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丫鬟》 第001回 劫住新娘 当今天下之势,乃三国鼎立之姿,却唯独云国,乃现有三国:云国、川国、灵国中最强大的一国。 自二十年前倾城女皇一统云国以来,除却皇城的繁华无城可及,便是数风城最为耀眼了。 清山谷乃风城的一个传说,世人皆说男女嫁娶,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从清山谷行过,只因清山谷有着一棵参天菩提树,菩提下许愿,会让人新婚男女白头偕老,恩爱永世。 虽然然不过是一则传说,也无人去应征它,却仍然吸引着善男信女经此而过,仍然有着家中老人相信这个,指使着家中孩儿经此嫁娶。 清山谷,在风城南面,一条环谷小溪缓缓而流,涓涓而淌。 晨间乍起的薄雾,蒙蒙的笼罩着整个山谷,使得那颗翠绿的菩提树隐隐约约,仿若一把成天之伞,将地下的小草、野花紧紧的遮挡。 一切皆是那么美妙,所有都是那般仙气淋淋,诡秘至极。 叮咚声使得这个谷中多了几许人气,偶尔几声鸟鸣点缀了山谷的生气,渐行渐近的敲锣打鼓的声音,在溪水叮咚伴奏之下,缓缓的走了进来。 前面马上坐着的是一名娇俏的男子,虽然身穿喜服,却不曾带上新郎官的红花,只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看着远方,默默的关注着四周的一切。 二十匹骏马伴随着喜服男子,缓缓前行。一顶一丈长宽的轿辇,抬着新娘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在后面本应是新娘家的嫁妆,却只是寥寥的几个包袱,可想新娘家中光景不似男子家中这般富裕。 喜气,霎时间充满了整个山谷,霸道的吞噬了整个山谷的寂静,嚣张的彰显着自己的美丽绝伦。 轿辇绕着菩提树紧紧的绕了一圈,而后便欲从另一条道上行去。 正在此时,狂风大作,菩提树上繁茂的枝叶因着如此大的风,跟着的沙沙作响,疯狂的摇摆着自己的笨拙的身姿。 满谷的雾气在慢慢褪去,只余一顶四名白衣童子相抬的黑轿腾空飞来。 只在片刻功夫,轿辇已经到得一行人之前,稳稳的停住,挡住喜轿的方向。 熟话说“宁破九座庙,不拆一门亲”,而如今这顶黑轿如此嚣张的拦住他们,很显然是来找麻烦的。 “混蛋,赶快离开,误了我家公子的良辰,有你好看。”喜服男子一双冷冷的眼眸盯着四名抬轿童子,话却是朝那轿辇中的人说的。 原来喜服男子并不是新郎官,只不过是为他家公子代娶新娘,怪不得不曾带上红花呢。 话刚落下,只见一阵劲风从轿辇中朝喜服男子袭去,没有人知道是如何出手的,反应过来之时,喜服男子已被迫从骏马之上飞下,一头青丝被袭得飞散开来。 “混账,活得不耐烦了。”说话间众人已经攻向黑轿。 在没有接近黑轿之时,只见一掌劲风袭向众人,顿时众人不约而同的向后倒去,喉间喷出的鲜血洒向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后缓缓落下。 好厉害的武功,竟然能在一掌之内让所有人都中掌,都被他的内力所伤:“你是何人?为何要劫轿?” 似乎是终于玩够了,轿辇中传来一个声音:“风城冉伯凌冉公子大婚,在下自是需给一份厚礼。” 话刚落下,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飞过,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得瞬间,白色身影已然飞进喜轿之中。 “混账!你竟然……” “天哪!他怎么可以到新娘的轿中?” …… 霎时间,所有随行之人全部攻了上来,会功夫的、不会功夫的都拿着家伙朝喜轿走去。 四名白衣童子似幽灵一般,将整个喜轿团团护住,只是手上几个随意的出掌,攻上前来的人便被一一打退而去。 坐在喜轿之内连伊,被适才众人的惊呼声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却在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被人粗鲁的一把扯去喜帕。 惊得抬起头来,却望进一片邪恶的深渊,从来不曾与男子这般亲近的连伊惊得心下漏跳一拍:“公子你……”开口的声音却被男子撕扯她衣衫的动作吓得忘却声音,一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衫。 岂由得她挣扎,男子只需轻轻的一个动作,已经将连伊的双手用力钳住,一只手已经将她的喜服撕扯成片,部分被抛出轿外。 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连伊并没有大声呼救,因为她知道,此刻他能如此轻易的进入轿内,便已经能说明她的呼救不过只是点缀了他的胜利,一双英气十足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男子。 邪恶的手粗暴的扯开她的肚兜,看着那鲜红鲜红的肚兜,那昭然的喜庆,一个讽刺的笑。不带一丝情欲,手只是缓缓的向下游走。 当停在她的柳腰之上时,只是一个残酷的笑容,只闻“嘶”的一声,连伊的亵裤被撕了个粉碎。 轿外的众人,让人一脸的愤恨和哀漠,却只能无奈的看着不断摇晃着的喜轿,瑟瑟发颤的残忍着。 一声女子因为疼痛而呼出的“啊……”,在整个寂静的山谷中幽然的响起,却不忍得只想落泪。 一名中年男子愤愤的看着喜轿,心下却也开始绝望,他好不容易攀上冉府,将女儿嫁入,如今看来,怕是一切皆要毁于一旦了。 只此一声,便不曾在听到女子的任何声音,不曾听到任何的哭喊声,却只是那一声,便让一旁的丫鬟心疼的痛哭出声,凄绝的在山谷中回响,与整个凄然的气氛相得益彰。 高大的菩提树,是见证了他人的婚姻还是毁灭了女子的幸福?它亦无法相助,只得轻轻的摇摆着身姿,缓缓的希望能够以最大限度让此次的婚姻成为另一种见证,另一番绝美。 本文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002回 如此被夺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从喜轿中飞出一抹白色身影,众人还来不及看清那人是何等模样,却已经飞身进入了那一定黑轿,只是片刻之间,四名童子抬起黑轿飞身而去。 渐渐飞远的黑轿,无人敢追上前去,亦无人敢谩骂,只是哀默的看着喜轿,紧紧的盯着喜轿的动静。 久久的,终于听到喜轿中传来悉悉索索穿衣衫的声音,缓缓的,一件一件的披上,在缓缓的出来。 轿帘撩起的时候,众人看到的是一身喜服的女子,头发虽然披散下来,却也不会凌乱,坚强的目光看了众人一眼,便缓缓的朝来时的路上走去。 那抹背影,虽然很坚强,却让人看着心酸,和着哭泣的风,当场之人不无动容。 城北连府,红红的喜字还来不及摘去,只闻“啪”的一声,贯彻整个连府的响起,一旁的丫鬟婢女都吓得忘却了呼吸。 “贱人,竟然让冉府退婚了,没用的东西,赔上老子一大笔银两。” 连伊看着气急了的爹爹,双眸冷冷的看着他:“当时你也在,为何不出来阻止,为何要让自己的摇钱树被人糟蹋了,如今来斥责我,你有资格么?”没有管那火辣辣的脸颊,怕是此刻已经红晕高涨吧! “老爷,老爷,您看看,这死丫头竟然还敢顶嘴!”一旁一名妇人尖声大叫,她早就看不怪这连伊了,成天一副傲然的样子,即使跟她那没用的娘亲住在厢房,却仍然那么的趾高气昂。 被小妾一个插口,连生龄更是火大:“死丫头,让你顶嘴。”说完手再一次的挥出。 手正要招呼上来,连伊一个闪躲开来:“若不是冉家大手笔的聘礼,你又何来钱财银两?凭你这名小妾给你挣么?”薄薄的红唇说完,便是一个决然的转身,是冷冷的离去。 连生龄愤怒的看着远去的身影,这个女儿,虽然他有控制她的人,但却不得不说心里还是有着惧怕。 缓缓的走出大厅,府中的下人都指指点点的看着她一身破碎的嫁衣、一头凌乱的青丝,看了看身上的混乱,连伊只是冷冷的笑了,不过是一副皮囊,如果可以换取自己的自由,失去了又何妨。 看着那一个个讽刺的大喜字,女子一生大事:处子之身、婚姻大事、倚老之子,如今三件,她便已经有两件破碎,多么残忍!但为何心里竟然没有难过,反而多了几分释然,当初在听到他说将自己嫁给公子时,她亦是无怨无悔的答应,以为或许可以离开这里了,却不想绕了一大圈,以一只破鞋的身份再一次回到这里。 原点,或许是另一个起点,因为她的利用价值已完,连生龄怕也不会再那般的想法设法吧! 时光似流水,佳人好年华,却因一步走错,年华难再。 两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世人已经忘记了她人的痛苦,开始品尝新的乐趣,连伊的事情已经被人搁置角落,开始发霉,渐渐溃烂。 自那以后,连伊倒也渐渐轻松了下来,每日毕竟没有算计着要卖掉自己的人,如果只是做一些苦力便可以让她安宁,她毫无怨言。 可是老天终究不能让人如愿,她,连伊,终身注定着不会平坦,该来的还是会来,即使她已经不值钱,但最起码还是可以卖钱的不是么? 商品就是商品,即使没有价值了也会有人惦念,更何况是一件上等货品。 连府的清冷的后园里,此刻指头上的夜莺不时的啼叫着,似乎在点缀这个凄凉的夜一般。连伊静静的坐在店堂内,静静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娘亲,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雨心泪为难的看着女儿,她的脾气不若自己这般柔弱,总是那么的坚强,挑起她和儿子两人的担子,为他们母子遮风挡雨。但身为女儿家,实在不是一件好事:“伊伊,你就听娘亲的吧!你这年岁,若还在家呆着,只会让你更……”距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伊伊再嫁,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娘亲,为何一定要嫁人,女儿这破败的身子,只会让人家取笑。”她不是害怕人家笑话,只是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宁愿过这种闲适的生活,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点缀。 岂能不知道女儿的心事?她的女儿,在意的不是男女情事:“可是伊伊,你若不嫁人,只会让娘亲更加的愧疚。”雨心泪不知该如何是好,伊伊自小为了她和连熙不受委屈,一人与府中的那些夫人们周旋,即便如此,从小到大却从不曾见她叫过苦,有什么事情她都一人扛着。 还记得两年前穿着那一身破乱的嫁衣,回到后院紧紧抱着她的哭泣的时候,雨心泪便明白,伊伊受的伤害好大好大。那么坚强的女儿,即使在众人谩骂和嬉笑之下,都只是冷冷的回视,却只是在私底下的时候,才回到她的怀里哭泣。 轻轻的走过来抱着娘亲:“娘,是不是伊伊嫁人了娘亲就不会伤心了?如果是这样,那伊伊便嫁。”只是如今若她嫁人,娘亲,连熙该如何是好?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娘亲和连熙能够更好地生活,若是因为自己而让娘亲更加为难的话,她宁愿离开。 第003回 难逃宿命 再次的嫁娶,不再是风光的冉家,不再是风城的炫耀的世家,亦没有连生龄的敲锣打鼓,因为这样的一个女儿,是他早就向推出去的人。 那是城北的一名教书匠,连伊没有见过,也不想见,自己的一生,从身为正房的娘亲生下她以后,便已经注定了她的晦涩。 在娘亲的强烈要求之下,为了图个吉利,喜轿再一次的从菩提树下经过。 没有敲锣打鼓,没有欢声笑语,冷清的场面,只差有人哭泣,便会让人联想到葬礼,只是那红红的喜轿和新郎身上佩戴的红花,才让人想起,原来这是一场嫁娶。 如此冷清,让人不觉想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凄凉,连伊讽刺的笑了。 人哪!无论受过怎样的苦难,总是会忘记旧的伤疤,而后去相信那人人在意的传说。她的生活从来都不是传说,从来都不是,所以她能够忍,所以她坚强。 两年前的那名男子,是怎样的残忍呵!如此糟蹋她一名待嫁新娘,只为了报复那与她没有见过面的夫君。 还记得男子那堪比女子更加美丽的容颜,当时那种愤怒和抱负后的笑容。可笑了不是?对如此侮辱自己的人,竟然还记得这般清楚? 忽然,从不远处渐渐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倒显得此处的嫁娶带着几分可笑。 远远的,一顶八抬大轿缓缓走来,一队人马前前后后将整个山谷的羊肠小道延续了好几里路,众人皆是一脸羡艳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喜轿,再看了看自己所在之处的单薄,不觉有些羞涩的让了让道。 两顶喜轿相遇,是天与地的对比,云与泥的差别。 就在两轿相遇之时,狂风大起,古老的菩提树被吹得沙沙作响,似乎在欢迎着什么的到来,又似乎在提醒着人们需要注意。 满谷的大风慢慢褪去,一顶四名白衣童子相抬的黑轿腾空飞来。 只在片刻功夫,轿辇已经到得一行人之前,稳稳的停住,挡住喜轿的方向。 两年前的那顶黑轿,但此番的目标却不是两年前的那个新娘。 在看到黑轿到达之时,两年前参与过连伊嫁娶的人都惊呼出声:“天,是伊人天下的人!” “伊人天下?不会吧?” “不要怕,他们针对的只是新娘,我们……” …… 嘈杂的声音响起,有的是害怕,有的是惊慌,更有的是弃甲而逃,即使明知道与他们无关,却仍然不想招惹上伊人天下。 霎时间,因着那一声伊人天下,整个清山谷中只余下两顶喜轿。 犹如羞涩一般,寒酸的喜轿冷冷清清;仿若骄傲似的,华丽的另一顶喜轿,传来柔弱女子高声的呼救声。 呼救?能管用么?连自己的亲人都能够弃而逃走,更何况还想让他人帮助。 连伊无奈的笑了笑,倒也不害怕,聪明如她,自然知道此番对象不再是自己,因此只是缓缓撩开喜帕,步出喜轿。 一双轻灵的眼眸看了看四周,却见一顶黑黑的轿辗静静的听在不远处,听心儿以前说过,两年前便是这顶黑轿的主人夺去自己的清白。 瞟去一眼,随即便转身朝来时的路上走去,娘亲,伊伊终究还是让您丢脸了。 身子刚走出两部,便听闻一阵风声传来,肩头被人抓住,顿时人亦跟着腾空而起。 随即便是一个扔开,伊伊的人便倒在黑轿之前。 被跌得差点没晕死过去,却仍然没有害怕、没有喊叫,只是默默的看着黑轿,仿佛想将那顶轿辇看穿一般。 一个懒懒的声音从轿辇中传出:“胆子不小,谁让你走了?”没有愤怒,只是一种理所当然,仿佛全天下人比较服从他的话语一般。 缓缓的从地上站起,连伊冷静的说道:“何去何从需要你的允许么?”一个咬牙,忍着疼痛的身子再次转身而去。 刚转身,便觉身后一阵风袭来,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被吸附着向后倒退,知道轿辇面前才停住。 不想再浪费时间,轿辇中的声音直接问道:“说,此番是不是冉府娶亲?你是不是冉府所娶女子?”如此风骨女子,倒是便宜了那个白痴。 正欲摇头,却见一旁华丽喜轿中奔出一名女子:“是,她就是的。”女子一双精明的眼眸中,尽是深宫后院中应有的厉害:“冉府为了能混淆他人耳目,硬是让真正的冰霜梅坐在寒碜的喜轿,让我一个当丫鬟的代替她。”从适才男子的声音中,便可以听出是与冉府有怨念的人,如今怕也是来寻仇的吧? 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位新娘,连伊不觉有些好笑:“姑娘是不是弄错了,我乃连府长女连伊,并非什么冰霜梅。”她的生活需要的是平静,过多的戏剧性只是增加娘亲和连熙的苦难。 女子不信的看着她:“连伊?怎么可能?说出来谁信?两年前在此被人奸污了的连伊,闹得整个风城沸沸扬扬?怎么可能还会嫁人?”如今即使是连伊,她也要让她变成冰霜梅。 没有反驳她,连伊只是转身看向黑轿:“我不是冰霜梅,只是连伊,两年前被你糟蹋的连伊。”话说完,脸上没有羞愧,对于她来说,生存虽然犹如死亡,但她必须要坚强的活下去。 轿辇中的男子万万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回答,倒是一时兴起的问道:“哦?两年前?”掀开轿帘,看着跟前的女子,一张清秀的脸上,最动人的应该是那一双动人心魂的眼眸吧!冷冷的看着她:“被我糟蹋?”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连伊不觉有些恍惚,随即身子向后退了退,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男子放行的声音。 只是那么一瞬,轿帘再次放下:“哈哈……被我糟蹋的女子何其之多,到不曾记得有你。”似乎感觉话已经太多,随即冷声道:“起轿,带上她们。” 第004回 初入双眸 坐在树干上,连伊闲适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坐山庄,绿水环绕,青山相依,仿若红砖绿瓦相衬待出嫁闺女一般害羞的露出些微,烫金的“伊人天下”四个字体,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闪闪光芒,隐约可以听到女子莺莺燕燕之声,使得这人间仙境更加引人入胜。 来了伊人天下不知不觉已经一个月了,自从当天被人安排到下人房以后,她便不曾见过那名男子,这正好称了她的心。 从丫鬟们耳提面命的情况下,她无奈的知道了那名男子姓夜名七寂,是伊人天下的庄主,以丝绸起家,而后涉足酒楼、妓院、赌场、以及典当行,可说是没有他不做的声音,使得伊人天下成为云国首富,在生意场上,连官府也会给足七分面子。 “臭连伊,你倒是聪明,怎么躲到这里来偷懒了,快些下来,庄里今天举办宴席,来庆祝的人太多,似乎都有些忙不过来,你若是躲在这里,被李总管看到,会被罚的,快些下来。” 朝下看了看,却见杏儿仰着一张脸在下面叫着,那是她一个月来,在伊人天下唯一的朋友,其他的丫鬟们,因为太过惦念夜七寂,相互之间勾心斗角,看着都让人作呕。 跳了下来:“走吧!”站到杏儿旁边,连伊笑问道:“杏儿,为何没有什么喜事,庄里却也举办宴席呢?” 看了看四周,杏儿这才说道:“似乎每年都会举办一两次,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庄主让那些想送礼的人有借口送礼。” 并没觉着有何不妥,连伊只是耸了耸肩:“他倒是聪明!” “说过多少次了,要叫七爷,若是……” “若是被李总管知道,会被罚的,杏儿,如此反反复复的说,你不觉口渴么?” 佯怒的岔气双手,杏儿骂道:“死丫头。”说着两人笑闹着打了起来,顿时,银铃的笑声在整个山间响起,仿若溪涧流水一般,纯净。 到庄门口的时候,在杏儿的一个推搡之下,连伊没站稳,竟然朝地上倒去。 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而是被一阵掌风给扶正,转过身来,却见穿着一身胜雪白衣的夜七寂,双手置于身后,一脸漠然的与一名男子同步而行,一行人尾随在后。 杏儿当下已经吓得跪倒在地,见连伊没动,慌忙拉着她也跪了下来。 直到一群人走远,两人正要松一口气,却听一声“速去享乐院各领二十杖,而后再送两桶冰过来,一炷香以后我要看到”传来。 二十杖?对一名弱女子来说,不可不畏是重罚,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却见那白衣男子背影依旧不曾停歇,仿若适才那一番残忍不是从他口中说出。 一听享乐院,杏儿一张脸便顿时变得惨白:“连伊,适才都是我不对,若不是我退你,也不至于如此。”二十杖对于她们这种粗人来说,虽然很重,却也不会要命,但对于看似大户人家的连伊来讲,委实是不轻。 拉着杏儿站了起来,连伊笑着说:“放心,有我在,我们两人绝不会受罚。”说完便拉着杏儿往膳食房走去。 不远处,两名穿着粉红衣衫的女子各自提着一桶东西朝凉亭处走去,前面女子似乎习惯,对那桶东西竟然没有感觉,而后面那名女子,却是咬牙隐忍,困难的向前走去。 终于,两人到了凉亭,亭中众人,倒是无人在意她们。 冰刚放下,便有人上前接过:“你二人先别走,省得等下又有跑腿的事。”而后不看她们一眼,分别将冰取出放在瓜果之间,端上石桌。 亭中倒也是欢声笑语,只是那夜七寂一张脸,冷得比桌上冰水还过,众人却也习惯,想来已经习惯他的冷漠。 一名中年男子讨好的说道:“七爷,也就在伊人天下,我们才能感觉到夏日里的舒爽,此番真是谢谢七爷如此招待了。” “是啊,七爷就是厉害,瓜果皆是上等,想必是从远处运来的吧?”拍马屁的事情,谁都会做。 另一名穿着锦缎男子不甘示弱到:“七爷对我们真是太好了,我们此番来了也是值得。”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赞扬着他们的天,而夜七寂却是紧抿薄唇,淡淡的看着众人,感觉说的差不多了,这才微启双唇:“竟然我那么好,你等也不要吝啬,空手而来也怪丢人的。” 这一句话落下,只见在座的每个人谄媚的笑脸,一时间就那样僵住,想继续笑下去,但心里又不允许,毕竟他们入庄之前,没人都送了几样不菲的物品和银两,如今夜七寂这一说,他们去也不敢得罪。 一人反应较快,连忙说道:“可不是么,七爷如此好意,飞扬布莊自是领情,我献上纹银五千两以表心意。” 不再是一脸漠然,而是给出一丝淡笑:“哦,飞扬布莊果然大方。” 他这一笑,竟然使得在场之人皆给怔住,世人都知道,除却倾城女皇和没有见过的三皇子,夜七寂的容貌乃是无人能敌,平素很少笑便已是万分扰人,如今这一笑,自是让人无法阻挡。 这下好了,众人皆纷纷解囊,献出自己银两。 待所有人都献完,夜七寂那一丝笑亦缓缓收起,只是淡淡的转身:“铁森,记上,他日再去要回。”却在看到一旁连伊惊愕的眼神时,眼眸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而后轻轻的一个皱眉:“你似乎很健全。” 在场之人见他问话,眼光皆转向连伊两人。 杏儿被他这一问,吓得躲到连伊的身后不敢出声。 知道他指的是适才的惩罚,连伊深吸一口气,如此多的人,不想他记性倒还不错:“奴婢想着适才爷让提冰过来,若是去了享乐院,想来那两桶冰,我等是提不过来的,奴婢便只好先着这边了。”双眸毫不畏忌的迎上夜七寂冰冷的瞳眸。 微微点了点头:“嗯,倒是机灵。”胆子却也不小,除了前些日子被劫的那名女子之外,能够如此自然回他话的人没几个,看着似乎眼熟:“你就是那名被我糟蹋的女子么?” 第005回 为他更衣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夜七寂的随行狂妄无人不晓,却万万想不到连糟蹋女子的事情,也能当作笑话一般说出。 听到他的话,连伊当时便想着找一个地洞钻下去,好几十双眼眸,就这样看着她,还有夜七寂那双勾魂的眼眸,带着几分取笑的看着她,很显然,他是觉着无聊了,找个玩笑玩玩,想到这里,连伊紧握衣袖下的双手,随即笑着说道:“爷说的是,奴婢便是那名女子。” 本应通红的双颊,只见一片平静;本应羞愧的神情,竟然变得坦然。 这一次,反倒是夜七寂一个挑眉,却也不会太过惊讶,只是带着几分兴味:“那便到我身边来伺候吧!反正如今也没人会要你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能够这般风轻云淡的应付他的取笑,如此女子,倒还真是不曾见过。 不知他心里在盘算什么,连伊只是缓缓的一个福身:“奴婢这破败身子,自然是不配伺候爷,还望爷能收回。”不能当着众人拂他面子,只得自我贬低。 哼!不过是一个玩笑,也幸得她拒绝,还从来没有人能够拒绝他,而她却面无表情的做到:“那倒也是,别让享乐院的人太闲了,去把那未完成的事做完罢!”话落下,人已翩然走出凉亭,似蝴蝶般优美却不会让人觉着阴柔。 没有求情,连伊只是咬牙看着众人一个个经过,一个个回视众人给予的怜悯。 当两人相互扶持着从享乐院回到厢房时,已经错过晚膳,饥肠辘辘的两人,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动弹,只得躺在床上趴着。 “杏儿,本来说过我们两人不会受罚,不想还是没有逃过。”不好意思的看着精神不是很差的杏儿,连伊觉着有些抱歉。 无谓的笑了笑:“连伊,你真的很厉害,竟然能够那么坦然的面对七爷说话,其实若不是你拒绝,怕是七爷也不会责罚你,所以说你还是做到了。”佩服的看着眼前的连伊,杏儿好是羡慕她的冷静:“只是为何你不去服侍七爷呢?那可是大好机会呢!只要做了七爷身边的丫鬟,便有当小主子的可能。” 笑着摇了摇头:“杏儿,以我的容貌,想在那种地方生存,委实是自取其辱,还不如在清泠院呆着浣衣自在,再说了,七爷的话来不准不过是玩笑,我们若是巴巴的贴上去,只会是一个笑话。” 赞同的点了点头:“那倒也是,水泠院虽然累了些,却也是很少受罚的地方。” 没再说话,涟漪只是静静的望着窗外已然升起的明月,亮堂堂的照得水泠院的院落格外清净,伊人天下不愧是天下第一庄,仅仅是这个最低等的清泠院,却也布置的清爽宜人。 偌大的伊人天下主子就一个,但丫鬟佣人却有五百多人,下人分为三等:最低等是清泠院,共住着三百多人,在这里面的人都是园林间、浣衣房、清扫局的人;二等是水泠院,共住着一百多人,那里面的人都是膳食房和茶水间的人;最为让人挤破头脑的便是雪泠院的人,共住几十个人,全部是贴身侍候夜七寂饮食起居的丫鬟,其间有着各种各样的小主子,皆是被夜七寂临幸过的女子。 淡淡的笑了笑,她,从来不会是那种拔得头筹的人,若是成为夜七寂暖床丫鬟中的一名,怕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若是如此,还不如现在的舒适来得真实,更何况对于夜七寂,她并无任何好感,若是过去,反易落人口舌。 明月千里寄相思,只是不知她那可怜的娘亲和弟弟,此刻是怎样一番境况呢! 虽然身上带着伤,连伊她们天天的活也不允许少做,浣衣房日日如此,庄子里几百号人的衣衫,皆要分门别类的洗好,根据不同职等,再进行浆洗熨好。 正在忙着晾晒着手中的衣衫,不想小红却捂着腹部跑来:“伊伊,我今天肚子痛得厉害,快些将这些衣衫送到恋云轩,适才李管事过来七爷今日可是点名说要穿这套衣衫的。”心下那个怨哪,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恋云轩,却被硬生生的剥夺了机会。 还没等连伊回过神来,怀中已经被塞进一堆衣衫,看着朝茅房冲去的小红,连伊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无须太过费劲,连伊便找到恋云轩,刚到门口却被一人拉住碎碎念念的说道:“死丫头,真会偷懒,还不快些进去,七爷都快等得不耐烦了……” 连伊连忙挣着身子:“大婶,我不是……” 中年妇女已经不由分说的拉着连伊往里走去。 顿时,连伊感觉自己脚下不曾动作,整个人都被拎着前行的,想来也是练家子,不然怎的如此大力气。 刚到门口,妇人一个推搡,连伊便惯性的冲进寝房,没来得及抬头,却见房中跪倒一片,看到连伊抱着一堆衣衫进来之时,皆是松下一口气来。 夜七寂抬头看到连伊时,快模糊了的印象再次掘起:“你怎么来了?”她似乎不是雪泠院的丫鬟吧。 被她问得抬起头来,却在看在夜七寂的时候,双眸吓得忘了眨动,平日里的冷静全被眼前的他惊出九霄云外。 讽刺的一笑:“怎么?本爷的身子让你很满意么?”还以为她比其他女子要独特,不想却也不过是惦念他的容貌。 夜七寂讽刺的声音将连伊惊醒,看了看浑身不着寸缕的他,连伊垂下眼眸喃喃的说了句:“恶心。”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大声说出,只是自娱自乐而已。 话刚落下,只见一个人影似鬼魅般的飘至眼前,单手扣住她的脖颈:“你适才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这女人果然不怕死。 房中其他丫鬟却也不惧,只是将头贴地,想来是这样的场面,对她们来说已经太多,已经麻木了她们的感官。 顿时,连伊感觉整个肺部饱胀,呼吸格外困难,而颈间的手却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困难的动了动唇:“奴婢适才说赏心!”心下苦笑,为了生存,她已经开始学会巧言令色。 松开些许,夜七寂的脸色稍稍缓和,虽然已经听清她先前的话,却也不是真心要置她于死地。 一名绿衫女子这才从地上站起,取过连伊手中的衣衫正要为夜七寂更衣,不想他却只是一个挥手:“你们出去,让她来便是了。”突然之间,他到想看看她是如何给他更衣的。 众人刚出去,连伊心下便开始叫苦,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得认命的拿着衣衫为他穿戴。 因为此刻的夜七寂不着寸缕,因此为他更衣的时候,手不时的会碰着他的身子,出去那次被他用强,连伊还真没见过光身子的男人,如今让她睁眼为他更衣,着实是一件苦差事。 而夜七寂却只是看着连伊忽而通红的脸颊,忽而闭眼的小动作淡笑,心下竟然一个悸动,头在下一刻便已经缓缓的俯下。 终于双手发颤的为他穿好中衣,连伊一个呼气,而后抬头为她扣颈间的盘扣,却正好迎上夜七寂俯下的双唇,惊呼还没出口,他的霸道的舌已经灵活的滑入她的唇间。 第006回 侍寝由来(1)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若是反抗他,肯定必死无疑;若是不反抗,等下回去肯定后悔死。 两排玉齿正要合上,正好外面响起敲门声:“七爷,与东城李老爷约定的时辰差不多到了。” 轻舔了她的唇角一记,夜七寂这才将她松开,眸中的情欲只在瞬间便隐去:“你在勾引我!”这种人,明明是自己挑逗在先,反过来倒怪起他人了,若不是浑身用金镶着外加盖世武功,出门铁定是被人打死。 也不能与他计较,只是心下大大的松了下来,表面却不敢丝毫怠慢:“奴婢该死!”手下利落的给他扣着那一身藏青色长袍。 轻轻的走到铜镜之前,边照着镜子边说:“随在我身边如何?”仿佛在开玩笑一般,却又带着几分期待。 “呃……”他再一次提出,她该如何回答,直接拒绝断然不行,想了想才说道:“七爷说笑了。”不轻不重,既不驳他面子,又给了他面子。 夜七寂挑眉看了平静的她一眼:“跟上!”说完一个轻甩衣衫,人已经离去。 连伊怔怔的站在哪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那样愣愣的站在那里了,直到有人催促,她这才回过神来。 远远的,望江楼四层高的建筑已经印入眼帘,紫红油漆在阳光的照射下,鲜亮的泛着光芒,镀金招牌更是在那一片红光中闪着金光,不愧是风城最大的酒楼,不仅仅是外观上隐忍瞩目,更有便是从望江楼转头望去的那一片山水之色,莫愁河盈盈流过,清澈的水面不是送去迎来各式的船舶扁舟,河面上一片欢腾之色,打渔人高昂的歌声在河面响起,引起了鱼儿的磷光点点,河边的一排排轻垂的柳条,浅浅的轻吻着河面,醉了诗人,迷了游河女子。 这样的景致,是水点缀了酒楼的诗情画意,更是酒楼成了莫愁河的赏景人,相依相偎,分外得体。 以前在家,连伊很少过来,更别提去望江楼用膳,如今随着夜七寂,反倒是长了一些见识。 马车刚到望江楼,便见一脸色白皙,浑身肥胖的男子满脸讨好的迎了上来:“七爷肯赏脸,李某真乃三生有幸啊!” 夜七寂像是心情不错,看了他那肥胖的身子:“李在竹,你倒是越来越像那蒸笼上的馒头了。”说话间撇下满脸通红的李在竹,人已经进得酒楼。 刚上酒楼,便见一小儿弯腰迎上:“七爷好!可要小的安排房间?” 没有理他,正待不悦,之间李在竹连忙冲上前来,伸手往前面一个上房指去:“还是七爷喜欢的欢云居。” 进得欢云居,夜七寂靠窗而坐,在这四楼之上,倒是把河面所有景色一览无遗:“如今云国之内,倒是风调匀顺,国泰民安哪!” 连伊惊讶的看着他,他这样的人,在意的是生意场上的呼风唤雨,又怎会想着百姓生计,国家盛衰?但从他适才的语气中,不觉听出几许的落寞和愤恨,双眸虽然望向莫愁河,但其间的矛盾却丝丝缭绕。 李在竹笑道:“是啊,自当年倾城女皇一举夺下其它国家,云国便是诸国中的翘楚,虽然如今还有灵国和川国,却也不过是倾城女皇一丝怜悯所留。” “倾城女皇,她便是缔造这个世间奇迹之人。” 那一刻,连伊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一丝笑容,那总是讥讽的唇角缓缓勾起,仿佛是在怀念美好。 见他对倾城女皇很感兴趣,李在竹心下大喜,想来自己是对上他的话了:“七爷说的可真对,倾城女皇不仅仅天姿国色,更有着巾帼不让须眉的才情,治国安邦更……” “放肆,倾城女皇岂容你来评论。”啪的一声,手间玉扇拍向桌面,顿时飞成一片。 李在竹吓得一阵哆嗦,慌忙说道:“在下不知天高地厚,请七爷息怒!”七爷脾气向来喜怒无常,做事飞扬跋扈,却也无人敢拿他怎样。 连伊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将碎片拾起,而后递上一把新的玉扇,置于夜七寂手旁。 “还给我做什么?”瞪了连伊一眼,这女人朕不会看脸色。 笑了一笑,连伊说道:“给七爷接着拍碎啊!” 一句话,倒是让夜七寂阴沉的脸缓缓转回:“你找我做什么?”看向李在竹时,已是一片漠然。 李在竹感激的朝连伊看去,而后才缓缓开口:“是这样的,七爷,前些日子我不是从乐城那一带进来大批上等丝绸么,不想却在河运回来的时候,因着没有注意,船舱进水,将好几百匹丝绸浸水,直到回来才发现,那批丝绸已是水迹斑斑,风城之人皆以为所有丝绸有瑕疵,不愿购买,那可是压了我的老本和借了外债才能购来啊,若是此番卖不出去,我们李家就完了啊。” 冷笑一声:“完了正好,与我有何干系?”手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悠闲的吃了两口:“味道不错。” 一旁的李在竹已经急得不行,若是此番七爷不帮他,李家肯定没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七爷,我就求求您了。”一生贪求享受习惯了,只要想到那凄凉的日子,便已经寝食难安了。 并不理会,依旧毫不影响的吃着,来往的下人为他布菜添酒,权当李在竹不存在一般,这等光景,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夜七寂的作风。 直到用完漱口过后,这才一个抬首,见到地上跪着的李在竹,满脸不悦的问道:“我还没死呢,你这是在咒我么?” 被他一说,李在竹又慌忙站了起来:“在下错了,七爷不要见怪才好。”战战兢兢,七爷真不是一般的难缠,况且如今是有求于他,更是不敢得罪。 “可以帮你,但是四六分,你四我六。” 李在竹还没回过神来,被他这句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 “怎么?不同意?”迅速的站起身来,朝一旁的连伊说道:“回府!” 李在竹惊得弹跳而起:“七爷且等等,等等,在下没有不同意,只是四六分是不是太……” 毫不动容,一张绝尘的脸只是多了几许决然,身子依旧朝外走去,并没有停下:“没得商量!”商场便是如此,尔虞我诈,而他,自然不会吃亏。 “好,好好,就依七爷的意思,只要七爷能将在下的那批丝绸救活,孝敬您六成不是问题。” 忽地顿住身子,李在竹那肥胖的身子差点没撞上,夜七寂转过头来,看了一旁的连伊一眼:“她便是我现在的管事,一切你且与她商讨好,而后再告诉我便是了。”说完便对连伊说了句:“与他商讨好再回府。” 连伊还没回过神来,那修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酒楼,离去前眼中那种戏弄的神情,连伊看了个分明,却也不能回绝,心下似乎多了一些明白,却又有些茫然,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一脸讨好的看着连伊,李在竹笑道:“竟然七爷如此说,想来姑娘定是能力超人,还望姑娘相助!”李在竹在适才见到连伊一句话化解七爷的怒意时,便已是刮目相看了。 往后退一步:“李爷过奖了,将那批丝绸的情况细细说给小女子听听!” “姑娘先请坐,事情是这样的……” 两人在房中说了许久,连伊也终于弄明白了一些事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然黑下来:“李爷,事情差不多了,小女子该回了,若是有何进展,届时定会知会您一声。”福了福身,人便走了出去。 刚出望江楼,便见夜七寂贴身小僮四清走上前来:“连伊,是七爷让我在这里等你。” 一看是今天夜七寂乘的那辆马车,怎地还在?难不成他还没回么?头痛的厉害,便也没想那么许多,身子已经上了马车。 莫愁河上一片嘤嘤之声,弹曲唱调的人不在少数,撩起车帘,整个河面比起白日里的盛况,夜里不见半分热闹,反倒更加的浪漫,那歌船画舫,小舟悠悠,皆是胭脂水粉。 在风城,自从玉溪轩的玉溪姑娘出现以后,风城便成为整个云国的烟花之地,“陆有玉溪轩,河有莫愁舫”,两家妓院,成为风城两大风骚之地,亦为风城增添不少色彩。 经过一码头时,却见夜七寂的另外三名僮子稳稳的守在一家画舫前,心下一阵耻笑,果然是享受烟花之人。只是不知为何他今天会如此做,以夜七寂的为人,断然不会如此轻易将事情放在自己手上,如今这般,也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 在马车的颠簸之中,连伊缓缓坠入梦乡,整个梦里不再是娘亲和连熙的脸庞,倒是加进去了如何处理此番的丝绸之事,整个脑海中皆是一片混乱。 回到伊人天下,夜七寂并没有找连伊,只是让人给她带话,告诉她在七天之后,丝绸之事便要找出解决的方法,没有说不完成的后果,也不担心她倒地能不能完成,仿佛这件事不存在一般,传完话便是尘埃落定。 连伊倒也不急,每日就是在清泠院做着每日该做的事情,不疾不徐,杏儿那日问她去哪了,跟夜七寂出去做什么了,她也只是一笑了之。 反倒是雪泠院的几个夜七寂的侍寝丫鬟来了几趟,刚开始还有些着急,后来见七爷那边没什么动静,便也不会再有太大的动静,而连伊倒也乐得自在。 这日正在晾晒一盆床单,便见四清慌忙冲了过来:“连伊,你怎的还在这里,七爷都等了你好长时间了。”二话不说,也不顾及男女有别,已经拉着连伊往外走去。 “四清,你做什么?七爷找我做什么?”问完才想起丝绸之事,事隔这么些日子不闻不问,还以为七爷不过是开玩笑,想来是真的。 瞪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便急赶而去。 两人刚冲出庄外,便见七爷的马车稳稳的听者,四匹马儿不耐的喷着气,想来是等了许久,此刻连马儿都开始不耐烦了,可想马的主人该是何等状况了。 二话不说的座上马车前面,四僮子便趋马而去,久待的马儿,终于得以释放,疯了似的超前奔去。 连伊一个把持不住,人便朝那关着的车厢撞去,心下便开始大叹糟糕。 “生孩子去了么?这么长时间?”毒辣的声音在见到连伊时便在还算宽敞的车厢响起。 亲们好,此书现在开始,将会陆续上传,让亲们久等了 第007回 侍寝由来(2) 冷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连伊抬起头来,七爷一张沉着的脸,仿佛那冬日里阴暗的角落,看得人浑身发冷:“奴婢以为七爷是说着玩的。” “你见过我说笑么?” 心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连家呆了十七年,忍气吞声的事那是家常便饭:“奴婢错了。”说完便缓缓的向外面退去。 目光停在被她关上的门上,夜七寂冷冷的一笑,今日看你还如何逃脱,决定了的事,岂由得你不愿。 莫愁河畔仍然是千种风流,望江楼上依旧是人声鼎沸。 连伊幽幽的叹了口气,闲然自得之人,便会在在莫愁河畔逗留,吟诗作画,附庸风雅格外怡情;家缠万贯之人,自然白日去往望江楼,商场运筹帷幄,酒足饭饱分外自得。 偷眼看向前头那颀长的白影,若是不说话,不回身,却也是一股风流流传,只是这个人,却是毁了她一身,让她成为风城笑话之人,众人皆知的连伊之名,幸得那日李在竹一直不知她的名字,便也不曾另眼相看。 仿佛感觉到了她的注视,夜七寂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珠子掉地上了。”话落,身子已经向欢云居走去。 待连伊进去的时候,李在竹已是小脸迎了上来:“姑娘快些进来,此番可真是有劳了。”那日这位姑娘落落得体的行为举止,实在是让他感到舒服,很好的一个女子。 “好了,你赶紧把解决之法说出,我没那么多时间让他耽误。”不耐烦的说着,一双眼眸已经望向酒楼大堂。 连伊提了一口气,便缓缓道来:“李爷那日说过,那些被水浸透的丝绸皆是纯白色的,上面的水迹已经一圈一圈的泛开,其间我也曾看到过。”看了夜七寂一眼,很显然,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双眸只是在大厅中在找寻着什么。想来李在竹的那六成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白色的丝绸,若是染上水迹,情况不严重只需落水重新便可,但若是留下洗不去的污迹,则会格外的现眼。” 赞同的点着头,李在竹双眸兴奋的说:“姑娘果然了解透彻,就是这样的。”果然有一个玲珑之心啊,那日自己不过是拿了一小片被染的丝绸给她看,而后也没有说什么,如今她一个丫鬟,竟然能说出这等话来,果然不简单,心下对她更是多了几分好感。 亏得自己这两日在浣衣房倒是注意了一下,心中自然也有着自己的对策,只是不知行不行得通:“那日在伊人天下的时候,我曾看到很多小主子的衣衫和手帕会绣上类似树叶或水纹,树叶使之看起来格外清灵,水纹则会使之看起来格外飘逸,而我们现在的这一批丝绸,不经任何雕饰,已是天然水纹。”顿了顿,而后看着夜七寂转过来的身子,双眼中透出几分兴味,再看了看紧张的李在竹:“素来我们都知道,伊人天下小主子们的穿着在风城想来是引领风尚,并且七爷名下亦有舞舫歌院,若是配合伊人天下,自然在风城引起一怔狂热,届时我们且不说这批丝绸从何而来,待到风城女子四处寻而为得时,我们再脱手此批丝绸,并可高价卖出。” “姑娘真是厉害,好,真是太好了。”激动的上前抓住连伊的双手,连日来的担忧,终于可以安下心来了。 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颗心到是没有白长。”眼眸流转,多了些许星光灿烂,深邃迷人;顾眸相看,却了那一份嘲世恶俗,温煦和人。 不觉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很淡,若水;很轻,似风。 李在竹搓了搓手,歉然的说道:“在下倒是倒是糊涂了,上次一时着急,竟然忘了问姑娘芳名。”见夜七寂心情似乎不错,他这才空下来说一些其他。 “你都九房小妾了,难不成想那他为妾?”这一次,夜七寂竟然没有生气,反倒带着几分笑容。 连伊心下警铃作响,惊得看着双眸放在大厅的夜七寂,他一脸不在意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一说,反倒让李在竹眸间闪过一丝亮光,转头看了看一旁的连伊。 一个站起,夜七寂站在扶栏前,俯身看向大厅,而后不经意的说了声:“你要她不是不可以,出个价码便是了。” 轻轻的垂下眼眸,不再言语,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把她给卖了,脸上一个莞尔,眼中不觉有些酸涩,无所谓不是么?在伊人天下只是一名下人,到了李爷那里,或许算是另一种进步了不是么? 回眸间看到大厅中那一桌身影时,整个人顿时僵住。 看着她的神情,夜七寂不再言语,只是略带兴味的看着连伊。 缓缓的走到扶手前,连伊看着大厅中熟悉的一家,座上的连生龄,一脸骄傲的招呼着身旁的几名小妾用膳,而雨心泪和连熙两母子则端着酒壶站在一旁,添茶倒酒。 如此豪华的望江楼,连生龄怎么会大手笔的请上全家在此,看了看身旁的男子,连伊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让她降伏的念头,以前他提出,她当笑话回绝,如今,他更是残忍的剥离着她心口上的斑斑疤痕。 再转眸望去时,便见到连生龄三娘一耳光打在连熙脸上,因为个太远,听不真切,但从她碎碎念念的嘴里,能猜出并不是什么好话。而娘亲,因为上前怯怯的反驳了一句,连生龄亦是一掌招呼而去,顿时便可清楚的看见雨心泪的右颊肿的好高。 心微微的抽痛,看不到,便可以装作不知道,可以将自己置于一切之外,如今看到,听到,心却也是揪成一团。她可以抛却自己的幸福和身子,可以在夜七寂的特意安排下,宁愿随了李在竹,也不低头降伏;但是娘亲她们的安稳,她却不能抛弃,不能呵! 身子缓缓的跪下,泪即使溢满眼眶,却仍旧倔强的没有流出:“七爷,求您了!”头磕下,尊严亦被踩在脚底,她以为,她可以在被他强暴后,在不是自己错的情况下,依旧可以活得精彩,可以活得抬头挺胸,更或者,在她被他强要了去时,她便已经开始身不由己。 而他,却始终不愿放过。 房里静静的,连伊头部点地的声音煞是清晰。 轻轻的一个弹指,淡笑着朝四僮子说道:“你们去处理了。”天底下,还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包括尊严:“李在竹,你看到了,即使当我的侍寝丫鬟,她亦不想当你的第十房小妾。” 抬起头来,眼中雾水早已远去,只剩清澈的坚强:“谢谢李爷抬爱!”双眸再看向大厅时,已见一片风平浪静,仿佛适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幻影一般。 月色如水,夜空中几颗孤陋的星星无聊的眨着璀璨的星眸,即使它无精打采,却也也是星光灿烂,而她,无论如何的挣扎,无论怎样的努力,始终是他人掌间玩物。 月亮柔柔的落在清泠院的树梢上,透过敞开着的窗棂,仿佛伸出手来便可触及,不想相接的不过是一场虚无,留下的真实不过是永不可及。 “连伊,你真的要去雪泠院么?”杏儿不舍的看着她,去到那里,她知道连伊十万分不愿。 深吸了口气笑道:“是啊,怎么说也是人家争得头破血流的地方,我算是捡了便宜了。”提起手上简单的一些日用品,看着依依不舍的杏儿,连伊拍拍她的头:“不怕哈,以后你也有娘家人了,谁欺负你可以告诉我了。” “扑哧”一笑,杏儿打了她一下:“知道了,以后若是得宠,也算是小主子了。” 笑了笑,连伊便走了出去,月色浪漫的落在她孤寂的身影上,缓缓的向远处走去,慢慢的消失在一片黑暗中,前方的路,是光明或黑暗,已然分明,权看她怎样走。 刚走进雪泠院,便见吴总管站在那里:“你这架子不小,让我等如此长时间。” 轻轻福了福身:“奴婢错了。”低头,或许便是她要学的第一步。 “罢了,跟我来吧!”说完便向里面走去。 一路走过,皆是灯火摇曳,一个个小院子里隐约的探出几个打探的头颅,脸上神情迥异。 讽刺?不屑?却也无谓。 推开房门:“好了,这里便是了。”吴总管进了屋子,而后指了指房里的东西:“里面的东西掂量着用,损坏了可是你赔不起的。” “劳总管提醒,奴婢自是省得。” 顿了顿嗓子:“时辰不早了,收拾收拾就寝吧!我先走了,七爷那边还有事呢!”新来的侍寝,他一般都会如此,主要是想让她们知道,即使现在是爷的侍寝,也得听他这个总管的。如今见她甚是温顺,倒也不再为难。 待吴总管走后,连伊看到这个房子不觉惊叹,清泠院的下人房已是干净整洁,这里却是窗明几净,房子里散发着淡淡的熏香味,精致的前厅和淡雅的寝房,用一青山绿水屏风隔开。 推开窗来,窗台的月色似水的泄进,嚣张的洒落连伊满身,窗旁的一池清莲缓着假山,透亮的水在月色下泛着银色光芒,一阵阵清莲的香味传来。 夜深人静,花儿悄悄绽放,与赏花人两相对望,是花醉了人,亦是人迷了花。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踢开,三名女子一脸不屑的走进,见到她那陶醉的模样,自是一脸讽刺, “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就这样便被陶醉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尖刻的声音从绿衫女子樱桃小嘴中传来,有着几许不搭调。 “如此土,也不知爷看上她什么?“ 粉衫女子上前,一个冷哼:“绿袖,你可是犯傻了,瞧瞧她生就一副妖精模样,还能是怎样?如若不然,又怎能从清泠院来过来?” 一个轮回,没等连一说话,三人已经一人一句说了开来。 懒得理她们,连伊只是自行收拾着屋里,却在绕过一粉衫女子身边时,被她故意伸出的脚绊倒,身子也想桌椅倒去。 手从椅角上滑下,火辣辣的发烫;胸口碰上桌脚,生疼得发麻。 “哈哈哈”顿时几名女子大笑起来:“妹妹这礼可是行大方了。” 缓缓的站起身来,连伊冷冷的看着三人:“你们不嫌无聊么?