作哑。 张全呵呵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此事在下的确不知,回来数日,在下到现在还没有和皇上谈过。不知丞相大人说的五级爵位是哪五级?” “公、侯、伯、子、男,这是恢复了周代的礼制,不过所有的爵位都没有封地。” “好事啊!”张全对这五级爵位还是比较熟悉的,至少比现在的二十级爵位熟悉得多。 公孙贺的脸上显出一丝忧虑,轻声说道:“也许对朝廷是件好事,可如果那样的话,恐怕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 张全明白了,公孙贺是担心如果原来有爵位的人在改制之后会失去自己的爵位,恐怕会心生不满。其实张全知道,在座的都是军中大佬,如果连他们都对爵位改制一事心存不满,那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张全因为没有和刘据、李仲元交流过,所以不好妄下评论,只得说了些宽慰的话:“下官觉得,如果真是皇上决定改制爵位,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许皇上还有什么想法。如果真象丞相所说,取消了世袭和封地,那么在下一定要去劝劝皇上。” “如此最好。”公孙贺说这话的时候又看了看李仲元,而李仲元一碰到他的目光就急忙看别处去了。不仅是公孙贺,在座的许多人都在看李仲元,因为大家相信,只有他才最清楚这其中的是非曲直。 晚上,从丞相府出来,李仲元与张全没有坐车,也没有骑马,而是并肩往回走,路上,张全详细地询问了爵位改制之事,李仲元见四下无人,这才把事情的经过直言相告,最后他说:“……是据哥让我放出风声的,就是想看看各界的反应,不过传话的过程中有些东西变了味,使得有些人惶恐不安,生怕丢了自己的爵位。” “原来据哥真的想取消世袭制和封地,那是要好好想想,一定要考虑周全,别惹出什么事端来。”张全边说,边思考着细节。 李仲元提议:“要不我们马上进宫去找据哥商议一下?” 张全摇了摇头:“今晚太迟了,明天吧,反正明天也不上朝,今天晚上正好让我回去再想一想。” 李仲元同意了,当下两人各自回家。第二天一早,李仲元约上张全,两个人同乘一辆马车进宫去见刘据。 虽然今日不上朝,可刘据还得一早就起来处理政事,他已经习惯了,通常都是上午把事做完,下午召见有关人员布置任务,如果没什么事,他就会给自己放个假,好好地休息休息。现在,他刚刚拿起一份奏章,就听说张全和李仲元一起来了。 刘据让他们进来,然后还是和过去一样,把宫女、太监和侍卫都赶到了外面,只留他们三个在宣室内。 “你们来得正好,我还准备下午去找你们了。” 张全问道:“什么事?” “都是些琐碎的小事,我怕有什么想得不周到的地方,所以想找你们来聊聊。对了,你们一早来我这里,不会是为了骗顿早饭吧?” “呵呵……”李仲元笑了,他也很少这么早来找刘据,“是关于爵位改制的事。”接着,李仲元把昨日在公孙贺府上闲谈的事说了,最后他说道:“……看来我放出的风被人吹歪了,现在好多人都担心自己的爵位不保,如果再这样拖下去,恐怕会闹得人心惶惶的。” 刘据听完没急着表态,他先想了想,然后分析道:“我朝爵位基本上是继承了秦朝的制度,列侯和关内侯可以世袭,其它的爵位不能世袭,但可以享受不同的待遇,比如车驾、服饰、府坻的规模等,可我们很快就要取消这些等级限制,那么这些爵位也就没什么用了。” 张全说道:“可如果爵位不能继承,恐怕会引来许多人的不满的。”张全所指的,是那些身处高位的侯爷们。 “是啊,是得好好想想。”三个人都不再说话了,都在那里想着对策。 过了好半天,李仲元突然想了个办法,问道:“要不我们把爵位分成两部分,勋爵和爵士不能再继承,其它五级可以继承,不过继承一次就降一级。” 张全点头同意:“嗯,这是个办法。一代人降一级还是能被大家接受的。” 刘据也点头同意:“行,就这么办,这样大家都退一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另外今日我想找你们也是为了爵位改制的事,这次我们二十个爵位改成七个,其它的都好办,就是把原来的侯爵改为公、侯、伯三级,我担心处理起来会有问题,所以想把这个决断权交给贵族议会。” “贵族议会?”张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没想到这个专管贵族打架的部门还能做这事。“行,我看行,大家一起议论的总比一个人决断的好,至少挨骂不会是骂你一个。” 李仲元显得无所谓,他对两个说说道:“行,你们怎么说都行,不过你们得给我几个爵位的名额,我要给我那帮手下,不能让他们白干。” 刘据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不错:“这样也好,让大家看看商人也能封爵,也好提升一下商人的地位。” 张全笑了:“那我可要给我的手下多要点名额,怎么说我的人也比你做得好。” 李仲元不想和他争辩,把问题一转,问道:“对了全哥,你这次也算出国玩了一圈,有什么新鲜事么?” “天天忙着打仗,哪有什么新鲜事啊,不过……”说道这里,张全突然停住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李仲元见他有事,追问道:“不过什么?你快说啊。”刘据也看着张全,想知道他遇见了什么事。 “苏武派人来告诉我,说那个卫律在匈奴。” “就这事啊?”李仲元一脸的不屑,“你不是早派人回来说过了?” 张全白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你知道这个卫律是谁?” “卫律?不就是当初跟着李广利后面跳的那个混蛋,勾结楼兰王伏击我们的使团。怎么?他还做过什么坏事?”李仲元一脸的迷茫,等着张全的答案。 第51章秣马厉兵(2) “我是说原来历史上的卫律。” “历史上的?”李仲元眨了眨眼,他还真想不起卫律是什么人。 “唉……”张全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我糊涂,你比我还糊涂。如果我们早点想起这个人,恐怕也不会让他有下手的机会了。这个卫律,在历史上就是投降匈奴,出主意囚禁苏武的那个人。” 经张全这么一说,李仲元似乎也想起来了:“对对对……好象是有这么一个人。” 刘据在一旁问张全:“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我在想我们千算万算,还是让这家伙钻了空子,那么还有多少事是我们想不到的?这半年多来,我一直在想,我们三个是做了不少事,现在的大汉可以用所向无敌来形容。但是,这种强盛能保持多久?一百年?一千年?还是只有几十年……”说到这里,张全不再说下去了。 李仲元沉默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他一向认为自己做得越好,为后世创造的财富越多,大汉就会越强盛。 相对来言,刘据却显得很平静,他等了等,见张全没有说下去,就接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湮没在历史当中?可能过了几百年却发现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让我们的后人毁灭了?” “不是吗?中国的历史上最长的朝代才多少年?哪一个朝代没有强盛过?可到头来又怎么样?唐朝盛极一时,可就在最强盛的时候出了一个安史之乱,元朝征服了半个世界,后来又怎么样?还不是成为历史上一个匆匆的过客?我是怕啊,真的很怕!” 殿内再一次沉寂下来,十多年了,他们三个从来没有如此担忧过,过了好半天,刘据才说道:“你所说的我早就想过了,其实从我登基以来,就在为这事努力。我想当个好皇帝,我可以把国家放在第一位,可以选一个同样忧国忧民的皇位继承人,可我不能保证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我们刘家不出一个昏君。你们想想,只要出了一个昏君,这个国家就完了。” 张全和李仲元都抬起了头,盯着刘据,刘据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天底下没有一定的事,我们只能尽量为我们的后人创造一个良好的条件,但是以后怎么做,只有看他们自己的了。”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要做的事太多了,不过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分权。” 李仲元奇怪地问道:“分权?分谁的权?” “当然是分皇帝的权。” 李仲元长大的嘴巴半天没说话,张全也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两个人很快就明白了,刘据不是在说自己,他是在说自己的后人。 第199章 刘据接着说道:“其实不要你们说,我也早想过这个问题了,一个人权力过大,没有了约束,迟早是要出事的,皇帝也一样。我是想让刘家世世代代坐稳这个江山,可我也知道世袭制的弊端,所以我要分权,我要把皇帝的权力分给大臣。” “君主立宪?”李仲元张大了嘴巴问。 “可以这么说吧,在我的思想中,皇帝就应该和其它的爵位一样,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只不过这个爵位只能授予一个人。” 张全插了一句:“可谁又能保证那些大臣们没有人想做皇帝?中国历史上有一半的朝代是从自己内部开始乱的。” “所以啊,这就需要我们慢慢地完善制度,用法治代替人的意志。无论是谁,无论他处在一个什么样的职业上,都应该有一个框子去约束他,不能让他超越自己的权限。以后我们三个还要慢慢地商量,看怎么才能把皇帝的权力分掉。” “嘿嘿,”李仲元笑了,“谁会想到第一个想着要分皇帝权力的人尽然是皇帝自己。要分权还不好办,你下道圣旨不就行了。” 刘据笑着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这是送权力,不是送钱,如果我就这么下旨,要么人人自危,以为我想干什么,要么就是大臣们互相争抢这个权力,争得头破血流,天下大乱。” “那你说怎么办?” “演戏,你们从我手中把权力拿走,再送给他们,或者你们开口帮他们要,这样他们就不怕了。我再找人约束你们,约束那些拿到权力的人,如此一来,大家之间就得到了一种制衡。来,我们商量商量具体怎么做。” 刘据和张全、李仲元商议了一整天,他们没叫饿,门后的宋海、张浪等人也不敢打扰他们。直到傍晚时分,三人才发现自己饿了,于是李仲元出来对门外的宋海说道:“准备点吃的送进来,我和张全陪皇上在这里吃。” 宋海答应着下去准备了,旁边的张浪却拦住了李仲元说道:“李大人,西边来了急报,属下不知该不该禀报皇上。” “急报?什么事?” “大夏方面传来的,说是我们去安息的使团在回国途中遇袭,正使苏武苏大人被抓,副史逃回了西域。” “什么?遇袭?什么人干的?” “匈奴人。” “匈奴人?”李仲元愣住了,刚才还在说苏武,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难道真的要他在匈奴放十九年的羊?李仲元也顾不得肚子饿了,吩咐张浪:“快,把急报呈上来,再把报信之人叫上来。” 很快,刘据他们就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苏武等人在安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就准备从大夏返回长安。没想到当他们进入大夏的时候,却遇到了进入大夏地界掠夺的匈奴人,苏武让人分散逃跑,结果,只有他的副使和少数几个人逃到了和墨城,其他人,连同苏武在内全都被匈奴人掳走了。 等把报信之人打发走了之后,刘据三人又是一阵沉默,连刚刚送上来的酒菜都没有心思动。过了好半天,张全才轻声的骂了一句:“妈的,转来转去还是转回到原点了。” 李仲元问二人:“现在怎么办?匈奴现在已经跑到里海边上去了,就算是发兵也要走上小半年。” “不行,现在不能发兵。”刘据突然冒出这一句,“我们现在的重点应该向南发展,一味向西只能耗钱耗粮。” “什么?不管苏武了?难道还要让他在匈奴那里放十九年的羊?”李仲元叫了起来。 刘据没有说话,张全却开口了:“据哥说得没错,我们的确不能再向西发展了,别的不说,就是大夏我们也很难站稳脚跟,那是一个四战之地,北边的月氏、康居、匈奴,南边的身毒,西边的安息都对大夏虎视眈眈。我们只有先巩固西域,控制月氏和康居,才能在中亚站稳脚跟。东边也没什么发展空间了,我们现在的目标应该是南边的大海和北边的游牧部落。” 第52章秣马厉兵(3) “那苏武怎么办?”李仲元还是同样的一句话。 张全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道:“只能先放一放了,话又说回来,也许这对他来说还是件好事。” “好事?被抓走了还是好事?” 张全点了点头:“对,是好事,至少可以流芳百世。” 李仲元不再说话了,他用沉默表示了认可,刘据见他不说话了,才说道:“好吧,这事先放一放,仲元你让派出去的人多打探一些苏武那边的消息,张全你最近也别到处跑了,我们马上有很多事情要做,明天朝会就开始,照我们前面商量的办。” 张全和李仲元都点了点头,他们三个人商量完毕,这才发觉肚子已经很饿了,于是三人匆匆的吃完了饭,张全和李仲元就赶回去准备第二天的朝会去了。 第二天一早,刘据在朝会上当着众大臣的面让宋海宣读了有关爵位改制的圣旨,主要包括:取消公士至五大夫九级爵位,根据爵位的高低给予不同的金钱补偿;将左庶长和右庶长两级爵位转为爵士,将左更、中更和右更三级爵位转为勋爵,将少上造和大上造转为男爵,将驷车庶长和大庶长转为子爵,将关内侯转为伯爵,将列侯转为公爵和侯爵;勋爵和爵士不能继承,公、侯、伯、子、男五个爵位可以继承,但每继承一次就要降一级,直至降为勋爵;最后一条就是取消所有人的封地。 宋海把这道圣旨一读完,大殿内的众臣一阵窃窃私语,李仲元首先站出来说道:“陛下,不知陛下是否要收回各位侯爵名下的所有封地?” “是啊,新的爵位是不能拥有封地的。”听了刘据的话,大家议论的声音更高了,这才是大家最最关心的事。 李仲元继续说道:“陛下,如果陛下强行收回大家的封地,恐怕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的。” 许多人都有同样的想法,现在听李仲元这么一说,也表示赞同。桑弘羊站出来说道:“是啊,李大人言之有理,收回封地一事,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接着,许多人也都站了出来,他们都对取消封地一事提出了异议。刘据摆了摆手,示意大伙儿安静,然后问李仲元:“仲元啊,那你说说怎么办?” 李仲元再次说道:“陛下,朝中不少大人都有自己的封地,这些大多都是先皇赏赐的,有的封地已有百年,如果陛下强行收回这些封地,恐怕……” 李仲元没有说下去,可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这时候,张全站了出来,对着大家说道:“陛下!臣以为,取消封地是必须的,但也应考虑到大家的感受。各位大人的封地都是靠自己的打拼换来的,有的还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能说收就收,应当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哼!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朕知道你的鬼点子多,好吧,朕就给你一个月时间,你来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刘据的样子似乎很生气,大概他没想到两个一向支持自己的兄弟会反对他。 刘据的语气不仅让张全和李仲元,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刘据是一个仁慈的皇帝,虽然他也当着大家的面发过火,可现在他的神态却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大殿内暂时出现了一阵沉寂,过了一会儿,霍光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站出来问道:“陛下,不知什么人能转成公爵,什么人要转成侯爵?” 这个问题一提出,大家又抬起头看着刘据,等着皇上的回答,刘据佯装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朝侯爵近五百人,其中列侯有两百多人,朕这一下子还真不好说怎么分。这样吧,这个问题朕就交给贵族议会来决定,所有的列侯分出三十名公爵,其余的都转成侯爵,可好?” 刘据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心中一动,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这些身处高位的重臣们自然可以近水楼台,所以大家都在心里盘算着可以找谁在贵族议会里帮自己说话。 就在大家愣神的功夫,李仲元又站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臣请求将长信宫作为贵族议会的议事之地!” 李仲元这话让大家都张大了嘴巴,长信宫是属于皇家的,李仲元此举有如重用了皇家之地,有犯上之嫌。可就在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刘据就一挥手:“准奏!” 散朝之后,丞相公孙贺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刚坐下准备喝口茶,公孙敬声就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了进来,刚进来就嚷嚷着:“爹,孩儿听说今日朝会之上皇上颁下了圣旨,要进行爵位改制,听说要收回所有的封地,可有此事?”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点!”公孙贺对儿子的表现很不满意,先训了他一句,然后挥挥手,让旁边的几个仆人先出去。 等几个仆人都出去了,公孙贺才往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是有这么回事。” 公孙敬声显得很焦急,问道:“那我们家的封地不是也没了?” “废话!皇上说了,所有的封地都要收回,为父又是百官之首,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咱们家,当然要交出去!对了,我可警告你,你在外面要管住自己的嘴,少胡说八道的。” “爹!咱家的封地可是先皇封的,是用血汗换来的,怎么能说收就收了?难道别人就不说什么?” “怎么?你还怕没有封地之后会饿死?你也不看看,现在满朝文武,有几个是靠封地活的?哪一家不做点生意?一个商队跑西域一趟,赚的钱抵得上三年的收成。” 公孙敬声还是舍不得封地,问道:“这么说,取消封地一事已经定下来了?” 第200章 “今日在朝上倒是没有最后定下来,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只是今日朝堂之上,仲元和张全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按理说皇上做这个决定一定会事先与二人通气,可怎么在朝堂上他们二人都反对取消封地?”公孙贺的声音越说越轻,边说边思考着答案。 “那还不简单,他们两个名下都有封地,尤其是张全,他名下的夷州虽说是一个县,可那一个县比一个郡还大,他们当然不想交出去。”公孙敬声脑袋转得快,马上就想到了这一层。 公孙贺听了儿子的这番话后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他们两个不会为了自己的封地得罪皇上,特别是张全,绝不是一个贪财之人,这里面一定另有文章。这样,你马上去仲元那探探口风,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妹夫,也算一家人。” 第53章秣马厉兵(4) 听说让自己去找妹夫,公孙敬声满脸的不乐意:“爹,你也不看看,你这个女婿什么时候把你这个老丈人放在眼里的?他和咱们不是一条心!” “你懂什么!”公孙贺再次斥责了他,然后才说道:“你这妹夫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为父又是朝中重臣,如果他表面上与咱家走得太近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你也不动脑筋想一想,虽然仲元没怎么进咱家的门,可咱家的哪一桩生意不是他分出来的?” “噢,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马上就去找他。”公孙敬声说完就急着往外走。 “回来!”公孙贺不放心,又把儿子叫了回来,提醒道,“这事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你别挂在嘴边上。这次去先找你妹妹,看看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千万别落下什么把柄。” 爵位改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原来不被人重视的贵族议会一下子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贵族议会由二十名议员组成,这其中包括了皇亲国戚,如卫青的长子卫伉,他才会说话就被封了侯,可惜后来刘彻为了打压卫家的势力,找了个由头夺了他的爵位,直到卫青死后,他才继承了长平侯的爵位;以外,还有一些是世家豪族的代表,如刘据当年的太子少傅石德,他是老丞相石庆的二儿子,他们石家现在在朝为官的有十三人,个个都有爵位,其中列侯就有三人,关内侯两人;除了这两类之外,贵族议会里都是那些赋闲在家的老将军或老臣,其中主持议会的执事就是最让张全头疼的独眼老将——李息!当初选定这些人选的时候主要是为了考虑到各方面都要能说上话,要能镇得住那些到处惹事的公子哥们。 今日是贵族议会议事的日子,长信宫刚刚改成了议会厅,所以李息一大早就约了老友李朔一起去议会厅。李朔自从当年余吾水河之战受伤后,在家休养多年,好在他从军数十载,身体硬朗,再加上慢慢调理,总算恢复了过来,只是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再加上年事已高,所以很少问事。不过今日不同,今日是贵族议会第一次在议会厅议事,议的又是关于两百来号侯爷们新的爵位之事,自然是不会缺席的。 两位李老将军并排骑在马上,缓缓而行,半天也没说话,李朔自从受伤后在家休养数年,脾气改了很多,话也少了,可让他奇怪的是,最喜欢吵吵嚷嚷的李息好象也转了性,一句话也没说。他们就这样慢慢地走着,最后还是李朔忍不住了,问道:“喂,你今天是怎么了?在想什么?” 李息被他一问,回过神来,嘿嘿一笑:“没什么,我在想咱哥俩有多长时间没聚了,晚上是不是找个地方喝两杯。” “鬼才信!”李朔当然不相信他的话,不过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事实上李息却有心事,可又不能和他讲。在前一天晚上,刘据悄悄地把李息召进了宫,明确表示,希望他能主动让出公爵之位,以便做出表率,刘据向他保证,一定让李锋两年之内从伯爵升到侯爵。李息知道刘据这也是迫不得已,象他一样的老将军不少,如果都要来争这个公爵,恐怕会打破了头,可如果他们都退一步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李息当时就在刘据面前表示自己一定会做出表率,把爵位让出来。现在,他正骑在马上考虑如何让别人也不去争这个公爵的位子。 不知不觉,他们就到了议会厅的大门前,这里紧靠扶风府,所以刘据把改建长信宫之事交给了扶风府来完成,扶风府尹不敢怠慢,连夜抢工,而朝中各大员无不鼎力相助,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开罪贵族议会,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所以才仅仅半个月,长信宫就被改成了议会厅。 二人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了守门的卫士,然后并肩站在大门前抬头仰望,由于议会厅的是由皇家宫殿改造的,其规模气势不是一般的衙门可比,朱红的大门大敞着,门外两边站了四十名守卫。两个人看了看大门内外的摆设,又看了看那些守卫的精神面貌,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往里走。 他们穿过前院,来到了议会大厅,虽然这里是为二十人准备的,却能容纳五六十人一起议事,大厅内摆放了四十把椅子,每两张椅子中间是一张案几,上面摆放的是茶水及水果糕点。除此以外,整个大厅没有多余的摆设,当他们两人才走进大门,就听见公孙敖对他们叫着:“唉呀!你们怎么才来啊?就等你们两了,快快快,来这坐。” 大厅内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就等着李息他们俩了,两个人对众人拱了拱手,打了招呼,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了。议会大厅里的座位没有主位,大家都是坐在左右两边,资格老的往中间坐,因为李息是执事,所以坐在了左边的中间。 “开始吧,开始吧。已经迟了,快点吧,还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议完。”公孙敖已经等及了,催促着李息。 李息呵呵笑着,从怀里拿出名册,这份名册所有的人手上都有一份,上面是大汉朝所有的列侯的名单,当然也包括在座的众人。李息先说了两句开场白:“诸位,这次蒙皇上信任,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们,我们可一定要竭尽所能把这差事办好,这既是为皇上尽力,也是为在座诸位脸上增光啊。” 李息说得是场面话,自然是一片赞同之声,不过卫伉却有些担忧,说道:“这次的差事有些不好办啊,二百多人里面选三十个,三天之内就要选出结果来。可这二百多人不是朝中显贵,就是军中宿将,要不就是元勋之后,皇上又没说选谁不选谁,恐怕会得罪很多人的。” 公孙敖在一旁插嘴道:“得罪人也没办法,不过我们一定要尽量公平,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李息点了点头,同意公孙敖说的:“公孙将军说得对,我是这样想的,从二百多人中选三十个很不容易,不如我们先缩小一点范围。” “怎么缩小?” “老夫想这样,对于这名单中未到弱冠之年的都不予考虑,他们都是从上一辈中继承的爵位,其中没什么人立过大的战功,更谈不上有什么功绩。” 李息的这个提议得到了不少人的同意,虽然其中也有人在考虑自己的利益,不过都没有站出来反驳他,因为大家都觉得李息的话有道理。 “好,这个提议可行,这样一来至少可以去掉三四十个名字了。”石德接着说道,“依在下看还可以把最近十年之内封侯的人也去掉。”石德所提的十年之内封侯的,大多是军中新贵,比如陈文博、程海涛和周家羽,他们在朝中没有什么根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帮他们说话,所以大家也同意石德的这个提议。 第54章秣马厉兵(5) 李息看了看大家的表情,知道越往后会越难,于是他决定先表个态,他再一次站起身来说道:“诸位,老夫在家赋闲多年,已经无法再为我大汉领兵出征了,能当上这个侯爵已经是深受皇恩了,所以这公爵的爵位就不必考虑老夫了。” 大家没想到李息这么说,都愣住了,卫伉轻声的提醒道:“老将军,你为了大汉征战一生,是不是……” 李息还没说话,李朔就打断了他的话:“不必说了,把这老家伙的名字去掉吧,顺便把老夫的名字也去掉,我们是打了不少仗,可哪一战下来朝廷没有封赏?现在老了,就不去和你们小辈争什么虚名了。”说到这里,他又转身对李息说:“老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事先也不打个招呼?” 李息只得敷衍他:“这不是才想起来的么?” 公孙敖听他们这么说,跳了起来:“你们两个也太不够意思了,你们都不要这个虚名,难道让老夫去和他们这些小辈争?你们不要,我也不要了。我看啊,不仅我们三个,其他的老家伙也都别要了。” 他们三个这么说,其他人都不好插嘴,如果他们这帮老将军放弃升公爵的机会,那么这件事就好解决了,要知道,这些戎马一生的老将军们,哪一个都有资格当这个公爵。 别人不说什么,李息三人就把这项定了下来,这样一来,名单上还剩下一百来人了。这时,有人小心地提议:“现在名单上的名字已经少了一半,我们是不是一个个地议一议啊?” 李朔摆了摆手,他又想到了好主意:“不急不急,老夫看干脆把这些年我们处理过的那些打架的侯爷都去掉,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平时惹是生非的后果,免得以后我们再处理这些事的时候,他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众人都点头称善,这可是抬高贵族议会地位的好机会,大家自然不会放过,接着,又有人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见,只要大家觉得有理,就会去掉一批人名,这一来二去的,名单上也就剩下五十来人了。 第201章 中午的时候,大家休息了一下,坐了一上午,正好去前后院走走,舒展一下筋骨,等着下人准备午饭。李朔、李息和公孙敖三人并肩在后院边走边聊着天。公孙敖首先问李息:“我说,你怎么想起来退出的?这样不知道有多少老家伙要在背后骂你了。” 李息不以为然:“怕什么,谁不服气来找老夫拼命就是了,再说了,老夫只把自己的名字划掉,他们的名字是你提议的,要骂也应该骂你!” 公孙敖哼了一声:“哼,你不怕,难道老夫就怕了?老夫这辈子是喜欢和人抢仗打,可从来没有争过这些虚名。” 李朔也问李息:“你的那番话一早就想好了吧,早上来的时候我就看你在想事情。不过这样也好,本来很棘手的一件事现在容易多了,我看今天就能把名单定下来。” “是啊,今天就能定下来,其实剩下的这批人当中,选谁都成,不过有两个人一定要有。” “两个人?”李朔和公孙敖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公孙敖点了点头,“我看没问题,他们两个没有显赫的家世,不过人缘还不错,尤其是他们两个这些年跟着皇上做了不少事,桩桩件件做得都不错。” 吃过午饭之后,大家再次进入议会厅进行讨论,由于人数大大地减少了,所以一个下午他们就把名单定了下来,三十名大汉帝国的公爵名单。 第二天一早,公孙敖、李息、石德、卫伉四人进宫,向刘据呈上了这份名单,刘据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定了下来,他接过名单仔细看了看。其实他对名单上有谁都不是很关心,甚至不关心有没有张全和李仲元,他更在意的是各方的反应。他看过之后问四人:“这是你们议会都同意的?” “是。”李息上前回道,“这份名单是我们所有的人都同意的,上面每一个人都是大家讨论出来的。” “嗯,好。”刘据见他们都同意也就放心了,就算以后有谁有什么意见,也不会是冲自己来的,于是他对四人说道:“各位都辛苦了,没想到大家一天之内就能把这份名单定下来。看来以后还有许多事情要由议会来做,希望大家都能象今天这样完成好。” “谢陛下。” 刘据又想了想,说道:“朕看这样,就由你们议会通知名单上的所有的人,后天上朝的时候朕再正式下诏,诏告天下。” “是!”众人答应着退出宣室,然后四人在一起商议了一下,分头通知名单上的众人。 两日之后,刘据让人在朝会上宣读了诏书,对这三十人进行了加封,张全和李仲元都榜上有名,张全被封为镇国公,李仲元被封为定国公。这也在大家意料之中,此外,还有霍光、公孙贺、桑弘羊、卫伉、赵破虏等人。 等诏书宣读完了,刘据观察了一下众人的表情,从大家的神态中可以看出,大家对这份名单还是比较认可的。于是,他又接着说道:“这次贵族议会做得不错,朕决定,将爵位改制之事完全交予贵族议会,从此以后,全国所有的有爵位之人都要在贵族议会处登记造册,新晋升爵位之人也要经过贵族议会的批准。” 刘据的话引来了大殿内的一阵议论,大家都没想到皇上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许多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先帝亲政至今,只见过皇上夺权的,没见过把权力分给别人的。桑弘羊轻声地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说,如果贵族议会不同意,无论是谁都不能晋升爵位?” 刘据佯装抬头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对,晋升爵位之事以后就由议会讨论,议好之后再报与朕即可。” “陛下圣明!”群臣纷纷站起身来向刘据行礼。 刘据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退回去,然后问张全:“张全啊,上次交办你的事可想好了?” 张全急忙站出来回答:“陛下所言可是关于取消封地一事?” “是啊。” “回禀陛下,有关取消封地一事,臣想了点办法,不知可不可行。”大家一听又是这事,再一次安静下来,听张全的下文。 “好哇,那就把你的想法说出来让大家都来听听。” “是。”张全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道,“陛下取消封地,是为了国家政令的统一,这对我大汉朝来说是有好处的,但对于各位大人来说却是不公平的。所以臣考虑能否能庄园或草场代替封地,或是把封地封到海外的小岛上,这样既不会干涉到朝廷的政令,也不会过大的损伤各位大人的利益。不知陛下和众位大人意下如何?” 第55章秣马厉兵(6) “庄园?草场?那与封地有什么区别?”刘据皱了皱眉,故意又问了一句。 张全继续解释:“过去,各位大人的封地具有很大的独立性,大家得到的不仅是土地,还有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无论是谁都可以在自己的封地上制定自己的法律。但庄园就不同了,有了庄园就得到了一片土地,但不包括土地上的人,除了奴隶之外,都是自由人,可以随时离开这片土地。而且庄园也要向朝廷交粮纳税,不过臣希望庄园的税赋能比一般的田地低一点,现在我朝实行的是十税一,庄园可以三十税一。” 刘据听完之后扫视了一下殿内的众人,目无表情地问道:“诸位觉得如何?”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急于表态,大家都在心里把张全的方案过了一遍,按照张全的说法,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大家名下的封地不用交出去,只是少了一些特权。可大家还不清楚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都没有轻易插嘴。 李仲元看了看大家,然后站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张大人这个提议好,既取消了封地,又维护了诸位大人的切身利益。” “就没有人反对?” 大家又互相看了看,齐声答道:“臣等无异议,一切但凭陛下做主。” 刘据依然是面无表情,谈谈地说道:“那好吧,取消封地一事就这么办,现有封地可以选择改成庄园或草场,也可以换到海外的小岛上去。不过,张全啊,你那个夷州恐怕不能算是小岛吧?是不是也应该换掉?” “陛下说得是,臣一定交出封地。” “好了,今日之事就议到这儿了,散朝。”说完,刘据一挥手示意大家离开,还没等大家行完礼,他就已经离开了宣室。 晚上,公孙敬声在问公孙贺:“爹,你说张全和李仲元这是怎么了?最近怎么老是和皇上作对?” “怎么?他们今日做得不好?”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可他们两个不是皇上最亲近的人吗?怎么会替百官出头?难道……” “没什么难道的。”公孙贺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猜测到,“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我知道,他们三个一定是商量好的,是在演戏给大家看。” “为什么会这样?没道理啊?是不是皇上也觉得取消封地会引起朝堂不稳,又不好明说,再和他们两个合演了这一出?” “你这么想也可以,其实他们背后有什么不用我们去操心,你只要记住,你这个妹夫还是皇上最亲近的人,皇上一定会重用他的。你马上去找他,探探他的口风,看他准备要海外封地还是要庄园,他要什么我们公孙家就要什么,跟着他走总不会有错的。” 爵位改制之事在长安又闹腾了一个多月才渐渐平息,大伙儿对最后的结果还算能接受,全都根据自己的意愿把封地换成了庄园或海外小岛。张全的夷州是没了,他把封地换到了珠江口外的一处小岛上,他给这个荒岛起了个名字叫香港;李仲元的封地没有动,他把自己的小岛改名叫新加坡。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起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选择这两个小岛做自己的海外封地,一般人宁愿选择关中或中原地区的庄园,也有的选择了大漠的草场,很少有人跑到万里之外的小岛上去,只有公孙贺、程海涛等少数人跟着李仲选择了海外封地。 由于路途遥远,各地爵位改制登记工作持续了一年多才逐渐完成,刘据乘机废除了一些等级限制,原来只有一定级别贵族才能使用的车马服饰开始走进寻常百姓的家,当然,皇家之物还不是谁都能用的。 汉元一百零四年十月,刘据就再次对朝中的人事做了调整,田仁、卫广、徐自为等都因年事已高,辞去了军职,进入贵族议会。取消了陆军总司令一职,霍光升任太尉,依然掌管整个陆军,陈文博受命接任御林军总司令,负责宫廷守卫,终军则调任东胡总督,张全不再担任禁卫军总司令一职,接替了卫广担任了总参谋长,不过依然兼任着陆军指挥学院的院长,而李仲元则成为贵族议会的成员,除此以后,还有许多军内外职务都有所变动,李锋、郝平山等青年将领都得到重用。 这天,丞相公孙贺正在长乐宫内的温室殿处理各地的奏章,温室殿是刘据恢复内阁制以后内阁成员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一般来说,除了各地的秘奏之外,其余的奏章都由内阁先行商议,拿出解决方案之后再交给皇上批阅。有些无足轻重的则由内阁直接处理了。 内阁成员是由丞相公孙贺、太尉霍光、大司农桑弘羊、御史大夫上官桀、太仆暴胜之五人组成,一般来说,他们每天有两人带着一班郎官、大夫处理各地呈送的奏章,而今天正好是公孙贺和暴胜之二人当值。 公孙贺正看着一份奏章,中大夫丙吉突然拿了几份奏章递给他:“丞相大人,你来看看这几份奏章。” 第202章 公孙贺见他的神情就知道有事,于是急忙接过这几份奏章看了起来。这是三份关于各地调兵的奏章,一份是交州军事长官路博德来的,说交州的四个步兵师已经集结在汉朝与哀牢的边境,随时可以发动进攻;另一份是西域地区最高军事长官赵始成来的,说已经派一个师替换回了在大夏驻防的李勇承的第一教导旅,现在第一教导旅正在返回长安的路上;最后一份是驻朝鲜半岛的杨仆写来的,说东海群岛的两万援军及东海舰队已经到达了朝鲜半岛,只等朝廷的命令就可以攻灭半岛南端的三韩。 公孙贺看完之后紧锁眉头,他怎么也想不出朝廷有过这几道调兵的命令或旨意,他问丙吉:“是谁下的命令进行调动的?老夫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回丞相的话,这正是属下感到奇怪的地方,朝廷最近根本就没有下过这几道调兵的命令。” 公孙贺吃了一惊,各地军马调动应该有皇上的圣旨或出兵符印,尤其是几万人的调动。私自调兵视同谋反,其罪当诛,更何况从这几处调兵动向来看,很可能是要对哀牢及三韩用兵,这么大的事他是不会不知道的。他招呼旁边的暴胜之:“胜之,你来看看,这件事你是否知情。” 暴胜之不知何事,从他手中接过这几份奏章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反问道:“朝廷什么时候下的调兵命令?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暴胜之摇了摇头,他对此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公孙贺心里格噔一下,心想:“这是什么人调的兵?难道有人要谋反?” 第56章秣马厉兵(7) 公孙贺在朝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他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于是吩咐丙吉:“快,派人查一查,是谁下的命令调动了兵马。还有,你马上派人去把桑大人、上官大人和霍大人请到这里来,就说有急事。” 丙吉答应着立即去办了,桑弘羊、上官桀和霍光等人很快就赶到了温室殿,他们和公孙贺一样,看了奏章之后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丙吉与其他几个大夫和郎官查了半天,也没找到有关的调兵圣旨或命令。 所有的人都感到事情的严重,上官桀皱着眉头问道:“难道有人想谋反?” “不可能,”霍光马上否定了他的想法,“这几处兵力调动人数虽然不少,可根本成不了气候,不可能对朝廷产生多大的影响。而且从几个人的奏章来看也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他们是接到命令或旨意后才调动兵马的,而且他们都认为这种调动属于正常情况,所以根本没有提到是谁下的命令。” “谁能有权调动这么多的兵马?连海军都动了。” 桑弘羊想了想,问道:“有没有可能是皇上直接下的圣旨?”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按理说,如果皇上准备同三韩或哀牢开战,一定会和他们商量的,但除了皇上还有谁能调动这几处的兵马? 公孙贺见大家都不说话,知道大家和自己想得一样,于是说道:“大家都不用瞎猜了,这样吧,我和桑大人、霍大人马上去晋见皇上,当面问个明白,上官大人和暴大人继续查找最近的一些朝廷与地方上的往来文书,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几个人都点头称善,于是分头行动,公孙贺与桑弘羊、霍光一起带着这几道奏章去面见刘据。 刘据看完之后,与他们几个一样的迷茫,他反问公孙贺:“为什么要进行调动?” “臣等不知。” “不知道调动什么?”刘据以为是内阁下的命令,有点怪他们没有请示。 “陛下,臣等不知这几处兵力为什么要调动,也不是臣等下的命令。” “什么?不是你们也不是朕,那是谁?难道有人要造反?”刘据提到造反头就疼,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因为爵位改制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霍光站出来说道:“回陛下,这几处调动不象是要造反,倒象是要同三韩和哀牢开战。只是臣等实在不知是谁下的命令。” 刘据疑惑了,他开始考虑身边的每一个人,然后轻声地说道:“难道是他?可他怎么没对我说过?” 公孙贺三人都是人精,马上就从刘据的语气中猜出了皇上怀疑的是谁,可他们都不敢随意下结论,只得提议道:“要不皇上找人来问一问?” 刘据也觉得此事重大,需要问个明白,于是吩咐道:“来人,去把张全和李仲元找来。” 功夫不大,张全和李仲元被找了来,两人见礼之后,刘据把三份奏章扔给他们:“你们看看,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仲元看完后一脸的茫然,他不太过问朝廷之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张全看了一下则说道:“回陛下,这是臣的总参谋部下达的调动命令。” “什么?是你下的命令?”在场的人除了李仲元都吃了一惊。 “是,是臣下的命令。” 刘据还没有问,桑弘羊就先问道:“你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 “啊?为什么?”张全被他问得一愣,随后拿起手上的一份奏章说道,“第一教导旅本来就是从禁卫军各师中抽调的人员,现在应该是他们回到自己部队的时候了,所以臣下命令把他们调回长安。” “那其它两份奏折又是怎么一回事?” “臣是想交州驻军原本是为了弹压南越当地士族,现在南越归附已经十年了,已经趋于稳定,那么交州驻军下一步的主要目标应当是哀牢,所以臣下令在哀牢边境集结。至于三韩地区,是因为前段时间杨仆将军上书,说三韩不稳,因此臣才从东海群岛向朝鲜半岛增兵。” “怎么?没有皇上的旨意你就想开战?”公孙贺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直接问他。 “没有啊,臣没有打算开战,只是做好了应急的准备,一旦开战,我军可以迅速出击,不至于处处被动。” 刘据也埋怨道:“你未雨绸缪是好的,可私自调兵不合国法,如果人人都象你一样,这天下还不乱了?” 张全似乎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分辩道:“陛下,对各地驻军进行换防调整,理当是总参谋部份内之事,何来私自调兵一说?” “总参谋部应当根据皇上的旨意制定作战计划,确定行军线路,传达命令,负责辎重补给,怎么能私自调兵?”霍光对总参谋部的职能还是比较清楚的。 张全却有不同的意见,他对霍光说道:“如果等到皇上的圣旨再做准备,恐怕会误了军机,所以末将让总参谋部在平时就做好各种应急预案,以备不时之需。交州及朝鲜半岛兵马的调动就是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行啦!别狡辩了!”半天没有说话的刘据突然吼了一嗓子,不仅让张全,也让准备反驳他的霍光闭上了嘴,“朕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擅自调兵就是有罪!大汉的军队不是你家的,想调就调,到了最后连个军报也没有,你看看,朝廷上下都以为你要造反了!” 张全吓了一跳,急忙施了一礼答道:“臣不敢,臣有罪!” “有罪就要罚!有罪就要改!从今日起你闭门思过三个月,不许出家门一步,另外罚俸一年!以后总参谋部下发的所有军事调动都要在内阁备案,听明白了没有?” “臣明白了!” “滚!”刘据一挥手,张全急忙施了一礼,然后退出宣室,闭门思过去了。而一边的公孙贺等人不知道这是不是张全和皇上在演戏,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第二天朝会上,刘据再次把张全私自调兵的事公诸于众,并且宣布了对他的处罚,最后刘据说道:“以后总参谋部调兵,就是再有理由也要向内阁备案,如果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严惩不贷!” 