成为侍寝丫鬟很值得骄傲么?”见她们不说话,连伊不觉喃喃说道:“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人家暖床的,还在这里争风吃醋。” 三人被说得不言语,屋里热闹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外面四清的声音平稳的传来:“七爷发话了,让连伊过去侍候着。” 话落,屋里三名女子脸色煞白,以为当晚七爷不会召寝连伊,刚才那一跌可是不轻,若被爷看到,还不知这妖女怎么吹风,怕是要生起一些是非来。 耸了耸肩,连伊应了声便朝屋里三人说道:“你们继续,我出去了。”说完便出了房门。 夜很静,人很静,整个雪泠院都是那么静,她们在看着,在瞧着新来的连伊。 四清在前面缓缓的走着,连伊在后面静静的跟着,抬头看了看依旧在树梢的明月,她似乎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进入恋云轩,夜七寂已是一身月白色中衣躺卧榻上,见连伊来了,双眸闪出几许亮光,似天上的星子,无聊而眨,却是闪闪发光。 将连伊送进,四清与其他三僮子关上门退出。 “过来。”拿着一杯琼浆玉液,低头轻饮,滑过喉间,微微闪动,甚是迷人。 没有拒绝,也没有拒绝的余地,缓缓踱至榻前,还没站稳,身子已被他一个轻带入怀。 衣衫相擦出的声音,带着暧昧传入两人耳里,夜七寂淡笑挂在唇角,眼里竟然多了几分宠溺;连伊双颊酡红,羞红了脸,羡煞了月光。 这么多字,亲们可过瘾了,呜呜。。。。 第008回 侍寝之夜 一口酒喝下,在连伊还没回过神来时,俯首吻住她樱红的双唇。 酒在连伊惊呼出声的瞬间流入,辛辣的在唇间蔓延,他的舌轻允着她的檀口,品尝着她的味道。 酒和着他的味道,顺势滑入喉间,火辣辣的,让连伊的身子在瞬间燥热,。 夜七寂满意的看着她的表现,舌不断占领者她的唇,打乱着她的思绪。 感觉身子有些凉意时,惊愕的抬首,却发现夜七寂只是紧紧的盯着她胸前的一片淤青,双眸一片深邃,让人看不出是何情绪。 被瞧得有些羞愧,连伊只是伸出手来欲扯被盖住,却被他截住右手,双眸跟着一看,才发现上面长长的一条血印,触目惊心的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绣出一道显目的风景,许是适才摔倒时所致。 夜七寂何其聪明,如此的伤,自己跌跤自然不是如此重,今日却也不曾见过她摔倒,想来是在雪泠院所伤。 那种告状的事,连伊做不出来,想来夜七寂也不是那种为女人出头的人,何必多此一举解释:“奴婢受得住。”一句话,掩去其间所有疼痛。 一声冷哼,夜七寂身子随即覆上:“我才懒得管你受不受得住。” 顿下连伊痛得倒抽一口气,却也不敢作何反应,痛过后便是酥麻的感觉,全身在他的唇下变得燥热,酒渐渐支配着她所有的思绪。 纱幔渐渐滑落,掩去了那一榻的浪潮,仅有的那一丝细缝,只能见到那一双挣扎的眼眸。 是认命?是沉迷?怕是只有那悬挂夜空的月亮知晓。 夜,益发的深沉,余剩那夜空中的星子,争相的发亮,不再寂寥,月朗星繁,已是一片美色。 那日醒来,连伊倒也没有小女子该有的羞涩,只是一脸平静,即使再次面对夜七寂,亦是没事发生一般,这种表现让夜七寂十分满意。许是得到后便也不会觉着多么的新鲜,自那以后,夜七寂倒也不再召寝连伊,反倒是平素出去洽谈生意,或是应酬便会带上她,物尽其用,这便是夜七寂做生意之道。 这日,为了感谢夜七寂的援救,用过午膳,李在竹请夜七寂去玉溪轩,听闻天下第一美女玉溪姑娘此番会在玉溪轩表演,这可是人人争破头皮之事。 虽然玉溪轩与自己的莫愁舫向来敌对,夜七寂倒也不拒绝,想来着玉溪姑娘的美貌,让他这个绝色男子也想一探究竟了。 而连伊,却也不得空闲,只得陪着一起去了玉溪轩,只是心下纳闷,妓院不是夜里才做生意么?这大白天去,又是怎么个说法? 在到一座府邸时,众人看了看写着‘玉溪轩’的牌匾,好诗情画意的妓院呢!不若一般妓院应有的胭脂水粉味,门口却是放了好几盆牡丹,候着一些守门的只是两只石狮,与大户人家的府邸倒是有些想想,却又多了几分典雅。 而夜七寂,只是看着牌匾上的几个字,怔怔的发愣,那样的字,似乎不怎么漂亮,但却别具一格。 连伊稍稍叹息,此刻的夜七寂,少了那一股商人的气息,浑身多了一股清灵。面如白玉,一双墨玉般的眼睛闪闪发光,剑眉英挺逼人,满头黑亮青丝用玉冠轻轻束起,温润的笑意使得原本冷漠的脸庞光泽熠熠。一身裁剪合体的银白色衣衫罩在他那修长的身上,犹如夜空中的一轮弯月,让人浮想翩翩。 随着夜七寂的步子进得院内,连伊不得不感叹着玉溪轩老板的聪颖。 此时正值夏日,整个院里都是绿意盎然,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已是争奇斗艳,入眼处是一个大大的草坪,草坪中间有一个不小的湖泊,湖中心是一湖碧玉莲叶摇曳,几只小小的扁舟,悠然自得的在穿梭于莲叶之间,船头的红粉佳人,轻轻伸出柔夷,采摘着那墨绿的莲子,船间的男子顾眸含笑,妇唱夫随,有着几分家的味道。 三三两两的野花,小家碧玉般的羞涩,偷偷的点缀着那碧绿的草坪,煞是好看。 草坪上一对对的男女席地而坐,三三两两的侍女不时的送上些瓜果点心。不远处的凉亭里面有着舞文弄墨的一群人,其中一女子轻轻的抚着琴弦,口中唱着的是当年倾城女皇的曲调,幽幽扬扬,使得在座几位男子摇头晃脑相随,极为投入。 一座三层建筑突兀的屹立在草地边缘,红砖绿瓦,却不会让人觉着扰了了这片美景,反而归纳了整个夏日的柔情。楼上不时有几个女子来往穿梭,似广寒宫幽禁的仙子,轻风拂去,伴随着廊间的纱幔,女子们的衣袖飘起,纳入徐徐夏风,飘飘欲仙。 再往后看去便是一个个的院落,似乎都是独立的,却又与主楼那么的牵牵绊绊,丝丝情意相缠其间。 整个妓院闲然自得,却又带着那么些的暖暖人情相牵,那一刻,连伊才明白,原来妓院也可以有着等风情。 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将妓院布置的如此的诗情画意,虽说是烟花之地,却处处透露着文雅。不像传闻中妓院应有的热闹非凡,犹如溪水叮咚,男女之间的耳鬓厮磨不让人觉着恶心,只感是温情四溢。 到了凌霜房,便被一阵阵清凉的香味吸引住了,这个跟伊人天下的不同,但却都是那么的清新扑鼻。 刚走进,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咦!整个玉溪轩不都是宁静舒雅的么?怎么这会儿又传来欢呼声? 夜七寂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来,率先走到窗前。 连伊也跟着走了进去,却发现竟然是一个露台,也就是在一楼看到的包厢,这里能直接看到大厅里半月形的舞台。此时整个大厅的桌旁已经坐满了人,半月形的舞台已被层层纱幔盖住,隐约显出其间有人来回的走动,却总是看得不真切。 台下人那激动的神情仿佛都已经飞过了舞台前的水池,那急切希望自己的眼眸能透视纱幔的样子,却不会让人感觉低贱,有的只是震撼,因为众人仿佛都是在期盼着久等不来的恋人一般,没有人能够体会这期间的感情。 连伊不明白的是到底是怎生的一个人儿,竟然能引起众人如此热切的呼唤? 琴声慢慢的从纱幔里面传来,台下欢呼着的众人犹如被驯服的猫儿一样,满足的听着那琴声。随之便是缓缓展开的纱幔,一名身穿白色衣衫的女子坐在琴前,葱葱玉指在琴弦上灵气的跳动着,一双墨玉的眼睛犹如那夜空下的星子,点点慧气从其间荡漾开来,空灵逼人。眼睛下面用一薄纱覆面,仿佛可以感觉到女子呼出的气息,微微的煽动着覆面薄纱。 即便如此,却隐约能看出薄纱下女子的倾城绝色,曼妙的歌声从她的唇间轻盈的跳跃而出,那歌词犹如一个个快乐的精灵般的在整个玉溪轩里顽皮的逗留,伴随着高山流水似的琴音绕梁而上,给整个玉溪轩平添了几分仙气。 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寂静中不时的穿透着女子绝色的嗓音和曼妙的琴声,如此的一个女子,将是上天怎生的一番造化才能拥有? 连伊看着她眼中的清灵,却也感觉到那一股虚无,那一丝飘渺,犹如那蓝天上飘动着、变幻着的白云,让人难以琢磨,却又不能移开双眸,只能在她的那一股虚无里面沉沦、沉沦。从来没有见过会有那个人的眼神看了会让热如此的心酸,如今看到这女子,才知感叹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流光水影般的人儿。 女子目光在见到夜七寂时,整个人当下顿住,手下的琴弦忘了拨弄,喉间的歌词忘了溢出,只是那一双眼眸,皆是一汪雾水。 而夜七寂,只是冷冷的看着,双眸间有着久别重逢后的喜悦涌起,却在瞬间转变,成为一缕清魂飞去,余留满目仇恨。 歌声断了,琴声歇了,所有人皆醉了。 冷哼一声,夜七寂撇开玉溪姑娘的深深瞳眸,忽地转身朝外走去。 李在竹不敢说话,只是与连伊怯怯的随在身后。 而舞台上的玉溪,在夜七寂转身的刹那一个黯然,而后在层层纱幔之间翩然离去。 直到舞台间消失了那个仙一样的人儿,众人人才回过神来,一双悲伤的眼睛都望着仙人消失的地方。 只有一个柔柔的声音缓缓的想起:“玉溪姑娘果然不愧是天下人所追逐的人儿。”此声音一响起,迷失灵魂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可不是么?也只有她才能与倾城女皇一较高下,十多年却也不曾老去半分,这等容貌,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 出得楼里,外面已经没有一人,皆陶醉在了里面玉溪姑娘的琴弦里。 “等等。”一袭白纱飞出,漫漫夕阳下,美得让人心碎,落于夜七寂身后,默默的望着那个屹立的背影。 直到走近了,连伊才发现,玉溪竟然与夜七寂一般高,且那一双黑亮瞳眸,却是如出一辙。 久久的,两人没有说话,就那么站着。 玉溪轻轻的一个叹息:“还在怪我和她么?伯……”声音不若适才唱歌时的柔弱,到是带着几分迷人沙哑。 “闭嘴!”夜七寂忽地一个转身,冷冷的看着她:“你记住了,我叫夜七寂。”而后一个转身,白色衣衫在空中亮出一道圆弧,不待消去,主人已经走远。 看着感伤的玉溪,连伊不觉有些不忍:“七爷脾气不好,你且别伤心!”如此的女子,天下谁人忍心让她伤心?怕也只有那冷漠的背影。 “连伊,你摇错尾巴了!” 怒气滔天的声音响起,惊得玉溪轩跟着轻颤,连伊一个哆嗦,还是第一次见到夜七寂发如此大的火。 第009回 将来风暴 淡淡的一笑:“快些去吧!”薄纱下的那抹笑,让人心酸。 歉然的点了点头,连伊朝着那抹不曾停留的背影奔去。 还没走近,便见到夜七寂狠狠的转过头来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吃了一般:“怎么?被迷住了么?”看着没回过神来的连伊,讽刺的一笑:“女人,果然是水性杨花。” 心里有些明白了,想必当初是玉溪姑娘抛弃他了,可是为何说自己迷上玉溪了呢?该是口误才是,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见她这幅表情,夜七寂一个冷哼便跃上马车。 回到伊人天下,夜七寂破天荒的没有叫人侍寝,只是默默的去了书房。 没有得到命令,连伊也不敢离去,只得静静的在他身后跟着。 这是她第一次来夜七寂的书房,往常这里都很少让人进来的,而她也只能在屋外候着,入眸抢眼之处便是书房多个一人高的书架,上面满满摆放的书籍,如珍宝般的闪闪发光诱人;书间淡淡散发出来的书香油墨味,甚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迷乱她人心智;如此多的书,连伊不觉咋舌,看来夜七寂能够如此嚣张,却也不仅仅是那一身绝世武功了。 转过头来,却见夜七寂从书桌上拿起一个花瓶,静静的看着,双眸间的那股怜爱,仿佛看着恋人一般的痴迷,又仿佛见到亲人一般的怀念,复杂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而四清四兄弟,一见夜七寂这等模样,早早的便备好酒菜端了上来,想必也是早有经验。 抱着花瓶的夜七寂,单手轻抚着瓶身,一手拿着酒杯对瓶高饮。 连伊有些茫然,见过生意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他,却独独不曾见过如此凄凉的他,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见着玉溪姑娘,至于让他这般失魂落魄么?若是真的在意,又何必那般决绝?若真是无心,为何又如此反常? 对着花瓶似乎有千言万语的夜七寂,到头来也不过是动了动薄唇,而后又闭上。 看到一旁的连伊,迷离着双眼扫过她:“你,过来。”不待连伊走近,他那迷糊的手已经将连伊拉入怀里。 “七爷,你喝醉了。”连伊轻轻开口提醒。 不想他却只是说了句:“没醉,我没醉,知道你是被我强要了的连伊。”话说完,眸间竟然闪过无尽的失意。 没有说话,连伊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说,平素的他,多说一个字都嫌费劲,即使出口也不会有什么好话,如今听听也无妨。 “静静的让我离去不好么?可是若幽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为什么要杀我?”头轻轻的埋在连伊的颈间,因着说话而呵出的暖气,萦萦缠绕着两人。 或许是女人的心思比较柔软,听到他如此落寞的口气,连伊不觉轻抚着他的头安慰:“无论谁要杀你,你不是依旧活得这般骄傲么?” 迷蒙的抬起头来,却刚好碰上连伊的唇,这一发便不可收拾,夜七寂只是一个翻身便将连伊压在矮榻上,单手勾住她的脖颈,薄唇软软的覆上她的香软。 他嘴里的酒香,在他舌的带领下,瞬间便充斥在了连伊唇间,与她的香甜交相缠绕,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越来越浓,便是夜七寂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清香,迷醉了身下的人儿。 弥散在了整个书房,与书卷味相织成甜蜜的幸福,只是这幸福间夹杂的一丝苦涩,却是真实得让人心酸。 伸出双手,怯怯的环住他的腰身,连伊不觉苦笑,看来她是迷恋上这幅身子呢。 世人皆说男人迷恋女人的身子,又何曾知道,迷恋?若是女人不受吸引,又怎能让男人迷恋?或许,从失身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身子已经认定了他。这便是女人的悲哀,身子终身只认定一人,可是心呢? 如今,属于自己的也只有那颗心了,能遗失么?不能呵! 迷离的手轻解罗衫,燥热的唇不甘寂寞,与她的相互交缠,神智渐渐远去,散乱开来的发纠缠,烛火摇曳之下,是两人火热的身躯,纸窗上剪出的是千古佳谣,春风不度玉门关的浪漫。 滑落的衣衫寂寞的躺在地上,发间的簪子双双坠地,奏出清脆的声响配合着榻间的缠绵,悠扬出古老的旋律。 她的双手紧紧相环,而他怀间的花瓶置在她身侧,无论怎样也不曾温暖,冰凉的温度残忍的告诉着她,即使要着她,他的心里亦是装满了她人。 汗与汗的淋漓,颈与颈的相交,发与发的缠绵,肌肤与肌肤的相贴,唇与唇的辗转反侧,是出自最原始的冲动,是人类最初的浪漫。但却不是发乎情,出乎爱,所以不能长久,注定不得结果。 不带情与爱的融合,只不过是一场不合时宜的春梦。 梦醒,人去,余留一江春水付诸东流。 窗外一个黑影,冷冷的一笑:他竟然让女人留宿书房?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再次发生!双眸狠狠的一瞪,紧紧的一个咬牙,在夜空下显得分外阴冷,却也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末了,身上的夜七寂轻轻的吟出一句“云落千万家,形单影独只”,便抱着花瓶沉沉醉去。 看着抱瓶而睡的他,连伊苦笑的摇了摇头,即使在昏迷中,他抱着花瓶的手也不曾松开。 轻轻从他身下脱开身,白皙的身上,一片片的红印,在烛火之下分外暧昧,月光朦胧洒下,倒是多了几分清冷。一件件穿好衣衫, 轻手轻脚的想取走他手间的花瓶让他好眠,不想他却抱了个严严实实,只得小心的为他盖好薄被,而后静静守在一旁。 夜,越来越深,房里的烛火也越来越亮,而连伊却了无睡意。 只得取下几本书来细细翻看,却见一本兵书上,细细密密的写着几行蝇头小字:若真是天下太平,此书要来何用?是否从著书伊始,便已注定这世间繁乱的硝烟?是著书人扰乱了世间?还是世间的硝烟使得著书人举世? 手下微微一个触动,继续翻看下去,却见每一篇文章下面,皆会有一些感慨,看似有些年月了,只因主人的爱护,倒也不曾损坏。 这个字体看着有些眼熟,像是今日看到玉溪轩匾牌时的那种字,如此抱负,想必是不凡之人拥有。 天下太平?何年何月能有,不过自倾城女皇和兴元皇以来,云国倒是风调雨顺。 侧眸看了看榻间的男子,只是这些与他又有何关系?又是何人要取他的性命?繁杂的思绪,凌乱得让连伊犯困,渐渐的,人便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却是因为梦见掉进冰凉的冰窟窿中冻醒,睁开双眸,却见到一脸冷霜的夜七寂,怪不得那么冷?连伊慌忙站了起来。 冷冽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她手间的兵书:“谁让你乱翻我的东西了?” 双眸微敛,轻轻拉了衣袖掩去臂上被他烙下的红印:“奴婢不是故意的,昨夜怕睡着,所以才取了本书来看。” 取过她手间的书,一见上面被她枕皱了的书页,顿时脸上出现三条黑线:“连伊,你好大的胆,竟然把书给弄皱?” 看来这书和那个花瓶,都是他的心肝宝贝呵!不觉偷眼看书桌上的回归原地的花瓶:“奴婢不是故意的。”相对于昨晚的无害,此刻的他无疑是能吃人的野兽。 看到她看花瓶的眼神,夜七寂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脸:“今天给我亲手擦干净书房,我回来时且不要让我看到一丝灰尘。”话落,人已经出了书房。 耸了耸肩,这些事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何难事。 让人打来几盆水,连伊脱去鞋袜,便开始整理书房,一块地板一块地板的擦着,干得满头大汗,房里和书架倒是干净了不少。 正干着,便听外面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传来,心下有些诧异,在恋云轩,没几人敢如此行走,却也没有在意。 “连伊,想死我了。” 惊喜的看着来人:“杏儿?你怎么来了?” 兴奋的推门走而进:“今天刚好来一趟恋云轩,听说你在这里忙着,便赶紧来看你。”脚下不停的走近连伊身边。 看着一步一个脚印的杏儿走来,连伊站起身来:“这么些日子不见,你倒是胖了呢!看来清泠院的日子倒也不难过。”轻轻拍了拍她那细嫩的脸。 上上下下的看了连伊一番,杏儿皱了皱眉:“反倒是你,怎么还瘦了?这小主子当得。”而后看到地上的湿布和一盆盆的水:“怎地还要你亲自做这些活?” 干笑了两声:“雪泠院的小主子上百,我不过是最下等。” 好友的境况,并不是让自己取笑的,别开眼来,杏儿拿起地上的湿布:“我来帮你。”说完便开始擦着书桌。 连伊连忙拉住她:“杏儿,你好不容易来,看看我便是,若是久留,怕会被吴总管骂的。”虽然自己侍寝不是很得宠,但因着每日跟着夜七寂身旁,吴总管倒也不曾为难。 杏儿满脸不在意的一个轻摆手:“没事,我做事,你放……” 心字还没落下,只听“啪”的一声清脆,书桌上摆放着的花瓶,在连伊一声惊呼“不”之下,毫不留情的掉落地面。 看着地上微微晃悠着的碎片,顿时连伊一张脸吓得惨白,花瓶碎了,似乎自己的那一刻心也跟着碎了。当下便觉着手足冰凉,只是弄皱一张纸,夜七寂已是满脸冰霜,如今打碎了他抱睡的花瓶,可该如何是好? 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杏儿手足无措的看着连伊:“怎么办?连伊,我是不是害你了?”怯怯的抬起双眸,看着眼前的连伊。 许久才回过神来的连伊,缓缓的一笑:“没事,不就是个花瓶么?你快些回去吧,怕是吴总管等下该恼了。” 恍然大悟,杏儿点了点头:“对啊,那我先走了,免得让你为难。” “嗯,好的。”微笑着目送她离去,连伊这才转过身来,看着眼前一地的碎片,紧张的心,此刻已经提到嗓子眼。 门外传来有人请安:“爷万福!” 而后感觉门无声滑开,门口的人儿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一步步,像踩在她的心上一般,屏住的呼吸害怕一个松弛便打翻房里的寂静。 第010回 生命飘零 “怎么样?可曾完成……”刚出口的话语,在双眸见到她目光所及之处时,顿时全身散发出冷冷的一圈光来,全身像是镀上一层冰霜,让人不敢接近。那张绝尘的脸,因为暴怒而紧紧的绷紧,亮如星子的眼眸,此刻冒出灼人的火花,一触即发便该是如此吧? 明明是炎炎初秋,但整个房子里的温度却是冷得冻人,而连伊,一张等死的脸上毫无波澜。 瞬间,白色身影闪至眼前,来不及看清,只闻“啪”的一声已经进入她的耳间。 是他的手掌击上她脸颊的声音,本应是火辣辣的痛,却被冷冻而下,从头到脚的发寒。 手一下子掐住她的脖颈,将她高高举起:“混账,胆子不小?”听声音,仿佛是要将整个书房的顶给揭了,暴跳的青筋让人望而生怯。 本就屏住的呼吸,瞬间被劫去,让连伊的脸霎时涨红。 在夜七寂一个用力之下,她仿佛听到脖颈断裂的声音。肺部已经开始暴胀,失去空气的她,仿佛那风中飘零的落红,片片没有方向,随时便可化作春泥更护花。 此刻的夜七寂,满眼满心皆是那一地的碎片,珍藏了多年的东西,竟然被她摔成碎片,希冀了多年的人儿,仿佛因为这一缕牵挂的碎裂而离去,让他无从抓获,想要说服自己去相信,却失去了相信的借口,找寻不到了她的温度。 人的求生本能,让连伊双手微举,宽大的水袖顺势滑下,露出那白嫩的藕臂,上面的颗颗草莓深种,煞是诱人。 眸间闪现的斑斑红点,让他忆起昨夜的辗转缠绵,手下因此一个松动,连伊跌落在地。 “滚!”冷冷的一个字露出,冻得让人发颤。 失魂的看着他,久久的没有言语。 稍后连伊只是一步一步的走离,走过那一地碎片,眼间竟然视若虚无,光着的脚丫,残忍的被连伊忽略,踩上碎片,便是殷红殷红,踩入的碎片不曾脱离脚心,而脚步却不曾停留,越踩越深,一个个血迹延伸。 竟然不会感到疼痛,所有的痛,皆敌不过心间的震撼,皆敌不过一只花瓶的重要。 刚走到门口,便听一句:“不准带走她的东西!” 苦笑了一下,那是刻在他心上的东西,她能带走么? 微微的弯下腰来,手轻轻的取出一个碎片,却在取深入肉体的一个碎片时,眉头微微的皱了皱,踩入到不觉疼痛,当被他唤醒时,原来也是这般的痛不可挡。 手下一个使劲,碎片带着皮肉拔出,手因为使劲而刮出血来。已经无暇去分清是手上的血还是脚上的血,连伊只是用衣袖擦拭着碎片,不想确实越擦血越多,越多越擦,直到弄了衣衫处处皆是,却仍旧擦不干净。 在他心中的那个她身上,沾染上了她的血迹。 放下数块带血的碎片,连伊缓缓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一个个的血迹,一步步的在院子里远去,一个个的红印,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寂寥,却因着夕阳的血红,却也只是那淡淡的一点,不会太过凄凉,只是点缀了些微的美丽。 长裙曳地,沾上些微,不过也是绣上了绚丽的裙边,披上一身的霞衣,光彩依旧夺人。 那一头青丝,在夕阳下泛着血红血红的光芒,煞是妖冶。 庭前的小池,佳人缓缓顿足,一番思量,玉足轻轻探入,血色缓缓渲染开来,便是一池煞红。 双眸微蹙,是水进入了肉体,刺得发痛,却也稍稍缓和了心上的伤。 被双手抓起的衣裙,染上两朵血花,美丽了衣裙,羡煞了池边花朵。 淡漠的一笑,印得一池血色无光。 轻轻的一个叹息,眸间的雾水凝聚,朦胧了池中的倒影:“连伊,你的尊严何在?是否从身体堕落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被人践踏的不留丝毫?”一滴泪,悄悄的落入池间,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慢慢激荡开去,不过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朵涟漪,她便是那微渺的存在,即使不能激起人类的共鸣,却仍旧在池里静寂的美丽。 可如今,又是何人搅得一池春水,涟漪连连,久久不曾散去? 深吸了一口,对着池中佳人绽开一个笑靥,即使面对满城的嘲笑,她不是依旧走过?即使面对了父亲的耻笑,她不是仍然独立?如今,即使被人践踏,亦可站起,连伊依旧是坚强的连伊。 水中倒映出的,是一张微笑着的脸庞,是一个坚强的身影,在静静的水面轻轻摇曳身姿。 笑一笑,泪水干去,血色洗净。 眸光流转,那是灿烂的笑容;起身而行,那是坚强的身影,一如当年被他使强后的坚强。 但为何?夕阳下的那一抹血色,却是那般的让人不舍?但为何?远去的那一抹身影,却是坚强得让人心酸? 日子依旧淡淡如水的过着,无须再伴在夜七寂身侧,连伊反倒多了些自由。 伤口好了,却留下一足的疤痕,昭然若楚,很是骇人。 她是雪泠院最下等的侍寝丫鬟,干得活亦是她人挑三拣四后的活计。每每如此,连伊只是微微一笑,有饭吃,能获得几许属于自己的空气,便是她生活的追求。 即使有见到夜七寂的时候,也只是不动声色的将身子隐在她人背后,在她人影子下找寻生存之道。 艰苦,但获得那仅有的尊严。 而夜七寂,即使见到那一抹淡影,却也只是一个撇开,于他来说,她是可有可无的。 那日放了她,不过也是一时仁慈。 空闲下来,便会拿起一本书,或是假山后,或是夜间一盏孤灯,或是雨中的凉亭,一坐便可整整一日。 无人的角落,便是她四下的足迹;无声的环境,便是她得以喘息的地方。 这日夜间,提起一盏宫灯,连伊万分兴奋的走向花园,白日里干活时发现的一个地方,十分优美,景色怡人。 缓缓的坐了下来,一盏宫灯挂在桂花树下,氤氲出淡淡的光芒,金黄的桂花点点飘落,在连伊发间,衣衫找到归属。 淡淡的一笑,捻起一朵花来,放在鼻间细细一闻:“是花,便要飘落,醉了行人,香了世间。”何时,她才能如此飘去?何日,她才能点缀他人的梦? 耸了耸肩,翻开书本席地而坐,上面的蝇头小字,书间的的墨香,一阵阵的引诱着连伊。 一盏孤灯,一丛桂花,一名女子,此情此景,乍一看只是一道风景,细下了品尝,才觉是一杯清茶,淡淡的,却能品出人间苦涩;入喉之后,便是甘甜袭来,唇齿之间,已是余香缭绕。 似乎有人在花园里说话,连伊也不在意,只是思考着书上的话语。 不一会儿,再一次被兵刃相接的声音打断。 不觉诧异,探首相望,却见夜七寂被围中间,一袭白衫而立,让人一看便很难移开眸光,只见他一个飞起,衣袂一个带起,手下一个翻扬,一名黑衣人已经中掌。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功力之强,叹为观止。 “哼!七年时间的追杀,不觉得乏么?”鲜血喷向夜七寂的刹那,白影一个挥袖,白色衣衫竟然没有沾上一丝鲜血:“回去告诉她,我的命,或许像她一般硬,死不了。” 在夜的掩护下,他的眸光似乎可以肆无忌惮的哀伤,但是秋日里的风,轻轻的吹过,为连伊带来夜七寂言语中的几许落寞和心伤,让她觉着有些不忍。 众黑衣人竟也不言语,只是步步进攻要害,却总是不得其手。 这是怎么回事?且不说整个伊人天下,有着多少的护卫家丁,仅仅是夜七寂身旁的四名僮子,一看便不是一般人物,怎地如今倒是让他亲自出手? 心下想着,却也没有注意打斗着的众人,离自己已是越来越近,只闻一阵劲风而来,连伊身旁的桂花树应声而倒,树上挂着的宫灯在瞬间便燃起,亮起不小的火花。 夜七寂顾眸一看,见到一脸诧异的连伊,却也只是一眼便转了开去,手下应敌的动作倒不曾缓下。 一看夜七寂便不是有心应战,反倒是像是在玩猫捉老鼠前的逗弄。许是一时兴起,竟然长袖一个轻带,将连伊带入打斗。 轻手把握住连伊的柔夷,只是漫不经心的几个动作,便已是血花点点。 飞向连伊的脸上,身上,却也不见她有丝毫惧意,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片刻过后,再次飞来十人加入打斗,此番夜七寂亦不敢怠慢,专心应敌,且带着连伊,百个回合下来,已是稍显吃力。 随即雷光火电之间,一掌袭向众人,暂时缓下他们的攻势,仰头探望了一下星空,冷冽感叹:“或许从八年前开始,我便不该挣扎,不该成为她英名上的污点。”深深的一吸气,是对自己生命的怜惜,没有人疼,便是自己疼爱自己的孤寂:“可是,即便老天不帮我,我亦相博到底!” 而后攻势再起,却是奔着死而去的壮烈。 在听到他的那句话时,连伊心下轻轻触痛,外表的坚不可摧,不过是内心的一种脆弱。只当一切风雨来临之时,便也垮解,忘记了所有的坚强,余留那被人遗忘的疼痛。 自己爱自己,自己疼自己,她与他,或许在冥冥之中,一直都存在着某种关联。 他拒绝去爱,接受残忍,便是他的生存之道。 她坚持尊严,淡漠相对,便是今生的期盼。 在一个闪避不及的情况下,夜七寂一个咬牙,思绪飞转之间,残忍的送出怀间的女子,迎上那鬼魅之剑。 那一刻,风停了,迷失在了女子的那抹笑容之间;黑衣人呆了,惊愕在夜七寂的冷漠残忍之下。 第011回 用她挡剑 而连伊,在察觉他的动作之时,生命的释放带着笑而渐渐涣散:“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呵!”她不怨,只因她知道,自己的生命从来没有为过自己,却也无需怨念什么。 一声叹息,是对世间不公的无奈;一抹笑容,是一种终于解放的期待。 夜七寂只是稍稍的一个恍惚,手已经伸向那人的喉间。 兵刃“咔嚓”的一声,穿透她的身体,冰凉冰凉,仿佛冬日里的玄铁,是那种透心的冷。 血一丝丝流下,滴落在黑夜的花园,不真实得有些虚无,昭示着她生命的不经心,宿命便是如此,即使是死,也不过是如此的寂寥。 思绪渐渐涣散,身体缓缓倒下。 眸光之余,仍旧是那为着生存而努力拼命的白影;停留之际,是他仿佛带着几分怒意的绝尘之容。 夜七寂回过头来,也只是低声喊了句:“连……”有些气短吞回,竟是自己放弃了她。 而黑衣人,却在夜七寂出口的时候,也迅速的看了倒地的连伊一眼,仿佛瞬间明白过什么的大悟。 终究是一人难敌众人之手,夜七寂一个不经意间,便被他人一剑划过衣衫,鲜血在瞬间流出,有了第一次的伤,自然更会有其他的新伤,只在瞬间,一身白衣的夜七寂,已然浑身浴血,一切行动,只凭着一身的求生在坚持着。 不远处赶来的家丁,拿着火把,燃起一条火龙,蜿蜒而来,在整个伊人天下燃起一股浩荡的火光。 黑衣人见势不妙,连忙撤退,一黑衣人经过连伊身边,带起连伊,众人掩护着便撤离了伊人天下。 家丁见夜七寂受伤,连忙上前,夜七寂大吼:“混账,一个个都死了么?”不觉中,他竟然因为众人没有追击黑衣人而愤怒,身子虽想前行追去,却也只是徒劳。 整个恋云轩向来没有多少家丁,因此得到夜七寂被围攻的消息自然也就比较迟缓,众人却也不敢言语。 眨眼间黑衣人便已经消失在了伊人天下,能够如此轻易的进入伊人天下,必定在外面也有不少人接应。 坚持到黑衣人消失的片刻,夜七寂终于体力不支,因着毒素而倒地。 几十名黑衣人骑马绝尘而去,挟持连伊的一人满脸得意的神情,想不到这次不仅仅完成了任务,并且抓到了门主口中的女子连伊。 在众人得意之间,一行白衣人飞身而出,硬生生的劫去众人的前路。 领头的黑衣人一片嚣张之色:“他妈的,竟然敢拦我们的去路,简直是找死!”二话不说,便伸出手来朝白衣人袭去。 他一出手,身后的几十名弟兄自然随上。 带着面纱的白衣人一抹不屑,双掌同时向后,运足了功力便向同时攻来的黑衣人袭去,只闻山路上一声巨响,皆是功力与人体相击的蒙哼声。 白衣人淡淡的一个挥手:“敢伤他,杀无赦!”一声令下,白衣人便向黑衣人袭去。 白衣人一出手,便能看出他们不凡的身手,虽然黑衣人身手亦是过人,却在白衣人的攻击下,没有还手的份,连招架都有些困难。 山路上,黑白两队人马,就这样毫无忌惮的打了起来。 黑衣人倒地,皆是呜呼哀哉,白衣人受伤,却只是奋起直追,直到再也站不起来,这才默默倒下。 截然不同的人马,黑衣人嚣张,白衣人沉默,黑衣人渐渐倒地的越来越多,血在黑色的劲装之下,并无太多渲染。 不到片刻,剩下的皆是白衣人飘魅的身影,终于,剩下最后一撑剑倒地。 为首的白衣人一个挥手:“走!”却在经过连伊身旁时,微微的一个蹙眉,一个弯腰,抱起连伊便飞身而去。 衣袂飘飘,白影翻飞,在整个山间飞起,似九天仙子一般,仿佛适才与人打斗的不是他们一般,没一会儿,一个个的白影,便消失在了山道的尽头。 窗前,一名白衣男子,静静的站着,窗外一湖水色印身,轻轻的风,带起他用白玉簪箍住的青丝,飘逸的随着水波,轻轻流动。 双眸间的飘渺,仿佛那湖边的垂柳,淡若青烟缭绕,抬首看着窗外的云朵,似乎被什么困扰,深深的一个叹息,这才回过头来。 转过头来,看着榻上醒来的女子,微笑着问道:“身子可好?”那日将连伊救来,才知她不仅仅身中剑伤,且还中了剧毒。 也幸得自己这么些年,为了她,经常钻研药理,却也将连伊救了回来,只是不知此刻的他如何了?让人送去的解药,被他当面狠狠的仍去 连伊眨了眨眼:“你不是他?”眼前与夜七寂有着一模一样容颜的男子,虽然容貌一样,却比他柔了几分,美了几许。 不觉感叹,天下间竟然有这般男子,看了让人心疼。而那眸间的那一丝笑,看着又让人感觉那般遥远,让人难以捉摸。 “是!”简单的一个字,他伸手过来解开她的衣衫,为她查看伤口,并不忌讳男女有别。 也是了,夜七寂怎会有如此温和的时候?又怎能守在自己的床前? 并没有在意他解自己的衣衫,此刻再去害羞,怕也晚了,竟然他救了自己,断然是不可能没有瞧过她的身子。 抬眸看了近在咫尺的他一眼,连伊觉着有些熟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这股子淡漠的神情,还有那双水润的眼眸,让人很难忘却,她确定自己见过他。 “玉溪轩!” 仍然是简单的话,却让连伊想起那美丽绝伦的玉溪,一双水眸睁大:“你便是玉溪?”是了,这样的绝美,如此的神态,便也只有玉溪该有。那日还想着为何玉溪的身高与夜七寂一般?为何他的眼眸与夜七寂相同?如今看来,一切也解开。 看着玉溪擦了擦手欲离开,连伊连忙问道:“我为何会在这里?”刚说完,便见他的手一个扬起,掌风轻轻的袭来,连伊整个人便觉睡意袭来,整个人就这样昏睡过去。 连伊在这里呆了好几日,玉溪每日都会过来查看她的伤势,依旧是很少的话,却很认真的为她疗伤。 这日出得里间,玉溪来到大厅,却见众人一脸苦恼的立着:“一井,可有进展?”双面人,自她出事以后,便一直由他来掌管。 一井一个鞠躬:“少主,是天玄门做的。” 点了点头,玉溪转而问道:“他的伤势如何?” “回少主,已经无碍!”一井犹豫的看了玉溪一眼,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话直说!” “二公子在门外,说是要人。” “嗯!知道了。”而后身子已经向外走去:“去看看。” 还想说什么,一井却闭上嘴巴,而后领着众人随在玉溪身后。 刚出院门,便见到愤愤而来的夜七寂一脸冷冽的看着他:“冉伯泱,你好大的胆,刚来风城便命人刺杀我,是她的命令么?”愤愤之情,却也含着几许伤感。 没有说话,伯泱只是关切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身子完好,而后回复冷然。 “你以为不说话便没事了么?”身子已经飞起,一掌袭向伯泱的胸口。 身后一井正要上前挡开,被伯泱左掌轻轻的一个摆动,忍住动作。 而伯泱,却是硬生生的受下夜七寂的那愤怒的一掌,忍住喉间的那一丝腥甜,缓缓的吞了下去。 在看到夜七寂眼中一闪即逝的不忍时,微笑着无恙的开口:“伯泽,我没事。” 别开眼来,夜七寂狠狠的说:“谁管你有没有事?还有,我叫夜七寂。”冷冷的看向伯泱身后的一井:“把连伊交出来!” 没有说话,伯泱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眼里有着一丝高兴。 他的眼神,让夜七寂感到有些不自在,猛地趋向前去,一把扣住伯泱白嫩的脖颈:“我说,把她交出来!” “她的伤还没好!”伯泱再次咽下口间的血水。 夜七寂并不动情,只是加重手上的力道,瞬间,冉伯泱的脖颈上边出现那红色的瘀痕。 “爷,奴婢在这里。”连伊缓缓的走出,隐忍住因为伤口带来的疼痛。 夜七寂这才松开手来,而后将冉伯泱一个狠狠的推开,看了连伊一眼,见到她紧张伯泱的样子,他竟然有着几分恼怒:“祸害遗千年,就知道你不会死。” 苦笑了一下,连伊没有说话,但脸上惨白的神情和额间的冷汗,已经说明她此刻的疼痛万分。 听到他的话,伯泱有些安慰:“你很关心她?”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会因为某一个女子前来,如今前来,是否说明他的心,已经不再孤寂。 冷哼一声:“她不过是我的侍寝丫鬟,我的东西,即使不要,也容不得任何人惦念!”而后一个转身,忽略连伊脸上的隐忍,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跟上!” 伯泱看了连伊一眼,却只见她一个淡笑,柔弱的身子,她却硬是保持缄默,提起脚步,跟上夜七寂和众人的步伐,艰难的超前走去。 从已经染红的衣衫,能够料到崩裂的伤口,肉体生生的撕裂,让她不觉紧要下唇,微微的血腥,让她能够清醒,不至于在他面前太过脆弱,心里反复的提醒着:连伊是坚强的,是不知道疼痛的。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终于可以忘却疼痛,终于可以忽略那汩汩的鲜血清醒的跟上。 笑,淡淡的流露;坚强,永远都都伴随着尊严永存! 第012回 暴戾七寂 刚出玉溪轩,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被夜七寂一个抱起:“以你的速度,怕是赶上明日的午膳都有些困难。”说完便飞身而起,飞上马背策马扬鞭而去。 高挂的太阳底下,雪白骏马上的人,被阳光印得让人无法直视,只是那白色的衣袂之间,偶尔闪现出来的一丝红润,却是让人无法忽略。 没有说话,连伊只是将自己身子轻轻的向前挪了挪,不想让自己的鲜血染红他的白衫,更不想自己沾染他过多的气息。 夜七寂冷哼一声,手下按住她的伤口,稍稍一个用力,惹得她痛得倒抽一口气,身子不得不贴住自己的胸膛,这才满意的一个勾唇,温热的血自然也沾上他的身体,暖暖的,带着她的味道。 刚回到恋云轩,进得房门,夜七寂一双手便忙碌着撕裂连伊的衣衫,不顾她的感受,生生的将她伤口上敷着的药剥离。 紧紧的闭上双眸,连伊忍住盈眶的泪水,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般让她感到羞耻,这个男人,许是注定了是她今生的主宰,一切言行举止,皆是嚣张跋扈,不管她的任何感受。 以为可以解脱,不想仍然存活了下来,若是为了让她继续受辱,成为他恣意寻乐的对象,她生存的意义似乎也太过残忍。 兴许感觉到连伊的不悦,夜七寂冷冷的说了句:“说,他还碰你哪里?”冉伯泱知道连伊是自己的女人,断然不会让其他人动手为她诊治,一切该是他亲自动手才是,一想着那个憎恶的人在他的东西上动了手脚,他就愤怒难挡,却忽略了这愤怒的后面,有着怎样的真相,有着何等的答案。 “浑身上下哪都碰过。”这样的回答,是不是会死无全尸呢?或许她该试试呢! 但愿吧!神智慢慢涣散,紧闭的眸也渐渐松弛下来,人也跌入了那黑暗的深渊。 看着昏迷过去的她,夜七寂稍稍停下手上的动作,而后看着她那昏睡中依旧紧咬的下唇,唇角干涸的血迹,看着有些骇人:“真丑!”说完,竟然伸出手来为她擦拭着,刚触上她的唇角,顿觉自己动作太过温柔,收回手来朝外喊了一声:“将大夫带进来!” 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他这才起身朝外走去。 看了门口的铁森一眼:“可有审问出什么?” 颓丧的摇了摇头:“没有,他们都咬紧牙关不松口。”四僮子年岁虽小,但也是非常嘴硬。 “没用的东西。”一个瞪眼,夜七寂便朝刑房走去。 伊人天下的刑房,实为一座水牢,整个牢房中的人,吃穿住用皆在齐腰的水中,想睡觉也只能扶着铁栏站立而睡。 夜七寂为人向来赏罚分明,折磨人的手段亦是分外罕见,在伊人天下,甚至在整个风城,夜七寂可以目无王法,想杀便杀,无需顾虑任何。财大气粗的他,更是笼络了众多官员,让人无法追寻他丝毫的罪孽。 露天的牢房,一间一间的用铁栏隔开的牢房,间间相隔丈许,烦人与烦人之间可以相互看见,这便是夜七寂毒辣的地方,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所做的一切,让他们明白,背叛自己的人,各种蹂躏只是家常便饭。 毒辣的太阳,正烈烈的照于头顶。 牢房间的犯人都低垂着脑袋,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晒得头晕眼花。 衣摆撩起,坐落于早已备好的藤椅之上,看着眼前水牢里的四人,一双阴骘的双眸,毫无波浪的看着。 久久的这才说出一句:“给你们一个机会,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四僮子相互看了一眼,还是四清率先说道:“爷,奴才等那晚真的是被下药了,不知有人来偷袭啊!”真切的看着夜七寂,期望得到他的认可。 点了点头:“好,很好,那就当我错怪你们好了。”看他们听闻此话后兴奋的神情,夜七寂缓缓的一个仰首:“但是,即使错杀,我也不会放过一个。” 一听他说话,其他牢房里的人都紧紧的闭上双眸,堵住双耳,害怕将要听到和看到的一切,夜七寂的手段想来五花八门,却是种种让人发悚。 性情冷漠的铁森听到这话都不觉浑身发冷,而后让人去被行刑的器具。 “七爷,奴才真的没有啊,爷!”跟在夜七寂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岂能不知夜七寂的手段,四僮子瞳孔一缩,惊惧的看着座上男子:“七爷,我们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没有看他们,夜七寂只是摘下一颗葡萄放入嘴里,片刻之后,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用火钳取出刑具里的一颗红彤彤的炭火,手下速的一个翻扬,衣袂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 顿时,只见一股青烟冒起,而后是三人不约而同的惨叫声,是惊悚骇骨的尖叫。 少顷,夜七寂白色身影一个退回,众人便见到四清张着嘴,喉间红彤彤的炭火“嗤嗤”的燃烧,冒出的白烟冉冉升起,造成小小的一个烟柱。 那烧焦的肉味,骇得让人不敢忽略;而那硬生生呼不出的痛,却又不忍去看。 三僮子奔到四清身旁,用手拨弄着他嘴里的炭火,不想与肉体相连的炭火,一个拨弄竟然散了开来,反倒满口皆是火星,手被烫得水泡连连。 流着泪水,四兄弟紧紧相拥。 不以为意,夜七寂只是一个冷笑,而后接过铁森手上的一个瓶子:“自然,还有一个机会,你们可以选择说或是不说。”顿了顿,他才问道:“知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完整的剐下一张人皮来?” 没有说话,四人只是惊惧的看着他,不敢言语。 “那便是在人的头顶开一个小洞,将这个……”故意拖长了声音,享受的看着水牢中所有人骇然的眼神,举了举手间的瓶子:“这是水银,将水银从小洞灌入,肉体便会与人皮脱离缓缓而出,届时便可出来一张最完美的人皮了。” 话落,水牢中的人已是神情惊惧,即使此番受罚的不是他们,但听到他如此残忍的做法,已经让人毛骨悚然,哪还敢去想其他。 而四清四兄弟,已是双眸无光,面如死灰的看着夜七寂,向来知道他狠毒,不想却是如此的残忍、暴戾。 微眯的双眸看着:“不说是么?铁森,拿刀子过来在二清的头部开个小洞。” 四人惊跳而起,脚下的铁链碰触在一起,从水中发出浑浊的声音。似困兽一般的无助,在整个水牢中团团相转,却总也找不到出口,看到不远处白色的身影,发现一切的挣扎只是徒劳,做的不过是在原地打转。 泛着冷光的刀子缓缓接近,之间一清上前喊道:“爷,我说,我说。”那样的痛苦,不仅仅二清受不了,他们看着也会揪心不已。 满意的点了点头,夜七寂冷冷的说:“好。”身子准确的落于相隔丈许的椅上,神情倨傲的看着他们。 四人紧握了一下,一清张开嘴巴:“从四年前接近七爷,我们便是受了清(倾)……”话没说完,只见一清口吐鲜血暴毙。 而一旁的另外三名僮子,亦不约而同的倒下。 适才太过专注拷问,竟然忘了提防,看着不远处同样的一抹白影消失,夜七寂纵身而起,向白影追去。 两人身手相差不远,以夜七寂以往的身手,许是不相上下。而他自上次受伤还不曾恢复全部功力,自然是无法追上。 看着远远消失的白色身影,夜七寂皱了皱眉,追与不追,似乎都无多大意义。 适才一清说“倾”,虽然后面的字没说完,是否在说她呢?如今能想到追杀自己的人,也只有她了。她为何不放过自己?当年他为了冉伯泱,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从而成就了她的英明,原以为她心存仁慈,将自己救出,哪知仅仅只是做给他人看。 这么些年的追杀,一次次的徘徊在生命边缘,却仍然止不住她的步伐,仅仅因为他的存在,只会让她抹上淡淡的灰尘。若是她说出,别说是死,怕是上碧穷,下黄泉,生死九九八十一次,他亦不会眨眼,仍旧不悔,可是以这种方式要他的生命,怎能让他放弃,怎能让他放弃呵! 落寞的叹了一口气,原本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或许她不会将自己置于死地,因此才费心的去逼问,想要找到一丝丝属于她的好,想要为她在心中的形象添上几许美好,殊不知太过完美的她,已是一个极限,怎能再美?若是一味的力求,不过是物极必反。 如今得到却也只是惘然,反倒平添了自己的心伤。 但那嫣然浅笑的容颜经过这么些年的洗礼,为何仍旧不曾模糊一分,反倒因为太过的思念而益发的清楚,益发的让自己的心痛? 缓缓的仰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甩去心间的那一丝愁绪,只是远远的眺望着山脚下的一切。 偌大的山体之间,余剩那一缕白色的身影,静静的站于巅峰顶上,一身的孤寂寥落,使得整个苍茫大地皆是一片哀伤,淡淡的愁轻轻的在整个伊人山上缠绕,属于夜七寂的乖戾已然消失,看到的皆是那满怀的孤立。 连伊的身子在大夫精心的照料下,渐渐的好了起来,只是整个人却益发的沉默了,却也无人在意她的沉默,反正伊人天下多的是人,多一份沉默也让夜七寂清静几分。 而夜七寂,自连伊醒来之后,便不曾露过面,每天都是那么的忙碌。 看了看窗外渐渐凋零的秋色,整个世间皆被染上薄薄的金黄,不若春日里的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夕阳西下,火红的朝霞在为湘云湖披上一层红红的纱幔,微漾的湖面,纱幔翻飞,几只飞鸟在湖面激起小小的涟漪,渐渐的散开,为纱幔更添几分生动。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好一片美丽的景致,双眸微微的漾着点点光芒,谁说秋日只能是凋零和颓废,殊不知着颓废间的美亦是这般唯美么? 门外传来换衣的声音,却也不曾让她回神,只是迷失在这个美丽的世间,原来,她所留恋的便是那孤鹜的柔美和秋水的柔和。 “别等下伤没让你死,反倒是受寒死了,那就白费了我的那些珍贵药材了。”刻薄的声音传来,是他独有的毒辣。 这是她醒来后,她们第一次见面,却是如此的开场,该是无奈不是么? 第013回 绵绵之情 转身看着他,依旧是那般的骄傲,仍然如此的招摇,微微的低下螓首福身:“七爷万福!”而后缓缓的走近为他取下外衫。 在他身边侍候的时间长了,也便明白了他的一些习惯,进门便要格外的舒适。 看了她一眼,落花人独立,形单影独只。 适才的她,让他感觉到了飘渺。 虽觉着她的行动有些怪异,夜七寂也没说什么,只是坐下端起一杯茶饮尽,而后手指轻敲桌面,一双深邃的眸子迷蒙的看着她忙碌着的身影。 其间光芒点点,星光灼灼,让人浑身发烫。 许久之后这才不经意的说了句:“明日便开始跟着吧!白吃白喝的时日也不短了。”她似乎有哪里变了,却又谈不上来是何处让他觉着变扭。 为香炉里添着熏香,连伊手微微一怔:“奴婢遵命!”继续手上的动作,熏香的香味丝丝传来,有点像夜七寂身上的味道,让人有些迷乱,不动声色的将身子往后退了退。 察觉出了什么,夜七寂邪恶的一笑。 身影一个轻旋,衣影翻飞,风声瑟瑟,长臂一揽。 再回座上,怀里已经有着一抹白色身影。 “你在躲我?”气息暧昧的呼在连伊脖颈处,似乎只差轻轻的一个颤抖便可吻上她:“用你去挡剑,是否认为我太过残忍?”问得漫不经心,不带丝毫感情。 心神微微一凛,垂下眼眸,掩去其间惊愕:“奴婢不敢!”身子僵硬的在他怀里,不敢动弹,也不想动弹。若不是他愿意的,她如何挣扎也是徒劳,只得如履薄冰。 他的两指,毫不怜惜的抬起她的下颌,紧紧的缠住她的双眸。 因为太过用力,使得她的下颌顿时一片红晕,却也没有丝毫松弛。 四眸相对,他的是光芒熠熠,将人看透心底的探寻;而她是淡漠如水,清澈透明的回视。 “连伊,救了我是你的造化,你的娘亲会非常高兴你的付出。”说完,唇已经轻轻的吻上她的红润。 不比以往的霸道,倒是添了几分温暖。 身子在他的怀里,慢慢变得柔软,不再僵硬。 与往常一般,她只是双手颤颤的伸出,环住他的身子,承受着他的给予。 不能拒绝,不能逃避,所以只能接受。这便是生存的无奈,是不得已的苦衷。 衣衫悄悄的滑落在地,冰凉的空气来不及袭上身体,他已将她抱了个满怀。 胸口的那个伤口,丑陋的在他眼前展示,他的眸间没有火热的欲望,只是多了几许深不可测。 一丝回避、一缕歉然、一声叹息。 轻轻的吻上那个伤口,被自己刺下的伤口。 辗转轻舔,仿佛在体会着那寒铁穿心的痛;舌尖探索,犹如在安慰着那被抛弃的灵魂。 因着他的唇,连伊心口一个悸动,她终于明白,他是在道歉,是在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说抱歉。 骄傲的他、绝情的他、暴戾的他,此刻却在为自己所做的事情,缠着淡淡愁绪。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有着何等的身世,才能变得这般无情? 唇,终于从她的伤口移开,缓缓的向上游走。 火热的气息,让连伊有些茫然,身子开始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水,晶莹的布在她的额间,发着诱人的光芒。 想要开口说话,却张了好几次最只得那娇吟的喘息,最后在他的手向下探去时,这才喘息着说道:“爷,奴婢的身子还没……没完全好过来。”话说完,已是浑身大汗。 一反适才的温情,夜七寂抛出一句:“谁管你是死是活?”这便是夜七寂,才是那绝情的夜七寂。 话落,唇已经覆上她的柔软,即刻翻身而上。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此刻,断肠人远离,只是男女间亘古的美妙。 花尽繁华,阳光撤去一身灿烂,余留世间万物凋零一片苍凉。 时间洗尽铅华,记忆抹去原有的美好,余留一腔失控的爱与恨掌控着独孤的人。 此刻的夕阳,经过洗礼,缓缓的透过窗棂,落入翻腾的纱幔之间,镀上一层金黄的光芒,虽然薄弱,却是凄美动人。 翌日一大早,连伊便随着夜七寂出庄,在外面洽谈着生意。 直到傍晚时分,才赶回伊人天下。 夜七寂倒是仁慈,让她会雪泠院,明早再去候着。 一回到雪泠院,连伊便慌忙解开衣衫查看伤口,昨夜的欢爱和白天的奔波,使得伤口又开始泛着血丝。 门外传来敲门声,扣好衣衫忍着疼痛开门。 铁森看了她一眼,递过手上的一瓶药:“这是七爷给的创伤药,让你明天不要再一脸煞白装鬼吓人。”冷然的说完,将药放在连伊手中便转身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看着手上的药,无疑铁森的说的话是夜七寂说的,怪不得今日会让自己早早回来,想必是一脸的煞白碍着他的眼了,笑笑便关门回房了。 忘记了自己受伤以来,一直都在他的寝房,若是碍着他的眼又岂会在意这一次? 将那创伤药敷在伤口,顿时便感觉火辣辣的,片刻之后才感觉到了伤口似乎在发涨,他给的药果然不错。只是不解为何不早些给她,要待到现在才给? 推开窗来,多日不曾回来,小屋里倒是还算干净。 从窗口看去,外面天色早已暗下,远远的便见铁森领着两名女子走过。 小道的纱灯下,两名女子一脸兴奋的神情,让人不难看出此番是前去侍寝。 附近的小屋,皆是灯火通明,像她一般探头相望的人自然不在少数,满眼既羡又愤。 月色越来越朦胧,使得夜空下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唯美。那远远行去的人儿,亦是带着一身光芒的离开,使得那些观望的人儿一脸落寞。 最终也只能无奈的离开,回到幽深的闺房。 从头到尾的看着这一幕,连伊托腮沉思,多么像古代帝王的三千后宫啊! 而此时的她,是不是也应该应景的稍稍萧瑟一番,而后幽幽转身闺怨? 微微的一笑,她的人生,从被夜七寂要去的时候,已经不允许她太过的儿女私情。 看了看外面静谧的夜,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在庄子里好好的走动了,像是怕自己打扰了如此美景,连伊没有带上纱灯便缓缓的出门。 随意、随性,这便是连伊所要的生活。 如此的生活,只有在夜半无人时,她才能拥有;这般的清净,只当他人入梦时,她才能享受。 只是不知在将来的某一天,她是否也能入得了他人的梦?即使夜半无人之时,亦有人伴在身旁? 一只野鸭在湖心鸣叫,如此的夜,许是迷失了方向吧?听着已然沙哑的声音,想必是叫了不短的时间。 月光洒在湖泊,从湖面泛出一片琥珀般的色彩,远远的一只野鸭游来,一声鸣叫,让迷失的野鸭找到了方向,兴奋的游去。 仅有的声音消退,还给夜色一片祥和。 不久后不知从何处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刻意压低的嗓音让连伊微微的一个皱眉。想起上次夜袭夜七寂的事,如此的伊人天下,竟然能让人偷袭,若没有内奸是不可能的。 心里想着,便也屏住呼吸,移开步子轻轻的向假山处走去。 说话声音太小,听不真切,她不得不冒险的往最近的地方走去,这才听清些微。 “爹,我们这要那么做么?”一名女子不怎么情愿的声音传来。 男人沙哑的声音立刻反驳:“当然,若不如此,怎么接近夜七寂?” 带着几分犹豫,女子有着不解:“七爷多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轻易上当?” “亏你还是我清天门的少门主,怎地就如此怕事?”冷笑了一声,男子安慰道:“你不用怕,届时我来安排一切便是了。” “可是爹……” 怒的打断女子的害怕:“住嘴,你怎的就不能像你姐姐一般,怕什么?届时你们两姐妹一起也有个照应。”看了女儿一眼,黑衣男子一个转身:“好了,我走了,届时一切按计划进行。” 连伊一听,慌忙向后退去,却不想身子竟然落入一个怀抱。 转过身来看着来人,正要惊呼出声,却被那人覆上的唇堵上,消去了任何的动静。 第014回 媚药之毒 两人的身子缓缓的向夜空中飘飞,徐徐的风柔柔吹过,飘起两人的衣衫相互摩挲;浪漫的夜色轻轻的洒在两人身上,使得两抹相缠的白色更加的朦胧。 美丽,或许应该是这样。 轻轻的落地,连伊看着眼前的男子:“你怎么来了?”三更半夜在伊人天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伯泱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似乎何事都能被她碰到:“你的命似乎总是很危险。” 话落,身子已经飞起,在转眼间便成为一片白影,继而在月光下消失得无踪,仿佛那本月的仙子,轻灵而去。 没有在意他那句话的意思,只是耸了耸肩,连伊便回了雪泠院。 躺在榻上,一向睡眠不错的她,竟然辗转难眠,总是在想着是何人想害夜七寂?又是在何时想害他? 翻来覆去一个晚上,终究还是不得成眠。天色稍稍亮起,便起床去了恋云轩。 到得恋云轩,才知道还不到五更,而侍候的丫鬟婢女们都在忙碌着,所有动作都很轻,生怕扰醒了了夜七寂的睡眠。 “连伊,这是爷的今日穿的衣衫。”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侍候他梳洗了,如今身子好了,夜七寂并没有发话,自然一切回归原点。 朝霞徐徐染红了天空,侍女们手中的热水换了一盆有一盆,夜七寂房里还没有动静。 第一次,连伊竟然觉得有些度日如年,时间似乎在她掐着手指的过程中一点一滴的流过。 终于,从里间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敲了敲房门,听得里面夜七寂的声音,这才缓缓的领着众人走进。 看到两名侍寝的女子穿妥衣衫,唇畔含笑拂面,眉角春风飞扬的神情,连伊微微的垂了垂眉。 众人便忙碌开来:上药(侍寝女子皆要喝下不怀孕的药汁)、点香、续茶等等,一切都在井然有序,默默无声中进行。 默默的来到躺卧着的夜七寂身旁,连伊神情平淡的说道:“七爷,奴婢来侍候梳洗。”双眸微敛,不去在意他打量的目光。 难得没有起床气,夜七寂翻身而起,真丝被褥滑落,赤身裸体的站在她面前。 他一起床,便有人上前,换上新的床单被褥,清新的味道带着阳光扑鼻而来,很是舒爽。 房里的侍女们已经习惯他的动作,各自忙碌着手上的活计,只有连伊,依旧是有些面红耳赤。 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来,拿起中衣,正要为他穿上,却在看到他身上一条条长长的指甲印时,喉间不觉有些苦涩,上过药的伤口竟然有一丝疼痛。 见她久久没有动作,夜七寂微恼的声音即刻传来:“魂魄被黑白无常勾走了么?”恶毒的话,带着夜七寂的风格传开。 扫去萦绕心田的烦闷:“奴婢知错!”连伊赶紧为他更衣梳洗。 一切妥当,夜七寂便携着众人出门。 今日是去莫愁舫。 因着玉溪来了风城,整个风城歌舞舫的生意几近被玉溪轩全揽而去,虽然一个莫愁舫在夜七寂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连伊知道,他争的是那一口气。 这是连伊第一次来莫愁舫,整个莫愁舫由十几艘相连的船只组成,每一艘船皆有两层,里间的装饰并不如一般烟花之地的姹紫嫣红,反倒是书香墨浓。 一卷卷的墨画美诗高高悬起,像是回到书院一般,但最特别的便是一幅幅的裸体女子,相间其间,平添了几分暧昧之意。 十艘船,分为文、武、商三种风格,而相对的女子便学了相应的知识。 舞文者便是吟诗作对,琴棋书画;论武者亦是花拳绣腿,衣袂飘飘;经商者自然满身铜臭,囊括钱财。 鸨母是一名年方二十五的那女子,仅仅一双丹凤眸,盈盈含笑秋波,便是烟花之象征。 领着夜七寂四处寻看了一番,讲解之中,朗朗之声,条理清楚,连伊不觉连连赞叹,果然不是一般人。 “雨雾,我把这一切交给你打点,不仅仅是要你只拉客便成,起了竞争,你也该想个对策才是。” 语气相对来说不是很重,却也让雨雾脸色为之一凛:“七爷说的是,可奴婢实在是没辙了,玉溪姑娘的威名,已是十多年形成,只要她去了何处,何处的歌舞舫便是一片冷情,唯有她玉溪轩夜夜笙歌。”往年玉溪姑娘即使来了风城,也不过是一年才来一次,且时间绝不超过两日,如今这一常住,自然也就使得其他歌舞舫冷清备至。 闭眸细想了一番:“这倒是事实,罢了,你且好好训着她们,可不要怠慢了,我去想法子便是。”说完身子已经出了莫愁舫。 离去前,连伊仿佛感觉到了雨雾对自己的打量的视线,却也没在意,只是缓缓的跟在夜七寂的身后。 出了莫愁舫,夜七寂上得马车便让众人向玉溪轩行去。 与夜七寂同坐马车,让连伊有些心神不宁,不得不撩起车帘,望着街上景致。 看着张望着车外的连伊,夜七寂扶着头问了句:“连伊,当初被我劫轿之后,你是怎么过来的?”这个女人,似乎永远都对生活不曾失去信心,若是其它女子,被人强暴,或是悬梁自尽,或是投湖自杀,反正一条路——死。她倒好,依然坚强的活了下来。 没想到他会如此问自己,连伊惊得收回观望的双眸,不知此刻他心情怎样,猜测着想了想才开口:“错不在奴婢身上,奴婢何须羞愧自残?”生命,若是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人消失,才是最大的悲哀吧? “你在责怪我么?”挑了挑眉,夜七寂讽刺的冷笑:“如此苟活于世,你倒是挺能坚持!” “苟活于世虽然艰苦,即便如此,奴婢仍需坚持!”微微垂下眼来,她的死,从来都不能自主,只因肩上还扛着娘亲和连熙的幸福。 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夜七寂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心下苦笑,许是又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吧? 不知过了多久,深思的夜七寂微拧眉头:“连伊,你觉得如今该如何办?”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脸色似乎比昨日要好一些了。 知道他说的是莫愁舫的事,微微思量了一番:“奴婢倒是觉得有两个办法:其一莫愁舫与望江楼临近,不妨和望江楼合作,从望江楼便可以拉客过去。”在夜七寂带着几分赞赏的目光中,连伊心下微喜,该是说中他心中所想了:“再者,歌舞舫一般只在夜间做生意,我们不妨宣传出去,白日生意照做,且白日去者,一律优惠。两种方法同时进行,不仅仅可以与玉溪轩岔开而营,且可以挽回一些夜间损失的盈利。” 没有说话,夜七寂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在思量着她话中的可行性,又仿佛在探寻着她的内心,许久之后才说了句:“倒是有当鸨母的本钱!”而后继续闭目,轻轻的靠在她的肩上小憩。 当鸨母?一句话说出,吓得连伊再也不敢言语,却在回眸间看到她唇畔勾起的一丝仿若笑容的神情,当下整个人忘却了呼吸。 那种笑,相之于冉伯泱的飘渺,多了几分真实,虽然不及冉伯泱的绝美,却也是让人失魂落魄,黯然销魂。 到得玉溪轩,已是日头当空。 许是今日没有冉伯泱的表演,倒是少了一些人气,多了几分诗情画意。 夜七寂刚坐落,便见那抹白色身影匆匆赶来,见到他是,那纹风不动的脸上,仍旧多了几分激动。 “伯泽……呃,七夜来了?”当下却已吩咐众人去备酒菜,他的热情,似乎只针对夜七寂。 看了他一眼,夜七寂一个耸肩。而后四下打量玉溪轩中的一切,如此绝美的玉溪轩,虽然来了无数次,但却仍旧感叹万千,一名女子,竟然能把妓院构造成这般,也只有她了。 以往是好久才来一次,而如今,借着整顿莫愁舫,他再一次来到了这里,看着她一丝一毫的心血,找寻着属于她的影子。 缓缓的摇了摇头,这些日子,许是发生的事情太多,似乎格外的想她了。 “七寂,你在想她么?”冉伯泱静静的站到他身旁,与之同望玉溪轩的点点滴滴的:“我也想她。” 蓦的回过神来,夜七寂一个跨步,衣摆随着他的动作愤怒的扬起,身子已经坐落桌前。 刚坐下,连伊赶紧为他斟满酒杯,瞧他的心绪,该是消愁之时。 冉伯泱亦坐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本候着的众人,似乎有什么隐情不想让他人见到一般,一名中年女子将候着的人都叫了出去。 连伊因着是夜七寂的人,倒也留了下来。 房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只是那烈酒滑下喉间的声音此起彼伏。 两人的心里,都装着同一个人,都在为同一名女子伤神。 渐渐的,房里的温度开始上升,连伊仿佛又看到了那日书房中的夜七寂,那个落寞的夜七寂。 夕阳细下,晚霞偷偷的肆虐了整个天空,照进无力,印上一片绯红,整个玉溪轩,亦披上一身红红的衣衫。 黄酒下肚,夜七寂觉着身子越来越热,孤寂中的他,自然没有去多想,只是顺势脱下外衫,而后继续着手上的酒杯。 而一双灼热的眼眸,停留在倒酒的连伊身上的次数越来越多,发烫的指尖碰触她的指尖的机会越来越频繁。 终于,当他滚烫的手紧紧抓住连伊的柔夷时,他警觉的抬起头来,看着对面一脸清醒的冉伯泱,双眸喷火的喊道:“你在这酒里下了媚药?”虽然发怒,但紧握连伊的手,像渴望清泉一般不曾松开。 第015回 媚毒之解 冉伯泱脸色大变,走近解释道:“七寂,我没有!”看了看夜七寂双颊绯红,如此迥异的神情,果然是有人下了媚药。 “你给我滚!”使劲的将他推开,残留的一丝理智回来:“也只有与她有关,我才能上当,冉伯泱,你果然奸诈!” 没有生气,冉伯泱只是拿起连伊手间的酒壶闻了闻,当下脸色大变:“七寂,你留下,我给你解毒。”此次的媚药,与一般的媚药不同,并不是只要与人交合便能解去的。 猛地推开他凑近的身子,夜七寂怒吼道:“滚,你想我会信你么?”话落,整个人已经速的抱起还没缓过劲来的连伊,飞身而起。 见他们破窗而出,冉伯泱急忙用内力传出:“七寂,这个媚药必须与处子之身的女子相结合才能解去,换做其他女子,会暴毙而亡……” 听着冉伯泱的话,连伊心下大惊,夜七寂越来越火热的身子,在告诉着她,他的毒实在不轻,若不及时解去,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神智已经混乱的夜七寂,身子刚飞出五里开外,便已经被媚药掌控得失去理智,在一片树林子里,终于不再疾奔,将连伊放了下来。 他渐渐低下的头颅,缓缓的覆上她的薄唇,让连伊被他紧拥的身子当下僵住,想起适才冉伯泱的提醒,浑身冒出一股冷汗,一张小脸布满紧张。 慌乱的手抓着一件物品,没管许多便朝他后脑砸下。 夜七寂双眸一个圆瞪,喷火的眸子愤恨的盯着她,而后缓缓松弛,在连伊紧张的双眸下,缓缓的从她身上翻滚而下。 迅速的将他安置好,看他那张绯红的脸,听冉伯泱的说法,若是不找人来给他解毒,怕是性命难保呢。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也不知该去何处找人,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急急忙忙欲走出林子。 忽然,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皱了皱眉,如此晚了,怎地还有人在此?虽然天色较暗,仍然能看出那黑色有些畏畏缩缩:“何人在此?”如今夜七寂中毒,她更加不能胆怯。 “啊?连伊?”听得她的声音,一个黑影冲上前来:“你怎的在此?” 定睛一看,月光下姗姗而来的女子,这不正是杏儿么? 想了想不远处的夜七寂,连伊慌忙说道:“哦,我在这里等七爷,他返回城里有事,让我在此等候片刻。”擦了擦她满头大汗,连伊不解的说:“如此晚,你这是作何去?” 一听她问起,杏儿这才哭诉道:“我爹生病了,托人到庄子里来传话,让我回去一趟。我去跟吴总管告假,他硬是不批,说是现下庄子里事情多,人手本就不够。”像是找到了发泄的人,杏儿嘤嘤的哭诉着。 叹了口气,但凡卖进有钱人家做下人,在有钱人家里做事,有几个不是情非得已,但迈进侯门,便深似牢海,岂能由得你个人不乐意?“你此番偷逃出来,若是被人发现,届时只会让你爹娘更加为难。”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伊人天下岂是一般人家,往轻了说,被吴总管发现,便是扣去工钱,一顿打骂;往重了说,若是闹到七爷那里,还不知是怎样一番劫难? 听她一说,杏儿不免有些担心:“可是我爹病了,我不能不去看他啊!”若真像连伊说的,此番岂不是害了爹娘? 林子里似乎有什么动静,不能再久呆了,等下夜七寂醒来可就乱了,得先把杏儿打发回去才是。 赶紧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杏儿你先回庄,明儿个我去帮你跟吴总管说说告假的事,届时再作打算。” 擦了擦泪水,杏儿灿灿一笑:“嗯,谢谢连伊,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怕么?要不我陪你一起等?” “你若在这里等,怕是爷知道了,你更加惨。” “哦,那我先回庄了,你也……啊!”一声惊呼,睁大双眸看着朝连伊扑去的七爷,杏儿吓得捂住嘴巴。 天,他怎么这么快就醒来了,连伊奋力的抵住夜七寂火热的拥抱,头向一侧偏去,躲开他覆来的薄唇,却看到一旁的杏儿,慌忙大声呼道:“杏儿,你快些走,快走。”此刻的她,一心的关心着杏儿的安危。 杏儿被夜七寂的狂热的动作惊呆了,整个人都忘记了动作,自然也听不见连伊的催促声。 许是闻到杏儿身上散发出来处子之香,身上媚药的作用,夜七寂松开连伊向杏儿奔去。 只在瞬间,发呆的杏儿便被夜七寂扑倒在地。 连伊顿时急了,慌忙上前阻止,却被夜七寂一掌抡过胸口。当下头昏眼花,只得努力的睁着双眸,紧紧的盯着杏儿,喃喃的说了句:“杏儿,将他打……”晕字没说完,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 风狠狠的肆虐着整个苍莽世间,凌乱的山雾渐渐飘起,缠缠绕绕的将山和莫愁河衔接起来,让人分不清何处是山,何处是水,一切皆是茫然。 叶叶孤舟从河面飘过,朗朗曲调点缀了寂静的夜,漩琦了这个曼妙的夜晚。 一切在烟雾中消退,一切又在苍茫之间进行。 再次醒来,却见东方微微泛着白光,昨夜的情形,像戏剧一般的在她脑海浮现,猛地转首四下张望。 却见不远处衣衫凌乱的夜七寂昏死过去,杏儿穿好衣衫坐在那里静静的低泣。 杏儿一头凌乱的发告诉着连伊,一切都已发生,顾不得疼痛的胸口,连伊站起身匆忙奔至杏儿身旁,紧紧的抱着她:“杏儿,是我……” 话还没说完,杏儿便紧紧的抱着连伊,“哇”的痛哭出声。 此时的连伊已是乱作一团,心绪万分低迷,昨夜也没有料到正巧遇上杏儿,拍着她的肩叹了口气:“杏儿,是姐姐对不起你,你可千万不要瞎来啊!”当年自己所遭受的一切,是迫于夜七寂的恣意所为;如今杏儿的清白,却是在他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 “连伊,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呜呜……”无助的她,若被人家知道,怎么活得下去啊! 拉开她的身子,连伊紧紧的看着她:“杏儿,你别怕,待七爷醒来,再做定夺便好,七爷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真会给交代么?以夜七寂的性子,当初对他自己故意的行为不加在意,如今是因药物所至,她还真不敢确定,可现下她也只能这样了。 不想杏儿反倒疯狂的摇了摇头:“不,不要,连伊,我不要。”惊慌的抓着连伊的衣袖,使劲的摇晃着。 不解的看着杏儿的惊慌:“怎么了?杏儿,不要怕,怎么了?” “连伊,我不要,我怕七爷,我不要当雪泠院的小主子,她们会把我吃了的。” 连伊静静的看着杏儿,如此的女子,倒是第一次见着:“去了雪泠院,且不说活计比较轻,且拿的份子也要多啊!”当初自己,是因为夜七寂的强迫,所以万不得已,如今的杏儿,果然也是知道夜七寂的食人不吐骨啊! 速的擦去泪水,杏儿连忙说道:“我不要用身体换来的银两,我只要找一个平凡的人嫁了,然后跟我爹娘一般劳作养家。”可是,要如何嫁人,自己的身子,已经被…… 一想到这里,擦干的泪水再次涟漪起来。 是呵!这何尝不是自己的愿望,因此,她一定要为杏儿做到,一定!“杏儿,不怕,届时我禀报七爷,他定然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抽抽噎噎的抢着答道:“不,我就是不要七爷知道,连伊,我求求你了,不要让七爷知道,不要,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的。”说完竟然不停的给连伊磕头。 “你这是做什么,快些停下。”连忙支起她的身子,连伊扶着她说:“好,我不说便是,那你先回庄,千万不要乱来,待我回去便跟吴总管说,许你假期回去探望你爹。” 擦了把泪水:“好的,谢谢你,连伊。”说完撑着酸涩的身子站起。 看着她被撕碎的裙摆,连伊心下一声叹息:“回去好生休息一番,千万别瞎想哈!”拍了拍她惨白的脸颊,心里还是担心不已,从腰间取出令牌:“这个时辰回去,怕会被人说话,你拿着这个便没事了。” 点了点头,杏儿接过腰牌,便一瘸一拐的向伊人天下的方向走去。 看着杏儿远去的身子,连伊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只希望一切能够平息下来,希望杏儿不要做傻事。 转过身看了看地上的夜七寂,连伊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动手将他身上凌乱的衣衫整理妥当,而后静静的守在一旁愣愣的出神。 那晚在假山听到的一幕诡计,是否就是想给夜七寂下媚药,借冉伯泱的手下药,而后让兄弟两人互相残杀。若不是自己与冉伯泱同时听到他人的计谋,恐怕现下自己也要怀疑冉伯泱。 按照他们的计划,本来昨夜应该有人前来为夜七寂解毒的,不想却碰到偷逃回家的杏儿,阴差阳错的为他解去媚毒。若此次解毒的人不是杏儿,或许她还会怀疑是那些人派来的,但杏儿的爹娘她是见过的,很老实本分的百姓,自然也就没有怀疑的余地。 如今事情却朝失控的方向发展,又该怎么办?藏在暗处想陷害夜七寂的人,接下来又该有怎样的举动? 摇了摇头,自己不过是一侍寝丫鬟,如今却搅到这漩涡里来了,是不是自己太过上心了?是不是…… 夜七寂醒来便见着连伊在一旁发愣,忽而皱眉忽而摇头:“发什么傻?” 正在想事情的连伊,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惊得回过神来,一双瞳眸愣愣的看着神清气爽的他。 “做了和亏心事?”挑眉看了看她,怪异的动作让他起疑:“昨夜是你给我解毒?”黑瞳紧紧的盯着她,幽深而绵长。 第016回 七寂发怒 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又想起杏儿的叮嘱,慌忙颔首:“呃……自然是奴婢。”这话说完,头不觉有些愧疚的低垂下来。 “哦?”夜七寂冷冷的应了声,而后摇了摇头:“我的头似乎被人用东西砸过。” 吞了吞唾沫,慌忙摇头,连伊赶紧从他身上移开视线,双眸看向别处:“这个……奴婢的头似乎也被什么砸过一样的痛。”说完还摸了摸头部,若是被夜七寂知道自己打他了,那岂不要她好看。 勾了勾唇,夜七寂料也能料到:“你的脑袋难不成是铁做的?被人打了还能摇成这样?想必是打得不够重。” 带着一丝笑意的话说完,掌已落向她的头顶,却也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便收回,而后率先起身朝伊人天下走去。 回到伊人天下,连伊连衣衫都没来得及换,便跟吴总管说了一番杏儿请假的事由,他倒也通情达理,当下便准了杏儿五日假期。 忙完这厢的事,她又匆忙的去了清泠院。 因着连伊在夜七寂身边侍候,虽然不一定侍寝时得宠,但却也一直跟在夜七寂身边,伊人天下的一些下人,自然也把她当成了小主子。 这不刚进清泠院,便李管事上前:“哟,今儿个吹的是什么风,倒是劳烦姑娘过来了?” 连伊也懒得跟他缠乎:“杏儿呢?”见他指了指舍房,便匆匆的走了进去。 刚进去便见到杏儿拿着一把剪子朝手腕刺去,惊得她呼出声来:“不要。”身子已冲上前双手挡住她的剪子,顿时一阵痛从掌间传来。 “啊?连伊,你……”看着她血淋淋的手掌,杏儿吓得泪水涟涟。 只见利剪穿透整个掌心,带血的剪尖阴森森的立于掌内,心狠狠的一个痉挛,差点忘了呼吸:“杏儿,不要这样,你答应过我的。”顾不得疼痛,连伊只是急声安慰着杏儿:“你这是何苦,我当初被七爷强要了去时,那可是我大婚的日子,一个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日子,当时还有众人在场,如今我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再一次揭开那段经历,却分明是自行将那结痂的伤口硬生生的剥开,再缓缓的洒上一层白盐。 虽然知道连伊被七爷糟蹋,但万万没料到是这样,杏儿心疼的抱着连伊:“对不起,连伊,是我勾起了你的伤痛。” 苦笑着摇了摇头:“当初或许有着恨,七爷或许人坏,但走近了,却也发现他有着自己的苦痛,只是表达方法不对而已。”似乎扯远了,拔出掌间的剪子,接过杏儿递来的巾帕迅速包住:“杏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还有爹娘,为了你爹娘你也要坚强啊。” 点了点头,杏儿倒也不再闹腾。 “吴总管准了你五日假期,回家好好的与二老聚聚,希望届时你回来,便能好好的。”说完,连伊便缓缓的走出了房子。 “连伊,对不起!” 依稀中听到杏儿的道歉,嘴角的笑容扬起,摇了摇头便提步继续向前走去。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奈的苦笑,似乎进了伊人天下,她身上的伤就不曾断过,没有哪一次是自己甘心情愿的,却又是不得不做的。 所以说,人,总是在各种各样的无奈中成长,在各种各样的不得已之下成熟,而付出的代价便是那一颗心,慢慢的苍老,慢慢的不再纯洁。 抬头看了看天,依旧是那么的蓝,仍然是懒懒的飘着白云,似花絮一般,轻轻的晃动,晃动。 慢慢的,将人的心也承载上去,落于九重天外,飞翔,想要自由,就那么没有方向的离去,无需太多的牵挂,没有娘亲,没有弟弟,没有…… 可是能么?不能呵!收回心神,仍然是那坚强的人儿,依稀带着那淡淡的笑容。 一个顾首回眸之间,她看到了他,看到站在自己身侧,仿若含着笑容的他在看着自己。 似宠溺?若爱恋? 反正就是含着独有的温暖,萦萦绕绕在心田,让她的心又多了一丝丝的不舍,添了几许尘世的风尘。 “七爷何时过来的?”收回那牵绊不清的情愫,回复那往昔的谦卑。 她的话,亦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反常,一个冷哼:“我何时来的还需征得你的同意么?”不经意的扫过她的双手,却看到她手上巾帕的绯红,双眸不觉多了几许慌乱:“手是怎么回事?” 可是在紧张?笑了笑,连伊低首看去,原来血一直在流,仿佛要流到生命的尽头一般:“没事,奴婢不小心弄的。”说完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感觉自己的一切不过是多余,夜七寂冷冷的一个转身:“死了才好,省得总让人看着你要死不活的样子。” 衣衫,带着几分怒意,抚过连伊流血的手,带走几许血色,一身的白沾染了她的血迹。 绯红绯红,让人很难忽略。 黯然的一个垂首,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云彩,轻轻的远离,仿佛要挣离天空的掌控,却无奈一切不过是枉然,无论到得何处,它不过是换了在天空的另一个部位,将其当作胸膛而依靠。 其实,那个胸膛,只是天空的一部分,云彩,依旧没有逃脱掌控。 这些日子夜七寂生意上的事情比较忙,而妓院的事情也就让连伊着手慢慢管理,至于杏儿的事情,便在连伊的遮掩下瞒了过去。也幸得杏儿自家里回来后,却也想了开来,连伊去看了她好几次,却也不错,也就安下心来。 妓院的事情,一处理起来,难免会与玉溪轩有个照面,为免看到冉伯泱,夜七寂也就放心的将一切交给连伊处理,经过几次的观察,觉着她能力还可以,便也放开手来让她做。 因为是连伊自己想的解决之道,处理起来便也格外费心,只是每当与雨雾沟通时,比较费事,不仅仅是因为同是女人的关系,更有便是雨雾对夜七寂若有如无的那份情愫,让她不得不排挤连伊。 偏就连伊生就一副坚强的性子,即使遇到再大的问题,也不会跟夜七寂讲,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去处理。 这不,连伊百般解释,千百说明,仍然找来一顿责骂。 …… “连伊,你搞没搞错?让妓女白日里做生意,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涵养甚好的雨雾,一变起脸来,还真是有几分狠劲:“夜间也有生意,届时你让她们如何应对?你以为她们都不是人么?即使是卖笑,那也要让人缓过劲来” 她的一番话出口,一旁几名女子皆纷纷点头,毕竟挣得再多钱,也与她们无关,自然事情是越少越好。 连伊就不明白,怎么同样的事情,夜七寂只要吩咐下去,人家已是全心全意的完成,并且交出一百二十分的答卷,而自己,此刻已是口干舌燥,却仍然在老问题上打转:“我体谅你是为她们着想,也知道她们的辛苦,但不是说……” 旁边一名身穿粉色衣衫的女子不待她说完,便已经打断她:“哼,说什么皆是将会从中间给我们分红,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就是,再说了,我们主要是觉得白天晚上都做生意,人会吃不消。” …… 闭上嘴巴,连伊静静的享受着众人的唾沫横飞,也终于明白过来,古人为何会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想来以自己微软的态度,是很难让众人信服,唯有拿出夜七寂做事的风格来了,猛地一个拍桌:“雨雾,平日里爷让你调教她们好的涵养、端庄和高雅呢?便是这般么?”看着众人惊愕的神情,连伊这才说道:“若这便是莫愁舫的难能可贵之处,那我也明白为何玉溪姑娘一来风城,便会将整个风城的生意拉走大半了,毕竟,如此入俗的人,又怎能入得了大家的眼。” 哪受得了她如此的讽刺,雨雾当下大怒:“你……” “我怎么了?爷如今让我管莫愁舫,便是一切交给我处理了,而你等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而你们呢?在莫愁舫,该是很不错了,若是莫愁舫垮了,你们以为还能找到这般的地方么?”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讽刺的一笑:“都说白日和夜里做生意会很累,那么请问,昨夜你们做了生意,为何现在还如此精神抖擞的站在我面前,往我脸上乱喷口水。”说完还取出巾帕来,夸张的擦了擦脸上被喷的口水。 一席话,说的在场之人都汗颜,面红耳赤不再是因为争吵,而是因为羞愧而来。 “你们信不过我,难不成还信不过七爷么?七爷自建莫愁舫以来,又何曾做过说话不算数的事情?”众人摇了摇头,皆说这倒不曾,连伊却也笑了笑:“此番竟然承诺,便一定可以做到,以伊人天下的威名,何须做那等卑贱之事?再说了,你们难不成不想多挣些钱,早日里脱离这烟花之地,找个好人家从良么?” 最后一句话,才是正中人心。 烟花女子,又有几个是自己乐意如此,也是百般无奈才这般。 一名女子怯怯的上前问道:“那连姑娘,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爷同意了的?” “那是自然。” “真的么?那我们……” 雨雾一见大家的神情,当下有些慌乱,毕竟整个莫愁舫一直都是她在管理,如今怎能失去自己的威信:“连伊,你以为她们跟你一般,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众人面前,在菩提树下与人做那下贱事么?你以为她们都没有羞耻心……” 话没说完,只见一抹白影翻飞,一阵疾风驰来。 愤怒的一声:“放肆!”传来,紧接着便闻“啪”的一声清脆。 响亮的一掌掴上雨雾的脸颊,清澈的打断了莫愁舫里所有的话语和呼吸,带着几分恐惧,夜七寂的愤怒缓缓萦绕开来。 第017回 杏儿干呕 “七……七爷。”雨雾捂着脸颊,惊惧的看着夜七寂:“你……什么时候来的?”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哼,还知道我是七爷呢?我还以为你是这莫愁舫的主子呢?” 雨雾瞪大双眸,七爷何尝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如今为了连伊,不仅叱责她,并且还出手打她,一双翦翦含情的美眸间雾水氤氲,看着着实让人怜惜。 夜七寂岂是怜花惜玉的主,只是一个怒视回绝,挡去她所有的怨念。 脉脉含情,却只得到怒眸相待;戚戚伤感,余留一身笑话。 头微微一个垂下,稍退两步,再次抬起,双眸已是干净透明:“奴婢知错,请七爷降罪!”一声奴婢,道出两人间的距离。 多少个夜里,他们相缠而眠;多少次缠绵,他们共同到达顶峰。可如今,为这一名女子,他打了她,一掌挥去她对他的救命之恩,一句冷语,犹如寒冰一般,扫去她仅有的余温。 “知罪便是最好。”而后冷冷的看了看在场的众人,思量了许久才说道:“往后这莫愁舫就让连伊来管吧!”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震惊,一脸的不可思议,莫愁舫可是雨雾一手养大的孩子,莫愁舫里的女子,亦都是雨雾一手栽培,亲自调教,怎能说换就换? 此刻受伤最大的莫过于雨雾,即使再隐忍,却仍然让人无法忽略那紧握得泛白的拳头中传来的愤恨。 连伊当下傻眼,什么?还真让她当鸨母?这未免也太好笑了吧?“让奴婢管莫大个莫愁舫,奴婢还真是管不来。”女人间的战争,向来都没有硝烟,却是魂飞魄散,她不想如此。 转眸看了她一眼,夜七寂却也不再说话,过了许久只是身子朝外走去:“与玉溪轩的约,你倒是丢于九霄云外了,届时莫愁舫出事,你不管也得管。”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来,连伊与众人打了个手势便离开了。 刚出莫愁舫,连伊跟在夜七寂身后低声的说道:“奴婢不要当鸨母。”她只要娘亲和连熙能安全,自己的日子能够平顺便好。 无需争宠,因为不爱;无需争权,因为不想。 “就你这技术,当鸨母未免像雏妓。”抛下这句话,人便已经坐上马车。 侧身的瞬间,分明看到他眸间的一丝笑容,稍纵即逝,却让她捕捉到了,这两天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呢。 “傻了么?”掀开车帘,冷冷的盯着车旁的连伊。 回过神来:“奴婢这就来。”说完便上得马车。 一行人到万胜园的时候,坐于狐姬亭中的冉伯泱已经久候多时。 一身月白色的衣衫,玉扇微摇,轻纱拂面,一身女装打扮,一头乌黑的青丝,在玉扇的轻摇下,缓缓飞舞起来,与脸上覆着的薄纱一起,轻轻舞出美丽的倩影,与狐姬亭的孤寂,倒是相得益彰。 夜七寂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双眸间闪过一丝柔意,远远的望着那一抹身影,脸上的冷然缓和了一些,直至一阵风吹着树叶飘落,打乱了冉伯泱的那一身洁白时,他这才回过神来,缓缓提步向前。 见得两人相携而来,惊讶的眸间闪过一丝喜悦:“七寂,你怎么也来了?” 夜七寂倒也是惯有的酷,并不理他,只是率先坐下:“开始吧!”转而向一旁的连伊说道。 “可是望江楼的老板还没来,当时约好的,应该快来了吧。” 瞪了她一眼:“我说让你开始便开始,哪那么多废话?” “奴婢遵命!”而后含笑看了看冉伯泱,这才说道:“此番让冉……玉溪姑娘再次前来,也是为了两家合作的事情,真是有劳了!” 冉伯泱淡笑不语,只是等着她开口说完。 而夜七寂,一脸的不耐烦已经在跟她说着极度的不悦。 不再客套,连伊立刻说道:“莫愁舫此番与望江楼合作之事,想必伯泱公子早有耳闻。今日想要跟姑娘说的便是,莫愁舫若按我提出的两个办法进行,断然会恢复已往的利润,或许稍有落差,却也问题不大。” 瞥了她一眼,夜七寂带着几分不悦道:“我还以为你能耐大,能胜过她们呢!不想还有落差。”想也是难事,毕竟玉溪轩的招牌,那是十几年的金字招牌。 连伊的聪明,让冉伯泱不得不夸她道:“姑娘能想出此等办法,已是不易。”在商言商,虽然那时的她,并未将玉溪轩当成盈利场所,如今若是让着七寂,反倒会让他更加愤怒。 “此番我要说的便是,由望江楼为源头,引进外来商旅,而玉溪轩若与莫愁舫合作,便可垄断整个风城的妓院生意,届时玉溪轩的进账自然也比现在要多。” 感兴趣的点了点头,冉伯泱浅笑道:“姑娘此等提议,得益最大怕是莫愁舫吧?如若不然,你亦不会在前面与望江楼合作后,还想与我玉溪轩合作?” 微微一怔,想不到他如此快便知道自己用意:“这个……是自然,但是伯泱公子,做生意之人,不都是为了挣钱么?再说对玉溪轩又不会有何损害,您何乐而不为呢?” “好个何乐而不为?”冉伯泱一双与夜七寂一样绝美的双眸,绽出赞美之光:“你可以接着说下面的计划。” 看着他的笑容,连伊不觉有些恍惚,即使只是一双眼眸露出,却已是这般风情,果然风流千古啊! 一旁的夜七寂,并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两人的对话,听到连伊的计划,高兴之处偶尔点下头来,随性之时也只是闭眸假寐。 下面的话,似乎有些为难,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出:“而后我们两家联合,低价买来其它妓院的女子,待挣得钱与赎金相抵,届时便可将部分欲从良的女子,遣送回乡。”这个决定,她没有跟夜七寂说过,一是知道夜七寂的残忍,自然不在意那些女子的死活,而是想博得冉伯泱的同意,两人一条阵线,便也容易许多。 果然,先前的话,夜七寂听着还频频点头,后面的话立马眉头微蹙:“我傻呀?为何要让她们从良,有她们我挣的钱岂不更多?”残忍的人,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夜七寂便是首当其冲的领头人。 “呃……”连伊不知该如何说,看向一旁的冉伯泱。 向前含笑的冉伯泱,却也不再说话,只是兀自看着远处的湖心,权当没有看到连伊的求救。 摇了摇头,不悔是两兄弟,果然都没有人性:“七爷你想想,那些女子,若是容貌好,性情好便罢,若是性情差,买来也只是有损我们的生意;更有那些年岁已大,自然很难入得了人家的眼,也不妥。我们要做的是垄断他人的生意,自然要上上等,让顾客没有流走……” 懒洋洋的一个抬眸:“那到也是,便照你说的办吧。” 爽快的话语,让连伊有些愣神,却也知道他的雷厉风行,当下朗声应道:“奴婢知道了!”看向一旁的冉伯泱:“伯泱公子可有意见?” “姑娘届时将一切弄妥当,前来玉溪轩说声便是了。”而后缓缓起身,看着对面的夜七寂:“七寂,那日的药真的不是我下的,我知道为何要处……” 听到冉伯泱提起媚药的事情,连伊心下大惊,一个慌乱之间,触到端菜上来的下人,一盘滚烫的汤菜就这样淋了下来,顿下双手烫得灼灼而痛。 “你眼睛瞎了看不到人么?”夜七寂愤怒的声音在亭子里响起,手下一掌推开那名下人,抓过连伊的手就抱着她跳入湖里:“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被突如其来的湖水呛得咳嗽不已的连伊,却也忘了手臂上滚烫渐渐被湖水消去,只是有些害怕的看着他的怒意。 惊觉自己的行为,夜七寂恼怒的一个松手:“你就慢慢凉快凉快吧!”飞身上岸,一身玄青色衣衫,紧紧的贴着他的身子,将他整个人尽数显露出来,没有一丝保留,使得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柔和了些微。 回过神来的连伊,愣愣的看了看水中手臂上的一片红晕,而后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似乎在那身影之间,多了让人捉摸不透的温和,他可以不管她的,此番却抱着自己跳入湖中,这是不是在说明着什么,或许只是他一时挑逗? “烫死了么?还不快跟上!”火爆的声音再次响起,恢复了本应的冷厉。 惊得回过神来,夜七寂何时有过善良,怕也是一时兴起,只得缓缓爬上岸来,带着一身泥污,从冉伯泱身边缓缓走过。 刚回伊人天下,便见一个身影飞身而出,还没来得及看清容貌,便已紧紧的抱着夜七寂:“乖徒儿,师父可想死你了,怎地才回来?”满脸笑意,使得他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倒是显得年轻几分。 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你何时来的,怎么也不是先知会我一声?”而后体贴的刻意避开一些身子,未免自己身上的泥污让他沾染。 雷雪笙一个撇嘴,而后看到夜七寂身后的连伊也一身泥污,当下调侃道:“乖徒儿,你什么时候学会去水里捉泥鳅了?”说话间并不介意,只是挽起夜七寂的手臂向庄内走去。 瞪了他一眼:“你瞎说什么?” “你个孽子,怎么可以这样对为师的说话?”故作欲哭状,却见夜七寂没有安慰的意思,反倒说道:“你日日精力旺盛,怎地还不给我一个乖孙?” “我还想让我的孩子活得长点,所以只好晚些出来了。” 一个叉腰,雷雪笙怒瞪着他:“你……你怎么那么不孝?为师的我一人在教中,孤苦伶仃,你在这边夜夜笙歌,连个孩子也不愿意给我养老?” 无奈的摇了摇头,夜七寂向一旁的连伊挥了挥手:“你下去吧!”转而一个邪魅的跟雷雪笙说道:“你想要,可以去生一个啊!我不阻拦。” 离去的连伊,听到这句话,似乎才发现,原来夜七寂,也有如此温和的一面。 轻轻的将门关上,掩去里面的嬉笑怒骂和暴跳如雷。 抚着手臂上的烫伤,一抹笑,渐渐的绽放在连伊唇边。 夜七寂因着雷雪笙过来,陪着雷雪笙的时间也比较多,因此连伊空闲的时间反倒多了。 许久不曾去看过杏儿了,偷得空闲,连伊带了些稀罕的东西,便去了清泠院。 去的时候杏儿正在浣洗房洗着衣物,见连伊过来,甚是高兴:“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许久不见你,你倒是又瘦了。”心疼的抓着她的脸,细细端详。 “这些日子比较忙,也没故得上你。”轻轻的安慰着她:“我身子骨好着呢!没事。” “你呀,总是这样,不让人看到你的痛。” 拿出手上的东西:“瞧瞧我给你带的什么?” “呀,这不是猪蹄么?”接过她手上的猪蹄,杏儿欣喜的说道:“清泠院虽然膳食不错,却也没的这些。”说完张口欲咬,却一阵酸意涌上,顿下抛开猪蹄,捂住嘴巴朝沟渠处奔去,弯腰一阵干呕。 第018回 乍现柔情 连伊倒也没在意,只是在一旁轻拍着她的背:“杏儿,你没事吧?”看了看地上的猪蹄,却也不知是如何回事。 接过连伊手中的手绢,杏儿擦着嘴,一双杏眸里已然泪水朦朦:“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些日子看到油腻些的食物就反胃得紧。”说话间又吐了起来。 一旁朱大婶一个细下端倪:“怎么就跟有喜了一样?”一个耸肩,便扭着她的水桶腰离开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连伊听到这句话,当下脸色煞白,愣是没回过神来。 “连伊,连伊。”杏儿轻摇着她的身子,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这些日子你是不是太累了?怎地神情有些不对劲?” 惊得慌忙摇了摇头,而后认真的看着杏儿,许久才缓过劲来:“没事。”而后细细打量着她,心中自是一番思量。 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而后拉着连伊在一旁坐下:“你先坐会儿,待我做完这些再跟你聊。” 自从朱大婶说了那句话以后,连伊就感觉好多事情有些朦胧不清了,感觉杏儿的身影越来越远了,越来越让她看不清了。 那夜如此巧合,杏儿偏生就出现在了山林子里,正好是夜七寂中媚药的时候,本来欲走,又刚好碰到醒来的夜七寂,按理说她的那一击,夜七寂不应该那么早醒来才是,却刚好赶上杏儿没走。 那晚假山里的父女,依他们的对话来说,那名女子是清天门的少门主,合该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才是。 反观此刻的杏儿,又怎么说呢?娴熟的动作又不像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少主,那那么的巧合,又该作何解释呢? 微微的一个转身,杏儿笑看着连伊:“好了,我们现下有时间了。”笑意盈盈的缓缓走来。 使劲的摇了摇头,哎,管自己什么事呢?反正也是与夜七寂有关,自己不过是个侍寝丫鬟,做好本分也就是了。 想通了,这便也放了开来,迎上杏儿的手:“你可是有话跟我说?” “是啊。”应答着,脸上便染上了层层红霞。 “何事让你这般吞吞吐吐?” “是这样的,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稍作停顿,杏儿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说道:“水泠院的张生,杏儿你认不认识?” 看她一脸小女儿家的模样,连伊笑着问道:“怎么?小丫头思春了?” 轻捶了一下她:“我跟你说正经的呢!”轻撅起嘴佯怒。 “好了好了,似乎是膳食房的,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倒是没见过。” “也就是你去了雪泠院以后,我跟他曾见过几面。”毕竟是小姑娘,一些话还是很难直接说出口:“后来他家的人去我家提亲了,我想问问你,他那个人怎么样?” 轻点了她的鼻子一下:“哟,感情若是我看了觉着行,你也就无任何意见了?想必也是心里一直念着人家吧?”忘了适才的烦躁,连伊笑着问道。 