大殿内所有的人都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在他们看来,对张全的处罚等于就是没有处罚,有李仲元在,张全什么时候缺过钱,最多算是回家休息三个月。细心的人发现,现在大汉的军队已经有一半掌握在张全老部下或学生的手中,张全就算是没兵权、没官职,一样能调动军队,比起以前的大将军卫青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俗话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可张全就是大汉的第二个太阳,如果加上李仲元,那么大汉朝已经有三个太阳了!这世道真的要变了。 第57章秣马厉兵(8) 刘据又说了几句,见大家一个个都不说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自己也觉得无趣,于是停了下来,问大家:“诸位还有什么事要议吗?如果没有,就散了吧。”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没说话,这时候,李仲元站了出来,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启禀陛下,臣有一事。” “说吧。” 李仲元清了清嗓子,然后对众人说道:“自先帝登基以来,我大汉风调雨顺、国富民强,现在全国在册人口已过五千万,尤其是长安城,近年来人口不断增加,再加上与各国往来也日益频繁。无论是哪个衙门都增加了人员和屋舍,就以鸿胪寺为例,平时外国使节都有十数批,数百人,各类庆典时至少也有数千人,所以鸿胪寺近几年已经扩建了三次,可依然不够用,眼下已经无地可扩了。再比如说京兆府……” “行了行了行了!……”刘据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来,“你要说什么是直说,别讲那么多废话。” “是。那臣就简单的说,臣的意思是扩建长安城。” “扩建长安城? 第203章 !”不仅是刘据,在场的人几乎都吃了一惊。 刘据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这几年长安城是增加了许多人口,适当扩建也是应该的。” “不,臣的意思不是适应扩建,而是大规模扩建?” “大规模?你想扩多大?” 李仲元伸出三个手指:“臣觉得至少要增加三个长安城的大小。” “三个长安城!!!”已经有人在心里骂李仲元疯子了,大家没有细算,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这决不是一个小数目。 桑弘羊长年与数字打交道,马上在心里算了一遍:现在的长安城已经是大汉朝最大的一个都市了,而且在已知的所有城池中也是最大的,仅城墙就近二十里。如果要增加三个长安城的大小,那至少要建一道四十里的城墙,再加上各个衙门的扩建,民居及各类设施的扩建,那所用的钱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恐怕把国库全都掏空都不一定够。 想到这儿,桑弘羊首先站出来问李仲元:“李大人,扩建长安城要花多少人力财力物力,你算过没有?朝廷这几年虽然增加了不少收入,可也很难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钱。如果碰上战争或是其它天灾,那我们的日子还怎么过?” 李仲元很客气,对桑弘羊拱了拱手说道:“桑大人,扩建长安城在下已经考虑了很久,以前因为在下财力有限,无法承担如此巨大的工程,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什么?你……你说你掏钱?” “是啊!我没说让朝廷掏钱啊。” 听了李仲元的话,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他,就好象是第一次看到一个怪物,没有人相信他能出得起这么多的钱。 刘据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仲元,你是说你出钱扩建长安城。” “是。” “要增加出三个长安城来?” “是。” “你……你是不是病了?” “啊?”李仲元愣了一下,解释道,“陛下,臣这几日身体一直很好,没有病。” “疯子。”刘据轻声嘟嚷了一句,然后说道,“那你告诉朕,你准备了多少钱进行长安城的扩建?” “回陛下的话,臣准备了十亿钱。” 刘据还没说话,倪宽就跳出来了,倪宽现在是太常,虽然平时不参与政事,再却是九卿之首,当李仲元说要扩建长安城时,他就觉得此举劳民伤财,现在一听这话有点沉不住气了,反问道:“十亿钱就想扩建长安城?连个城墙都不够修的。李大人,你是不是在戏弄大家啊?” 不仅是倪宽,其他一些大臣也觉得李仲元是在胡闹,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李仲元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解释道:“陛下!诸位大人!在下不敢戏弄大家,更不敢戏弄皇上,在下所说的十亿钱只是第一年的投入,扩建长安至少要十年时间,花费至少要五十亿钱。如果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的确有些困难,不过好在不必一次准备这么多,依在下算来,第一年投入十亿,以后每年只需几亿钱。在下敢保证,整个扩建期间无需朝廷从国库拿一个钱,甚至不要朝廷的徭役,只需皇上划出土地即可。” 李仲元的话让大家更不敢相信了,大家是听说李仲元富可敌国,可那只是一种比喻,现在国库拿出五十亿钱都有些困难,他却敢保证十年之内投入五十亿钱,这一下,所有的人又对李仲元个人的财产有了一个新的定位。 刘据见他是认真的,于是说道:“那你具体地说一说。” “是。现在长安城中长乐宫、未央宫、桂宫、明光宫等宫占了长安城的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各个衙门及驻军的营地,留给百姓的土地少之又少,别的不说,各位大人要想扩建一下自己的宅子都没有地方了。近年来许多百姓已经开始在城外建房,但由于城门每日都要关闭,对他们来说很不方便。臣已经勘查过长安城周围的地形情况,长安城的西北有渭河,西南有太液池、昆明池以及一些沟渠,都不利于扩建,只有东面和南面才有扩建的空间。” 李仲元刚说到这里,霍光就反驳道:“南边不是也有昆明渠吗?” “对,南边是有昆明渠,不过那是早年开凿的一条灌溉用渠,如果向南扩建长安城,则不需要它来灌溉田地,完全可以废弃昆明渠,或是重新开凿,让它成为长安城的护城河。” 大家没想到李仲元考虑得这么细,看来他是真的准备进行扩建了,所有的人不再说什么,因为大家事先没想到这个问题,没有想过还有什么困难。最后还是公孙贺站出来说道:“陛下,老臣觉得扩建长安城可以一试,不过此事关系我朝国运,所以老臣想请李大人先拿出一个具体的计划来,绘制了草图后再行商议,然后方可实行,否则万一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恐怕会祸及子孙的。” “嗯,”刘据点了点头,“还是丞相想的周全,就依丞相所言。仲元!” “臣在!” “你就先拿出一个计划来,然后交由丞相府与太常、少府,再行商议。” “臣遵旨。” 刘据见大家不再说什么了,于是挥了挥手宣布:“好了,今日就议到这儿,大家都散了吧。” 大家急忙行礼,先恭送皇上离开,许多人隐隐约约听到刘据边走边骂:“疯子!全都是疯子!一个不够,又来一个,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商量……” 第58章秣马厉兵(9) 张全一连几日都在家陪着老婆和儿子,他的儿子张德阳已经三岁了,而田宁此时又有了身孕,张全常年征战在外,一直没时间好好地陪陪他们母子,现在也算是刘据照顾他,给他三个月休假的时间。 不过,仅仅半个月后,张全就坐不住了,多年来他习惯了终日忙碌,现在每天吃饭、睡觉、逗儿子、陪老婆,连门都不能出,这让他一下子很不能适应,而李仲元只在开始的时候来过一两次,据说现在天天忙着扩建长安城的事,连家都顾不上了,更别说来看他了。 这天,张全在后花园陪着老婆散了一会儿步,又带着儿子玩了一个上午,实在是闷得慌,于是吩咐下人:“去,把李锋,郝平山、李陵三个人都给我找来!对了,让他们把手下几个旅长都给我叫来,就说我要请他们喝酒。” 由于近期无战事,李锋等人天天在军营里训练士兵,一接到张全要找他们喝酒,立即带了人赶到了张全的镇国公府,一见面张全就骂道:“娘的,这么多天都没来看我,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李锋等人急忙解释:“我们都想来看将军,只是皇上有旨,让将军闭门思过,所以我们都不敢打扰。” “放屁!皇上让我思过,又没让你们思过,不让我出门,又没说不让你们进门。我看你们一定是天天在外面逍遥快活,早把我忘了!” 李锋等人大呼冤枉,李陵解释道:“将军,不是我们不想来,实在是最近太忙,现在各师都分到了十几头战象,禁卫和御林各师都在寻找破解之法,就连国防军也没闲着,我们一个个也都天天骑着马围着战象转,好让战马熟悉战象的气味。” 一提训练,张全来劲了,顾不上再骂他们,问道:“怎么样?训练的情况如何?” “要说这大象还真是个大家伙,不过这段时间下来,大家都觉得不过如此,最多算是大一点的战马。只要我们的战马能够适应它们的气味,不管是用弓箭还是长兵器都可以战胜它们。” 张全听他这么一说,又问道:“这么说,以后骑兵还是要配备一下长兵器了?” 李陵点了点头:“将军改装的护盾和马刀的确好用,不管是劈刺还是近距离搏斗都很称手,不过末将发现每次与骑兵对冲的时候,刚一照面的时候总要吃点亏,马刀对付对方的长矛占不到便宜,所以末将想能否在骑兵中配备一部分的长兵器,用来做为我军骑兵的先锋。” “嗯,”张全点了点头,他也曾注意到这个问题,不过他想的是如何增加防护,躲过对方第一轮的冲击,现在看来还不如恢复长兵器的使用。 两人正说着,旁边的李锋不耐烦了:“将军,你不是让我们来陪你喝酒吗?别光说啊,咱们边喝边聊。” 张全这才想起来,立刻吩咐人准备酒菜,他就在大厅里摆了两桌,与李锋等人边喝边聊。和张全一桌的除了李锋他们三个,还有赵天兴、丁虎、曹宗、张栋等人,张全问曹宗和张栋:“怎么样?你们两个最近如何?” 郝平山在一旁插嘴道:“这两个家伙都不错,现在都当上团长了。” 张全夸了两句,不过他心里有数,他们两个都还没立过什么大功,能升到团长多半还是靠自己的家世,有李陵照应曹宗、李锋照应张栋,两人的升迁不会比别人慢的。 张全挨个敬了一圈,当敬到丁虎时,他问道:“陈文博怎么还没回来?”丁虎等几个人,张全最看中的是陈文博,因为他能文能武,而丁虎的能力有限,拳脚功夫有点,做个屯长、军侯还行,却难以独当一面,而他年纪也不小了,不可能再进军校学习,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太好的表现。 “听说东胡那里还一时走不开,到现在还在帮着终军大人安抚地方,估计要再过两个月才能回来。”说到这儿,丁虎又问了一句:“飞鹰呢?怎么喝酒都没看到他?” “我让他回家去了,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我天天在家里不用出门,不需要他陪。有时间你也回去看看,听说你儿子进军校了?” 第204章 “是,刚入学。”丁虎在北疆时就成了家,儿子已经不小了。 “让他好好学,将来接你的班,以后准比你有出息。”说着,张全把酒一饮而尽,然后哈哈大笑。 丁虎听张全这么一说也笑了,他也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完,不过张全的话却不小心刺痛了他的心,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就连小雷当初掌管工兵营的时候做得也比自己强。 张全并没有注意这些,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喝过了,他刚和丁虎喝完,就又跑到旁边去和别人喝了。 喝完酒之后,张全又拖着众人玩纸牌,一群人开了四五桌,一直玩到太阳偏西,众人才告辞离去。不过这群人是不会急着回军营的,他们要换个地方喝花酒,张全想了想,还是忍住没去,觉得最近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前下来的一段时间,张全的日子好过多了,李锋等人隔三差五地跑来陪他喝喝酒,打打牌,有时也切磋一下武艺,研究一下兵法,三个月的时间不知不觉也就过去了。 这天,李仲元仿佛想起了张全,匆匆忙忙赶来看望他。一见面就叫着:“唉呀!我的全哥啊,这么多天不见,想死我了,你最近跑哪去了?” 张全气得想揍他,骂道:“你死哪去了?现在才来?是不是皮痒痒了,要我好好地修理你一顿?”说着,张全捋起袖子就要揍他。 李仲元忙陪着笑脸求饶道:“别别别,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最近不是忙吗?真的没时间!” “忙什么?忙着扩建长安城?” 李仲元一脸地苦相:“是啊,我还能忙什么?不就是接了这么个苦差事,都快把我愁死了。” “你少来!”张全一点也不同情他,“别以为我天天呆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还不是你自找的。我说李仲元啊,你是不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要掏五十亿钱修城玩?” 一提这事,李仲元马上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正色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虽然我不能上阵杀敌,可一样想为我们大汉朝做点贡献啊。” “呸!”张全啐了他一口,“全是鬼话!我还不知道你的弯弯肠子?说!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第59章秣马厉兵(10) 听张全这么一说,李仲元嘿嘿一笑,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全哥,除了你和据哥,还真没什么人知道我想干什么。”说着,他四处望了望,见左右没人,才拽着张全坐了下来,然后轻声说道:“其实啊,我是想借此再赚一笔。你想想,这一次长安城的规模要增加原来的三倍,那些城墙、衙门、军营什么的是要花不少钱,可那才能再多大的地方?其它的地方可都归我支配了,这是什么?这是土地,是我们大汉帝国首都的土地,就算我什么也不建,光把土地卖出去也绝对能把投资的钱给赚回来!” “啊?你是打着扩建长安城的幌子买卖土地?” “别说得这么难听啊。我不也出力了吗?对公来讲,我扩建了长安城,至少百年之内朝廷不需要再花钱来建设长安了,对私来说,我又找到一条生财之道,我有钱,不就是你全哥有钱吗?对百姓来说,我为他们创造了更多的就业机会、更好的居住环境。你想想,这是不是一个一举三得的好事情?要不我们马上进宫去看看我绘制的新长安城的规划图?” 张全看着李仲元得意的神情,自己也笑了,他很少能看到李仲元投入这么多的心血在一件事情上,虽然李仲元以往许多事做得都很不错,可他从来没有这样专注过。张全也有好长时间没出门了,正想出去走走,于是点头同意了,两人先出门转了一圈,然后来到长乐宫找刘据。 当他们走进中室殿的时候,刘据正趴在地上研究新长安城的规划图。这份规划图是李仲元花了两个月时间绘制出来的,整个图一丈见方,所以刘据只能把它摊在地上研究。当张全二人走进来的时候,只看到皇上高高翘起的臀部,那样子活象一只受到惊吓的鸵鸟。 “据哥,你怎么这副尊容?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不笑掉大牙呀!” “哦,是仲元啊?张全也来了?好好好,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要问你。”刘据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看样子他趴在地上已经有一阵子了。 “什么事?”李仲元走到刘据的身旁问他。 刘据指了指地上的规划图,说道:“就是它了,其中有些地上我不是很清楚,所以想找你问问。”说着,刘据递给他一根细长的木棍,“来,你给我们好好地讲讲。” 李仲元得意地接过木棍,先请刘据和张全坐在一旁,然后才指着规划图慢慢地说道:“这里,是我们现在的长安城,我把它叫做老城区,我们的新城区在它的东部、南部和东南部,我把这三个地方叫做东城区、南城区和新城区。其中,南城区是重点开发的地方,这里与长乐宫和未央宫隔得很近,以后我们大汉朝的主要行政机构都集中在这里,而且每个衙门的占地面积至少是现在的四倍。东城区主要是居住和商业区,在东城区的东西和南北向的十六条主要街道上,我准备兴建两千个店铺。” “你要开那么多家店?”张全吃惊地问。 “怎么可能。”李仲元没想到张全会说出这么没水准的话来,“一旦新城区建好,自然会有来自全国,甚至是世界各地的商家选中这里开设自己的店铺。我要做的就是把他们开店所需的一切准备好,到时候全部卖给他们就行了。” “那新城区呢?”刘据指了指右下角问他。 “这里我打算在十年之后再进行开发,因为以目前的形势来看,长安城的人口还不至于达到饱和,所以没有必要开发这里。等到南城区和东城区饱和之后,自然会有人考虑进入这一地区进行开发的,到时候恐怕我想插手都不容易了。” “还有什么?” “有。所有新城区的街道我都设计成能并排走三辆四轮马车,两边再留一定宽度的人行道,不过这条街却要能并行十二辆四轮马车。”说着,李仲元用木棍在长乐宫和未央宫的南面比划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我准备在这……”李仲元用木棍点了点长乐宫的南门,“在这建一个广场,全世界最大的广场,以后每逢庆典或是阅兵就可以在这里进行。这条街我想就叫长安街,不然的话叫兴汉街也成,而长乐宫的南门叫安门,正对着这个广场,我看不如改成天安门,这个广场就叫天安门广场。” 刘据听了还好些,张全却呆呆地望着李仲元,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你还真能瞎扯,是不是还准备在建一个人民英雄纪念碑?” 李仲元嘿嘿一笑:“我原来是准备在广场的西面建一个纪念碑,不过人民一词放在现在用好象不太合适,所以我想在这里建一个忠烈祠,用来纪念为大汉帝国战死的英灵。在广场的东面我打算建一个圣贤祠,用来纪念为大汉做出贡献,但又没有战死沙场的人……” 刘据赞许地点了点头,等李仲元把新长安城的规划全都介绍了一遍,他才问道:“好,很好,不过,这么大的工程,你真的不要我出钱?” “不要,我的钱够用了。不过为了减少损失,东南两个城区,除了公共用地之外,其它的都要归我,这个要求不太过分吧?” “原来你心里想的是这个,我说你怎么这么大方起来,原来藏了这么一手。” “我也要吃饭呀,再说了,我赚点钱也是为了将来大汉朝的百姓能过得更好,对不?” “那你也不能把好处都占了吧?你给我留了什么?” “我可没独占,我不是还留了一个新城区吗?” 刘据笑了,他知道李仲元从中拿了不少好处,不过他是不会计较的,于是点了点头:“好吧,就依你,不过你一定要保证工程的质量,别为了赚钱留下一堆垃圾让我来收拾。” “没问题,其实不用你说我也会注意的,把新长安建好了,才能卖出好价钱。所以不管是为了朝廷还是我自己,我都不会马虎的。”李仲元说到这儿,又想了想,才说道:“据哥,其实这次朝廷赚的比我多多了,你想想,别的不说,一旦新长安建好了,肯定会有人进行效仿,到时候不用朝廷掏钱,各地都会出现一批房地产开发商。你不是觉得我们大汉农民太多了吗?只要他们肯出力,自然会吸引更多的人进入城市。” 张全在一旁插嘴了:“奸商,象你这样的就没一个好东西,赚来赚去的,还不是赚老百姓的钱?” 李仲元见他什么也不懂,只得解释道:“全哥,不能这么说。老百姓也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不仅居住环境能得到改善,而且我这次可是没要朝廷的徭役,除了好部分战俘和奴隶,更多的是我们大汉朝的百姓,这给他们创造了多少就业的机会?你们等着瞧吧,我们大汉朝很快就会进入经济高速发展阶段了。” 第60章再次西征(1) 张全不懂经济,对李仲元说的并不是太理解,刘据却听明白了,他在憧憬新长安的同时,也期待着国家的飞速发展。李仲元则为自己的计划而感到骄傲,至少他觉得,在当今这个社会,不会有人能想到这么多,没有人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但是李仲元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就在他的规划得到朝廷上下一致赞许,准备开工的时候,有人找上了门来,想和他共同开发新长安。 第一个找到他的是大农令桑弘羊,他从十三岁起就跟在先帝刘彻,一直掌握着国家的赋税和刘彻私人的钱袋子,对经商投资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他敏锐地察觉到李仲元从扩建长安的计划中能得到许多的好处。 第205章 于是,他打着哪怕倾家荡产,也要为国家建设出力的旗号,硬是插了进来,拿出两亿的个人财产投入到李仲元的扩建长安的计划之中。 另一个找到李仲元要求投资的是丞相公孙贺,与桑弘羊不同,他是军人出身,虽然担任丞相多年,也没有察觉到其中的玄机。不过,公孙贺有着自己为人处世的准则,那就是但凡李仲元愿意去做的事,绝对于国有利,于己更有利。所以他也拿出两亿钱来,要求为国出力。 李仲元不愿得罪二人,他也不在乎多两个人分自己的利益,于是三人心照不宣,在百姓及同僚的赞扬声中盘算着自己的利益。 随着张全回到总参谋部,李仲元又投身到长安城的扩建工程中去,大汉朝进入了一个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高速发展的阶段。在近十年的时间里,张全和李仲元做出了一个又一个惊人的举动。 张全在对全国军力调查之后,再次对全国的驻军进行调配,禁卫军增加了两个师,御林军增加了一个师,建立了一支以三十万禁卫军和御林军为机动兵力,五十万国防军为守备部队,两百万预备役和民兵为辅的强大陆军。之后,又建立起全国性的交通运输能力,使得汉军能在一月之内在全国东起朝鲜半岛和东海群岛、西至葱岭和乌孙、北至北海、南到交趾的任何地方集中起十万以上的部队,此外,他还建立了二十万人的以工程兵、辎重兵为主的后勤保障兵种。 为了进一步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全国范围内各类军校超过四十所,许多士兵在入伍前就进入军校进行学习,军队的战斗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同时,汉军中开始完善宪兵及军法官制度,以加强军队的稳定。 汉历一百零七年,刘据正式将总参谋部改为陆军部,下设参谋部、后勤部、装备部和情报部,张全为陆军大臣;同时设立海军部,程海涛为海军大臣,霍光这个太尉,仍然是所有汉军的直接领导。 李仲元则为上百名商人申请了爵位,这里人都是常年在地方兴办义学、同时在地方上架桥修路,遇到天灾时又能慷慨解囊的,他们之中最高的被授予伯爵的封号。之后,李仲元受命成立了工商部,开始建立官办的各类工厂、作坊以及店铺。在建设长安的同时,李仲元又承担了另一项赚钱的项目,那就是铸造金银币,以金币和银币代替铜钱成为汉朝的主要流通货币。 刘据所作所为更是让人诧异,他先是将未央宫改建成全世界第一个私人博物馆,由司马迁担任馆长,之后又将上林苑等皇家园林对所有有爵位的人开放,而贵族议会也正式改称议会,议会人数上升至一百人。更重要的是,张全以提高效率为由,请求给予内阁更大的处理政务的权力,刘据竟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接着,李仲元又以监督内阁为由,请求给予议会更大的权力,而刘据也爽快地答应了。至此,内阁人选都由议会提出,再报皇上批准,而议会议员则是从长安及其附近地区的有爵位的人中推荐产生,在不知不觉中,皇帝的权力已经开始被他的大臣和子民分掉了。 在这十年里,由于百姓安居乐业,与西方各国商业往来不断增多,经济的不断发展,大汉的国力进一步增强。同时,张全对外进行了几次有限的战争,致使哀牢和沃沮归降,肃慎、夫余和月氏远遁。而海军也在印度洋上找到了立足点,开始与安息、百乘、塞琉古、埃及等进行海上贸易。 汉历一百一十三年秋,李仲元扩建长安已经十年了,新长安城终于初具规模,刘据特意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庆典,不仅来自全国各地,还有许多国外的使节、商旅也参加了这一为期一个月的庆祝活动。 这天,史皇后、田宁和公孙兰三人在皇宫里的后花园闲聊,远处,太子刘进正和张德阳在切磋武艺,而张俊逸、李冰雪、李天赐三人则在一旁呐喊助威。虽然刘进比张德阳还要大两岁,不过论起拳脚来却不是他的对手,在勉强接了几十招后,被张德阳钻了个空子,一个扫堂脚把他踢倒在地。 李冰雪一见,急忙跑过去把他搀扶起来,一边帮他掸尘土,一边上下不停地查看,生怕他有什么损伤:“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是没注意,被这小子占了个便宜。”刘进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是不会在别人面前装熊的。 张俊逸和李天赐两个小家伙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他们两个围着张德阳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张俊逸对他竖起了大姆指:“大哥,好功夫,不愧是父亲的高足。”李天赐却缠着张德阳,希望他能收自己做徒弟。而张德阳的心思却并不在他们身上,他虽然也敷衍几句,可目光一直盯着刘进那边,准确地说,是盯着李冰雪。 张德阳走上前去,问刘进:“进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刚才是没留神,吃了你的亏。” 旁边的李冰雪却对张德阳一点也不客气,对他说道:“你下手怎么这么重?打伤人怎么办?” 这一切,都被远处的公孙兰三人看在眼里,她们依旧神态如常,似乎见得多了,公孙兰悄声对史皇后说:“殿下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吧?” “是啊,过了年就二十了。”史皇后当然清楚她这么问的目的,接着说道:“我看啊,他好象对你们家冰雪有意思。” 田宁也在一旁插嘴道:“可不,不仅他对冰雪有意思,冰雪对他也有意思。冰雪已经十七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看不如和皇上说说,你们两家结成亲家吧。” 第61章再次西征(2) 田宁的话说到了两个人的心里去了,她们都有这个意思,可是谁都不好意思先开口,经田宁这么一说,问题反而好办了。 史皇后点了点头:“嗯,好主意,我回头就和皇上商量商量,还有德阳,他也不小了,不如一块儿帮他找个媳妇吧。” 公孙兰拍手叫好:“好啊,我看太尉大人的小女儿就不错,不如给你们家德阳做媳妇吧。” 几个人正说着,刘据、张全和李仲元三人从前面进来,他们刚刚商量了一些重要的情况,现在赶来看看家人,刚进院门就听到这里笑声不断。刘据老远就问:“什么喜事笑得这么开心啊?说来让朕也高兴高兴。” 三人一见皇上来了,急忙行礼,等见礼完毕,大家再次坐下来后,史皇后才说:“皇上,我们刚才在说进儿和冰雪的事。” “进儿和冰雪?他们之间有什么事?”刘据并不知道儿子的这些事。 史皇后用手一指:“他们两个也不小了,而且你看他们两个玩得多好啊,是不是成全他们一下?” 刘据没想到是这事,皱了皱眉,想了一下说道:“噢,你说的是这事啊!嗯……最近太忙了,依朕看等忙过了这阵子再说吧。走,我们一起去吃饭,然后还要去接见各国使节。” 午饭吃得并不好,皇宫里的御厨手艺自然不会差,不过几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基本上没说什么话,倒是几个孩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根本没察觉自己父母的神情。 当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刘进跑到张全的面前说道:“叔父,进儿明年就毕业了,我想跟着你去打仗。”刘进在军校里已经学了两年了,总希望有一天能跃马扬刀,驰骋沙场。 张全笑了:“我可做不了主,这要问问你父皇,看他同不同意你去。” 刘进一听这话,转过脸来问刘据:“父皇,我能去吗?” 刘据问道:“你在军校学得如何了?” “应该还不错吧。” 旁边的张俊逸一听这话,笑出声来:“还不错啊?刚才还被我大哥打得……”张俊逸还没说完,就看到刘进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吓得他后半句话都没有讲完。 “俊逸,不得无理!”田宁也怪儿子不懂礼貌,责怪他。 刘据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对刘进说道:“过两年吧,你还小,还有很多要学的。” “我不小了,都快二十啦!” 刘进还想说几句,却被刘据拦住了:“好啦,别成天想着打仗,你是太子,要学的东西多了。快点吃,吃完陪父皇去接见各国使臣去。”刘据不再说什么,刘进也不敢再说,只得退回自己的座位。 下午,刘据带着皇后和太子接见各国使节,李仲元忙着会见各地的商贾。而张全最怕这种正式场合,丢下老婆儿子,准备出去转转。临行前他对刘据和李仲元说:“我们好久没出去吃了,晚上我们去临江楼吧,就我们三个。”刘据和李仲元答应了,张全则准备去长安的大街上逛逛。 当他出了宫门,飞鹰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问道:“将军,你去哪?” “随便转转,刚才我好象看到你和一个人在这儿聊天的。” “哦,一个故人,不过我和他不是很熟,只见过一两面,他约了我晚上喝酒。” 张全摆了摆手:“那你在这里等他吧,我一个人去逛逛就行了。” “是。” 张全刚要走,又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决定了没有?” “这个……我暂时不想离开将军,其实我当了一辈子兵,现在要我脱下军装,实在有点舍不得。我想再干几年,等走不动了再回大漠去享福。” 张全点了点头,也不再劝他,一个人出了宫门,坐上马车出去逛街了。 现在大汉朝的官员都乘坐这种四轮马车,一来大汉草场众多,马匹充裕,二来这种马车乘坐舒适,又比坐轿快,所以除了骑马的,几乎都是坐这种马车的。 第206章 张全沿着新长安城逛了一大圈,天色就已经不早了,于是,他直接到了临江楼。 如今的临江楼已经扩建过两次,不仅原来的三层楼拆了,重盖了一幢四层楼,而且把旁边的一些店铺也收了来。张全的马车这儿的人都认识,马车一停下,立即有人迎上来,把他往里引。 “爷,你看这间如何?” 张全看了看,点了点头:“行,就这儿了。” “爷今天想吃点什么?” “今天就三个人,你们看着上吧,再来两坛好酒。”张全找了个地方先坐了下来,马上有人给他沏了壶茶。张全来这里很少点菜的,都是什么好就上什么。 “现在就上吗?” “不急,我先歇会儿,上的时候叫你们。” 张全一个人坐着品了会儿茶,可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了刘据和李仲元也没来。这时,他就听到外面有两个人说话。 一个说:“飞将军,这次说什么也要我请,就当是向你赔罪了。” 另一个道:“怎么说我也是主,你是客,怎么能让你来请。” …… 张全一听这话,心中一动,他听出来了,其中一个是飞鹰的声音,于是他大喊了一声:“门外的可是飞鹰?” 门外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随后门外传来了飞鹰的声音:“回将军的话,正是飞鹰。”飞鹰也听出来是张全的声音。 “进来吧。” 飞鹰应了一声,推门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中年人,四十多岁,看样子象是从西域一带过来的。飞鹰进来后先给张全敬了一礼,旁边那人也跟着施了一礼,张全不认识此人,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客套,这位是……” 飞鹰急忙介绍:“这位是大宛国的使臣昧蔡,这次是来参加庆典的。这位是张全张将军。” 一听张全的名号,昧蔡的脸上立刻露出崇拜的神情,他激动地对张全说:“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说着,他又向张全深施一礼。 张全有些疑惑,他不明白飞鹰怎么会和一个外邦使臣相识,于是问道:“你们……原来认识?” 飞鹰还没开口,昧蔡就抢着说道:“是这样的,当年飞鹰将军去西域,护送乌孙王子军须靡回长安,在焉耆国被我大宛和车师两国的军队围住。说起来惭愧,当时我在右大都尉煎靡将军帐下做幕僚,而我家将军不知天高地厚,派我去劝降,这……唉,现在想起来,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第62章再次西征(3) 张全点了点头,他知道昧蔡说的是哪件事,那次飞鹰是碰巧遇上张贺,结果被大宛、车师等国围攻,数百人战死。也就是从那时起,汉军先后平定了车师、乌孙等国,将整个西域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张全冲着昧蔡摆了摆手,示意昧蔡不必再提此事:“不提这些了,这些已是陈年旧事,再提就要伤感情了。” 张全说完,让二人坐下,昧蔡先是不敢坐,后来看飞鹰坐下了,他才跟着坐了下来,然后继续解释道:“现在想想,那时候实在是糊涂,竟然听信小人之言,与大汉为敌。幸亏我国国王迷途知返,从伊犁河之战开始,我大宛就一直跟随汉军左右,否则,恐怕现在已经象月氏、康居一样国将不国了。” 张全知道,从伊犁河之战以后,大汉与月氏等国一直处于敌对状态,虽然没有再进行大的战争,可大月氏人却担心受到汉军的攻击,整天寝食不安,再加上东边的乌孙和南边的大夏也对他们虎视眈眈,都想报一箭之仇,所以他们在几年前再次向西北方向举国迁移,离开了西域。张全随口问道:“康居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听说他们这次也派人来了。” “是的,康居这些年的日子很不好过,他们这次特意派人来,就是想和大汉搞好关系。” “哦?他们的日子怎么不好过了?”张全边问,边给昧蔡倒了一杯茶,昧蔡受宠若惊,急忙起身接过茶杯,却没敢喝,只是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又坐了下来,才回答道:“自从上次大战之后,康居人就一直没有恢复过元气,而本来寄居于康居的匈奴人乘机扩张自己的地盘,现在康居国已经有一多半的领土被他们控制了。康居王对他们是敢怒却不敢言,而且还担心哪一天匈奴人打上门来,所以想借贵军之力把匈奴人赶出去!” 听完昧蔡的话,张全心中一动,手中的茶杯停在了半空中,他把昧蔡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昧蔡见他愣住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张全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解释道:“在下说得全都是实情,这次康居的使臣与在下是旧交,无意中透露给在下的。” 听了他的解释,张全才弄明白,原来这个昧蔡是想借着飞鹰接近自己,把康居的使臣引见给自己。不过这也正好,可以多了解一下匈奴人的情况,如果真有可能,也许这就是汉军再一次进入河中地区的好机会。想到这儿,张全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微微地一笑,对昧蔡说道:“这样吧,你明天午后带着你的这位朋友到我家来,我想和他谈一谈。” 昧蔡没想到这件事这么顺利,立即起身再次向张全行礼:“是!在下一定把话带到。” 张全看看天色不早了,刘据和李仲元也该来了,于是吩咐飞鹰好好地款待昧蔡,昧蔡见目的已经达到,自然十分高兴,跟着飞鹰到旁边饮酒去了。他们刚走一会儿,刘据和李仲元就来了。他们两人今天都穿着便服,身边也没有带随从,不过张全知道,这一路上一定有成百上千的侍卫在暗中保护着他们。 张全把刘据请到了主位,自己才和李仲元分坐两旁,李仲元吩咐人马上上酒上菜,张全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问:“今天怎么那么迟?是不是太忙了?” 刘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说道:“可不是,一个下午都在接见这个,接见那个,西域各国都派人来了,就连康居和东北的肃慎都派来了使臣,我一个下午都没歇一下,连口水都没时间喝。” 张全又听到康居使臣,于是说道:“刚才飞鹰来过。” “飞鹰?”李仲元插嘴了,“他还是你的侍卫长吗?他年纪也不小了,应该让他也享享福了。” “可不是,我原来是想让他回大漠去享福,可他不愿意,说是跟着我习惯了,换个地方怕是活不下去了。” “呵呵……”刘据也笑了,问道,“飞鹰来这里干什么?” 张全就把昧蔡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看这个昧蔡千方百计地想把康居的使臣介绍给我,估计从中没少捞好处。不过这也说明,康居王真的被匈奴人气急了,不然也不会想到我们的。” “康居使臣?”刘据想了想,“我下午才见过,好象还是他们的一个王子,不过他没有提什么。” “他怎么会在那个场合说这些,我已经约了他明天到我家去,我想到时候他一定会请求我们发兵去赶走匈奴人的。” 刘据和李仲元听了他的话,想了想,都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李仲元提出来:“这些年匈奴人在河中一带混得不错,至少没人敢去惹他们。如果我们现在出兵,恐怕很难打败他们。” “何以见得?”刘据没想到李仲元也开始分析军情了。 “这不明摆着么?他们至少有三十万骑兵,说不定有五十万。如果我们要打,至少也要派出三十万人,再加上后勤供给,连同民夫在内至少要五十万。” 张全点了点头,连李仲元都能看出来,他当然早就知道了:“是啊,所以我才约了康居使臣,想听听他们的打算,看看我们有没有机会。要不你明天也来听听,然后我们再商量商量。” 三个人正说着,已经有人把酒菜都端了上来,于是三人都停了下来,等酒菜碗筷都摆好了,三个人才给自己斟满了酒,共饮了一杯。 等一杯酒下了肚,三个人才边吃边聊,刘据问张全:“听你的口气,你要打匈奴?” “对,有这个打算。” 刘据有些担心,问道:“你考虑好了没有?现在匈奴人不好打,不仅离我们远,而且羽翼已丰,现在去打,适合吗?” 张全停下手中的筷子,伸出五根手指说道:“我主张现在打,理由有五个。一,我们发展了十年了,国力已经大幅度提高,不仅国库充盈,而且百姓丰衣足食,现在打,我们有这个实力;二,我军准备了十年,现在新一辈的将领已经成长起来,是检验他们的时候了;三,匈奴人一直卡在我们与西方各国的商路上,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掐断这条商路,可万一他们将来有所行动,我们与西方各国之间的联系必将中断。” 说到这里,张全停了下来,先喝了一杯酒,让刘据和李仲元回味一下,李仲元点点头:“全哥说得有理,我们现在完全有实力派兵进入河中地区,而且现在海运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这条商道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刘据没有急着发表意见,问道:“还有两条理由是什么?” 张全放下了酒杯,继续说道:“四,匈奴人是我们的世仇,一旦他们开始大规模扩张,中亚各国没有一个是他们的对手,到时候我们恐怕会失去伊犁河及葱岭以西的所有土地,我们可不希望在中亚有这样一个大国的存在;五,这么多年了,西域各国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现在我们可以将势力扩展到里海、黑海一带,将大夏、康居都置于我们的控制之下。” 等张全说完了,刘据才慢慢地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仗败了,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第207章 张全点了点头:“的确,这次出兵的风险很大,可我们还是败得起的,如果失败,我们可能会退回葱岭以东,可就算是一场赌博我们也应该试一试,所以我决定这次还是我来领兵。” 第63章再次西征(4) 刘据想了想,觉得还是张全去最合适,于是点头表示同意:“这样也好,交给别人我还不放心。你们俩明天再找那个康居王子好好地问一问,把情况问清楚,看看匈奴人现在到底有多大的实力。虽然我们也收集了一些关于他们的情报,可毕竟没有康居人知道的多,而且一旦与他们开战,康居人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对我们的帮助会很大的。” 李仲元和张全都点了点头,三个人又喝了一会儿,刘据几次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又没说,李仲元注意到了,问道:“怎么?据哥想说什么?” 李仲元一问,刘据才说出口:“关于你女儿。” “冰雪?怎么了?” “中午的时候,你嫂子提出让她和进儿成婚的事你听到了吧?” “嗯。”李仲元点点头,“听到了,不妥吗?” “可……可我替进儿另外定了一门亲。” “已经定了?我们怎么不知道?”李仲元很疑惑,他对女儿当不当太子妃,甚至是不是皇后没也兴趣,他只是感到奇怪,这件事怎么大家都不知道。 “我已经帮进儿选了一个太子妃,叫王翁须,准备年后就让他们成婚,只是没机会和你们说。” 张全和李仲元明白了,刘据这是在还原历史本来的面目。李仲元笑了:“就这事啊?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知道了。” 刘据见他一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心里踏实了,说道:“那你回去还要和公孙兰说一声,别让她有什么想法。” “没问题,这事我能做主。”一听这话,刘据和张全都笑了,不仅他们俩,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位李大人在外什么事都敢做主,回了家什么都要请示。 刘据又说:“我看冰雪和德阳不错,不如我下道旨意,搓合他们一下?” 张全摆了摆手:“这倒不必,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如果他们觉得合适的话自己会提出来的,我可不想包办。” “呵呵,行,那听你的。如果哪天你想包办了就来找我,我包办你都行!” 第二天,张全和李仲元在自己家里接见了康居王子怀禹,怀禹今年不过二十多岁,可张全和李仲元很快就发现这个王子不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才干学识都有过人之处。通过怀禹的介绍,张全二人对康居国的情况有了更深的了解,自从月氏人迁走之后,康居与乌孙之间的缓冲不存在了,康居人直接受到了汉军的威胁,可他们不同与月氏人,他们已经在自己的土地上生存了几个世纪,不想远离自己的故土。另一方面,匈奴人逐渐控制了康居的南部、西部和北部,现在已经进入康居的中部地区,康居王多次派人质问乌师庐,希望他们退回都赖水河谷。匈奴人对康居的使者一直都很客气,可就是不肯走,而康居王根本没有实力与他们一战,所以现在面临着鹊占鸠巢的危险。 张全听完之后笑了:“当初你们大王引狼入室,现在尝到苦果了吧?” “是是是,都是我们自己的错,这次父王派我来,就是想和贵国合力赶走匈奴人,毕竟他们也是贵国的宿敌啊。” “哈哈……”张全放声大笑,“王子说得倒轻松,好象匈奴人占了我们的地方。不错,匈奴人是与我们有世仇,可他们已经被我们赶走了,我们斗了上百年,最后失败的是他们。所以他们现在做了什么,好象与我们没什么关系吧?” “将军说的是,可匈奴人一旦成势,恐怕对贵国的大夏也有威胁吧?” “大夏?呵呵,大夏当年还是我带兵打下来的,可我国对那里根本没什么兴趣,你没看到,我们只在瓦溪河谷象征性的驻扎了几千人马?可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地管理过那个地方。别说是大夏,就是月氏人留下的空白我们都没什么兴趣。”月氏人走后,汉军派出乌孙人占了他们原来的地盘,可汉军并没有正式进入该地区。 怀禹有点着急了,让大汉出兵帮助康居人赶走匈奴人,的确不容易,因为康居与大汉之间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最多算是解除了敌对状态,可怀禹还是不死心,他想了想,又说道:“如果真让匈奴人占了整个河中,恐怕贵国与安息之间的贸易通道就要被切断,我想将军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吧。” 旁边的李仲元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劝道:“是啊,张将军还是考虑一下,如果真的让匈奴人占了我们的商道,我的损失可就大了。” 张全装着思考的样子半天没说话,怀禹见还有机会,又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在桌上展开,然后说道:“将军请看,这是我国及阿兰国的地图,上面清楚的标着匈奴人的部署和驻扎情况,如果大汉肯出兵,我父王说了,可以将克什尔山以南割让给大汉,作为大汉出兵的酬劳。” 张全一看,康居人还真下本钱,一下割让了三分之一的国土。张全看了看地图上匈奴人分布的情况,然后问道:“匈奴现在有多少兵马?” “常备军二十万,短期内能达到五十万。”怀禹不敢隐瞒军情,一旦康居与大汉联合,就是和匈奴人翻脸,那样的话,如果汉军败了,康居人也会被匈奴人灭国的。 张全有些不解,匈奴人一向是上马为兵、下马为民,有多少青壮,就有多少士兵,可怎么还有常备军一说。不过他很快就弄明白了,现在的匈奴人已经不同于过去了,他们占的许多地方已经是靠耕种为生,不可能再象过去那样流动作战了。一想到这,张全暗自高兴,他曾担心匈奴人会避开汉军的锋芒,等汉军撤走之后再卷土重来,现在看来不会了,他们已经由游牧变成了半定居的生活方式。 张全又问怀禹:“如果联合,你们康居能出多少兵?” “十万骑兵!” “十万?那你们能对付十万匈奴人了?”张全故意问道。 “这个……”怀禹一脸的尴尬,因为他知道,康居军的战力不强,如果真的打起来,这十万人恐怕连五万匈奴人也打不过。 好在张全没有再追问他,而是对他说道:“好吧,我会向皇上禀报一切,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就算我军出兵,至少也要等两年。” “什么?!两……两年?”怀禹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然要两年,你想想,对付匈奴,我们至少要动员三十万人,这么多的人需要多少粮草?两年之内能准备妥当已经不错了。” 一听这话,怀禹暗自松了口气,如果从大汉国内运送粮草,两年能准备齐已经不错了,加上运送粮草的民夫和辎重兵,恐怕准备六十万人的粮草也不一定够,好在他们早有准备,他对张全说道:“粮草一事将军不必担忧,我康居为此已经准备了数年,现在备下的粮草足够五十万人征战一年之用。” 张全暗自高兴,他本来就是想让康居人提供粮草,现在他们主动提出来了,省了自己不少口舌,于是点了点头:“你父王考虑得如此周到,甚好,这样省去了不少麻烦,好吧,明日我就进宫,向陛下面呈此事。”说完,他又转头对李仲元说道:“李大人,你看呢?” “行,我没意见。” 怀禹满意地走了,仅仅几天之后,刘据就传下圣旨,准备来年征伐匈奴。 第64章再次西征(5) 这一次远征河中地区,汉军几乎派出了所有的精锐,由张全亲自领兵挂帅,主要兵力包括:禁卫军司令李锋率领的第一、第二、第四、第六、第七师共十万人,御林军司令李陵率领的第十一师、第十四师四万人,西域总督郝平山率领得到加强的六个师六万人,总计汉军二十万。 同时,刘据还下旨征召西域各国联合出兵,共同征讨匈奴。其中,康居出兵十万,大夏出兵三万,乌孙出兵三万,大宛出兵一万,其余西域小国出兵三万,各国联军四十万,准备一举荡平匈奴! 由于兵力众多,各国联军利用冬季在轮台和赤谷城集结备战,乌孙、大宛、郝平山的西疆国防军,以及部分西域联军在赤谷城集结,张全率汉军主力进驻轮台,而大夏和康居都在本国集结。李仲元为此还准备了大量的粮草,虽然康居人已经答应提供所有的粮草,可张全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他还是让李仲元在轮台、赤谷城、以及大夏的和墨城准备了大量的粮草。 而国内,由霍光亲自指挥御林军两个师守备长安城,太仆陈文博率领禁卫军五个师守备关中地区,禁卫军的另一个师则驻守玉门,保障汉军的补给线。 张全长期的努力有了成果,没有人相信这么大的军事调动会在一个冬天里全部完成,可现在,随着一道道军令,所有汉军都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指定地点,大战一触即发。 汉军如此大的军事调动震动了整个西域,对于西域各国来说,仅汉军人数是远远超过了他们全国的人口。几乎所有的西域国家都派出兵马加入联军,这不仅是他们对汉军的战斗力有信心,更重要的是,当年伊犁河与文亚山之战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利益,在他们看来,跟随汉军可以从战争中获得众多的战利品。虽然大部分国家只派出几百人,可张全并不在意,他需要的不是士兵,而是一个国家的支持,哪怕一个国家只派一个人来,那也说明他们国家是站在大汉一边的,与匈奴势不两立。 第208章 当汉军在轮台和赤谷城集结的消息传到匈奴,匈奴人慌了,二十二年前余吾水河惨败的阴影还没有从他们的心头散去,每一个参加过那次会战的老兵都对汉军怀有一种恐惧的心理,汉军在余吾水河畔决死拼杀的身影依然是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而年轻一辈也早已从他们先辈口中听说过汉军的战力,同样怀有畏惧的心理。一时间,整个匈奴部落被一种惊恐的气氛所包围。 单于乌师庐、自次王赵能、军师卫律、左贤王屠耆堂、右贤王都隆奇,还有匈奴的几十个大大小小的裨王及重要将领在乌师庐的单于庭商议如何对敌。 在座的都已经知道了汉军即将进攻匈奴的消息,可乌师庐还是把最新的情况通报了一遍,最后问道:“此次汉军来势汹汹,我们应当如何应敌?” 大帐内半晌都没有人说话,所有的人都紧锁眉头苦苦地思索着对策,过了半天,也不知是谁轻声叹了一口气:“唉,天地之大,何处才是我们的容身之所啊!”他的声音很轻,象是对自己说的,不过大帐内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悲伤之情涌入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乌师庐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说话,于是继续说道:“虽然汉军要开春才会发动进攻,不过是战是和,我们要早做准备。如果打,怎么打?如果不打,我们往哪走?” 乌师庐的话让赵能心中一惊,他不由得想起了二十二年前的西迁之路,当初,就是他的父亲赵信提出西迁,让匈奴摆脱了汉军的追杀,消除了灭族之祸。可那次西迁也让匈奴元气大伤,仅仅两三年的时间,出发时的六十万人,就只剩下二十来万,除了狐鹿姑带回去投降汉人的十来万人,其他人有一半倒在了西迁的路上,就连乌维单于也丧了命。如果再来一次西迁,还会有多少人跟随?又有多少人要死去?赵能不敢再想,他为了匈奴已经耗尽了心血,不忍心看着这一切在一夜之间毁灭。 这时,大帐内已经有人开始发言了,左贤王屠耆堂开口说道:“二十二年前我们离开故土,几乎失去了一切,祖先几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现在,我们在河中之地刚刚站稳了脚,可如果现在离开,又将失去一切,难道我们还有能力再为自己选一块生存之所?汉军的确强悍,可我们现在兵甲近五十万,完全有能力与之一战!所以我主张与汉军决战,把他们赶回去!”屠耆堂是乌师庐的侄子,在年轻一辈中属于有头脑的一类,不然也坐不到左贤王的位置上。 右贤王都隆奇却提出了不同的观点:“汉军此次来者不善,又有西域四十余国参与,就算我们能战胜他们,也一定是惨胜。所以我认为,我军当避其锋芒,坚壁清野,汉军远道而来,补给困难,用不了多长时间必定会退去,到时候我军再乘机袭击他们,定能大获全胜。” 都隆奇的话使得许多人都频频点头,在大家看来,者隆奇的提议不失为一条稳妥之策。赵能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旁边的卫律,卫律也没有说话,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仿佛大帐内的一切与他无关。赵能也没有急于表态,他想听听更多人的意见。 由于左右两位贤王已经发了言,帐内众将及裨王纷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部分人更多地表示了担忧,他们都怕与汉军交战,可他们又不愿再来一次西迁,所以很多人都觉得都隆奇的办法不错,既不用与汉军硬拼,也不用远离这块土地。渐渐地,大家的想法统一起来,该说的已经说了,发言的人也少了起来。 乌师庐看看大家讨论的差不多了,是该让赵能做出判断的时候了,这么多年来,基本上大点的事情,他都会征求赵能的意见。他问赵能:“自次王,你的意思如何?” 赵能看看大家说得差不多了,这才站起身来说道:“我们来到这里有二十年了,好不容易才在这里站稳了脚跟,我想大家都不愿意离开这里,所以这一仗必须要打!” 说到这,赵能环顾了一下众人,见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才继续说道:“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打,刚才右贤王提出坚壁清野的主张,这不失为一条妙计。不过本王认为只要有可能,还是早日决战的好!” 赵能这话让许多人不能接受,虽然没有人直接问他,可从众人的神态中可以看出,所有的人都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赵能分析道:“首先,我们休养了二十年,完全有能力与汉军一战,许多人害怕汉军,被他们打怕了,其实汉军也是人,也做过我们的手下败将,我们大可不必怕他们,我们从小生活在马背上,难道在马上作战我们会输给他们?其次,我们现在与以前大不一样了,不仅有人放牧,还有人耕种,不可能象过去那样来去自如,除非我们舍得放弃一半的财产。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这次,汉军是康居人请来的,康居人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了,对这里他们比我们更加熟悉,如果我们撤走,他们就会重新占据这里,有他们在,汉军是不会轻易撤走的。所以,我们要想继续在这里生存,就必须打这一仗!” 第65章再次西征(6) 赵能的话引起了大家的议论,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赵能没有给大家过多的时间考虑,而是转过来问旁边的卫律:“军师,你有什么看法?跟大家说一说吧。” 卫律也老了,虽然他才四十多岁,可头发胡须都白了,他是汉人,可他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恨汉人,他是不会放过与汉军一战的机会的。他坐在那里很长时间,想的不是要不要打,而是怎么打。现在赵能问起,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说道:“自次王言之有理,大家都知道这场仗关系到我们的存亡,胜则存,败则亡。可大家都忘了一点,这场仗也是奠定我们在河中地区地位的一仗,如果胜了,我们不仅能生存,还能统治这里的一切,除了汉军,谁也无法与我们匈奴对抗!” 卫律的这番讲话更象是战前动员,让在座的都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卫律并没有说完,他继续说道:“汉人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匈奴与汉人的仇恨超过百年,现在汉人得势,他们会跟在我们后面穷追猛打。你逃出千里,他就追出千里,你逃出万里,他就追出万里,对于这样的一个对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彻底打败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打我们,要让他们看到我们匈奴的旗帜就望风而逃!” 卫律说完之后就坐了下来,继续闭目养神。帐内再一次恢复了安静,过了好半天,乌师庐才从他的讲演中回过神来,再次问大家:“诸位还有什么话要说?” “战!把汉人赶回去!”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很快,帐内所有的人都发出了同一个声音,都要求与汉军决一死战。 赵能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帐内众人激动的情绪,同时偷偷观察着卫律,当他看到卫律用手掸了掸并没有灰尘的前襟时,赵能放心了,因为他知道,这是卫律的一个小动作,只有在他胸有成竹的时候才会如此,这说明他已经有了破敌之策。 张全赶在下雪前带着汉军主力赶到了轮台,一时间,小小的轮台驻扎了十几万大军,连营数十里,好在李仲元已经把吃的用的都送来了,郝平山也做了大量的准备,才让这么多人安全过冬。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的时间里,整个西域,乃至整个汉朝,都在为这次出征做着最后的准备,而张全则抓紧时间把收集到的各方面情况加以整理,与李锋、李陵等人一起商讨作战方案。 终于,当冰雪消融,万物开始复苏的时候,张全率领汉军主力再次翻越葱岭,在大夏康居交界的撒马尔罕一带集结,郝平山也带着人赶来了,大夏及乌孙军也赶到了这里,一切都准备妥当,对匈奴的征讨即将展开。 张全召集众将进行部署,禁卫军司令李锋、西域总督郝平山、御林军司令李陵、大夏驻军司令李武,以及汉军第一师师长李勇承、第二师师长丁虎、第四师师长钟宾、第六师师长朱炎、第七师师长赵始成、第十一师师长韩延年、第十四师师长曹宗等汉将都站立两旁,此外,还有大夏军统帅克拉提、乌孙军统帅宁厝、大宛老将煎靡和康居王子怀禹。 张全先让怀禹把匈奴人的最新情况通报给大家:“……从去年冬天开始,匈奴人一直没有大的动静,现在,他们的骑兵保持在三十万左右,但可以很快再征召十五万以上的骑兵。这些骑兵当中有十五万是匈奴精锐,归自次王赵能和左贤王屠耆堂指挥,主要集中在康居西部的都赖水河谷的草场;康居南部的恰奇城有大约五万骑兵,归郝宿王乌禅幕指挥;另外右贤王都隆奇率领的十万骑兵在康居中部的克什尔山以北;在康居北部地区没有多少匈奴人活动。”怀禹边说,边在地图上把几个地方指给大家看。 怀禹说完之后,张全补充道:“匈奴人这二十年算是缓过劲来了,就算是他们原来最强盛的时候,也只有三十万骑兵。不过大家不必担心,匈奴现在的三十万骑兵中,只有赵能和屠耆堂指挥的十五万单于王庭的骑兵才是精锐,其余的都是投靠匈奴的当地部族。……”张全说到这里想起了什么,又问了一次怀禹:“你刚才说匈奴人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是的,从去年入冬到现在,匈奴人没有大的调动。” 张全没有说话,对着地图皱着眉思考着,他手下的将领知道他在考虑问题,都没有去打扰他。张全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奇怪,他们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第209章 怀禹在一旁答道:“这也是在下感到奇怪的地方,按理说我们这里兵马调动,他们那里早就该得到消息了,可我一再派人打探,却没有一点消息。” 张全又想了想,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对,这里面肯定有文章。他们的斥侯活动频繁吗?” 怀禹点了点头:“他们的斥侯原本没什么动静,可最近一个月活动突然多了起来。” “奇怪,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们想以静制动?” 李锋插了一句:“他们会不会想溜?” 怀禹立刻否定了他的想法:“不可能,如果他们要溜,那么在这个冬天就会有所行动,可我的人回来禀报说,匈奴人该放牧的放牧,该播种的播种,既没有扩军,也没有屯集粮草,没有一点临战的迹象。” 听了怀禹的话,帐内众将都议论纷纷,不管匈奴人是战还是逃,都应该有所行动了,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所有的人都想不通。 张全见大家都没有答案,只得说道:“不管了,我们还是按原定的方案行动,不过大家处处都要小心,别着了匈奴人的道。” 接着,张全开始调兵遣将,他首先点了李武的名:“李武!” “在!” “你率三万大夏步兵及一万西域步兵为左翼,沿药杀水河左岸前进!”药杀水河发源于葱岭,流向西北,注入咸海,药杀水河的左岸属于大夏领土,大夏军对这里比较熟悉。 “是!”李武接令站回原位。 张全又喊道:“李锋!” “末将在!” “你率领本部铁骑十万,经图兰草原攻取恰奇城!然后与李武军会合。”图兰草原在药杀水河的右岸,是康居南部领土,张全是想让李锋和李武两军在恰奇先击败匈奴的郝宿王乌禅幕的部队,|奇-_-书^_^网|会合后再夺取都赖水河谷或康居中部地区。 “是!”李锋很满意自己这个主攻的任务,也接令站了回去。 “郝平山!” “在!” “你率领本部及乌孙骑兵为右翼,翻越克什尔山,与怀禹王子的康居军合击匈奴右贤王部,再西进都赖水河谷。” “是!” 张全又转过脸来对怀禹说道:“怀禹王子,你带领你的人从卑阗城出发,待我军没有翻越克什尔山之前一定要小心,避免与匈奴人决战。” “在下明白!”怀禹知道自己手下虽有十万骑兵,却不是匈奴人的对手,不过加上郝平山的人马,也接近二十万,声势还是比较吓人的。 张全点了点头,这才对李陵下令:“李陵!你率本部人马及西域各国骑兵居中策应!” “是!”西域各国骑兵包括了大宛的一万人,以及其它国家的两万人,加上李陵手上的两个师,也有了七万多人。 张全的用意很明显,这几路大军,无论哪一路都有自保的能力,只要不被匈奴人一口吃掉,就可以吸引匈奴人,逼其决战。 第66章再次西征(7) 张全下达完命令之后,还不放心,又部署了各部具体的行军线路,还规定了各部间的联络方法,最后再一次强调:“匈奴人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我们更要小心谨慎,各部要加强侦察,多派出斥侯。一旦发现匈奴主力,一定要先把消息传回来,然后集中力量消灭他们,切不可贪功,让对方有机可乘!诸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张全等了一会儿,见大家没再说什么,于是说道:“那好,各部休整两日,两日后全军拔营起寨,寻找匈奴主力决战。” “是!”众将纷纷起身行礼,然后退出大帐各自准备去了。 两日后,汉军及其联军全军出动,向匈奴所占地域进发,张全跟随李陵所部垫后以策应各部。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匈奴人突然从哪个地方冒出来。李武、李锋、郝平山每日三次将自己这边的情况通报给张全,郝平山还将康居那边的情况一并报了上来,十来天过去了,各部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张全更加担心了。 由于汉军的谨慎,原来五天就能走完的路,李锋带人走了十天。一路上,他没有遇到匈奴人的主力,甚至连对方的斥侯也没有碰上几个,这不象是在行军打仗,更象是在阅兵,他可以从当地人的眼神中看到惊慌和恐惧。其实,李锋比他们还要紧张,他不断派人打探消息,可不管是从斥侯那里,还是从当地人那里,他都得不到一点有用的情报。十天过去了,他终于接近了恰奇城,李锋立刻派出一个旅搜索前进,而他带着主力远远地跟在后面。 搜索的结果出人意料,恰奇城里已经没有匈奴人的一兵一卒,许多百姓也逃得不知去向。李锋怕中埋伏,不敢进城,率领主力在恰奇城边扎营,只派了一个旅进城安定民心,守卫城池,顺便打探一下消息,同时李锋也没忘记把这一情况通报了张全。 按照战前的作战计划,恰奇城是李武、李锋和李陵三支军队会合的地方,本来计划在这里要打上一仗,甚至在这里与匈奴人决战,可现在却没有找到匈奴的一兵一卒。匈奴人花了十年时间蚕食的康居南部地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汉军夺了回去。 在李锋占领恰奇城后的第二天下午,张全和李陵也率军赶到,李武也在第三天中午之前与他们会师了,两支人马同样没有任何发现。 张全和一些军中主要将领在一起议事,大家纷纷猜测匈奴人已经逃走了,李锋说道:“据城里人说,匈奴人大概是七八天前就撤走的,好象是退往了都赖水河谷。他们是不是想逃?或者是想在那里与我们决战?” 张全没有回答,而是问旁边的李陵:“郝平山那里有情况吗?” 李陵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今天收到的情况通报还是他们两天前发出的,到那时候为止还没有任何匈奴人的消息,康居那边也没有什么情况。”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张全有点担心康居人,郝平山的消息是两天前的,如果碰到匈奴人现在也应该有消息传来了,倒是康居人那里,他们把消息传给郝平山,再送到这里来,需要四五天的时间。 “要不要把郝平山和康居人也召到这里,然后进攻都赖水河谷?”李锋提议到。 “不,匈奴主力不会在那里等着被我们打,他们一定躲在什么地方等着伏击我们。通知郝平山,让他尽快与怀禹王子的部队会合。” 张全刚说完,有卫兵进帐禀报,说抓了个匈奴的奸细,是从都赖水河谷来的,是个汉人。 张全一听来了兴趣,立即吩咐:“快,把他带进来。” 卫兵出去,功夫不大押进来一个人。此人头发散乱,衣冠不整,满脸的污垢,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张全待他站定,才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并不惊慌,进帐后先是环顾了一下,最后才把目光落在了张全的身上,他并没有回答张全的问话,而是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张全,过了一会儿,他似乎认出了张全,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张将军,你是张将军?” 张全一愣,他没想到对方会认识自己,可他对此人却没有什么印象,再次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认识我?” 那人向张全行了一礼,然后才说道:“小人是车令,十年前在大夏见过将军。” “车令?”张全一时没有想起来,他努力回忆着,“你是……” “小人原是苏武苏大人的属下,苏大人曾派小人给将军报过信。” “原来是你!”张全又惊又喜,他想起来了,当年苏武发现卫律在匈奴,特意派了车令回来报信。只是这么多年,车令在匈奴历经沧桑,相貌已经变了很多,所以张全才没有想起来。 张全急忙让卫兵退下,然后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最后他才问起车令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车令叹了口气,然后把整个经过说了一遍。原来当年苏武听从张全的劝告,从大夏回国,不想遇到了匈奴人到大夏劫掠,结果只有少数人逃脱,包括苏武在内的其他人都被匈奴俘虏了。匈奴人俘虏汉人本是常事,只不过匈奴西迁之后这样的事少了,乌师庐单于特意召开了一个宴会,并在宴会上把苏武押了上来,劝他投降,结果苏武不肯投降,还把劝降的卫律骂了个狗血淋头。当时一个匈奴贵族跳起来叫道:“我家大单于是给你机会,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自己有才就了不起。告诉你,象你这样的给我们做奴隶都不配,给你一群羊,你都分不出公母来!”他的这番话引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同时,这番话也让卫律心中一动,他站起身来向乌师庐建议让苏武去咸海边放羊,只要能生出小羊来就放他们回去。 听到这里,张全沉默了,历史转了一圈真的回来了,他问车令:“匈奴人是不是给了苏大人一群公羊让他放?” 车令一脸的惊讶,不明白张全是怎么知道的,点头说道:“对啊,那个卫律真是阴毒的很,他的确给了苏大人一百只公羊,这怎么可能生出小羊来?” 张全关切地问道:“苏大人现在何处?” “苏大人在咸海的边上一个人待了十年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在下只是多年前去过那儿一次。我们这些随从都被分给了匈奴人做奴隶,他们看守的很严,直到前几日他们兵马调动,我才找到机会逃了出来。” 车令的话让张全心中一动,兵马调动?看来匈奴人的确是有阴谋。 第67章再次西征(8) “兵马调动?” 第210章 不仅是张全,帐内所有的人都是一惊,张全急忙问道,“他们是怎么调动的?” 车令摇了摇头:“在下也不太清楚,大约在十日之前,都赖水河谷的匈奴主力突然都走了,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那里只留下几千老弱病残。我和其他人才乘机逃了出来,三天前我们又在路上遇到了郝宿王乌禅幕的骑兵,结果我和同伴都失散了,乌禅幕的骑兵好象是调往都赖水河谷。” 车令对两军的态势不太清楚,可帐内众将却是知道的,李陵插嘴道:“这么说乌禅幕去守单于庭了?那匈奴的主力去哪了?”所有人的心中同样有这个疑问。 张全听完他的话,急忙走到地图前仔细地看着,手指不时地点着地图,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说道:“匈奴人一定是去北边了。” “康居人?”李锋反应快,马上问道。 张全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下令:“没有时间了,我们必须马上行动。李武!你带人立即出发,去都赖水河,摧毁匈奴王庭,消灭乌禅幕,至少把他赶得远远的,然后再向克什尔山靠拢。” “是!”李武接令,立即出帐准备去了。 接着,张全率主力骑兵赶去和郝平山部会合,同时,他也没忘了派出一个旅的骑兵,在车令的带领下赶往咸海边上,去解救苏武,张全可不想失去这个救他的机会。然而,张全带人出发不到一天,就收到了康居人兵败的消息。 十多日以前,当康居王子怀禹在接受命令之后,立即动身返回康居的都城卑阗城,他要赶回去接手指挥十万康居骑兵,他花了五天的时间才回到卑阗城。虽然他们出发的时间较晚,但由于他们进攻路线较短,所以时间充裕。怀禹没有打过仗,却读过许多兵书,他考虑了一下,从卑阗城到匈奴人控制的区域最慢不过五日的行程,他决定先快速行军两日,然后在纳赫沙城休整几日,等到有了汉军的消息再与汉军会合。 当他宣布行军线路的时候,有些将领不太理解,担心走得太快会遭到匈奴人的攻击,怀禹却解释道:“从卑阗城到纳赫沙城虽有数百里,可这里是我们的控制区,就算匈奴人现在知道了我们的行军线路,也来不及部署。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进入纳赫沙城,然后我们据城防守,等待汉军的到来,这样匈奴人就无机可乘了。”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觉得此举不错。于是怀禹下令启程,第一天就行军两百多里,好在他们都是骑兵,虽然累些,却没什么掉队的。 第二天一早,怀禹早早就集合队伍出发了,他要在抢时间赶到纳赫沙城。可没想到,他的先头部队刚刚出发不到五里,就发现了数千匈奴人,匈奴人似乎也刚刚发现他们,怀禹这才发现,其实前一天晚上两军的宿营地只相距十几里,只不过双方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而且双方前一天都是急行军,直到天黑之后才安营扎寨,都没有发现对方。 怀禹见遇到了匈奴人,心里先是吃了一惊,但当他得知对方不过几千人的时候,稍稍定下心来,因为匈奴人时常出没于康居控制区抢人抢东西,所以怀禹判断对方很可能是来此劫掠的。于是决定快速击溃他们,然后再进入纳赫沙城待援。怀禹一下派出三万人马攻击当面之敌,自己则率主力紧随其后。匈奴人果然抵挡不住,边打边撤,最后干脆丢下兵器向后狂奔,而康居军紧追不放。 两军一前一后一直追出七八十里,转眼到了中午,双方都是又累又饿,匈奴人见甩不掉追兵,干脆向南逃进了一处山谷里躲了起来。领兵追击的康居将领不愿放弃到手的功劳,直接带人冲进了山谷,而怀禹不明情况,也跟着冲了进去。 当怀禹冲进山谷的时候,抬头四下张望,这一看不要紧,把他吓出一身冷汗。这个山谷他以前来过,他现在进山谷的地方叫宝瓶口,山谷里比较宽阔,可以容纳十余万人,但里面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宝瓶口这一条进出的道,除此以外无路可走。如果自己带人进去,对方只需几千人把宝瓶口一堵,那他这十万人马就只有让人宰割的份。 怀禹不敢犹豫,急忙下令停止前进,后队变前队向山谷外撤退。可他的兵马刚刚掉过头来,就听到四周响起了刺耳的号角声,山梁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匈奴旗帜,而山谷外更是出现了大队的匈奴骑兵,他们从三个方向向康居军压了过来。 怀禹一见匈奴人,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没想到匈奴的主力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对方已经设了一个圈套让自己钻,刚才那几千匈奴人只不过是诱饵,而他就是上钩的鱼。现在,他的人马有一半还在山谷里,留在外面的一半人也是又饥又累,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我们被包围了,现在怎么办?”怀禹身边的一个随从大声地问他。 随从的问话让他从惊愕中回过神了,他在心里连续问了自己三个“怎么办”,他定了定神,然后大声叫着:“别慌!都别慌!守住谷口,先把里面的人接应出来!”怀禹没有经过多少阵仗,现在还想着全身而退,先集中兵力,再攻击一点,突出重围! 然而,他的属下已经混乱不堪,根本没有多少人听到他的命令,谷外的为躲避匈奴人想往山谷里撤,而山谷里的人又想往外跑,结果匈奴人还没冲到面前,康居军就自己乱了阵脚。怀禹还在尽自己的努力想集合人马,他的一个裨将纵马冲到了他的面前,大声说道:“殿下!殿下!来不及了,末将带你冲出去吧!” “可是山谷里还有好多人没有出来!” “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再不冲出去,等匈奴人冲上来我们就都完了!” 怀禹还在犹豫,他不愿就这样舍弃自己的部下,更重要的是他不愿面对现实,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那名裨将见他犹豫不决,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命令怀禹的几个随从护着怀禹跟着他往外冲。而他大声叫着:“兄弟们!想活命的都跟着我往外冲啊!” 他这一嗓子还真管用,许多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乱兵都慢慢集中到他的周围,这名裨将也不来及整顿人马,带着人就往外冲,想在匈奴人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第68章再次西征(9) 此时,在离怀禹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上,匈奴的乌师庐单于正和自次王赵能、军师卫律骑在马上注视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当初,在如何对付汉军的问题上,匈奴各级将领中存在着不小的争议,但总的来说,大多数人都认为汉军来势汹汹,主张先避其锋芒,在汉军疲惫之后再集中力量在恰奇城或都赖水河谷与汉军决战。可卫律却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他主张主动进攻,先消灭康居,断了汉军的粮草,打击汉军的士气,然后再与汉军决战。他的这个建议等到了自次王赵能的赞同,赵能力排众议,确定了先打康居,再行决战的作战方针,于是,乌师庐率领单于庭的十五万主力在八天前悄悄地北上,与右贤王都隆奇的骑兵会合,然后直奔康居的都城卑阗城。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怀禹率领的康居主力进军速度也很快,双方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相遇。可在前一天晚上双方宿营之后,匈奴人对四周的环境进行了侦察,结果发现了康居主力,而怀禹因为在自己的地盘上,结果掉以轻心,没能发现匈奴人。就是这一个晚上要了康居人的命,赵能与卫律连夜布置,派出右贤王都隆奇的部队绕道偷袭卑阗城,自己则在这宝瓶口设下伏兵,引诱怀禹上钩。怀禹缺少实战经验,误认为匈奴人不敌,结果中了埋伏,陷入匈奴十五万精锐铁骑的包围之中。 当看到包围圈中的康居人想突围,乌师庐笑了,他对自己属下的战斗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全歼康居人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得意地对卫律说道:“军师好计谋,一仗就吃掉了对方十万人。” 卫律的目光也盯在战场上,嘴里轻声说道:“康居人好象要拼命了。” “拼命?哈哈……”乌师庐一阵大笑,“拼命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他们还能逃出去不成?”乌师庐对汉军的动向比较清楚,在这方圆五百里之内,不可能有人对他们形成威胁,他有时间可以慢慢地收拾掉康居人。 听了乌师庐的话,卫律慢慢地转过头来说道:“大单于说的是,就算是他们拼了命,也没有机会逃出去,不过……”说到这里,卫律故意停了一下。 乌师庐听他话里有话,追问道:“不过什么?军师有话但说无妨。” “大单于难道没听说过困兽犹斗吗?要消灭他们并不难,可我们应该在与汉军决战之前尽量避免损失。” “什么意思?” “呵呵……臣的意思是放一条生路给他们,他们在身处绝境时会拼死一战,可要是有一线生机就会丧失斗志,一心想着逃跑。这就是我们汉人所说的围三阙一。” 乌师庐听了不住的点头:“妙,妙啊,还是军师想得周全。” 很快,匈奴人对康居人的正面阻击变弱了,怀禹带着人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了匈奴人的包围,康居士兵一看有了活路,争先恐后地向缺口处涌来,完全不顾周围匈奴人的攻击,所有的人都想着逃出去。 至少有一半的康居人冲向缺口处,可在匈奴人如雨的箭矢下死伤惨重,没有人想着抵挡自己正面的匈奴人,为别人逃命创造条件,他们都在为自己能生存下去拼命的向缺口处冲去,结果,至少有三万康居人死在了突围的途中,而跟随怀禹逃出去的不过两万人。 第211章 看着康居人不断地倒下,乌师庐笑了,近二十年来,他在康居人的地盘上艰难地生存下来,每次都要巴结康居王或是他的使者,目的就是能给自己的族人争取一块生存的空间。现在,他不用再装孙子了,他可以把这么多年积聚下来的怨气一起爆发出来。 当康居人逃脱了一部分,剩下的全无斗志的时候,匈奴人再一次封闭了包围圈,至少还有五万康居人被堵在宝瓶口内。康居人绝望了,他们已经看不到任何逃出去的可能性,在匈奴人的马刀的威胁下,越来越多的康居人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跳下马来,跪在地上向匈奴人投降了。 随着最后一个抵抗的康居人被砍死,整个战场逐渐平静了下来,匈奴人开始收缴地上的武器,同时把跪在地上的康居人集中起来。左贤王屠耆堂手下的一名将领快马赶到乌师庐等人所在的地方,向他汇报战果。 其实不用他说,乌师庐已经看清了战场上的一切,当对方问及如何处置这些俘虏时,乌师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杀!一个不留,统统杀光!”这道命令让一旁的赵能和卫律都是一惊,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互相看了看,可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两个人都默认了这道命令。 随着这道命令,匈奴人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屠刀,刚刚被集中起来的康居俘虏被砍死、射死,或被匈奴人的战马踩死。手中有兵器的十万康居人也不是匈奴人的对手,更别说这放下兵器的五万多俘虏了。整个宝瓶口被康居人的尸体堵塞,鲜血把泥土都染成了红色。 乌师庐等人就在康居人的惨叫声中吃着烤肉,喝着酒,他们早已对这类事情麻木了,卫律也是一样,他觉得自己最后一点点人性也在这场屠杀中荡然无存了。当他们吃饱喝足之后,乌师庐立即带领全军赶往康居的都城——卑阗城。 宝瓶口一仗,匈奴人杀死康居骑兵八万,自己伤亡不过千余人,只有康居王子怀禹率领两万人逃了出去。靠着这次奇袭,匈奴人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在克什尔山以北,再也没有哪支军队能对他们形成威胁,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们继续前进。 而就在这一天的傍晚,右贤王都隆奇的十万铁骑率先赶到了卑阗城下,惊慌失措的康居人立即关上城门,准备踞城死守。都隆奇一点儿也不着急,他一面安排手下包围卑阗城,一面派人劝降,要康居王在天亮前出城投降,等一切都忙妥了,他自己先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 这一夜对于康居人来说绝对是个不眠之夜。整个卑阗城只有两万多老弱残兵,居民约有二十来万,凭这点人是根本守不住城的。可许多人还寄希望于王子怀禹的十万大军,以及汉军的救援,所以康居人就是战是和争论了一夜。 当天亮以后,乌师庐率领匈奴主力赶到的时候,所有的康居人都绝望了,谁都知道,在二十五万匈奴骑兵面前,这两万康居士兵根本不堪一击,即使有城墙的保护,也不可能坚持到天黑。于是,在康居王的王后,也就是乌师庐的妹妹的劝说下,康居王终于打开了城门,向匈奴人投降。 第69章再次西征(10) 乌师庐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大十多岁的妹夫跪在自己的马前,心中有说不出的舒畅。他冷眼望着康居王,厉声问道:“是你把汉人引来的?” “是……是……不……不是……”康居王哆哆嗦嗦,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让你开亮前开城投降,怎么现在才出来?是不是还在等着汉人来救你?” “不……不……” 看着康居王的样子,乌师庐放声大笑,等他笑够了,才慢慢地沉下脸来:“来人啊!给我杀!” 随着这道命令,早已等不及的卫士们纵马向前,把跪在地上的康居王,以及随他出城的百官、兵士全都砍翻在地,就连乌师庐的妹妹都没有放过,数百人瞬间成为躺在地上的尸体。 乌师庐等到最后一个人被砍死,才慢慢地举起手,向着手下的将士宣布:“进城之后,谁抢到的财物就是谁的,高过车轮者,无论男女老少,一律处死!” 匈奴军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大家都知道这是一道屠城令,他们可以进城为所欲为。所有的人都急不可耐地冲向已经大敞着的城门。赵能皱了皱眉,刚想劝阻,就听卫律先对乌师庐说道:“大单于此举甚是英明,就应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谁敢跟着汉人与我们匈奴作对,就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听了卫律的赞扬,乌师庐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而赵能听了这话,也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等到乌师庐也带人冲进卑阗城后,他才靠近卫律问道:“军师,你为什么不劝劝大单于?” 卫律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说道:“大王,你没看到将士们有多么的兴奋?既然大单于已经说了,如果再去改,会让将士们寒心的。如果是大王劝阻了大单于,他们不会怨恨大单于,只会恨大王的。再说了,我们被康居人和汉人踩在脚下那么多年,也应该让大家发泄发泄了。” 赵能听完点了点头,他不嗜杀,但对这样的事也能接受。卫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大王,请吧,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去做了。” 当张全得到康居军惨败,卑阗城失陷,康居王被杀的消息时,他刚刚赶到克什尔山南侧与郝平山的人马会合。他是想过匈奴人可能会偷袭康居军,可他没想到匈奴人会置自己的家园不顾,集中全部精锐与康居人拼命,更没想到康居人如此不堪一击,仅一天时间就彻底战败。现在,汉军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少了一个帮手,更重要的是粮草辎重的补给没了保障,康居人承诺的粮草化为了泡影。 张全立即命令就地扎营,一面派人打探怀禹的消息,一面就地筹措粮草,防备匈奴人的偷袭,同时让郝平山带人寻找怀禹的残部,接应他们。第二天傍晚,郝平山带着怀禹来了,怀禹带人好不容易躲过了匈奴人的追杀,又得到都城陷落,全城被屠的消息,怀禹痛哭不止,最后在随从的劝说下,带着复仇之心翻越克什尔山,来找汉军。一见张全,怀禹再一次失声痛哭,向张全哭诉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他最后向张全请求道:“……张将军,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一定要把那帮没有人性的匈奴人斩尽杀绝。” 张全安慰了他几句,答应一定为他报仇雪恨,然后安排他先去休息。等怀禹走了,张全才问郝平山:“军中士气如何?” “我们的人还好,大宛、乌孙、以及西域各国联军的士气受到很大的影响,许多人怕匈奴有一天会找他们算账,卑阗城的惨剧会落在他们头上。” 这些都在张全的意料之中,匈奴人想借屠城对西域各国进行恫吓,分化瓦解联军。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张全又问:“有没有匈奴人最新的动向?” 郝平山摇了摇头:“我们只知道匈奴人屠城之后离开了卑阗城,但去向不明。”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然后才提醒张全:“将军,我们营中的已经存粮不多了,是战是撤要早做决定。”康居人答应送来的粮草只送来了第一批,现在余下的都成了匈奴人的战利品。 张全点了点头:“我自有分寸,你也下去休息吧,我已经有了计划,不过还要再完善一下。让我再想想,明日一早我就点将出征!” 第二天一早,张全聚将升帐,这一次,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可以看出,匈奴人屠城给大家的心理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张全坐下来等大家都到齐了,这才说道:“诸位,卑阗城之事大家一定都听说了,匈奴人先是屠杀俘虏,接着又屠杀了卑阗城数十万百姓,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禽兽不如!大家说说,对于这样的禽兽,我们应该怎么办?” 张全短短的几句话就把匈奴人归到了禽兽一类,他刚说完,怀禹王子就站了起来,大家一看他的模样,就能感受到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原本英俊的面庞变得苍白而憔悴,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他站起身来对大家拱了拱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各位将军,在下一家惨遭匈奴人毒手,只留在下一人苟活于世。怀禹这一生已别无他求,只希望能杀死更多的匈奴人,以祭奠家父的在天之灵!” 李锋听他这么说,站起来安慰道:“王子殿下放心,匈奴人不仅是你的仇人,也是我们大汉的世仇,在座诸位就是为了铲除这群畜生才聚在一起的,这笔账迟早要和他们算,让他们连本带利都还回来。” 郝平山考虑的问题要实际一些,他问张全:“将军,如今我们应该如何对敌?” 听他这么一问,一旁的大宛将军煎靡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他站起身来问张全:“张将军,康居遭此大难,我们不应该袖手旁观,可卑阗城陷落,不仅全城百姓遭难,康居国准备的粮草也落入了匈奴人的手中。如果将军不早做决断,恐怕我军粮草会供给不上。” 张全点了点头,煎靡说的,他早就考虑到了,他对李陵说道:“李陵,交待你的事调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李陵急忙站起来说道,“我军的粮草只够半月之用,不过,匈奴人当初为了迷惑我军,既没有扩充兵源,也没有屯集粮草。所以我们可以很容易地从匈奴人那里得到粮草,而且我军在大夏及西域还备有大量的粮草,可以很快地运过来。” 李陵的话让大家宽下心来,只要有粮食,就还有反戈一击的能力,现在大家都看着张全,看着这位统帅如何部署应敌。 第212章 第70章再次西征(11) 张全点了点头:“这样最好,匈奴人以为占领了卑阗城就可以断了我军的粮草,他们没想到其实我军早有准备。大家来看,”说着,张全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对大家说道:“之前我们一直在为匈奴人的动向伤脑筋,现在他们的部署已经清楚了。都赖水河谷一带是匈奴人的一支偏师,目的是吸引我军的注意力,而他们的主力刚刚撤离了卑阗城附近,但依我的判断,他们一定会躲在暗处等待时机,所以我们必须要加倍小心。”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张全的脸色沉了下来,淡淡地说道:“我不想再去找这些禽兽,我要按自己的部署来打,他们忍不住了,自然会主动与我军决战的。” 张全的话让许多人不能理解,但张全没有解释,他立即开始调兵遣将,他第一个就点了怀禹的名:“怀禹王子,你率领本部人马和西域骑兵返回恰奇城休整。” “李陵,你率领第十一师和第十四师赶往都赖水河谷,配合李武部围歼郝宿王乌禅幕所部。然后返回恰奇城,与怀禹王子会合,记住,把所有能抓到的匈奴人都带到恰奇城去。” “宁厝,你率领乌孙骑兵返回大夏和墨城,然后押运粮草前往恰奇城。” “李锋、郝平山所部随我翻越克什尔山,扫荡匈奴人的据点。” …… 众将一一接令,等张全都分派完了,才说道:“诸位还有什么要说的?” 所有的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有说话。张全见状摆了摆手:“那就这样吧,大家马上就回去准备,准备好了就出发。” “是!”大多数将领都离开了大帐,但有三个人没有离开,他们是李锋、郝平山、李陵。直到别人都出去了,三个人才走近张全,李陵拱手说道:“将军,此时分兵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 “匈奴人一直躲在暗处,饲机偷袭我们,现在把部队分得这样散,不是给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 “这我知道。”张全坐了下来,然后示意他们也坐下,等他们都坐定了才解释道:“我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但如果不这样就不可能逼匈奴人现身。怀禹王子那里实力最弱,但他们很快就能退回恰奇城,只要他们据城死守,匈奴人短时间内是奈何不了他们的。乌孙人返回大夏运粮草,在他们返回之前也不大可能受到匈奴人的攻击,我们只要到时候派兵接应他们就行。倒是我们两支部队要当心,李陵,你必须尽快会合李武荡平都赖水河谷,然后向恰奇城靠拢。至于我们,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 三个人见张全已经考虑好了,不再说什么,就准备离开,可李锋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提醒张全:“对了,将军,第十一旅怎么办?” 一听这话,张全皱起了眉头,这两天光顾着忙康居人的事了,把第十一旅给忘了。