一听她这话,杏儿神色一个黯然:“我倒是想同意,可我这身子……” 收起嬉笑的神情,连伊正色的说道:“张生若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个,毕竟你也是逼不得已。”同是天涯沦落人,只是不知杏儿的命运会不会好一些。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天空。 那一只只的鸟儿,在天空鸣叫着,是娘亲怕自己的孩子迷路,呼唤着孩子们回巢,扇动着的羽翅,是焦急的心情,是久盼不见踪影的担忧。 这一刻的连伊,坚强的她,突然也想靠在娘亲怀里,听听自己从来不曾享受的摇篮曲,闻一闻娘亲身上的体香。 回到雪泠院,夜七寂并没召唤。 梳洗了一番,她也早早的便躺下来。 窗外的星星月光,轻轻的泄露进来,落在佳人的脸上,淡淡的柔和,使得她庄严的脸不再严肃,反倒散发出让人惊艳的妖魅。 凄冷的美,那一刻得到升华,一双灵气的眼眸,犹如世外青莲一般洁净,静静的望着窗外的明月。 此刻的她,忽然之间有些茫然,在伊人天下,她努力的做着一切,努力的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今生只在娘亲和连熙之间么?他们总有离开的一日,届时的她又该怎么办?又该何去何从? 古往今来,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而可笑的是,她在家没有机会,因为肩上挑着一副重担;出嫁?却被他给毁了,说不恨,是真不恨么?不可能呵,毕竟那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一次婚姻,却被他当成了抱负冉家的祭品,是人生太可悲还是生就的命运无法摆脱。 夜七寂从窗跃进的时候,正好对着她那一对无助的眼眸,那样的连伊,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与往日里坚强她,有着混人视线的反差。 “怎么?没有我睡不着么?”没有理他,夜七寂只是躺上床,身子一个用力,将她挤到里面去。 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连伊只是落寞的一个转身,背对着他闭上双眸。 没有问他为何过来,没有往日里的谦卑,更没有去在意此刻背对着他是多么的无礼,整个人只是陷入了一种愁绪。 不悦的将她的身子一把翻过:“两日不见,性子倒是长了不少?”冷冷的抬起她的下颌,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怎么,不当我是主子了么?” 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连伊开口说道:“七爷,连伊如今已经做了这么多,可否让奴婢见一下娘亲他们?”以前不说,是因为知道她断然会拒绝,如今会说,是因为实在是想靠在娘亲怀里,就那么靠着。 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神情有着几分不悦,适才一副好兴致,反倒都被她给打坏了。 “没怎么?奴婢只是突然之间想家了。” 冷笑了一声:“你那个家还算是家么?比我好不了多少,不过你是论斤论两卖的,我的是直接取性……”感觉如此轻易便在她面前说出,心下一惊便也顿住。 着急的看着他:“可是爷,奴婢还有娘亲的,仅有的也只有他们了。” 他平素最听不得的便是亲情,最不相信的也是亲情,如今听她这般说,自然怒意萌起:“哪天你惹我一个不顺心,他们也不过是孤魂野鬼而已。” 没再说话,连伊只是稍稍一个黯然,到底是她将娘亲和连熙当成责任?还是自己以他们为借口,找到生存下去的理由?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她都不想失去,因为失去这一切,她不知自己还有什么? 见她这幅模样,夜七寂一个不忍:“待哪日有空了,我便让人领你去。”说完心里便追悔莫及。 “谢七爷,咳咳……”一时没喘过气,竟然咳了起来。 “你这又是怎么了?” 收回视线,连伊一个轻笑:“没事,奴婢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瞪了她一眼,夜七寂从怀里掏出两个瓶子塞进她的怀里:“就知道你身子像药罐子。”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委实让人觉着好笑。 看着怀中的两个瓶子,连伊用不解的眼眸看着他。 “一个是治烫伤的,一个是治受寒的,你快些用了。”身子微微的一个倾侧,让她下床。 没有说话,连伊只是吃了药丸,往那随意包扎的手臂上抹上膏药,这才缓缓走去。 人刚走近,便被他长臂一个用力,整个人就这样率进他的怀里。 不动神色的将身子往后退了退。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夜七寂一个收手,反倒将她拥得更紧:“放心,我对病怏怏的人没兴趣。”说完便将头轻轻的靠在她的颈窝,闭上双眸睡觉。 一会儿之后,连伊便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带着暖洋洋的热气,在她颈边缓缓呼出,如丝一般,缓缓将两人缠绕着、缠绕着…… 翌日一早醒来,夜七寂早已离开,若不是太过真实,她还真以为是自己做的一个梦,看着桌上的两瓶药,唇角稍稍的勾起。 那是一朵笑容在唇角绽放,心里,似乎认定了什么。 或许,某些事情,她是该仔细探究一番了。 趁夜七寂不在,连伊只是让铁森派人去了趟杏儿家的艾家屯细查了一番,了解一些自己想知道的情况。 整整过了三日,铁森派去人这才回来。 因为在庄子里不好说话,交给连伊一份册子以后,便下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连伊缓缓的打开册子,一字一行的看着眼前的记录,而脸色,亦是一点一点的在变。 是恼怒,是怨恨,更或者两者皆有。 第019回 你有身孕? 看过那些册子,上面写着杏儿自小的一点一滴,家中共有六口人,兄弟姐妹四个,杏儿最大……甚至是如何进的伊人天下都有详细的记录,一切都讽刺着连伊的小人之心。连伊心下恼怒自己为何这般容易猜忌,悔恨自己怎地如此不相信杏儿。 向来她都是一个善恶分明之人,因此一看完册子,她便去了清泠院。 刚出雪泠院,却见前面树林子里一人犹豫的在院门口张望着什么。 并没在意,连伊只是朝清泠院走去。 “连伊。”只闻杏儿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连伊刚回过身来她的身子已经扑入连伊的怀里:“连伊,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怎么了?这是,快些找个地方再说。”一看这等情况,连伊连忙拉着她在一凉亭里坐了下来:“怎么了?杏儿,这是怎么了?” 杏儿并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哭泣着,一张小脸已是泪水纵横。 这样的情况,让连伊想到杏儿给夜七寂解毒的那日,心下一紧:“杏儿,你快说啊!”紧张的抓着她的双肩,连伊着急的问着。 “哇!”的一声,杏儿顺着连伊的双臂,扑入她的怀里:“连伊,呜呜……” 心疼的拿出手绢擦拭着她的泪水:“杏儿,快跟我说,这是怎么了啊?”对于杏儿,她已然疼到心里,不仅仅因着在伊人天下她待自己的好,更有着面对夜七寂的事情,她并不如其它女子一般攀权附势,反倒是求着她不要让夜七寂知道。 这样的一名女子,不仅仅可怜,更让人觉得可敬。 哭了许久,杏儿这才抽噎这说:“连伊,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双眸间涟涟水意,带着无助,再次朦胧。 “不哭不哭哈!”轻拍着她的肩,连伊着急的说:“你先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能告诉你怎么做啊!”捧起她的脸来,连伊心酸不已。 犹豫的捂着腹部:“连伊,我……我腹中……腹中有孩子了。”一句话说完,便又是一阵痛苦。 惊呆了的连伊,虽然先前有心理准备,但如今真面对了,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她亦不过是一名十七岁的女子,不过是一名闺房里的女子,怎能知道这些? 紧紧的捂住狂跳着的胸口,一下一下,跳得非常有力,但不是其它,而是紧张。 杏儿的哭泣还在继续着,连伊整个人一直维持着适才的姿势都没有变过。 久久的,连伊这才说道:“杏儿,别哭了,我们该想想如何办才是啊!”这些事,本应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但偏偏在杏儿给夜七寂解毒之时,自己在场;偏偏那名女子又是杏儿。 猛地一个站起,杏儿失控的捶着自己的腹部:“这个孽种,孽种,不要,我不要,不要啊……”此刻的她,已经忘了其它,只是想着一名待字闺中的女子,若是让人发现有孕在身,该是如何是好? 她的这个举动,把连伊吓得不轻,连忙拉住她的手:“杏儿,你别胡来,孩子可是你的啊!” 疯狂的摇着头,杏儿喊道:“不,我不要,不要,连伊,我与张生的婚事在即啊,我快要嫁人了,快要有自己的小家了,连伊……” 紧紧的用手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连伊不觉头痛得厉害,如今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杏儿腹中的胎儿还未商量好,这又来了她与张生的亲事,怎么办?现下该怎么办? “连伊,我要张生,我只要张生啊!” “好,好,只要张生,只要张生。”轻轻安抚着她的情绪,眉头微微蹙起:“杏儿,你不想要小孩,这事我做不了主啊!毕竟这是七爷和你的孩子,不是我能……” 一听她如此说,杏儿当下拉着她的手哀求着:“连伊,我找你,就是信得过你,想着怎样不要这个孩子,连伊,你帮帮我。” 摇了摇头,连伊为难的说:“这真的不行,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上次我就不该瞒着七爷的,应该实话实说的。”猛地拉着杏儿的手一个起身:“走,我们去找七爷,届时七爷说如何便是如何。” 不想杏儿犹如惊兔一般,甩开连伊的手,后退一步,“咣当”一声跪道在地:“不,不要,连伊,我求求你不要,若是那样,整个一人天下甚至是风城,便无人不知我被糟蹋了的事。”头狠狠的在地上磕着,杏儿泣不成声的说道:“连伊,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我跟你不同,你嫁了两次,可是我一次都没有,况且也无人知道啊,连伊……” 她的这番话,犹如巨石一般投入连伊的心湖,泛开一波波的连伊,痛,微微的抽痛,原来杏儿潜意识里,也在嫌弃着她的脏,看不起自己的身子,伸出手来轻捂着嘴,久久的,情绪都没有缓和过来。 发现自己说错话的自己,杏儿慌忙跪走过来拉着连伊的裙角:“连伊,我错了,我口不择言,不是故意的。” 微微的一个闭眼,无人瞧得起我,我自己不作践自己便是了,错不在我连伊身上,不在,不在…… 一次次的强调着,终于,当双眸再次挣开之时,已是一片平静,看向地上的杏儿时,已然清澈无比。 缓缓的扶起她的身子,一名待字闺中的女子,若被人知道有孕在身,怕是会沉湖的,竟然一开始就错了,岂能让杏儿的生命再不堪一击:“好,不说,不说。”虽然因着杏儿的话,心中有些低沉,却也仍然振作精神处理眼前的事情。 呵!或许,因为她太过坚强,所以上天给了这些与她无关的事来处理。 “我不想要孩子,可是庄里我又出不去,所以……”双手轻拧着衣衫,杏儿犹豫着说道:“希望你能帮我寻来堕胎药。” “啊?”这一次,连伊是真被吓着了:“杏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孩子肯定不能留下的,我与张生的婚事,就定在下个月,若不早些除了去,早晚会让人知道的。”祈求的双眸看着连伊:“连伊,求求你了。” 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连伊说道:“杏儿,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若事情真这样了,夜七寂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可该怎么办?若是张生知道了这一切,又该怎么办?“我觉着还是跟七爷说比较好。” 一句话惊得杏儿睁大双眸:“不要,连伊,不要啊,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欢张生,他也很喜欢我,不能被这个孩子毁了我们的幸福啊!” 这样的一番话,若在往日,杏儿断然不会说出来,此番却也是毫无办法呢! 微微的一个叹息,看了看一脸央求的杏儿,再看了看不远处的恋云轩,连伊沉沉的低下头来:“好!” 头点下,是担了重重的责任,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可是她一小女子,能怎么办呢?能想到怎样更好的办法呢? 拉住连伊的双手,杏儿兴奋的说道:“谢谢,连伊,谢谢你!” 望着杏儿那一脸灿烂的笑容,连伊的心,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阳光灿烂,笑容灿烂,只是那藏在灿烂背后的,是什么?又想做什么? 因着杏儿的事,连日来连伊总是眉头紧皱,也幸着夜七寂并未让她侍候,倒也不至于露馅。 最后,考量再三,连伊决定还是探一探夜七寂的口风,毕竟一个孩子,那是一条生命啊!怎能说不要就不要。 这日,雷雪笙和夜七寂正在下棋,下了好几个回合,雷雪笙都没能赢过夜七寂,不觉有些微恼。 “你是不是在耍赖?不然怎么可能回回赢我一样多的子。”雷雪笙不满的说道。 将棋子一个轻扔,准确的落入棋盒,夜七寂一个冷哼:“你怎的不想是我技术太高,可以随便控制棋局。”伸出手来,接过连伊地上的巾帕,擦了擦手,不准备再跟他下了。 雷雪笙连忙起身:“怎么?你不玩了?”见夜七寂只是耸了耸肩,并不回答他,雷雪笙拉着说:“不行,你非得跟我玩完这一局。” 懒懒的吃着一盘点心:“你烦不烦?” “好啊,竟然敢说我烦了,你这个不孝徒儿。”雷雪笙一把抢过桌上的点心,委屈的说道:“想当初我把你带大,教你习武,如今你连陪我玩都不愿意了。” 皱了皱眉:“你那都是小孩玩的,智力太低了,浪费我时间。” 小孩,一旁的连伊听得浑身一个轻颤。 瞥了她一眼,夜七寂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 慌忙摇了摇头:“没,没怎么?”这些日子因为杏儿,她对孩子的事给外敏感。 “你竟然说我浪费你的时间?那让你生个孩子陪我,你又不愿意,让我一人呆在教中,自己出来享乐,我该怎么办?”说完端起期盼,愤愤不平的走了出去。 夜七寂淡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老顽童。”语气中却带着很多的宠溺和敬重。 见他心情不错,连伊缓缓抬头:“爷不去劝劝老太爷么?” “劝什么?他要孩子,我总不能给他一个?” 犹豫了一下:“爷很不喜欢孩子么?若是雪泠院中有人怀孕了怎么办?”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吞了回去。 “自然是打……”夜七寂挑了挑眉,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她问道:“怎么?你有身孕了?” 第020回 他见到堕胎药 他话中的停顿,让连伊的心竟然多了一丝期盼,贪恋的想知道,如若真是自己有孕,他会如何,会不会…… “问你话呢?怎的又傻了?” 回过神来看着他,连伊笑道:“不是,自然不是奴婢,奴婢每次都有喝药的。”话说完,便见他脸上多了几许不悦,却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奴婢只是问问。” “就你?问了我也没必要回答你。”耸了耸肩,夜七寂站起身朝外走去:“快些跟上,孩子的事无须你操心,自然有安药院的人去管。” 安药院?微微的一个蹙眉,连伊缓缓的跟在他的身后。 空暇,连伊特意去了趟安药院,问了关于夜七寂所说的孩子的事。 回来的路上,她的心一直挣扎着要不要那么做?原来安药院中有几人,专门负责夜七寂侍寝丫鬟的身孕方面,不仅仅负责每日晨间侍寝后的汤药,更有就是,若有一两个意外有身孕的人,无需禀告夜七寂,安药院的人便可直接用药给她们堕胎,若是有一个孩子生下,被夜七寂知道,不仅仅是母子两个都要处死,更有就是安药院的负责人也要去水牢活活折磨死。 如今杏儿有孩子,若是自己真的跟夜七寂说了,那该如何是好?届时,恐怕不仅仅是孩子,更有杏儿和张生的恋情得不到圆满,连杏儿的性命,也会没有着落呢! 心下如是想着,便也咬咬牙决定了什么。 昨夜并未侍寝,连伊不想过去那么早,反正去了也是在那里等着他不可能的早起,还不如自己在晨雾之间四处走动走动。 此刻的晨雾之间,天色茫茫一片,千秋湖之上,琅琅之色。晨曦的光芒,如琥珀一般荡漾于湖面,晨雾缭绕之下,犹如婀娜的仙子,缓缓起舞。 看到如此景致,白衣飘飘的连伊,不觉脚下动情一个抬步,身子缓缓悬起,带起满地落叶纷纷而起。 远远望去,那水面与地相接,弱似拂柳的身子,犹如那湖上的一叶轻舟,纷纷树叶相绕。层峦叠嶂之间,犹如纱幔,将佳人朦胧了彻底。 轻盈,让人迷恋于仙子的惊世之舞;朦胧,让人想解开层层纱幔,一探佳人之姿。 本应是一片满目颓废的秋日,在此晨曦之下,竟然有着生机勃勃之气。 扬起头来一个闭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迎着柔和的红霞,连伊缓缓的睁开双眸,一点点的看清这个让人留恋的世间。 轻轻的一笑,或许,自己留恋的不是娘亲和连熙的性命,只是稀罕这无人时的秋色,一人在晨间的独舞,可是这样的日子,能长久么?为他人暖床,保住所有人的安宁,只是如此的幸福,能够长久么? 缓缓望去,伊人天下还是一片祥和,时间还早,很远很远,却看到两个人影,那个身影,很是熟悉,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没有细下去看,只是耸了耸肩,便去了恋云轩。 侍候夜七寂梳洗时,总觉着他有些古怪,时常异样的看着她。 直到与他去了莫愁舫,看了一下白日里的生意,而后去了望江楼用午膳。 趁他用膳的空挡,连伊连忙去了趟药铺,要了几帖堕胎药,便匆匆赶回望江楼。 刚到门口,却见铁森等人一脸肃穆的站在那里,见她回来,这才迎了上来:“连伊,你去何处了?七爷正气着呢?”说完向紧闭着的马车使了使眼色:“见到玉溪姑娘。” “啊?”吓了一跳,连伊缓缓的走近马车,他动怒的时候,谁敢惹他? 往日里夜七寂都让她进去,今日她不敢接近了。 刚坐上马车,只听里面一个怒气滔天的声音传来:“你找死啊?还不进来?” 无奈之下,连伊只得缓缓移步走进。 一进去,便见他黑着一张脸,看到她手上拿着的东西时:“买药做什么?”神情间的愤怒,似乎多了几分担心。 惊得抬起头来,连伊看着手上的药,想了想才说:“奴婢这两天身子有些不适,去了趟医馆。”并不在意的将药放在一旁。 “不适?”一把拉过她的身子,抱在怀里:“哪里不适了?”说话间正欲查看她的身子。 “呃……”他身上热热的气体,缓缓的围绕在周身,让她有些心乱,却又不得不开口:“是女子每月的不适。” 一个提眉:“哦?你的月事不是刚过不久么?” 他怎么记得如此清楚?“呃……是补一补的。”一个女儿家的月事,这样拿出来说,顿时让连伊的脸烧得通红。 她满脸的酡红,让夜七寂不觉胸口一热:“哦?”含笑的眉角,轻轻的勾起。 伸出手来撩起窗帘,连伊见不是回伊人天下的路,生意上的事情似乎也已处理:“七爷,这是去往何处?不去山庄么?”想着那些药,要快些给杏儿才是。 “怎么?你不愿意去?”并不说何处,夜七寂只是好心情的与她说着:“算了,若不想去,我也不强求,那让铁森回庄吧!” 连忙抓住他胸口的衣衫,感觉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体内乱撞着,不觉仰头高兴的问道:“爷是说,带奴婢去见娘亲?”能让他如此跟自己还玩笑的地方,除却与她有关,没有其他。 “你不是急着回庄么?还高兴什么?” 慌忙摇头,连伊急切的说道:“没有,没有,奴婢愿意,愿意。” 唇角一个淡笑,缓缓的低下头来:“你该如何报答我?”不待她说话,手下却偷偷的溜进她的衣衫。 看着车窗外奔走着的山路,连伊慌忙摇了摇头:“不行,爷,这是在车上!”手下紧紧的抵住他四处游走的手臂。 只是微微的一个用力,夜七寂将她的双手,反于身后,用双膝夹住她不得动弹:“由得了你说不要么?”话落,唇已经轻轻的袭上被他褪去衣衫的白皙之上。 连伊一个倒抽气,一股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身子微微发颤,却仍旧是紧紧咬住下唇。 倒也不急,夜七寂只是一点一点的轻吸着她的白皙,一点点的往上,一下下的挑逗。 看到她的神情,不觉邪恶的一笑:“你可以叫出来,没人听见。”唇狠狠的覆上她的,霸道的撬开她的牙关,双手亦缓缓的向下走去,燃烧一团团火焰,带起连伊的声声娇吟。 迷离的双眸,缓缓的游至窗外的苍山绿树,心,跟着马车而飞扬起来。 马车不知何时停下,连伊已然不知,只知他放开自己之时,外面天色已然暗下。 懒洋洋的享受着她整理衣衫,夜七寂一个淡笑:“给你两柱香的时间,若不准时回来,以后便也没机会再见他们了。”如此恶毒的话,竟然像他这般请说出口。 “啊?”傻傻的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反应过来后连伊惊呼道:“爷,两柱香的时间太……” 没有理她,夜七寂只是双眸火热的看着她:“时间不多,你若是想在这里耗下去,我自然很乐意。”一双手已经缓缓的朝她袭来。 连忙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不,奴婢一定赶回来。” 下得马车,看到铁森远远站着,脸颊不觉忽地一下红起,适才自己与夜七寂在马车,并不知车是何时停下,而铁森,想必习惯这等事情,远远的站了开去。 习惯?这个词让她心头微微一怔,是了,此刻的自己,不过是侍寝的丫鬟,与她如此,不过是随兴所至。 连伊刚离开马车,夜七寂便拿起她故意忽略的拿一包药,缓缓的解开,拿起部分看了看,后又闻了闻,脸色在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一双眼眸,里面似乎含着隐隐的怒火。 窗口吹进来的徐徐秋风,使得这把火焰更加旺盛,愈演愈烈。 第021回 出大事了 夕阳下,远处的青山之间,密布的羊肠小道,仿若网一般的落于青山之上;近处的绿水之上,各个渔人吆喝的声音,朴实的缀于其间,不一定歌声绕梁,却也别有一番韵味;青山绿水相绕,那是神仙人隐居的地方。 世人皆说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她这一辈子,注定成不了大人物,所以只需小隐山林,晨昏雾绕,便是那终生的梦想。 乱想之间,足下一个转弯,便见一青石砌成的院落落入眼间,几间错落有致的房子温馨建起,缭缭的青烟冉冉升起,那是做晚膳燃起的炊烟,是一种属于很朴实的自由,无华的随意。 轻轻的推开那一扇木门,只闻“嘎吱”一声,远门被她推开。 “熙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今日在酒楼是不是很……”正在厨房做饭的妇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儿子,却在看到门口的那一抹身影时,整个人当下顿住,一双风韵犹存的眼眸,在瞬间布满雾水:“伊伊,伊伊,你回来了?” 一听娘亲的思念,往日里的坚强荡然无存,漠然的脸上,满是小女儿的激动,尽是对亲情的依恋,眸间的雾水,萦萦相绕,丝丝相连。 妇人泪流满面的冲了出去,激动的抱住女儿的坚强:“伊伊,这几个月你都去哪了?可是在怪娘亲了?是娘亲不好,不该……” 轻拍着娘亲的身子,连伊一个微笑:“娘亲,伊伊没事,您瞧瞧,这不是来看您了么?”托起自己的脸颊,放到娘亲面前,玩笑的说道:“瞧瞧,娘亲的伊伊还是粉嫩可人。” 破涕为笑的打了女儿一下:“臭丫头。”虽然如此,一双手却是紧紧的抓着连伊,细细的揉捏,一丝丝的打量着女儿:“连伊,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他们都说你又被伊人天下的七爷那……”后面的话,似乎不好开口,始终支支吾吾的没说。 了然的一笑:“娘亲,我是被七爷劫去了,不过……”顿了顿,在娘亲面前,她永远都是无需操心的孩子,即使是生命游转于死亡边缘时,她亦是那般坚强的活下,如今,她自然是幸福的,所以她笑了:“娘亲,现如今我很好,七爷对我也很好。” 好么? 幸福么?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心中的怨念,赶走了那缠于心田的恨意。 所以,说服自己,相之于以前在连府的生活,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了娘亲和连熙的安稳,她们是幸福的,她自然也是幸福的。 放下心来,妇人开口说道:“这就好,这就好,那日有人前去连府,说是你让他们过来,将我和连熙接来此处,我就在想,娘的伊伊,永远都是贴心的孩子。”撇开心中对丈夫的失望,因着女儿,她学会坚强。 深深的吸了口气,是呵,她的脆弱,只在无人时才出现,外在的她,是永远的坚不可摧。 不想说这些,连伊看了看四周,房屋似乎还算不错:“连熙去哪了?” “谁知道呢!天天晚归。”虽然是责备,却也满含宠溺:“前些日子,他也开始去一家酒楼做工,每日早出晚归的。” 并不在意,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娘,连熙也算是个小男子汉了,有些事自己也能做得了主!”看了看天色,似乎已经不早了,夜七寂怕是等急了:“娘,伊伊下次再来看您,今日还急着赶回庄里呢!” “啊?你回来不住一晚就走?连晚膳都没吃?”心急的拉着女儿的手,雨心泪不觉激动的说道:“我还想着你回来说说连熙呢!如今还没见着你又走了。” “娘,连熙在外做工,难免回来时间太晚。”拍了拍娘亲的手,连伊拿出随身带着的一些银两:“今日不知要见娘亲,也只带了这些,娘先拿着,改日再给您多些。”不带雨心泪说话,连伊已经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眺望着双眸,雨心泪看着渐渐消失在院子里的连伊,心疼那总是让她依靠的臂膀,微微的一个叹息,抹了抹泪便走了进去。 刚拐弯,便见到连熙远远的走来,见到连伊时,眸间闪过几许欣喜:“姐,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去哪?”那个胆子小小的少年,急急的跑上前来。 皱了皱眉,连伊闻了闻他身上的一股酒味:“你这是去哪了?” 双眸一个微闪:“从酒楼刚回来。”虽然姐姐从来不曾责备过自己,甚至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与娘亲,但他却没来由的怕连伊:“姐姐,适才看到路口有一辆马车在那,是不是等你的?” “呀!”惊呼出声,若是自己晚回了,夜七寂下次该是不让自己回来:“好了,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万事你自己小心了。”匆匆叮嘱几句,便越过他超路口走去。 刚上马车,便见到夜七寂似乎在想着什么,连自己进来都不曾发现,直到马车行驶,他这才回过神来。 却也不说话,只是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突然的说了句:“或许有孩子也不错!” 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和马蹄的声音,盖过了夜七寂的话语:“七爷说什么?”不解的问着,今日的他似乎有些古怪。 瞪了她一眼:“那些药,晚些再吃!”只是将头枕在她的腿上,一双手伸进她的衣衫,贴在她的腹部,缓缓的靠着假寐。 被他古怪的动作弄得摸不着头脑的连伊,刚开始吓一跳,以为他又想入非非,不想却只是静静的睡下了。 一张绝尘的脸上,有着那在娘亲怀里安睡的祥和,淡淡的笑,轻轻的挂在他的唇角。 是夜,连伊便拿着堕胎药去了清泠院。 找到杏儿的时候,不待她开口,杏儿一脸焦急的抢先说道:“连伊,弄到药了没,这些日子我感觉腹部越发的胀得难受了。” 低眸看了看她的腹部,走廊的纱灯,柔和的洒落,她一身宽松的衣衫,倒也看不出来。 想到残忍的扼杀一条生命,连伊始终有些不忍:“杏儿,你真的确定不要么?” “连伊,如今你怎的如此不爽快了?”坚决的看着连伊,此刻的杏儿,倒是全然没有那日的惊慌:“我不要,若是被张生知道,那我这辈子就完了,前天我爹娘还催我了呢。” 拿出身后的药材,连伊交到她的手上:“你悠着点,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 “嗯!好的。”欣喜的接过,杏儿望着天空的月亮,一副小女儿心事的笑道:“连伊,我真盼望着做新娘的那一天。” 做新娘的那一天,两次嫁娶,她似乎都没有欣喜的时候,能嫁于两情相悦,白头终不离的人,怕才是世间女子最幸福的一刻吧?只有那个时候的嫁衣,才是喜庆的,才是让人向往的。 如今的杏儿,能够嫁于相爱之人,自然也是一件喜事:“杏儿,你一定要幸福!”有着不幸的过去,该是有一个幸福的未来才是。 回过神来,紧紧的盯着连伊,一个深深的点头:“嗯!一定会的,你也会的!” 月亮,见证着亲如姊妹的两人,深深的记住她们的誓言和祝福,虽然不及雷光电闪下的恨戾,却也印上了它的记忆。 这日侍候夜七寂午膳时,连伊闻到那一股油腥,胃里竟然翻腾得厉害,许是多日不曾好好休息,却也不曾在意。 却在为夜七寂夹起那桌上的鱼肉时,一个隐忍不住,喉间酸水涌起,扔下手中银筷,冲到里间的马桶干呕。 房里侍候的众人,一见连伊如此扫兴的打断夜七寂的用膳,顿时吓得满脸煞白,小心翼翼的看着不发一语的夜七寂。 “啪”的一声扔下手中的银筷,夜七寂阴沉的说道:“撤了!”一双眼眸,却是深邃的盯着屏风后的那个身影。 过了许久,连伊这才缓缓走出,看到房里撤得干净的食物,吓得大惊失色:“请七爷恕罪,奴婢一时……” 不悦的止住她下面的话:“闭嘴,我问你,那日你的药,吃了没?” 怯怯的摇了摇头:“没,也不是说先不让吃么?”想起他说的什么,连伊摇了摇头。 满意的点了点头:“罢了,下去吧!”此刻的她,该是多休息些才是。 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连伊也不说话,只是倒退着缓缓的走了出去。 刚走出恋云轩,便见一脸焦急的李管事奔上前来:“连伊,你可算是出来了。”双眸间的急切和紧张,一目了然。 清泠院的管事,找她何事?莫非?“杏儿怎么了?”定是杏儿出事了,不然李管事怎会上雪泠院这边来? “连伊,不好了,出大事了,杏儿投湖自尽了!” 第022回 何人怀孕 一闻此言,连伊整个人都吓得呆了过去,久久的才抓着李管事的手紧张的问道:“什么?你适才说什么?” 李管事看着她说道:“杏儿投湖了。” 心,狠狠的一个撞击,收回手来,身子已经急切的往外走去,边走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前几日与杏儿见过面,她还想着与张生的幸福未来呢!怎的如今又投湖了? 稍作犹豫,李管事说道:“杏儿似乎与男人有染,最近我看着她就有些不对劲,动不动就会干呕,或是捶腰,一副有孕在身的模样。” 猛地转过头喝斥:“你瞎说什么?她一待字闺中的女子,被你这一说,如今反倒不清不白了。” “连伊,这是真的,此番杏儿会投湖,似乎也是因为偷服堕胎药时,被朱大婶不小心瞧见,羞愧难当才投湖的。” “真相没出来之前,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姑娘说的是。” 暗下叹了口气,事情朝这一步发展,委实让人难以掌控。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清泠院。 秋日里的落叶,轻轻扬扬的飘下,即使常有人打扫,却仍然少不得地上的枯枝乱叶铺上。凋零的季节,慌乱的人心,多了几丝冷清,少了几许热闹。 人不少,沉默却代替了所有的言语;风不止,悲伤的心交替了这个本应欢乐的院落。 刚进去,院子里围了一群人,见到连伊和李管事进来,都默默的让了开来。 看着不省人事的杏儿,连伊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缓缓的走了过去蹲下身子。 湿淋淋的发,凌乱的搭在杏儿脸上,一脸的苍白显得更加的触目惊心;一身粉色衣衫,此时更是泥泞乱叶的沾了一身,了无生气的人更加的零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连伊接过她人手上的巾帕,默默的为她擦拭着。 当时的她,是否做错了?如今落得这步田地,又该如何收场才是? 小红在一旁轻轻的提醒:“连伊,杏儿并没断气,只是还没醒来而已。” 平素连伊和杏儿两人,虽然很少与她们来往,但有何事情,倒也是很热心的帮忙,现下看到杏儿如此,她们却也不会嘲弄,反而格外的怜悯。 微微的点了点头,连伊只是默默的擦拭着。 一炷香的功夫,却见杏儿缓缓睁开双眸。 屏住呼吸,连伊紧张的看着杏儿,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杏儿,你……” 朦胧的神情渐渐变得清晰,“啊”杏儿一声大叫,冲起身子便乱奔起来。 连伊紧紧的在后追随:“杏儿,我是连伊啊,是连伊……” “不,不要,不要逼我,不要……”喃喃自语的杏儿,边跑边喊着:“不要,不……” 她的步子怎能比得过情绪激动的杏儿,脚下一个踉跄,眼见要摔倒在地,幸得一个身子上前抱住。 “怎么回事?” 冷冷的声音传来,但见夜七寂领着一行人走进了清泠院,看到满院子的人和场子里惊叫着的杏儿,脸色稍稍的沉下。适才听闻铁森来报时,便感觉事有蹊跷,刚来便看到这一慕,委实有些不悦。 忘了言语,连伊只是傻傻的看着扶着自己的夜七寂。天,他怎么来了?杏儿不愿意让夜七寂知道此事,如今若是知道,那杏儿又该如何是好? 皱了皱眉:“傻了么?”她怔怔的模样,让他无来由的有些担心。 慌忙摇了摇头,连伊赶紧说道:“爷怎地过来了?这里也没事,无非就是……”心想着让他快些离开这里,不想杏儿的哭喊声却 “不,不要杀我,我没有怀孕,不是七爷的孩子,不是,没有怀孕……” 看了看杏儿身上穿着的那件破了一块的衣衫,夜七寂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件衣衫上的布料,与那日解毒后看到的一块布一模一样。 渐渐的,他看着连伊的眸间,多了几分不经意的失望,转而是一种愤怒。事情,无需太过明白,他已经能够猜出一二。 看到他的眼神,连伊便明白了,苦苦得到的东西,还在朦胧不清之间,再一次渐渐远离:“七爷,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生平第一次,她想抓住什么,想挽留什么,却感觉本应触手可及的东西,竟然像那树梢的月亮一般。 但,一切似乎从答应杏儿的时候开始,她已经走了一条不归路。 冷冷的松开她的身子:“不是我想的什么样?”这一辈子,他最恨的便是机关算尽,最伤心的也是他人对自己的欺骗,而她,却因为争宠,为了能够一步步向他靠近,欺骗着他,告诉他那日解毒的是她,可是女子衣衫上掉落的那一片与那日晨间看到的一片破布,是一模一样的料子。 她所说的一切,不过是骗局。 没再说话,连伊只是静静的看着众人将杏儿抓住,静静的看着夜七寂远离自己的身子。 一个拂袖,夜七寂了决然的坐在他人搬来的藤椅上:“给她一耳光,让她清醒点。” 顿时一声清脆,打断了杏儿的疯言疯语。 清醒过来的杏儿,看着满院子的人,想起自己先前被人撞见的情景,刚奔跑而出的红晕顿时被煞白取代,怔怔的看着在场众人。当转到连伊脸上时,眼中闪出一丝泪花,急切的走到连伊身旁:“连伊,怎么办?被她们看到了,怎么办啊?”无助的女孩儿,没有注意到连伊眼中的绝望。 在场之人,皆不知是怎么回事?为何杏儿会问连伊该怎么办?这又关连伊何事? “哼!问她?你还不如直接打了孩子。”冷冷的看着杏儿,夜七寂问道:“我问你,两个月前的那夜你可曾偷溜下山?下山途中又遇到了什么?” 抓着连伊的手,杏儿一个哆嗦:“连伊,我要怎么说?” 耳里极好的夜七寂,一闻此话,心下更笃定对连伊的看法:“她都要打了你的孩子,你还问她做什么?”他此刻的心思,没有停留在杏儿腹中胎儿是否该留不该留的份上,而是在于自己心中对连伊的失望,他以为,她是想打了自己的孩子,不想那些药,不过是用来对付于她地位有威胁的人。 杏儿慌忙摇着头道:“没有,绝对没有,爷您错怪连伊了,是奴婢要连伊……” “闭嘴,你说的谁信?”连他都差点点被骗过,这样的女子,又岂能骗不过一个小丫鬟? 紧紧的抱着连伊,杏儿争辩的说道:“爷,连伊没有要打奴婢的孩子,是奴婢不想要啊!”连伊的身子,冰冷的让她有些害怕。 在场的众人,皆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一名清泠院的女子,若是怀了七爷的孩子,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情,在七爷不知道的情况下,好不容易能够保住孩子,又怎么会有人傻得去主动要求打掉孩子? “你再说话,我便让人割了你的舌头!”冷冷的瞥了两人一眼,夜七寂看着连伊的一脸无辜,心中更是愤怒:“怎么?如今倒是便成哑巴了么?” 静静的看着他,连伊缓缓的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刻奴婢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亦不过是爷以为的开罪之词。” 猛地一个重拍,坚硬的石桌竟被他拍了个粉碎:“放肆,你在说我冤枉你了么?” 对于他的怒火,她向来都不曾惧怕,如今亦然,只是心,却有着微微的抽痛,那种淡淡的,很难察觉却是一点点噬心的痛。 “呀,听说我有孙子了,快些让我瞧瞧,在何处?何处?”雷雪笙兴奋的声音传进来,虽然只是一个声音,却仿佛那冬日里的太阳一般和煦,使得整个院落多了几分暖意:“七寂,我的孙子在哪?” 懒得理他,夜七寂只是恼火的将头转向一旁。 铁森示意了一番,雷雪笙连忙欣喜的走过去拉着杏儿的手:“好儿媳,终于让我等到一个孙子了,真好!”不管夜七寂的一张臭脸,雷雪笙只是吩咐一旁的铁森:“快些去雪泠院为小主子准备,晚上便可让我的孙子有个好地方休息了。” 微恼的摇了摇头,夜七寂起身看了连伊一眼,一个拂袖,便转身离开。 见夜七寂没有反对,铁森却也去安排了。 而杏儿,却在众人强硬的簇拥下,被拉离了清泠院。 顿时,整个热闹的清泠院中,余留连伊一个孤寂的身子,清零零的站立着。 缓缓的抱住自己的身子,突然之间,这个秋日,她感觉好冷好冷。 第023回 取悦七寂 本章节内容作者正在修改中.... 《代嫁丫鬟》第023回 取悦七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24回 何人救她 “连熙,我问你呢!”冷冷的看着他,定是有事,如若不然,他不会这般。 回避着连伊紧盯的双眸,连熙侧过身子,迅速的进房,躲避着连伊的问题。 没有细下追究,连伊只是摇了摇头,看看天色不早,便进了厨房。 回家好几日,感觉以连熙微薄的收入,委实难以养家,没几日,家中已是捉襟见肘了,即便是如此,娘亲也不曾说过半句抱怨的话语。但连伊却很难做到不闻不问,瞒着娘亲,便也开始在外面找事做了。 找了几日,却也没有找到,甚至连当初的李在竹的布庄,她都去过,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肯用她,想当初在夜七寂身边时,只是一个随侍丫鬟,偶尔帮他处理一些生意时,那些人都是摇头摆尾。 如今,却是一脸决然的拒绝,所谓世态炎凉,便是如此呵! 如果没有连熙的言语,或许她还不知道事情,原来是自己想得太过单纯。 用过晚膳,娘亲收拾碗筷去了厨房,连伊看着对面这段时日早回的连熙,轻声说道:“连熙,今日你倒是回来够早。”以为弟弟是因为自己在家,特意赶着早些回来呢。 不满的撇了她一眼,连熙并未说话。 “如今娘亲年纪大了,我们有时间也该多陪着才……” 微垂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得了吧,当年你被七爷强暴,已是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你在伊人天下做人家的侍寝丫鬟,弄得娘亲连上街都不敢,如今说这话,又有何用?”说话声音不是很大,但其间的震撼,却是来得比暴风雨还要强烈。 身子猛地一个摇晃,连伊惊惧的看着自己疼了十五年的弟弟:“连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的弟弟,自己的亲人,反倒说她玷污了他们的颜面。 “我怎么不知道?若不是你回来,他们又怎么可能不跟我玩了,要不然,我也没必要日日回来面对着你?” 失望,原来自己并不如想象中的重要,即使在至亲眼里,她也不过是如此的不堪。 一直以为用自己的身体,换得娘亲和连熙的幸福,即使不是完美,却也算的是一种幸福,原来如此的作践自己,得到的也不过是耻笑?何苦这般作为呢? 可是,任何人可以侮辱她的肮脏,嘲笑她的不洁,但,她的亲人,就是不允许。 一个咬牙,手狠狠的伸出,在连熙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火辣辣的招呼上他的脸颊。 被姐姐打了的连熙,大声的喊道:“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算什么,顶多也不过是七爷穿了不愿穿的破鞋。”想起每日在街上和酒楼被人嘲弄的神情,他便失去理智。 是呵!被他穿了不愿意穿的破鞋,夜七寂,此生你害我多惨? 泪,在眼眶打转,那是对亲情的绝望:“连熙,我是破鞋,那你可知,若不是破鞋,你能有今日?”说完双眸平静的盯着她 “伊伊,怎么了这是。”雨心泪在厨房听到姐弟两人的吵声,慌忙走了进来,一见女儿脸上的平静,她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伊伊自小便是如此,越过伤痛,越是平静,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而一颗心,却是躲在角落里坚强,转身即刻对儿子呵斥道:“熙儿,你刚刚做了什么?怎地如此无礼?” 连熙素来怕姐姐甚过娘亲,如今娘亲如此说,自然对他不痛不痒:“娘,你还帮她,若不是她,你会被人在大街上扔石头么?” 娘亲被人扔石头?连伊转头看着娘亲。 “伊伊,别听连熙的,没有的事。” 没有说话,连伊只是静静的看着娘亲,而后缓缓的转身朝外走去。 “你要去哪?伊伊,你站住……”雨心泪拉着女儿,心疼的看着她的无动于衷:“伊伊,你不能走啊,你走了娘亲怎么办?” “松开!”两个如冰一般的字,冰冷冷的落下,她的坚决,从来都能抵过娘亲的坚持:“娘,您知道伊伊的脾气。” 雨心泪何尝不明白,伊伊的脾气,向来想做什么事,又岂是她能阻止得了的:“熙儿不过是口无遮拦,再说如此晚,你……”最后,终于还是在女儿冷冷的目光中,虽然心中万分不情愿,仍然松开了手。 没有丝毫眷恋,依旧是来时两袖清风,她离开了这个一直都梦想着的怀抱,离开了心灵依恋的地方。 或许从自己被夜七寂用强的那一天开始,便已经注定了她的孤家寡人,注定了风里来、雨里去,依旧是风雨兼程,坚强的朝前行去,不想走到路的尽头,才发现,自己所期盼的,所追求的,不过是一个没有终点的尽头。 一直走,一直相信命运会眷顾自己,如今一身上的斑斑血迹,痛得无法呼吸了,才知道,世界之大,竟然没有容纳她的地方。 不知何时,天空竟然下起雨点,一颗一颗,如泪水般的落下,甚过泪水的清灵,晶莹剔透。 苍天,此时的你却又如此体贴,如此懂人情的落下泪水,却为何在艰难时刻,总是遗忘这个本就孤寂的灵魂。 头,开始昏昏沉沉,足下步伐忽高忽低,终于,在一个下坡的地方,她一头扎进了泥泞的世界,弄得一身泥水,借着泥水的污浊,隐藏起她的肮脏。 心里努力说服自己,连伊,永远都是坚不可摧的,永远。 挣扎着起身,却发现浑身竟然没有任何力气,整个人就这样到了下去,却也不再爬起。 一会儿,就让我休息一会儿,心灵上好好的哭泣一会儿。 是一种恣意,也是一种潜意识里的放松。 终于,双眸缓缓的闭上,她没有再起来,也没有再醒来。 能承受的,只能这么多,物极必反,达到这个顶峰,她便只有逃避,不想面对的逃避。 多么凄凉的人生,多么悲戚的生命。 远远的,一辆马车行来,车帘处用金丝镶过的滚边,车顶的硕大宝石,可见此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少爷,前方躺着一个人,挡住了去路。”雨雾蒙蒙,让人很难分辨的真切。 “哦?那就轧过去。”好听的声音,本应是柔美才是,却说出这等无情的话来,让人不觉对车中的男子有着几分好奇。 小厮一个点头:“好!”一个挥鞭策马,不想那马儿行至连伊身旁,竟然不在走动,就那么硬生生的停下,无论小厮如何挥鞭,仍然不往前行。 男子见久未有动静,不悦的一个掀帘:“怎么?”双眸却在落到昏迷女子脸上时,多了几分不解:“将她带上!” 车帘再次落下,马儿亦急速奔去,片刻之间,便在着蒙蒙世间,消失了踪影,只是那隐约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今天更新少,【明天】接着更新,敬请关注了,亲们注意了!想知道更新时间的请加群:59298752 第025回 与七寂对峙 连伊醒来的时候,却见自己躺在一张榻金丝软塌之上,睁开眼眸,便见到与夜七寂同样的一张脸,默默的坐在榻前给她擦拭着脸颊。 见她醒来,轻笑着说道:“醒了?”不若上次的冷漠,此次将她救醒,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暖意。 苦笑了一下,似乎每次最落魄的时候,都是他救了自己:“又是你救了我。”连伊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透过他的肩,看着窗外的雨。 冉伯泱倒也不说,只是静静的坐在榻前,拿起一本书细细的看着。 每两日,连伊的身体也就好了起来,自她醒来以后,冉伯泱倒也不曾来过,只是偶尔让人送来一些药,她按时服用便也无碍。 偶尔她会拿起一本书,翻看的时候,才发现冉伯泱的书房,里面竟是一些医药军书之类的,虽然对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却也拿着看了几本打发时间。 这日她正坐在亭子里看书,身边一壶茶水,几个点心,整个人都沉寂在了这种宁静之间。 抬头看向天空时,已是斜阳落山之势,呵!这样的日子,一坐便是一个下午,忘却一切的生活,果然是太过闲适。 远远的冉伯泱,看着连伊的闲适,不觉想起一个人来。记得小时候,那人只要朝中无事,便也是一本书执在手间,静静的看着,为了整个云国,她牺牲的太多太多。 眸光之余,看到一身白衣胜雪的冉伯泱缓缓走进暖云居,慌忙呼出声来:“冉伯泱。”说话间已经奔至他的眼前。 转眸看着她:“怎么?” “冉伯泱,我想在你的玉溪轩找份事做。”竟然夜七寂可以让很多人都不敢用她,但是冉伯泱,她知道他有那个能力,只是这样会让冉伯泱比较为难,因为他一直期望获得夜七寂的谅解。 “你不回去了么?他只是偶尔嘴硬而已,其实并没那么坏。” 深吸了一口,连伊笑着说:“回去?回哪?天下之大,似乎也没我的容身之处呢!” 看了她一眼,冉伯泱转而问道:“你明知道,我最不想惹的人便是七寂。”可是眼前女子眸间的那份淡淡的忧伤,又让他无法不帮她。 “我知道,可是你竟然救了我,自然已经料到我与七爷间发生了什么,决定救了,你便也决定与七爷作对了。” “好聪明的女子。”想想不觉皱眉道:“可是我这里是妓院,也不能做什么呢!” 嫣然一笑,连伊早已想到:“姿色我是及不上那些女子,端茶递水倒是能做得来。”住在这里,她的心中却还想着那苦命的娘亲,以前夜七寂或多或少是会给他们一些银两,而如今要自己低头,自然是不会再给,若是没有足够的银两,娘亲又怎能有好日子过? 点了点头:“好吧!”