第十一旅是几天前他派去跟着车令救苏武的,那时候他断定匈奴人会北上,派一个旅去咸海边上不会有什么大事,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匈奴人已经解决了康居人,随时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张全走到地图前用手指沿着第十一旅行军的线路仔细地看了看,第十一旅是钟铭指挥的,按照计划,他们是从恰奇城向西北,去解救苏武,然后再向东北,前往纳赫沙城。张全想了想,然后说道:“不要紧,我们先翻越克什尔山,然后先到纳赫沙城,在那里接应他们。”之后,张全又命令李陵:“等都赖水河谷解决之后,你就返回恰奇城,在那里等待乌孙军运送的粮草,然后让李武率领步兵防守恰奇城,你带所有骑兵立即翻越克什尔山,与我会合,参加最后的决战!” “是!” 第二天,汉军各部陆续开拔,宁厝率领乌孙军向东南前往和墨城,怀禹和煎靡率领康居、大宛以及其它西域联军向南返回恰奇城,而张全则带着李锋和郝平山的汉军主力翻越了克什尔山。与前一阶段情况不同,各部行进速度都很快,尤其是汉军主力,他们在翻越克什尔山之后,一面打探匈奴人的消息,一面赶往纳赫沙城,仅仅两天时间他们就到了纳赫沙城下。 纳赫沙城是前往卑阗城的重要通道,在匈奴人占据康居西部和南部之后,这里就成了康居人抵挡匈奴人蚕食的重要屏障。这里常年驻扎着两万康居军,可是在宝瓶口之战的前两天,匈奴人二十几万大军突然包围了该城,被迫使守军投降,只不过当时城里没有逃出一个人来,所以怀禹事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当张全带人赶到纳赫沙城的时候,守城的匈奴人早就不知去向,城内数万康居人不了解汉军,一个个紧闭家门,不敢出来。张全将大军驻扎在城外,然后派了一个师进城查看,结果在城中找到了大批的粮食,这些粮食原本是康居人为汉军准备的粮草中的一部分,看得出匈奴人没想到汉军如此神速,都没来得及销毁这些粮食就逃走了。张全立即下令:“各部补充粮草,多余粮食全部分给城中百姓,部队休整一日,明日出发。” 分粮食的任务并不顺利,康居百姓都不敢拿,接受命令的七师师长赵始成急了,干脆带人把粮食搬到各家各户的门口,丢下就走。当天晚上,汉军就撤出了城,第二天一早,张全就带着人出发了,他先带人向北,接着,又转向西,再向南,最后又向东,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他就是要让匈奴人搞不清自己的动向,他要在纳赫沙城一带等待第十一旅的到来。 与此同时,李武率领的大夏军,以及配属的一万西域步兵正在都赖水河谷一带与匈奴郝宿王乌禅幕率领的数万匈奴骑兵追逐。乌禅幕和他的骑兵原来都是康居人,投降匈奴已经十多年了,他知道自己军队的人数虽然比对手要多,但战斗力不强,根本不可能突破大夏人的步兵方阵。所以他采用拖的战术,利用骑兵的高速机动性在李武军的周围游荡,既不与他们决战,也不离开他们的视线。 乌禅幕的这招的确管用,这让李武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李武得到的命令是速战速决,摧毁匈奴人在河中地区的老巢,可乌禅幕的这种战术迫使他不得不集中主力,以防止被匈奴人个个击破。乌禅幕并不与他决战,匈奴人来去自如,而李武军处处受制于人,时刻处于对方的监视之下,每次当他找到匈奴人的主力,带人赶过去列好阵形,但对方马上迅速的离开。而当他想撤走的时候,匈奴人又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成为李武赶不走,又打不着的讨厌的苍蝇。就在李武感到头疼的时候,李陵率领四万汉军精锐赶来了,这一下,汉军无论在人数,还是机动性、战斗力上都占有绝对的优势。 第71章再次西征(12) 李陵找到李武,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和对方交过手了?胜负如何?” “唉!别提了,这帮家伙天天围着我转,可就是不和我打,我们两条腿又追不上他们的四条腿,直到现在都没较量过一次。” “你们不是也有战马吗?”李武的大夏军属于乘骑步兵,平时以马代步,战时徒步作战。 听了李陵的话,李武一脸的委曲:“我哪敢骑马追他们啊?我的人擅长的是结阵对抗对方的骑兵,要是骑着马追,他们突然杀个回马枪,我又来不及结阵,那还不死得很惨?” 李陵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这次将军派我来就是帮你的,不过将军有了新的命令,要我们把这里的匈奴人全都抓到恰奇城去。” “全抓走?这里的匈奴人至少还有三十多万!” “对,全抓走,如果匈奴人再不和我们打,我们就把他们的人都抓起来。我负责对付匈奴骑兵,你负责抓人。” 有了李陵的帮助,汉军再次行动起来,他们不再和乌禅幕兜圈子,而是直接扫荡都赖水河谷的一个个匈奴人的部落。这里的匈奴人一直沿都赖水河而居,现在他们的青壮都随乌师庐北上偷袭康居人去了,剩下的老弱残兵只有少数人感到了危险,退往西北部与阿兰国交界的地方,更多的人选择了留下,他们认为有乌禅幕的数万骑兵保护不会有什么事。 这招在李陵的骑兵到来之前还是管用的,可李陵一到情况就不一样了。他和李武合兵一处,顺着都赖水河从下游向上游推进,沿途将一个个匈奴人的部落摧毁,所有的人都看管起来。短短几天,汉军就抓了七八万的匈奴人,连同他们的帐篷、牲畜一起随汉军行动,准备前往恰奇城。 这一下,乌禅幕再也坐不住了,当初他得到的命令是在都赖水河谷一带与汉军周旋,保护留在这里的匈奴部族。可现在,汉军却将能找到的匈奴人都抓走,如果他再不出手,就算汉军不打他,乌师庐回来也会要了他的命。于是,他决定拼死一战。 乌禅幕手下原来只有五万人,在从恰奇城撤出之后又补充了两万新兵,从人数上来看与李陵和李武的部队人数差不多。不过乌禅幕知道自己不是汉军的对手,于是决定把攻击的重点放在大夏人的身上。 在李陵到达都赖水河谷三天之后,匈奴人总算出现了,大约两万多匈奴人在傍晚时分突然攻击了一处汉军营地。由于汉军警惕性很高,匈奴人的攻击没有奏效,只是救走了几百被抓的匈奴人。虽然这次行动不成功,可这种捋老虎须的行为还是激怒了汉军,李陵亲自率军连夜出发,追赶这伙匈奴人去了。 乌禅幕调虎离山之计终于见效了。 第213章 乌禅幕派出的偷袭汉军营地的两万人马只是诱饵,目的就是引开汉军的骑兵,而乌禅幕本人则率领五万主力埋伏在汉军大营不远处。 当看到汉军上当受骗,四万御林军铁骑在李陵的率领下去追赶两万诱饵之后,乌禅幕立即从藏身处钻了出来,他指挥人马从西和南两面冲向汉军大营。李武率领的步兵分散在大营的四周,大营中间是抓来的匈奴人。夜色中,乌禅幕的骑兵一出现,李武似乎就意识到了危险,于是命人吹响了集中的号角,召集所有的人到大营的东北角列阵。 虽然遭到匈奴骑兵的突袭,但大夏军平时的训练成果在此时体现了出来,他们立刻从四面八方向大营的东北角集结,就连平时一向行动迟缓的西域人也神勇起来,他们一个个提着兵器也跟着冲了过来,沿途还不时地砍翻几个碍事的匈奴人。由于顾及到被抓的匈奴人的性命,乌禅幕的骑兵在冲进汉军大营之后不得不放慢了攻击的速度,以免误伤到自己人,这也给大夏人结阵赢得了时间。 乌禅幕冲进汉军大营,但他没看到对方的士卒,满眼看到的都是惊恐万状,到处乱窜的匈奴人。乌禅幕只得指挥人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向后方转移,而他本人则亲自带队冲向汉军大营的东北角。 乌禅幕终于冲到了大营的东北角,黑暗中他看不清有多少敌人,也看不清对方的阵容,只能感觉到黑压压的人头肃立在夜色中。 “放箭!”随着短促的号角声想起,匈奴骑兵从方阵的两侧绕过去,然后围着大夏军的方阵奔跑,同时将一支支弓箭射入大夏军的方阵之中。黑暗中,乌禅幕无法判断攻击效果,但他没有听到多少期待中的惨叫声,相反,大夏军中不断射出回击的箭矢,多多少少给奔跑着的匈奴骑兵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乌禅幕心中一凉,他明白大夏军已经列好了队形,这样的骑射是不可能冲破他们的方阵的,可如果此时发动强攻,虽然有希望冲乱对方的阵形,甚至全歼对手,可自己也不知道会有多大的伤亡,更何况被调走的汉军铁骑并没有走远,万一他们发觉上当再赶回来,恐怕自己很难全身而退。乌禅幕权衡利弊,决定放弃攻击,他大声命令身边的号兵:“快!吹号,把人救走,立即撤退!” 号兵领命,刚举起号角还没有吹,乌禅幕就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阵号角声,紧接着传来了阵阵喊杀声。乌禅幕一惊,马上意识到身后出现的不会是自己人,肯定是敌人,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在自己的身后安排人马,那里只有刚刚被救出的匈奴人。 乌禅幕慌了,他再次命令号兵:“快!吹号!结阵迎敌,准备冲锋!” 号兵的号角声迅速响起,黑暗中,匈奴骑兵开始放弃围攻大夏军,一起朝着号角声响起的地方赶来。可是,漆黑的夜色和慌乱的人群使他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列出队形,甚至无法集中起来。 乌禅幕已经感觉到大地颤抖,那是几万匹战马狂奔的结果,他知道对方已经很近了,如果再不发动冲锋,自己只有坐着等死。 “冲锋!冲锋!冲上去迎敌!”乌禅幕狂叫着,他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应敌了,只知道指挥手下进行反冲锋,只要依靠战马的速度才能发挥骑兵的优势,也只有这样才是对付骑兵的最好办法。 在匈奴人背后出现的这支骑兵正是李陵率领的御林军,他在受到匈奴人攻击时就察觉到这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于是他将计就计,一面派人通知李武集结戒备,一面佯装上当,率领两个骑兵师追了上去。乌禅幕以为他带人走远了,才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事实上李陵并没有走远,他带人转了一圈后又悄悄返回,乘着匈奴人攻击大夏军的时候绕到他们的身后,然后突然发动了攻击。 第72章再次西征(13) 四万汉军铁骑和五万匈奴骑兵面对面的冲撞起来,而汉军大营内四处奔逃的数万匈奴人正处在两军交战的中心,近十万战马的狂奔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汉军是不会怜惜他们的性命的,而乌禅幕的骑兵为了生存也把战马的速度提到最高,结果在黑暗中,不断有人被撞翻倒地,数万人死在了马蹄之下。 黑暗给双方士卒都带来了混乱,大部分士卒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主将。但汉军铁的纪律支撑着每一个人奋勇向前,而匈奴骑兵遭到突袭,由偷袭者变成了被偷袭的对象,这让许多人的心里产生了恐惧和慌乱。很快,两支大军撞在了一起,数千人在瞬间就丢失了自己的性命,而活下来的人也失去了速度和攻击力,逐渐地混战在一起。 乌禅幕亲自率军冲击,结果也被撞倒在地,一个汉军冲过来想要砍倒他,而乌禅幕的亲兵也顾不上自己的死活从马上直接跳下来,扑到了对方的身上,两个人在地上不住的翻滚,而其他的亲兵则乘机把他抢了回来。乌禅幕这种身先士卒的做法的确激励了不少自己的手下,可也使他失去了对整个战局的判断和控制。现在,乌禅幕的作用还不如一个小兵,数十人护着他在乱军中拼杀。 与乌禅幕不同,李陵从一开始就在不远的小土坡上指挥作战,他把带队冲锋的任务交给了第十一师师长韩延年和第十四师师长曹宗,而他本人则在高处根据交战双方火把的数量和移动的速度来判断两军的态势,居中调度。 “吹号,通知李武将军,让他带人包抄敌军两翼。”与李锋和郝平山不同,李陵并不喜欢冲杀在第一线,相对而言,他更喜欢统率千军万马的感觉。现在,他可以从容地调动兵马,吃掉面前的匈奴人。一想到对手是匈奴人,李陵就感到热血沸腾,从他爷爷李广算起,他们李家三代同匈奴人作战,而他本人还是第一次与匈奴人面对面的搏杀。 在大部分汉军将领的眼里,只有匈奴才是汉军的真正敌人,其它如南越、东越、朝鲜、三韩、西羌、大夏、月氏,以及西域各国,要么是大汉的附属国,要么根本不堪一击,称不上是汉军的对手。所以,李陵站在山坡上,有一种第一次上战场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了。 乌禅幕再一次被亲兵从死神手里救出来,他的脸上全是血迹,那是一个疯狂的汉军在重伤之后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沾上去的。如果不是他的亲兵舍身保护,乌禅幕已经死了几回了,现在,他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黑暗中只能听到汉军如雷的喊杀声,在他的四周不断响起。 “大王!我们顶不住了,快点撤吧!”他的一个亲兵大声地提醒他,其实,他们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是奇迹了。 乌禅幕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观察一下周围的形势。两军已经完全混战在一起了,已经没有几个人骑在马上了,骑兵交锋在黑暗中演变成肉搏战。只是汉军无论单兵搏杀,还是数十人的相互配合,作战素质都远远强于匈奴人,所以这场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这时,在整个战场的外侧突然又响起了刺耳的号角声,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大夏军运动到战场的两翼,现在,匈奴人已经被汉军包围了。 “撤!突围!”乌禅幕清醒了过来,这样下去只有全军覆灭,他还不想死,至少不想死的这样窝囊,自己跑来劫营,却被对方反包围,这不是送羊入虎口还能是什么? 乌禅幕此时才想撤已经晚了,如果李陵的部队一出现,他就撤军,那样的话汉军最多揪下他的尾巴,不过乌禅幕选择了迎战,这就是赌博,而现在,他已经输得血本无归了。 并没有多少匈奴人接到突围的命令,匈奴人撤兵的号角声在混乱的战场上并没有传得很远,即使有人听到号角声,也不一定能出去。 乌禅幕的亲兵好不容易把他架上了战马,周围的匈奴人也开始向他靠近,准备拼死突围。乌禅幕选择了东北角做为自己的突围方向,他知道大夏军已经运动到他的两翼,那么留在原地的必定不多。事实也是如此,李武在那里只留下一万西域步兵防守,毕竟汉军只有八万,要想围住五万匈奴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陵听到了匈奴人撤退的号角,他脸上不禁露出胜利的微笑,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即使对方突围成功,也会损失惨重,这五万匈奴人能逃出一万就很不错了。想到这,他命令身边的号兵:“吹号!把匈奴人缠住,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随着汉军低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战斗更加激烈了,韩延年和曹宗督师猛攻,紧追不放,而李武也指挥大夏军放弃结阵,从两翼掩杀过来。乌禅幕绝望了,因为他正面的西域步兵也表现出异乎寻常的英勇,他们任凭匈奴人如何疯狂地进攻依然不退,他们的阵前倒毙了一批又一批的匈奴人。其实,并不是对方如何神勇,而是乌禅幕根本没有组织起有效的进攻,所有的匈奴人都是依靠自己的本能在不断地冲锋。 乌禅幕看到身边倒下的一个个的士卒,心在滴血,他第一次想到了投降,他想用投降来结束这种单方面的屠杀。就在他考虑投降的时候,战场的东北角上再次响起了号角声,又一支骑兵投入了战场。 “完了,一切都完了。” 乌禅幕以为汉军的援军到了,完全丧失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可他身边的亲兵却提醒他:“大王,大王,我们有希望了,那是我们的号角声,是我们的援军!” “我们的援军?”乌禅幕一听再次恢复了信心,他坐在马上仔细听着,终于听出来那是自己人,“对,对! 第214章 那是我们的援军,命令全体冲锋!打败他们!” 来的的确是乌禅幕的人,那是他派去引开汉军骑兵的诱饵,本来他们引开李陵向东跑去,可结果他们转了一圈,发现鱼儿不见了,于是再次杀了回来,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汉军的营地已经一片混乱,领头的匈奴将领虽然不明战场情况,可还是下达了冲锋的命令。这支匈奴骑兵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汉军的部署,李陵和李武手中只要少数人马可以调动,而来援的匈奴骑兵足有两万。处于两只匈奴军队之间的西域步兵一下乱了阵脚,对付仓皇逃窜的乌禅幕还行,而对付两万匈奴骑兵则是万万办不到的。 乌禅幕终于得到了生的机会! 第73章再次西征(14) 当匈奴援军出现的时候,李陵也发觉情况起了变化,可是他一点劲也使不上,不过他很快就安下心来,这批匈奴骑兵不可能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实施反冲锋,所以他们是不可能扭转这败局的。李陵知道已不可能全歼包围圈中的匈奴人,于是下令随后掩杀。 乌禅幕总算突破了西域步兵的防线,他已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即下令向北撤退,借着黑夜的掩护逃过了汉军的追杀。 经过了一夜,汉军的营地才恢复了平静,汉军及其联军伤亡六千,而死去的匈奴人接近十万,其中乌禅幕的骑兵两万多人战死,数千人被俘,剩下的都是那些被汉军抓回来的匈奴人,他们都是丧生在交战双方的马蹄或马刀之下。 都赖水河一战是匈奴人精心准备的一次偷袭,可结果却是汉军大获全胜。更重要的是,在匈奴人中间开始流传着有关汉军屠杀匈奴人的事,从开始数万人丧生在混乱的战场,变成汉军一夜之间屠杀了数十万留在都赖水河谷的匈奴人。结合前段时间匈奴人在卑阗城的屠杀,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是汉军有意在报复,汉军要杀光所有的匈奴人。 乌禅幕在偷袭失败后再也不敢留在都赖水河谷了,不仅是他的兵力不足,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失去了再战的勇气,他现在意识到,汉军是真正的魔鬼,匈奴人中间流传了二十多年的神话都是真的。乌禅幕离开了都赖水河谷,他带着手下和自己的族人先向北,再向西北进入阿兰国的地界,随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十来万惧怕汉军的匈奴人。匈奴人苦心经营二十年的都赖水河谷再次变得凄凉,在这里生活了多年的匈奴人要么被汉军带回了恰奇城,要么跟随乌禅幕进入了阿兰国,留下的已是寥寥无几。 五月末,都赖水河之战的消息传到了康居的北部,张全接到的是李陵的军报:都赖水河已平,歼灭乌禅幕的主力三万,抓获匈奴部众十多万,正在押往恰奇城的途中,另有近十万匈奴人被杀,余者逃往阿兰国。 张全立即命人将这一捷报通告全军,以振奋全军的士气,一扫匈奴人屠城带来的不利影响。 与汉军相反,当乌师庐与赵能等人接到这一消息的时候,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封锁消息,以免全军上下担心自己家人的安全而造成军心涣散。大单于乌师庐、自次王赵能、军师卫律、右贤王都隆奇和左贤王屠耆堂五人聚在一起悄悄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乌师庐用询问的语气问赵能:“现在是时候与汉军决战了吧?”乌师庐带着二十五万主力一直跟在张全的后面,看着他一个个地拔掉匈奴人的据点,却一直不敢决战。 赵能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脸来看了看卫律,问道:“军师的意思呢?” 卫律也有点犯难,以人的智慧对付这里的游牧部落还行,如果是对付汉军,他自己也没有太多的把握,卫律用手抓了抓脑袋想了想,然后说道:“最好再等等,现在决战时机不成熟。” “还等?”一旁的都隆奇急了,“我们已经等了快一个月了,跟着汉军屁股后面原地打转转,再等下去我就要疯了。” 屠耆堂原来也不赞成现在决战,可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忧虑:“如果时间一长,大家都知道都赖水河谷丢了,自己的亲人下落不明,那军心可就全完了。到时候,不用汉军来打,我们几个都会被手下给撕碎的。” 乌师庐也点头同意:“是啊,再不打,我们自己就要乱了。” 卫律安慰大家:“再等等,再等几天,我们会有机会的。” 卫律嘴上说让大家再等等,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等什么,但他知道现在绝对不是决战的好时机,对他一向信任的赵能再一次表示支持,而对赵能言听计从的乌师庐也只好点头同意。 不过仅仅过了二天,卫律就等来了机会,一份急报送到了乌师庐的手中。 “什么?咸海边的布里沙草场出现汉军骑兵?你不会看错?”乌师庐不相信汉军会跑那么远。 “小人没有看错,的确是汉军,至少有四五千人。”赶来报信的是咸海边上一个匈奴部落头人的儿子。 “布里沙?没理由啊,他们怎么会去那儿?”赵能实在想不通,汉军会跑到千里之外的咸海边上去。 “布里沙?”卫律念着这个名字感到十分熟悉,他很快就从记忆里找出了问题的答案,“我明白了,他们去那儿是为了救一个人!” “救一个人?谁?”乌师庐一脸的茫然,他对只见过一面的苏武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赵能也不记得了,他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卫律,卫律见他们两个都忘了,只好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去那儿是为了救苏武。” “苏武?”经卫律的提醒,赵能想起来了,苏武的确已经在布里沙那里待了十年了,如果不是为了他,汉军不会派出几千人冒险深入到咸海边上的。赵能看了看卫律,问道:“军师,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好的建议。” “呵呵……”卫律难得笑了几声,“几千人跑到我们后方去,如果我们不好好送送他们,岂不是怠慢了我们的客人?” 乌师庐好象也明白他的意思了,说道:“送送他们?嗯,对,是该好好送送他们。不过,应该怎么送呢?” 赵能没有完全想好,于是他看了看卫律,说道:“这就要看我们军师安排了。” 卫律站起身来,对二人说道:“大单于,自次王,如果属下没有猜错,我们前面的这些汉军一定是来接应他们的,所以他们一直在这里打转转。” 乌师庐点了点头:“嗯,对,对!有道理,还有什么?” “虽然我们知道了他们的意图,但属下还是不主张与他们硬拼。我军的实力是在他们之上,但他们都是汉军的精锐,士气正盛,此时决战于我不利。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消灭绕道布里沙的这伙汉军,他们人数不多,只要我军集中兵力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消灭他们。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使汉军解救苏武的计划落空,更重要的是可以打击汉军的士气。二十年来,汉军几乎没有败绩,如果有一支军队全军覆没的话,那对他们的打击可想而知。” “言之有理,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位置上?要往哪儿去?怎么找?” 第74章再次西征(15) 乌师庐不知道这支汉军的行踪,卫律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不过他有他的办法,卫律对乌师庐说道:“不妨。从时间上来推断,这伙汉军应该正从布里沙草场赶到纳赫沙城这里来,与这里的汉军主力会合。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大单于率领主力继续保持现在这种态势,跟在汉军后面打转转,以迷惑汉军,同时派出一支精兵绕到他们的西边,先一步找到这股汉军,然后快速消灭他们。” 乌师庐还没表态,赵能先点头说道:“军师此计很好,我看就让左贤王率领五万人马先行出发,不过他们的行动一定要保密,不然就有可能被汉军两面夹击。” 三个人商议已定,立即找来屠耆堂,让他领兵绕行,而乌师庐和赵能依旧率领主力跟在汉军的后面,就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此时,张全也在和李锋、郝平山进行着商议,张全提醒郝平山:“我们已经转了半个多月了,按照行程,他们就在这几天就回出来,你多派点人打探消息,千万别和他们走岔了,不然他们就危险了。” 郝平山点头表示记下了,张全又问李锋:“匈奴人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他们还是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看样子应该是匈奴人的主力,至少在二十万以上。” “你确定是主力,不是对方的疑兵?” “末将敢肯定,从他们行军速度和队形上看不会错的,而且他们的队伍中包括了乌师庐、赵能、屠耆堂和都隆奇的大旗。” “很好,继续监视,我可不想被这群狼崽子咬一口。” 第二天,汉军开始向西运动,中午宿营的时候,郝平山派出的斥侯送来一个重要的情报:在汉军以西发现了大量的马蹄印。 “什么?马蹄印?有多少?往哪个方向走的?” “向西,具体多少不知道,但至少有上万骑,肯定不是我军的。”斥侯很肯定,因为汉军的战马都钉有马掌,而匈奴人则没有。 “向西?”张全感到这又是匈奴人的一个阴谋,可他还不知道这是个陷阱还是对方已经发现了第十一旅的行踪。他问李锋:“我们后面的匈奴人有情况吗?” “没有,他们还是跟在我们后面,大概有三十里远。” 郝平山问道:“会不会是钟旅长他们被匈奴人发现了?” 李锋却提出不同的观点:“有没有可能这是匈奴人的疑兵之计? 第215章 或者是他们想在前面伏击我们?”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 张全听了两个人的分析,觉得都有道理,一时也难以弄清真相,他决定采取折中的办法,以应付不同的局面。 “这样,我们加强对匈奴人斥侯的防范,把斥侯派到我军左右两翼四十里的范围内,不让对方的斥侯靠近。然后让第四师师长钟宾带着剩下的两个旅加快行进速度,一来查清前面这伙匈奴人的动向,二来做好接应第十一旅的准备。” “是!明白了!”李锋和郝平山同时回答。 “那好,马上就布置下去,一定要找到第十一旅!” 在两支军队都想先找到第十一旅的时候,钟铭正带着他的部队护送苏武返程,已经接近纳赫沙城了。一路上,钟铭谨记张全的嘱咐,极力避开沿途的匈奴人的定居点,终于在车令的带领下赶到了咸海边的布里沙草场,这里与都赖水河谷相对,更加的荒凉,没有多少匈奴人据守,他们没花太多的时间就找到了苏武,把这个在这里已经放牧十多年的大汉忠臣救了出来,现在,钟铭的任务就是带着苏武和全体将士与主力会合。 钟铭率领第十一旅在寻找苏武的过程中花了一些的时间,也惊动了咸海边上的一些匈奴部族。钟铭明白,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如果要想全身而退一定要抢在匈奴人找到他们之前与汉军主力会合。他和自己的副手李哆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按出发前定好的路线走,因为他们不太清楚东边的战事进展如何,这样做可以让张全清楚自己的大致方位,便于联络。可这样做也带来了一个不好的后果,那就是不能随机处置各种突发情况,难免被匈奴人发现。 他们率军连续行军多日,二人估计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两三天内就能赶到纳赫沙城与主力会合。钟铭和李哆乘着休息的时候摊开地图研究行军线路,车令也在一旁,只不过他对这里的环境也不熟悉,很难帮上什么忙。 李哆对着地图看了半天,骂道:“娘的,康居人真够笨的,画个地图都画不好,连个参照物都没有。”他们所用的地图都是康居人提供的,只不过康居没有学过系统的绘制地图的方法,只有一些地名和一些表示山川的符号,没有实地去过的人根本看不明白。 钟铭也只能通过这份地图了解一下自己大概的方位:“是啊,这里看上去都差不多,全是一些丘陵,是很难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过依我的判断,我们还要向东北方向走两天。”说着,他又用手在地图上指了指上面的一个地名,问车令:“这个卡多尼是个什么地方?” 车令摇了摇头:“我也没去过,好象是一片草场,那里有几条河流,不过不是很宽,也不深,涉水就能渡过去。” 钟铭一听又是一处适合放牧的好地方,于是想了想,说道:“我们的粮草还有不少,就不去碰他们了。我们快速地穿过这里,只要我们速度够快,就不怕他们去报信。” 李哆点头同意,钟铭立即对行军序列做了新的安排,最后他问车令:“苏大人的身体怎么样?” “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连续多日行军把他累着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不过我们还要走几天,你多陪陪苏大人,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我。” 车令转身去找苏武了,钟铭和李哆简单地吃了一点东西就带人上路了。 第75章再次西征(16) 利汉是第三十一团二营营长,现在他亲自带了一个连走在全军的最前面,这里到处是一些低矮的小山包,虽然没有密林,可这些小山包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很难找到好的观察点。 利汉看到前面有一个山包比较高,于是带了人骑着马上了山顶,从这里可以看出十来里远。利汉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天色,现在离日落还有不少时间,只不过周围没有一个人影,看不出任何动静来,他把衣襟解开,用手扇了扇,他旁边的马安成也不住地擦着头上的汗,边擦还边骂道:“这鬼天气,还真够热的,真想找个地方好好地洗个澡。” 马安成的话让利汉心中一动,他已经看到东边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利汉看看周围没什么动静,主力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洗个澡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他用手一指远处的小河,对马安成说道:“走,我们去那儿休息一下,顺便让你洗个澡。”于是,二人带着这一连人冲向小河。 很快,他们就来到河边,利汉布置好哨兵就命令全体休息,所有的人都忙着喝水饮马,而马安成干脆脱了个精光跳到了河里。在他的带动下,十几个胆大的也跟着跳进了河里。 利汉没有阻拦他们,连续行军快一个月了,大家都累了,难得放松一下也没什么问题。他自己倒没有下河洗澡,只是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喝着水袋里的水。 时间不长,利汉大声对河里的马安成叫道:“行啦!泡一下就行了,快点上来!我们该出发了!” 马安成泡在水里正高兴着,不过还是按利汉说的从河里爬了上来,这是军前,他们又是尖兵,洗一下已经是在犯错了,要是误了军机,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马安成光着身子上了岸,走到自己的衣服边上,也不擦一下,直接往身上套,边穿边问利汉:“营长,你不泡一下?” “不了,军情要紧,要是让上面知道我们值勤的时候下河洗澡,咱俩都没好日子过。” 利汉说完,刚要起身,突然听到哨兵大声叫道:“匈奴人!” 这一嗓子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呆住了,不过大家很快就反应过来,冲向自己的战马。利汉也急忙顺着哨兵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十几个匈奴骑兵刚刚翻过一个小山包,正往这里走。他们好象也看到了汉军,全都愣在了那里。 利汉最先反应过来,他一边跑向自己的战马,一边大声叫道:“是匈奴人的斥侯,冲上去,一个都别放走!” 马安成也反应了过来,他顾不上穿好衣服,只穿了条裤子就跳上了自己的战马,打马冲向匈奴人。接着,他们手下的汉军不管穿没穿好衣服,都上马冲向匈奴人。 匈奴人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掉转马头向后跑,这么少的人根本用不着什么战术,就是不停的跑,等距离近了再用弓箭和弩箭对射,再靠近点就是马刀和长矛较量。对于斥侯来说,任务有两个,一是察探敌军的情况,然后把情报送出去,二是截杀对方的斥侯,不让敌军获得己方的情报。现在匈奴人人数太少,根本不可能消灭汉军,他们只想把情报送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没穿甲胄的关系,马安成跑在最前面,很快就射死了一个匈奴人,当他瞄准第二个匈奴人的时候,有五个匈奴人突然掉转了马头向汉军冲了上来,马安成马上就明白对方在用自杀式的冲锋延缓汉军的冲锋,于是他大声叫道:“营长,这几个交给你了,我带人追!”跟在他后面的利汉根本来不及下达命令,无奈之下只得带了十几个汉骑对付这几个匈奴人。 这场生死追逐战追出去十几里地,匈奴人又进行了两次自杀式的反冲锋,可最后他们还是一个也没逃掉。不过,利汉他们也没能抓到活口,这些匈奴人最后都战死了。 等马安成把最后一个匈奴人砍翻,才发现自己身上溅了一身的血,不禁骂道:“狗日的,临死了还弄到老子一身血,老子才洗干净的,真是晦气。”接着,他大声招呼手下:“走啦,回去再洗一个澡。” 马安成往回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利汉,利汉骂道:“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一个连长指挥一个营长。” “嘿嘿……下不为例,下不为例!”马安成知道利汉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所以一点也不害怕。 “滚回去再洗一洗,看你的样子象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我带人再到前面看看。” 傍晚时分,钟铭带人赶了上来,利汉急忙把情况向钟铭做了汇报。等他说完了,钟铭才问:“你是说周围你都查过了,没有发现匈奴的大部队?” “是的,属下派人查探了周围二十里,没有发现匈奴主力。” 一旁的李哆对钟铭说道:“看样子又是周围小部落的匈奴兵。” 钟铭还没说话,利汉就插了一句:“不,他们是小部落的匈奴兵,是匈奴主力的斥侯。” “你为什么这样说?”钟铭问他。 “这批匈奴人装备不错,不象一般部落的匈奴兵,而且他们不顾一切的想把消息传回去,到了最后死也不肯做俘虏。” 钟铭和李哆没有再说什么,算是认可了他的推测,李哆想了想,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就大了,二十里之内都没有看到匈奴的大部队,那他们派出的斥侯一定走了很远,看样子,我们前面的匈奴人不会少。” “嗯,有道理。”钟铭点了点头,然后对利汉说道,“你马上再带一个连向前搜索,一定要查清楚匈奴人的情况。” “是!” “去吧,回去准备一下,马上就出发。” “是!”利汉接令返回准备去了。 李哆再次与钟铭商议下一部的行动,李哆说道:“看样子前面危险了,我们是不是现在转南,现在翻过克什尔山,还有机会返回恰奇城。” 钟铭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现在来不及啦,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将军。” 李哆皱了皱眉头:“你是说将军会来接应我们?” “当然,他是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第216章 钟铭知道张全的为人,知道他是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现在这里突然出现这么多匈奴人,说明康居中部还不在我们的手里,如果我们现在走了,将军等不到我们,那他们不是更危险。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和将军联系上。” 李哆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我们必须要尽快弄清情况,不仅是匈奴人的情况,还有我军的情况。” 第76章再次西征(17) 就在钟铭和李哆讨论军情的时候,利汉已经带着人出发了。借着朦胧的月色,利汉与马安成并马前行,他们俩的身后是一百多精干的汉骑,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盯着四周。 也不知走了多远,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什么,正当大家渐渐松懈的时候,远处的小树林中突然传出一阵鸟鸣声。 “有情况!” 此时他们已经离那片树林不远了,二人立刻勒住战马,整个队伍也都停了下来,二人透过稀松的树木已经能看到树林中有人影的晃动。 “做好战斗准备!”利汉首先抽出马刀,他现在要尽快弄清对面的情况,如果对方人少,他就应该把对方全杀了,甚至于抓几个活口,可如果对方人多,他就必须把消息送回去,尽量让大家活着离开。所有的人都抽出了马刀,后面的都快马向前,与利汉和马安成站成了一排,行军纵队很快就变成了攻击横队。 没有人再说话了,他们都在静静地等待,等着对方的动静。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树林里突然冲出一骑,快马跑到离他们一箭远的地方,大声问道:“前面可是十一旅的兄弟?” 一听这话,利汉不禁喜上心头,可他不敢大意,大声问道:“我是十一旅少校营长利汉,你们是哪部分的!” “利汉?你是利营长?我是三十五团的马何罗!” 利汉还没接话,旁边的马安成兴奋地叫起来:“二哥!真的是你吗?我是安成啊!”来的人正是马安成的二哥马何罗,他是十二旅的一个营的副营长,因为马安成的关系,他和利汉也是认识的。 马何罗一听,同样也非常兴奋,他先回头向树林里挥了挥手,然后抢先打马上前与利汉等人相见,随后,从树林中又冲出四十多人,他们都是马何罗的手下。 在天亮的时候,马何罗和他的手下被带回了第十一旅的临时营地。钟铭和李哆立刻把召他们进帐,钟铭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问马何罗:“你们是怎么来的?情况怎么样?” 马何罗把情况向钟铭做了详细的汇报,马何罗率部出来已经两天了,开始的时候他们跟在匈奴人的后面,可到了后来他们干脆跑到匈奴人前面去了,还抓了几个匈奴斥侯。不过他们跑出来的太远,根本跑不回去了,只要在这这乱转,结果碰上了利汉他们。 “现在两军态势如何?” “你们的面前是匈奴的五路人马,每路都在万人左右,他们一字排开,离这里只有四十里路,看样子还没有发现你们,所以把网撒得很开,而我们没有跑回去。钟师长率领十和十二旅就在匈奴人后面二十里外,跟在后面的是禁卫军和国防军的主力,由张将军亲自率领,在他们的后面是匈奴的二十万主力。” 听完马何罗的介绍,钟铭立即走到了地图前,马何罗也跟了过去,在地图上用手指指出两军的主要集结地。钟铭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半天才直起身子叹了口气:“唉,真够乱的,就像一团乱麻。” 李哆看了半天也直皱眉头,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问道:“现在怎么办?” “打!就在这里挑个地方等着他们!” “打?兵力如此悬殊,怎么打?”李哆有些担心。 钟铭用手指着地图分析道:“你看,对方战线拖得这么长,我们躲是躲不开的,只有在这里打上一仗,等待我们的援军。其实我们也不用过于担心,匈奴人的战线拉得这么开,不可能一下就集中起来,而我军主力就在他们身后,只要我们坚守一天就能等来援军。” “这里可不太好守啊!” “没关系,匈奴人离这里还有四十里,我们至少有半天的时间做准备,利用我们现在的装备完全有把握坚持到最后。” 钟铭和李哆很快就选定了战场,这是一处不大的小山包,山的西边是一条河,虽然不深,不过完全可以迟缓骑兵的冲击,山的南边是一个小树林,东边和北边都是草地,地形十分的平缓。 钟铭很快就做了布置,他先命人把树林的树木全部砍倒,在他们防守阵地的南边形成了一道长六百步,宽三百步的障碍地带,别说是骑兵,就是步兵从这条地带上也无法发动冲锋。接着,钟铭和李哆又带人在阵地的东边和北边构筑了两道防线,里面一道是临时做的上千个拒马,外面一道上成千上万个碗口粗、一尺来深的陷马坑。他们手头没有合适的工具,而且时间也不允许,他们也只能做这么多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挡匈奴骑兵的冲锋,钟铭可不敢与数倍于己的匈奴骑兵进行马上对抗,他要发挥己方的长处,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杀伤敌军。 汉军的准备从早上开始,一直到中午过后阵地才渐渐成形,其间,匈奴人的斥侯几次靠近他们的阵地。开始的时候,钟铭还派人去驱赶他们,到了后来,匈奴的斥侯越来越多,就象苍蝇一样围着他们乱窜,钟铭干脆不理他们了,你看你的,我挖我的,各干各的,互不干扰。 很快,第一支匈奴骑兵出现了,三千多人围绕着汉军转了一圈,见对方已经有了准备,没敢下手。接着,匈奴人越聚越多,很快超过两万多人了,他们终于忍不住下手了。 负责指挥的屠耆堂一到,立即着手组织进攻,他不敢多等,因为他知道汉军的主力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不可能给他过多的时间集中更多的人马。屠耆堂不是蠢材,他一看汉军的阵式就知道这是块难啃的骨头,他放弃了从西面和南面的进攻,把主攻的目标定在汉军的东、北两线。 屠耆堂先派出三千骑兵从东面对汉军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他们尽力避开地上的陷马坑,跃过拒马,不过还是有很多的骑兵倒了下去。剩下的匈奴骑兵还想继续冲锋,这个时候,汉军的弓弩漫天飞来,更多的匈奴人倒下去,活着的匈奴人只得退了回来,匈奴人第一次进攻被轻易地击退了。 这次失败在屠耆堂的意料之中,他只是为了试探汉军的实力,尽管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汉军的速射弩的威力还是让他吃惊不小,他是在河中长大的,匈奴西迁时他刚刚懂事,对速射弩只听过没见过,以为他只认为那是传说,是有人故意夸大其词,今日一见他才相信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他看到汉军正面只有一千多人,可他们的箭矢没有停止过,如雨的箭矢让冲上去的匈奴骑兵抬不起头来。 就在屠耆堂整顿人马,准备再次发动进攻的时候,又有一队匈奴人赶来了,屠耆堂下令准备再次冲锋,同时他让还没赶到的部队到东边五里处集结,准备对付汉军的援军。 第77章再次西征(18) 屠耆堂只经过短暂的准备就发动了第二次进攻,这一次,他倾尽了全力,从东和北两个方向同时发动了进攻,每个方向上他都派出三千骑兵在前,一万骑兵弃马跟在后面徒步冲锋。两万多匈奴人呐喊着冲向汉军的阵地,犹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马何罗就站在马安成的旁边,他反正是回不去了,干脆和自己的三弟并肩作战。第三十一团负责东面的防守,他们团一千五百多人有一半人装备的是速射弩,另一半人使用的是强弓。当匈奴的骑兵进入射程之后,利汉就下令放箭,马何罗亲自使用一张强弓,他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所以不愿使用速射弩,而是使用了强弓。他在匈奴人还没冲到拒马前就“嗖、嗖、嗖”连放三箭,将三个领兵冲锋的匈奴将领射下马来。借助陷马坑和拒马,三千匈奴骑兵冲到拒马前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了,他们因为受阻而在拒马阵前盘桓。不过,他们并没有败退下去,而是拿出弓箭与汉军对射,汉军中出现微许伤亡。 这点匈奴人在阵前与汉军对射,根本不可能对汉军造成多少威胁,但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伤汉军,而是为了掩护身后步兵的冲锋。很快,骑在马上的匈奴人纷纷落下马来,倒毙在拒马阵前。不过,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在他们的掩护下,匈奴人的步兵冲上来了。 地上的陷马坑对这些步兵没有什么伤害,拒马阵也一样,前面的匈奴人举起了盾牌,掩护身后的人搬开拒马。汉军发现了匈奴人的企图,如果让他们清除了障碍,那么用不了一个时辰,整个阵地都不复存在。利汉突然大叫了一声:“马连长,带着你的人跟我冲!” “是!”马安成大声答应着,又转身对着手下叫着,“弟兄们!操家伙跟老子上!”汉军就在拒马阵后面三四十步远,利汉与马安成带着手下冲了上去,另两个连在后面用弓弩对匈奴人进行压制。匈奴人也发现了汉军的意图,一些匈奴人跳过拒马阵挥着大刀长矛冲了上来,想阻挡汉军。 “杀!”马安成冲在第一个,只一个回合就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匈奴的百夫长砍翻在地,旁边的一个匈奴人乘机举刀向他的头上砍过来,马安成反手一击荡开对方手中的刀,然后抬脚把对方踹倒,另两个匈奴人见他神勇,同时举起手中的长矛向他刺来,马安成只得丢下手中的马刀,一个胳膊夹住了一支长矛,一时间,三个人都同时用力,可两个匈奴人都无法从马安成的胳膊下把长矛抽出来,三个人一下子僵持在那里。 第217章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马何罗从他的身后窜上来,举刀向那两个匈奴人砍去,一个匈奴人没有防备,顿时身首异处,另一个匈奴人反应较快,两手一松就地一滚躲开了这一刀。马安成夺过了两支长矛,立即丢下了一支,反手握起另一支长矛,向那个匈奴人刺去,很快就结果了他。 马安成对着帮他的马何罗叫道:“二哥!你怎么来了?快下去!” “放屁!你还想管你二哥!”马何罗杀得正兴起,根本不想多理他,挥着马刀又向前冲去,马安成担心他的安全,跟着冲了上去了。 匈奴人手中用的都是马上使用的长兵器,在肉搏战中很难发挥作用,而汉军的马刀和盾牌相对短小,在这种肉搏战中占了一定的优势。但匈奴人占据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他们中不断有人跳过拒马阵加入了战团,所以双方杀得是难解难分。 