说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进了院子。 从那以后,连伊便在玉溪轩坐起了丫鬟,偶尔会看到一两个以前熟识的人,却也只是被人家冷嘲热讽一顿罢了,久而久之,当作一个笑话,却也不会太过难受。 只有每当冉伯泱表演的时候,她才会随候在侧,静静的守在一旁看她表演。 对于冉伯泱这种人,她不得不汗颜,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都太过完美。若不是有人说倾城女皇乃天下第一美人,他的姿容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一绝。况且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的气息,让人看了更是心痒难耐,不由自主的便会跟着他的身影飘移。 此时的大厅之间,冉伯泱正在表演舞姿和唱功,此乃当年倾城女皇的绝世惊曲《白狐》中的舞姿,后因世人传唱,而玉溪轩更是因着此曲,谱出如今的白狐之恋,与曲调相得益彰。 微微沙哑却不会僵硬的声音在大厅徘徊,忽而跳跃,忽而低迷,一身舞姿,翩若惊鸿,甚是扰人心扉。 在场之人无不沉迷,知道曲中人去,他们亦久久的不曾收回视线。 “发傻呢!”冉伯泱轻轻在连伊眼前一个摆手,这些日子两人渐渐熟稔。 轻笑一声,连伊说道:“伯泱,天底下怎么还有你这样的人呢?”长得太美了,无论男人女人见着,都会自行惭愧。 夜七寂虽然也很美,但却是那种恨戾和残暴,阳刚有余;冉伯泱则不同,美中的那副让人望尘莫及的淡漠,更是让人不得不瞩目。 淡笑着摇了摇头,冉伯泱接过一婢女递上来的衣衫:“怎么?你在贪恋我的美貌么?” 看着他,似乎今天心情不错,还跟自己开玩笑了:“可不是么?要是我有能力,便将你藏于家中,岂能让你沦落风……”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因为迎面走来的人,让她惊得忘记了自己出口的玩笑。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冉伯泱亦转过头来,看到一脸阴冷的夜七寂,他连忙迎上前去:“七寂,你来了。”眸间依旧是那淡淡的喜悦。 没有看他,夜七寂只是冷冷的盯着连伊:“怎么?如今找到新的金主,就忘了你以前服侍过的人么?”语气中残忍的讽刺,是他夜七寂独有的标志。 微微垂下头来,连伊福了福身:“奴婢给七爷请安!” “怎么?新的金主养不起你还是怎地,竟然让你沦落风尘了。”微闭双眸,故作沉思的想了想:“比起当我的侍寝丫鬟,看来你是更喜欢一只玉臂千人枕哪!” 看到夜七寂如此说连伊,冉伯泱不觉有些过分:“七寂,你如此说一未出阁的女子,似乎有些太过。”第一次,他竟然开始反驳着夜七寂:“再说了,当初他为你整顿莫愁舫的时候,不也是全心全力么?怎么说也有一番功劳,你这又是何苦不放过她?” “如今倒是话多了,怎么?你紧张了么?”冷冷的转过头来,夜七寂不悦的看着他:“未出阁?不过是一只破鞋罢了。”这话说完,夜七寂竟然在看到连伊眸间的受伤时,心狠狠的一个抽痛。 身子微微一晃,连忙伸出手来,缓缓的拉住冉伯泱的手,连伊一个颔首:“是呵!奴婢竟然是破鞋,也就不老爷挂心了。”不会说话的冉伯泱,若是再开口,怕也只是徒然增加夜七寂的怒火,届时受伤的不过还是自己。 所以,他的羞辱,她接受;因此,他的愤怒,她承担;只不过是可怜的不想去面对更多的暴风骤雨。 本欲伸出欲扶她的手,却在看到她拉住冉伯泱的时候,顿时藏于水袖下,只是紧紧握着拳头,昭示着此刻的淡淡的酸意:“哼!好,很好,挂心?你等着瞧好了。”狠狠的一个转身,夜七寂抛下一句话:“连伊,我若不让你前来求我,我便不是夜七寂。” 第026回 连伊的残忍 怔怔的看着他转身的背影,连伊微微的一个苦笑,看了看身旁的冉伯泱,歉然的说道:“真是很抱歉,让你为难了。”因为她了解夜七寂,说出的话,便一定会做到。如此一来,她在玉溪轩干活,自然会连累到冉伯泱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即使没有你,他仍旧不会放过我。”他的语气中,满是无力,无论他如何做,仍然挽回不了当初的他当初的舍命相救。 这样的愁容,落在冉伯泱的脸上,实在是让人心疼:“总有一天你们兄弟间的结会解开的。”如此优秀的两个人,却也不知是何原因走到今天这一步。 收起脸上的神情,冉伯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离去了。 夜里,天空竟然下起倾盆大雨,窗外狂风不止。 已是入冬的季节,却还冬雷震震,不知是不是某些山盟海誓之人,此时正在违背誓言,而出现如此怪异景象。 如此大的雷声,让连伊有些睡不着,只得睁大双眸,静静的听着窗外雨声,雨打芭蕉,临窗剪烛,多么美丽的一番景致,她很是喜欢,但有时想想,却也觉着太过凄凉。 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只见一个人影奔了进来,不待连伊开口,便已扑上她的床榻。 细下看去,这才从外厅的光芒下看清是冉伯泱,此刻的他,一脸的惊惧,惨白的脸颊,让人无来由的心疼。 本欲推开他的手,不觉轻轻拍着他的肩头,罢了罢了,女子应有的贞洁已无,如今还在意这些作甚?:“不怕,不怕啊!”如此的一名男子,不仅仅引领风城妓院风骚,更是有着自己的帮派,竟然害怕这轰轰的雷声。 他的双手,只是紧紧的捂住耳朵,而后大声喊道:“伯泽,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的,不是……”缠绕了二十几年的噩梦,一直在他心头徘徊。 没有说话,连伊只是静静看着怀里脆弱的男子,他的脸上,此刻满是内疚,满是悔恨,一双美丽的眼眸间,所有冷漠皆无。 “伯泽,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害怕,好害怕,若幽不喜欢我,一直都不喜欢我。”渐渐的,冉伯泱在连伊的轻拍下稳定情绪:“可是她对你们却很好,我真的很羡慕很羡慕。” 若幽?是否就是一直萦绕在夜七寂心田的女子?是否就是让夜七寂失魂落魄的佳人?而如今,又令如此优秀的冉伯泱这般脆弱,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才能让本应手足情深的两兄弟这般的仇恨? 怀里的冉伯泱还在不停的述说着,不停的忏悔着,但没几句话都不曾离开若幽,每一次紧张的神经绷紧都是因为若幽两个字。 呵!多么幸福的一名女子,怪不得夜七寂能那般在意一个花瓶,怪不得夜七寂能这般残忍的破碎她的一颗心。 是否?在她渐渐沦陷的时候,他已发现,所以一旦得到,便将她摧毁? 两人昏昏沉沉之间,雨渐渐停下,雷声缓缓消去。 夜,慢慢的变长;黑,悄悄的笼罩了一切。 翌日一早,连伊醒来时,身边的冉伯泱早已不见人影。 耸了耸肩,于她来说,与人同眠一榻,不过是睡觉时身边多了个人。窗不知何时已被打开,抬头望去,蓝天白云一览无遗,风雨过后,依然是一个艳阳天。 刚到玉溪轩大厅,夏姨便上前来:“连伊,为姑娘们特定的胭脂到了,你去趟清香坊取一下。”对于这个丫头,夏姨甚是喜欢,手脚麻利,且光做事不说话。 点了点头,拿了银两连伊便往外走去。 上街去清香坊房拿了胭脂水粉,连伊想着买一些日用品,便朝西街走去。 刚走到巷子口,却发现一行人在街头闹着,许多人在一旁围观,对于这些,她倒不是很上心,因此也只是平静的从那经过。 走了没多远,便听闻一个声音说道:“他娘的,老子打死你。”一声脚踢身体的声音伴随着传来,有着几分疼痛:“像你姐连伊要去,要不当七爷的侍寝丫鬟,要不去玉溪轩做妓,定然有钱。” “生爷,您就饶我两日,两日之后我定然将银两送去给你。”连熙怯怯的声音,祈求的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老子饶你,谁饶我?”说话间,又是一脚袭上。 提起的步子,缓缓的顿住,转过身来,却见那围观的人群细缝,是鼻青脸肿的连熙,一张本应清俊的脸上,此刻的淤青里,渗透出丝丝血迹。 从来不曾受苦的连熙,该是很痛吧? 身子,不由自主的人群走去。 “姐,姐,快来救救我,姐……”那双疼痛的眼眸,终于看到人群外那熟悉的身影,急切的爬上牵扯着她的裙摆:“姐,救我啊,救我……” 低头看去,是连熙满是泪水的脸,流到那满是伤很的脸,那种痛,虽不及她心碎的痛,却也是难忍的呵! 见连伊并不言语,连熙慌忙说道:“姐,上次是我不对,我不是人,求你救救我,你在妓院,他们都说你有钱,姐……”一直以来,连伊是他心灵上的靠山。 冷哼一声,连伊苦笑道:“他们没说我有钱,他们在说我不要脸。”她是何等性子,相处十几年的弟弟却不曾了解,反倒成了他们说的。 “你便是连伊么?”生爷一脸横肉的打量着连伊,似乎觉得也不怎么样,不觉皱了皱眉:“长得也不怎么样?怎地七爷就看上你了?竟然还能进入玉溪轩。” “大哥,这您就不知道,能这般风光,定然是床上……”并不说话,只是下流的一笑。 众人相视,便已了然,笑声,讽刺的在她耳畔响起。 何等风浪没有见过,最痛的除却夜七寂的讽刺,他人的言语,对她已是不痛不痒。 “怎么?可是心疼你弟弟了?” 猛地一个撕裂裙摆,连伊冷冷的一个咬牙:“你们且往死里打,我不过一个妓女,一切与我无关。”缓缓的转身,余留一身的决绝 背影,渐渐远离,那被风扬起的破碎裙角,幽幽扬扬,成为她全身独一无二的一道风景,见证的是连伊心的坚定。 亲们圣诞节快乐,明日还会有一更,已经在慢慢加快进度了,呵呵 第027回 娘亲有话直说 为什么?直到伤痕累累,自己还是学不会坚强?那颗破碎的心,为何还会缓缓的抽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冬日的阳光,有些阴森的冻人。昨夜潜入的雨水,使得世间万物都格外清亮,街道上的泥泞还未干透,打湿了鞋底,弄脏了裙角。 心里烦乱,脚下一个不小心,踏入一滩泥水之间,溅起浑浊的水花,滴滴轻吻脸颊,冰冷冰冷的,投入心扉。 迎着太阳,连伊说服自己绽放一个笑容:“连伊,好样的。”直到那眸间的酸涩退回,这才轻轻的一个跃起,跳入另一个水坑。 心的豁然,让她得到了宽慰,不去想自己的肮脏,不去在意众人的目光,不去管连熙的死活,不去想夜七寂的愤怒,只是单纯的想要快乐,只是让那颗封尘了许久心,恣意的漫步云端,放肆的闲庭散步。 街上的行人,一个个有最先的惊讶,到慢慢的摒弃,最后只是远远的躲开,生怕沾染了一身的脏污。 “哈”一声轻笑逸出她的唇间,一朵朵的水花,在她足下绽放。一个个的笑容,在她脸上洋溢。 快乐,也可因为自己的放弃而触手可及。 坚强,当是如此。 无谓,该是这般。 远远迎面而来的冉伯泱和一井等人,看到这样的连伊,冉伯泱便觉有些不对劲,薄纱拂面的脸上,竟然有着几许担忧。 一步步走近,缓缓执起她的手来:“怎么?”眸间的点点关心,是真真切切而在。 笑着看了他一眼,连伊用力的一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冉伯泱一个站立不稳,也顺势步入水坑。 猛地一个大跨步:“好,我陪你。” 一个大水花溅起,溅上连伊的脸颊,像是泪珠,一滴一滴;扑上冉伯泱的面纱,打湿了他的遮盖,那绝尘的脸上,带着几分尽兴。 是因为连伊用力过大,还是冉伯泱没有拒绝她的疯狂,已无人去探究,只是那绽放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灿烂。 直到最后,物极必反,太过的强忍不过是脆弱的开始,终是没能坚强下去:“借我靠一靠。”身子在下一刻已经落入他的怀抱,那混合泥水的泪,轻轻滚落,一颗一颗的坠入他白色的衣衫,印上一个个圆圆的小圈,渐渐的泛滥开去。 没有说话,心底一个叹息,冉伯泱只是静静的伸出手来,抱着这个坚强的女子,抚慰着她脆弱的灵魂。 街角的一处,一双愤怒的眼眸,紧紧的盯着街道上相拥的男女。 那日过后,连伊回到玉溪轩便病倒了,冉伯泱也不说话,只是每日定时的过来给她喂药,偶尔会坐在一旁看书,偶尔会坐于窗前抚琴,心情好时,他会跟她说说话。 “冉伯泱,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日身子好了些,连伊侧眸问着在一旁看书的他:“是因为七爷的原因么?” 抬起眼某,没想到她会如此问,冉伯泱轻轻皱了皱眉:“应该是吧!”其实他也说不上来,很多事情,他都不曾在意,做什么事情都是出于下意识的动作。 人们都说他是最像她(神秘人物,以后说)的人,将世间所有事情都看得淡漠,唯独对看上眼的人,是倾尽所有的去保护。这么些年,他一直在寻找伯泽,如今找到,自是百般示好,伯泽在意的女子,他自然也是格外上心。 许是这样的吧?该是这样才是。 幽幽的一声叹息,即使他不说,也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二:“我就说呢!不过你对我好也没用,七爷在意的人不是我,更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已没有七爷在意的人。” 急切的否认,冉伯泱肯定的说道:“不,不会,这个世间,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人,但绝对不会不在意若幽。”这一点,他可以确信。 “可以不在意任何人,但绝对不会不在意若幽”果然是会伤人的人,是呵!夜七寂会如此待自己,不还是因为她没有走进他的心么?不还是因为缠绕于他心田的女子,是根深蒂固的么? 突然之间,她十分想知道,两人心中的那个女子,是何等模样:“伯泱,可以告诉我若幽是谁么?”没有嫉妒,只是纯粹的想知道,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能让他们如此的失心。 冉伯泱并未立刻回答,只是缓缓的走至窗前,看着天空一朵朵漂浮着的云彩,久久的这才说道:“她是天上的云,是整个云国的灵……” “少主,玉溪轩外连姑娘的母亲求见!”夏姨娘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传来,打断了冉伯泱接下去的话语。 转眸询问的看向榻上的连伊,见她只是一个撇开头去,冉伯泱自作主张的说道:“夏姨,且让连夫人来后院大厅。”听到夏姨离开的声音,他这才走至榻前:“该来的总是要来,逃避也不是你的作风。”说完便走了出去。 换好衣衫走进大厅,雨心泪已经等候片刻。 见到连伊进来,连忙迎上前去:“伊伊,娘亲可算是见到你了。”一双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心疼的说道:“孩子,你瘦了,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 对呵!娘亲又有何错?自己又怎能让娘亲难过?“娘,伊伊没事,只是想娘亲了。”从娘亲生她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已经认定了娘亲的怀抱。 轻笑着接住女儿的身子:“坏丫头,还说想娘亲,那为何不回去看我?也不想想娘亲一个人寂不寂寞?” 语气中的谈笑,带着几分生硬,不若往常的行云流水,连伊却也不说:“这不准备回去,娘亲正好过来了么?”原来,与亲人间也能如此的面和神离,她的心,果然慢慢的残忍。 以为自己要这般说,聪明的连伊定会问怎会只有她一人,而如今,连伊这般说,雨心泪接下来的话,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这一僵持,两人之间不免有些尴尬。 时间越长,连伊的心越冷,直到冷到确定自己可以面对所有的时候,她这才开口:“娘,您有话直说!”话出口,她才知道,原来喉间竟然带着些微的酸涩。 稍作犹豫,雨心泪“扑通”的跪倒在地:“伊伊,此番你一定要救救熙儿啊!”未语泪先流,重男轻女的根深蒂固,让她忽略了女儿,其实也是需要她的怜惜。 不去看娘亲,连伊只是一个转身,紧紧的闭上双眸,深深的吞了一口气才问出:“娘亲要伊伊如何救连熙?”不哭,不哭,被人抛弃,不是第一次。 “只要你回伊人天下继续服侍七爷,官府便会将熙儿放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是,她必须要有舍弃啊!“如若不然,便是三日后在城外宰首。” 痛到极致,原来也不过是一种放松,轻轻一笑:“娘亲,您知道服侍是何意么?”那笑里,藏着无尽的痛;言语间,带着过多的伤。 “知道,这个自然知道。”愚昧的妇人,没有注意到女儿双眸笑容中的绝望,只是说道:“你以前就侍候七爷,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七爷待你也不错,该是……” 第028回 连熙被斩首 罢了,罢了,妓,可以做第一次,自然也可以永远的做下去。 很表面的意思,无需人太过深想,被娘亲侮辱得这般的理所当然,是她的悲哀还是娘亲的残忍? 双手紧握:“娘,还记得曾经伊伊说过么?只要娘不赶伊伊走,伊伊便不走了,如今,娘是要将伊伊赶走么?”语气,很轻很淡,似天边云彩,漂浮不定。 惊慌的摇着头,雨心泪否认道:“不,不是这样的,伊伊,不……”女儿如此的神情,让雨心泪害怕。 微笑着将娘亲扶起,连伊笑道:“自然,娘亲若让女儿去侍寝,女儿不得不去,因此,娘亲放心,伊伊定然会回伊人天下,救出连熙,只是……”稍稍停顿,双手松开娘亲,双眸深深的看着,探向娘亲的灵魂深处:“只是,往后,我连伊是连伊,雨心泪,便是雨心泪。” 决绝,她连伊也可以做到,抛却亲情她不是不舍。 惊愕的看着女儿:“伊伊,你在说什么?你适才说什么?”明明已经听清耳间徘徊的言辞,却仍旧不肯相信乖巧的女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可以走了。”冷冷的一个转身,连伊往里间走去。 “伊伊,若是这般……”话来不及说完,连伊的身子已经无情的消失在了大厅,余留满厅疮痍。 雨心泪怔怔的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她的决定是否错了?可是如若不然,熙儿就会命丧黄泉,如此虽然苦了伊伊,但也保住了两姐弟的性命不是么? 摇了摇头,她说服自己,对,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伊伊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转身的刹那,连伊喉间一股腥甜涌上,却硬是坚强的忍了下来,她的脆弱,不可以让任何人看到,包括那十月怀胎的娘亲。 刚进入房间,终是没有忍住,一口猩红“哇”的喷向空中。 斑斑点点落于地板,给洁白的玉砖点上红梅,朵朵炫目至极,妖冶无比。 顿时满目皆是那鲜红鲜红的血,比那日夜七寂送她挡剑时的还要殷红,血迹斑斑。 但觉眼前一黑,已是不省人事。 昏昏沉沉间,她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哭泣,是谁?何人在她的梦境中流泪?一步步在黑暗中摸索,待到走近,这才发现那与自己一样的容颜,只是,连伊怎么在哭?她不是坚不可摧的么?怎么可能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可那脸上挂着的晶莹闪光的泪珠,如此的夺目,真实无比。使得这无尽的黑暗,渐渐的被泪珠照亮。指尖轻触那一串串的伤痕,原来,光明,那是在泪水过后的彩虹,那是伤心到极致后的闪光。 伤痕在心里斑驳开来,却也依旧骄傲行走。 醒来的时候,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冉伯泱淡漠中的关怀。 缓缓的将她扶起,而后紧张的问道:“胸口可还感觉沉闷?” “已经好多了。”挣扎着坐了起来,身子似乎并无大碍,歉然的看着他:“倒是让你为难了。” “你这是何苦呢?”她总是装作对一切都无谓,其实用情至深,只是她不自知。 缓缓的摇了摇头:“你多心了。”很不习惯那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抬眸看向窗外:“我昏迷几日了?” “快两日了。” 一闻此言,连伊想了想两日前娘亲的话,当下从床上弹跳而起:“伯泱,我得赶到伊人天下。”以夜七寂的残暴,若是自己晚去,不仅仅连熙危险,自己断然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竟然已经答应了一切了断,便好好了断才是。 “你真的决定了么?”拉着她的手,冉伯泱神情间有些担心。 回眸一笑,带着无尽的沧桑;一个颔首,便是承诺了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嗯!”断了,从今往后,唯一的依恋便断了。 走过去一把拥住她的身子:“好,让一井送你去,若是委屈,来这里便是!”瞬间又分了开来,很义气的那种,无关情与爱的拥抱。 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定!”没有停留,连伊只是撑着病后的身子走向门口。 看着那抹单薄的身子决绝的走了出去,他有些不懂,一个人要坚强到何种地步,才能放弃自我?只是,如此柔弱的身躯,真能承受那么多么?真能承担所有的疼痛么? 匆匆赶至伊人天下,谢过一井,连伊便朝庄里走去。 众守卫的见她上前,连忙伸出手来挡住她的去路:“连伊,你如今已不是伊人天下的人,岂容你擅自进出。”脸上是伊人天下独有的训练有素,并非狗眼看人低的幸灾乐祸。 焦急的看了一下头顶高照的日头,午时,越来越近了:“我是前来求见七爷的,还望帮忙通报一声。” “七爷一早便出门有事了,如今你可是来得不巧了。” “啊?”事情怎么会这样?如今这可该如何是好? 正慌乱之间,却见熟悉的那一顶马车远远的行来。 心下大喜,慌忙迎上前去。 夜七寂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她,似乎并不意外,却也只是大踏步朝庄里走去。 急得连伊跟着走上前:“七爷,奴婢……” “你站住!”伸手指了指门口的玉石台阶,夜七寂冷冷的说:“准许你往里走了么?” 慌忙守住脚下的步伐,连伊忧心的问道:“可是爷……” “没的可是,连熙已经宰首!”抛下这句话,夜七寂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给连伊。 听到这句话,连伊的心当下漏跳一拍,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相信那么年轻的一条生命就这样离去,即使连熙有着他的不是,但他终究是自己的弟弟。 对娘亲和连熙的怨,不会少去,只是那是去亲人的痛,却也不会淡漠。 随即一个摇头,夜七寂竟然主要目的是让自己回伊人天下,那么……想想并没离去,只是稍稍一个考量,而后面对着伊人天下的金字招牌站定。一双眼眸,只是木然着望着前方。 守门的侍卫,不解的看着怪异的连伊,却也没有说什么。 庄门口来来去去处理事务的下人,看到连伊皆是一脸的摈弃,因为她不过是一个侍寝丫鬟,竟然还犯了七出里面的”嫉“,用卑贱的手段去害她人腹中的胎儿,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不过是罪有应得。 一张张耻笑着的脸颊,一双双嘲弄的眼眸,如今这一切之于她来说,不过是一身风尘上的泥泞。 多了它,日子不会更糟;少了它,生活亦是如此。 日头渐渐偏西,夕阳的一轮光芒落入金字招牌,引得一片霞光闪出,洒落了庭前连伊一个满身,让她沐浴在了如此凄美的景致之下,整个身子更显单薄。 夜,静静降临,月光比水还凉,冷冷的落于肩头,格外冰冷,连伊不觉伸手抱了抱身子。 “冷了走便是了,还在此做什么?”夜七寂比月还冷的声音,凉凉袭来,使得那夜空下的月亮,碎成一片一片,如雨点般的在冬日洒了她全身。 缓缓的迎向他的冷眸,连伊撇去心间的悸动,余留那一脸的坚定:“奴婢竟然答应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不解的看着她:“我跟你有何协议么?即使有,连熙的宰首已经将一切抹去。”满脸的不屑,似乎对于他们之间那不正式的协议,并无几分热度。 “连熙并未死,所以奴婢来履行承诺。”说完这句话,她的手心一直在冒汗,整个背脊被冷汗浸透,她其实也不能确定,毕竟暴戾如他,没有一个定性,他人很难猜中他心中所想。 第029回 沉沦 忽地一个转身,夜七寂兴味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为何能如此断定?”虽然领略她的聪颖,却仍然想知道她是如此知道的。 幸好,在夜七寂转身的刹那,她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智慧,一直以来是连伊所骄傲的东西,她用它无数次的保护了娘亲和连熙,自然,也因为它,她失去了所有,包括娘亲和连伊。 “因为奴婢知道,以爷的性情,若是想让奴婢前来求您,断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奴婢会来,既然如此,爷便也不会轻易的让连熙斩首。”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有何,如今你已求过我,不信我还是会杀了连熙么?” “不会,因为七爷不会跟一个小小的侍寝丫鬟计较。”没有说奴才,说了侍寝丫鬟,便是在承认着什么,也在一个婉转之间努力保全连熙。 “连伊,你在奉承我?” “奴婢没有!” 长臂一个伸出,再带回,已是软香在怀:“连伊,你当真是愚蠢至极,被亲生娘亲遗弃,却还如此保护连熙,你的心,难不成是铁打的?” 双眸不觉深深的看着怀里女子,那一双墨玉般的瞳孔里,犹如那深深的潭水,紧紧望去,却只觉掉入深渊,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见到他的沉寂,连伊心下顿时紧张起来,夜七寂说话是张扬跋扈,不说话时,便让连伊感到很危险,似乎在他体内蛰伏着不可预测的因子,随时爆发。 此刻的他,便是这般,虽然很无害的看着自己,但却让人感觉他在剖开自己的灵魂一般,心下如是想着,眸光不觉转向他处:“身体发肤父母,奴婢又岂能有过多的怨念?”一个垂眸,掩去其间心酸,还了他人一份淡然。 两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颌:“不怨么?即使是我,你都不曾怨过么?”这句话问出口,他自己都觉着有些奇怪?感觉像是在道歉一般,心里竟然闪过一丝怜惜。 猛地一个摇头,错觉,肯定是错觉。 如今他说此话,又是何意?猜不透他的心思,连伊却也知道,在他面前,若是说谎,那比自尽还要快,因此只得转眸看向他那让人害怕的深邃:“怨。”一个字刚落下,便已经觉着颈间渐渐收紧的力道,瞳孔一缩,隐去几分怨恨,凭添几许怯意:“但是,相处久了以后,也知七爷素来做事赏罚分明,爷会如此,也是心有怨念,奴婢再怨,怕是今生今世也纠缠不清了。” 忽地一个用力,将她的脖颈拉近:“你不想跟我纠缠不清么?”带着几丝愤怒和暧昧,他的声音在从她唇畔往上游走。 霎时,两人鼻息之间,皆是对方熟悉的味道。 萦萦绕绕,缠缠绵绵,迷了夜色,醉了佳人。 “爷想要奴婢怎么回答?”带着茫然,她的声音弱弱的想起。 心砰然一个跳跃,才惊觉,即使心在如此痛过之后,依然贪恋他的味道。 微微的苦涩,在心田绽放,连伊,你好傻呵,这样的一个男人,不仅仅毁了你的终身,更是让亲情的残忍来解剖你的灵魂,如今却还如此失心于他,原来转了一圈,不过仍然是回到了原点。 “纠缠到我觉着腻了为止。”话落,唇,已经缓缓的俯下。 怔怔的望着他那迷人心魂的眼眸,渐渐放大的脸,让她不觉有些晕眩,唇畔他的气息绵绵传来,只在瞬间,所有的呼吸,已经落入他的唇间。 不似往常的占有,此番的吻,掺和着他的思念,微带着他的味道,绵绵唇间绽放。轻轻的挑逗着她的舌尖,她的无动于衷,他亦不怒,只是耐心的等待她的回应,来回的在她檀口之间游离。 若抚琴人一般,他的舌尖,轻轻的跳跃在她的贝齿之上,忽而用力,忽而轻点,没有琴声出来,却是带起佳人隐忍的一丝呻吟,浪漫了夜色下的灵魂,使得黑暗中的风,销魂得缠上两人,渴望着沾染两人的温情。 呼吸越来越局促,头益发的沉重,终于,在他的手探入衣衫之时,连伊整个人就这样晕了过去。 低头看着昏迷在臂弯的女子,夜七寂的唇角,缓缓的勾起:“连伊,你逃不出我的掌心!”身子一个纵起,已向庄内飞起。 衣袂在月光下飘飞,本应是冷情的银光,却无由的多了一些温暖,飘飘渺渺的追随着远去的身影。 翌日,连伊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雪泠院的房里,昨晚的一切,虽然历历在目,煞是温馨。但一住进这个院落,那不堪的现实,便残忍的照进梦想,打碎那仅有的一丝温度,余留一身的孤傲。 起榻看了看窗外,天边悬挂的淡月和东方初起的晨曦,二者同在,两处极端的代表,却能如此相融于天际,本应是一种奢望,却因着朝夕的相恋,努力后的它们,虽不能拥抱,却也是遥遥相望,一解相思之苦。 深深的一个呼吸,她的贪恋,虽然永不可能,却也能在残忍的暴风骤雨之下,留守成为心田的永恒,何尝又不是一种满足。 缓缓的踱出雪泠院,夜七寂此时该是起榻,竟然回到伊人天下,便本分的做事,抛却其他便是。 刚到恋云轩,明月等人看到她,皆有些不自然。 耸了耸肩,也没在意,只是一同静候于门前。 须臾,便听一个声音传来:“明月,七爷的衣衫可……”拐角处,一个鹅黄的身影走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顾眸而去,却见杏儿含笑从走廊出现。 一见连伊,杏儿顿时便是热泪盈眶,激动的松下手间为夜七寂备好的衣衫:“连伊,你可算是回来了。”紧紧的抱着她,杏儿一张脸是梨花带雨。 一旁的众人,本来担忧的神情,在见到杏儿如此的激动时,却也有些感动。 微微的挣开身子,连伊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抱歉,我回雪泠院。”地上夜七寂的衣衫,已经了然的说明,杏儿,顶替的是她的位置。 “连伊,不用,你不用回去,我回去才是。”身子缓缓的退了几步,怯怯的看着连伊:“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会让七爷误会你的,如今已经解释清楚,七爷亦不会再怪……” 听到她的言辞,连伊这才注意到她的腹部,按理说四个月的身孕,腹部不该如此平坦才是:“你的孩子……” 亲们好,昨天头痛,见到那么多亲的体谅,雪儿真的很感动,谢谢,真的很谢谢,雪儿已经好多了,呵呵。。。 第030回 赤裸的希望 “没了。”不在意的一个摇头:“无碍,只要爷不怪你了就好,你回来了就好。”笑着说完,杏儿便将地上的衣衫捡起,放到连伊手上。 皱眉看了看她:“什么意思?”难不成…… 没再说话,杏儿只是一个安慰的笑:“你别瞎想,今儿个一早起太早,我回去睡个回笼觉去。”说完便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连伊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连忙伸出手来:“杏……”还没出口,杏儿的身子已经出了恋云轩。回头看了看明月等人,转而问道:“杏儿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明月看了她一眼,眸间带着几丝不悦:“还不是……” “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夜七寂烦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众人吓一跳,连伊推开房门,领着众人缓缓步入,夜七寂若是醒了,便很难睡着。 没料到连伊竟然已经过来,夜七寂眸间的怒气减去些微:“你何时如此多话了?” “奴婢知错!”再一次的回来,心是经过深藏以后。 皱了皱眉,夜七寂冷眼看她,寥寥的几个字,便可以看出她似乎比以前更要谨慎。忽略心里的想法,夜七寂耸了耸肩:“更衣!” 午膳的时候,连伊等人随侍在侧。 睡到午时的雷雪笙醒来,看到大厅站立着的连伊,一脸的不满:“你怎么又回来了?” 惊愕的看着他,怎么此番回来,所有人对她都是这般的不满?难不成还因为杏儿的事而怪罪于她么? “老头,你别找碴!”不待连伊回答,夜七寂已在一旁不悦的开口:“这里是伊人天下,她想回便回。” 他这句话是何意?猛地一个转头看去,却见他若无事一般在用饭。 “她害得我不能抱孙子,我哪里找碴了?” “杏儿不是已经说过,是她自己不想要的么?” “杏儿那丫头是傻,为了能证明是自己不想要孩子,她竟然背着我们众人喝了堕胎药,若不是为了她,杏儿至于如此么?”愤恨的指着连伊,雷雪笙铁青着一张脸:“如今她倒是回来了,我的孙儿却没了。” 原来是因为杏儿的证实,夜七寂这才相信自己是清白的,杏儿怎么那么傻?怎么可以擅自喝下堕胎药,放下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机会,只为了能还给自己一个清白。 “你要孙子那还不是简单的事,谁都可以给你生。”没有回头,夜七寂懒懒的指了指身后的连伊,带着笑意说:“她,也可以。”想到他们两的孩子,他不觉有些期望将是何等模样。 倒抽一口气,连伊心下有些紧张,手心亦在冒着冷汗,若真如此,将来走出伊人天下的机会,怕是渺渺无期。 “不,我不要这个女人生的孩子做我的孙子,她那么坏心眼,我的孙子不要这样的女人生。”雷雪笙一个摆动身子,顽虐的脾气一上来,跟个要不着糖的孩子一般:“我不要,就是不要……” “啪”的一声,夜七寂掷下手中银筷,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厅中随侍之人,无不吓得浑身发颤。 而雷雪笙,则是呆得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动怒的夜七寂,微张着的嘴轻颤着。 片刻之后,雷雪笙这才喃喃的说:“你嫌弃我,我一人回冷雪教。”说完,落寞的一个转身,缓缓的朝外走去。 看了一旁的明月:“让杏儿过去劝劝他。”烦躁的一个拂袖,夜七寂起身而出。 连伊没说话,静静的跟在他身后出了庄。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的行驶着,天空似乎为了呼应整个氛围,慢慢的暗下脸来,天边飘着的几朵黯淡的云彩,终是敌不过黑暗的力量,被乌云整个肆虐而去,卷起层层浪潮翻滚而来,又潇洒而去。 风起云涌,潮起潮落,虽壮观,却是风雨欲来的满山狂风。 片刻之后,便是漫天的雨丝落下,越来越大,虽然不大,却是格外凌乱飘飞。 不一会儿,雨点慢慢密集,淋湿了车厢外的铁森和连伊二人。 “还呆在外面做什么?找病传给我么?”夜七寂不悦的声音传来。 稍事犹豫,连伊便缓缓的进入车厢,小心的坐在车厢一角,身子微微抬起,以免弄脏了他的坐毯引起他的不悦。 即使她再注意,身上的水还是没有痕迹的慢慢流下,在车厢里留下一滩走过的痕迹,氤氲了一片暗湿。 霎时,静谧在车厢里蔓延,两人都不曾说话,唯一的动静便是夜七寂的长指在案几上留下的一串音符,断断续续,带着思考的传来。连伊知道,夜七寂的眸光放在自己身上,而自己的眸光,却只是看着那渐渐蔓延开来的湿润。 “你害得我的孩子没了。”夜七寂狂妄的声音,依旧以黑抹白的说道:“你说该如何补偿我?” “奴婢……”正欲开口,却在抬眸看到他眸间的一丝玩世不恭以后,缓缓的吐出一句:“与奴婢并无任何干系。” “哦?”身子一个向前,紧紧的将她的身子环在车壁与他的胸膛之间:“你若是当初解释清楚,杏儿的孩子又怎会被她打掉?而老顽童,自然是只需等着做爷爷便是,如今被你一闹,反倒是竹篮打水了。” 倒抽一口气的看着他,连伊终于明白,此刻的夜七寂,并未生气,而是在无理取闹。这样的他,让连伊藏起的心房,顿时慌乱起来,因着他含笑的眼眸,她的心,亦漏去一拍。 “嗯?不说话了么?” 心下明了,若不是夜七寂故意不让人阻止杏儿,雷雪笙想要做爷爷,该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 他,残忍的撇开那不足月的孩子,仅仅是因为他恣意的要将连伊带回,满足自己还不曾厌倦的心。若是有朝一日,他厌了她,那么,她的回来,不过是短暂的昙花一现,而杏儿的孩子,不过是滋润了昙花一现的雨露。 而她,面对他此刻的不厌,又该作何感想?“雪泠院的小主子都乐意成为七爷孩子的娘亲。”心,竟然决定了不再决堤,便不可因为他偶尔的宠幸而摇摆。 她的话说完,便可感觉到夜七寂的身子,渐渐的冷下,一双眸子里竟是千年之冰:“连伊,你给我再说一次!”生气的神情,是他惯有的冷漠和残忍。 祝亲们元旦快乐!!!! 第031回 七寂的惩罚 “意思就是说奴婢很讨厌小孩。” 夜七寂闭上双眸:“哼,也没机会让你讨厌,卑贱的你还不够格做我孩子的娘亲。”说完,身子轻轻的靠于连伊身上,缓缓入睡。 外面的雨拍打得车顶沙沙作响,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虽然不和谐,却也是一路相依相偎。温暖着连伊冰冷的身体。 一行人到得望江楼,便见夜七寂看着身后跟来了连伊,没好气的说道:“你别跟进来。”而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进了房间。 耸了耸肩,以为是适才自己得罪了他的原因,也没在意,只是默默的在门口守着。 只是后来几人进去的时候,连伊觉着陌生,以前跟在夜七寂身边,虽然做不到过目不忘的地步,却也能知道哪些人是比较熟悉的,如今这么多不认识的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倚着楼栏,连伊静静的看着屋檐下滴滴垂下的雨滴,一滴一滴,仿佛那断线的珠子一般,轻轻伸手拨弄,水滴,一朵朵的水花在掌心激起,痒痒的感觉。 雨已变小,风吹起雨丝飘来,凉凉的附着于脸上,让稍稍狂乱的心平静了许多。 举眸远眺,是烟波浩渺下的莫愁河,一场大雨,河水不再清澈,微黄的河水滚滚而去。已经不再翠绿的柳树,徒留一树枯枝,使得整个磅礴的画面,添了几丝凄凉。因着不时流过的船只,让整个画,栩栩的生动起来。 心,亦跟着那飘飘荡荡的船儿,轻轻飞扬起来。 “好了,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一行人在门口出现,打断了连伊的随性。 赶紧走上前为夜七寂带上披风,而后微垂下头撑伞走出,看来他们似乎有协议什么,却也不干她何事呢。 自那日以后,夜七寂似乎是想证明什么,更或者说是想报复什么,夜夜找不同的人侍寝,且在连伊过去侍候梳洗的时候,故意当着她的面,不允许任何人口服汤药。 雪泠院所有的侍寝丫鬟,轮了好几个,却仍然不曾唤连伊侍寝,而其间最为得宠的便是雷雪笙最为在意的杏儿。 初闻这些,她会感觉心窝如有一只蚂蚁在啃噬一般,时间长了,便也慢慢想通,只有夜七寂的放手,她的未来才能不是梦,离开伊人天下,只是一个早晚的问题。 回过神来,连伊领着众人缓缓进入寝房,正待上前给夜七寂更衣,不想他却只是出声说道:“杏儿,你来。” 侍寝过后,刚穿衣衫的杏儿,一闻此言,原本就有些怯怯的神情,看了看连伊,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眉梢被夜七寂宠幸后的娇媚,在瞬间被取代,轻轻的蹙起,左右为难。 而连伊,伸出的手,微微的颤抖,一个咬牙,紧紧的握住不争气的拳头,那手间的衣衫,被她太过的力道崩的紧紧,倔强犹如连伊的坚强,丝毫不曾松懈。 “你聋了么?我让你侍候更衣。”故意不去看连伊,夜七寂只是不悦的朝杏儿发火。 深深的看了看夜七寂,杏儿一个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七爷让连伊侍候更衣,奴婢身子有些不适。”头,轻轻的点到地上。 她,为了不让连伊误会,抛却夜七寂愤怒后的代价,在众人面前大胆的拒绝着夜七寂,只为了挽回属于她和连伊之间的友情。这,是她为成全连伊的付出。 怒的一掌挥上:“找死,你一个侍寝丫鬟也敢拒绝我的命令么?” 立马,杏儿的唇角流下一痕血迹,房里的众多丫鬟,看到杏儿被打,当下一双双的眼眸都转向连伊。 没有擦去,杏儿只是慌忙解释道:“不,爷,奴婢不是有意要……” 深深的一个吸气,连伊一个福身:“奴婢想着爷的早膳需要传进来了,先出去一趟!”不待夜七寂发话,连伊便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恋云轩,连伊竟然茫然得不知该去往何处,茫茫苍穹,朗朗乾坤,她连伊,似乎在何处都是一个多余的人。说过不会心痛的,却在每一次看到其他女子从他榻间起来时,心都会微微的抽痛,一点一点的痛,慢慢的堆积成了麻木,成了让她不得不坚强面对的残忍,这样坚强的过程,是不是太过残忍?是不是太过冷酷? 上天,你怎么可以对一名女子如此,从她人不曾有过的强bao,到她慢慢的沉沦,再到如今的羞辱,短暂甜蜜后的代价,都是痛彻心扉的伤害。忘了她,拥有的不过是一颗期盼幸福的心,祈求关注的心。 今夜,又是月亮高挂之时,侍寝丫鬟手间的纱灯,招摇的从连伊的窗前经过。 她,如今亦成了那闺中之怨么?不会的,永远不会的,幼时娘亲的教训,她已经深深刻入脑海,长大后的道路,由不得她太过顾及自己的感受,所以,她仍旧是那个无心的连伊,那个坚不可摧的连伊。 杏儿过来的时候,连伊正在窗前看着那一小池的清水发愣,直到肩头披上衣衫,她这才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看着她脸颊上的红肿,心中难免有些难受。 “连伊,对不起。”即使她在小心翼翼,还是动到嘴角,顿下痛得倒抽气。 轻笑着摇了摇头,连忙捧起她的脸来,连伊问道:“很痛是么?”轻轻看着那烂了的嘴角,从抽屉取出一瓶药来,这还是夜七寂给她的:“上上药,很管用的。” 看着眼前为她认真上药的连伊,杏儿激动得泪水盈出,扑入她的怀里:“连伊,你终于不再怪我了。”紧紧的抱着她的身子,杏儿略带委屈的哭了。 “好了好了,不哭啊,我没有怪你。”责备的擦去她的泪水,连伊佯怒的说道:“快打住,等下药又被你的泪水洗去了。” 哭笑着慌忙擦去泪水:“不哭,不能把连伊的药给洗去了。”傻傻的模样,让人想起两人相遇的那日,也是因为杏儿一个不小心撞到连伊,一个傻笑,让冷漠的连伊,慢慢的认识了她。 轻轻的抱着她,连伊微笑的说道:“这个世上,总算还是有幸福的。”让她失望的东西太多太多,如今杏儿给的感动,却不能不说是一种安慰,一种对亲情失望后的转移。 风,轻轻扬来,带着暖炉里的火热,缓缓的裹住两人的身躯,温温的洒满全身,洋溢着两人之间的友情。 这日,夜七寂因为出庄处理一些事情,没让连伊跟着,她便也空闲了下来,只是最近夜七寂经常与一些人见面,很诡秘的样子,让她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乎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第032回 偷听秘密 早早的,连伊拿了一本书去了闻水榭,一人躲在纱幔后面静静的看着书。只有在这里,没有人能够看得到她,她便也能够无忧无虑的放开心在此或是看书,或是假寐,或是抬首望天。 今日的天空,说不得晴空万里,却也阳光普照。雨过后的天空,格外的清透,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搁下手上的书,连伊手臂趴在轩栏上,低头俯视湖中自在游着的鱼儿,如此无忧无虑的生活,她怕是今生也不能够呢! 孩提时候,娘亲那时还算受宠,她的生活里,笑容总是很放肆,很灿烂的。如今,笑,已经抛弃了这个卑微的生命,多久了,不曾感觉到幸福的滋味? 曾几何时,她的笑容,只是那天边不可触摸的云彩?曾几何时,她的生命,变得那般的无足重轻?曾几何时,她的身体,不过是他人暖榻的工具? 轻轻的摇了摇头,连自己的亲人都视自己为累赘,又岂能苛求他人的尊重呢?落得今天这步田地,不是她连伊的过错,说是夜七寂的,怕也只是太过偏激,若没有那般残忍的父亲,没有如此冷酷的娘亲,她连伊,也该是一个自由自在鱼儿,游啊,游啊……。 “霜梅姐,何事如此神神秘秘?” 杏儿的声音,突兀的在连伊耳畔响起,一个蹙眉,连伊起身欲离去,却听到其间谈及自己的。 “杏儿,也就你那么傻,人家连伊回来,对你的威胁就大了。” “连伊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说威胁?”杏儿不解的看着眼前的 冰霜梅一个瞪目,而后看着杏儿说道:“你这个傻妞,当初爷对连伊那般好,如今她一回来,你以为还有你的汤么?” 不解的抬眸,杏儿问道:“我本来就不喜欢爷,为何还害怕连伊争宠。”被冰霜梅咄咄逼人的双眸吓得躲了回去,杏儿改口道:“呃……就算我喜欢爷,我也从来没有自不量力的认为爷只喜欢我一人。” “好心当作驴肝肺,我也是见你人好,不想你被连伊欺负,才会多事的来跟你说,不想你还这般的执迷不悟。”冰霜梅不想自己提到铁板,悻悻的一个耸肩,便在水榭里坐了下来:“当初你难不成不知道,是连伊要将你腹中胎儿打去,如今你还这般帮她,那种贱人,除了床上有两下子,心狠毒得紧。” “知道姐姐是为了杏儿好,也谢谢姐姐警告。”杏儿这一点,比连伊要好,就是谁也不得罪:“只是当初确实是我自己要打去孩子的,因为对爷不了解,也没想着那么多,怨不得连伊。” …… 不觉苦笑,原来在任何人眼里,她都是这般的不受欢迎呢!当初与冰霜梅一起被夜七寂劫进伊人天下,因为自己容貌一般,且经查不是冰霜梅,便被安排到了清泠院,而真正的冰霜梅,因为夜七寂对冉家的怨恨,成了她的侍寝丫鬟。后来自己进了雪泠院,因为夜七寂似有若无的宠幸,连伊倒成了众矢之的。 摇了摇头,水榭中二人还在谈话,便也继续听着。 …… “是啊,如今七爷天天出外,是有好些日子不曾将连伊带在身边了。”杏儿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担忧:“自从连伊此番回来以后,爷便不若以前那般对连伊了,反倒是恶言相向。” “那是怎么回事?” “也此番不是让雪泠院的小主子们侍寝过后,都不用服药么?许是在上次孩子的问题上,还没有缓过劲儿来。”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杏儿许久才再次开口:“即使问题再严重,爷不还是将连伊接回来了么?可见爷对连伊的重视。” 鄙视的瞥了一眼:“哼,若不是你在暗里将孩子流去,七爷也不会将连伊接回。”语气之中,不仅仅有着对连伊的愤恨,更有对杏儿的不满。 轻笑了一声:“连伊是好人,许是与姐姐中间出了些误会。”而后转移话题的拿起下人刚送上来的点心,送至冰霜梅面前:“如今爷似乎在生连伊的气,以往与玉溪轩的一些事情,都会让连伊处理,如今倒是将她撇了开来,也不知该如何才能让爷不生连伊的气了。” “那不是更好?你这人,真是傻得可以。”似乎也觉得杏儿很难说通,冰霜梅转而问道:“七爷是不是对玉溪姑娘感兴趣啊?不然怎地几次三番的与玉溪轩过不去?” “姐姐此话怎讲?” “男人啊,就这副德性,越是喜欢的,越是惹人家动怒,而后引起人家的注意。”世人皆好为人师,在此,冰霜梅自然不甘示弱:“只是若是将玉溪姑娘接来雪泠院,以后怕是我们都没戏了。” “那个不会,玉溪姑娘是男人,爷怎么会如此?” 惊得松开手间点心,冰霜梅紧紧的看着杏儿:“啊?你说什么?”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在世人心中的玉溪姑娘,成为一名男人,不能不说惊惧。 而一旁听着的连伊,更是诧异,杏儿会知道玉溪是男人,也不算奇怪。毕竟她时候夜七寂那么久,难免会与他一起出入各种宴席,几次没有让自己在身边出去,夜七寂也带上了杏儿,知道也不稀奇。 只是不明白夜七寂此番要怎么对付冉伯泱,如此神秘的不让自己知道,想必也是很决绝的方式对付伯泱。 想到这里,心也跟着提起。 “是啊,玉溪姑娘是男的,爷此番打算在三日后,在城主邀请宴席上,玉溪姑娘当着全城人的面舞上一曲《白狐》之时,揭开他的身份,彻底颠覆玉溪轩。” 冰霜梅倒觉着没什么,只是可惜的摇了摇头:“只是可惜了这么倾国倾城的一名女子了。”而后看了看天色,而后蓦的一个回神:“你这傻妞,说的是连伊的事,你倒是把我思绪晃悠去了其他地方。” 笑盈盈的看着她,杏儿说道:“姐姐说笑了。” “罢了,竟然你觉着连伊好,那便好吧!”一个轻弹衣衫上飘来的落叶,而后站起身来:“快回吧,免得爷回来,见你不着,又该动怒了。” “没有的事,爷对连伊才会如此,我不过是……”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连伊的心却是波涛澎湃,若真是这样,被当着全城人的面揭穿,伯泱该如何是好?