屠耆堂看到双方已经混战在一起,汉军的速射弩和弓箭已经失去了作用,于是毫不犹豫地将手中最后三千人马派了上去,他必须赶在汉军主力到达之前消灭面前的几千汉军。 钟铭和李哆站在高处焦急地注视着整个战场的动向,匈奴人在东、北两面进行了强攻,尤其是东面,双方厮杀的最为激烈。为了不让匈奴人搬开拒马,先是利汉带了一个连冲了上去,接着,三十一团团长胡灼带着一个营冲了上去,到了最后,混乱的战场使弓弩完全失去了作用,第三十一团一千五百官兵全部冲了上去,与匈奴人战在一起。 虽然汉军英勇,可匈奴人也拼了命,他们仗着人多不断向前冲。开始的时候受拒马阵的影响,冲击速度并不快,可后来,他们搬开了拒马,这一下,一万多匈奴人一起压了上来,第三十一团越战人越少,根本无力阻挡对方的冲锋。 钟铭实在坐不住了,他对李哆说道:“我带两个营先上去,留一个营防备西岸,你带人在此压阵。” “不,你是旅长,你留下指挥,还是我上。” “没时间再争了,反正早上迟上都要上的。”说完,钟铭不再多说什么,带着预备队骑马冲了上去。 利汉已经砍得手都酸了,他自己的马刀也早就断了,现在手中拿的是一把匈奴人的长柄大刀,他所在的位置正好处在交战的中心点,开始的时候他周围有七八十人,都是马安成那个连的,而马安成兄弟早就冲到最前面去了。时间不长,他身边这七八十号人还剩下不二十多人,这时候团长胡灼带了一百多人冲上来,但仅仅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百多人还剩下三十多个还能站起来的,胡灼也被匈奴人的三支长矛同时刺穿了腹部,等利汉把他救下来的时候,胡灼已经咽气了。不久,副团长也带着三十一团最后一批勇士冲了上来,但还没有靠近他们就全部被匈奴人砍翻在地。 利汉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了,在他看来,自己已经算是个死人了,多杀一个都是赚的,他一边挥舞着大刀,一边激励着手下的士卒,不时地叫着身边作战的一个个手下的名字。在他的激励下,所有的汉军都变得疯狂了,他们不再考虑自己的生死,不再想着如何活下去,而是想着再如何多杀一个匈奴人。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利汉以为是匈奴骑兵又冲了上来,不过,他身边的一个亲随兴奋地提醒他:“营长,是我们的骑兵,是旅长带着人上来了!我们的主力上来了!” 利汉知道,旅长手下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主力了,他只希望能再多拖住匈奴人一会儿,多杀几个匈奴人。 第78章再次西征(19) 钟铭带人刚冲上来的时候的确捞了点便宜,许多匈奴人来不及反应就成了他们的刀下之鬼,毕竟骑兵的冲锋对没有防御设施的步兵来说,的确是致命的。屠耆堂也想过在拒马清除之后派骑兵冲锋,可现在混战的两军中,匈奴人占了八成,骑兵只会对自己人造成更多的误伤,所以他宁愿派让手下徒步作战。钟铭却没有这个顾虑,他满眼看到的都是匈奴人,自己人剩下的已经不多了,所以他和他带上去的两个营冲上去见人就砍。不过,这千把人在上万的匈奴人中间很快就失去了速度,而匈奴人的长兵器对付骑兵又十分的实用,他们十来个人围着一个汉骑用长矛冲刺,很快,钟铭带上去的这两个营也陷入匈奴人的重围之中。 利汉远远看到了钟铭,见他被围,带着身边仅剩的二十多人向他那边慢慢靠拢。钟铭和他身边的十几个亲兵早就跳下马来,他们混战在匈奴人之中。钟铭接连砍倒七八个匈奴兵,对方见他是个当官的,一下又围上来十多个,混战中,钟铭左脚被长矛刺穿,背后也被砍了两刀,如果不是甲胄的保护,他早就完了,可就算这样,鲜血还是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的后背。 一个匈奴兵再次举矛刺来,钟铭一侧身,乘势伸出左手抓住对方的长矛,同时挥动右手,将对方的脑袋劈成两半。可旁边一个匈奴兵突然冲上来,挥刀向钟铭砍来,钟铭只得用左手的长矛阻挡,没想到,对方力气极大,一刀将长矛以及钟铭的左臂砍断,钟铭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就在对方举刀准备再补一刀的时候,利汉带人冲了上来,经过奋战,他们终于逼退了这伙匈奴人。利汉见钟铭受重伤,急忙弯腰扶起了他,大声叫道:“旅长,旅长,你受伤了,我带人护送你撤下去。” 钟铭强忍着伤痛,根本没听清利汉的话,当利汉把他扶起来的时候,他的嘴里不停嘀咕着:“我的胳膊呢?我的胳膊呢?我可不想下了地狱还少一条胳膊。” 一个亲兵从地上把他被砍掉的左臂捡了回来,送到钟铭的面前,钟铭一见,一把推开扶他的利汉,把右手的马刀插在地上,然后接过断臂。这时,他看了看周围的手下,突然大声叫道:“兄弟们!把匈奴人赶下去!”说完,他用嘴巴咬住自己已经掉下来的断臂,右手从地上抽出马刀,再一次冲了上去。利汉一见旅长已经拼命了,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叫了一声:“兄弟们,跟着旅长冲啊!”所有的汉军,再一次举起手中的兵器,向着匈奴人冲去。 又一队匈奴兵冲了上来,钟铭向着为首之人冲了过去,对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愣住了,在他的眼里,冲过来的不是汉军,而是一群利鬼,一群浑身是血的厉鬼,尤其是当先一个,不仅全身是血,满脸狰狞,而且口含断臂,两眼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这个匈奴将领吓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钟铭的马刀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他才反应过来,可惜已经晚了,他只发出了一声惨叫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李哆也带人冲了上来,他只留了十几个护卫给车令,让他保护苏武,而他把所有的人都集中起来增援上来。就连那防备西岸的一个营也上来了,一起向匈奴人冲去。匈奴人终于挺不住了,虽然他们数倍于汉军,可依然无法冲破汉军的阻击,北面和东面的匈奴兵同时向后退去。 屠耆堂快要疯了,他眼看自己就要成功了,可汉军凭着这点人硬是打垮了他的进攻,他顾不得许多,立即整军,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冲锋。可就在他跳上战马,还没有下达命令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他回头一看,原来他派去阻击的近两万骑兵也被钟宾率领的第四师主力击溃,现在钟宾正驱赶着被击溃的匈奴人冲这边冲过来。屠耆堂知道完了,自己不可能再消灭对面这些已经陷入绝境的汉军了,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打康居人如此轻松,可对付汉军就这么难了。 屠耆堂只犹豫了一下就下令撤退了,他可不想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去对付面前仅存的一千多汉军残兵。匈奴人一接到命令立即四散奔逃,钟宾也没有追赶,他的人马在冲破匈奴人阻击的时候也损失不小,匈奴人撤走让他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如果他身上没有跟着汉军的主力,匈奴人也不会这样轻易地撤走的。 卡多尼一战,汉军第四师以两万人对付匈奴的五万人,战死八千,杀敌近两万,其中损失最大的是第十一旅,战后,全旅能站起来的不足千人,旅长钟铭及两个团长战死,但在他们的阵地前,匈奴人也留下了一万三千多具尸体,钟宾抱着钟铭的尸体放声大哭。 当晚,张全率领主力赶到,乌师庐也率领匈奴主力赶了上来,双方在相距不到二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张全把李锋和郝平山都找来,三个人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 张全问李锋:“第四师的情况怎么样?” “第四师伤亡过半,钟宾正在对剩下的人进行整编,不过还有战下去的能力。” 张全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李锋见他半天不讲话,只好上前问道:“将军,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郝平山也问张全:“我们是不是马上就准备与匈奴人决战?这帮家伙鬼的很,如果现在不打,恐怕他们又要跑了。” “不,不打,”张全摇了摇头,“现在不能打,我们要在这里等待援军。”李锋和郝平山都知道,张全所说的援军,就是李陵从恰奇城带来的两个师和乌孙、康居、大宛等国的十万骑兵,按行程来看,他们这几天就应该到纳赫沙城。 “不打?那他们跑了怎么办?”李锋有点担心。 张全反问他:“如果现在打,我们有几成的胜算?” “至少有六成胜算吧?” 张全苦笑一声,摇着头说道:“如果现在就打,我们最多只有三成的胜算。 第218章 而且就算打赢了,也注定是惨胜。” 李锋一脸的茫然,郝平山也不明白张全为什么这么说,他问张全:“不会吧?虽然匈奴人比我们多不少,可我们的战斗力比他们强啊。第四师不是以两万人打败了五万匈奴精锐?” 张全解释道:“第四师是打赢了,可他们不是靠骑兵赢的,第十一旅以五千人对抗三万匈奴人,总算支撑到了最后,可钟宾带了第四师主力与两万匈奴骑兵对抗,最多算个平手,双方伤亡相当。我军的战斗力是比匈奴人强,但骑兵作战却只能算是棋逢对手,就算我军的装备好些,也不可能弥补我军兵力的不足。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一定要等到援军的到来。” 第79章平定中亚(1) 李锋等人不得不承认张全说得有道理,可他还是担心,他问张全:“可现在不打的话,匈奴人就会跑的。” “他们不一定会跑,话又说回来,就算他们跑了,我们也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帮助怀禹王子复国。到时候,我们占据克什尔山以南,他们占据克什尔山以北,匈奴人将无法在这里立足了。”张全说得对,匈奴人虽然还有二十多万人马,可他们的老巢被端了,人口损失严重,多年来积聚的实力正一点点地被汉军瓦解。 李锋和郝平山都点头表示明白了,张全又叮嘱他们:“马上派出人去,一定要尽快和李陵他们联络上,在此之前,我们以防守为主,不与匈奴人决战。” 与张全的态度不同,现在匈奴上下一心,誓与汉军血战到底,这是因为都赖水河谷的消息已经在匈奴军中传开了,大家都知道汉军在都赖水河谷大开杀戒,他们的亲人生死不明。乌禅幕只带了少部分人逃到了阿兰国境内,余下的都落到了汉军的手里。所以匈奴人现在急于与汉军决战,如果能战胜汉军,他们还有可能返回恰奇城救回自己的亲人。另一方面,赵能也分析了这次卡多尼一战的得失,不少人从他的分析中看到汉军的防御虽强,可骑兵对抗却并不比自己强多少,完全有能力与汉军进行决战。 赵能的分析再一次让大家看到了希望,所有的人再一次坚定了与汉军决战的信心。第二天一早,匈奴人倾巢出动,在汉军大营前摆开阵势,二十多万匈奴骑兵绵延数十里,整齐的排在汉军的大营前,准备与汉军决战,没想到汉军对他们根本不理不睬,就好象没看到这二十多万人一样,一直闭门不出,一点动静都没有。 乌师庐不敢强行攻打汉军的大营,因为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强项,只好领兵撤回,准备来日再战。一连三天,匈奴人天天找汉军决战,可汉军就是不出来,这一下,匈奴人有点不知所措了。 在汉与匈奴上百年的争斗中,往往是汉军寻找匈奴主力决战,而匈奴人总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不断攻击汉军防守上的弱点,避免决战。这一次,情况却截然不同,乌师庐等人不知道汉军为什么不出战,都担心汉军在背后搞什么鬼。 到了第四天,乌师庐决定休息一天,可一大早赵能就带着卫律急急忙忙冲进了他的大帐。 “大单于!大单于!不好了,汉军的援兵到了。” “什么?援兵?哪来的援兵?有多少人?”乌师庐吃了一惊。 “从恰奇城赶来的,大约有十万人,全都是骑兵,是昨天半夜到的。” “啊?这么多人?我们的人怎么没发现?” 赵能叹了口气:“唉!他们故意防着我们,当然不会让我们发现的。” 乌师庐慌了,如果兵力占优,他还有信心一战,可现在情况变化得太快了:“那我们怎么办?是不是马上撤?” “来不及了,我们这么多人集中在这里,就算是现在撤也是不可能的,汉军一定会在后面追杀的。” 乌师庐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如果现在撤,能逃掉一半就算不错了,他在大帐内搓着手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怎么办?怎么办?……” 卫律在一旁淡淡地说道:“现在没有什么怎么办了,对方已经来了,那么我们只有打了。” “打?能打得过吗?” “能,打的话我们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能打胜,如果不打就完了。这次汉军的援兵以乌孙和康居残兵为主,而且长时间行军,一定很疲劳了,我们现在就列阵与他们决战,如果他们不出战,我们就撤,他们出战,那我们就强攻这些疲惫之师,完全有可能战胜汉军。” 赵能也在一旁说道:“军师说得对,不能拖了,等汉军缓过劲来,我们的胜算就更小了。” 听了二人的分析,乌师庐咬了咬呀:“好!马上升帐,我要与汉军决一死战!” 很快,乌师庐率领匈奴主力再次出营列阵,准备与汉军决战! 匈奴大营距离汉军大营大约有三十里路,匈奴人一出动,马上就有汉军的斥侯赶回大营把情况报给了张全。此时,张全刚刚把李陵带来的人安顿下来,一听匈奴人又来了,皱了皱眉,然后吩咐亲兵:“来人啊!擂鼓聚将!” 随着震耳欲聋的鼓声,李锋、郝平山、李陵,以及各师师长、各盟国联军统率纷纷赶到张全的帅帐。张全等到大家都到齐了,于是说道:“匈奴人又来挑战了,大家说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郝平山不以为然,说道:“这有什么好想的,现在,我们的援军到了,难道还会怕他们?当然是出营与匈奴人决战!” 李陵一听,急忙上前说道:“不可,虽然援军已到,可援军已经在路上连续行军多日,昨夜又一夜未眠,已成疲惫之师。现在将士们刚刚躺下,就算马上叫他们起来迎战,恐怕也不是匈奴人的对手,所以末将请求来日再战!” 李锋也插嘴道:“可如果我们今日不出战,就怕匈奴人马上就会逃走,到时候我们找谁去打?” 帐内许多将领都觉得李锋说得有道理,韩延年也站出来分析道:“李将军言之有理,匈奴人肯定知道了我们援军到来的消息,他们选择这个时候出战,无非是想试探我军,我军若出战,他们就会与我军决战;如果我军不出战,他们就可以虚晃一枪,借机逃走。” 帐内又是一片赞同之声,张全也觉得他们两个说得对,可他一时没有办法解决,他一边想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啊,匈奴人这是在投石问路啊,如果我军不出战他们就会溜走。可有什么办法让他们留下来呢?就算只留一天也好。”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被难住了,以现在的情况,马上出战是不合适的,弄不好会败得很惨。可如果不出战,匈奴人又有可能会逃走,必须想一个既不与匈奴人决战,又不让他们逃走的好办法。 “末将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曹宗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办法,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疑兵之计!” 第80章平定中亚(2) “疑兵之计?”张全一下没有明白,大家也是一头雾水,“具体说说,什么疑兵之计。” 曹宗对着大家说道:“末将是想,匈奴人营地与我们约有三十里,他们人数又多,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等他们在两营之间排好阵势,最快也要到正午。” “那又怎么样?”郝平山不等他说完,焦急地问。 “然后就该我们出场了,我们等他们都站好了,再出兵,并且慢慢地走,半个时辰能站好的,我们可以拖一个时辰,甚至于更长时间。等匈奴人准备进攻了,我军再撤回大营,不与他们交战。” 张全明白了:“你是说和他们耗时间,摆出要决战的样子,却并不和他们打?” “对,末将正是这个意思。” 张全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一试,不过他又想起一件事,问道:“就算你能拖过白天,可是今天夜里怎么办?匈奴人要是连夜逃走,我们还是逮不到他们啊?” 曹宗早已想好了对策,他呵呵一笑,说道:“无妨,我军可以在排兵布阵的时候派出几路人马出后营,随便去哪,只要让他们的斥侯找不到就成。匈奴人一定会以为我军在他们的周围有埋伏,那么他们夜里肯定不敢离开自己的大营。” “嗯……不错,好办法。诸位将军以为如何?”张全觉得这计可以一试,于是征询大家的意见,看看还有什么没想到的。 李陵等人都纷纷点头:“这个办法不错,只要我们做得好,匈奴人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张全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于是说道:“好!我们就用这个办法拖住匈奴人。曹宗,如果此计成功,此次出征,我记你首功!” “谢将军!” 张全立即开始调兵遣将:“郝平山听令!你从你的六个师中各抽出一个旅,分兵六路,出后营向西,然后各自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傍晚再返回!记住,出营五里之后开始截杀匈奴斥侯,万万不可暴露我军的意图!” “是!末将尊令!” “李锋听令!你率本部人马出前营摆弄阵势,迷惑匈奴人,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切不可与其交战!” “是!” 接着,张全又吩咐其他众将:“其它各路人马在大营休息,养精蓄锐,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不得离开大营半步!” “是!” 众将接令,各自依计开始行事。很快,就到了正午时分,又有斥侯来报,说匈奴人在距汉军大营不到二十里处摆开了阵势。李锋一点也不着急,下令先吃中饭,再出营迎敌。而郝平山却比他积极得多,直接派出手下六个旅出后营向西,故意让匈奴斥侯看见,等走了一段以后又开始追杀这些斥侯,等赶走了这些斥侯,他们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开始埋锅造饭。 第219章 乌师庐等人真的有些急了,他们把阵势排好之后,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注视着汉军大营的动静。几个人等了半天,也没见汉军出来,乌师庐沉不住气了,对赵能说道:“看样子汉军真的不敢出战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撤?” “不急,再等等。”赵能拦住了乌师庐,几个人又等了一会儿,才看见汉军大营的辕门缓缓地打开了,一队队汉军开始从里面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他们出来了。”匈奴士卒开始指指点点,对一般士卒来说,他们已经白等了几天了,现在终于等到汉军出来了。 “呵呵……他们到底是忍不住了,看样子要开打了!”乌师庐有些兴奋,他也希望能够彻底打败汉军。 旁边的卫律却没有一点兴奋的表情,他轻声说道:“我倒希望他们不要出来。” 赵能也有些担心,附和道:“是啊,如果他们不出来就好了,现在只有打了!” 所有的人都盯着出来的汉军,大家现在想知道汉军到底出来了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而汉军似乎是特意让他们看个清清楚楚,他们一队一队地慢慢骑马出了辕门,每一队前面都是一面大旗,他们在各自指挥官的带领下开始站队。 汉军出辕门没有多远就开始排兵布阵了,他们的队伍越来越密集,逐渐挡住了后面的汉军。乌师庐他们只知道对方还在不断出来,可出来了多少人就不清楚了。 汉军就在匈奴人的注视下慢慢地在自己的营门前列队,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时辰,乌师庐有些急了,问赵能:“自次王,汉军这是在搞什么鬼?动作怎么这么慢?” 赵能也不清楚当中的玄机,他只能感觉到汉军有阴谋,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一定要小心,千万别上了他们的当。军师,你能看出他们想干什么吗?” 卫律也摇了摇头:“说不好,他们故意挡住了辕门,我们看不清他们阵后藏着什么。” 乌师庐又问:“汉军怎么离我们这么远?我们是不是向前一点,隔着十来里地,这仗怎么打?” “不可!”赵能拦住了他,“汉军故意如此,我们一定要小心,敌不动,我不动,不能上他们的当。” 乌师庐一脸的无奈:“那怎么办?隔着十几里就开始冲锋?” “等等,让我们先看看他们搞什么鬼。”几个人商议之后,决定先看看汉军的反应,于是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乌师庐等人静静地坐在马上,等待着汉军进一步的行动,但他们等了很长时间,汉军没有一点动作,依然整齐在排列在大营的前面。正当几个人感到疑惑的时候,突然有斥侯赶来禀报新的情况。 “报……禀报大单于,汉军有数万人悄悄地从西边离开了他们的大营,现在去向不明。”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两个时辰以前。” 乌师庐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群饭桶,两个时辰了才来报告!” 赵能在一旁听了也是一惊,急忙问那个斥侯:“汉军到底去哪儿了?” “不……不太清楚,我们发现他们从后营离开之后,一路向西跟踪,不过没行多远就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有数万人,分成了好几队,都是汉军的主力。” 乌师庐问赵能:“汉军这是要干什么?他们在这儿不急着打,背后却派兵向西,他们搞什么鬼?” 赵能还没回答,卫律就先叫了起来:“不好!他们是想伏击我们。他们向西只是迷惑我们,他们故意在这里拖住我们,然后派主力绕到我们的背后或侧翼突然攻击我们,说不定还有可能去偷袭我军的营地。大单于,你马上派人攻击一下当面的汉军,看看他们是不是一触就溃,如果是,就说明我的判断是对的!” 第81章平定中亚(3) 正如卫律所说,当乌师庐派了三万人马对当面的汉军进行攻击时,汉军还没等他们冲到面前就退回了自己的大营。卫律一见,立即建议乌师庐撤兵回营,很快,匈奴人也退回了自己的大营,战场上又恢复了暂时的宁静。 一回到大营,乌师庐就把众将召集起来,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屠耆堂提议:“汉军此举,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依我之见,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我们连夜撤军,让他们扑一个空!” 都隆奇却提出了反对意见:“我们现在才撤,汉军要是追上来怎么办?还有,那几支偷偷出营的汉军去哪儿了?他们会不会在半路上伏击我们?” 都隆奇一提此事,帐内众将又不说话了,现在打是打不过了,逃又损失太大,尤其是那几支汉军的去向不明,更让他们提心吊胆。 过了半天,赵能才说道:“汉军今日此举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搞不清他们想干什么,难道他们想在夜里劫营?” 赵能这话,又让大家更加紧张了起来,卫律想了想,说道:“自次王言之有理,汉军白天的部署,很可能是想在今夜偷袭我大营,这一招他们可没少用过。” 屠耆堂也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不过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为什么?”多数人都有点不太理解。 “如果我们能伏击他们一下,然后再撤,那样的话他们可就不敢再追赶我们了。” “伏击?好,好主意。”乌师庐叫起来,“我们就在自己的大营里设个伏,等着他们来,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就在匈奴人商议的时候,汉军大营内也在进行着讨论。李锋带人退回了大营,郝平山的人也悄悄地撤了回来,曹宗的计划实现了一半,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做。 韩延年提议:“将军,既然匈奴人忙了一个白天了,那我们今夜再去劫他们的大营,让他们不得脱身,可好?” 李锋也同意:“是啊,匈奴人累了几天了,今晚应该是个劫营的好机会。” 张全看了看大家,问道:“你们觉得呢?” 众将纷纷点头,都同意今晚劫营。张全却摇了摇头:“你们都同意,那就更不能去了,大家都能想到这一点,匈奴人也一定会想到的,所以今晚不能去。” 说到这里,张全站起身来,说道:“不过,我已经有了破敌之策。”说着,他走到了地图前,指着地图分析道:“大家来看,现在我军与匈奴人五十多万大军都集中在这一狭小地区,这里多是平原和一些小的山包,非常利于骑兵的机动。只有西北部的妫水河和南部的克什尔山利于防守。我们就是要在这个不利于防守的地方织一张大网,把匈奴人包围起来。” 张全说到这里,扫视了一下帐内众将,然后说道:“明日一早,我军开始攻击匈奴大营,并在方圆百里之内设埋,最大限度地打击敌军。从周围情况来看,匈奴人最有可能向北部或东北部逃窜,也有可能逃往克什尔山。” 听到张全这么说,丁虎上前插了一句:“将军,现在克什尔山以南已完全被我军控制,匈奴人不会主动翻越克什尔山吧?” 张全点了点头:“他们是不太可能翻越克什尔山进入我军控制地区,不过,他们有可能会沿克什尔山北麓向西,然后再向北进入阿兰国境内。” 丁虎一听,也觉得张全考虑得周到,于是不再说什么。张全开始派将,他首先点了李锋的名字:“李锋听令!命你率第一、第二、第六和第七师共八万人马,再加上各部的重装营,明日一早从西面攻打匈奴大营!” “是!” “宁厝听令!命你率本部人马埋伏于匈奴大营以南三十里外,阻击匈奴败军。” “遵令!”宁厝率领的是三万乌孙军,这支人马受汉军训练多年,具有一定的战斗力,至少在西域一带完全能与匈奴人抗衡。 接着,张全又继续点将:“煎靡听令!命你率领本部人马及西域各部埋伏于乌孙军以西,与宁厝将军一起阻击匈奴败军,你们多带汉军旗帜,以迷惑匈奴人。” “是!”煎靡手下是一万大宛军,就算加上两万西域各国的联军,也是战斗力最差的一支部队了,所以张全不仅让他们和乌孙军合作,同时还让他们冒充汉军,让匈奴人不敢轻举妄动。 张全又叮嘱宁厝和煎靡:“你们所部人马今夜就出发,到达指定地点后再休息,同时做好阻击准备,如果匈奴人没有向南,那你们在后日一早向北与主力会合。” “怀禹听令!命你率本部两万人马连夜奔袭纳赫沙城,防止匈奴人通过。” “是!”纳赫沙城在匈奴大营东北方六十里,自从汉军放弃那里之后,匈奴人又占领了那里,不过只有千余人,因为纳赫沙城并不适合防守,尤其是在汉军面前,放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所以匈奴人只在那里象征性放了一点人马。 “李陵听令!命你率第十一和第十四师在匈奴大营以东五十里处埋伏,阻止匈奴向东逃窜,并随时准备支援纳赫沙城。” “是!” “郝平山听令!命你率本部人马埋伏于匈奴大营以北三十里处,阻止匈奴从纳赫沙城与妫水河之间通过!” “是!”郝平山也接令退了下去。张全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把目光投到第四师师长钟宾的身上。 张全问道:“钟师长,你部日前损失巨大,现在可有一战的能力?” 钟宾一听这话,立即站出来答道:“将军!我第四师虽然损失较大,但我们是禁卫军,只要我们师还剩下一个人都可以与敌人拼到底!” 张全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相信你,现在有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四师,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完成。” 第220章 “将军放心!无论什么任务,我师一定保证完成!” “好,很好!今夜你师负责骚扰匈奴大营,不过,匈奴人一定有所准备,所以你部只能骚扰,不可劫营。” 钟宾反问道:“将军的意思是看住匈奴人,不让他们逃走?” “对!不过不只这个,你师还有一个任务是疲惫匈奴人,让他们整晚都得不到休息,故此,我派一部分重装营支援你们。” “是!末将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第82章平定中亚(4) 随着张全命令的下达,汉军大营立即沸腾起来,所有的人都根据自己的任务进行部署,许多部队很快就离开了大营,进入自己的设埋地点。为了防止匈奴人察觉,汉军开始清除周围的匈奴斥侯,不让他们得到汉军的相关情报。 与此同时,匈奴大营也正做着各种部署,匈奴上上下下都猜测汉军会在今夜劫营,可他们无法判断汉军劫营的时间和规模。为了以防万一,赵能将大军分成两队,轮流担任大营的守卫,前半夜由左贤王屠耆堂的部队负责,后半夜由右贤王都隆奇的部队负责。 等把一切都布置好了,赵能才回到自己的大帐,这几天把他累得不轻,所以他一躺下就睡着了。可赵能刚刚进入梦乡,就被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惊醒,他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仔细听了听,他马上就分辨出那是遇袭报警的号角声,于是大声叫道:“来人啊!来人啊!” 一个亲兵立即从帐外进来,施了一礼问道:“大王,什么事?” “什么地方报警?” “回大王的话,听声音好象是从大营的西边传来的,可能是汉军来劫营了!” “劫营?”赵能一听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吩咐道,“快,给我更衣,去见大单于!” 很快,赵能就穿好衣服赶往乌师庐的大帐,此时,乌师庐已经得到了消息,也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正想派人去请赵能,没想到赵能已经来了。 赵能一进帐,顾不上客套,焦急地问:“情况怎么样?” 乌师庐说道:“刚才屠耆堂派人送来消息,说我们大营的西面、北面和东面都发现了汉军在向我们大营靠近。” “他们有多少人?开始进攻了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黑暗中看不太清。”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都隆奇也来了,他也是刚刚躺下就被号角声吵醒的。他一进帐也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汉军来劫营了?” 赵能告诉他:“发现了汉军,不过情况还不太清楚,你马上把你的人召集起来,等汉军攻入大营就包围并且消灭他们!” “是!”都隆奇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帐准备去了。他刚走,卫律又来了,看得出他也是才从床上爬起来。 “情况怎么样?”卫律也是一脸的焦急。 “汉军来了,看样子来了不少。” “他们进攻了吗?” “还没有。”赵能摇了摇头,“不过,我们的西面、南面和北面都发现了汉军活动,他们现在好象正在部署进攻。” “哦……”卫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点疑惑地问,“他们怎么这么慢?” 赵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远处响起了阵阵地喊杀声,乌师庐兴奋地说:“来啦,来啦!汉军开始进攻了。哈哈……这下他们跑不了了。” 乌师庐的声音刚落,外面的喊杀声突然停止了。乌师庐一脸迷茫地问赵能:“这是怎么回事?” 赵能和卫律也不清楚,他大声叫道:“来人!来人!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帐外的亲卫答应了一声跑开了,功夫不大,他又跑了回来,向三人禀报:“回自次王话,汉军刚才向我们大营发起了冲锋,不过还没冲到面前就退走了,左贤王说,可能是他们发现了我们的伏兵。左贤王问是不是让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 “这群笨蛋,这点事都做不好!”乌师庐一看煮熟的鸭子飞了,气得破口大骂。 “不对,这里有问题。”卫律突然叫了起来,“如果是发现了我们的伏兵,也不会几个方向同时撤退,这里肯定有问题。” “对啊,”乌师庐也反应了过来,“他们不会这么快就退走的,可他们有什么问题?” 乌师庐正说着,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尽管这些爆炸地点离他们还很远,可他们还是能感觉到大地在颤抖,乌师庐和赵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脸上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卫律以前也没见过炸药,但他在汉朝时听过张全的神箭营有过一种东西,和发出打雷一样的响声,还能把东西炸得四分五裂,他大声叫道:“这是汉军,他们要进攻了!” 乌师庐和赵能都对炸药感到惊恐,那些匈奴兵就更加害怕了,就连他们的战马也吓得四处乱窜。 这些爆炸声是钟宾指挥重装营用床弩将炸药包直接射进了匈奴人的大营,他的目的不是杀伤敌军,而是给匈奴人制造混乱,一时间,这种爆炸声在匈奴大营的各个地方响起,一些帐篷瞬间被炸成了粉末,还有一些人和战马也被炸上了天,爆炸还引起了两处草料堆的大火,这一下,更增添了恐怖的气氛。 汉军的这种攻击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夜,匈奴人没有等来汉军的进攻,又害怕汉军设伏,所以没敢出营,他们只好在惊恐中度过了一夜。 钟宾这一夜是过足了瘾,他把自己的人马按连分散在匈奴大营的各个方向,先是佯装冲锋了一次,目的在于显示自己的存在,让匈奴人不敢轻举妄动,然后就退了回来,用床弩及炸药包进行攻击。钟宾开始的时候还提防匈奴人进行反攻,可时间一长他就发现,匈奴人根本不敢在黑夜里走出大营,于是,钟宾干脆把部队交给了自己的副手,而他本人则找了一架床弩,亲自操作,开始往匈奴大营的射炸药包,直到天色微明,他才兴高采烈地带着部队返回大营向张全交令去了。 汉军退走,匈奴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一直躲在自己大帐里的乌师庐这才敢和赵能等人走出大帐,去大营各处转一圈。爆炸的威力让几个人不寒而栗,尤其是一些被炸药包炸得稀烂的死尸,差点没让乌师庐把自己的肠子吐出来,他征战一生,死尸见过不少,可没见过这么惨的。汉军的这一夜攻击,并没有给匈奴人带来多少伤亡,可对他们心理打击却是巨大的。越来越多的匈奴人相信,他们不是在和汉军交战,而是在和天神作战,是在和魔鬼作战,他们已经不想能打败汉军了,只想早点离开这里,逃到没有魔鬼的地方去。 屠耆堂和都隆奇已经命人开始清理这些死尸,然后两人找到乌师庐,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第83章平定中亚(5) 屠耆堂和都隆奇来见乌师庐,两人都对昨夜汉军的炸药包心有余悸,他们一提这事,赵能和卫律也忘了要讨论的军情,详细询问了有关炸药的情况。 “汉军用的是什么东西?”赵能问二人。 屠耆堂摇了摇头:“不知道,黑暗中只有看到飞来的火光,好象是巨型弩箭,落地就炸,声音就象打雷,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汉军的小型炸药包都是绑在床弩上,点燃之后射出去的。 赵能转过脸来问卫律:“军师,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卫律仔细想了想,说道:“我在汉朝时好象是听过军中有种东西能炸开城墙,可能就是这东西,但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 “能炸开城墙?”几个人一听都倒吸一口凉气。 乌师庐长叹一声:“完了,汉军有了这种东西,我们怎么能打过他们?我们还是走吧。” 赵能反问道:“走?往哪走?汉军已经有了准备,说不定就在哪里埋伏下人马等着我们去送死。” 屠耆堂说道:“留下来也是死,不如分开走,草原这么大,汉军不可能处处设伏。我带人在这里吸引他们,你们带人分散突围。” 屠耆堂的话让在场之人都有一种悲伤之情,尤其是都隆奇,他与屠耆堂一直是谁都不服谁,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担任断后掩护的任务。 乌师庐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帐外突然响起了爆炸声,先是零星的几声,接着越来越多,到了最后爆炸声几乎连成了一片,只能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不好!汉军又来了!”其实,不用卫律提醒,大家都已明白了,只是现在的爆炸比起昨夜来更加猛烈、更加让人心惊胆战。 原来,钟铭一撤回大营,张全就让他带着第四师留守,然后亲自带着李锋的禁卫军主力赶往匈奴大营。这一次,他把四个师在匈奴大营的西边一字排开,然后将几个重装营的床弩排在了骑兵的前面,他的目的就是炸开匈奴人的大营,把匈奴人赶出来。 张全没有干扰李锋的指挥,李锋命令对匈奴人的寨墙进行猛轰,很快就将这些用木头搭起的寨墙炸得七零八落。接着,汉军的炸药包落在了匈奴大营里面,匈奴大营的许多帐篷被炸上了天,匈奴人到处找地方躲藏,想避开汉军的轰击。 赵能知道这样下去不用汉军冲锋,自己就会乱了阵脚,他命令屠耆堂立即带人对汉军发起冲锋,同时让乌师庐等人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屠耆堂不敢怠慢,立即集合自己的人马,很快就冲出了大营。此时,屠耆堂手下也有七八万人,与汉军人数相当,不过,匈奴人一夜未眠,又处在汉军的猛烈轰击之下。所以,匈奴人出兵时就乱成了一团,毫无章法可言。 第221章 与匈奴人相反,汉军休息了一夜,又见己方的炸药把对方炸得七零八落,士气正盛。李锋一见匈奴人从大营里乱哄哄地出来,立即命令停止轰击,让骑兵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虽然张全已经分兵埋伏,而匈奴人的主力又准备逃跑,交战的只是双方的部分精锐,可双方各有七八万的骑兵投入战场,也让这场对决变得惨烈而壮观。 秦朝以前,中原的骑兵在军队中的比例很小,一般担负着侦察、穿插、奇袭等角色,上万规模的骑兵并不多见,而且,在多数情况下,这些骑兵都是轻骑兵,常常靠弓弩作为主要的攻击武器。这与当时中原的战马数量和原始马具有着直接的关系,即使是三十年前,先帝刘彻派大将军卫青和骠骑将军霍去病北征匈奴,也只有十来万骑兵,不足十五万战马,其余数十万都是提供补给的步卒或民夫。 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自从大汉控制了大漠,控制了东胡,控制了西域,甚至控制了中亚,军队的马场随处可见。更有一些豪强士族在塞外选购草地,作为自己的私人草场,仅李仲元名下的几处草场每年就可提供上万匹良驹,这些,都为扩充骑兵的数量和质量奠定了基础,在一般情况下,每个汉军骑兵通常配备两匹战马,至于禁卫军和御林军,往往配备三匹以上的战马。 另一方面,在李仲元改革了马具之后,骑兵的作战方式也发生了变化,尤其是马镫的出现,可以使骑手们能够更容易地控制自己的战马,更容易地使用各种兵器,同时也可以最大限度地将全身力量集中在一点上,增加了骑兵的攻击能力。所以无论是大汉与匈奴,还是大汉与东胡各部之间的骑兵对决,骑射已经退至次要地位,两军面对面的冲锋成为骑兵交战的主要形式。 由于汉军的骑兵距离匈奴大营很近,匈奴骑兵根本没有列阵的地方,一队队匈奴骑兵从破碎的寨墙中冲出来,直接冲向了汉军。而汉军的床弩攻击也立即停止攻击,他们身后的骑兵则冲了上去,去迎战匈奴骑兵。 双方几乎在同时催动的战马,然后拼命地抽打自己的坐骑,双方都努力想把自己的马速提到最快,汉军的冲锋队形比起以往有了一些改进,冲锋的队伍前列的少量骑兵使用的是长矛或骑枪,他们担负着与对方直接碰撞的危险任务。随后跟进的骑兵多采用马刀加盾牌的方式,主要是对付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敌兵。 很快,双方的骑兵撞在了一起,许多骑兵来不及避让,直接撞到了对方的身上,这样的碰撞是不可能有人活下来的。接着,许多跟在后面的骑兵直接踏上了倒毙在前面的战马或战友的身上,纷纷从马背上翻滚下来,没有受伤,又没有被后面的马蹄踩到的人又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或寻找战马,或与对方展开徒步的搏杀。仅仅一个照面,双方就有上千人毙命,剩下的都从对方队伍的缝隙中穿过去,然后再掉转马头,进行第二次冲锋。 与其它三个师一样,丁虎在听到号角声响起的一瞬间就让第四旅冲了上去,在第四旅还没有和匈奴人接触的时候,又派上了第五旅,接着是第六旅。丁虎没有带队冲锋,但他一直紧张地注视着前面的战场,第四旅在旅长汪圣国的带领下很快就和匈奴人撞在了一起,先是汉军和匈奴的前队迎面相撞,接着是两军的后队直接撞到了自己的前队上。渐渐的,越来越多的骑兵混战在一起,双方密集的队列都使对方失去了穿插的机会,现在,双方比拼的是力量,是勇气,是运气。 汪圣国从一开始就成了匈奴人眼中的一块肉,他从军二十年了,以前是徐自为手下的一个普通士兵,靠着自己的军功和一身的武艺一步步地升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他是一个从来不知道害怕,从来不知道疲倦,从来不知死亡是什么的人。正是因为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才在一次军内比武中被当时任第二师师长的李锋看中,抢到了自己的帐下,汪圣国带出的兵一个个都和他一样是不怕死的二楞子。汪圣国在两军冲锋时就冲在了第一个,他靠着手中的骑枪挑飞了几个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匈奴兵,带着他的警卫连冲进了对方的阵中。 第84章平定中亚(6) 这一仗,汪圣国算是过足了瘾,他先是用骑枪挑,骑枪断了,他又用马刀砍,后来马刀又断了,他又捡起一根匈奴人的长矛,到了最后,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杀了多少敌兵。 与第二师的情况差不多,汉军的其它三个师也在第一时间派出了自己的主力,李锋就是要让匈奴人感到压力,让他们不敢与汉军进行面对面的决战。 此时,乌师庐与赵能等人也忙着集合自己的人马,他们的人刚刚集中起来,就见一人骑马从营外冲了过来,此人一身是血,也看不清模样了,他骑马刚到乌师庐等人的面前就一头栽下马来,有人急忙去把他搀扶起来,架到了乌师庐的面前。 来人是屠耆堂的卫队长,他用沙哑的声音向乌师庐禀报:“大单于,汉军攻击猛烈,左贤王快挺不住了,他请大单于赶快撤走,不然就晚了。” “什么?”乌师庐没想到八万主力刚一上阵就顶不住了,他用询问的眼神望着赵能,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赵能知道乌师庐在问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他已经来不及解释了,直接命令都隆奇:“右贤王,你带人向北撤退,一直退往阿兰国境内去寻找郝宿王乌禅幕。” “是!”都隆奇巴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一接到命令,立即跳上马,带人向北而去。 赵能见他走了,才命令其他将领:“其他人跟我来,保护大单于向南撤退!”赵能没有说,但他心里明白,汉军一定会在北边设下伏兵,让都隆奇向北撤,只是为了吸引汉军的注意力。 很快,匈奴的两支大军分别向北和向南撤退,只留下屠耆堂的几万残兵在苦苦支撑。在后面观战的张全见匈奴主力开始撤退,知道大局已定,心才稍稍安定下来,他给李锋的任务是用八万禁卫军赶走二十多万的匈奴骑兵。从列队开始,他就没有干涉李锋的指挥,结果,李锋做得非常好,顺利地完成了他交待的任务。这个时候,他才命令身边的飞鹰:“去和李锋说一声,立即扫除当面之敌,然后向南和北各派一个师进行追击。” “是!”飞鹰接令,亲自跑去通知李锋。 屠耆堂的八万匈奴主力并没有坚持太久,很快,李锋就将他彻底击溃,屠耆堂只带了三万余骑向东撤退,其他的多数被杀或被俘,少部分失散。李锋一见匈奴败逃,立即派丁虎的第二师向南追击,赵始成的第七师向北追击。 丁虎的第二师刚才位于汉军的右翼,当面之敌不多,所以除了第四旅之外,其它两个旅斩获不多,伤亡也不大,他一接到命令,立即率领手下向南追击,边追边调整队形,而汪圣国的第四旅依然是全师的先锋。 乌师庐与赵能等人向南逃窜,开始,乌师庐不明白为什么赵能要带他向南逃,他以为赵能要带他杀回恰奇城,重占图兰草原,甚至抢回都赖水河谷。其实赵能是担心北部有汉军的伏兵,要先向南,然后沿克什尔山向西,逃出汉军的追击范围,再撤到阿兰国。在他看来,汉军不会料到自己向南,这条路应该是安全的。谁知道,他们刚刚逃出去不到二十里,就发现身后扬起了阵阵烟尘,两人明白,一定是汉军追上来了,他们在担心屠耆堂的同时,更担心自己的命运,于是催促手下加快速度,没命地向南逃。 他们又逃了十多里路,突然听到一阵低沉的号角声,紧接着,一左一右各杀出一军,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赵能大惊失色,他想到这里会突然冒出了数万伏兵,他定睛一看,只见两支大军各有两三万人,互为犄角,左边一支打着乌孙的旗号,右边一支打着汉军的旗号。 赵能回头看了看追兵扬起的烟尘,向乌师庐建议:“大单于,追兵就要来了,我们现在只有冲过去了,汉军战力太强,我们全力进攻乌孙军,在追兵合围之前冲过去。” 乌师庐此时已经乱了方寸,听了赵能的建议,立即指挥手下向乌孙军冲去。其实,赵能上了张全的当,他现在看到的“汉军”,其实是煎靡率领的大宛及西域各国三万骑兵,战斗力并不强,而三万乌孙军受汉军调教了十多年,他们面对五万匈奴骑兵,却敢以死相搏,再加上煎靡领军在侧翼支援,硬是挡住了匈奴骑兵的数次冲锋,与他们混战在一起。 匈奴人一夜未眠,又狂奔了三十多里,现在是又累又饿,而乌孙军以逸待劳,士气正盛,所以乌师庐不可能在追兵赶到之前冲破乌孙军的防线。赵能很快发现对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难对付,于是再次建议乌师庐:“大单于,敌军势大,我们快向东撤,然后退往纳赫沙城,不然等追兵到了,我们想跑都跑不了了!” 乌师庐一听,只得留下一支骑兵抵挡乌孙军,自己则带着三万多人向东逃去。 很快,丁虎率领第二师赶到,他没花多大力气就与煎靡和宁厝相配合,将断后的匈奴人尽数消灭。丁虎来不及与煎靡、宁厝客套,只是在马上对二人拱了拱手说道:“二位将军,在下奉命追击穷寇,这里就烦劳二位了,二位打扫战场之后,还请速速北上,以防不测!”丁虎是听说这群败军中有乌师庐的大旗,建功心切,所以顾不得休息,带人继续追赶。而乌孙、大宛等军经过一阵拼杀,消灭了近两万匈奴人,自己也有不小的伤亡,需要休整,所以煎靡和宁厝也乐意返回大营。 第222章 这场马上追逐还在继续,经过半日的追赶,双方的战马都已疲惫,就算双方每人都配备两匹以上的战马,这么长时间也很难坚持下来。不时有战马倒毙在路上,一些掉队的匈奴人干脆脱离主力,四散逃窜了。 乌师庐和赵能带人又向东逃出十多里,才折向东北方,他们又跑了二三十里,实在受不了了,见追兵还没有上来,于是在一条小河边休息。他们刚停下,就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赵能等人以为又是汉军的伏兵,大声叫道:“敌袭!敌袭!准备迎敌!” 不过这一次,他们过于紧张了,来的并不是汉军的伏兵,而是屠耆堂的残兵! 第85章平定中亚(7) 原来,屠耆堂从战场上带着三万多人向东逃去,跑出一段之后,他发现汉军并没有追赶,于是他想到了纳赫沙城,他准备先退回纳赫沙城,再向西北进入阿兰国境内。纳赫沙城离匈奴大营还有六十多里,他带人狂奔了半天,(奇*书*网^.^整*理*提*供)才来到纳赫沙城城下,他抬头一看,城楼上依然挂着匈奴的旗帜,屠耆堂这才安下心来,派人叫城。 “你们是什么人?”城楼上的守军大声问道。 “快开门!我们是左贤王的人,左贤王就在我的身后。”屠耆堂的卫队长上前答话,让城上赶快开门。 一听这话,躲在城楼上的怀禹不禁恨得牙痒痒的,他想起了自己的父王和惨死的康居军民,当初,在宝瓶口伏击他的主力,就是左贤王屠耆堂的人。他一面让手下准备,一面让城楼上的人假意给匈奴人开门。 屠耆堂不知有诈,见城门大开,立即催动手下进城,他们已经跑了大半天了,早就是人困马乏,恨不得马上就找张床躺下来。屠耆堂率领着手下三万残兵刚刚进城,还没有找到地方下马,城内突然响起了号角声,紧接着城墙上、屋顶上到处都是康居军的旗号,如蝗的飞矢射向他们,把一个个丝毫没有防备的匈奴人射下马来。 “不好!有埋伏!撤!快撤!”屠耆堂马上醒悟过来,自己留在这里的千余守军一定是完了,这里已经被康居人占了回去,只是情急之下,他还没搞清楚这是哪来的康居军,在他的记忆里,康居早已被灭国,成建制的康居军已经不复存在。 匈奴人现在想撤已经晚了,怀禹在前一天夜里占领纳赫沙城之后,立即做了部署,把许多街道全都堵死,清除了主街道上的障碍物,现在的匈奴人在大街上根本找不到躲避的地方,完全成了康居人的活靶子。 “杀!把这些畜生统统杀光!以告慰我们亲人的在天之灵!”怀禹率先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他和他的两万手下是残兵,是匈奴人屠杀后幸存下来的残兵,他们对匈奴人的恨超过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对他们来说,单单把自己的仇人射死已经太便宜他们了,只有将他们碎尸万段方能解他们的心头之恨。在怀禹的带领下,所有的康居人都象疯了一样,不顾自己的安危全都冲了上去,他们不但要杀死每一个匈奴人,还要用手中的兵器将他们的尸体砍得稀烂。 康居人的疯狂大大出乎屠耆堂的意料,在他的眼里,这些康居军已经变成了恶魔,再加上他和他的手下又饥又累,所以在遭到突袭时,根本无力组织有效的防御和反击,一个又一个的匈奴人被拖到了马下,然后再被疯狂的康居人砍成碎片。 匈奴人吓坏了,他们全都不顾一切的返身向城门口逃去,上万人在城门处挤成了一团,昔日的饿狼成了待宰的羔羊,一个月前康居军在宝瓶口的一幕在他们身上重演。 与西域大部分城池一样,纳赫沙城也没有千斤闸,而且这些多人挤在一起,康居军也没有机会关闭木制的城门,这才使得少部分匈奴人从城门处逃了出来,屠耆堂也逃了出来,带着两千多手下没命的向南逃。而他大部分的手下则没有他这么幸运,他们都没能逃出这魔鬼控制的城池,全都死在了康居人的手上。本来就不大的纳赫沙城到处是被剁碎的尸体,战后,全城找不到一个匈奴人的俘虏,甚至找不到一具匈奴人完整一点的尸体。 怀禹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为自己的父王,为自己的亲人,为自己的部下,为自己的国人报了仇! 屠耆堂就是在从纳赫沙城逃出来之后遇到乌师庐的,相对于乌师庐的三万人马,他这两千多人已经被康居人的屠杀吓破了胆,许多人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完全丧失了战斗下去的勇气。 “纳赫沙城被占了,就连克什尔山都有汉军,他们究竟有多少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逃出他们的包围圈?”乌师庐有些绝望了,他对自己能否逃出去没有一点信心。 赵能安慰他:“汉军就这么多人,不会处处设伏的,不过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不能让他们有关时间再做出调整。” 屠耆堂与乌师庐相遇之后并没有停留多久,因为断后的斥侯来报,汉军的追兵已经离得很近了,乌师庐现在根本不关心有多少追兵,他只关心追兵还有多远,自己能不能逃出去。在得到追兵逼近的消息之后,匈奴人再一次跳上了战马,继续向东北方向逃窜。 在赵能看来,汉军在攻击匈奴大营的时候至少动用了十五万以上的兵力,南边设伏至少也有五万汉军和乌孙军,再加上纳赫沙城和最重要的北边,汉军不可能再有多少机动兵力了,向东走应该是安全的。 不过,汉军的部署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就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又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伴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在他们的前方响起,两支汉军从藏身处杀了出来! “是汉军!是汉军的御林军!”匈奴人中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因为他们已经看清对方的旗号,那是李陵率领的御林军第十一和第十四师。 “哈哈……本将军在此等了你们一天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李陵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现在一见几条大鱼都在,兴奋地直搓手。 他旁边的韩延年比他还急,叫道:“还有这群蠢猪废什么话,杀吧!” 赵能一见汉军杀出,当时就一哆嗦,等他看清是汉军主力之后,知道是不可能再冲破他们的防线了,于是建议乌师庐:“大单于,汉军势大,我们分散跑吧,是到如今,只有逃出一个算一个了。”依着赵能的想法,如果他们几个在这里都完了,那么匈奴也就完了,不过只要能逃出去一个,借助已经退到阿兰国的郝宿王乌禅幕的人马,至少还能找个地方生存下去。 李陵是不可能给他们时间商量的,他把马刀高高举过头顶,大声说道:“弟兄们!前面就是匈奴的大单于,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今天就让他死在我们的刀下!用他的血来祭奠一百多年来倒在沙场上的数十万将士,杀!” “杀!” 随着李陵的命令,所以的汉军都疯狂地抽出马刀,向着匈奴人掩杀过来,与乌孙和大宛军不同,汉军采取的是中间牵制,两翼包括的战术,而韩延年和曹宗就是两翼的两把尖刀,他们不仅是击败匈奴人,更要全歼他们! 第86章平定中亚(8) 乌师庐和赵能等人还没商量出对策,汉军就杀了过来,乌师庐只听到赵能说了一句“大家分散突围”,就与其他几个人失散了。他已经来不及多想,带着身边百余个亲卫向前南边逃去。 乌师庐的身后已经没有了大旗,这时候再举着自己的大旗无疑是给汉军指示方向,可他身边上百个亲兵的护卫还是被人注意到了,正在率部冲锋的曹宗立刻领兵追了上来。曹宗亲自带了一个营边砍杀边向乌师庐这边靠拢,两支队伍一前一后,很快就从混乱的人群中挤了出来,一路向南而去。 匈奴人从昨天一夜都没有好好休息,今天又在马上奔波了一天,就算他们能坚持,他们跨下的战马也受不了。很快,曹宗就带人追上了乌师庐,短暂地交战之后,乌师庐和十来个幸存下来的护卫被汉军团团围住。 曹宗见对方中间一人五十来岁,衣着华丽,既不顶盔,又不贯甲,周围的护卫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把他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将他死死地挡在自己的身后,曹宗明白,此人一定是个重要的人物。于是他示意手下停止攻击,自己则纵马向前,然后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快快下马受绑,本将军饶你不死!” 乌师庐知道自己完了,他不想死,也很怕死,但他更不会去做汉军的俘虏,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身首异处,对方将拿着自己的脑袋去邀功请赏,不禁老泪纵横,仰天长叹:“天啦!天不佑我,我又能如何!没想到我乌师庐奋斗一生,到头来还是要死在此地!” 曹宗一听他是乌师庐,心中一阵狂喜,兴奋地叫道:“哈哈!你就是乌师庐?太好了,没想到这天大的功劳会落到我的头上!来来来,快快下马受绑!” “呸!你要我的项上人头,只管拿去,可休想活着把我带回去!”说完,乌师庐猛地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一下刺进了自己了胸口。 “大单于!……”乌师庐身边的亲卫没有提防,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等他们想去救乌师庐时,乌师庐已经气绝身亡了。乌师庐一死,这十几个亲卫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他们一个个拔出自己的配刀,全都自刎而亡。 曹宗没想到事情的变化得这么快,一下子这么多人都完了,他愣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唉,他们也算忠义之士,来人啊,将他们就地掩埋了。” 第223章 “是!”手下答应着,下马挖了一个大坑,将这一百多个匈奴人都掩埋了,最后,带队的营长问曹宗:“师长,这个匈奴单于怎么办?是不是把首级割下来带回去?” “算了,找匹马把他的尸首驮上,一起带回去吧。”很快,曹宗带着乌师庐的尸首返回了战场。 当曹宗返回战场的时候,这里的战斗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在四万汉军精锐面前,这三万多匈奴残兵根本不堪一击,许多人在汉军发动冲锋的一瞬间就转身逃跑,不过多数人都没能逃掉,只有赵能、卫律、屠耆堂等人带着数千人逃走了,李陵已经命韩延年率军追赶了。 曹宗把乌师庐的尸首摆在了地上,然后把追击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李陵围着尸首转了几圈,然后问曹宗:“这就是匈奴单于?” “是,是他自己说的,末将尚未找人证实。”曹宗不敢太肯定,万一此人不是乌师庐,而自己又报了上去,那可有冒领军功之罪。 “不妨,反正这里到处是匈奴的俘虏,一会儿找几个人来认一认就是了。”李陵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杀了匈奴单于,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如果这是真的,他的御林军绝对可以永留史册了。 两个人正说着,韩延年带着人马也回来了,隔着老远他就对李陵叫道:“李将军!李将军!我回来啦!” 李陵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也有不小的收获,等韩延年到了跟前,翻身下马了,他才问道:“逮到什么猎物了?” “哈哈……”韩延年哈哈大笑,“小意思,小意思,两个人头而已。” 李陵这才注意到他的马脖子上挂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于是问他:“这两个是谁?” “这两个啊,一个是自次王赵能,另一个是卫律。本来想抓个活的,可这两个家伙不肯投降,都被我喀嚓了,可惜啊,跑了一个左贤王。” “不错,不错,你们今天都有收获。”李陵点了点头,对两个部下十分地满意。 韩延年一听,眨了眨眼问一旁的曹宗:“你抓到谁了?” “没抓到谁,只是把乌师庐的尸首带回来了。”曹宗说这话时很平静,一点也没有激动的意思。 “什么?!”韩延年一听就叫起来了,“你怎么这么走运?这种好事怎么不让我碰到?” 几个人正说着,突然有人来报:“禀将军,禁卫军第二师丁师长到了。” “丁虎?”李陵笑了,“可惜啊,他来晚了,连个汤都没喝到。” “谁说我没汤喝的?”李陵的声音大了点,被已经走近的丁虎听到了,他不服气地大声叫起来。 “呵呵……都结束了你才来,还想喝汤?”李陵和丁虎是老熟人了,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反应。 “嘿嘿……”丁虎走近了,一扬手,把一样东西扔到了他们的面前,“就许你们吃肉,不许我喝汤?告诉你,老子半路上就喝过了。” 李陵等人定睛一看,才发现丁虎扔过来的也是一个人头,看样子这人才死没多久? “这是谁?” “还有谁?就是你们放跑的那个左贤王屠耆堂啊,老天有眼,没让我白跑,追了一天了,幸亏半路上遇到他了。我要是没这颗脑袋哪敢来你们御林军的地盘,来了还不被你们笑死?”丁虎洋洋得意,自己从早跑到晚,总算有所收获了。 “哈哈……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们一同回营吧。我们这里,几个重要人物一个都没跑掉,也算是大获全胜了,回去看看郝平山那里情况如何。”说着,几个人点齐兵马,连夜打扫完战场,带着乌师庐等人的尸体和首级返回大营了。 当他们回到大营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不过汉军大营内所有的人都没有一些疲惫之色,所有的人见面之后都是有说有笑,谈论着各自的战果和经历。直到这里,李陵他们才知道,其实郝平山那里的战斗早就结束了,就在他们杀了乌师庐等人的时候,郝平山已经带着人马返回了。他带着手下六万多人在纳赫沙城与妫水河之间伏击了右贤王都隆奇所部,尽管都隆奇的人马还有近十万,可依然不是汉军的对手,经过半日的激战,十万人马飞灰烟灭,都隆奇仅带着万余人越过妫水河向西北方向逃窜,至此,匈奴大军被汉军基本消灭了。 第87章平定中亚(9) 张全让匈奴俘虏,以及苏武、怀禹等人辨认了乌师庐的尸首,在确定了他的身份后,张全才给刘据写了份奏章,将这里的战况详细叙述了一番,有人提出应该把乌师庐与赵能等人的首级一同送往长安,这一提议被张全拒绝了。他命人就近选择了一处墓地,将乌师庐、赵能、屠耆堂等人合葬在一起,就连卫律的首级也一起埋了。张全此举,并不是为了赢得匈奴或其它各国的人心,而是他觉得应该这么做,用他的话说:“一死百了,没必要在几具尸体上做文章。” 这一场围歼战前后只进行了两天,两天之内,匈奴的几个大首领或死或逃,匈奴所部二十多万精锐骑兵也损失殆尽,只有右贤王都隆奇带着一万多人撤到了阿兰国,另有数万人逃散,汉军仅俘虏就抓了近十万人。至此,汉军在中亚一带的地位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 仗虽然打完了,可张全要做的事太多了,他要赶在冬季来临之前稳定康居全境,鉴于匈奴大势已去,而康居境内粮食又不足,现在,除了汉军及联军三十多万人之外,还有十多万匈奴俘虏,以及各地抓来的二十多万匈奴人都要张嘴吃饭。张全让李锋的禁卫军返回长安,让李陵带着御林军暂时返回了大夏的和墨城,李武率领大夏军及西域步兵以恰奇城为中心,负责克什尔山以南,郝平山率国防军、乌孙军、大宛及西域各国骑兵协助怀禹王子镇守克什尔山以北。 稳定康居之事千头万绪,张全从夏天一直忙到了冬天,都没得空回趟长安城,眼看就要下雪了,张全在纳赫沙城外的大营里设宴,与怀禹、宁厝、煎靡等联军将领一起讨论要事。 其实,这里的战事早已结束,而这些将领没有返回各自国家的原因,就是在等朝廷的封赏。张全先给各位敬了一杯酒:“诸位,先请各位满饮此杯,张某先干为敬!”说完,张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张将军请!”帐内各将领同时举杯,都一饮而尽。 “哈哈……张将军好酒量,好酒量啊!”煎靡哈哈大笑。 他旁边的昧蔡笑着解释道:“诸位还不知道吧,张将军号称酒神,从来就没喝醉过!” “是么?那今日倒要与张将军多饮几杯!”一些唯恐天下不乱开始跳出来,都想试一试张全的酒量。 张全听了昧蔡的话,边笑边摆手道:“改天吧,改天吧,今日不行。昨夜恰奇城来信,说朝廷特使今日就到这里,所以张某今日请大家来此边饮酒边等特使。” “原来是这样,太好了。”帐内众人议论纷纷,言语中都有些兴奋,他们等这一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有了张全的这句话,帐内的气氛更活跃了,一时间,大家推杯换盏,好不快活。就在大家喝得正兴起的时候,帐外突然有人来报:“启禀将军,朝廷特使到!” “好,还烦请大家随张某一起出帐迎接!”说着,张全领着帐内众人一起出帐欢迎这位朝廷特使。 “仲元?!”张全没想到李仲元会来,兴奋地大叫起来,“哎呀呀!想死我了,没想到你会来。” 李仲元歪了歪鼻子:“我怎么就不能来啊?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我马上就回长安去。” “行,走走走,你要是不想留就马上走,不过,你可得把你带来的东西留下来。”张全笑呵呵地回骂道。 他们两个一喝一合的,让一些不知道他们关系的联军将领目瞪口呆,都以为他们往日有仇,可还没这些人反应过来,张全和李仲元竟然丢下他们拥在一起回大帐了,只留数十个联军将领呆呆地站在那里。最后,还是对他们俩比较了解的昧蔡解释道:“诸位,这位李大人是张将军的至交,两人是在开玩笑,开玩笑……” 听了他的解释,众人才恍然大悟,一个个有说有笑的跟着回到了大帐之中。等进了帐,大家重新按主次就坐,李仲元与张全并排坐在了主席之上。 “来!我们先敬特使李大人一杯!”张全首先举杯,带着大家一起向李仲元敬了一杯酒。 等这杯酒下了肚,大家再次落座之后,张全才正色问道:“仲元啊,你这次来,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吗?” “你就知道好消息,我从长安跑到这里快两个月,你都不问声辛苦,你还是不是人?”李仲元的话让在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没想到两位朝廷大员说话这么随便。 “辛苦什么啊?你不就是骑骑马,坐坐车吗?你再辛苦有我们辛苦?废话别说了,你带来的那几十车是不是给我们的犒赏?我收下了,还有什么?”张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别喝别问,帐内众人又是一惊,他们没想到张全会这样回答,他们全都假装没有听到,一个个端起酒杯掩饰自己惊讶的表情。 “哼,就知道你不会想到我。拿去!圣旨!”说着,李仲元从怀中掏出圣旨递给了张全。 张全很随意的接过了圣旨,打开看了起来。 “噗……”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含在口中的酒被他们吐了出来。不过张全并没有注意众人的反应,而是把圣旨仔细看了看。 “哈哈……皇上这次还真大方。” 第224章 这份圣旨主要是对乌孙、大宛、大夏等联军进行的封赏。这一次,刘据是下血本了,消灭了匈奴的主力,控制了整个康居,杀了匈奴的单于、自次王、左贤王,还有潜逃多年的卫律,这些足以让所有的人兴奋得手舞足蹈。所以,除了李仲元带来了大批赏赐之外,刘据还命令把缴获的大批财物、牛羊全都分给了乌孙、大夏、大宛以及其它西域各国的联军。 “来!大家都来看看,看看皇上赏给大家些什么东西。”说着,张全把圣旨递给了身旁的怀禹传阅。 “啊!?”怀禹没想到张全会把圣旨交给自己看,吓得他哆嗦了半天也没敢伸手去接,最后还是张全硬塞到了他的手里。 不仅是怀禹,旁边的宁厝、煎靡、克拉提、昧蔡等人也都是同样的表情,他们同样用哆嗦的双手恭敬地接过了圣旨。天底下,只有张全和李仲元两个人会拿圣旨当介绍信用。 有了这份圣旨,大帐内的气氛更加活跃了,这场宴会一直喝到半夜,众人才渐渐散去,而李仲元与张全的秘密会谈才刚刚开始。 第88章平定中亚(10) 等大家都散去之后,大帐内只留下张全和李仲元两个人,这个时候,张全才问:“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然的话,据哥也不会让你跑这么远。” 李仲元刚才喝得多了点,他拍了拍脑袋,半天才说到:“这酒后劲还真不小,你不提我都快忘了,是有事,还不少了。” “什么事?” 李仲元说道:“先不提这个,你这边情况怎么样?匈奴还要不要追击?” 张全明白了,刘据是想知道这边的具体情况,以便安排下一步的任务,于是说到:“现在逃到阿兰国的匈奴人大约有二十万,骑兵大约五万多人,现在他们人数虽然不少,可分为两部分,一是以右贤王都隆奇为首的,从匈奴迁过来的老匈奴人,另一部分是以郝宿王乌禅幕为首的康居当地投降的部族,乌禅幕手下人数多,再战斗力不强,都隆奇手下人数少,但战斗力较强。这两派现在是谁也不服谁,所以我不想把他们逼得太急,放松一点就是想给他们多一点时间,好让他们闹起来。现在,郝平山的国防军还驻扎在康居与阿兰国的边境,我准备在这个冬季把各国联军撤走,这里的防卫全部交给国防军。” 李仲元有些不解:“那个阿兰国是怎么回事?怎么匈奴人都占了他们的老窝,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这样的,阿兰国虽号称一国,其实只是一些部落联盟,匈奴人一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对我们来说,阿兰国只是一个地理名称。”张全解释完了,反问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你这次来这里要干什么了吧?” 李仲元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前段时间,安息王派来使者,向我国提出援军的要求?” “援军?”张全没想到安息国会不远万里跑到长安去请援兵。 “对,是援军,准确地说是安息王想让我们派人去帮助他们训练军队。”原来,现在的安息与罗马为敌,可安息国军队人数虽多,装备也不差,可战斗力却极弱,在与罗马十多年的对战中总是败多胜少,他们在得知汉军这些年的胜利之后,也想练成一支与汉军一样威猛的军队来,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李仲元最后说道:“据哥就是拿不定主意,才让我来问问你的。” 张全想了想:“这么远,派援军是不行的,派些人去帮助他们训练部队还是可以的。关键是我们有没有这个必要帮助他们。” “那你说派不派人过去?” “这些年罗马日渐强盛,不过不会对我国带来什么威胁,帮他们树立一个强敌也行,这样对我们也是有利的。但我们一定要从中捞点好处,可不能白干了,具体需要什么我就不管了,你和据哥看着办吧。” 李仲元听完点了点头:“好,这事交给我,讨价还价我在行,等我谈完了再找你,你派人。” “就这件事?” “这是公事,还有件私事。” “私事?!”张全不解地问。 “是。今年年初,据哥下旨,给进儿完了婚,现在,德阳提出要娶冰雪,我们都没什么意见,不过还是要问问你的态度。” 张全笑了,自己的儿子与李仲元的女儿结婚也是他们讨论过的,他是不会有意见的:“好事啊!我没意见!” “我知道你不会有意见的,我来就是接你回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的。不过这次我来你这儿,还带来了一个人,在离开之前,你还要安排好这个人。” 张全奇怪的问:“一个人?谁?” “刘进!” “进儿?他也来了?” 李仲元点了点头:“是啊,他的身份特殊,刚才我没敢把他带过来,现在他就在后面的营帐里休息,我去把他叫来。” 李仲元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张全拦住了:“等等,等等,你先别急啊,你先给我说清楚,他来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跟着你去打仗啊,据哥说了,以后皇子都要从军,一来可以树立他们在军中的威信,二来让他们熟悉军旅。据哥说了,别拿他当太子,就当普通一兵。” “可……可你们把他送到我这儿来,是不是太危险了?”现在,张全帐下贵胄可不算少,但太子从军绝对是没有过的。 “这个你自己把握吧,也不是所有的地方也危险,我现在去找他,见了面再说。” 很快,李仲元把刘进找了来,一进帐,刘进就立正敬礼:“中尉刘进,见过张将军。” “进来吧,这里就我们三个,别多礼了。”张全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刘进听了这话,这才放松了一些,走了进来,然后再次对张全说道:“张叔叔好。” 张全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坐坐坐,进儿啊,你大婚,张叔叔到现在才知道,也没送你什么,不过你放心,等回去后给你补上。” 刘进刚坐下,一听这话又立即站了起来:“张叔叔,进儿此次来到军前,只想杀敌报国。” 张全想了想,问他:“你这次来到军前,是以太子的身份来的?还是以一名普通军校毕业生的身份来的?” “这里没有太子,进儿只是大汉帝国军事指挥学院的一名普通毕业生。” “那好,我就派你去第十四师担任曹师长的中尉副官。” “曹师长?”刘进当然知道曹宗,那可是他的表哥。刘进一下子就明白了,张全是怕自己有危险,所以给自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一想到这里,刘进不禁面带犹豫。 “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是,只是……只是进儿想上战场,不想待在后面。” “呵呵……现在匈奴刚刚被赶走,哪还有人敢与我们作战?再说了,第十四师是御林军的主力,以后上战场的机会多着了,你就跟着你表哥多学点。” 李仲元也在一旁插嘴道:“是啊,进儿,你张叔叔说得对,你现在是张叔叔的兵,应该听他的安排。” “是!进儿服从就是了。”刘进无奈,只得怏怏地接受了张全的安排。在他看来,能来这里已经不错了,怎么着也比在长安好,至少有自己向往的军旅生活。 不过,刘进想错了,张全没有并没有想把刘进留在中亚,哪怕是比较安全的大夏也不行,张全在一见到他的时候就想好了,要把刘进弄回长安去,只有待在长安才是最安全的。 第89章新的风波(1)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张全赶在下雪前,把乌孙、大夏、大宛及西域各国联军调回了各自的国家,同时开始收缩兵力。现在,张全和李仲元最担心的还是康居国复国的问题,按照战前两国达成的协议,赶走匈奴人之后,康居将割让克什尔山以南的全部领土,这部分领土虽然只占康居国土面积的三分之一,可比起北方来,这块地方更加的富饶。现在,康居王死了,国也被灭了,可张全当初在各国联军将领面前保证过将帮他复国。所以,张全和李仲元就在考虑用什么办法把康居变成大汉的附属国,如果真能成功,有了康居、乌孙和大夏这三道屏障,大汉就可以完全控制整个西域。 张全和李仲元特意把怀禹王子找来,向他宣读了一道圣旨。其实,这份圣旨是张全和李仲元刚刚写好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封怀禹为康居王,张全和李仲元就是想利用这道圣旨向天下表明,以后,康居王即位都需要大汉皇帝的圣旨。 李仲元读完这道圣旨,把圣旨递给怀禹,他们看着这位康居新王有什么反应。怀禹双手慢慢接过圣旨,他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的高兴和兴奋,反而,他的表情显得十分的平静,怀禹在从李仲元的手中接过圣旨之后,跪在地上半天没有说话,手捧着圣旨发愣。 一旁的张全见他愣了半天,于是伸手扶起他,嘴里说道:“快起来,快起来,你现在是康居王了,可不能再这样跪着了。” “不!”怀禹突然大声说道,“我不要当什么康居王,天下也再没有康居国了,以后,这里将是大汉的疆域,我要做大汉的子民!” “啊?!你……你说什么?”张全和李仲元同时失声叫了出来。 “我是说,我不想当什么康居王,我想去大汉朝,我要加入汉军。”怀禹的语气很平静,但也很坚定。 “可是……可是这是皇上的意思,如果你真的这样做,那可是抗旨啊?”现在的张全有点不相信怀禹的话,怕他暗藏阴谋,可张全怎么也想不出怀禹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第225章 怀禹站起身来,看了看两个人,然后慢慢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接下这份圣旨,做这个康居王……”怀禹此语一出,张全和李仲元心中一凉,就听到怀禹继续说道:“只要我一坐上王位,我就下旨去除国号,举国并入大汉!” 张全和李仲元相互看了看,两人都不再劝他,都怕怀禹突然反悔,李仲元拍了拍怀禹的肩膀,说道:“王子年纪轻轻,却如此深明大义,实在是我辈的楷模。” 怀禹说完这些,神情倒比开始的时候轻松多了,他对二人说道:“李大人,张将军,你们什么也不必说了,我现在就去做准备,然后我与二位一起同回长安,向皇帝陛下呈递国书。” 汉元一百一十五年四月,张全率领御林军返回长安,加上已经先期返回的禁卫军和返回各国的联军,整个康居只留下几万康居残军和大汉的部分国防军。与张全一同返回长安的,还有李仲元、郝平山、李武、怀禹等人。 直到他们返回了长安,刘据对汉军将领的赏赐才颁布下来,张全晋升为元帅,为了平衡,霍光也晋升为元帅,李锋、李陵、郝平山三人不仅晋升为上将,而且同时获得了公爵的封号,这也算是刘据兑现了当年对李息的承诺。除此之外,此次西征的将士也都得到了封赏。 这天,刘据正与张全、李仲元商讨在大夏、康居、月氏设立州郡之事,三个人正讨论着,突然有人来报,说太子刘进求见。 “没看朕正忙着吧?让他明天再来。”刘据很是不满,一般情况下,刘据和张全、李仲元讨论问题时,是没有人来打扰他们的。 “可……可太子说,他有要事。” 刘据皱了皱眉头,他对儿子这种表现很不满意。旁边的李仲元插嘴了:“让他进来吧,说不定真有什么事,我们正好也累了,弄点吃的。” 很快,刘进进来了,见礼之后,刘据问他:“进儿啊,你这么急有什么事么?” “回父皇的话,儿臣是为了去安息之事。” 刘据明白了儿子的意思,问道:“怎么?你也想去安息?”这一次,张全派了一个军事顾问团去安息,顾问团由李陵带了两百名军官和两千名士兵组成,人员由李陵自己挑,但张全只丢下一句话:“谁去都行,就是刘进不能去。”刘进是知道了这次顾问团里没有自己,才来找刘据的。 “是,我是想去。为什么别人能去,我就不能去?” 刘据看了看张全,没说话,张全看到他的眼神,知道是在问自己的意思,于是对刘进说道:“进儿啊,不让你去那是我的意思,你想想,此去安息,至少要三年五载才能回来,再怎么说,你也是大汉的储君啊。” “可我也是大汉御林军的军官!”刘进知道张全说的在理,但他还是想去。 刘据突然发话了:“张全啊,就让他去吧,让他去见见世面也好,早点回来就是了。” “谢父皇!”刘进急忙行礼谢恩,生怕刘据会反悔。 张全见刘据答应了,也不好再表示异议,他想了想对刘进说道:“进儿,你大婚之日我就没有能喝到你的喜酒,现在,你都快要做爹了,我就合起来送份贺礼给你,这次安息王送了我一匹宝马,是匹难得一见的良驹,我就把它转送给你,可好?”说实在的,安息那里的多数是波斯马,个头高大,冲刺速度也快,一点也不比西域的汗血马差。 刘进急忙拜谢,他见目的已经达到,就高兴地离开了。 等他出了大门,张全才问刘据:“据哥,你怎么能让进儿跑这么远?” “锻炼一下没什么坏处,就让他去吧,不过你去告诉李陵,除了他和曹宗,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刘进太子的身份。” “好的,我知道了,回去我就和李陵打个招呼。” 很快,李陵带着两千多名军事顾问团的人员启程前往安息,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大批的装备及辎重,这些都是大汉给安息的援助。 这天,在长安东城区的一个小酒馆里,马何罗、马安成两兄弟正在对饮,西征之后,两人都升了官,现在,马何罗是皇帝身边的侍卫长,而马安成也成了禁卫军的营长。今天,两人都不当值,所以来到这个酒馆小聚一下。 这是一个很小的酒馆,一间大堂也就四五张桌子,他们兄弟二人挤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边上,只点了三四个小菜,酒却要了三坛。两人边喝边聊,功夫不大就喝了一坛子酒。 马安成又给马何罗倒了一杯酒,然后问道:“二哥,在皇宫里做事还舒心吗?” 马何罗接过酒杯咪了一口,又夹了口菜,然后才说:“还不错,就是站岗的时间太长,每天都要站两个时辰?” “怎么?二哥,你官也不小了,你也要站岗?” 马何罗一脸的不屑:“瞧你这点出息,我才多大的官?告诉你,我现在见皇上一面都很难,至于那些卫士就更难了。” “这么说,你经常见皇上了?快说说,皇上长什么样?” 马何罗还没回答,就听旁边有人突然叫了一声:“哈哈!老子注意你们俩半天了,竟敢议论当今圣上!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第90章新的风波(2) 这一嗓子,把马家兄弟吓得不轻,虽然现在圣上开明,可万一真被人告一黑状,那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两人同时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来人,等他们看清来人之后,马何罗才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你呀!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会出人命的。” 马安成不认识来人,听二哥的口气应该是老熟人了,于是问道:“二哥,这位是……”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寿李大哥,他是我们大哥生前的好友。”接着,他又向李寿介绍:“这是我的三弟马安成。” 马安成急忙拱手:“原来是李大哥,我也曾听二哥提到你,只是一直无缘相见。” “哈哈……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来,坐!坐下说!”李寿与马何罗很熟,所以一点也不客气,反而招呼两人坐下。 很快,桌上又添了一副餐具,三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功夫不大就又喝光了一坛酒。马安成又打开最后一坛酒,先给李寿斟了一杯酒,同时问道:“李大哥,听说你和我大哥当年是好朋友?”马安成的大哥叫马通,可惜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提到马通,李寿收起了笑脸,他们李家与马家是世交,他和马通感情又不错,每次提到马通的时候他都觉得有些悲伤:“是啊,那时候我和你大哥一同护送李仲元李大人去东胡,你和你二哥还是个孩子,可惜啊,就是那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说完,李寿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重重的搁在了桌上。 马安成继续问他:“李大哥,你给我说说我大哥的事吧,听说他是个英雄,是在东胡前线战死的?” 听了马安成的问话,李寿愣了一下,他们都当过兵,应该对生死看得很透了,可马安成的这个问题还是让李寿脸色一变。 一旁的马何罗见他不肯说,也恳求道:“是啊,李大哥,给我们说说大哥的事吧,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入伍后的情况。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才叹了口气说道:“哎,不是做大哥的不告诉你们,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是为你们好。”李寿还是不愿意说。 马何罗有点急了,分辩道:“李大哥,我和二哥已不是孩子了,你就告诉我们吧。” 李寿再一次停住了准备夹菜的筷子,他愣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把筷子放下来,他看了看马氏兄弟,然后慢慢地说道:“关于你们大哥的事,我在心里存了十几年了,从来没敢跟人说过一句,我是怕你们两个知道了这事反而会害了你们。” “我们只是想多知道一点我们大哥的情况。李大哥,你可是我们大哥生前最要好的朋友,你如果不说,谁还会告诉我们?” 李寿抓了抓头,轻声说道:“好吧,我就告诉你们一切,但你们要答应我,你们不能去找任何人报仇?” “报仇?我们大哥不是被东胡人杀死的吗?” 李寿摇了摇头:“你们两个也不想想,那一次,我们是护送李仲元李大人去东胡的,我们的身份是他的护卫,就是我们想上战场也没有这个机会啊!” “这么说,我大哥不是死在战场上?” 李寿点了点头,他沉默了一阵,突然问马何罗:“你们知道独狐忠吗?” 马何罗点了点头:“听说过,不过不是很清楚。” 李寿再一次环顾左右,确定无人注意他们了,才轻声说道:“独狐忠老大人是当今太仆陈文博陈大人的老丈人,当时在东胡很有威望,可惜被人杀死了。” “这我知道,”马安成插了一句,“他是被东胡一个小部落暗杀的,为了他的死,整个东胡乱成了一锅粥,最后死了几十万人。” “你说得没错,暗杀独狐忠的那个小部落叫野狼部,他们是被达奚望的白马部灭了族,剩下一百多人就暗杀了独狐忠,嫁祸给达奚望。”说到这里,李寿故作神秘的放慢了讲话的速度:“在他们暗杀独狐忠之前,他们曾经派人见过李仲元李大人。” “什么?他们去见李大人干什么?” “他们是想让李大人给他们做主,帮他们报仇,不过李大人没有同意。” “后来呢?” 第226章 “后来?后来李大人派了你们大哥与那个野狼部的人一起回去了,不久,就发生独狐忠被杀的事。再往后,野狼部被郝丹的西乌桓部灭了口,一个都没留下。” “那我大哥呢?”马安成还是不太明白这一切。 “你大哥在独狐忠被杀后不久就回来了,可是……可是……”李寿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把话说完。 “可是什么?”这次不仅是马安成,马何罗也急着问。 “哎!可是之后没几天,你们大哥就失踪了,后来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他是被人用马刀从背后砍死的。最后,李大人上报朝廷时,就说你大哥是死在了战场上。” “什么?!”马何罗一听这话,霍地站了起来,声音也一下子提高了八度,“这……这么说,我哥哥是被……是被……” 李寿见他这么大声,急忙用手把他:“你坐下,坐下!不想要命啦!” 马何罗慢慢地坐了下来:“命?!我大哥从小把我们兄弟拉扯大,没有他,哪有我们俩的命?!” 李寿看着马何罗,过了好半天才对他说道:“马老弟,就算你能看清这里面的一切,也只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李仲元是谁?难道你要找他报仇?我告诉你,他和张将军,还有当今圣上,三人如同一人,你怎么可能动得了他?” 马何罗根本没有听进去李寿的话,反而问他:“你的意思是说,当今万岁也参与此事了?” “你疯啦!怎么能这么说皇上?”李寿现在后悔了,他原以为一个李仲元的名字就能打消他们报仇的念头,可没想到这兄弟俩连当今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马何罗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疯,那是我们的大哥,以前,我们是不知道真相,现在知道了,不可能永远埋在心里面,是不是?三弟。” “对!”马安成也肯定地说,“我从小就以大哥为榜样,没有他就没有我们俩的今天。” “疯啦!你们都疯啦!” 马何罗向李寿笑了笑:“放心吧李大哥,无论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不会连累你。来,我们继续干杯!” 李寿知道马何罗脾气犟,不是一句两句能劝回头的,于是他也端起了酒杯,说道:“也许今天是老哥我多嘴了,就不该和你们说这些,其实,这些话在我心里已经藏了十几年了,就象一块石头压在我的心上,今天总算把石头搬开了。马老弟,多的话我能就不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们再干一杯,祝你们兄弟好运。” 李寿原以为此事已经过了多年,马家兄弟不会再去寻仇,这才把实情相告,可没想到,马何罗与马安成从小由马通拉扯大,兄弟三人感情甚好,他们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两个人就决定为长兄报仇。 第91章新的风波(3) 这天,刘据与金日磾在温室殿讨论一些政事,现在的金日磾已经是内阁成员了,他是来向刘据汇报的。 金日磾又打开一本奏章,递给了刘据,说道:“各地总督最近都要回长安述职,其中南洋总督程子豪的任期要到了,可内阁还没有确定合适的人选接替他。” 刘据接过奏章看了看,然后问金日磾:“怎么?内阁就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倒是提了几个,可都不太合适,能不能让程子豪再干几年?”金日磾小心地问。 “不行。”刘据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个先例不能开,他干这个总督已经十五年了,这次让他回来朕准备让他接手海军。至于南洋方面嘛……你们再找一找,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这几年,汉朝海军已经控制了南洋大部地区,向北与交州连成了一片,向西已经进入印度洋,在李仲元的眼里,整个南洋就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刘据看中的是那里的粮食,他要把南洋变成大汉帝国的粮仓,那里的粮食通过海运,完全可以供大汉全国上下吃一年的,这样一来,即使中原地区连续几年,甚至十几年都遭了灾,国家也能度过难关。所以,刘据需要一个稳定的南洋,不允许任何人的意志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 金日磾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说道:“好的,我们回去再议一议,看看海军方面还有没有人才。” 刘据合上奏章放到了一旁,然后又问:“人才到处都有,就看谁能发现他们了。还有什么事?” 金日磾又拿出一份奏章,递了过去:“这里还有一份,是关于身毒国的,他们的老国王密多罗死了,他的儿子婆伽陀继承了王位。不过,这个婆伽陀的日子可不太好过,不仅国内不稳,而且南边的百乘也开始进行大规模的反攻,身毒前几年占的地方几乎全都丢了。婆伽陀已经派使者来长安了,想让我们出兵相助。” 刘据反问他:“你们是什么意思?” “内阁没有统一意见,虽然身毒比安息近多了,可离长安毕竟还是太远了,如果出兵恐怕会劳民伤财。” “是啊,有道理。”刘据站起身来,背着手转了两圈,然后说道,“这样吧,你去问问张全,这方面他是行家,正好也找点事给他做,免得他在家里闲得发慌。” “是,臣遵旨。” 刘据见金日磾手中的奏章都光了,知道他没什么事了,于是说道:“就这样吧,下午我要去上林苑,有什么事明天上午再说吧。” 金日磾起身向刘据行了个礼,然后告退了。他出了殿门拐了两个弯,可他又想起刚才的一份奏章忘记拿了,于是又匆匆地赶了回来。当他转到温室殿的侧面时,突然发现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摸到温室殿的侧门外,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再从服装上可以看出是皇宫中的侍卫,金日磾立刻警觉起来,他一闪身躲到了一根立柱后面,现在皇宫里面的宫女和太监人数已经很少了,就是刘据平日处理政务的温室殿也只有十来个宫女太监伺候着,所有的侍卫都在院外,一般没有皇上的传诏是不会进到院子里来的。而这个侍卫却让金日磾感到十分可疑,所以偷偷地注视着对方的行动。 这个侍卫正是马何罗,他知道此时刘据身边没有什么护卫,所以偷偷地溜了进来,他避开殿门前的宫女和太监,绕到了温室殿的侧门。这里也有门,一般是留给宫女打扫时走的,皇上在的时候是没人用的。马何罗轻轻一推,发现门没有上锁,他心中一阵狂喜,他把门推开了一道小缝,向里面张望。刘据刚刚把金日磾送走,正准备批阅最后几份奏章,这几份奏章他已经和金日磾讨论过了,所以正在低着头奋笔直书,对周围的一切没有丝毫的察觉。 马何罗从腰间轻轻地抽出配刀,就准备推门进去,可他的配刀刚刚抽出来,金日磾就从立柱后面冲了出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马何罗,同时大声喊叫:“快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马何罗没想到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先是被吓了一跳,接着又被对方抱得紧紧的,马何罗极力挣扎,但怎么也摆脱不了。论武功,金日磾不是马何罗的对手,但金日磾的目的是不给马何罗下手的机会,而马何罗心中惊慌,有力也使不出来。马何罗想把金日磾摔倒,可金日磾顺势把马何罗也摔倒在地,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殿内的刘据听到了金日磾的叫喊声,知道出事了,于是大声叫道:“来人!护驾!护驾!” 殿门前的十多个宫女和太监立即冲了进来,他们没发现刺客,也不敢去找,于是护着刘据向外走,一群人刚刚出了殿门,院外的侍卫听到喊声也冲了进来。刘据看到人多了,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命令道:“快!