她知道,即便是夜七寂杀了冉伯泱,他也不会有二话,但是,杀人不过头点地,无论当初伯泱犯了何等大错,如今这般维护,却也可见当初不过是意外罢了。 心下如是想着,便也看了看天色,心下一个思量,便回了雪泠院,一个下午都在心神不宁中度过。两兄弟互相之间的伤害,不仅仅伯泱会难受,夜七寂若是看到冉伯泱受伤的那一幕,心里定也不会好过,如今看来,只有奋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了。 天色暗下时,打听到夜七寂今日召了杏儿前去,她也放下心来,换了套衣衫,便急急忙忙的出了伊人天下。 亲们请注意:明日内容更加精彩,【【乃连伊去见冉伯泱,被夜七寂当场抓获】】,预知情况如何,敬请关注明日更新! 最后,谢谢晶晶给雪儿写的长评,好激动啊。。。。 第033回 醋意横生 慌乱中,她没有去注意自己此刻的焦急所为何?更忘了自己决定了要平静的心,为何又这般的放不下来?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时不关风与月。 连伊的傻,在于她不能真正的面对自己的心,她去逃避,去躲开,只是不想去感受被伤害后的那种绝望,那种鲜血淋漓的斑驳。也幸好,她即使醒悟,她明白罂粟的美,不过是噬人心魂前的一种上瘾,所以她拒绝,将所有的一切,隐忍在了坚强的背后。 刚到南街,夜市已是一片繁杂,莫愁湖上是一片莺莺燕燕。小风听处,是才子佳人的吟诗颂画;灯火阑珊处,是缭绕身姿舞动心灵。 若是换了平日,她自然是细细行走街市河畔,今日却全然没了兴致,只是急急忙忙的超玉溪轩的方向走去。 刚经过听书楼,便见着平时跟在伯泱身旁的一井走进去,不觉急忙叫道:“一井大哥,你怎地在此?” “哦,连姑娘啊,我们公子在此听书呢!”手上拿了些点心,看了看里面问道:“姑娘要不要进去?” 此处是夜七寂常来的地方,如今伯泱会来,也不足为奇:“好的,我正好找他有事。” 连伊进去的时候,正见到带着薄纱的伯泱,仰起脸来看着台上的讲者,一脸的迷蒙之色。 “……话说当年风城一战,便是倾城女皇之巅峰,她不仅仅……” 连伊耸了耸肩,见怪不怪,风城乃至整个云国,何处不在传扬着倾城女皇的传奇?何处不在羡艳着她的倾城之姿?虽不曾见过,也一直都崇敬着倾城女皇的才智和容貌,如今见着伯泱,却也不会觉着倾城女皇的容貌有多么的让她希冀了。 “少主,连姑娘过来了。”一井顿了顿声,小心的提醒着,似乎很不愿意打扰冉伯泱的迷神。 冉伯泱一个回眸,看到身旁的连伊,眸间一亮,伸手拉她坐下:“快些坐下,如此晚了,你怎的过来?”伸手接过一井手上的点心,递给连伊一块。 看到他那绝尘的美眸里,透出的关怀,心中甚是感慨。如此的男子,将来也不知会有何等女子,有幸得之青睐。察觉自己想太远了,慌忙摇了摇头:“伯泱,三日之后,你是不是会去应城主之约?” “嗯,怎么?”分出三分精力听着台上的说书,伯泱答应着她。 已是焦急万分的连伊猛地双手伸出,摆正他的头部:“倾城女皇的故事都听烂了,以后听也不迟,先听我把话说完。” 见她如此紧张的模样,伯泱不觉轻笑出声:“连伊,第一次见你如此紧张。”那张小脸上的认真,仿佛让他看到某些若幽的影子,决绝而又不容抗拒。 回过神来,连伊放下手:“伯泱,三日之约可不可以别去?” 为难的看了她一眼:“城主与我家有段渊源,不得不去。”当年风城城主林思仁救过若幽性命,即使如今林思仁不认识他,他也不能不去这个邀请。 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连伊低声央求道:“可是伯泱,这一次,就一次不去不行么?”她真的不想看到他们兄弟决绝的那一幕,更不想看到如此出尘不染的伯泱,成为众人的笑话,落得人尽耻笑的地步。 轻轻安抚她:“连伊,怎么了这是?你说说原因。” “你明知道七爷也会过去,七爷若去,你们……” “我去了会怎么着?”冷冷的一个声音传来,打断连伊接着要往下说的话:“半夜三更出来私会男人,可真是我的好侍寝丫鬟啊!”双眸,牢牢的盯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虽说是晚上,但也没到三更半夜,夜七寂的嘴巴,想来毒辣,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实,但如此,却也过于侮辱了一名待嫁之女:“七寂,你误会连伊了,她也是刚……” “闭嘴!冉伯泱,你存什么心思,难不成我还不知道么?” 台上的讲者,没有注意到台下人的言语,依旧是深情并茂的讲着,使得夜七寂的声音过于柔弱。 一个愤怒的飞身而起,夜七寂上台,单手扣住讲者的脖颈:“声音这么难听,还敢出来讲倾城女皇?”狂妄的声音,便是他独有的标志。 台下听得津津有味的众人,一见夜七寂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脸,却也不敢说什么,看了一眼,便识趣的走了出去。 愤怒的一个推开:“给我滚。”看了旁边的低头的连伊,而后猛地一个怒道:“放肆,你还在那傻站着做什么?” 抬眸看了一眼冉伯泱,连伊这才不情愿的走了过去。 见她此等模样,夜七寂自然更是怒火中烧,一把拉过连伊,二话不说,嘴便已狠狠的咬上连伊的唇角,一个用力,便是血腥在唇间散了开来,看到她眸间的痛楚,他这才邪恶的一笑,冷冷的一个转眸:“冉伯泱,她,连伊,即使是我不要了,也轮不到你!”话落,一把抱起连伊,便从窗口飞身而出。 破碎的窗口,霎时吹起一阵风来,轻轻扬起冉伯泱的面纱,面纱下与夜七寂一模一样的容颜,染上丝丝愁容,是为佳人担忧?还是为夜七寂的冷漠而伤神?似乎很难断出,只能从紧握的掌心,才能看出是适才被连伊咬过一口的点心。 刚出听书楼,夜七寂便跃上马背,紧夹马腹,“哈!”一声,马儿便疾驰而出。 在他怀里的连伊,微微的低下头来,不敢看他那张盛怒的面容,知道此刻的他不愿自己碰触,一双手紧紧的抓着马的鬃毛。 夜七寂也不扶持着她,只是任她在马背上颠簸。 终于,在一马儿一个跳跃之下,连伊一个紧抓不住,身子向地上摔去。 一阵昏天暗地的疼痛袭来,连伊的身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这才顿住,待到停下,身子已是浑身散架的疼痛,看了眼高踞马背之上的男子,连伊倒抽了一口气——他是故意的,心下有了这个意识,便也跟着抽痛不已。苦笑了一下,原来,自己的生命,在他看来,不过如此低贱;本以为他即使不爱,最起码也对她特殊,不想残忍之下,才发现自己这般的不堪。 轻轻的一个撇开头来,不去在意他的注视。 只是,他越来越靠近的气息,越来越跋扈的张扬,昭示着他的身子一步一步走近。他愤怒的火焰,缓缓的燃烧着连伊的全身,燃烧着她那坚不可摧的心,乃至这世间一切。 【看完书的亲们也不给雪投票,真是该打。。。。使劲的打】 第034回 盛怒后果 “怎么?你也知道痛了么?”嗜血的笑,在夜七寂唇畔勾起,身子一个轻跃下马,双指狠狠的勾起她的下颌,硬是掰过她的脸面对自己:“明知道会痛,却还敢私自会冉伯泱?” 拧不过他的力道,连伊闭上双眸,不去看他。 “连伊,我命令你睁开双眸看着我!”手上的力道加重,只在片刻便可见她下颌已是一片煞白。 痛得睁开双眸,心下一个苦笑,原来,她还是不舍得死去:“爷想让奴婢说什么?”太过的痛,让她神经有些麻木。 没来由的,他的心竟然微微的抽痛,缓缓的松了开来:“你说,为何要在半夜三更去找冉伯泱?”不在意连伊将他揭发冉伯泱的事情说出,他只在意,她在夜里去找冉伯泱。 “爷明明知道奴婢去做什么?” “那你不会明日去么?”微恼的看着她,夜七寂没有在意心头的那一股酸味:“非得挑在夜里?还让他碰你?” 抬眸看着她,连伊忽然之间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田流过,却也没来得及抓住,只是傻傻的问道:“爷不是气奴婢告诉伯泱三日之后的计划?”手,紧紧的攥紧,掌心,慢慢的冒出汗水。 “我气那个做什……”想想似乎不对,连忙改口:“不气才怪!” 这一次,连伊没有闭眸,没有伤神,反倒是微微的勾起一丝笑容。 或许,活着,并不一定是那般的难受。 被她的那一抹笑,夜七寂有些不自在,没好气的说:“你笑什么笑?”话刚落下,唇已经狠狠的覆上她的唇角,紧紧的含住她这么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再次看见她的笑容,恍如隔世,自己阴郁了多日的心情,仿佛那一刻绽出异彩。他才知道,这么些日子,自己是多么的想念她的噙着笑容的唇角,多么想见到她眸间的灿烂。 舌,急切的进入她的檀口,渴望的与她的舌尖纠缠,紧紧的追逐着她的躲避:“连伊,不要逃,今生你都逃不掉的!”似宣誓般的话语,自他的唇畔逸出。 乱了心跳,慌了思绪,只得傻傻的感受着他的热情。 双手,缓缓的潜入她的衣衫,轻捻着她的柔软。 被他覆上的身子一个轻压,连伊顿时痛呼出声:“好痛!”适才被摔下马,散架的身子,这才感觉到了疼痛。 惊得一把抱起她,查看着她身上的擦伤,许久才皱眉说道:“让你下次还如此大胆!”说完已经抱着她飞身上马。 回到伊人天下,夜七寂便叫来了大夫,直到确定她没有重伤,这才放下心来。 “是不是很痛?”皱眉看着她已然一片青瘀的手臂,似乎并不准备要她回答,只是让一旁的侍女为她擦药酒。 没有过多的去想他的紧张,因为害怕自己的在意,所以只得转移话题问道:“爷,三日后可不可以不要揭穿伯泱的身份?”既然夜七寂发现了自己去见冉伯泱,是断然不会再有机会让她单独出门的,如此的话,只能希望夜七寂仁慈一些。 “你凭什么要我答应?”托着她的手臂,一个甩开,一听闻她伯泱伯泱的叫,他心里就烦躁得很。 “伯泱毕竟是爷的亲弟弟啊,若是他被众人耻笑,爷的心里亦不好受啊!伯泱不过是……” 猛地一个拍桌,顿时浑厚的桃木桌三成碎片:“伯泱伯泱,你跟他什么关系,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出口闭口是男人的名字,你不觉丢脸么?”怒火,已经隐约燃烧起来,正是愈演愈烈的时候。 正在给连擦药的侍女,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跪倒在地,频频磕头。 他的口不择言,让连伊倒抽一口气,却仍然希望自己能阻止一切的发生:“可当时伯泱救过奴婢,奴婢亦希望伯泱能……”好傻的她,为了一报冉伯泱对自己的救命之恩,竟然忘了夜七寂的本性,跟愤怒的恶魔谈起善良,又岂能得到半丝怜惜? 若不灰飞烟灭,已是已是万幸。 冷然的一个决绝:“他救过你,跟我又有何干系?” 再一次的,她傻傻的因为他人,在自己稍稍缓和的伤口撒下盐巴,她以为,适才在林子里听到的言语,是他对自己的在意,是他对自己的怜惜,不想那不过是他霸道的占有欲罢了。 误会,一切不过是误解的会错了情。 “怎么?不说话了么?”不想从她口中听到任何替冉伯泱求情的字眼,猛地一个挥手:“你赶紧给我出去,省得连如何死的也不知道!” 不去管那臂膀上的疼痛,连伊缓缓的其身朝外步去。 冷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的从连伊背后响起:“三日后的宴席,你必须跟着我。” 残忍的人,不在意他人的痛便罢了,更有便是要他人感受着那痛彻心扉的上,却又硬生生的不能呼出。这便是夜七寂,如同地狱恶魔般的男子。 走出恋云轩,连伊便整个人便前倒去,幸好刚端着茶而来的杏儿一个扶持,这才顿住身子。 “连伊,你这是怎么了?”紧张的查看着她全身上下,杏儿心急的问着:“如此深夜,这是从何弄得一身啊?”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无碍,你如此晚怎地还送茶过来了?” “哦!今晚不是我在恋云轩侍候么?爷受人邀请,去了趟听书楼,想着也回来也该润润喉,这便送了茶过来。” 点了点头,连伊侧过身子:“我先走了!”说话间,人已经走了出去。 回到雪泠院,连伊没有处理伤势,便倒在榻上睡了。 这日,天气似乎不错,早早的,便有人过来唤连伊去恋云轩,说是夜七寂召她过去。 心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那日过后,夜七寂便不曾唤过她,如今叫她,不过是让她一起去赴今日的城主之约,让她亲眼目睹冉伯泱的笑话。 一路上,两人不曾言语,夜七寂似乎也没有曾怒气中缓过劲来,一直脸色不大好。 连伊也懒得管,只是掀起车帘,默默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冬日清亮的天空,不时的飞过几只觅食的小鸟,格外嘤咛的声音,在天地之间缭绕不去。官道的两侧,皆是枯黄的树木,飘飘叶片,没有方向的在空中打着转而,凋零的有些苍凉。 伸出手来,轻轻的接住那一片经过春夏,顶住秋日寒霜的落叶,挣扎三季,终于在这个灿烂的冬日飘落,虽然同样是落叶,却有着不一样的生命力,是什么,能让它坚持到现在? 许是那高处不胜寒的清高,许是方目远望的风景让它这般不舍。即使逃不过宿命,但它亲眼目睹了四季的轮回,也算是一种时间的见证。 而她,连伊,又在这苍茫乾坤,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经历着怎样的风云变幻?一颗坚强的心,是否能够坚持到冬日的宿命? 多么美好的天气,却因着将要到来的暴风雨,而让她的心境显得暮霭沉沉, 一到城主府,远远的,林思仁便迎了上来,对于这风城首富,甚至是云国首富,如此年纪轻轻,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 整个宴场,布置得是美仑美奂,侍女下人穿梭而行,各司其职,却又井然有序。满桌的美酒佳肴讲究的摆放,瓜果点心亦是应有尽有,繁杂而不奢华,精细而又雅致,想必这林思仁也算是一高雅之人。 众人一番寒暄,便缓缓坐落。 而连伊,却在四寻冉伯泱的身子,不曾发现时轻轻松了一口气,如此知礼的他,竟然林城主与冉家有一段渊源,自然不会晚到才是,兴许,伯泱听取自己意见,并未…… “玉溪轩玉溪姑娘驾到!”一个声音,硬生生的打断了连伊所有的希望。 票票捏,雪儿已经很努力了,该让我看看亲们的努力哈! 第035回 伤害(一) 刚进来的冉伯泱,转眸便看到连伊担忧的神情,不觉有些纳闷,想起那晚的事情,便觉怪异:“民女来迟,城主请见谅!”微微的一个福身 。 “玉溪姑娘,你可是来晚了,该罚你才是。”林思仁虽贵为城主,却也没有丝毫架子,与玉溪这样的烟花女子说话,却也不带半分调戏:“ 伊人天下的庄主早到了许久呢!” 一个轻盈的福身,冉伯泱笑道:“但听城主惩罚!” “好,不愧是女中豪杰,那边罚酒三杯!”话落,所有熟食陆续端了上来。 端起一杯酒来,冉伯泱一个环视众人:“玉溪此番来迟,先干三杯!”水袖掩面,三杯酒落入腹内。 林思仁轻击手掌:“好,玉溪姑娘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而后自己井然满上三杯,相陪饮尽:“此番姑娘切不可饮醉才是,我等还等着看姑 娘的歌舞呢!” 寻思着看了看一旁冷眼相看的夜七寂,冉伯泱知道他此番该是不会轻易放了自己,连忙起身笑道:“城主和伊人庄主想看,民女这便开始! ”表演完后,早些离去,不驳林思仁的面子,又可避开与夜七寂的冲突。 “好啊,久仰大名,今日若能一闻,自然欣喜万分!”林思仁当下赞同,正欲命人准备。 却听一旁不曾开口的夜七寂说道:“城主且慢,今日全城百姓听闻玉溪姑娘将要表演,已在城前久候多时,劳玉溪姑娘前来,已是十分荣幸 。然城主爱戴风城百姓,自然也不愿百姓扫兴而归,草民恳请城主,让玉溪姑娘移驾司仪台,为全城百姓舞上一曲。”一个深深的鞠躬,虔诚至 极。 一旁手执银壶的连伊,身子微微一颤,这是头一次,连伊听着夜七寂说如此多的话。 林思仁看着眼前出色的男子,绝尘的脸上,一双瞳眸,有着当年熟悉的恨戾,让他不觉深触心底细弦:“庄主果然体恤百姓之心!”赞赏了 看着夜七寂,转而问着冉伯泱:“玉溪姑娘觉着如何?” 虽然明知夜七寂想做什么,但冉伯泱此时已是骑虎难下:“能一解百姓之迷,玉溪自是毫无异议!” “好,那边如此定了,午膳用完便去司仪台!” 顿时,席间三人各怀心思的坐了下来,兴起之时谈笑风声,高昂之处时载歌载舞。 一顿饭菜下来,冉伯泱敬了夜七寂三杯酒,夜七寂倒也和颜相迎,席间不时的会有歌舞姬表演。 半途的时候,连伊便脱口离开,看着笑脸盈盈的伯泱,她实在无法继续面对。 缓缓的在城主府上四下走动,整个城主府还不及伊人天下的一半大,可见林思仁的简朴之风,不过话又说回来,整个云国官宦之家,自倾城 女皇当政以后,便不曾出现多少贪污之官,可见倾城女皇的手段之强。 如今从这城主府,便可见云国强盛之由。 不知不觉,走至一拱桥之上,与伊人天下的清澈透底不同,整个湖面已是残荷密布,几枝凋零的荷杆立于湖面之上,鹤立鸡群,甚是突兀。 旁边点缀的枯黄的荷叶,在艳阳的照耀下,紧紧的卷起,似乎在藏着自己的心一般,不让人看到叶面。 如此的日子,本应是坐于日下,沐浴阳光的甜美,如今却是心情沉重。 似乎,自认识夜七寂以来,她的心,便不曾真正的舒适过。 弯腰捡起地上一块碎石,一个用力,带着自己的心,狠狠的砸向湖中。一片枯脆的荷叶,被砸出一个洞来,清透的水,便迎着洞口溢出,微 卷的荷叶,慢慢舒展开来,整个荷叶贴于水面。 因着荷叶的绽开,连伊的心,似乎也慢慢的绽放。 “好大的胆,竟然敢向湖中随意扔石?”一名年约二十的男子与一名姿色不错的女子相携步上前来。 “我不过是扔了一颗石头,又不是偷了府中东西。”当年在连府的犀利,此时涌了上来。 一个挑眉,倒是牙尖嘴利得很:“放肆,你可知道这是我爹爹最喜欢的幽莲,即使冬日,都不曾让人清理,你却乱扔石子,感情是活腻了么 ?”看了她身着的衣衫:“你是哪个院里的下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一池凄凉呢!“抱歉,我也是不知道,不知者不罪,不是么?”轻轻的一个挑眉,她好心情的说道:“打乱这一池凋零 之画,我确属不对。” 被她得体的言语惊得闪过一丝兴味:“你还没说是哪个院里的下人呢!” “我是……” “大公子,管她是哪个院子里的,让她去给我们备一些点心才是!” 一闻此言,连伊顺口说道:“奴婢这就去,请公子稍等片刻!”不待男子开口,连伊已经转身离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男子并未开口想留,只是微眯双眼笑着,他知道,她去了不会再回来,改日倒是要好好盘问,看看是哪个院子里的人才 是。 刚走不远,便见夜七寂好以整暇的坐在十步开外的凉亭,似乎早料到她会从此经过一般:“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 “爷怎地也出来了?” “你可是在为冉伯泱伤神?”一提起他,夜七寂的脸色就有些不悦。 那日他的冷漠,此刻历历在目,可以放下连熙的嫌弃,可以放下娘亲的抛弃,却始终不能介怀他的伤害:“是!”懒得去管他的喜好,反正 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过是他兴起的玩物。 “你……”猛地起身,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连伊,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爷,连伊不是铁打的,不是没有情绪的木偶。”缓缓的抬起头来,默默的看着他微怒的双眸:“爷打,奴婢从来不曾在意;爷耻笑,奴婢 亦不曾怨恨;可是,此番伯泱,他救了奴婢的命,在整个世间的人都遗弃奴婢的时候,是他收留了奴婢,如今让奴婢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伤,奴婢 亦是感同身受。” “好你个感同身受。”冷冷的一个松开,夜七寂决绝的转身离去:“此番我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你的感同身受会让你生不如死!” —————————————————————— 谢谢【shally841】的长评,么么 看书的亲们,可以看看写【倾城女皇】的书《倾城笑》 第036回 伤害(二) 司仪台下,那是人山人海,皆是想着一览玉溪姑娘的才华的百姓,躁动的人群,皆在纷纷议论这位与倾城女皇相媲美的女子。 倾城女皇,那是不可触摸的神;而玉溪姑娘,却是在民间走动的一名风尘女子。 当林城主出现在司仪台的时候,城下百姓顿时噤声。 “各位父老乡亲们,林某此番宴请玉溪姑娘前来,听闻尔等在此等候,林某特邀玉溪姑娘在此为尔等舞上一曲倾城诀。” 话刚落下,满城皆响起一片海潮般的掌声,声声传来,是对倾城女皇的怀念,更是对玉溪姑娘的敬重。 倾城诀,乃民间为了歌颂倾城女皇而做的一首歌,后被玉溪姑娘编成舞蹈,一时风靡全国,成为整个云国的国舞。 虽然是因为极想看到玉溪姑娘才会前来,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会成为真的,城主果然是风城的百姓的父母,连着百姓们一种娱乐的希望,他也在尽可能的满足。 冉伯泱缓缓步出的时候,满城更是疯狂的叫起了“玉溪”的名号,声音震天,这,不仅仅可以昭示着云国的昌盛,更可以由此看出玉溪的人格魅力。 “此番玉溪能够为全城相亲舞上一曲,实乃荣幸。”仍旧是薄纱拂面,冉伯泱的容颜,怕是没几个人见过。 “喔……玉溪,玉溪,玉溪。” “倾城诀,倾城诀……” “……” 嘈杂的声音响起,该是让人格外的自豪才是,可冉伯泱却是一脸平静的享受着众人的拥戴。 一旁的林思仁不觉有些奇怪,如此一名女子,面对千万百姓,竟然面不改色,如此修养,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一直以来,世人皆对玉溪姑娘的身世猜度不已,却无奈不得其所,从来没有人能知道,玉溪姑娘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 双手微微的伸出,冉伯泱向下压了压,全城百姓顿时鸦雀无声,淡笑的看着众人,他这才缓缓开口:“倾城诀乃琴声与舞姿合一,想必各位父老乡亲都有所耳闻,玉溪在此有一不情之请。”再次转身,看向一旁站立着的夜七寂,他双眸柔和的看着他:“素闻伊人庄主琴声超群,不知此番可否与玉溪合上一曲?” 伯泽,无论此番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有异议,伯泱的性命是你用生命救回,此番,就让我还了你,给若幽一份清白。 这一次,台下众人都不再说话。若是别人,他们或许还会促其成事,但是夜七寂,伊人天下的夜七寂,他们谁也不敢惹。即使心中万分想看,却也只是可怜巴巴的祈望着他。 毕竟谁都知道,夜七寂的容颜,那是天下一绝,若能与绝尘的玉溪姑娘合奏,那该是倾城绝奏才是。这样的景观,无人不想观看,无人不想瞻仰。 心中燃起的怒火还未平息的夜七寂,听到冉伯泱的要求,头,只是决绝的转向无边的天空,一切都视作不见。 他的这一表情,让台下百姓黯然垂眸,皆是唏嘘之声不断。 “伊人庄主,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与玉溪姑娘合奏一曲?”林思仁好脾气的与夜七寂商量着,夜七寂的脾气出奇的坏,他是有所耳闻的。 冉伯泱缓缓走近,在他身旁站了片刻才轻声说道:“伯泽,请让我圆去若幽心中这么些年的念想。” “哼,可笑,她的念想干我何事?” “即使此番你要我性命,我亦无话可说,只望你能稍稍配合一次,若想要我这项上人头,我亦双手奉上!” 转过头来,他看到的是伯泱眼中的祈求,在那里,他仿佛看到了过去,看到了若幽的倾城的笑容:“好,我就陪你奏上一曲。”只是若幽,你能听到么?能够听到这为你而弹、为你而舞的倾城诀么? 他们两人的对话,连伊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若幽,似乎是他们二人心中永久的痛和爱,心,微微的失落,却又马上提起,紧张的看着缓缓走上台中央的两人。 害怕这一切极美过后,便是暴风骤雨的璀璨。 夜七寂的琴声扬起之时,连伊才知道,冉伯泱的琴声虽然优美,却不及夜七寂的让人心魂荡漾,因为冉伯泱总是郁郁不欢,其间的霸气和豪放,他不能够弹出。而夜七寂,却是混天然而成的霸气萦身,一曲倾城诀的奔放更是让他抚得动人心魂。 琴声扬起,是冉伯泱衣袂的飘飞空中,清风徐来,带着衣袂舞舞而飞,纳入所有夜七寂的琴声,贪婪的将属于夜七寂的一切藏入怀间;抚琴之人一个用力弹出,冉伯泱的身子便犹如那断线的纸鸢一般,凌空飘飘然的落下,匍匐于地,一身白衫似雪的衬着他满头散开的青丝,黑与白,极端的凄美落下;在台下的惊呼声中,冉伯泱一个跃起,足下生辉的凌波而舞,飞扬出那欢快的舞姿,配合着夜七寂高山流水似的琴声翩翩起舞。 所有人的心,跟着他的琴声和冉伯泱的舞姿起起落落。 指尖疯狂的跳跃着,冉伯泱的身子迅速的旋转着,直到一声惊破天际的声音响起之时,冉伯泱配合着一个缓缓落地,悄悄隐退,头像前地下,成就一朵美丽清高的百合。 迷人,静静的散发着芬芳,待人采撷。 琴声歇下,那是余音绕梁而上,整个司仪台,皆在夜七寂的琴声缠绕之下显得仿似仙境,一曲倾城诀,让所有人抬头挺胸,心中霸气冉冉升起。 许久之后,这才是雷鸣般的掌声,如此天下一绝的舞姿,这般无人能及的琴声,让他们仿佛看到了心中的神——倾城女皇,虽然不曾见过,却仍然能够感受到那股霸气和该有的柔情,这便是将倾城女皇的一生诠释到了极致的倾城诀。 掌声停下,冉伯泱缓缓站起,朝着台下的众人一个颔首,眸间似乎闪过了几丝亮光,星眸微垂,却仍然掩不去那丝丝伤感。 不去看他的神情,夜七寂只是转开头去,却在看到连伊一脸紧张和祈求的模样时,心跟着紧紧的抽痛。 再次回眸,忽略所有人的悲和痛,他亲启薄唇:“今日,我有一事向众父老乡亲说出。”声音故意顿了顿,平息着众人的私语:“玉溪轩的玉溪姑娘,乃是一名……” ———————————————————————————————————— 亲们好,雪儿在此隆重的向昨日久等的亲们道歉,原本以为亲们都知道了雪儿的更新规律,不想我错了,真的很抱歉,为那些久等的亲们说抱歉,雪儿错了,雪儿为此鞠躬 第037回 淡淡心伤 再次回眸,忽略所有人的悲和痛,他亲启薄唇:“今日,我有一事向众父老乡亲说出。”声音故意顿了顿,平息着众人的私语:“玉溪轩的玉溪姑娘,乃是一名……”双眸微转时,却见一白色刀光在连伊身后出现,只是稍稍一个露出便收了起来,他惊得吞回将要脱口的言语。 看向冉伯泱时,却见他一脸淡定的望着前方。 是真的抛开一切,在期待着暴风雨的来临?还是料定所有不会来临,而这般平静无波? 一个甩头,藏青色衣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夜七寂恶狠狠的一个怒瞪双眸,拉起吃惊的连伊便离开了。 直到上了马车,连伊这才回过神来,欣喜的看着夜七寂:“七爷,你没有说出对不对?”他终究还是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残忍。 冷哼了一声:“女人就会误事!”适才若不是自己即使收住,眼前的女人,怕已是身首异处了。一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后怕,伸出手来,默默的将她的身子纳入怀里。 他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连伊有些不自在,微微的动了动身子:“七爷,爷,你这是怎么了?”仰头看他,却见他那阴骘的双眸一片平静:“爷,怎地突然之间收住了呢?是不是对伯泱也不忍?” 猛地一个用力,紧掐住她的后背:“连伊,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听到冉伯泱的名字,他心里就来气,这个傻女人,也不知人心险恶,一直认为冉伯泱帮她,在紧要关头不过也是来牺牲她。 不再说话,连伊连忙噤声,默默的靠在她的怀里。 “怎么?又哑巴了么?” 突然之间,连伊感到有些好笑:“爷适才不是嫌奴婢太闹了么?”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话了,但不许提他。” 似乎知道他现在心情不错,连伊笑道:“奴婢现在不想说了!”本就不多话,好不容易多说了那么几句,却还被他给撵了回去。 “你别太过,上次的事我还没原谅你呢!” 这话说得连伊一头雾水,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他原谅?“奴婢没有摆谱,明明就是爷在无理取闹!” 隐忍着怒火看着怀中的女子:“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发现你还是不说话的好。”唇含住她的薄唇,女人唇薄,就是因为一张嘴巴太过犀利,连伊便是如此,不说便不说,说出来的话绝对能把他气死。 不想与他太过纠缠的连伊,在他怀里挣扎:“不要,奴婢身子不舒服!”他的举动,她一目了然。 松开她的唇,夜七寂只是依靠在她的大腿上:“坐好了,让我好睡!”而后满足的闭上双眸。 这件事情,虽然就这样过去了,但连伊总觉着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多想,只是每日过着该要过的日子。 整个伊人天下,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反倒是杏儿再次的有孕,让平静了一段时间的山庄,多了几分热度。 善良的杏儿先有身孕,似乎是众望所归的事情,毕竟那么善良淳朴的人,大家都喜欢。更有便是雷雪笙对她格外的照顾,反倒是夜七寂,一脸的可有可无。 消息传到连伊耳里时,虽不会难过,但心却也多了几分失落,她知道,若不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夜七寂也不会如此。若在往常,或许以夜七寂的脾气,早用强了,但此番,却没有,反倒是随着连伊的性子,让她随意的过着平静的日子。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连伊不再多想,只是将双眸放置在窗口的那一池青莲上,若是一辈子如此下去,没有爱恨纠缠,没有亲人背后一刀,或许与她来说,也算是一种幸福。 她不知道,那般的他,是如何吸引了自己的视线?是如何将她的心慢慢吞噬?只知道一切待她发现时,似乎已经沉沦到了地狱。 或许是因着菩提树下处子之身的被夺么?女人,对于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无论好坏,似乎都有着一种格外不一样的感情,且不说好坏,最起码是记在心头的;或许是因为他偶尔为她绽放的一个笑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是夜七寂不同,他不喜欢笑,连伊甚至是从来不曾见过他对别人笑过,但是在自己面前,他却不时的会让她看到他那绝尘的笑容;他更不懂的温柔,甚至可以说是残忍,却在自己失落的那个夜晚,他因着担心自己的伤口,前来为她送药;他不喜欢小孩,甚至是讨厌,却因为对象是自己,他主动开口索要,而她却拒绝了;他…… 这一切的一切,屈指可数,但却都是夜七寂的极限,每一种的行为,都是他为她的破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限,有的人底限低,容易满足,便也就能给予他人很多;而夜七寂着众人,底限高,心态过冷硬,因此对于他人的给予,他无动于衷,但独独为自己破例,怎能不让自己沉迷?怎能不让容易满足的连伊失心? 一个是容易满足,一个是吝啬给予,两人相遇,虽然谈不上幸福,却也是相得益彰。 可是自己,如今又该怎么办?不愿意呆在他的身边,却又不能离开,心,在那一刻,没有任何依靠,就这么飘荡在估计的天地之间。 夜七寂推门而入时,便见着趴在窗台上睡着的连伊,凄冷的月光洒了一身,悲戚得让人心疼。 今天有些忙,更新较少,下次一定补上,下次是夜七寂和连伊的互动哟!应该很不错 第038回 春意盎然 伸出抚上她的容颜,却发现触上一片湿润。 泪?她的泪?坚强如此,自己何尝见过她的泪水,自己是她大婚那日,她都不曾有过泪,只余那一声痛呼,在清山谷间渊源流传开去,那种痛,是一种比泪还要痛的呼叫,虽然只此一声,却是让人心酸不已。 如今,她又是为何而泪?这其间的泪水,可有一滴是为了他而流? 小心的抱起她的身子,将她放置于床榻之上。 在他抱起自己的时候,连伊已经醒来,因为知道是他,所以不曾睁开双眸,只是依旧平稳的呼吸。 轻拥她入怀,夜七寂低声叹息:“连伊给你个机会,若是真的讨厌我,现在便推开,若是不推开,我便不会对你放手了!”他不知道她是醒着的,他更不知道,此刻自己稳胜的承诺,她不屑一顾。 当她抛却一切,轻轻伸手将他推开的时候,她仿佛看到那心田的泪水泛滥而去。 “连伊,你竟然是醒着的?”眸间闪出被人欺骗的一种愤怒,却在努力克制自己,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儿,再多一些伤害,便会碎成一片一片。 “是!”抬起眼眸,黑暗的夜间,月光泄入,是他灼灼其华的瞳眸,其间闪出的愤怒,她能看到;清风徐来,是他衣袖下隐忍的怒火,她亦能感觉到。 “那你推开我是何意?”他明知道她的意思,却不想承认,更想用自己的凶狠将她留下,好凄凉呵!留下她,他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只能一如既往的使用强硬和伤害。 不想去在意他不一样的挽留,不想去软下自己那颗斑驳的心:“爷明知道奴婢的意思!”没有多余,只此一句,斩断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暧昧不清。 “连伊,你就这般无心么?” 探进他的眼眸,竟然再也不会陷了进去:“只希望爷说出口的话,能够作得了数。”忽略他紧张的模样,原来也是这般的容易,不过是一种心的取向罢了。 话说完,寝房只闻他深深隐忍的暴怒,许久许久,夜七寂都不曾言语。 如果他此刻愤怒的将自己杀了,她都会相信,毕竟,残忍的他,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许一个女人拒绝? 但,她料错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因为他并没有伤害她…… 只是一个冷笑,那一丝丝笑意,因着某人的不屑,缓缓的染上自责,咒骂自己的作践:“好,竟然你自己愿意,我又何必强求?”身子一个翻扬,衣衫摩擦的声音幽怨传来,他的身子已经出来寝房。 紧紧的闭上双眸,耳畔仍然缠绕着他衣衫摩挲的声音,鼻息间依旧是他那麝香萦绕不绝。 断了…… 彻底的断了,与他之间的纠缠不清,终于有了一个终点,本应是解脱才是,为何却这般的惆怅?满怀怅然失所,染得一轮明月为之落泪。 一滴一滴,好不让人心酸。 正想着之间,一个身子愤怒的扑上她的身子:“连伊,你休想如此轻易的将我摆脱!”他霸道而又耍赖的声音,洋溢在了这个略显单薄的房里。 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泪花再次涌起,又一个第一次,抛却了自己的狂妄不羁,忽略了他一言九鼎的威严,只是为了要她留下。 她的一生,拥有的东西不多,自小便没有过多的享受母爱,因为她要学会坚强的去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独独忘了自己需要温暖,忘了在那坚强背后,她的一颗心,不过也是那般的孤寂无依。 如今夜七寂给她的一切,之于他人,不过淡如春水,薄如宣纸,但却是他的极致,是他所能给予的极致。 “连伊,真的能那般无所顾忌的推开么?真的能那般决绝么?”唇,轻轻的在她耳畔询问,带着诱惑缓缓逸出。 呵!竟然他不能放手,她又能逃到何处?那便不拒绝,不逃离,且让自己的心遂愿罢!且让它为自己活一次,在活过之后,才能有更多的坚强去面对将来的所有。 双,缓缓的绕上他的脖颈;头,亦轻轻的靠在他的颈窝。 蔓延开来的,是她一丝丝的爱恋,是那埋得深不见底的不舍。 她的回应,更是刺激着他的感官,却仍然不忘了索要更多:“连伊,你知道的,答应了我,就是一辈子……”这是一句陈述的话语,不让她有丝毫反悔机会的言辞。 在沉声说出之后,不待她的回答,他的唇,已经深深的烙上了她的樱红。 而她的丁香,亦不再畏缩,浅尝着他的清香。 得到她的回应,他的唇,更加疯狂的搜寻着她的温暖。 她的味道,他日日夜夜的想念,抱着她人,脑海中盘旋的不过是她的身影,如此不起眼的一个女人,他不知道是如何进入自己心田的?每每想要放手,却总是在事过之后庆幸自己的徘徊。 舌与她的丁香纠缠,缓缓缠绕,轻轻追随,不过是更多的浪漫逸出。 一声丝帛破裂的声音,那是连伊中衣的碎裂,伴随着夜七寂一身低吼,纱幔缓缓的放了下来,掩去那漫漫的一榻春色。 月,仍然是那般的孤寂,却在周边星子的争相眨眼之下,添了几分热闹。 似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月亮,不再是那般的孤单,而是融合了几分世间的冷暖。月朗星无之夜,亦不会那般凄凉,因为有了对星子的期盼,有了一颗殷切之心,即使是孤单,亦是一种甜蜜的等待。 翌日一早,连伊悠悠醒来,却不曾睁开双眸,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贪恋的享受着心的释放。 许久之后,她这才睁开双眸,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此刻熟睡的他,不再是冷漠高深,不再是残忍暴戾,那微微舒展开的眉头,昭示着他的一夜好眠。 手,轻轻的触上他的眉,不若冉伯泱的英气,他的多了几分霸气,一双丹凤眼,轻轻的勾起,带着世间的风情,伤透女子之心。 是否?在那其间,还包含着她的一颗心? 一个摇头,手指下滑,落于他的鼻梁,笔直而高挺,是他的决绝和冷漠。紧接而来,便是他薄薄的红唇,这是薄情男子的象征,而他亦不例外,只是自己,却…… “啊……”轻呼出声,却发现自己的指尖被他含住。 “连伊,你好大的胆子!” 微微的恼怒声,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奴婢知错!”夜七寂最讨厌的便是他的容貌,如今自己如此,他自然……眸光却在看到他微勾起的唇角时才明白过来,自己被他骗了。 一个用力,将她用于胸膛之上,双眸却仍然不曾挣开:“可是贪恋我的容貌了?” 没有说话,连伊只是静静的靠在他的胸前,若是这样的过一辈子,该有多好,她不在意他的过去,不在意他对自己的伤害,只求将来的一切安定,可是好难好难。中间隔了冉伯泱,隔了杏儿,隔了雷雪笙,更有着他不能触摸的禁地——若幽。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爷,奴婢能问一个问题么?” 手,轻抚着她光滑的肌肤,夜七寂轻松的回道:“你且问!”语气中洋溢着兴奋,有着丝丝慵懒,甚是撩人心魂。 “若幽长什么模样?”她,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纠结,一直以来不曾见过却又占据在他心田的名字。 空气,顿时僵在那一刻,夜七寂轻抚着的手蓦的停下,残忍的在昭示着什么。 —————————————————————————— 看过此书的亲们,千万不可错过《替身侍妾:血色守宫砂》,绝对精彩: 第039回 堕胎 本章节内容作者正在修改中.... 《代嫁丫鬟》第039回 堕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0回 两人吵架 “你这是做什么?”因着雷雪笙最后的话,夜七寂明显的有些不悦,一个人不是没有感情之人,师父虽然不曾给他肉身,却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他,如今因着连伊而对师傅不敬,虽然下意识里他护全了她,但却无法不去顾及师父的感受。现下看着连伊给自己脸色看,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奴婢在为七爷更衣。”连伊只是如常一般为他换下一身外出衣衫,弹去尘土,缓缓的将它挂起,在夜七寂打量的目光中做着一切。 忽觉一阵风从眼前掠过,只在瞬间便立在连伊面前:“我问你话,你没听到么?” 深吸了一口气,连伊回望着夜七寂:“爷要奴婢如何回答?是回答爷让奴婢生子的可笑?还是回答爷戏弄女子感情的无敌?” 讽刺的笑容挂在唇角,如此生动的连伊,不再是无动于衷,而是有了一丝属于人的气息,但却是这般的愤怒和伤心。本应是一件好事,却因着她阐释的愤怒,变得太过的咄咄逼人。 “连伊,你的伶牙俐齿倒是回来了,难道却是用来对付我的么?若是如此,我是否应该感到兴奋才是?”他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但却无法接受她对自己的讽刺。 “是爷让奴婢回答的,若是奴婢如此回答有错,七爷且当奴婢不曾说过便是?” 一双瞳眸渐渐变得幽深,细细打量着眼前女子眸间的讽刺和冷漠,久久的这才说道:“你便是这般认为么?你便是如此以为我求你生子,不过是在显耀自己没有拿不下的人么?”语气中的受伤,比起适才雷雪笙给的打击还来得深刻。 “难道不是么?不然还有什么?” 一个深深的隐忍,夜七寂冷冷的说道:“突然之间我发现我错了,错得离谱,为你这样的女人,委实不值!”一个拂袖,人已经离开,留下两袖檀香在连伊的鼻息流传。 看着远远离开的背影,连伊轻轻的坐下,快乐来得太快,让她得意忘形,整个人还在空中漂浮不定,便已然重重坠落在无边无际的空中,没有方向,没有依靠,就这么静静的飘着,走着。 如此这般,日子依旧照过,自是夜七寂,却从来不曾出现,而她,亦因为他的不喜,独自一人在雪泠院呆着。 连伊在伊人天下的一切,可说是大起大落,无论怎样,众人都已明白,她不管做了任何事情,夜七寂即使怒不可遏,但事过之后,仍然会再次原谅连伊。 夜七寂有时也觉着自己变了,变得有些不认识自己了,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对她那般念念不忘。或许从她大婚的那日开始,她那一声惨叫的坚强,让他格外的惊讶;或许是在他当着众人的面,讽刺她残败之身时,她的淡定;更或者是自己将她送出挡剑时,她那璀璨的笑容;更甚至…… 许多许多的或者,也许不是她对自己的好,亦不是她流露出对自己的依恋,但却深深的吸引着她,对着这样的连伊,他总是会想到当年的若幽,面对全国百姓的指责,她故我屹立不倒。而如今的连伊,虽不及若幽的大气,却犹如深巷的醇酒,渊源流长,让人不觉欲饮愈渴。 连伊对自己,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谈不上爱,只能说是她生命中的人都太过肮脏,使得残暴的他,反倒成了她想要倚靠的人,却又无法去相信那样伤害过她的自己,怎能给她带来幸福?怎能为她谋取快乐?因此,她会在偶尔的一个思绪错乱之时,对他产生怀疑,甚至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无阻。 这一切的一切,他知道,亦能明白,却无法做到不去发怒,他怒的,是她对自己的影响力,竟然已经慢慢的超过了师父;他更气的是,她从来不曾真正的相信她。 想到这里,他不觉紧握手间的茶杯:夜七寂啊夜七寂,若是换了你,你又能那般不遗余力的去相信连伊么?许是不能呵,今生连若幽都能背叛自己,连伊,他又怎能太过的失去自我?因为太过的用力,茶杯“啪”的一声碎裂,没有用内力,碎片一片片刺入掌间,鲜血顿时绽放开来,氲湿了银色的衣衫,入泼画一般,艺术而又高雅的染出自己的风采。 去了趟水泠院领了写日用,连伊寻了平日里人少的路走了回去,却在半路碰到夜七寂和杏儿迎面而来。 身子稍稍的一怔,而后垂首立住:“给爷请安!”并不抬头,只是静候着二人经过。 夜七寂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见她面无表情,一个冷哼便走了开去。 反倒是杏儿停了下来,拉着她的手说道:“连伊,你这性子太执拗了,这样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轻笑着摇了摇头:“无碍,反倒是你,应该注意身子才是!”已然出怀的身子,看着不是太过臃肿,反倒散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细下里看,才发现杏儿,相之于以前,似乎漂亮了许多。 “上次若不是我多话,也不会如此。” “傻瓜,与你无关的。” “你呀,总是对她人那般宽容,待自己却太过苛刻。”忘了前头行走着的夜七寂,杏儿倒是与连伊聊上了:“前段日子七爷和太爷闹便扭了,我费了许多功夫,两人才打破僵局,七爷也终于可以松口气。如今静了下来,七爷也是格外的想你,对你很是不忍呢!若不是为了你……” 话没说完,前方的男人已经不耐烦的喊出:“唾沫太过丰富么?天都下雨了,还要不要去听戏?”此刻明明是艳阳天,却被他刻薄成如此。 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连伊一个抬首,却触到夜七寂望着自己的目光,并没有收回,只是平静的看着,稍许一个福身,缓缓转身而去。 杏儿刚走上前,夜七寂便故意的弹了弹衣衫,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她可有说什么?”眼角的余光,仍然可以瞧见那瘦弱许多的背影。 第041回 受伤 扑哧一笑,杏儿装傻的问道:“爷说的谁?”见他瞳眸顿时冒着幽光,杏儿笑道:“她没说什么?也若是那般挂心,为何不……” “谁挂心了?你多不多事?”瞪了她一眼,夜七寂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也不管大腹便便的杏儿是否能跟得上。 是夜,杏儿与夜七寂听戏回来,与夜七寂说了声便去了连伊那里,进去的时候,连伊正在埋头绣着什么,见到她进来,只是不动神色的收了起来。 “连伊,用过晚膳了没有?” “都什么时辰了?自然是用了。” 困难的坐了下来,将手上抱着的小暖炉放在连伊手间:“如今这冬天来了,你该是更冷了才是,今日上街,爷看到一个暖炉,看了许久,我猜兴许是念你冬日怕冷,便吩咐着我买了下来,这不,就给你送了前来。” 她的贴心,从水泠院开始,一直都不曾改变,怪不得庄里的人都对她格外的好,也是她本身就不错的原因。夜七寂的为人,她是知道的,即使待一个人再好,他亦不会那般主动的为他人想到那么多,即使有在意,却也不会嘴上说出,反倒是杏儿说漏了这一点。 微微的展出笑容:“也就你记着。”拿着暖炉,连伊轻轻的拥入怀里,多日阴霾的心,因着杏儿的温暖,竟然渐渐的暖和了过来。 看到连伊的笑,杏儿激动得双眼朦胧,双手紧紧的拉住她:“连伊,我们之间,可算是回到了过去。”眼中的歉意,一直停留在自己让连伊离开的时候:“原本我对七爷无意,如今反倒抢了你的夫君。” 笑打了她一下,连伊轻斥道:“瞎说什么?”忽然之间说道夜七寂,反倒再次挑起她的伤心之处,轻轻的一个叹息:“七爷,又岂能是任何女子的夫君?” 顿了顿生涩,杏儿说道:“这话你可不能说,七爷待你可是没话说的。”剥了从街上买回的一些栗子,杏儿为了连伊一个:“若不是因为你,七爷怎能让雪泠院的小主子们堕胎?呀……连伊,你咬着我了……” 慌忙松开口来,连伊傻傻的看着杏儿:“你说七爷让雪泠院的人堕胎,全是因为我?”若果真如此,自己此番对夜七寂的误会太深?是否伤害到他为自己的付出? 佯怒的瞥了她一眼,杏儿说道:“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是从太爷和七爷的对话听出一二了,感情你连事情都没弄明白就怪起七爷了?”轻打了一下她的手背,杏儿摇头苦笑:“连伊啊连伊,整个伊人天下,怕也只有你那般不给七爷面子。”但又能怎样呢?就因为连伊的不给面子,七爷才能那般深刻的记在心里,对于她们这些人,他自然不屑一顾。 此刻的连伊,满心都是骄傲如他,被自己讽刺后的心情,那日他的话语还历历在目,对自己的失望,是他最大的感想,如今,他还是那般的怨自己么? 见她如此神情恍惚,杏儿放下栗子:“我先离开了,你好生想想。” 茫然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连伊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七寂的骄傲,在于明知道连伊的误会,也不解释清楚;连伊的骄傲,在于明知自己错了,也不知该如何道歉。