去看看,去看看刺客在哪儿!” “是!”一部分侍卫立即冲到侧门,而剩下的则护着刘据一同前往。 马何罗跑不了了,他被金日磾死死地缠住,直到侍卫们冲了过来,也没有机会脱身,只得束手就擒。 直到马何罗被擒,所有的人才松了口气,众人把金日磾扶了起来,金日磾才向刘据说明:“陛下,此人正要提刀进殿,被臣发现。” 马上有侍卫认出了马何罗,向刘据禀报。刘据没想到现在太平盛世,竟然还有人会来行刺自己,气得刘据对着马何罗咆哮:“说!你为什么要行刺朕!”可是不管刘据怎么问,马何罗就是不开口,他在拖延时间,为自己的弟弟马安成刺杀李仲元赢得时间。 此时,李仲元刚刚在张全家吃过早饭,两个人正坐在一起聊天。李仲元喝了口茶,然后对张全说到:“最近他们对速射弩进行了改进,还用原来的弩箭,不过射速和准备度都有很了一定的提高,射程也远了不少。”李仲元说的他们,是装备部下面的几个秘密机构,专门负责研制新武器。 “什么时候去?”张全对新兵器还是很有兴趣的。 “下午吧,我上午还有点事,你就在家等我。”说着,李仲元就要往外走。 “嗯,”张全点了点头,他见李仲元要往外走了,于是大声叫飞鹰:“飞鹰!替我送送李大人。” “是!”飞鹰答应着陪着李仲元向外走。 李仲元边走边问飞鹰:“听说你要回大漠了?” “是啊,已经定下来了,本来前几天就要走了,可是张将军说要让我升了少将在走,估计这两天就会消息。”张全是觉得飞鹰跟了自己二十多年,到头来才是个上校,所以想在他退役之前帮他晋升为少将。 李仲元明白张全的心思,继续说道:“这是应该的,你跟着全哥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 “我喜欢这种马上生活,真不敢想象回到了大漠我会怎么生活。” 第227章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来到了大门外,李仲元的马车很快就来到他们的面前,仆人替他拉开了车门,李仲元正要上车,身后的飞鹰突然大叫一声:“小心!有刺客!” 第92章新的风波(4) 李仲元正要上车,被飞鹰的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飞鹰已经一个箭步上前,用身体挡住了李仲元。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等周围的人看清楚时,飞鹰已经身中数支弩箭。 “有刺客!有刺客!”这一下,所有的人都反应了过来,他们大声地叫了起来,站在府门外的那些卫兵,还有李仲元身边的护卫都冲了上来,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把李仲元护在中间,同时都手持兵器警惕在注视的四周。 “在那里!”有眼尖的护卫已经发现了刺客,一名身穿汉军军服的刺客正手拿速射弩向这边瞄准,看得出来,他还是想在人群中找机会杀死李仲元。 “冲上去!”一队护卫不顾自己的危险呐喊着冲了上去,更多的护卫则从两翼包抄,将刺客围在了中间,而李仲元和中箭的飞鹰则在其他护卫的保护下退回到府门内。 当张全听到喊叫声冲出来的时候,刺客已经被抓了起来,而飞鹰也已在李仲元的怀中停止了呼叫。 “飞鹰!”张全用双手使劲地摇着飞鹰的双肩,希望能把他摇醒,可是,飞鹰已经再也听不到他的呼唤了。 “妈的!把那个刺客给我带过来!”张全快疯了,他冲着护卫们大声叫喊着。 很快,已经被砍伤手臂的马安成被押了上来,他的军帽已经被打掉,军服也被撕了几个口子,但还是能看出他的少校军衔来。 “说!你是谁?” 马安成冷冷地看着张全,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张全曾是他心目中的英雄,是他心目中的战神,他一直渴望能和张全站在一起,但绝不希望在今天的这种情况下见面。 “问你话!说!”张全有些歇斯底里了,他有一种要拔刀砍人的冲动了。 “全哥,你冷静点!”李仲元在一旁安慰他。 “我安静不了,飞鹰是我的兄弟!我的好兄弟!” “我也是为了我的兄弟。”马安成突然开口了,“为了我的亲大哥!” “你大哥是谁?”见马安成开口了,张全反而冷静了一点。 “我的大哥叫马通,可惜他当年死在东胡了。” 张全对马通这个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李仲元也不记得了,张全又问他:“马通?他是什么人?是怎么死的?” “哼!这要问问你的好兄弟了,”说着,马安成狠狠地瞪着李仲元,如果不是几个护卫死死地按住他,他早就冲上去咬死李仲元了。“当年,我大哥就是他的亲随isuu書网,没想到去东胡的时候被他灭了口!” 李仲元闻言,脸色一变,他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了,他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会翻出这件事来。 张全还是不明白,他猛地揪住了马安成的衣领,叫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安成已经不想再回答他的问话了,他对着李仲元不住地骂着,而李仲元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在想着当年的往事。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宫中侍卫急匆匆地赶来,向张全和李仲元传递着另一个更可怕的消息。 “什么?皇上遇刺了?”张全完全忘记了面前的马安成。 “是的。万幸的是皇上无恙。” “那就好,那就好。”张全和李仲元同时松了一口气,张全又看了看马安成,见他一脸的失望,心中明白了七八分,刘据和李仲元同时遇刺,决不是偶然,这一定是他们事先的计划好的。 张全招呼手下:“走,进宫,把这个刺客也带进宫。” 很快,张全和李仲元来到了刘据面前,此时,御林军已经封锁了整个长乐宫,李锋也接到了旨意,带领着禁卫军控制了整个长安城。刘据不知道有长安城中有多少刺客,马氏兄弟还有多少同党,更主要的是,这次行刺太突然了,完全不同于二十年前的两次叛乱。那两次叛乱虽然规模较大,但事先已露出端倪,这次却不一样了,现在全国上下一派欣欣向荣,在大家的心目中,刘据是位明君,所有的人都想不出这两个刚刚建功立业的兄弟俩为什么要行刺他和李仲元。盛怒之下,刘据把马何罗兄弟俩交给了金日磾、上官桀和田千秋三人连夜审讯。 整个晚上,张全都和李仲元一起陪着刘据,刘据的心情很不好,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根本没搭理他们两个。张全和李仲元面面相觑,都以为刘据是受到了惊吓,李仲元悄悄地把张全拽到了一旁,小声问道:“全哥,据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惊过度?” 张全又偷眼看了看刘据,然后摇了摇头:“不应该呀,据哥什么没见过?怎么可能受到惊吓?” “那他为什么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这个……可能……也许……大概……”张全吱吱唔唔半天也没找到合理的解释。 这时候,刘据突然开口说话了:“你们就别猜了,我没事,只是在思考问题。” 张全又转回到他的面前,问道:“是关于那两个刺客的行刺动机?” “这只是一方面,我在想,要是今天我死了,大汉会出现什么样的一个局面。” “啊?据哥,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刘据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已经坐麻木的手脚,然后说道:“我们回来快三十年了,是做了不少事。可以后怎么办?我们可以改变历史,可我们无法让历史按照我们的设想去发展,如果我们三个都死了,历史会不会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李仲元安慰他:“据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我们尽了力,就算再过一万年,也会有人记住我们的。” 刘据摇了摇头:“我不是在考虑自己,我是在考虑我们的国家。中国在历史上也曾强盛过,可有些事是阻止不了的。” 张全问他:“据哥,你到底要说什么,我们以前也讨论过这些问题,这么多年来,我们不是一直在扫除那些不安定的因素?有时间你应该出去看了看,现在的大汉已经不是原来的大汉了。” 刘据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在想,我们这么多年是做了不少,可有些事我们现在根本做不了,只有交给后来人去做。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一定会走很多的弯路,如果我们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记录下来,留给后人,那样的话,对我们的国家会更有益处的。” “都记录下来?可是,有些事是不可能告诉别人的。” “我想好了,我们三个把知道的东西都记录下来,想到什么就记录什么,然后进行分类,把其中可以公开的公开,需要研究的交给专门部门去研究,现在还不能说的可以封存起来,过个几百年再让后人打开。你们看,这个主意如何?” 张全点了点头:“可以,这个办法好,我们现在受各种条件的限制,不可能把事情都做掉,那我们就写成书留给后人去做。” 刘据又看了看李仲元,见他也没有意见,于是说道:“好,就这么办,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们就开始,连书名我都想好了,我们从地狱来,这本书就叫《鬼书》吧!” 第93章新的风波(5) 三个人讨论了一夜,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金日磾等人才来交旨,经过一夜的审讯,马何罗与马安成什么都没说,任凭他们如何威逼利诱,两人就是不说,只是不断地大骂李仲元,从他的八辈祖宗一直骂到子孙十八代。 听完金日磾的汇报,刘据和张全都看了看李仲元,见他神情恍惚,似乎已经清楚了对方的意图。这时,金日磾问刘据:“皇上,此事是不是要继续追查?是不是要对他们动大刑?” “查肯定是要查的,动刑就没必要了,既然他们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你们很难从他们身上问到什么,你们马上对他们的家人和朋友展开调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臣等遵旨。”金日磾等人领旨后就离开了温室殿。等他们都走了,刘据才问李仲元:“仲元,你一定知道马氏兄弟此来是为了何事。” “对呀!”张全也插嘴说道,“在我家大门口我就觉得奇怪,刚才一紧张忘问你了。你倒是说说,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和据哥?” “这个……嗯……”李仲元结结巴巴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刘据不耐烦了,对他说道:“仲元,我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有什么要对我们进行隐瞒?” “哎,好吧,我说。”李仲元无奈,只得向他们说出了其中的缘由。李仲元问道:“你们还记得当年在东胡,独狐忠是怎么死的吗?” 张全反问道:“独狐忠?陈文博的老丈人?他不是被人杀死的吗?” 刘据也想起来了:“我记得好象是东胡的一个小部落杀的,把这事嫁祸给了达奚望,怎么?这两个刺客是达奚望的人?” 李仲元摇了摇头:“独狐忠的确是被一个叫野狼部的小部落伏击后杀死的,不过……不过这个野狼部是我派去的。” “什么?是你杀了独狐忠?”张全对独狐忠有过交往,对他还是比较尊敬的,可他没想到,这位长者竟然是被自己的兄弟杀死的。 “对,可以这么说,要不然,就凭野狼部那些粗人,怎么可能想出这个借刀杀人的计策来。当初我到东胡,就是想尽早稳定那里的局势,可他们各个部落只有小打小闹,我们很难有动手的机会。 第228章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野狼部的来人见我,他们的部落被达奚望灭了族,只跑出来一百多人,他们求我出兵为他们报仇,被我拒绝了。后来我想到了借刀杀人之计,于是就派了我的贴身护卫马通去指点他们,让他们在半路伏击独狐忠,这样才造成东胡的内乱。” 张全没想到李仲元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刘据却并不在意,而是问李仲元:“你是不是怕马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才杀人灭口的?” 李仲元点了点头:“对,本来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可当时陈文博的表现让我害怕,他是独狐忠的女婿,对东胡又有一定的感情,我是怕他知道了真相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杀了马通。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了,不会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没想到,马通的这两个兄弟会知道了一切。” “你是自作自受!”张全忍不住骂了一句。 刘据示意张全不要激动,他对张全说道:“我倒觉得仲元做得没错,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据哥,你……你怎么还帮他说话?”张全还是接受不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正直的人,他的兄弟也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来。 刘据劝他:“张全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仲元这么做虽然有些狠毒,可他却稳定了整个东胡。如果那次东胡没有内乱,也许一直到现在我们都不能完全控制那里,说不定还要死更多的人。我们的目光不应该放在眼前,而是应该看得更长远一些,只要对大汉的将来有利,我们就应该去做,即使背上千古骂名也在所不惜。” 张全也知道刘据说得在理,可他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对刘据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可以选择其它的方式解决问题啊。” “可我们需要时间,你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东胡的百姓不是生活的很好吗?行了,这件事就不必再提了,马氏兄弟肯定是不能留了,一定要杀的,而且还要对他们的朋友进行调查,看看是谁走漏的消息。仲元,这件事还是交给你来办吧。” “好。”李仲元点了点头,“当初这件事除了我应该没什么人知道,估计是马通生前对谁说过些什么,我会查清楚的。” 张全也不再说什么,他叹了口气:“唉,也只好这样了,这件我就不管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一夜没合眼,实在是有些累了。” 他这么一说,刘据和李仲元也才觉得自己也累了,于是三人这才散去,各自回去休息去了。 马何罗与马安成行刺之事在长安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没想到两个为大汉出生入死,上阵杀敌的汉军将领会做出这种事来,所有的人都纷纷猜测他们的行刺动机,但他们兄弟却怎么也不开口,而刘据和李仲元也闭口不提,只是将二人处死了事,甚至没有追究他们家人的罪责。 由于二人没有同党,大家都觉得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李寿却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这倒不是他与马氏兄弟的感情有多好,而是他觉得有人已经开始注意自己了。先是马氏兄弟生前的一批好友受到调查,接着是当年跟着李仲元去东胡的官员及卫士受到盘查。李寿有些心慌了,如果再这样查下去,他与马氏兄弟的关系一定会被人查出来,再加上他家与马家是世交,很容易就会成为别人的怀疑对象,他在惴惴不安中寻找脱身之计。 现在,李寿要找一个能吸引大家注意的人,让他来转移别人的视线,李寿找来找去,找到了太仆陈文博。陈文博虽然是张全的老部下,可他是独狐忠的女婿,独狐忠出事的时候他正好是东胡的总督,如果他知道了独狐忠的真正死因,一定会去李仲元理论,甚至与李仲元反目成仇的。想到这里,李寿决定把一切都告诉陈文博。 李寿现在的官职是太仆丞,是陈文博的属官,可以说几乎天天都能看到陈文博,但他是不会直接告诉陈文博一切的。所以,他偷偷地写了一封信,把当年独狐忠被杀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然后又花了几个钱,在大街上随便找了个人,把这封信交给了陈文博家的看门人。等他确定这封信能够交到陈文博手里后,就得意地回家等着看好戏去了。 第94章新的风波(6) 自从陈文博进了内阁,每天杂七杂八的事很多,这天,他处理完政务,回到了自己的府上。他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多兰那云就和他提起了女儿的婚事。 “今天又有人上门提亲了。”陈文博和多兰那云有一儿一女,他们这个女儿今年刚满十六岁,大概是遗传得好,是长安城出了名的美人儿,再加上陈家的权势,许多皇亲贵胄都想与陈文博结亲家。 “谁?”陈文博随口问道,他对这类事已经麻木了。 “李陵的夫人,她想给他们的儿子提亲。” “李陵?他怎么不跟我说?”陈文博与李陵等人可是几十年的交情,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瞧你这记性,李陵不是带队去安息了吗?估计是他夫人等不及他回来了,这才上直接上门来的。我们的宝贝女儿也到出阁的年纪了,也该给她找个婆家了。” “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吗?我平时忙,你就多关心一点,我也想早点抱外孙。”他们的小儿子刚满十岁,现在是不能指望抱孙子了。 两个人正说着,门外有仆人来报,说有人送来一封信。 陈文博随口问了一句:“信?谁的信?” “来人没说,只说大人看了之后就会明白了。” 陈文博接过信,先挥了挥手,示意仆人退下,然后拆开了信。陈文博一看信的内容,立刻皱起了眉头,越看表情越凝重。一旁的多兰那云见他看得这么出神,就随口问道:“是谁的信啊?” “啊!”陈文博现在还不能分辨信的内容的真伪,他也不想让多兰那云知道此事,于是敷衍道:“哦,是件公务。我要去书房查点东西,你先和孩子们吃饭吧,别等我了。” 说完,陈文博不等多兰那云答应,就急急忙忙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进了书房,陈文博关上门,然后又把信拿出来,仔仔细细地又看了数遍,由于这封信没有属名,他要将这封信的内容与自己已经掌握的情况相对照,以确定这封信内容的真假。 渐渐地,陈文博判断出这封信的内容是可靠,至少大部分内容是真实的。因为李寿在信中提到的几个细节是真实的,比如李仲元在东胡半年多的时间里,住所换过好几个,而这封信中提到的时间和这些事情所发生的地点是相吻合的,如果不是李仲元身边的人绝对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虽然陈文博已经相信这封信的内容大致是真实的,可他还是不能接受李仲元设计害死了自己的岳丈。陈文博努力思索着李仲元这么做的动机,他把李仲元在事发前后的态度及言行在自己的头脑中过了一遍,终于,陈文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李仲元为了平定东胡,设计杀死了独狐忠,造成东胡内乱,然后乘势平定了整个东胡! 陈文博被自己的判断惊呆了,一方面,如果自己的判断正确,那么李仲元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了独狐忠和几十万东胡百姓的生命;另一方面,如果自己的判断正确,那自己应该怎么办?是去找他理论,还是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或者把这件事公诸于世,甚至于杀了李仲元。 陈文博在痛苦中煎熬,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这不仅因为怕祸及自己的家人,更重要的是李仲元在他心目中有极高的地位,他从内心里就不愿相信这是真的。陈文博一个人在书房里呆呆地坐了很长时间,到最后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做,但他决定不把这些告诉多兰那云,他要独自去解决这一难题。 接连几日,陈文博茶不思饭不想,就连在内阁讨论政务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满脑子都是有关这封信的事。 这天,多兰那云再一次和他提起女儿的婚事,陈文博心中一动,对她说道:“那云啊,你也有不少年没回草原了吧?” 多兰那云随口答道:“是啊,自从跟着你到了长安,就没回去看过,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呵呵!”陈文博挤出一丝笑容,“我是想在女儿出嫁之前,带你和她回去看看,等她成了婚,就不可能再和我们回去了。” “主意是不错,可你整日这么忙,皇上能让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应该可以,明日我就向皇上告假,陪你们回去看看,顺道去散散心。” 第二天,陈文博进宫去见刘据,提出要陪夫人和女儿回东胡看看,刘据当时就准了。没过几天,陈文博就带着一家大小返回东胡了。 陈文博一家回东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了,多数人都觉得这件事很正常,可有两个人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一是李寿,他把匿名信送过去后等了几天都没有动静,现在陈文博回到东胡,在他看来陈文博一定是不想再管此事了,所以才离开了长安;另一个则是李仲元,马氏兄弟刺杀案还没结果,这个时候陈文博突然返回东胡,这不能不让他有所警觉。 其实,李寿还是不了解陈文博,在李寿看来,陈文博当过马贼,功夫了得,又在草原上混了这么多年,应当算半个莽夫,可实际上,陈文博能文能武,即使李陵、李锋、郝平山他们几个与之相比也是望尘莫及的。正因为如此,当年张全才会早早地让他独当一面,成为东胡地区的第一任总督。另一方面,陈文博是非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他是不会放过此事的。 第229章 陈文博此次就是想借着探亲为名,调查独狐忠遇害的真相。 现在的东胡已经完全在大汉的控制之下,原来的各个部落已经被打散,一般汉军一个连或一个营的驻地旁生活着数千甚至是上万的东胡百姓,他们有的放牧,有的耕作,大部分都是定居在一个地区。 由于陈文博当过东胡总督,又是当今太仆,他想去哪里自然不会有人阻拦,他们一家在上百名护卫的保护下很快就来到了当年多兰部的驻地——濡水河畔。 听说妹妹一家回来了,步六弧带着几个儿子和族人迎出几十里。多兰部也早已不存在了,可因为步六弧与汉军的关系,许多当年多兰部的族人还是生活在濡水河一带,只是变成了大汉的子民,而步六弧头上则顶着大汉的官职,依然管理着这里的百姓。 第95章新的风波(7) 陈文博在濡水河一带住了十几日,却一直没能查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对这里的人来说,独狐忠就是被野狼部杀害的,这件事纯属偶然,背后没有任何秘密。 就在陈文博感到失望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消息,当年郝丹手下的大将牛元就住在离此地不远的地方。得到了这个消息,陈文博带了十几名护兵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 牛元已经老了,自从当年仙鹤山之战后,他侥幸不死,被汉军俘虏,直到汉军平定了整个东胡,他才被放了出来。凭借他在西乌桓的影响力,他带着上百族人来到离濡水河不远的一片草场上安了家,过着平静的生活。听说陈文博来了,牛元感到万分的意外,对这位昔日的东胡总督,他还是十分的崇敬,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陈文博还会来看他。 为了招待陈文博,牛元让自己的族人杀牛宰羊,非要请陈文博喝上几杯。陈文博知道草原上的人都好客,也不推辞,于是两个人就在帐外的空地上对饮起来。 等几杯酒下肚了,牛元支开自己的家人,然后问陈文博:“陈大人,不知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陈文博也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卫兵也都离开,然后才说:“不瞒牛将军,陈某到此是有一事相询。” “哦?不知是何事还要烦劳陈大人亲自跑一趟?” “我是想问问有关野狼部的事。” “野狼部?”牛元当然记得这个野狼部,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事隔这么多年,陈文博会突然提起此事。 “对,就是杀害独狐老大人的那个野狼部,我要知道当年的详细情况,” 牛元不明白陈文博要问这件事,但他还是一五一十地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那还是在达奚望率军偷袭了青牛部之后,我们跟着郝丹郝大人赶往了濡水河,到了那里,达奚望已经带着白马部向东而去,我们就慢慢地跟在后面。大概走了两天的样子,有一天傍晚宿营的时候,我派人在四周围查了一圈,结果没有发现白马部的踪迹,只发现一百多野狼部的残余。因为他们的人数、装备和行动方向与伏击独狐老大人的那伙人情况相吻合,于是我多了个心眼,把这事告诉了郝大人,结果郝大人让我把他们全都杀了。” “你们没有问他们什么吗?” 牛元摇了摇头:“没有,郝大人怕问出什么不该问的情况,所以什么都没问他们,直接杀了了事。”陈文博明白,当时郝丹也希望借机杀了达奚望,所以才会杀人灭口的。 这些情况陈文博以前都知道,可他还是不死心,又问牛元:“他们临死前就没说什么?你们就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牛元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其实我和郝大人都相信他们就是杀害独狐老大人的凶手,只是当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杀他们的时候我不在现场,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陈文博有点失望了,如果牛元也不清楚事情的真相,那他可就真的白跑了,他不再问什么,只是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牛元不知道他问这事的目的,但能感觉到他很失落,牛元又想了想,一拍脑袋说道:“对了,当时杀他们的百夫长回来向我报告时说过,这伙人当中可能跑了一个,不过是在我们抓住他们之前就跑掉的。” “哦?”陈文博没想到还会有活口,急忙问道:“跑了什么人?那个百夫长现在还在吗?” 牛元再一次摇了摇头:“他早在仙鹤山之战中战死了,至于跑了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 陈文博心里盘算了一下,按照那封信里的说法,当初马通就是从野狼部里跑出来的,回到李仲元身边不久就被灭了口,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陈文博又四处打探野狼部的幸存者,野狼部本来就是一个小部落,而且当初野狼部的人被达奚望掳走,又被青牛和鲜卑部屠杀殆尽,没有被掳走的一百多人又被郝丹灭了口,所以陈文博找寻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结果。眼看就要进入冬季了,陈文博只得带着家人返回了长安。 陈文博在东胡寻找野狼部幸存者之事很快就传到了李仲元的耳朵里,他马上就明白了陈文博的用意,一想到陈文博可能已经知道了一切,李仲元心里就没有底,他不知道陈文博会用什么办法对付自己。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找刘据和张全商量对策。 “你上次说的那个李寿怎么样了?”刘据一见面就问李仲元。 “基本上查清楚了,这个李寿是马通的好友,与马何罗、马安成也认识,当年我去东胡,他也是护卫之一。现在来看,十有八九是马通当初把情况告诉了他,现在他又把这件事告诉马氏兄弟的。” 刘据又问:“他现在官居何职?抓起来没有?” 李仲元摇了摇头:“他现在是陈文博的下属,不过我还没动他,只是派人把他看起来了,随时可以抓起来。” “那就先抓起来吧,省得他又到处乱说,至于之后怎么办我们可以慢慢商量。”刘据最近没少为此事烦神,不仅因为有人要行刺,更重要的是担心李仲元借刀杀人之事会传扬出去。要知道,|qi|shu|wang|所有的人都把李仲元和张全看作是刘据的左右手,就算李仲元告诉大家,当年是害死独狐忠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与皇上无关,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李仲元摇了摇头:“抓他容易,可我担心的还是陈文博。” 一听陈文博的名字,一旁的张全插嘴问道:“为什么?” 李仲元把陈文博返回东胡寻找野狼部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他最后解释道:“我是不放心,派了人偷偷地跟着他回到了东胡。他这次回去就是为了查清当初的真相,估计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这一下,不仅是李仲元,就是刘据和张全都犯难了,如果不想把这件事传出去,就应当灭口,或是把陈文博关起来。可陈文博位列九卿,又是内阁成员,不是说动就能动的。另一方面,陈文博是张全的人,可这件事他是不会听张全的,因为独狐忠是他的岳丈,他又是一个梗直的人。 刘据看了看张全和李仲元,见他们两个都低着头不说话了,于是先说道:“既然他知道了,就不能让他说出去,一定要堵住他的嘴!” 此言一出,张全和李仲元同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刘据。 第96章新的风波(8) “不行!绝对不行!他是一个好人!”张全叫了起来,陈文博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对他和大汉忠心耿耿,如果要杀了他,张全肯定下不了手。 刘据已经下了决心,他大声地对张全说道:“可我们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你想一想,如果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尤其是东胡的百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们会怎么想?到时候别说是东胡,就是大漠、西域、大夏这些新占之地都有可能出现动乱,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二十多年的辛苦就都白费了!” 张全也大声地争辩道:“不行!我们已经做错一次了,不能继续错下去!我们要想办法补救,不是掩盖真相!” 刘据看了一眼旁边的李仲元,此时,李仲元低头不语,他知道是自己惹下的祸,刘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平静地问张全:“仲元做的有错吗?” 张全摇了摇头。 “为什么?” 张全没有思考,直接回答道:“他让我们花了最小的代价彻底平定了东胡,为我们解决了今后的一个大隐患。虽然这次死了几十万人,可对于大汉的稳定来说是值得的。”他们三个都知道,在中国的历史上,从汉末的五胡乱华,到唐末的动乱,再到后来的辽、金、西夏、元、清等,动乱都起源于东胡这块地方,死在这些胡人手中的汉人何止亿计! 刘据慢慢地走到了张全的面前,说道:“我们知道这一切,可朝中百官知道吗?大汉的百姓知道吗?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只会说仲元好大喜功,说我这个做皇帝的假仁假义,他们是不会理解我们这样做的苦衷的。要想补救,要想平息他们的猜疑,只有把仲元交出去,你会同意吗?” “这……”张全无语了,与李仲元相比,陈文博又退到了次要的位置。 刘据见他半天不说话,又问:“在大汉的未来与陈文博之间,让你选一个,你选谁?” 张全不再说什么了,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刘据和李仲元也都没再说话,大殿内显得格外安静。过了好一会儿,张全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刘据说道:“这事交给我办吧,为了这事已经死了一个飞鹰了,我不想再死一个陈文博了。” 第230章 刘据听了他的话皱了一下眉头,张全却接着说道:“我能分清轻重,就交给我去办吧。” 刘据看了看李仲元,见他微微地点了一下头,于是下了决心:“好吧,这件事我不再过问了,就交给你办吧。” 得到刘据的同意后,张全走出了大殿,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初冬的夜幕给人以一种凄凉冰冷的感觉。张全走到宫门处,跳上自己的战马,在夜色中贮立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打马向陈文博家而去。 屋内只有张全和陈文博两个人,张全进来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沉着脸想心事,陈文博也意识到张全此来必有要事,张全不说,他也不问,只是陪着张全坐着。就这样,两个人面对面坐了小半个时辰,张全才开口问道:“这次回东胡,那里的百姓生活还好吗?” “还好。”陈文博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 “比以前的生活强多了吧?” “强多了。”这次,他多说了一个字。 张全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那里已经变得和平、安宁,大家都能吃得饱穿得暖了。再也没有纷争,再也没有杀戮了。”陈文博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只是静静地听张全说着。 张全继续说道:“现在看来,独狐老大人没有白死,至少他的死给草原带来了安宁。”陈文博的身子微微怔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张全突然侧了一下身,靠近了陈文博,轻声问道:“你知道独狐老大人是怎么死的了?” 张全这个问题在陈文博的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信,那封李寿送来的匿名信。 张全接过信展开看了起来,陈文博把头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等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是皇上遇刺后我收到的,不过不知道是谁写的。” 张全看完了信,折好之后揣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说道:“这封信交给我保管吧,信中说的基本属实。” 陈文博身子又是一怔,然后睁开了眼睛,他没想到张全说话这么直接。就听张全继续说道:“这封信的内容不能公开,否则东胡就会大乱,到时候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陈文博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此事的?” “比你早不了多少,是仲元告诉我和皇上的,整件事都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一直没和我们商量过。不过,他也是为了大汉的江山,事实证明,他当初的做法没有错,用最小的代价换取了东胡的和平。” 现在,陈文博反倒轻松了,他点了点头,同意了张全的观点:“是啊,东胡是得到了和平,那里的百姓可以在那安居乐业,可他们应该感谢谁?是人感谢英明的李大人,还是要感谢冤死的独狐老大人。” 张全不想在这上面与陈文博过多的纠缠,他只是告诉陈文博:“这个我们可以慢慢地讨论,我今天来是送你走的,我选了一个海岛,给你休息用的。” “呵呵,那又何必呢?不如杀了我更干脆。” “我下不了手。” 听了张全的回答,陈文博脸上的刚刚显露出来的一丝笑容又消失了,他停了一会,才淡淡地说道:“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不行,你这个时候死太显眼了,别人会怀疑的。” 陈文博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又把话咽了下去,他不想和张全讨论自己的生死,过了好半天,他才问张全:“送我去哪儿?” “一个小岛,没有名字,在朝鲜半岛与东海群岛之间。” “我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吗?” “当然可以。” 陈文博想了想,然后说道:“既然我要在那里孤独终老,就叫它独岛吧!” 这一次,张全的身体一怔,他没想到独岛这个名字是这么来的。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名字的时候,于是点了点头:“随你,只要你喜欢,以后就叫独岛吧!” “我的家人怎么办?” 张全平静地答道:“当然还是留在长安,他们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的。但从现在起,我要一直跟着你,明天早朝你就向皇上提出辞官归隐,后天我就送你走。” 陈文博没有回答,他低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女儿就要嫁给李陵的儿子了,已经定了亲,可我看不到了。” 陈文博的话让张全鼻子一酸,他强忍着就要流出的泪水说道:“今晚我就在这里好好地陪你喝几杯,从你我认识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六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第97章新的风波(9) 整个晚上,张全都和陈文博都形影不离,两人先是举杯对饮,追忆往事,后又同榻而眠,直到第二天天亮,两人洗漱完毕,用过早饭,才同乘一辆车进宫参加朝会。 在所有的人看来,今天的朝会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可陈文博第一个发言就让大家目瞪口呆,他向刘据提出辞呈,要求隐退。刘据看了看旁边的张全,然后就点头同意了:“准奏!” 大殿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陈文博虽年近五旬,可他身体康健、精力旺盛,都不知道他为何请辞,而皇上的反应也同样让人诧异,竟然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两个人就好象早就商量好的一样。 就听刘据又问陈文博:“文博啊,你最后还有什么要求吗?” 陈文博上前一步,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回陛下,臣一生奔波于大漠,很想去看看大海,所以臣斗胆向陛下求一荒岛,以颐养天年。” “准奏!张全,此事就交于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你可以自己做主吧。” 张全也出列领旨:“是,臣遵旨。” 大殿上的这一出让许多人都搞不清情况,不少人在散朝之后都想找陈文博问个明白,谁知陈文博和张全早早地就离开了,回到了陈文博家中。而且陈家闭门谢客,无论是谁都概不接见。 第三天一早,陈文博在张全的陪同下前往码头,登上了一艘大船,然后顺流而下直入东海。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留在长安的李锋、丁虎等人原本想送一送他,可得到消息时陈文博已经上路了,他们都没能见到陈文博最后一面。就这样,陈文博离开了长安城,从此淡出了人们的视野。陈文博的退隐给世人留下了许多谜团,可没有什么人能够知道其中的真相。 就在陈文博离开长安的同一天,太仆丞李寿在家暴病身亡,虽然他死得突然,不过,没有什么人把他的死与陈文博的隐退联系起来。 大约十数日后,陈文博登上了独岛,这里并不是后世的那个小岛,面积不大,却有花有草,还有一小片树林。在这里,已经有人为他准备好了一切,岛上有数百倭奴和三韩地区召来的男女仆人,负责照顾他的日常起居,但所有的汉人都不直接与他接触。平时,独岛周围的海面上有东海海军的战舰在游弋,每隔几天,还会有运送补给的船只从朝鲜半岛驶来,除此而外,这里再也没有外人到来,独岛成了与世隔绝的地方。 陈文博每日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坐在海边眺望大海,回忆过去,思念远方的亲人。他再也没有练过武、再也没有动过笔,甚至连封家书都没有写过,陈文博每天都要问自己几十个“如果”:如果当初我不投奔汉军,继续在草原当自己的马贼会怎样?如果当初我没碰到多兰那云,我还会在乎独狐老大人的生死吗?如果当初李仲元没有派人刺杀独狐老大人,现在的东胡还会如此的安宁吗?…… 由于陈文博整日想着这些,更想着远方的多兰那云,想着即将出嫁的女儿,想着还没成人的儿子,茶不思饭不想,结果,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越来越差了,到了最后竟然卧床不起。 这样的日了持续了一年多,直到有一天,他一觉醒来发现坐在自己床前的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时,陈文博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云,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做梦,是我,真的是我!”多兰那云也是眼含热泪。 “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的!” “女儿出嫁了,我把儿子送到了大夏,交给了李武,现在,我没有什么牵挂的了,除了你。从我在草原上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我这一生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了。” …… 在分别了一年之后,他们夫妻终于团聚,但他们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女。多兰那云的到来,给陈文博多少带来了一些安慰,在她细心地照顾下,陈文博的饮食起居有了规律,身体情况也有所好转。就这样,多兰那云又陪伴着陈文博度过了三年美好的时光。汉元一百二十年,陈文博病逝于独岛,从他踏上独岛之后,就没再离开过这里,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望他们夫妇,甚至与外界没有任何书信的往来,也只有张全能定期收到有关陈文博情况的秘密报告。 在陈文博死后的第七天,多兰那云绝食而亡。 直到这时,刘据才下旨追封陈文博为忠勇公,与多兰那云一起合葬于大泽的东城。这位草原上的白狼终于回到了他曾经战斗过的土地上。之后,独岛上的数百倭奴和韩族仆人,在返回大陆时,海船沉没,数百人无一幸免。 就在陈文博离开长安的时候,李陵率领军事顾问团已经到达了安息,并在安息东部的军事重镇卡雷城附近建立了汉军自己的军事基地,这也是大汉援助安息的条件之一,这座军事基地就被命名为卡雷军事基地。 第231章 李陵到达卡雷之后,一方面带着大家修建要塞及训练设施,另一方面又派人对安息的军队进行了全面的了解。安息王对李陵他们寄予了厚望,不仅派自己的次子招待李陵等人,还将卡雷城周围一大片土地划给汉军做基地,同时提供了大批的物资和人力,使得短短的几个月,卡雷军事基地就初具规模。 利用这段时间,李陵把手下几员大将都派了出去,这一次,李陵带来的都是御林军中的精锐,除了韩延年暂代御林军司令外,曹宗、石汉升、樛广德、邓光等人都来了。李陵让他们在安息通译的带领下对安息军队的编成、装备、训练等情况进行了深入而细致的了解,经过近三个月的调查,他们对安息军队有了新的认识。这一天,李陵召集众将讨论如何对安息军进行训练。 曹宗先让自己的副官刘进介绍了一下安息军的整体情况,也算是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刘进事先已经把调查的情况进行了汇总和分析,只见他起身对众人说道:“安息的常备军约三十万,另有近四十万的后备军,他们的常备军的精锐是一万重骑,以及配合他们的五万轻骑,这些重骑都是安息贵族或出自豪门,而这些轻骑则是他们的仆人或家丁。这六万骑兵是安息王的精锐,由安息王亲自统领。此外,安息还有大约五万轻骑来自富人家,其余的都是步兵,与我们大汉不同,安息人从军都是自己准备装备和马匹,再根本他们装备的不同编入不同的军队里,这些士卒被划归各个总督统领,战时由安息王征调。至于安息的后备军完全是临时组织起来的农民,缺乏训练,送上战场也只能是充当炮灰。” 曹宗见他把主要情况介绍完了,又补充道:“安息的疆域很大,至少相当于三个大夏的面积。他们有十几个总督分管地方,不过,这些总督具有一定的独立性,他们都是当地豪族自己选出来的,并不是安息王任命的。” 李陵也插了一句:“这点很重要,直接影响到安息军的战斗力,现在看来,安息王不会把他手中的六万精锐交给我们来训练,也不大可能让我们去训练他们的地方军队。前几天安息的二王子和我谈了一下,他们想从地方军队里抽出五到十万人单独编成一军,交给我们来训练。” 邓光问道:“这些人的指挥权是交给我们吗?” 李陵点了点头:“对,我们拥有这支军队的指挥权,因为各个总督不想把军队交给安息王,安息王也不想把军权交给他的总督。不过在他们的眼中,我们是外人,迟早是要走的,所以,交给我们,他们反而更放心。” 第98章新的风波(10) 邓光也谈了自己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安息军人数看上去不少,可战斗力实在不怎么样,他们经常集中了两倍、甚至是三倍的优势兵力也无法打败罗马人。” 李陵再一次点了点头:“邓光说的情况我也清楚了,罗马的军队以重步兵为主,他们的步兵方阵的编成比起大夏军来更加合理,战法更加灵活,装备也要强出许多,更重要的是,罗马军队的士兵作战顽强、士气旺盛,这些都是安息军不能比的。安息的二王子来找我,就是想问问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军队,所以今天我们就先讨论一下,我们编练的这支军队应当如何组成。” 曹宗听完李陵的问题先答道:“罗马的军队以重装步兵方阵为主,如果以重装步兵对付他们胜算不大,而且这也不是我们的强项,我们的强项应该是重装骑兵的突击。” 樛广德马上就表示出不同的观点:“重装骑兵对付结阵的重装步兵难以奏效,难以发挥骑兵的速度优势,只要攻击对方的方阵,马上就会陷入与步兵的混战之中,那样的话,下了马的骑兵还不如步兵专业。” 李陵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重装骑兵我看就不要考虑了,罗马人,甚至是安息的重装骑兵和重装步兵的铠甲都要比我们汉军的要厚,他们的重装骑兵连战马都挂着厚厚的马甲,我们可没那么多的钱给他们弄装备。” 邓光想了想,问大家:“那我们能不能训练一支大夏那样的步兵?” 李陵对步兵的作战有着自己的一套看法,他听了邓光的话点了点头:“我比较赞成曹宗的观点,大夏的步兵与安息的步兵是同宗,他们都是从马其顿帝国时传下来的,只是各做了一些改变。对付罗马人需要这样的步兵,但只靠步兵是绝对不够的,大家现在都知道安息人的战斗力不强,所以,必须给安息的步兵配备其它兵种。” 半天没有说话的刘进突然说道:“轻骑兵如何?我听说安息的轻骑兵有一种战术叫安息回马箭,就是说不与敌人正面接触,边打边撤,始终与对手保持一定的距离,既能杀伤敌兵,又能保全自己。这种战术与匈奴人当初的骑射有异曲同工之妙。” 樛广德摇了摇头:“匈奴人的那种骑射只能在小规模的冲突中用用,在大规模的决战中早就淘汰了。数万人的骑兵边打边撤,很难控制,弄不好会变成溃败的。” 曹宗不同意樛广德的观点,他说道:“我倒是觉得安息人的这种回马箭不错,可以利用骑兵的机动性牵制对方的步兵,杀伤多少敌兵倒在其次,关键可以打击对方的士气,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刘进又问李陵:“我们能不能给安息军装备我们的骑具和速射弩?这样可以提高他们的攻击力。” 李陵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可以,我看就向安息方面提出先编练五万新军,三万重装步兵和两万轻装骑兵,再加上一些重型装备。曹宗!你负责训练他们的骑兵,我负责训练步兵,邓光,你负责重型装备。” “是!”曹宗和邓光同时起身接令。 很快,李陵就将这一方案交给了安息王子,双方协商之后很快就达成协议。具体内容包括:汉军在三年之内帮助安息建立并训练三万重装步兵和两万轻装骑兵,以及少量重型装备,三年之内由汉军对其进行统领,三年之后再将这支部队的指挥权交还安息王;重装步兵的装备由安息方面筹备,轻装骑兵的装备和马具由汉军提供,安息方面为这支骑兵准备六万波斯马,用于训练和作战;做为回报,安息将卡雷城设为通商口岸,大汉商旅在卡雷城所有税收减半;同时将卡雷军事基地无偿提供给汉军使用,期限为五十年;今后三年内,安息每年为汉军提供两万匹战马…… 其实,这份协议被世人称为《卡雷协议》的许多内容早在李陵离开长安之前就已经确定了,这是大汉首次在国外正式设立自己的军事基地,也是大汉的军力介入西方世界的开始。而李陵作为纯粹的军人,对其中的玄机并在意,他只是想在安息打造出一支精兵,从协议签定的那一刻起,他就带着自己的部下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部队的训练中去了。 安息方面从各地抽调部队就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这对安息方面来说已经够快的了,可在李陵他们看来慢得就象蜗牛。李陵已经等不及了,他采取到一批就编一批,编好一批就训练一批的办法,一时间,卡雷基地每天都是忙忙碌碌,不断有新的部队加入。 这天,李陵把刘进找了去,让他去一趟安息的都城——番兜城,李陵把一封书信交给了刘进,然后告诉他:“你去番兜城,把这封信交给安息二王子,他们原来答应送来的五百通译怎么还没到?马上就要训练了,没通译怎么练?”原来,安息王知道语言不通,于是事先找来了一百多通译,如果只是安排一下食宿,这些通译够了,可马上训练起来就不行了,所以,安息王子答应回去再征召一下百名通译,可他一去就是几个月,连个口信都没有,李陵看日子不早了,才派刘进去催一催。 应该说,李陵安排的这项任务很安全,从卡雷城到番兜城也就十来天的路程,一路上又没有什么敌对势力,可李陵还是派了二十名汉军和五十名安息军护送刘进,这在刘进看来完全是小题大做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次送信,竟成了刘进这一生中最后一次执行的任务。 再说长安城,自从马氏兄弟被处决、李寿“病故”、陈文博“退隐”之后再次恢复了平静。不过,刘据身边的护卫却还是加强了,过去,刘据偶尔会溜出宫去,可现在,就连张全和李仲元两人也不让他出宫了。 现在,张全和李仲元也进入了内阁,再加上太尉霍光、丞相桑弘羊,以及金日磾、终军、丙吉和上官桀共八人,而陈文博走后,太仆一职还空着,许多人都盯着这个位置,因为太仆可以直接进入内阁的。 实际上,张全和李仲元属于挂名的性质,所以一般的事情不需要他们过问,他们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写书上。而霍光等人也不太愿意让他们俩过问政事,因为有他们两个人在,其他人很少有发言权了,他们俩的意见基本上就是皇上的意见。 这天,刘据忙里偷闲去与史皇后一道去看自己的孙子,而张全和李仲元两家人也都来了,因为今天是小皇孙的周岁生日,他们都是赶来道贺的。 第99章新的风波(11) 正式的宴会要晚上才开始,现在,公孙兰和田宁围着小皇孙吵个不停,她们也是四十岁的人了,可还象年轻时候一样爱闹。张全和李仲元陪着刘据远远地看着她们,而他们自己则对小孩子的兴趣不大,他们更关心孩子的将来,张全问刘据:“据哥,你这孙子叫什么名字啊?都一岁了,总不能还叫小名吧?” 第232章 刘据给这个孩子起了个小名叫病已,却一直没有起大名,他想让刘进回来后再起。 “不急,等进儿回来自己起吧,病已出生的时候他已经离开长安了,他到现在都没见过自己的儿子,应该把这个机会留给他这个做父亲的。” 刘据一提,李仲元就接着问道:“进儿什么时候回来?他走了可一年多了。” “是啊,走了十五个月了,”刘据算的比李仲元要清楚,“其实路上花了不少时间,我想让他再呆半年就回来,回来以后我就准备让他学习处理政务,如果没问题我想早点让他监国。” 张全呵呵一笑,说道:“据哥恐怕是不放心他吧?想先看看他们的才能。” 刘据一点儿也不隐瞒,他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些年我放了不少权力给内阁,我想让他再放点,可就担心他不能理解。我不想让他包办一切,也不希望他把自己看成是傀儡皇帝,不管出现哪一种情况,对大汉都没有好处!” 李仲元听了刘据的话,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难啊,我就怕以后他总拿自己和你相比,如果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他的学识怎么可能和你比。” “所以啊,我们还要继续演戏,晚上宴会的时候我会提出向身毒派兵,到时候你们就反对我,把对外用兵的权利收归内阁所有,而且必须通过议会表决后才能通过。” “什么?今天还要演戏?”张全和李仲元现在没少演戏给大臣们看,有时候故意和刘据在大殿上争吵,而大家也愿意看到三个人的争吵,因为每次吵完他们都能有所收益。 “今天怎么了?” “今天是你孙子周岁,是高兴的日子,怎么还要我们陪你吵架玩?”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就先喝酒,等喝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吵,吵完之后我正好回去休息,你们继续喝就是了。” 张全和李仲元无奈,只得点头同意。 到了晚上,刘据在太液池摆宴,宴请长安的文武百官。由于是皇上请客,所以太阳刚落山,数百位朝中重臣和军中将领就带着家眷进了太液池,而刘据也没让大家久等,很快就带着史皇后、太子妃,以及刚满周年的皇长孙到了太液池。虽然皇家不缺什么,可大家还是送了许多贺礼,大大小小的礼物琳琅满目,堆满了数间屋子。 皇长孙只停留了一会儿就回去了,接着史皇后带着太子妃在偏殿宴请各位女眷。女眷一离开,太液池一下热闹了起来,大家知道皇上随和,所以都不拘束,很快就喝倒了一片。 当喝得差不多的时候,韩延年举起酒杯,站起来说道:“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只可惜我们的太子殿下不在长安,我提议,我们大家一起干一杯,遥祝远在万里之外的太子殿下早日凯旋!再建新功!”韩延年暂代御林军司令一职,这次去安息的顾问团成员都来自御林军,他这么说也是在提醒大家,御林军在大汉军中还是占着重要的地位。 韩延年的这番话引来了一片赞同之声,张全却暗自皱了皱眉头,虽然许多人都知道太子去了安息,可大家都放在心里面,这下可好,韩延年一喝多就忘了这些,只顾得高兴了。张全偷眼看了看刘据,发现刘据并没在意这些,而是笑呵呵地也端起了酒杯,与大家共饮了这一杯。张全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也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等大家喝完之后坐了下来,刘据却又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今日大汉,威服四海,就连身毒这样的大国也遣使向我朝求援,朕决定,派大军进入身毒,帮助他们消灭百乘!” 刘据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这件事事先谁都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等大家反应过来,马上就显出不同的态度。那些汉军将领们全都一致叫好,而终军、金日磾、桑弘羊这些内阁大员则皱起了眉头。就在这时,李仲元站了起来,对刘据说道:“陛下,身毒离我朝万里之遥,而百乘与我朝又无过结,些时派兵进入身毒,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望陛下收回成命!” “什么!”刘据两眼一瞪,大声说道,“你是说朕的决定不明智!”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说皇上不明智,还是当面说的,恐怕除了李仲元也只有张全了。 李仲元的脸上却一点儿也没惊慌之色,他对刘据说道:“陛下,百乘与我朝进行海上贸易已经十数年了,两国一直相安无事,如果发兵攻打百乘,实属名不正言不顺。” 李仲元刚说完,霍光站了起来说道:“陛下,李大人所言极是,身毒和百乘均对我大汉无害,何必非要灭掉一方呢?”霍光的言下之意就是让身毒和百乘互相打,打得越凶越好。 见两大重臣都这么说,那些军中将领都不再说什么了,一个个低着头喝着酒,就当什么也没听到。 刘据也挥了挥手,说道:“罢了罢了!此事容后再议!” 大家一听这话,知道李仲元和霍光的劝阻有了效果,于是大家都不再提起此事,可张全却又站了出来:“陛下,象这种出兵之事,理当先让内阁讨论,也好好替陛下考虑周全。臣提议,以后陛下可以把这类事情交由内阁讨论,再报议会投票通过,只有当议会赞成的人员超过一半时才可以对外用兵。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张全的话让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这是夺权,是帮着内阁和议会在夺皇上手中的权利,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刘据的反应。 刘据听了张全的话,扫视了一下众人,然后问大家:“诸位可赞同?” 整个太液池一下子变得安静了,没人敢跳出来接皇上的话,生怕被皇上来个秋后算账,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没想到刘据等了一下,见大家都不说话,于是又问:“哪位有反对意见?” 依然没有人说话,大家都赞同张全的提议,可又不敢自己站出去支持张全,都希望别人去支持一下。 刘据又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人答话,猛地站了起来,一甩袖子说道:“哼!既然大家没有意见,就按张全说的做吧。”说完,刘据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多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样子皇上是生气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又会同意这样的要求,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可在场的也有一些明白人,于是很快就有人跳出来组织大家再次饮酒,而张全则悄悄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第100章新的风波(12) 看着大家再一次热闹了起来,李仲元才对旁边的张全说道:“全哥,你看出来没有,你的这条建议让大家都很高兴。” 张全一脸的奸笑:“嘿嘿,那还用说,给他们权力有什么不高兴的。” 大家又喝了没一会儿,突然后面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个人,一进太液池就用沙哑的声音大叫着:“安息八百里密报!要面呈陛下!” 所有的人再一次停下了手中的酒杯,把目光都投到了这名汉军身上,只见他满身灰尘,走路不稳,看样子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了,大家心中一惊,不知道安息方面出了什么事。 张全也吓了一跳,看样子这个信使送来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不然就应该是捷报,还不是密报了,张全三步两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大声问道:“密报在哪儿?” 信使从怀中掏出密报,然后说道:“密报在此,李将军有命,要面呈皇上。” “给我!”张全不由分说,直接从他手里把密报拿了过来,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张全连给皇上的密报都敢抢。张全却没在意这些,直接把密报展开,旁边的霍光、金日磾等人急忙向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一点,生怕一不小心看到密报上的内容。 张全在全场的注视下迅速看完了这份密报,而密报中的内容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张全接过李陵的密报很快地就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张全瞪大了眼睛愣在了那里,李仲元见他神情有异,快过走上前去问道:“全哥,全哥,出什么事了?” 李仲元的问话让张全稍稍清醒了一些,他用颤抖的手把密报递给了李仲元,李仲元从来没见过张全这种样子,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他急忙接过密报看了起来,而张全失魂落魄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坐了下来,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一桌酒菜。 李仲元也快速地把密报看了一遍,看完之后,他的表情同样充满了惊慌和无助,他也走到了张全的旁边坐了下来,嘴里还喃喃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 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明白出了大事,不然大汉的两位重臣也不会如此德行,可大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甚至不知道该不该问他们两个。最后,还是霍光先反应过来,他快步走到那个信使面前,低声问道:“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听霍光问了这个问题,其它几位重臣都挤了过来,他们都想知道出了什么事,现在,大家已经管不了是不是密报了。 那名信使见几位大臣围着自己询问,吓得手足无措,急忙解释道:“卑职不知何事,只知道李将军在安息那边都快急疯了,他让小的万里外赶回来送信,只是说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尽早报知陛下,可到底出了什么事卑职实在不知。” 桑弘羊又问:“那你来的时候,安息方面出了什么事?” “卑职也不是很清楚,好象是我们的一小队士兵到安息的都城送信,路上遇到了瘟疫,有人死在了半路,但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 桑弘羊见他什么也不知道,于是吩咐人带他下去休息,然后对在场的众臣挥了挥手,说道:“各位大人,时候已经不早了,就请各位几回府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第233章 听了桑弘羊的话,大伙儿知道他是在赶大家走,于是所有的人都告辞离开了,只留下霍光、桑弘羊、金日磾和终军几人。他们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急忙来到了张全和李仲元面前,终军先问道:“二位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桑弘羊也问:“是啊,如果事关机密,就请两位速速报于皇上,如果能让我们看,那就先告诉我们出了什么事,也好让我们有个应对之策啊!” 他们几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可张全和李仲元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霍光实在受不了了,他走到张全的面前,双手使劲摇着他的双肩,大声叫喊着:“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一次,张全有了反应,他用带着哭音的嗓子轻声说道:“太子……归天了!” “什么?”在场的几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太子驾薨了!” “太子驾薨了!?不可能!决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错了。”桑弘羊咆哮着,又从李仲元的手中抢过那份密报,而霍光等人也都凑上前去,几个人挤在一起把密报又看了一遍。李陵的密报中写得清清楚楚,他派刘进去番兜城送信,结果路过安息的冬宫期宾城时遇上了瘟疫,虽然他们快速离开了那里,可刘进还是得了病,结果还没回到卡雷基地就身亡了。李陵在密报中把罪责都归到自己的头上,在请示善后事宜的同时,也在请罪,他在信的最后写道:“……臣无颜面君,愧对皇恩,愿以死谢罪。” 看完了这封密报,所有的人都呆了,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刘进是当今皇上的唯一的一个儿子,身为太子,国之储君,他的生死不仅关系到皇室的稳定,更关系到大汉的江山。现在,刘据已经四十多岁了,而刘进的儿子才满周岁,如果刘据这几年中不幸身亡,那这些年付出的努力很可能会付之东流。这种情况从大汉开国以来就没有遇到过,因为以前的每一位皇帝都有十几个甚至是几十个儿子,可刘据只有这一个儿子,现在,大家感觉到了皇室人丁的稀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日磾才问在场的众人:“现在怎么办?是不是马上禀报皇上?”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还是终军说出了大家的担心:“皇上受的了吗?”大家都知道,本来今天是孙子过周岁,却传来儿子归天的消息,这换成是谁都可能受不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张全才清醒过来:“受不了也不能瞒着,这是大事,一刻都不能耽搁,必须让皇上早做决断,不然的话,这天下可就要大乱了!” 桑弘羊觉得有理,于是也劝大家:“张全说得对,这事不能隐瞒,我看我们大家马上就去见陛下,把事情告诉皇上,再一起劝一劝他吧。” 众人无奈,只得一起去见刘据,并把一切都告诉了他。等刘据看完李陵的密报,同样是愣在了那里,他只是让自己的儿子多历练历练,没想到一去竟成了永别。 霍光一见刘据看完了密报,于是上前劝道:“陛下请节哀,一切以国事为重,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终军也站出来说道:“是啊,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皇上节哀。” 张全也想劝几句,可他刚站出来就被刘据制止了:“你们都别说了,其中的道理朕都明白,你们让朕好好地想一想。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明日早朝,让在长安城的千石以上官员都到临华殿候旨。” 大家见刘据这么说,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离开,几个人站在那里互相看着,都希望有人能拿个主意。刘据见他们半天没反应,于是又说道:“行了,你们不必在这里了,都回去吧,有事明日再议。” 众人无奈,于是告退,张全和李仲元还想留下来陪刘据,再刘据执意要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二人只得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第101章新的风波(12) 太子刘进归天的消息在一个晚上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朝中大臣在惊愕的同时也开始担心起来,生怕此事影响到大汉的前途。所以,第二天一早,所有在长安的千石以上的官员都早早地来到了临华殿候旨,由于人数太多,许多人只能在殿外等候消息。 终于,刘据出来了,他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地走进了大殿,坐到了自己的宝座上,所有的人在行礼之时都偷偷地看了看皇上的表情,只见刘据面无表情,看不出悲伤之色,不过,许多人都感觉到,皇上面带憔悴,应该是昨夜一夜未眠。 刘据等大家都坐定之后,才一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把一个托盘端了上来,托盘上盖着一块黄布,刘据亲手掀开黄布,大家这才发现托盘里是几份圣旨。刘据先拿出第一道圣旨,然后看了看大家,最后他把目光投到了霍光身上,刘据对霍光说道:“太尉,就烦劳你来宣读这道圣旨吧!” 听说让自己宣读圣旨,霍光急忙答应了一声,然后走上前来,从刘据手中接过了这道圣旨。霍光展开圣旨,大声地宣读起来,这份圣旨是刘据给自己的孙子起名的,刘据原本打算等刘进回来了再起名,可现在刘进死了,于是下旨诏告天下,给自己的孙子起名为刘洵,同时封张全、李仲元、丙吉和田千秋四人为太傅,共同担负起教育刘洵的重任。 张全等人听完,急忙领旨谢恩。 霍光读完这道圣旨后就退了下去,而刘据又从托盘中拿出第二道圣旨,他又看了看大家,然后点了桑弘羊的名,让他来宣读这道圣旨。 桑弘羊接过圣旨又宣读起来,这道圣旨是诏告天下,由于太子刘进驾薨,现立皇长孙刘洵为国之储君,封为亲王。 等桑弘羊宣读完了以后,刘据又让李锋宣读了第三道圣旨,这道圣旨就给远在安息的李陵的,在这道圣旨中,刘据没有责怪李陵,反而宽慰他,让他继续训练好安息军,一切以国事为重,不必心存顾虑。等李锋把这道圣旨宣读完了,刘据又对李锋说道:“李锋,就烦劳你跑一趟,把这道圣旨送到安息,你告诉李陵,太子之事与他无关,朕不怪他。” “臣遵旨。” “终军,这最后一道圣旨就由你来宣读。”说着,刘据从托盘中取出最后一道圣旨交给了终军。这一道圣旨是关于安排刘进的后事的,安息距离长安何止万里,刘据下旨,就把刘进葬在安息,另在长安附近为他修一座衣冠冢。 等终军宣读完毕,刘据又对他说:“就烦劳你随李锋跑一趟,去见见安息王,为进儿选一块福地,朕这辈子是不可能去看他了,你就替朕送送进儿吧。”说到这里,刚才还面无表情的刘据此时显得忧郁而伤感,仿佛一下老了许多。 见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刘据才问大家:“诸位看看如此安排可有什么不妥吗?” 殿内众人最关心的还是储君之位,见刘据已经把刘洵立为储君,大家心里才有了底,虽然刘洵才一岁,可刘据也才四十出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现在见刘据询问,齐声答道:“陛下圣明!” 刘据见大家没什么意见,于是挥了挥手:“今日就到这吧,诸位回去要各安其位,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桑丞相!霍太尉!” “臣在!” “最近朝中大小事务就由内阁处理,二位多辛苦一下,替朕多分担一些!” “是,臣理当为陛下分忧。” 刘据点了点头:“张全和李仲元留下,其他诸位都散了吧。” 很快,临华殿内外的大小官员都离开了,虽然这次朝会时间很短,而且都是在听皇上安排,不过大家心里有了底,皇上已经做了最好的安排,大汉朝至少是不会乱了。等大家都走了以后,张全和李仲元才陪着刘据到了宣室。 等三人一落座,李仲元就忍不住说道:“据哥,我看还是把进儿接回来吧?” 刘据摇了摇头,吧了口气:“唉!接回来又能怎样?还不是徒生伤悲?路是他自己选的,我同意的,我想他在九泉之下是不会怪我的。” 李仲元见刘据心意已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而张全则又说道:“我看让李锋和终军快点去安息,我担心李陵会想不开。” 刘据这次点了点头:“看了他的密报,我也感觉到了,所以才派他们两个人一起去,你一会儿再去和李锋说一下,让他路上不要耽搁,到了安息以后多呆几天,一来安抚一下李陵,二来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至于禁卫军这里,就暂时交给李勇承负责。” 张全点头记下了,刘据又说道:“今天找你们俩来,主要还是为了稳定地方,我准备把乌孙和大夏改为自治州,东胡、匈奴故地、康居和月氏等地改为州郡,你们看如何?” “好,我同意。”张全立即表示同意,“我想最好把名称也改掉,可以参照后世的名称。” “怎么改?” “现在大汉已经完全去除了各地的番国,包括了司隶、豫州、并州、凉州、荆州、冀州、青州、扬州、幽州、益州、兖州和交州十二个州,我想可以把哀牢设为一个州,就叫宁州;匈奴故地、东胡各划为两个州,分别叫朔州、雍州、营州和平州;月氏和康居各为一个州,东康州和西康州。” 刘据又问:“其它地方呢?” 李仲元没等张全开口,就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我看东海群岛和南洋群岛的总督府还需要保留,大夏和乌孙要改个名字,可以叫夏州和秦州。” 张全问道:“那西域各国怎么办? 第234章 怎么说现在那里还有三十多个属国,不能一下都平了吧?” 刘据想了想说道:“那就暂时不动,把西域总督府为西域都护府,可以让他们存在,但必须要听我们的。你们把这些都记下来,明天交给内阁讨论。” “好,这事我来办。”李仲元答应着,把刚才说的都记了下来。 刘据等他写完了,才又问道:“还有一件事,东海和南洋的总督选谁?这事已经拖了快很长时间了。”十年前,周家羽在返回东海群岛时遭遇风暴,海船沉没,周家羽身亡。后来,刘据就派了公孙贺之子公孙敬声去做这个总督,一干就是十年,现在也到了该回来的时候了。至于南洋那边,一直是程子豪负责,刘据两年前就想调他去当海军总司令,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海军方面报来的那个赵卯还可以,他是赵充国的儿子,我看可以让他去东海。”赵充国也出自神箭营,当年跟随周家羽去了海军,后来一直做周家羽和公孙敬声的助手,如果不是他比周家羽和公孙敬声年长,说不定这个东海总督早就是他的了。 刘据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既然他老子去过东海,就别让赵卯再去东海了,让他去南洋当总督吧,至于东海,我想让田千秋去。” 李仲元皱了皱眉,问道:“他是一个文人,去东海合适吗?”刘据和张全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东海群岛的总督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把倭人彻底铲除。这么多年以来,刘据想方设法向东海群岛移居了五十多万人,而那里的原住民已经从开始的上百万降到了现在不足十万人。 “我看可以,那里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能够融进我们就留着他们,如果不能就让他们自生自灭。不管怎样,这个地球上再也不会有什么日本人了。” 刘据说完,停了一下,又对张全和李仲元说道:“我们写得那本书要抓紧了,把该记的都记下来,然后再进行分类,现在看来,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就看我们的后来人了。” 第102章大结局(上) 自从太子刘进死后,刘据对朝廷的各项政务过问得越来越少了,他把大多数国家大事都交给了桑弘羊和霍光主持的内阁去处理,而他自己则整日和张全、李仲元在一起。外人不知道他们三个整日里躲在博望苑里干什么,只看到张全和李仲元这两位重臣天天往那里跑。 从皇长孙刘洵五岁之后,张全和李仲元开始隔三差五的给他授业,张全的孙子张雄、张英,孙女张琳、张欣,还有李仲元的孙子李兴汉都先后成为刘洵的伴读。而张全与李仲元授课的内容则是五花八门,从天文地理到人文历史,从军事兵器到拳脚刀棍,从市井风俗到治国方略,几乎囊括了各个领域,就连歌曲舞蹈都不放过。而这几个小家伙兴趣爱好各不相同,也各有所长,这让刘据等人十分欣慰,唯一的遗憾就是不敢再把刘洵送去军队了,就连军校都没给他进。 汉元一百二十年,李陵率领军事顾问团在安息生活了五年之后返回长安,刘据并没有因为刘进的死而怪罪于他,继续委以重任。同年,第二批军事顾问团由张栋率队启程前往安息。其间,罗马由于内战,没有机会东顾,安息人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张栋回国之后,安息人也就没再向大汉请求援助,由汉军训练出来的近十万安息军则被安息王接手,从而增加了安息王对全国的控制。而卡雷基地也失去了它原来的作用,成为汉朝商贾休息歇脚的地方,大汉与安息的第一次军事合作就此结束。 直到二十多年以后,罗马总督克拉苏率重兵进攻安息,而安息军则采用诱敌深入的策略,将罗马军团引到卡雷附近,结果,包括克拉苏父子在内的所有罗马人都没能逃脱,大部战死,小部被俘。卡雷之战后,罗马与安息的战争进一步升级,而卡雷之战的胜利让安息人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汉军给他们自身带来的变化,他们再一次请求汉朝的援助,大汉与安息的军事交流再次活跃起来,卡雷基地再次被启用。 从刘洵十三岁开始,他每天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进内阁学习处理各种政务。他每日里查看内阁已经批复的各地的奏章,对其中不解的地方进行询问,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和刘据讨论一下当前的局势。这一天,刘据又把刘洵召来单独谈话。 刘洵喜欢在这种情况下提出他的疑惑:“皇爷爷,病已有一事不明,中原连续三年都遭天灾,尤其是今年最重,豫、并、冀、青、徐这五州不是洪灾就是旱灾、蝗灾,数万人丧生,两百万人流离失所,可为什么国库的存粮还在不断地增加?百姓们不至于饿死街头呢?” “你怎么看?”刘据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他。 刘洵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病已说不好。但我有一种感觉,我在内阁看丞相他们调度得井井有条,好象我们大汉有吃不完的粮食,花不完的钱。” “呵呵。”刘据笑了,“照你这么说,我们大汉也不用种粮食了,反正吃也吃不完。” “那……那就是我们大汉的底子厚,现在吃的粮食花的钱,都是以前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 刘据赞许地点了点头:“对,我们大汉地广人多,虽然有中原遭了灾,可江南、巴蜀、交趾、南洋等地种出来的粮食就够我们大汉吃一年的。最拿遭灾最重的徐州来说,三个月之内已经从南洋运来了两千船的粮食,所以百姓才不会被饿死。如果这是放在几十年前,恐怕百姓都要造反了。不过,光有物资还不够,还要有有会用这些物资的人!” “人?”刘洵不明白。 “对,人!你看看,从内阁算起,再到各级官吏,直至黎民百姓,从决策到实施,哪一项离得开人?如果没有会用、能用这些物资的人,那些就算你有再多的物资也没有用。” “噢,我明白了。”刘洵似乎明白了,可马上又有了新的疑问,“那皇爷爷,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有人提出三十税一你却不同意?我们大汉还是十税一?” “如果是三十税一,过日子够了,可万一要打仗,或是碰上灾年就不好应付了。当年文景二帝就是采用三十税一,也的确积攒了许多财富,可先帝对匈奴用兵之后,没几年,国库就见了底。而且,十税一和三十税一,对百姓来说都是很低的,就算是租种别人的地,至少也能得到自己收成的一半,这些,足够百姓过上好日子了。” 两人正说着,外面有人来报,说张全和李仲元求见。刘据让刘洵先退下,然后才把两个人召上殿来。 “什么事这么急?”通常,张全和李仲元下午才会来找他,可今天一大早就跑来了。 张全先说道:“我是为对三韩和阿兰同时用兵的事,昨天,内阁已经同意了,今天我要去议会演讲,让议员们支持出兵。现在想想也可笑,本来我们就能定的事,非要找内阁和议会来约束自己。”没有议会的同意,刘据都没有权力对外用兵。 其实,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谈了几十年了,张全也只是说说而已,刘据随口说道:“这也是为了以后着想,说说看,你这次是如何安排的?” 张全想都没想,直接说道:“三韩发生叛乱,想独立,正好借此机会除掉他们。三韩叛乱已成事实,而且他们杀了不少汉人,我想议员们会同意出兵的,至于兵力上我想下手狠一点,两个禁卫师,十一个国防师,加上辅助兵力,步骑大约十五万。这一仗打完之后,估计会死不少人,三韩加起来能剩个十万八万的就不错了,没死的也把他们弄回来,分散到各处。” “你还真够狠的,三韩加起来可有近百万人,你想把他们都灭了?东海那里杀了三十多年,倭人还没死绝,你想一下子解决可不容易。” “这次不一样,三韩屠杀汉人的消息传回来,全军上下一片复仇之声,你想想,这么多年了,有谁敢这样做?” “分寸你把握,我不管。这次你不会亲自去吧?” 张全摇了摇头:“唉,算了吧,我是想去,可想想,还是决定把机会让给年轻人。这一次,我想让德阳领兵,他现在是十一师的师长,升个半级应该没问题。”第十一师的前三任后来都升到了御林军司令一职,在别人眼里,张德阳当御林军的司令也是迟早的事。 “你这算不算是营私?”半天没说话的李仲元插嘴了,“为什么你儿子能去,我儿子就不行?天赐不也是师长吗?” 张全一脸的不屑:“什么人生什么种!德阳就是比天赐强,天赐当上师长,不是因为他会打仗,而是因为他的组织能力强。我看啊,你早点让他退役,也好接你的班,镀金也镀得差不多了,没必要在军营里混一辈子。再说了,德阳不也是你的女婿吗?也算半个儿子了。” 张全毫不给李仲元面子,把李仲元气得直歪鼻子,可想一想他说得也对,李天赐的确不是带兵打仗的料,张全说得还算好听,如果不是人人都碍着他的面子,李天赐能当个团长就不错了。 刘据没参与他们的争论,继续问张全:“阿兰国那里怎么样?” 一提这个,张全有点头疼,自从匈奴人退到阿兰国之后,再也不敢骚扰汉境,都隆奇和乌禅幕都活着的时候,他们还注意约束自己的手下,可现在他们都死了,他们的几个儿子乱成了一锅粥,驻军西北的李武要求乘机进兵,占领整个阿兰国。“那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现在大家都觉得匈奴早就被我们打跑了,不会再对我们构成威胁,没有必要跑那么远再去惹他们。 第235章 要想说服议会同意出兵,的确不容易,不过,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旁边的李仲元刚才吃了亏,现在又想找机会捞回来,他一听这话,马上就说道:“俊逸好象在李武手下当团长吧?我看你也提拔提拔,让他也当个司令,这样多好啊,大儿子往东打,小儿子往西打,说不定能在美洲会师了。” “去去去!一边歇着去!”张全一时没想好怎么回他,干脆把他赶到了一旁。李仲元讨了点便宜回来,也比较满意,笑嘻嘻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第103章大结局(下) 刘据摇了摇头,他已经见惯了,都懒的说他们:“我看李武是想退役前再打一仗,这事你看着办吧,虽然这几年中原遭了灾,可同时支撑两场战争应该没什么问题。仲元,今天来就是给张全送钱的吧?” 李仲元一听这话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一拍脑门叫道:“哎呀,不提我差点忘了,昨天我去了政法学院,看了看他们新召的一批人,结果我发现了一个人。”大汉帝国政法学院是培养各级官吏的地方,从这里毕业的学生将根据能力分配到各地,这也成了大汉培训人才的一种重要方式。 “谁?” “李隐!” 这两个字,仿佛把他们带回到几十年前,他们首次见面的地方。 “李隐?你找到他了?”刘据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反正他叫李隐,出生年月也对,我想应该就是他。据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一直没告诉过我们,他怎么能活两千年?” “是不是他,我一问便知。其实,他不是能活两千年,而是两千年都没有死。” “这不是一样吗?”张全和李仲元没有明白其中的差别。 “不一样,说他死了,他还活着,说他活着,他又和死了一样。” “那……” “在原来那个世界,他是出使匈奴的使团的成员,因为不肯投降,被送到了北方放牧。” “那不是和苏武差不多?可为什么后人都不知道他。” “其实象他和苏武这样的忠臣还有很多,后人知道的也就苏武一个。这个李隐还有一点比苏武强,那就是他认为地球是个圆的。” “啊?!……”张全和李仲元回来几十年,也没敢对别人说地球是个圆的,怕被人当成疯子。 “就因为这一点,他才决定向北逃走,因为向南的路都有匈奴人,他认为向北也能回到大汉。可他不知道北边有个北极,结果越走越冷,最后被冰封在北极厚厚的冰层中。” “我明白了,他是被冰冻住了才没有死。这么说,他还真是个异类!” 刘据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其实是他的魂魄被冰封在冰层以下,而且那里离中原又远,所以他的魂魄到不了地府。可有一样,这个人的见识的确不凡,我想把他送到陈蒙那里,也许将来他会派上大用场。” 李仲元点了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办。” “那你们俩马上就去办吧,晚上再回我这来,有事到时候再说。” 张全和李仲元告辞离开各干各的事了,他们俩都很顺利,尤其是张全,在议会上陈述厉害,终于让议会通过了两份出兵的提议。这一下,大汉帝国的战争机器再一次动了起来,张德阳首次领兵挂帅,率军十五万平定三韩;而李武也获准率西北各军主力约十三万进攻阿兰国。这也是刘据在位期间最后一次大规模用兵。 由于三韩是一帮乌合之众,十五万汉军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平定了三韩,正如张全战前预料的那样,汉军的士兵自发地对这一地区的各个部落进行疯狂的报复,不仅每一仗不留一个俘虏,而且只要稍遇抵抗就用武力解决一切。由于三韩叛乱之时,杀害了许多移民至朝鲜半岛的汉人,以及朝廷委派的官吏,所以汉军高层对此熟视无睹,朝廷上下也没人去过问此事。经过近一年的征伐,三韩地区完全平定,至少有七十万韩族人死于战争和疾病,侥幸活下来的也被迫迁往全国各地。三韩,从此消失。 李武进攻阿兰国的行动要迟一些,由于准备时间较长,匈奴人已经得到了消息,可他们已经不敢再与汉军为敌了,多数匈奴人顾不得内斗了,纷纷向北或向西逃窜。少数不愿离开的则联合起来妄图赶走汉军,可是,以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止汉军的进攻。李武这一仗并没有什么出色的表现,但他却在两年多的时间里逐一消灭了匈奴人的定居点,近十万匈奴人被杀或被俘。阿兰,终于成为大汉帝国最新的一个州。 刘洵曾问过刘据两个问题:“皇爷爷,听说韩族人有几十万人被杀,是真的吗?你不是说过在我们大汉朝,各民族间是平等的,应该和睦相处吗?” “是真的,对于各个民族来说,只要他不危害到我们大汉,就可以和他们和平相处,但这个韩族和倭人一样,是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他们比起匈奴人来更可恶。我知道你可能不理解,但你不需要理解,你只要记住这一条就行了,皇爷爷是不会骗你的。” “既然匈奴人不可恶,那为什么还要追着他们打?我听丞相他们说过,阿兰州很大,可惜却没有多少人,占下来也没有用。是这样吗?” “不,土地是好东西,大汉朝每一寸土地都是大汉的将士们用自己的血换回来的,你只有权不断的开疆拓土,决不能轻易放弃每一寸土地。” 在李武平定阿兰国十年之后,也就是汉元一百四十年的冬天,刘据、张全和李仲元几乎同时走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病榻前,刘洵已经泣不成声,他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皇爷爷,你不会有事的,你会好起来的。” “呵……”刘据想笑,可他只笑出了半声,就没力气了,几个月来,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你都是做父亲的人了,怎么还说这么幼稚的话?能活这么多年,我已经知足了……你那两个太傅的情况怎么样?”刘据问的是张全和李仲元。 “他们……他们……”刘洵怕伤了刘据的心,不想说实话,可又不敢欺骗他。 “是不是和我一样,已经躺在床上等死了?是就明说,不用结结巴巴的,你皇爷爷看得开,他们两个也看得开。” “是……” “那就好,我们一起来的,就让我们一起走吧。传旨,让张全和李仲元在奈何桥等着朕,我们三个不见不散。” “这……”病榻前,除了刘洵和他年幼的儿子,还有内阁的几位大员,一群人都呆了,他们不知道应该怎样理解这句话,难道刘据想要赐死张全和李仲元? 刘据微微地睁开眼睛,见几个人都没有动,十分地不满,稍稍提高了嗓门说道:“还不快去?把我的原话告诉他们就行了,和他们说,如果朕先走一步,也会在那里等他们。” “是!臣这就去。”这一次,御史大夫田千秋应了一声,然后去向二人传旨了。 刘据觉得差不多了,是该最后交待的时候了,于是他对刘洵说道:“病已啊,这么多年了,皇爷爷该教你的都教给了你,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以后遇到什么事,你要多问问各位大人的意见,但大主意还是要你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都留在了给你的那本书你。……皇爷爷最后再送你一句话:大汉的江山不是我们刘家的,而是大汉所有百姓的。” “是,孙儿记下了。” 刘据歇了一下,又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等我死了以后,要和定国公和镇国公合葬……记住,我要和他们两个同穴。” 刘据的话又让所有的人愣住了,自古以来只听说过皇帝和皇后合葬的,没听说过皇帝和大臣同穴的。可刘据既然已经说了,大家也只得表示同意。 说完这些,刘据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该说的他已经说了不止一次了,是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当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时候,田千秋回来了,他轻声地在刘据耳边说道:“定国公和镇国公都说了,他们一定在奈何桥边候驾,与陛下一起携手过奈何桥,下辈子,他们还要做陛下的兄弟。” 刘据在弥留之际听到这些,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突然又睁开了眼睛,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声说道:“好兄弟!你们都是朕的好兄弟!” 就在那一个晚上,刘据、张全和李仲元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一个月之后,三人被安葬在刘据身前就准备好的陵寝中。刘据在位四十五年,将大汉的疆域扩大了近一倍,他在位期间,国富民强,大汉成为真正的世界第一强国,所以在他死后,被后人称为圣祖皇帝。 第二年三月,汉宣帝刘洵正式登基,大汉又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