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在冬日的夜里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满室的清凉让人浑身直打冷战。 烛火在窗缝泄进的风吹之下,缓缓摇曳出自己的舞姿,烛火下女子托腮沉思的脸庞,染上一层昏黄的光圈,迷离的目光,迎着那微弱的光芒,煞是迷人。 恋云轩里,夜七寂被房外的细雨扰醒,缓缓起身打开窗门,顿时一阵寒冷袭了满室,整个人不觉清醒了许多,抬首向雪泠院的方向看去,隐约之间,在苍莽黑夜,他仿佛看到那小屋里的烛光。 虽然近在咫尺,却是遥遥相望无言。 骄傲,是他们的本色,更是他们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些日子,她可好?没有自己的夜晚,她冰冷的手脚,可曾有过温度? 脚下的步子,在思念的驱使下,缓缓的来回踱步,他在犹豫,在离开之前,是否该去看看她? “爷,若是想连伊了,您过去便是了,何苦苦了自己?”杏儿取过一件披风搭在他的肩头,柔声的劝慰:“连伊性子太过淡漠,然则心里对爷是想得紧,只是嘴上不好说出而已。” “多事,谁说我是想她了?”不悦的一个转身,披风落于地上,人已经躺下。 夜,依旧是那般的寒冷,萧萧夜雨谱出叮咚之乐,瑟瑟清风吹响沙沙之声。 “谁?”窗外的一个身影,闯入连伊的视线。 “是我!”冉伯泱的身子,在下一刻破窗而入。 狼狈的他,吓得连伊惊呼出声:“伯泱,你怎么了?”白衣上的斑斑血迹,让人触目心惊。 虚弱的靠在她的身上喘着大气,稍候这才开口:“有人夜探玉溪轩被发现,追打之下那人逃走,被我一路追至伊人天下,却不想中人埋伏,我……”话没说完,便是一阵轻咳,一个提不上气来,整个人差点昏厥过去。 “伯泱,你可别昏过去,我先帮你处理处理伤口。”她明知道救了冉伯泱,便是与夜七寂作对,却仍然没有顾及许多,只是想着他浑身的伤势。 许是知道自己伤势严重,冉伯泱却也不拒绝,只是任她将自己扶卧于榻。 直到他躺了下来,连伊才发现他胸口的血色模糊:“天,这是怎么回事?伯泱,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好?”因着冉伯泱的伤势,让连伊失了分寸。 困难的勾出笑容,冉伯泱说道:“你别怕,只需先将我胸口的暗器挑出,而……而后用水洗去部分毒素,我便可……行走。”太多的言语,让他额头不断的冒出冷汗。 “嗯,好。”他说话间,连伊已经忙碌起来。 拿了剪子将他身上的衣衫剪开,在见到那发黑的血色时,连伊便知他中毒不浅,没有丝毫犹豫,听着冉伯泱的指示,从他腰间取出一柄短刀,在烛火上烤着。 房中本应有着血迹,却因冉伯泱的细心,竟然看不见丝毫,若不是躺于榻上的真实,很难让人能知道他的存在。 片刻之后,这才拿了短刀过去。 手却在触上他胸膛之时,不敢下手。 看着她的犹豫,冉伯泱伸手搭上她的紧张:“连伊,你……你别再不忍,待会……儿怕是有人过……” 一个咬牙,连伊的刀子进入他的胸膛,发黑的血顿时奔出,她的手却仍然不曾触到暗器。 巾帕擦拭而过,却见一金属之物插入他的胸膛,手下一个用力,却带出伯泱的一声痛呼:“啊……”涔涔的冷汗自他额头流下,染湿了枕间绣帕。 “伯泱……”因为不能挖出,连伊仔细观看,这才发现金属之处有一倒钩,若是硬要拔出,怕是冉伯泱得痛得晕厥过去;若是不拔出,怕也该毒发身亡。 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于一个用力,带着冉伯泱的一小片鲜血之肉,金属暗器脱颖而出,而那带毒之血,却不曾流出多少。 双眸一个紧瞪,伯泱痛得差点失去呼吸,直到胸膛传来麻酥酥的感觉,这才回过神来。 只见连伊低头,以口为他吸取毒血,一口一口的吐出,染黑了整盘清水。 挣扎着摇头:“连伊,不……不要,你会中毒……” 如今的他,自然无法挡住连伊的力道,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口一口的为自己吸毒,那倔强的神情,让他仿佛看到了若幽,看到她面对所有人指责之时,仍然屹立不倒的坚强。 愈行愈近的脚步声,他知道是有人前来:“连伊,快些停住,够了。” 也差不多了,连伊慌忙为他上好准备的药粉,好不容易包扎好伤口,冉伯泱也渐渐的陷入昏迷。 将房里一切收拾妥当,却见外面伴着雨声,传来一隐约的脚步声。 片刻之后,只听一片脚步声在门外停下。 “连伊,你开门!”夜七寂的声音,带着几丝不悦和思念复杂的传来,打断了雨夜里的祥和,让榻上冉伯泱的昏迷显得格外的残忍。 ———————————————————————————— 话说[票票]好少好少啊,某雪要票票,5555。。。 第042回 毒发(一) 看了看榻上的冉伯泱,再转头紧张的看着微颤着的门,茫然不知所措。 绵绵不断的敲门声呼应着心跳,有力的打断所有的思绪,直到她一个深呼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才慌慌张张的将纱幔放了下来,故意扯了扯自己一身的衣衫和青丝,睡眼惺忪的模样让人一看便是睡意朦胧之时。 如此前来开门的连伊,让夜七寂皱了皱眉:“你们在外面候着,我进去便是。” “七寂,你且等等,为师的也要进去看看。”不由分说的率先进入房门。 小小的房子,因着进来了两个男人而显得拥挤,去了件衣衫扔在连伊怀里:“瞧你这副德性,赶紧穿上。”而后里里外外的看了看,却也不曾发现什么。 雷雪笙四处看了一下,而后微恼的说道:“看来是我们打扰你了。”虽然他格外不喜欢连伊,但毕竟人比较耿直,冤枉了连伊,自然会主动道歉。 跟在夜七寂身后,连伊只是缓缓摇头。 离出门的时候,雷雪笙看了看连伊的床榻,想想欲上前撩起查看,却碍于连伊是夜七寂的人,生生的顿住。夜闯闺房本就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自然是不敢再撩起女子的窗幔。 侧眸转向夜七寂,稍稍停顿后看向它处。 而夜七寂的眼眸,自进门以后,有意无意之间,总是眸停驻在她的周身。 小小的脸上,一双清隽的双眸,大得有些凄凉,漆黑如玉的瞳眸之间,汪汪的湖泊带着幽怨,缠缠绕绕在他心田。 她,似乎消瘦了许多。 启唇欲语,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从纱幔偷偷露出的一角白色衣衫时,瞳孔微微一缩,满含的柔情霎时不见踪迹。 纯白色的锦袍一角,清零零的落入眼底,水青色的纱幔衬着白色的衣衫,不是很醒目,却可以也足以让人明白,那一角衣衫,他清楚的记得是冉伯泱喜欢的白,是连伊不曾穿过的白。 没有丝毫犹豫,夜七寂提步向榻前的她走去。 是失望,是愤怒,更带着几许决绝的毁灭。 而她,却在他立于自己面前之时,只是屹然的挡在他前面。 是祈求,是不舍,更抛却了几丝尊严的求饶。 时间,仿佛停在那一刻…… 三个人的房间,显得太过的沉闷,装载不下过多的沉重,只得漠然的一个移开视线。 在刚碰上纱幔之时,连伊的声音微颤着响起:“那是爷与奴婢就寝的床榻。”她,在用着他和自己的感情为冉伯泱求情,也等于是用那好不容易见着晨曦的湮灭露水,换取他人的平安。 空气,顿时凝住。 愤怒,丝丝缠绕开来。 手,硬生生的僵住,她在威胁他,而他却因着她的决绝,心头竟然有着淡淡的心伤。 终于,他缓缓的抽身而退,立于她的身旁,深深的探望着她的脸颊。 看着她那苍白的脸颊上渐渐泛出的黑气,夜七寂一个咬牙,低唇覆于她的耳畔,恨戾的扔下一句:“连伊,若是毒发身亡,此乃你自作孽!”话落,衣袂在空中一个翻扬,人已经步出寝房。 看了看床榻,雷雪笙一个轻轻摇首,无奈的走了出去。 霎时间,稍嫌热闹的寝房,一片寂静笼罩下来。晕黄的空气中,余留一身檀香萦萦缠绕于整个房间,清香缭绕,却是带着他的决绝,让人不觉潸然泪下。 深深的呼吸,连伊微微的一个咬牙,双手紧紧的拉住身上披着的衣衫,沾染着他手上清香的衣衫,此刻是她唯一能够留恋他的滋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和他之间,每当她想要肩膀的时候,不是他误会了自己,便是自己让他绝望,只得一人在深夜之中,紧紧拥住薄弱的身子,温暖着自己的身躯。 夜阑人静,雨声萧条,落花人独立于漫漫夜色之下。 静。 寂静。 翌日天色微亮,冉伯泱醒来之时,连伊正侧卧在他的身旁,一脸上浅黑色的毒气,缓缓的萦绕在她的脸上,因着昨夜吸毒而出的毒素,在她体内渐渐蔓延开来。 身子微微的一个轻挪,连伊便警觉的醒来:“可有不适?”擦了擦脸,连伊洗了巾帕过来为他擦拭脸颊。 “连伊,你的脸……”身子一个吃痛,后面的话没有说出。 摸了摸脸颊,连伊自然知道,适才醒来,胸口一阵闷痛,许是昨夜自己沾染了毒素:“没事,伊人天下奇人较多,我自然没事。”擦拭了一番,为他换上往日里夜七寂在自己房里留下的衣衫。 缓缓坐起,试着运了运气,冉伯泱微微的说道:“昨夜似乎有人前来。” 换了件衣衫:“你许是睡糊涂了,哪有的事。”将他身上换下来的衣衫整理好了,连伊这才问道:“昨夜是何人伤着你?” “这我也不清楚,你倒是瘦了许多。”稍稍困难的站起身来,冉伯泱提了提气:“这些日子,江湖之上皆为争夺武林盟主之事纠结不清,伯泽估计此番势在必得。” 言语之间,难免有着几分苦楚:“七爷此番若是争得盟主之位,是否……” 没有说话,冉伯泱只是微微的摇首:“连伊,此番真是有劳你了,我也该回去了。” “你身子还没有……” “这毒素越拖越重,我先回去解毒。”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昨夜自己若不是先服下这些药丸,也支撑不到现在:“无论如何,你先服下这些药丸,届时我回玉溪轩,自然配好药方,让一井前来为尼送药。” 不动声色的扶着床柱,稳住自己稍稍涣散的思绪:“嗯,那你早些回去也好!” 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冉伯泱知道自己留下也无任何用处,只得一个纵身,从窗口跳跃而出。 冉伯泱刚出去,连伊的身子便晃了晃,赶紧打开药丸吞了几颗,稍做停留便出了雪泠院向恋云轩步去。 刚到恋云轩,便见杏儿急急的迎了上来:“连伊,你怎的才来?” 心,猛地一跳:“何事?”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散了开来。 “爷今日一早启程去皇城,参加盟主大会去了。” “你说什么?” “爷去参加皇城的盟主大会了,本没说今日去,不知怎地回事,今日一早醒来,便张罗着去皇城了。” 果然,他在怨她。 “昨夜太爷过来叫七爷不知何事,回来后七爷整整一夜不曾入眠,天刚亮便醒来,早膳没用便离开了。” “杏儿,你告诉我,爷走了有多久了?” “出门有一个多时辰了。”杏儿知她用意,赶紧低声说道:“七爷离去时还看了雪泠院好几眼,你若要去,便早些去,太爷此时正好去后山练武了。” 点了点头,连伊感激的看着杏儿,身子刚刚走到门口。 却见雷雪笙瞪眸缓缓走进,紧紧的盯着她的焦急,漠然的说道:“你去何处?”眸间的冷光,有着对她深深的怨恨,那是失去孙子和失去徒儿的怨恨。 ———————————————————————— 亲们哪,等得无聊的话,去看雪儿完结的〈黑道教父的冷傲情妇〉,男主绝对让人感动死,又强又感人: 第044回 毒发(二) “太爷,您怎么过来了?”杏儿笑着上前扶住雷雪笙,向连伊使了使脸色。 头一次,连伊竟然想回避事实,躲开去追寻夜七寂。 不悦的闭目:“你这傻丫头,给我少来。”转眸盯着连伊,叫住她出门的身子:“你给我回来!” 顿住身形:“太爷有何吩咐?” “哼,如今七寂离开,伊人天下让我掌管,你去往何处,我自然不能马虎。” “奴婢去找七爷!”即便是如此,她仍然不曾放弃自己的骄傲。 “七寂离去前说了,你,就算是中毒,亦只能在山庄里毒发。”得意的看着连伊透着黑气的脸颊,若真能如愿让这阻碍七寂的女人死去,那自是极好:“因此,你,绝对不能出庄。” 低眸苦笑了一下,他,果然狠心。 胸口的闷痛,更是厉害得紧,憋闷着的心,高高的提起。 “不去便是了。”若是与他硬碰,不过是自己败下阵来,还不如另想它法:“太爷且看好了,奴婢可在你眼皮底下,若是突然之间不见了,怕是也不好交代。” “你,你这个坏女人,七寂一走,竟然爬到我的头顶上来了?”她的一脸淡漠,让他越是愤恨:“此番我若不治治你,怎能消我心头之恨?” “太爷,您可千万别乱来。” “我乱来?你瞧瞧她那忤逆样。” “连伊只是说话太过直接,并无它意。”杏儿拉住雷雪笙激动的身子,而后体贴的说道:“七爷此番离去,没个贴心的人在一旁照应,奴婢也很担心呢,连伊若是过去,也能侍候着七爷。” “你个笨蛋,你当时怎地不说,不然我可以让……” “奴婢如今的身子,怎能过去?”无奈的看着隆起的腹部,杏儿叹了口气:“只怕奴婢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顿时反应过来,雷雪笙一个顿足:“坏妮子,竟然敢设计我,即便是你不能去,她也不行,都是要死的人了,去了岂不连累七寂?” “您说连伊的毒不能……” 拉住杏儿的身子,连伊笑道:“罢了,我回便是了!”微微的摇首,扫去杏儿的担心。 撇开雷雪笙的愤怒,连伊抬头看了看窗外渐渐高升的日头,伸手挡了挡那耀眼的光芒,若是夺目呵! 他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之间的距离,亦是越来越远。泛白的唇瓣,已经了然的知道她的毒素,已是病入膏方。 或许,终此一生,她仍然赶不上他的脚步;更或者,穷其所有,她不过只是他生命中乍然一现的昙花。 淡淡的一笑,融入阳光的灿烂,染上光芒的透明,此刻的她,脆弱的生命,犹如那摸不着的透亮,只是照向那远行的人儿,将一生的依赖,覆于他的灵魂。 刚回到雪泠院,连伊颤抖的身子便已是无力支撑的靠于桌侧。 只是那坚强的心,仍然不曾放弃,伸手取出药瓶,却在一个颤抖之下落于地上,药丸一颗颗的滚落于地面,叮叮咚咚的跳跃着远离她的身旁。 一个起身,晕眩的感觉却随之而来,整个人就这样倒向了地面,那一刹那,她仿佛看到了向她招手的夜七寂。 猛地咬住下唇,鲜血顿时绽放开来。暂时的疼痛,让她清醒些许,害怕自己的昏迷,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到将药丸捡入唇间,这才松了开来。 药的抵抗作用,暂时缓和了毒素的散发,她稳住身子,缓缓起身。 正在此时,门外明月走进,看着满地的药丸,不觉担心的喊道:“连伊,你这是怎么了?”扶住她的身子,明月紧张的问道:“杏儿还说让你前去,如今看来,怕也是不行呢!” “你说什么?”紧紧的抓住明月的手,连伊紧张的问道:“你说是杏儿让你前来?” 适才在恋云轩的一幕,她自然也有看到:“可不是么?可是如今……”看她的身子,估计也是格外的需要休息。 “这个无碍,我可以去!” “杏儿此时正在陪太爷下棋呢!空下便让我前来跟你说,太爷一下棋便忘了所有,你前去找七爷也不会有人阻拦了。” 激动的看着明月,连伊自然知道,若是自己能出伊人天下,其间自然也是杏儿安排过的:“届时你替我谢谢杏儿!”她如此待自己,却也万分让人感动呢! “嗯,这个自然。”拍了拍她的手,明月叮嘱道:“你前去可要小心了。” 慌忙点了点头,连伊没有带任何东西便冲了出去,她没有在意,女子出门在外是多么的不便,更没有去想,自己一身的毒素,若是不及时解去,怎能活下去。 明月跟着在后面喊道:“你出了门,便有一匹马在门口候着。”而她的身子,已经消失在了瑟瑟的阳光底下。 刚出伊人天下,连伊便上马,一个用力,马儿便飞速向前。 一身衣衫,薄弱的在萧瑟的风中扬起,满头凌乱的青丝,来不及细下梳洗,只得飘扬在那清亮的空中。 马蹄“得得”的声音,清脆的在路上响起。 花褪残红,冬雨过后的萧条,自然的让万物显得孤单,雨水晶莹的挂在枝头,琼枝玉叶,煞是美丽。 马儿飞奔而起的水花,溅向空中,透过夕阳的红晕,染上点点朱红,似血一般的向四周散去,仙子散花,此时,散尽的不过女子的生命,虽然没有流血,却是似血的水珠萦绕全身,死亡的气息,将她整整包围。 前方的道路,变得越来越模糊,夕阳下的红色,映满了她的双眸,她,已经分不清何处是路,何处是人。 只是那狂跳着的心扉,已经让她明白,不远处黑色的马车,似幻境,似真实的出现。 使劲全身力道,她向着心中的净地喊出一生的依恋:“七爷……”山道间响起的声音,缓缓回响开来,盘旋而上,盖住所有的声音。 撕心裂肺的声音,带着满口隐忍的鲜血而出,含着幽怨尖锐的响起,惊醒了倚矮榻休憩的人儿,星眸微眯,挑起轿帘,却见到那一口鲜血在夕阳下的醒目和一抹身影坠下马背的轻盈。 第045回 一波未平 当她的身子坠落于地时,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跟着撕裂,却仍然只是微微的一个闭目,提声催促前面的铁森赶车:“赶紧的。”殊不知,他说话的声音,已经泄露了一切不舍。 “可是……”跟在夜七寂身边十年,铁森怎能不知夜七寂的喜好。 不悦的打断铁森的不忍:“有什么可可是的?” 顿时,马车在官道上扬起一溜烟尘而去。 入夜时分,一行人在客栈停歇,就寝之时,夜七寂往来时的官道看了好几眼,几番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住,默默的步入就寝。 身后的铁森安排众人歇下以后,回来禀告一些情况,刚要离去,忽又想起什么的说道:“爷,外面似乎要下雨了。”欲言又止的看着窗外的飘摇着的枝叶。 本在看书的夜七寂,抬眸看了一眼,果是一股山雨欲来之势,若是大雨下来,昏迷的她,又该如何是好? “爷,连姑娘似乎有毒在身呢!” 话落,便见夜七寂的身影掠过,朝窗外飞去。 “爷请稍等,连姑娘奴才已经救下,此时正安排在爷隔壁的厢房。” 一阵风再一次从他眼前呼啸而过,夜七寂的人,已经奔向隔壁的客房。 进去的时候,只见满脸虚弱的连伊,此刻正傻傻的倚靠在榻,挣扎着手往一旁桌上的茶水够去。 “既然有伤在身,就别那般逞强?”不大情愿的身手为她倒了一杯茶水,缓缓端至她的唇边。 一闻他的声音,连伊惊得回过身来,无神的双眸因为看见他而乍现异彩:“爷,您来了?”因着激动,虚弱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即使看到她的脆弱,自己心中煞是不忍,却仍旧没有好脸色的瞪了她一眼:“在伊人天下死了便是,寻着前来想早超生么?”手下却是小心翼翼的喂她喝着茶水,即使动作极为不熟练,却也不曾滴落半分,可见他的重视。 喝了一口水,而后柔柔的抬眸,即使是如此的动作,却也费去她不少力气:“即使是超生,奴婢自然还是在七爷身边。”她这一生,最为自己的话便在此时,在生命之花将要凋零的时候,她给了他希望,却也绝望的夺去所有的希望。 那一刻,他望着她柔情似水的双眸,沉陷了今生的所有,他忘却了她救冉伯泱时对自己的放弃,只想着她此时的承诺,嘴里宠溺的怒吼:“快些喝了,哪那么多废话。”如此的废话,怕是今生也听不厌倦,此世亦铭记于心。 微微低下头来,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似风,如春风拂面般怡人;若花,笑靥灿烂如迎春之爽心。 忽地一阵轻咳,满腔隐忍的血水终于奔出,无所忌惮的落入水杯,刹那间染红了一杯茶水。 “连伊……” 还没叫出,怀里的人儿,已经轻轻的垂下头去,唇角的鲜血,仍旧一颗一颗的落入杯中,平添了几分妖冶。 “连伊,你醒醒,赶紧给我醒醒!”紧紧的掐住她的下颌,在她耳旁急声呼唤着,这是自若幽之后,他再一次有了激动和害怕,虽不及当时的痛彻心扉,却仍然是噬骨之痛:“连……连伊,微颤着探向她的鼻息,微弱得有些凉人指尖。 窗外的一声惊世之雷“轰”的响起,是喜庆着什么的萌芽?还是在哀怨着什么的终止? 虽然只有一丝丝的呼吸,他仍然欣喜的扶她坐直,自己亦盘腿坐于床榻,运足内力,这才缓缓抵上她的后背。 呼吸,似乎成了一种希望,更成为了他对她的希望,只要呼吸不曾断去,即使是昏迷,也是她存在的一种象征。 豆大的汗珠一颗颗落下之时,她仍然不曾醒来,白得有些虚无的青烟缭缭的在她头顶盘旋。此时的房里,唯一不曾停歇的,除了夜七寂源源不绝的内力和不断冒出的汗珠,一切都静止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许久之后,他这才缓缓的收回内力,将她轻轻放置在榻,从腰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解药,却在倒出药丸之时,身子一个轻颤,呆呆的望着昏迷的人儿。 突然之间,他才想起,在昨夜知道她中毒之时,即使自己怒不可遏,却仍然备好所有的解药,没有等着她的到来,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自从用她挡剑的那一次开始,她经常受伤,而他的身上,总是不由自主的带着各种创伤药,即使每次她受伤,都是回到伊人天下再处理,从来不曾用上,却依旧带着,因为他害怕在哪一天,她的伤势过重,等不及他回庄为她处理。如此的一种可能,他仍旧默默的做着,她不曾知道,而他自己,亦不曾察觉。 直到此时,他这才明白,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已经为她的安全做着准备,怪不得每一次自己欺凌她的时候,都能那般的肆无忌惮;怪不得每一次在她受伤之时,自己总是首先查看她伤势是否严重到要自己立刻为她处理;怪不得每一次…… 一点一滴,似乎很浅,似乎那般的漫不经心,却在风轻云淡之下,潜藏着深不可测的用意,含着自己…… 她的一声嘤咛,带回了他所有的思绪,猛地一个摇头,摇去所有的惊涛骇浪,将那呼之欲出的答案,深深的再一次埋藏起来。 手,迅速的将药丸放入她的唇间。 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夜七寂已然明白,她身上的毒,乃因冉伯泱夜探伊人天下被铁森等人发现,虽然听闻在此之前有一名黑衣人,却也无从可寻,只知连伊此番的毒乃是从冉伯泱身上转移而来,他不气连伊将冉伯泱藏起,只恨她愿意为了冉伯泱舍弃自己的性命。 整整一夜,他默默守候与她的榻前,直到东方渐渐泛白,这才在她身旁躺下。 连伊醒来之时,便见着躺于身旁的夜七寂,稍稍的一个侧身,他便醒来。 “爷一晚不曾睡下么?”双眸下微微泛出的青色,昭然若楚的是他一夜的守候。 缓缓的起身:“哼,谁一夜不眠?我一夜好眠,你的死活与我何干?”手却在自己刚起身的时候,自然的为她掖好羽被。 虚弱的看着他的细心,连伊暖暖的笑了。 很是灿烂,犹如那雨后的艳阳,失真得有些让人炫目。 刚刚抬首的夜七寂,见着她如此的笑容,当下脸色大变,如此的笑靥,太过美丽,有着回光返照的一种妖冶:“连伊,不许笑!”此时的他,宁可她的淡漠,亦不想看到那凋零前的极致。 如此带着愤怒的担心,是他的一种温情,竟是他如此的残忍,造就了自己的沉沦:“爷放心,奴婢没事!”安抚着他的担心,连伊忽略自己浑身微微的一种刺痛。 即使是笑,他仍然细心的抓住了其间的一丝隐忍。手下一个用力,带出她的手臂,掀开她的衣袖,却见满身针孔般的红点,当下如遭雷击,一张睡眠不足的脸,顿时失去了所有色彩。 煞白——成了他脸上独一无二的一种装点。 第046回 有孕 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伤势,连伊笑着说道:“爷,奴婢已经无碍!”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且睡下,午时过来候着便是。”而后面带忧色的步出寝房。 他不是残忍的要连伊带病侍候自己,而是害怕自己看到的红疹,害怕她就这样一直睡了下去。若是有自己的命令,她自然记挂在心,不会那般轻易睡着。 刚出门,夜七寂便问向一旁的铁森:“昨日你救起她的时候,可曾发现她身上起了红疹?”其实他在欺骗自己,那样的红点,岂是红疹之症? “这个属下倒不曾发现!”女子的身子,他们岂能随意碰触,救她已属逾距。 烦躁的摇了摇头,夜七寂并未出声,只是在心里期望着连伊并未有它毒在身。 窗外的雨仍旧在下着,淅淅沥沥的,没有停歇的迹象,若是赶路,连伊的伤怕是十分不妥。 只需夜七寂的一个眼神,铁森已然明白是何用意:“爷,我们已是提前去皇城,时间很是富足!” “嗯,你先让小二送上早膳,而后跟他们说再歇一日,明日上路。”这才去了自己的寝房,翻看着随身携带的几本医书。 虽然只是怀疑,他仍然四处寻找着解毒之法,只怕万一连伊真有两种毒素在身。 用午膳的时候,夜七寂如往常一般,只是在自己客房,等着连伊端来饭菜。 “爷,午膳时辰到了。”连伊的嗓音,仍然有着几分脆弱。 不动神色的搁下手间医书,夜七寂伸手让她擦了擦手,而后漫不经心的问道:“可是睡醒了?” 打架的眼皮,让连伊困意袭来,却仍然回道:“毒素尽去,奴婢已然无碍。” 即使见到,夜七寂也并未让她回房休息,只是让她在一旁侍候。 满桌的油腥,让连伊喉间酸意涌起,并未在意,她只当是因刚解毒之缘。 用过午膳,夜七寂仍然看书,让连伊远远的在一旁侍候。 昏昏沉沉的头,让连伊整个人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对着漠然的夜七寂启齿好几次,始终不曾开得口来。 直到再也仍不住,她这才开口:“爷,许是毒素刚去,奴婢犯困得紧,可否……” 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夜七寂心中的担忧更添几分,却只能开口说道:“去吧,早些醒来侍候我就寝!”迷灵毒相之于她身上前先的千花散更甚几分,若她真是中毒,自然不能久眠。 福了福身,连伊脚步虚浮的步出客房。 她出去片刻之后,夜七寂连忙起身去了她的客房,见着睡得昏昏沉沉的她,他黑亮的眼眸更是深沉。 静静的看着她睡得一脸安详的脸孔,这样的她,他很少见着,因为往日都是她比自己早醒,即使她睡下,亦不曾这般安稳。那眉间缠绕着的愁绪,始终不曾散开,如今倒是尽数褪去,却也是在这生命徘徊之际。 时间,在夜七寂的端详之下,一点一点的流逝。 外面的天色暗下,黑暗之间,他仍然能见着她苍白的脸颊,很是清楚,却有些骇人。 恍惚之间,他似乎能看到她飘飞的灵魂和游离生死之间的思绪,手一个用力,紧紧的抱住她瘦弱的身子。 被他惊醒的连伊,虽然在黑暗之中,却仍然能从熟悉的檀香中品尝出他的味道:“爷这是怎么了?”这样的他,有些陌生。虽然为着自己而心伤是她的希冀,却仍然让她不舍。 久久的,夜七寂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两人难得的静谧,慢慢漩琦开来,格外的让人沉迷不已。 许久之后,他这才张了张嘴,却发现本来强壮的冷漠竟然有些酸哑,只得一个深呼吸:“连伊,你此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黑暗之中,他的声音带着微微微的颤意。 犹豫着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连伊闭目说道:“幼时,奴婢希望爹爹能像哄着连蓉一般睡着;长大后,奴婢只希望与娘亲、连伊有一顿像样的饭菜;再大些,奴婢想要一个自己的家,无须荣华富贵,只要不看姨娘们的脸色,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便是奴婢终生的追求;遇到爷以后,奴婢……奴婢……”后面的话,她不曾想过,亦不曾说过,因为不敢想。 总觉得自己的遭遇,乃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相之于自己赋予连伊的点点滴滴,又何曾不是一种幸福,最起码,他拥有了自我,而连伊,却将所有都出卖给了他,包括自己的灵魂。 轻拥着她的身子躺下,夜七寂心疼吻了吻她的额头:“连伊,遇见我,注定你今生的不安宁!”是道歉,亦是一种承诺。 淡淡的一个微笑,连伊不以为意:“本就是碌碌一生,又岂能在意这些?” “傻瓜,岂能不在意呢?”低下头看着她的淡漠,夜七寂冲动的说道:“你到说说,我允许你在意很多。” 抬头深深的看着他,黑暗中的眸子,格外的闪亮,那是他的动情。 这样煽情之时,又何曾只属她一人,更有便是他心中的若幽,幽幽的一个叹息,她平静的说道:“奴婢只求到得头来,能有一个完整的连伊。”她要的,是自己的尊严,是她能坚持下去的信念。 这个傻女人,如此孤苦无依的她,没有要金山银海,只求她那永远的骄傲:“好,你要,我便给!”话说完,他只是深深的将她拥住。 笑,渐渐的在唇角绽放,带着妖冶在黑暗中美丽。 眸,缓缓的合上,睡意再次袭来,她只在瞬间,便在他怀里睡去。 窗外不曾停歇的雨,轻轻的排挤着窗棂,企图激起自己的水花,却也不过是冲冲离去,另一批落下的雨点,在瞬间便取代了它的延绵,而它,余留不舍,在窗棂上逶迤出一条条细细的雨痕。 连日阴暗的天色,整日连伊的睡睡醒醒,已让夜七寂肯定的知道,她已经中了世上极毒——迷灵毒。 他不敢伸张,不敢让她知道,所以只要她醒着,他便继续赶路,马车不曾停歇。 这日到得玄武镇,本来天色尚早,却因连伊一日的昏睡,夜七寂提前下马车停宿。 晚膳时分,夜七寂这才不得不将她唤醒。 揉了揉双眸,连伊歉然的说道:“爷,奴婢这些日子老是犯困呢!”而后强撑着身子,擦洗一番便侍候夜七寂用膳。 却在看到饭菜之时,一个没忍住,连着干呕好几次,硬生生的打断夜七寂的好胃口。 有了上次的经验,夜七寂倒也耸了耸肩,正待继续用膳,却见她的身子向自己倒来,松下碗筷接住她的身子:“铁森,赶紧请大夫!”即使有毒在身,她从来不曾昏厥,如今这般,自然让他着急。 突然而来的昏厥,让连伊猛地一个摇头,而后看着他:“爷,奴婢自己能……”话没说完,身子已被夜七寂放置于榻。 忧心忡忡的夜七寂,并未说话,只是故我的在想着什么。 “七爷,大夫请来了。”铁森领着一名四十来岁的大夫进来,打断夜七寂的沉思。 朝连伊指了指:“你快些瞧瞧她。”其实,他无需请来大夫,亦能明白那是她体内毒素作祟,却仍然担心她的身子。 “好的,这位爷!”大夫来至榻前,取出巾帕盖在连伊手上把脉。 似乎很难,把了许久,大夫的眉头愈皱愈紧,短须一次一次的摸过,最后松开连伊手臂,只得开口:“少夫人有喜,爷要……” 喜悦,在连伊眸间溢满。孩子,她竟然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七爷的孩子。 第047回 孩子无辜 一旁的夜七寂,乍听连伊有孕,多日阴郁的脸色顿时展开,冷酷的他竟在瞬间抱住她:“连伊,我们有孩子了。”他激动,是因为知道她茫然的性子,知道她即使一颗心彷徨在自己身上,却仍然不曾失去自我,害怕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难以自控的脾气,逼迫她离开身边,只得让孩子成为他们之间的一种牵绊。 她何尝不想有一个自己的亲人,不为他人而牺牲她,不为自己的利益而放弃她的人,一个专为自己着想的亲人。只是她害怕,害怕因为抉择时自己对孩子的放弃,让孩子成为自己的写照:“可是爷……” “没有什么可是的,若是没有,我绝不会再强求,若是有了,我自然是不能允许你不要!” 无奈的摇了摇头,若不是他每日让人将自己侍寝过后的药换去,她又怎能怀孕,他做这些,她知道,却没有阻止,是否潜意识里,她更加的想要一个知道怜惜自己的人儿? 她这般的无奈,许是知道了自己暗中做的手脚。 想到这里,夜七寂当下站直腰身,一个顿嗓音:“罢了,你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一趟!”就这样,在连伊含笑的目光中,夜七寂领着大夫一同离去。 伸手抚上自己的腹部,连伊满足的笑了。 有一条生命,已在她的腹内生长,是男是女,她并不知道,但却能明白,无论男女,都有他身上的血液,有着自己的一种寄托。 刚出房门,夜七寂便见着大夫皱着的眉头不曾松过,心跟着一个揪起:“怎么?” 犹豫一番,大夫这才开口:“这位爷,嫂夫人的体内似乎有一种毒素四处乱窜,而胎儿也不是很安稳,因此……”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因为夜七寂满脸的凶狠,吓得他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手,在他脱口的那一刻,速的掐住他的脖颈:“你说什么?” “咳咳咳……爷,你放下小的,爷……” “告诉我,还有没有救?” “小的实在是无能为……”话没说完,便听自己咔嚓一声,他的胳膊顿时脱臼,孤独无依的手臂在空中飘荡着。 “滚!”冷冷的一个字逸出,夜七寂看着连伊的寝房,怔怔的发愣。 双手紧紧的攥着,泛白的关节,有着愤怒,更有着一种紧张。 是夜,连伊因着孩子的事,怎个人显得格外的兴奋,往日早已睡下,今日却一直随侍在侧。 翻看了一会儿书,大夫的话一直在耳畔盘旋,闹得夜七寂心绪不宁,终是放下书本。 抬首却见连伊在身旁侍候,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今日怎地还没睡下?”是否,有了孩子,她对迷灵毒的抵抗力变大了呢? “奴婢今日不困!”伸手避开他的手掌,取过他适才看过的书本,似乎很少见着他看这些医书,最近倒是常见了。 “连伊,你似乎逾距了。”即使心里很是焦急,却仍然只是平静的开口:“这些医书你能动么?” 拿着书的手,微微的一个轻颤。 是了,曾经,她因为将他的一本书弄皱,惹得他勃然大怒。 小心翼翼的放下,仿佛珍宝一般,却在一个轻风拂来之间,见着书本上的那些熟悉的字迹,心狠狠的一个抽痛。 依稀,仿佛之间,当初她在他书房的那本兵书上见着过,同样带着批语,字体一模一样,再看看他紧张书本的模样,她仿佛能明白,或许,这个是与若幽有关的东西,依旧是他心田不能碰触的痛。 忽略她眉间的痛,夜七寂收好医书,再转头,却见着她平静无波的神情,心下一阵不忍:“连伊,这些书与……”他想说与若幽无关,但他却不能说是因为她中了迷灵毒,因此便再也无法继续。 更有便是,骄傲如他,何曾向任何人做过解释?何曾这般低声下气? 水袖下的手,默默的压向腹部,从而无谓的笑道:“无碍,奴婢犯困,可否先行告退?” 往日他都答应,此番她自然以为他不会拒绝。身子却在转身的瞬间,落入他的怀里。 他的头亦枕上她的肩:“连伊,生气对孩子不好!” “噗哧!”一声,连伊被他带着孩子气的话语逗笑,孩子?这样的话语,怕是他的极限了吧? 她的笑带起他的展眉:“连伊,你真的很喜欢孩子么?”若非喜欢,又岂能这般敏感? “嗯!” 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拥着她,想着下午大夫说的那些话。 她这般在意,他能怎么办?能否让她在刚有的希望中绝望?如今有毒在身,自己还未曾找到解毒之策,若是有孕在身?是否会加重毒素?是否对她的身体有影响? 这些,他不是没有考虑,只是考虑过后便都是否定的答案,也就让他更加没有信心。拒绝善良的他,自然对自己的不忍感到惶恐,只得一避再避。 仰头靠于他的脸旁,连伊对他的沉默并不在意:“爷,奴婢是真困了!” “嗯,那便早些去睡吧!” 连伊刚出去不久,夜七寂便叫来铁森:“铁森,此番太爷回来,可曾知道小姐在何处?”师妹若是在附近,连伊身上的毒,或许也就有解了。 “回爷,太爷来庄里的时候,小姐当时正在皇城四处游玩呢!” “嗯,现下我便写一封信,你飞鸽传书给小姐。”提笔疾书,一封信便已成形:“赶紧去!” “属下这就去!”取过信,铁森连忙走了出去。 时间,本应充裕,却因连伊的到来,让一切都变得紧急。 黑风山顶,两抹人影在夜空下相继飘飞,黑色的身影,在月光下犹如鬼魅一般轻灵而幽森。 终于停下,这才听到一个声音带着焦急的说道:“怎么办?她有身孕了?” 另一抹身影亦停歇下来,却在听到对方的话语时,稍稍的一顿:“她有身孕又能如何?不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么?”冷笑的双眸,带着几分残忍。 “可是我不要她有他的孩子,不要……” “那还不容易,只需……”那人将嘴巴靠近另一人的耳旁,两人一阵耳语,他最后才小声说道:“如此,你可明白!” 呵呵的一笑:“再好不过了,我就不信他会将孩子留下!” “那是当然,还有就是盟主……”没有再说下去,两人只是四目相视,从而昂首大笑。 阴毒的声音,在夜空响起,在山间盘旋,诡秘而又毒辣的散开,以他人的生命为起点,亦以他人的生命为起点,那便是他们心灵的安息。 可怜的是,那些无辜的性命,因着他们心灵的灰暗,晦涩的离去,成为他人心间的痛。 —————————————————————————————————— 等得无聊的亲们,可以看看《替身侍妾:血色守宫砂》某雪的文,很不错的说 看了绝不后悔 亲们好,雪儿因为回家,更新不稳定,希望亲们能够原谅,真的很抱歉! 亲们的每一条留言都有仔细阅读,用手机看的,看了好感动,是雪儿的动力,但没时间回复,真的很抱歉! 对亲们,雪儿好多的抱歉,这么好的亲们,真的让雪儿很感动,等电脑固定,雪儿天天回复留言。 在此,雪儿鞠躬向亲们道歉!!!!给亲们拜年,全家健康 第048回 无救 冬日里的太阳,亮晶晶的挂于空中,蓝得透亮的天空,心境亦跟着开阔,白如棉絮的云朵,静静的缀于蓝色丝绸之上,一切的一切,那么的清晰,触手可及却又不可亵玩。 一名红衫女子,红色薄纱披于肩头,轻盈的身子在苍凉的世间飘飞,仿佛在赶路,偶尔又驻足看着世间的点点滴滴,存于脑海之间。 点缀上的是一种活力,缺乏的却是一种绿色的生机。 女子稍稍的一个顿足,额间薄汗细细密布,一个转首,阳光照上,闪出不甚闪亮的光芒。 满头青丝随性的绑成粗粗的麻花辫,白里透红的肌肤吹弹可破,一双墨玉般的瞳眸镶于小脸之上,太过的清亮。 唇红齿白的,玉肌凝脂,青丝如瀑。 伊水佳人,该是这般。 微眯的双眸,很是享受这世间的一切,却在转眸间看见一辆黑色马车印入眼帘,眸间顿时亮光闪闪。 只在瞬间,但见一群山贼闯入,横道拦住马车的去路,齐齐拔出亮剑,凶吉恶煞的相互说了几句,马车上的车夫面无惧色,只是冷眼相向。看其架势,马车两旁守候的众人,平静的模样,反倒激起山贼的怒意。 如此这般,只需片刻,便见双方打了起来。 而女子,只是一脸含笑不远处的打斗,双眸却在山贼使出毒箭之时一个凌厉,长袖飞出,带出粉末点点,仿佛一条长龙般,直袭山贼的鼻间。 二十来人,只需红衫女子的一个轻挥,便齐齐倒下,片刻之间,便是七孔流血而亡。 鲜血流于地上,却在融于土地之时,便成黑色,可见女子手段之毒辣。 正欲出掌的铁森,在见到粉末长龙游来之时,便下令众人屏住呼吸,待到药粉尽散,这才松了一口气。 马车内的夜七寂,在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时,看着一旁静睡着的连伊,竟然缓缓的笑了。 笑容刚刚敛去,便见车帘被人掀起,一抹红色的身影便钻入车内。 “师兄!”话落,身子便已扑入夜七寂的怀中:“还是师兄厉害,时时刻刻都用着我特质的马车。” 轻点她的鼻尖,夜七寂笑道:“红棂做的马车,自然是抗毒功能最全的了。”她来了,他的心亦放了开来。 “师兄,红棂好想你呢!”撒娇的在他怀里玩闹,眸间的凌厉已然消褪,余留双眸间的笑意盈盈。 “你这疯丫头,到处玩耍,怎还记得我?” “才不是呢!师兄这一召唤,红棂不就出来了么?” 顿了顿脸色,夜七寂示意睡于一旁的连伊:“此番让你前来,主要是让你为她解迷灵毒。”隐去眸间的忧虑,只是平静的说。 “哦?”什么人能让师兄这般牵肠挂肚,竟然求到她这里来了? 稍稍别开脸去,不自然的说着:“你若是为难,就罢了!” 爽快的一个点头:“也不是为难,只是惊讶罢了!”从连伊身上收回视线,红棂皱了皱眉:“只是迷灵毒……” 红棂何其聪明,夜七寂自然不敢接下话,只是忍住心中的担忧。 “迷灵毒,至今无解,师兄似乎知道呢!” 她的口气之间,仿佛有着试探,更有着不信。 “红棂如此聪颖,我想这些日子,该是练出解药了呢!” 撞向窗外,红棂舔唇轻笑:“师兄倒是瞧得起红棂,若是这般,红棂自然要试一试。” 说完,衣衫一个轻扬,躺于一旁的连伊被她长袖带起,手指一个把脉,便已然明了。 “师兄,她已无救!”她的话,很是平静,看过太多的生死,如此于她来讲,不过是草菅。 但听闻此话的夜七寂,却是掌心冷汗直冒,他不相信,连伊的生命,在此便是一个尽头,更不相信,坚强如她,会这般离去。 看他平静的模样,红棂只是一个淡笑:“她似乎有孕!” “嗯!” “是师兄的孩子么?” 慌忙抬起头来,夜七寂问道:“你有办法?” “如今是没有办法,但我可以去试药,她若有孕,自然活的时间更短。”眉头皱起,而后一个叹气:“若是没有孩子,兴许有几分希望!” “孩子不可以没有!”孩子,是连伊能坚持的理由,若是没有,她岂能活下? “那便是等死!”说完一个转头,离开夜七寂的怀抱,闭上双眸休憩。 “红……”见她如此,夜七寂不再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连伊发呆。 孩子,那是连伊刚有的希望,更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牵绊,但若是阻止了连伊的存活,两者选其一,即使是一种微薄的希望,自己怕也是会选连伊的健康。 深深的一个吸气,夜七寂伸手轻抚眉头。 闭眸而寐的红棂,只是一个甜甜的微笑,仿佛做了一个极美的梦,很是迷人。 第049(1)要定 是夜,一行人到得客栈,不若往常一般,夜七寂只是唤醒连伊,让她侍候他和红棂用膳。 刚睁开眼的连伊,看到红棂时,只是稍稍的一愣,从红棂那隐隐透露出的不悦,她知道,红棂不喜欢自己。 平静的看着连伊一脸的憔悴,夜七寂指了指红棂:“连伊,快些侍候小姐用膳!”红棂,自十五岁以后,便一直跟在自己身旁,因着失去若幽,所以对红棂的感情格外的深厚,更别说如今有求于她,自然不得怠慢。 自幼,红棂只要他过于喜欢的人或物,她都会过分的与之作对,如今若是想救连伊的命,自然不能过于显露出来。 看夜七寂冷漠的模样,红棂心下窃喜,原来师兄真的不过是舍不得她腹中的胎儿:“哼!你倒是厉害,一个丫鬟,竟然睡着,连主子都忘了侍候!”红棂即使是在生气,却也是笑容满面。 两人一冷一热,让连伊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不知道红棂是夜七寂的谁,却能明白此人在夜七寂心中的地位绝非一般:“奴婢知错!” “罢了!”帅气的一个耸肩,红棂笑道:“用膳吧!” 一顿晚膳下来,连伊被红棂指出太多的不是,比如说连伊的一身傲骨,自然是下人最不能拥有的;连伊的行多话少,没有巧言令色,自然很让单纯的红棂不满。 待连伊下去,红棂便撅嘴说道:“师兄,让她做你孩子的娘亲,实在是不够英明!”翘起二郎腿,佳人的模样实在与她不符。 一个挑眉:“何人才适合?” 想了想,红棂也没想出什么人选,只得一个探手:“你的侍妾过多,我也没有什么人选,但感觉她并不够格!” “无所谓够不够格,不已是将死之人么?怀个孩子亦不能生下,与没有一般。” “那倒也不是,若是孩子打去,让我救活她的可能性或许要大一些。”放下戒心,她也就实话实说了。 心下大喜,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罢了,不就是一个丫鬟么?死了便死了,再说了,我唤你前来,亦不过是看你能否解去这天下奇毒。”欲擒故纵和激将法,不信红棂不中他的计。 红棂从来以自己使毒为骄傲,如今夜七寂这般,自然益发的动气:“若是师兄打去她腹中胎儿,我有七成把握保住她的性命!” 看了看一旁欲言又止的铁森,夜七寂一个冷哼:“她的性命与我何干?”说完,夜七寂只是扔下碗筷,与铁森一同出了客栈。 两人刚出客栈,铁森便开口说道:“七爷,铁虎回来了。” 点了点头,夜七寂问道:“东方月可曾到了芬清楼?” “铁虎早几日便已将您的拜帖送往东方盟主,他当下答应了您的邀约。” “好!”一个兴趣扬起,夜七寂提步上车:“快些去芬清楼!” “是!” 芬清楼,乃隔皇城一百里的芬清镇,此镇别无其他,只有一芬清楼闻名天下,只因此处乃倾城女皇义兄之子林昊所建,芬清楼在云国连锁经营,最为闻名的一处便是芬清镇的芬清楼,只因它立于韵朦悬崖巅峰之上,平常人等根本爬不上去,唯有功力高强之人,以上乘轻功飞跃五里而上,若是资财雄厚,便可花费巨资,请芬清楼的下人将其抬上。若是请他人抬上,便会遭受芬清楼的追杀。 传闻到了芬清楼,不仅仅有着媲美帝王的享受,更能在韵朦悬崖之上看到世间最为美丽的风景,享尽人间极美。 到得韵朦山脚,但见繁星满天,月色朦胧迷人。 水,自韵朦悬崖之上汩汩而流,滴落底下潭中,叮咚之声传来,甚是悦耳,可见此处之幽静。 昂首望去,之间芬清楼的百颗夜明珠高高挂于韵朦悬崖顶上,仿若天上星辰,更似天边明月,那般闪亮,指引世间一切,却又使人争破头皮。 山崖脚下,有着芬清楼的勇士守候,为有钱之士上的韵朦悬崖。 夜七寂看着身旁的铁森:“你且在此候着,我上去便是。” “属下跟着上去便是,绝不碍着七爷办事!” 冷眼看他:“你上得去么?我可不想费一大笔钱让人带你上去。”话落,身子已然朝那百尺高崖飞去。 到得韵朦顶峰,夜七寂看着近在咫尺的芬清楼,多么熟悉的味道,是若幽的那种与世隔绝,更是她的不可触摸。 “伊人庄主,您请!”一名侍从,打断夜七寂的浮想。 点了点头,夜七寂随着侍从走向酒楼。 登上一处楼宇,只见四面窗户皆亮开,入目之处,皆是漫天繁星,伸手轻触,不似摘星,却若乘风而去。 这里,曾经是她最喜欢的地方,那时,他的武功还不能到达,皆以她盖世轻功相携而上,在此,他们拥有的是一生的难忘,却也是极致的痛楚。 夜空之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快些披上吧!”一个声音传来,暖衾便已覆上肩头:“可是在想她了?” 苦笑了一下,又是这句话:“有劳芬清楼楼主相陪,实属荣幸!”与他相识,不过是她的介绍。 “这几年你在江湖风声鹤唳,反倒忘了我这里了。”林昊打趣的说道:“伊人天下,如今如你所言,传扬天下。” “是的,当初的怨,我亦不曾忘去,给我的痛楚,我亦不曾放下!” 看着他当初的挣扎,林昊自是体谅:“嗯,知道你今夜请了东方盟主,我已暂停营业,今晚只为你腾出!” 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夜七寂说道:“林昊,谢谢!”他的一句谢谢,不仅仅是今夜,更有的便是落难时他为自己提供的一切。 朋友之间,相谈太多似乎无意,看着不远处走来的身影,林昊拍了拍他的肩膀:“只盼你在报仇之后,一切心安理得!”说完,只在瞬间,便跃下楼宇,消失在了夜空。 “久闻伊人庄主英明,果然年轻有为!”只见一名身材高壮,一脸豪气的汉子步上前来。 “东方盟主谬赞了,晚辈反倒是仰慕您老人家的威名甚久!”今日一会,奠定他日基业,自是不能怠慢。 摸了摸唇边八字须:“小小年纪,能有这番作为,实属难得!”东方盟主豪爽的声音,仿佛洪钟一般响起:“只是不知小兄弟找老夫何事?”江湖之中,盛名在身的便是眼前青年,满脸霸气浑天而成,很是让人侧目。 笑了笑,夜七寂为他满上酒水:“盟主赏脸,晚辈已是惶恐,先干为敬!” 仰头,饮尽满杯心酸。 “伊人庄主向来直爽,有话直说便好!”东方月赞赏的看着眼前青年,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猛地一个点头:“既然盟主这般好爽,晚辈也就不绕弯子了!”一个抬首,眸间已是冷厉霸气绽出:“盟主之位,我要了!” 第049回 逼连伊堕胎 仅此一句,已让东方月心中警铃大振,久闻夜七寂之狠毒,今日一见,果然非凡:“恐怕伊人庄主想要的不仅仅是盟主之位吧?” “东方盟主英明!” 东方月看着他,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或许更是胜出,如此之人,若是自己年轻气盛之时,自然不得相让,如今年事已高,一身戾气已然消退,多的只是务实:“伊人庄主此番邀老夫前来,恐怕也不仅仅是打一声招呼吧?” 了然的一笑,仅是如此,便知事成一半:“东方盟主且听晚辈娓娓道来,当年……” 月,缓缓升向高空,明亮的光芒,使得所有的星辰成为朦胧的点缀。 两个声音,细细微微,不是很重,却也不曾躲避什么。 月夜星辰之后,便是一身了然:“东方盟主,若是这般,我们此番便说定了!”伸出手掌等候。 “好,一言未定!老夫赌在伊人庄主身上了!” 两掌相击,是英雄惜英雄的盟誓,是成就霸业的戾气。 既然离得皇城不远,夜七寂也就不在赶路,反倒是走走停停,只是看着连伊日渐苍白的脸色,双眸间的鸿沟更显深邃。 看着为自己整理被褥的人儿,夜七寂一个深呼吸:“让开,一脸丧气,别让我沾了你的晦气!”自红棂出现以后,夜七寂便不曾给过她好脸色。 怔怔的抬起头来,连伊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这几日,她不是没有感觉到他的疏远,不是不知道他的嫌弃,却不曾真真实实的开口,如今,他终是忍不住了。 心下轻轻的一声叹息,身子稍稍后退:“奴婢这边告退!”自己的身子,她是知道的,日渐消瘦,脸色憔悴,相之于他的绝尘,不过是云泥的笑话。 一早进来的红棂,看着如此的连伊,也觉不忍:“你快些去药店给我买一些药材,记住买……”吩咐完后,待到连伊出去,她这才转向夜七寂:“师兄,你若不喜欢她,干脆让给我得了。” “你要拿去便是了,届时可别怪她气着你了。” “谁气谁还不一定呢!” “只是她那有孕的身子,怕就够你劳神!”连伊连日的孕吐,已是万分麻烦,以红棂的脾性,怕是很快就不烦。 “那还不简单,直接打了就是了。”没有忽略夜七寂微微的闪神,红棂紧追:“师兄不会是不忍了吧?” 不屑的一声冷哼:“哼!就她,我有什么不忍的,雪泠院多的是想为我生子的人,她算什么东西?”即使是违心的,他亦感觉自己错了许多,而眸光,却在看到门口的一脸煞白之时,心,狠狠的抽痛起来。 听到二人的谈话,连伊这才明白,心,原来不仅仅可以让刀割碎,更可以让人一片片的撕裂。 血,似乎在喉间冒起。 腥甜,仿佛已经已满嘴唇。 却仍是一声骄傲:“回爷,奴婢身上已无银两!”血腥隐去,笑容灿烂。 留下的却是永久不曾退去的骄傲,得到的却是那满身的斑斑血迹。 惊愕的转眸,红棂看看夜七寂的漠然,无谓的松了耸肩:“拿去吧!” 接过银两,连伊一个福身,缓缓退了出去。 水袖触上唇角,落出的是满嘴的鲜血,滴下的是生命的璀璨。 靠着骄傲,她为红棂取回了药材;凭着坚强,她故我的面对夜七寂的冷漠。 直到夜里,他推门而入,她才明白,心的坚强,足以让她面对所有,独独不能面对他的残忍。 “爷要梳洗了么?”慌忙起身,伪装脆弱,带上锐刺。 似乎,在一天之间,她变得更加的脆弱,羸弱的身子,更加的不堪一击。 手,在伸出的刹那,却硬生生的顿住,紧握的拳头,是对她和自己的残忍:“若是待你侍候,恐怕我今夜不用就寝了。” 既然不是,她也无须太过牵强自己:“既然如此,爷还有何事?” “今日我与小姐的话,估计你已听到。” “只字不漏!” 心,狠狠的抽痛。 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隐藏起自己的疼痛:“如此你应该知道,你的孩子,小姐不能容忍!”其实,他想说出她身上的毒素,但他害怕。 它日她若没事,那一切便就明了,她自然不会怪他;但若是她离去,连伊自然怨恨自己不能陪伴他一生,既然如此,又何必让她去得那么遗憾?因此,即使让她怨着他离去,也不可以让连伊怨着自己不能长伴他身边而离去。 更有便是,他背负她过多的情债,让自己忘却了仇恨,更害怕自己的那一方净土,被她踩踏。 猛地转头,脸色煞白的看向缓缓步入的铁森。 铁森手间的药碗,是什么的开始?或者又是什么的终结?更或者,还没开始,一切已经终结? “连伊,请!” 眸光冷冷的看向夜七寂:“奴婢只想问,这是爷的意思还是小姐的意思?” 她要的,是极端的幸福和粉身碎骨的决绝。 深深的一个吸气,他看着她的冷漠,漠视自己滴血的心,明白被自己稍稍打开的心再一次合上:“两者都有!” 决绝,不过如此。 笑,缓缓的释放;生命,悄悄的流逝。 她连伊,前世造了何孽?今生落得如此下场? 恨谁?怨谁? 似乎无关风与月,所有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一个顿声:“但愿今生不识君,来世得鳏寡孤独之幸!” 手,平稳的伸向那一碗黑汁。 身子,猛地一个轻晃。自己伤她如此,她这般淡漠的怨气,让夜七寂感到害怕:“住手……” —————————————————————————————— 此文已经入v,雪儿说再多也不过是废话,“抱歉”对于亲们来说,亦不能弥补亲们的伤害! 本来妈妈陪雪儿来网吧,早该回去。却因为看到入v,为了感谢亲们的支持,雪儿在网吧写了一章免费章节更新,妈妈已经在网吧打瞌睡了,雪儿要走了! 只能说,雪儿努力写好文,来报答继续支持的亲们;离开的亲们,雪儿会很珍惜亲们的支持! 下面的内容: 1、连伊的孩子保住没有?他们若是继续,又是怎样?不继续,又将怎样? 2、夜七寂的仇恨真正内容是什么?他与冉伯泱、若幽之间的恩怨 3、杏儿是否好人?连伊又将如何? 4、若幽的出现,将会是怎样一种状况 …… 好多精彩,敬请关注!看1000字3分钱,不是包月,看了可以重复看,无需重复花钱 第050回 残暴决绝(高潮) 伸出右手,挡住她取药的手,左掌已经挥向铁森手上的药碗。 漠然的看向他,连伊笑道:“这又是为何?”清清淡淡,仿佛两人之间并无任何。 不自在的看了他一眼,夜七寂一个拂袖:“没有为何!”决绝的转身,冷冷的走向门口。 心碎了,随风飘扬,一片一片,奔着天边的月亮飞去。 淡淡的泪,湿透心扉,一滴一滴,痛得无法呼吸。 孩子,自遇到他之后,本不在预料之内,却是他给了自己希望,如今,他却将这些一一剥夺。 而她,得到的又是什么?失去的又将是什么? 呵!今生,她始终多余,包括她的孩子:“你要,我却不想留!”平静的说出,腹部已经朝着桌脚撞去。 拼尽全身的力量,只愿回到两袖清风,当桌脚撞上腹部时,她仿佛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那一滴滴的泪水,落到她的心田,泯灭了她所有的思绪,颠覆了她本来苏醒的灵魂。 “连伊!”急急的一声叫唤,却只来得及接住她倒下的身子。下体流出的鲜血,印满他所有的视线,占据他所有的心神。 刚好经过的红棂,正好见到这一幕:“这是怎么了?”问话的同时,人已经奔至叶七寂身边:“师兄,你没事吧?” 红棂的呼声,唤醒叶七寂的神智:“我没事!”抱着连伊的手,缓缓的松了开来,是救她的命,却在放弃着两人的点点滴滴。 “我,不要孩子”依旧是如此的决绝,没有丝毫回绝的余地,诺是可以,她但愿此生长睡不醒。 “哼,岂由你说了算?”红棂一个撅嘴,而后冷笑:“你不要,我偏要你要!” 神智越飞越远,连伊不再挣扎,人已经陷入昏迷。 “铁森,去拿我的医药箱,让人烧一壶热水进来” 看着房里忙碌的众人,夜七寂已然明白,属于他的春天,已经越飘越远。 当鲜血越来越少时,夜七寂眸间的血色反而越来越多,多的无以复加,满目皆是血迹斑斑。 她的痛,在他的心头游离,反而忽略了自己的伤,只记着她的痛。 夜,一点一滴的流逝,她,却始终没有醒来的痕迹。 红棂的满头大汗,是连伊生命迹象的脆弱。 东方已露的鱼肚白,是众人的彻夜未眠。 抹去汗水,红棂骄傲的一个转身:“我诺不让她死,你便没有死的机会。”看到守在一旁的夜七寂,惊讶的说道:“师兄,你还没有就寝?” “没!” “师兄真好,你是在担心我么?”挽住他的臂膀,红棂娇怨道:“想不到她倒有几分傲骨,只是却是对着无情的师兄。” 没有说话,夜七寂只是笑了笑,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以前让雪泠院的丫鬟打去孩子,不曾见过如此的决绝,如今看到连伊,他便明白,自己在意的是她的一身傲骨,无奈的,却也是她那一身的骄傲。 “师兄,你在想什么?” “因着皇城之事,此番恐怕我要先行而去,你且带着她,到了皇城我们再相会。” “怎的突然之间要分开走?昨日都不曾听你说” “皇城之事,我势在必得!”稍作停顿,他思虑再三,这才得体的说道:“迷灵毒之解,你务必早日找到解药,以免日后我伊人天下之人再中而坏了大事!” 松开双手,红棂信心十足的看着他:“师兄,你且去,我到时会研制出世灵毒的解药,以让你无后顾之忧。”师兄的志在千里,过不是一般男子所能比拟。 “嗯,累了一晚,你也该去休息了!” “好的,还真是犯困呢!” 与她分开,这便唤来铁森铁虎过来:“从今日开始,我们先赶往皇城。铁虎,你赶紧回伊人天下,让明月和清风赶来侍候小姐;铁森,在明月和清风没有过来之前,你寸步不离的侍候小姐。” “这可不行,爷怎能一人” 伸手止住他的言语:“难不成没有你们,我便不能活了么?”说完,便转身再一次进入连伊的寝房。 她的倔强,此番醒来,断然不愿见着自己。更为了红棂能专心为她解毒,他不得不离开,即使明知离开后,一切更无回转余地。 “连伊,即使恨我,你仍然不能离去。”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冰凉,他希望,在一切过后,他能过上她想要的日子。 昏睡五日,连伊刚醒来,看到房中的凄凉,又紧紧的闭上双眸,她好希望这一切,不再继续。 久久的,知道一切皆不可回避,这才再次睁开双眸。没有任何人的守候,更没有任何人的关心,只是她一个人在房里自生自灭:“呵!该是这样!”淡淡的笑容,是那种久违的淡漠。 穿衣,起榻,梳洗。 一切刚刚做完,但听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没有殷勤的上前相迎,只是默默的背对。 “咦,你已经醒了?”被她醒来后的冷静吓到,红棂在门口站定。 呵!原来,并不是他,他不屑来看她。 “孩子” “被我保住了,你无须谢我!” 一闻此言,连伊身子稍稍顿住,明白过来,便冷冷的说道:“我说过,我不要!即使你保住了他,我仍然可以选择将他扔掉!”与夜七寂在一起久了,原来残忍也可以这般极端。 微微一怔:“当然,你是可以选择不要,但最好不要将我惹怒,不然我可以给你用药,让你不仅仅失去爱情,甚至是灵魂,而后卑贱的活在师兄身旁。我的用毒和解毒能力,相信通过此番给你保胎,你略知一二。”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她却能看出连伊的与众不同。 果然,连伊当下微愕,而后只是默然相对。 讽刺的一笑:“连伊,你果然与雪泠院那些女人不同!但悲哀的是师兄将你视如她们。”递过一碗药汁,与她四眸相对片刻,满意地看着连伊接过药碗。 是人,都会怕死,包括连伊:“原来,你的骄傲不过如……”话还没说完,却被连伊接下来的动作惊住。 当着她的面,连伊将药汁全数倒于地上:“不可以选择生死,但我可以选择骄傲!”傲然的转身,缓缓的向门外走去。 目瞪眼呆的看着自己熬了整整四个时辰的药汁,红棂尖声怒道:“放肆,你竟然将我的药尽数倒掉?” 一个人,最忌讳的是别人对她功劳的蔑视,而一个大夫,自然最不能容忍的便是病人对她药方的无视。 骄傲如故的连伊,很容易的,让红棂气炸了心肝。 从铁森的跟随,连伊轻易的便知道了夜七寂的离开,听闻此事,她权当不曾听见。 除却每日必须为红棂试药,连伊倒也没有其他事情,而红棂,也算是不错,平日里倒不会约束她的去处,虽然赶路,却也是走走停停,偶尔红棂会让人从四面八方送来药材,却也不知所为何事。 这日,红棂出去有事,连伊只是静静的坐于客栈的窗前,推开窗户,吹入凉凉的冬风。 冷,却能让人保持清醒。 因着红棂喜爱热闹,倒也寻了喧嚣之地行走。 大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世间各式各样的人,有着千万种的生活,无论多么的艰辛,却都不曾放弃生命,只因心中有着一种追寻。 连伊不知道自己追寻的是什么?若是没有追寻,又为何还在存活? 不远处,浩浩荡荡的行来一群人,皆是锦衣玉服,骏马倨傲行于闹市之间,街道上的行人,皆纷纷让开,双眸却羡慕的看着有钱人的挥霍。 并没在意,连伊只是看了一眼领头男子,感觉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何时见过,在锦衣男子打量的目光中,她轻轻的关上窗户。 晚上出门用膳时,却见白日见着的男子倚在对面客房,见她出来,一张俊脸微变:“你骗我?” “我认识你么?” “你……”猛地一个挥手,男子倨傲的说道:“我是林墨竹,你不是城主府的下人么?何时被人赎出?” 猛地想起那日在城主府时遇见林城主的大公子,感情他还以为自己是城主府的下人了,晚膳不用也罢:“早赎出了!”微微的一个侧身,不想与之纠缠,索性退回房内。 就这样,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向皇城行去,本以为林墨竹会相缠,不想此人甚是识趣,不曾相扰。 这日到得皇城,红棂一路兴奋。 在一处拐角处,红棂看着前方的一袭白影,高兴的迎了上去:“师兄!” 在后埋首行走的连伊,听到她的呼唤,顿时全身血液僵住,整个人都忘了呼吸,心,却在狠狠的撕痛。 该来的,总是要来,而她,故意不去面对的痛,也不得不被人揪起。 那是一个熟悉的背影,却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 白影转过身来,一双眉毛仿若炊烟,缭绕在白皙的额头;脉脉含情眸,似千年深潭,幽深而又迷人。薄薄的轻纱覆于脸上,高挑的身材,将一袭白色衣衫衬得格外颀长,灿烂阳光之下,自然的罩上一层光环。 她,更或者说他,是连伊此刻最想见到的人。单单只是见到他眸间淡淡的关心,多日隐忍的泪,仿佛找到一个出口,不觉氤氲开来。 本来只是随意的一个转身,不想却见着连伊,那受伤的模样,相之于上次,来得更加的平静,但平静的过后,双眸间的轻烟却让人无法忽视。 不等连伊开口,红棂却已上前:“你是哪家的姑娘?”女人,天生对于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很难放过。而娇生惯养的她,自然的认为,冉伯泱的停步,是因为她的召唤。 无视红棂的询问,冉伯泱越过她的身旁,直逼连伊的垂眸:“连伊,你怎地来了皇城?”嗓音,关切的传来。 竟然有人敢无视她的存在?况且还是为了连伊:“你……” 并未回头,冉伯泱只是掌下一个翻扬。 顿时,红棂上前的身子僵住:“你竟然敢点我红棂的穴道?” 红棂?想必她便是倾世女神医絮红棂了。可是这些,又与他何干:“别说你是倾世女神医,若你再多说一句,我可以让你变成无敌丑女。”生就此等模样,从她适才对自己的不满,可想而知她自然在意容貌。 能在瞬间点住自己的穴道,可见此女武功极高。不能言语,只能愤怒的瞪大双眸,看着冉伯泱理所当然的忽视。 回过头来,冉伯泱抱住连伊:“受伤了?”一眼,便是探进灵魂,明白她所有的痛和泪。 没有回答,连伊只是静静的靠在他的胸前,不是不想说,而是害怕一说话,带出的便是自己的脆弱和哭泣。 夜七寂两兄弟,最大的相同点便是无视任何人的存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如同此刻,大街上,在外人看来,是两名女子的相拥,是世俗间所不能容忍的断袖。 若是换了其他女子,自然会在意这些,偏偏遇上连伊这等淡漠的女子,自然造成旁观者的误会。 一旁看了许久的林墨竹,终是无法忍住,毕竟连伊势他较为欣赏的女子,就算她对自己无意,也不能让世人鄙视她:“这位便是闻名天下的玉溪姑娘吧?”得体的言辞,颇有大家风范。 本来不予致辞,却见此人与风城城主有着几分相像,不得不客套的抬起头来:“小女子正是!” “久仰大名,在下林墨竹!” 不觉刮目相看,少有祖上甚为荣耀,晚辈不拿出炫耀的,这林墨竹反倒不曾如此,心中对他多了几分好感:“风城城主之子,果然风貌不一般!” 两人身子稍稍分开,林墨竹这才微展眉头,开玩笑的说道:“此番玉溪姑娘从风城回来,可是让带走了风城英雄的心呢!” “林公子……” 一旁的连伊,许是今日未曾服药,喉间一股腥甜涌起。 顿时,鲜血缓缓从唇角流出,打断两人的客套。 “连伊……”急切拭去她唇角的鲜血,却被触指而来的冰凉怔住。从体内刚流出的血液,怎能是这般的冰凉?而指尖微沾的点滴,已经褪去鲜红,成为乌黑,淡漠的脸上,余留万千担心:“你中毒了?” 此话说出,连伊心头微微一楞。 中毒?她身上的毒不是已经被解了么?还会有什么毒? 见她发楞,冉伯泱只是将她抱起,与身旁的一井等人说了一句:“跟上!”身子,只在瞬间便腾空而起,在繁华的闹市,一名举世无双的女子,亲昵的抱着另外一名女子飞去。 “你想做什……”絮红棂在一旁大声喊道,自己好不容易将迷灵毒的成分验出,虽然找出解药的希望不大,怎能让他人掠去,让师兄失望。但飞起的身影,只能让她过度的失望。 众人,皆微微的摇首,如此女子,即使面覆薄纱,却仍然能预想其倾国倾城之姿,可惜的却是,生就断袖之癖。 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他以为,自己今生只会活在对伯泽的愧疚当中,如今为了怀间女子,他竟然忘记了伯泽对自己此等举动的愤恨,忘记了自己如今最大的职责便是忏悔。 而连伊,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冉伯泱的坚决,相之于夜七寂,来得更加彻底:“伯泱,谢谢这个世间还有你!” 风,从她耳畔轻啸而过,乱了青丝,与冉伯泱的面纱相缠。 “我做,只因我想,无需你添加过多的内疚。”知她心中所想,他柔声安慰。 “不内疚!”伸手环住他的腰,困意,渐渐袭来,染上她强睁的双眸:“伯泱,我困了!” 调好双臂,让她好睡:“嗯,那你睡吧!”虽然在空中飞着,却仍旧为她准备最好的。 “好!”对他,无需追究将要去往何处,她只要歇歇自己的心。 太阳下,两人相拥的身子,一白一紫,他散放着光芒,她吸收着太阳,相辅相成,他给了她精髓,她纳了他辉煌,相得益彰。 只是越来越远的身影,在天的尽头,消褪无踪。 在一处府邸,府前匾牌上写着“落云邸”三个烫金大字,与玉溪轩的字一般,有些稚嫩。 冉伯泱停下,随后而至的一井等人,速速命人备好房间。 刚刚将连伊放置榻上,便听门外一井说道:“公子,薛大夫已到!” “快请!” 一名胡发花白的老人,缓缓步入房内,一见冉伯泱便跪地行礼:“老夫给……” “罢了!快些给她看看。” “臣……小的这就来!”老人步至榻前,只是翻了翻连伊的眼皮,而后一个细细观察,便已诊出:“这位姑娘中的乃天下奇毒迷灵毒。” 听闻此言,冉伯泱满脸惊涛骇浪。 不信,惊讶,害怕…… 从来不曾在他脸上出现的神情,此刻却一一展出,相之于变脸,更加真实。 “……你……是说让人在睡梦中一点一点灰飞湮灭的迷灵毒?” 微微的一个点头,老人不再言语。 久久的,冉伯泱这才重新开口:“可有……”本想问有无解药,可是一想此乃天下奇毒,便改口道:“当初若幽写下的那一本医书呢!那上面应该有记载才是!” “那上面只记载了迷灵毒的成分,却不曾有任何解毒之策!”见他越皱越紧的眉头,连忙改口说道:“老奴倒是可以根据成分,找找解毒之策!”虽然机会渺茫,但最起码可以试一试。 深深的点头:“有劳太医了!” “这位姑娘有孕在身呢!公子可要小心才是!” 有孕在身?明知是谁的,却仍然有些失落:“你退下吧!” “是!”缓缓退出门外,关上房门。 是何人?竟然下毒于连伊?除却与伯泽有着直接厉害关系之人,绝不会有此举动,但在如今关键时刻下毒,是否是为了…… 想到这里,他不觉有些后怕,若是此番伯泽不能如愿,他将会是怎样? 深深的一声叹息,冉伯泱幽幽说道:“连伊,你定要无恙才是!”为伯泽,更为连伊自己腹中的胎儿。 刚赶到皇城闹市的夜七寂,看着一脸发楞的红棂和铁森,便已明白,连伊,已然远离。 凌厉的目光转向铁森,得到的是铁森跪下的身躯和自打的嘴巴。 伸手解开红棂身上的穴道,不等夜七寂询问,红棂便委屈的说道:“师兄,那玉溪轩的贱人,竟然敢……师兄,师兄,红棂也去……”远去的身影,再一次激起絮红棂的嗓门,此番却是担心。 街道上的众人,再一次扬首相望,想不到,世间竟然有这般美貌的男子,只是那一脸的凶神恶煞,甚是让人心畏。 对于皇城的一街一巷,夜七寂熟记于心,在几处别院找过,便寻来落云邸。 看到来人,整个府邸上下,皆是一脸欣喜,仿佛见着多年不曾看见的亲人一般。 “给我将冉伯泱叫出来!”一声怒吼,将众人从欣喜唤回。 “二公子,您可回来了,夫人可念了您……”下面的话,却在夜七寂冷漠的眼中吞回,只得悻悻的说道:“奴才这就去请三公子!” 坐于大厅,夜七寂平静的环视厅中的一切,里面的一点一滴,皆是若幽的心血。本以为会如当初那般,不想如今却是满心想着连伊,倒不曾感到过多的思念。 “七寂,你怎的来了?” 冉伯泱的一声风轻云淡,唤醒夜七寂的思绪:“将连伊交出!” 这句话,很是熟悉:“你发现了没,这句话,是你第二次说出,却也是连伊第二次生死边缘。” 听出他口间的讽刺,夜七寂恼羞成怒:“我与她之间的事,与你何干?”往他身后看了看,却没见着想见的人儿:“连伊呢?” “她在睡!” “你竟然让她睡?你明知道……”愤怒的话语,却在看见门口缓缓步入的身影吞了回去。 站于门口,连伊扬声说道:“我在这里!”淡漠,果然是最好的伪装,缓缓提步,在两个男人关切的眸光中步入大厅。 不是奴婢,是我,是否,由此可见两人间的断裂?是否,由此可得她在放弃着什么? 没有在意她的自称,夜七寂只是开口:“连伊,跟我回去!” 并未说话,连伊只是转身看着冉伯泱,双眸深深的看着他。 知道她的询问,冉伯泱坚定的点了点头,为了她,他再一次的背叛了伯泽。 得到他的回应,连伊这才转向夜七寂:“我不回!”她出来,不过是想了结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 “连伊,我再说一次,跟我回去!” “我说不……回……”一字一句,她坚持着自己的冷漠。 早在两人眉目相传之时,夜七寂已是怒火中烧,却仍然在意她身上的迷灵毒:“若我能解去迷灵毒呢?”若是没有红棂,连伊的毒又该如何是好? “哼,解了何用,死了或许更好!” “连……”冉伯泱很是着急,若夜七寂真能解去她身上的迷灵毒,兴许…… “不回便罢!”拂袖,转身,不等冉伯泱挽留,夜七寂的身影已经出了大厅。 “连伊,你先去休息!”说完便急身朝夜七寂追去。 夜七寂刚出门,便停下身子等着冉伯泱追上前来。 始终,他是放不下她,即使每次过后心里万分悔恨,却仍然默默关心。 “七寂……”追上前来的冉伯泱,看他故意放缓的步伐,知道他的用意:“你既然放不下她,为何又要让她这般伤心?” 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如此不是让你称心如意了么?” “你……你明知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从来不会跟你抢的!” 冉伯泱不说,他还好,一说反倒是更加来气。手,在趁他不备时,狠狠的掴上他的脸颊:“不抢?你连我的生命都能利用,又怎会不在意这些?”当初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会落得如此有家不能回的地步? 一丝鲜血自他唇角流下:“当年并不是我……” “罢了,当年是怎么回事都已经过去,可如今,你明知我在让红棂为她解毒,为何要将她带走?”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怎能知道,自己的好心,正好碰上连伊中了迷灵毒:“这次是我错了,可是你又为何要伤她?”虽然不明白中间是怎么回事,却能猜到,若不是夜七寂做事太绝,连伊又怎能这般绝望? “我……”一时语塞。 见他软下,冉伯泱这才开口:“你真的有迷灵毒之解么?” “没有,不过是红棂在研制解药,该是有些希望。” “希望能找出,我这边也在让薛太医解毒,只是不知会怎样!” 薛太医在民间与红棂齐名,怪不得冉伯泱会知道连伊有毒在身,还让她离开红棂,原来一切,也不过是称了某人的心,如了某人的意:“原来也不过是另有准备,冉伯泱,你的阴险果然不变!”若是如此,自己的担心,只希望是多余的。 “我没有,你……” “有或没有,届时便会明白!”离开的时候,看到门口一脸担忧的连伊,兴许,从一开始,她的心都不曾真正的属于自己,只不过是因她不得不留下,所以回到自己身边。 想到这里,心绪不觉低落下来,多日不曾相见,心中甚是想念,本以为分开一段时间,她会慢慢转过弯来,不想却因突然出现的冉伯泱,再一次隔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晚风下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却也使得他更加的清傲,成就这世间的一道凄美风景。 离开落云邸,夜七寂并未赶回自己的府邸,只是去了皇城外的荒丘。 刚到的时候,依稀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整个人便在那里怔住。 皆是衣袂飘飘,相依相偎,仿似从九天下凡的仙侣,落入这尘世之间,沾染烟尘,带上了悲伤。 那一刻,他的整颗心都在隐隐作痛,是他和她,如此看来,她终于将他救活,若是没有当年的事,他是否该为她感到骄傲,毕竟她做了世人都不曾做过的事,立下了名垂千古的功勋。 可是事与愿违,她杀了自己,余留孤魂在茫茫世间摸索。 深吸一口气,抬眸望去,却见荒丘之上,有着一座修饰华丽的坟墓,坟墓的旁边,连偷生的小草都不曾看见,可见来人极为殷勤。 坟墓的前面,放着几朵青莲,冬日里的青莲,只有她能种出。因为她喜欢,所以他亦独爱青莲。 那里,埋葬着他的生命,淹没着他的亲情。 因为当年的死去,他是真正的冉伯泽,却只得做他的夜七寂。 遥想当年,他也有着疼他爱他的娘亲,也有着少年的壮志,却因着冉伯泱的阴险,只为了成就她的一世英明,他落得不能在世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 阔别八年,他再一次回到皇城,却是要报当年的追杀之仇,将她推入地狱。而心头的那名女子,既然缘分已尽,他亦无需太过执着。 一切,或许刚开始…… 刚回到栖云府,红棂便慌忙的迎上前来:“师兄,不是我故意要让玉溪劫走她的。”急忙澄清自己的清白。 “无碍!” “师兄,你没找回她么?” 情绪低沉的摇了摇头,夜七寂向自己的院落步去。 以为他是在担心迷灵毒的解药,红棂自责的说道:“都是我不好,到现在还只配出一味药来。” “罢了,罢了,人家也不一定会下迷灵毒。”撇开红棂,夜七寂走进书房。 那一夜,夜七寂没有离开书房,亦没有人进去,他的书房,向来是不准任何人入内,如今亦然。 武林盟主大会如火如荼的准备着,夜七寂在那夜过后,仿佛变了一个人,四处奔走,忙着自己的事业。 而连伊,在落云邸住下,虽然一切安定,身体却是每况愈下,一日比一日昏睡的时间长。 冉伯泱却是两头忙碌,此番会来皇城,不过是为了助伯泽取下盟主之位。毕竟那些在暗中的人,一直以来是阻碍在他和七寂之间的问题,若是不让伯泽如愿,那些暗处的人,自然是不能找出。 而如今,却碰上连伊中毒,本欲在此期间细下查看,只得日日让双面人在全国范围内寻访迷灵毒之解。 每一次,他们弄来传说中的解药,他都会先让薛太医细细查看一番,而后自己确认无误,这才让连伊服用,不想至今并无成效。 一日,一井匆匆赶回:“主人,找到解毒之策了!” 即使这是第十五次,却仍然格外兴奋:“真的么?”甚少喜形于色的他,因着连伊,他的笑容,渐渐的多了起来。 “这是迷灵毒创始人,前任清天门门主段飞鸿留下的药方!” 段飞鸿当年独步武林,创下迷灵毒,成为世人无法解出的独门毒药,当年他自己,亦是在自己弟子下的迷灵毒之中死去,临死之前,一直在配置着迷灵毒的解药,却仍然死去。 成就段飞鸿的,是迷灵毒的无解和死法的骇人;终结他的,亦是迷灵毒的灰飞湮灭。 接过那一封血书,冉伯泱有些黯然:“当年段飞鸿亦是因为迷灵毒而死,怎能留下迷灵毒之解,若是真的,他自己又怎能死去。”正待扔下。 一旁的薛太医却出声说道:“公子,可否给小的看一眼。” “拿去吧!” 细细接过血书,薛太医由刚开始微皱的眉头,渐渐展开:“一井,请问这迷灵毒的血书,你等是如何取得?” “那是在清天门总教的地下室所寻而来,寻得此书的人,已经中毒死去。”直到确定血书上的毒尽数褪去,这才敢拿来给主人。 微微的捋了捋白须:“这就是了,当年段飞鸿下毒,若是想取解药,皆以一人的性命换之。”而此封血书的笔迹,与段飞鸿的一模一样。 “真的么?”喜形于色的冉伯泱,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那薛太医赶紧去配置解药才是!” “好,小的这就去!” 过了整整三日,从四面八方寻得冬虫复草、毒蝎蟒蛇胆、穿山甲之心…… 一切药材准备妥当,费得一日一夜,这才得出一碗血色解药。 当药材端上,冉伯泱却面露忧色,若是这解药不对,那连伊的性命岂不归西。 “慢着!”连忙止住上前喂药的侍女,冉伯泱取过解药:“薛太医,你真的肯定这是解药么?段飞鸿迷灵毒的解药,怎能这般容易取得?” 被他这么一问,薛太医反倒有些犹豫,不得不拿出血书再看,却看到血色的右下角,被烧掉一块,心下疑虑重重:“老夫到不能确定,但是连姑娘的毒,若再不解,怕也是……” “不行,即使有一丝危险,我也不能让她早早的离去。” “可是药方得来不易,老奴亦能肯定这是段飞鸿的笔迹!” 冉伯泱,亦从薛太医的眸光下,看到那一角的缺失:“即便是如此,你亦不能确定这是解药呢!” 顿住一个咬牙:“那如今只有以身试毒了!唯有如此,老奴才能知道还缺少一味什么药材!” 一旁的一井开口,看着薛太医:“可是迷灵毒我们又不会下!” “那不是难事,只需沾上连姑娘的血液,便能……”话还没开口,却被俯首咬上连伊手指的冉伯泱吓得惊呼出声:“公子……” “主人……” 昏睡中的连伊,被满房呼声惊醒,却只见嘴角带着鲜血的冉伯泱,低头看去,自己的指尖,亦是血迹斑斑。 恼怒的一个咬牙,薛太医自责道:“都怪老奴不好,不能找出解药!” 一个挥手,冉伯泱一口饮尽碗间药汁,红色的药汁和着鲜血,吞下腹内。 满房的目光,皆是紧紧的盯着他的反应。 明白怎么回事的连伊,只是紧紧的闭上双眸,不敢看着将要来临的一切。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冉伯泱却并无任何异状。 满房的人,却丝毫不敢松懈。 须臾,冉伯泱缓缓站起:“薛太医,赶紧去煮药,该是真的……”话没说完,整个人,就硬生生的向后倒去,一口鲜血,冰冷的喷了连伊满身。 “伯泱……” “公子……” “主人……” 三种不同的称呼,从众人嘴里唤出,却都是满带着所有的关切。 离他最近的连伊,拼着一口气,从床榻上挣扎而起,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倒下的身子。 手,只是紧紧的握住连伊的掌心:“连伊,你去找七……”即便如此会让连伊伤心,他仍然不愿意在自己无能为力之后,连伊的性命有任何闪失。 从身后抱住他的身子,连伊与众人慌张的将他扶坐在榻。 “去……快去……”一个字带着一口鲜血,太过的关心,牵连着太多的血液,一口口的从他嘴里流出。 紧张的擦拭着他涌出的鲜血,不想却是越擦越多,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渐渐的浮上心头:“伯泱,不要,不要啊……我给你擦,你不要再流血了,伯泱……”一双白皙的手,慌乱的在他脸上擦拭,只在片刻之间,已是鲜血淋漓。 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冉伯泱,只能双眸坚定的看着她,神情之间的涣散,一看便让人心碎不已。 心疼他在此时,仍为自己操心的体贴:“不,我不去。”即使如此会让他担心,她仍然不愿过去。 泪,纷飞而出。 心,隐隐作痛。 从来,她的泪水不曾如此的嚣张,即使痛,亦是无声的在心田徘徊;痛至极点,才会在眼眶氤氲开去。 可是,在冉伯泱面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流泪。但每一次的泪,不是亲情的伤害,便是夜七寂的残忍,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她的泪,却只是他肩头的专属。 指尖轻触,接住那一滴滴的泪珠。 温热,清冷…… 那,是她为了自己而流的泪水,即便万分不想看到她的泪,但却十分留恋这样的滋味。 那一瞬间,冉伯泱笑了。 那绝美的脸上绽放出的笑容,灿烂如日,光辉如月,璀璨如星,使得世间万物,皆失去了所有光芒。 房里所有的人,因着他的笑,忘记了此刻的悲伤,只因二十三年之间,他们,是头一次见着冉伯泱如此的笑容,那般的开心,那般的无忧,像极了当年倾国倾城的若幽,更或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伯泱,不许笑,不许!”极美的笑,一般太过的极端,是一种凄凉的到来。 她的惶恐,是因为对冉伯泱的依赖,因为在风雨过后,他是她脆弱的依靠,因为没有他,她便没有坚强的起点。更或者,在心的某一个角落,仍然有着他的一角。 很小,但爆发的时候,却足以颠覆所有。 终于,理智还是战胜了得到她的喜悦:“孩……孩子……”他,在用孩子逼迫她回到夜七寂身边,让夜七寂好好给她解毒,留住她的性命。 “本就不想要,又怎会在意他的生死?” “傻瓜呵……”一声叹息,伴随着冉伯泱微弱的呼吸,幽幽的传来。 带着不舍,眷恋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一眼,终此一生,双眸缓缓的闭上,他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伯泱……”一声惊呼,连伊久撑的身子,终于不能坚持,一口气提不上来,倒在冉伯泱的身上,两人交握的手,散出微微的香味。 似乎,什么东西在慢慢变化…… “一井,赶紧去请她前来!”这个世间,除却眼前昏迷的女子,也只有她,才能救醒冉伯泱,延缓他的性命,让他得以解救。 夜,缓缓沉了下来…… 太阳,又冉冉的升起…… 榻前的薛太医,试着用各种各样的办法,维持着冉伯泱的气息,却不想仍然成效不大,气息一点一滴更加微弱。 直到第三日,一井这才携着一人前来。 来人是一名女子,在冉伯泱的榻前,只是弹奏一曲,配合着薛太医的诊救。 琴声扬起,只见一缕轻烟缭绕升起,因着抚琴人的心神在冉伯泱身上,那一缕轻烟,竟然朝着床榻上的人儿氤氲而去,缓缓的进入他的身体,以抚琴人的心,强烈的进入冉伯泱的大脑。 满屋子的人,看着女子的到来,皆是一脸的神情迷离。 不知是何等的女子,才能让这满屋的人忘记呼吸,一双眼眸,是钦佩,更是崇敬,仿佛只需女子的一个弹指,众人便可为其舍身拼命。 琴声不断,薛太医的汗珠不曾停留,女子的一双水眸亦停留在冉伯泱的脸上。 终于,昏迷多日的冉伯泱微微的动了动身子,而抚琴的女子,亦是站起身来,仓促而去,余留一缕青烟,随她飘渺而去。 衣袂飞扬,与之相缠的青烟,护她周全而去。 落云邸的满池青莲,仿佛枯木逢春一般,一夕之间,悄悄绽放,留下满池清香,待人采撷。 她,是举世无双的青莲,有着清傲一身,却是颠沛流离生活。 奇迹般的幽幽醒来,冉伯泱闻着房中熟悉的味道,茫然的眼眸顿然清醒坐起:“她来过?”已经有多长时间,他不曾见到她,更是不曾梦到过她? “娘……她没有来……” “薛太医,你想骗我?”若不是她来过,窗口不会传来冬日青莲的香味,若不是她来过,他不会在昏迷徘徊之间,听到她的抚琴声? “是的,她来过!” 心下幽幽的一声叹息,冉伯泱缓缓倒下身子,闭眸而眠。 在另一房间,早已醒来的连伊,虽然担心冉伯泱的身体,却因侍女下人坚决不许她过去,只得满怀担忧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寝房。 四日,她毒发的断断续续和睡眠除去,想得最多的是冉伯泱的身体状况。 却在第四日,听着那摄人心魂的琴声时,恍惚之间,她明白了什么。 虽然只是琴声,却已是世间最让人销魂的声音,如此之绝美,除却冉伯泱和夜七寂心中的若幽,该是无人得以匹配,毕竟,如此优秀的两人,只得如此女子,才能让他们这般疯狂。 晨间推开窗户,却见一抹白色身影从对面寝房缭绕而出,足下步伐,似仙子轻舞一般。 一路走过,便见满池青莲相迎而开,绽放出的香味聚起,朦胧着她的身子,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足以让人失魂落魄。 连伊不觉举步追随,却所得无踪,心下感叹:世间,竟有这般女子;苍莽之下,竟有如此仙人。 床榻上的冉伯泱还不曾醒来,连伊只是怔怔的望着满池绽放的青莲,一直以来,夜七寂表面上都厌恶青莲,但从她住雪泠院时,窗前的那一池青莲,经常留住他的目光便可看出,青莲——夜七寂的最爱。 如今看着落云邸的青莲,才能明白,冉伯泱的最爱亦是青莲,那么自己,又是什么?是否是青莲底下的淤泥,只在青莲凋零之时,清澈如镜的水,才能看见不堪的她? 身后,一袭暖衾缓缓的披上肩头,带着冉伯泱独有的温良:“连伊,窗口风大!”声音,有着几丝脆弱,那是隐忍后的脆弱,若是真实,怕是更加苍白无力。 身子,缓缓的靠入他的怀抱:“伯泱,我想离开!”或许,她应该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只有她才是那里的独一无二,而后静静的、悄悄的离开这个世间。 紧紧的抱住她的身子:“不,不可以,要去也只能去七寂那里。” 手探出窗外,因着冉伯泱的独爱青莲,她只需伸手采撷,便轻易的得到一朵青莲:“它,好美!”眼前的青莲,化作那缭绕的白色身影,很是让人着迷。 “嗯,青莲是很美!”为她寄好暖衾,冉伯泱撑着她的肩头站立:“如今你应该知道自己身中剧毒才是,七寂一直在为你解毒,若是去他那里,你的毒才有可能解去。” 呵!去何处?她始终逃不开那受伤的终点,还不如以现在的误会为尽头,了却所有一切:“解了又有何用?不还是一身伤害。”中毒?是呵!若不是为了给自己解毒,夜七寂怎能这般待她?怎会在他那般要求自己为她生子之后,要残忍的夺去自己的孩子?以他那般狂狞的性格,怎会在意红棂的感受? 若在以前,她或许会感动他为自己的付出,可是从今日晨间的那一幕,她终于知道,或许表面上自己不曾强求什么,但心里始终在意他们心头的若幽。 “连伊,你多想了,若幽其实……” “公子,你的药来了!” “罢了,不说了!”止住他的欲言又止,将他扶卧在榻,接过侍女手上药碗,她一口一口的喂他喝着。 没有去深思,为何在自己的心头,会不满两人对若幽的眷恋?更是故意忽略,为何在自己脑海,总是想着若幽如何为冉伯泱解毒的画面? 一切的一切,或许始终不会浮出水面,更或许,永久的埋藏在了心田,成为此生的珍藏。 先前连伊中毒,整个双面人已是忙得不可开交,如今冉伯泱毒上加毒,日渐憔悴的身子,更让薛太医和双面人忧心不已。 这日,冉伯泱身子好些,便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一旁相伴的连伊,静静的看着手间书本,偶尔两人抬首,相望片刻,相互一笑,便继续看书。 他们珍惜,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生命,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灰飞烟灭。 睡意袭来,连伊只是靠在冉伯泱的怀里沉沉睡去,一次次的睡眠,使得她看着仿佛好了许多,但是越来越长的睡眠时间,只能说明她生命将来的终点。 一旁的薛太医,看着冉伯泱眉头的微皱,不觉开口说道:“三公子前些日子说二公子能解连姑娘身上的毒,可否属实?” “也不尽然,不过是倾世女神医絮红棂在为他配置解药而已。” “原来如此!”公子身上的毒,其实比连伊身上的毒更为严重,不过是凭着自己的一口气,硬是在她面前挺住,若是不能找出解药,一旦连姑娘出事,公子自然不能坚持下去:“既然是絮红棂在,定然能寻出解药的一二,或许该找二公子试试。” “伯泽,已经不是当年的伯泽,若是知道我也中毒,恐怕有解药,也不一定会告诉你!”费力的抱起连伊,冉伯泱站起身子:“起风了,我进屋!” 足下虽然轻盈,却在偶尔的一个微颤之下,能够看出他故作的无恙。 “唉,他们两兄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远去的身影,薛太医双眸渐渐染上担忧。 一日,冉伯泱与众人相携去了趟城外,去了自己每次到皇城都会去的孤坟。 因为连伊不放心,她亦跟着前去。 看着丘陵上干净的坟墓,他便知道若幽来过,因为她不知道伯泽的去处,为了追悼自己的想念,她只得在这座虚无的坟墓里,寻找属于伯泽的一切。 当初他也是这般,因为寻不着失散的伯泽,只得以这种方法遥寄思念,如今寻着,也不过是一种另外的痛。 远远矗立在风中的身影,孤傲而又乖张,是夜七寂独有的风格。 仿佛感觉到了他人的到来,夜七寂缓缓的转身,却在看到冉伯泱与连伊相同的惨白时,脸色稍稍一顿:“你也中了迷灵毒?” 苦笑一下,冉伯泱故作的坚持不在:“是的!” 他的承认,足以让夜七寂明白,他身上的毒,不过是为了连伊而种下,如此想着,双眸不觉燃起两团怒火:“你竟然为了救她,愿意种毒?”若是如此,他和连伊之间,已经发展到何种程度?是否一时的放弃,便意味着终身的放弃? 低垂下头,冉伯泱并未说话,他知道,自己的言语,只会激起他更大的怒火。 一旁的薛太医,却早已隐忍不住的开口:“二公子,如今解药已经配出,只是少了一味药,不知絮姑娘有无配置……” “有或没有,与你何干?”冷冷的打断他的言辞,夜七寂深深的看着冉伯泱:“他若死了,岂不了却我一大仇恨?” “二公子,怎么说你也是三公子的哥哥,怎能不管他的死活,再说了,连姑娘此时也中了迷灵毒。” “哼,两人同生同死,岂不是一种浪漫?”冷然的转身,夜七寂提步而去。 “二公子……” 话没说完,只见夜七寂一掌袭来,没有丝毫余留,十成的功力,击向祈求的薛太医,却被冉伯泱挡了开去。 一直坐于轿中的连伊,缓缓的掀起轿帘,却见那般惊心动魄的出掌,身子,亦不由自主的冲上前去,在冉伯泱面前,挡下了夜七寂所有的仇恨,挡去冉伯泱灰飞湮灭的可能。 掌风袭来,仿佛穿透心扉,霎时疼痛覆盖全身。 依稀之间,她看到夜七寂眸间的思念和悔恨;仿佛转身之下,她见着冉伯泱落下的一滴泪珠。 当初,夜七寂送她当剑,不是她对生命不爱惜;如今,她为冉伯泱挡死,是因为夜七寂眸间的愤怒和冉伯泱愧疚的决绝。 风,轻声的呜咽,掉下了千年的泪水,而女子喉间的血水,却从不曾流出,只是那种疼痛,却是痛彻心扉。 第051回 杀夜七寂 “连伊……” “……” 在两人伸出手的时候,她没有选择夜七寂,只是倒在冉伯泱的怀里。 淡淡的一个呼气,她始终不愿意伤害他,即使在如此时候,潜意识里,她仍然害怕自己在他身边死去,成为他黑暗中更加的疼痛,所以她选择在冉伯泱身边,残忍的将冉伯泱当做自己的港湾。 一抹受伤的神情在他眸间闪过,而后只是默默的看着气息微弱的她,虽然不舍,却仍旧嘴硬:“你若选择他,不过是死路一条!” “活在你身边,我生不如死!”说完,头深深的埋入冉伯泱的怀里。 罢了,要走,就走个干脆。 连伊若是如此坚持,七寂那里的解药,自然无望,冉伯泱连忙解释:“七寂,她在撒……” “你闭嘴,若不是你,会发生这一切么?”堵回冉伯泱的解释,冉伯泱越是如此,越让他感觉像在与他争他不要的东西一般:“如此病恹恹的女人,四处一抓便是一大把!”说着这一切,在伤害着她,却痛在他自己的心上。 “伯泱,我们走……”她害怕,在将死的时候,心会因着他的残忍忘记属于他的记忆,虽然不曾美好,却是她心灵的归属。 “好,我们走!”示意一旁的一井和薛太医等人,他们座上轿辇,离开了荒丘。 目送着他们离去,夜七寂并未后悔,只是默默转身。 山道边的枯技,挽留着他的衣衫,却也不曾留住他的脚步。 落云邸,甚少出现的双面人,皆在冉伯泱的寝房进进出出,抢救着床榻上的一名女子。 女子双眸紧闭,眉宇之间,有着英气逼人,即使是昏迷,亦不曾有过丝毫的柔弱,依旧是那么的骄傲。 “薛太医,怎么样了?”看着数十名双面人为连伊输灌真气,冉伯泱不觉有些心。 能怎么样?她本身已是剧毒在身,如今被夜七寂一掌,震得五脏俱损,虽然明知不过是一时的挽留,却安慰的说道:“三公子放心,有双面人在,该是无碍!” 本来还在期待的眼神,却在听到薛太医的话时,反倒暗了下来。因为自己,让双面人在做着本不属于他们的事,如今,还在自欺欺人的说着连伊的完好。 做这一切,他是否值得? 这个问题,他从来不曾想过,因为从遇见她开始,他每一次受伤后的那种漠然,熟悉得让她忘了所有,只知道要保护她,以为不过是对若幽的寄托,到头来才知道,心,已在不知不觉中沉沦。 猛地一个摇头,却见着薛太医与众人在商讨着什么:“何事?” 犹豫的看着他,薛太医最后只是指了指床榻之上:“三公子,连姑娘已经醒来了!” “嗯!”快速奔至床榻,紧抓着她的柔荑:“连伊,可有觉着哪里不适?” 刚醒来,五脏六腑仿佛碎了一般,空得难受:“让你担心了!”原来,被人关怀的滋味,真的是很好。 “若知道我担心,往后便好生照顾自己,别再受伤!”手,轻抚上她白皙的脸颊。 这样的感觉,似乎自长大以后,便从来不曾有过:“伯泱,有你真好……”头,轻轻在他掌间磨蹭,双眸微微闭上,困意渐渐袭来。 有了这句话,他便已知足,掌间的呼吸,微弱的传来,是她生命的凋零的兆头。隐隐的痛,不知不觉传来,对她的不舍和依恋,渐渐加深:“既然好,就不要离开!” 他贪婪的要求,只在她昏迷的时候出现。 今日是世间英豪争夺武林盟主之日。 阳光普照,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清透得仿佛洗过一般的干净,照得世间万物分外清亮。 果然不枉星象师的占卜,倒是一个盛世之日。 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各路英雄,早早的便在皇城落足,以待今日的一举成名。不曾有希望的人,亦翘首相望,想看看十年才能一见的武林盛世,或许与自己无关,却能见着各种各样的奇门异事。 靡渺峰顶,成为此番盛世举行之地。 锦旗,是五彩的颜色,很让人心花怒放的飘渺。 在山脚下忙碌的商贩,早早的准备齐全,只待游客的到来。 山顶之上,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赛前准备,现任武林盟主东方月,亦早早的到来,与倾城女皇之结拜兄弟林笑语一同主持。 此两人,乃武林中声望较高之人,理所当然的成为这盛世的主宰。 “砰”的一声,震天响的炮竹升上天空,方圆十里,皆能闻此声响,除却皇家嫁娶,这,已是一种极致。 山脚下,已经没有任何行人;山腰上,亦没有赶路行人,为了此盛世,世人皆是早早便来到。 因着连伊身上的毒未解,冉伯泱不得不领着连伊一同上山。 此次,冉伯泱并未着女装,只是一头青丝用白玉簪高高束起,一身白衣胜雪,使得他整个人格外的飘逸。 除却不出门,很少见着冉伯泱着男装,虽不及夜七寂那般的霸气十足,却也是绝尘非凡。可惜的是一张面具,将他的俊脸生生挡住:“伯泱,幸好你带了面具,不然真可惜了其他女子。” 双眸紧紧的盯着她,因她一句话,他能雀跃半日:“难道你想将我藏起?”半开玩笑,半当真的问道。 微微撇开头去,连伊并未回答。 “罢了,我们快些出门吧!” 坐上轿辇,一行人这才朝靡渺峰行去。 一路上,两人倒是有说有笑,虽然生命将尽,却挡不住那相惜相怜的心。 走近的是人,靠拢的是心,若就此死去,或许也算是一种幸福,没有过多的遗憾。 靡渺峰顶,夜七寂与一人相互缠打,满是血红的眼眸,杀得分外疯狂,本是点到为止,他却嚣张的将人送上西天。 此等做法,虽然令人不满,但是却仍然有人上前挑战,明知生还无望,仍旧惦念那江湖至尊之位。 少林寺主持元明大师没见一次血腥,皆闭目念经,直到再也忍不住了,这才开口:“盟主,照伊人庄主这等比武之势,怕是无人赶上前挑战!”场间夜七寂,已是一人孤立,久久的无人上前。 东方月淡笑:“元明大师,江湖之争,虽不及攻城夺池,也该是血雨腥风才是,若无几分魄力,又怎能统领整个武林走向巅峰?”满目赞赏的看着夜七寂,两人目光相遇,皆是会心的一笑。 林笑语却不那么想:“若是这般唯我独尊,将来定是刚愎自用,不一定能统领武林。”夜七寂这人的睚眦必报、阴狠毒辣,他早有耳闻,但儿子林昊与他相交匪浅,本是十分期待,初见他,只觉十分熟悉,如今看来,果是十分残暴。 “林堡主所言甚是,夜……” “当初定出以武为尊,虽说点到为止,但往年盛世,不皆是死伤甚多么?” “可……” 元明大师还想说什么,却被林笑语以眼神止住。 场中,只见一名身穿玄青衣袍,头戴青玉簪,面目粗犷却又不失文雅的男子上场,此乃清天门少门主君莫言,此人武功甚高,十五岁时以一套筱冥功战败林笑语,只输东方月半招落败,从而响誉整个武林。 且与人为善,在武林中有着一定的声望。 “伊人庄主武功盖世,果是让人佩服!” “废话别那么多,出招!”夜七寂讲求速战速决,自然是率先出招攻去。 夜七寂一个飞起而起,回腿踢去,君莫言一个矮身,躲过夜七寂的一脚,伸掌朝他腰间袭去。 雷光闪电之间,夜七寂一个翻身,身子已经飞出稍许,人无异样。 两人打斗,你来我往,难分胜负。 冉伯泱与连伊刚到峰顶,便见絮红棂追上前来,一把拉住冉伯泱:“师兄,你怎的不等等我?”看到一旁的连伊,不觉皱了皱眉:“咦?你何时回来的?” 虽然絮红棂不喜欢自己,但也知她是性情中人:“他不是……” 一旁的冉伯泱,在看到絮红棂之时,便想起薛太医说过絮红棂的解毒本事,当下情急的拉住连伊的手,打断她的话:“我这不是在慢走等你么?我是半路碰着连伊的。”面具下的脸,与夜七寂一模一样。 “噢,原来如此。” 要怎样才能套出絮红棂对迷灵毒的探寻之果呢?“你怎的才来?” “还不是你让我一直研制迷灵毒之解么?不然我怎能错过这等热闹?” 听到她的话,连伊的身子明显一怔,原来,他从来不曾放弃自己的生命。 该感动么?或许…… “那如今你又来?” “师兄,你知道么?我找到迷灵毒最为关键的一味药了,这不一发现,就前来告诉你么?” 这句话,让冉伯泱的心跟着狂跳起来:“是什么?”感觉自己有些激动,冉伯泱不觉庆幸此刻自己带着面具。 “当初不是段飞鸿研制出迷灵毒么?最为关键的一味药,便是清天门独有的隐阳花。” “隐阳花?” “嗯,此花三年开花,三年结果,三年成熟,因为整个清天门只有三颗,所以隐阳花非常稀少。” 一听此言,冉伯泱一把抱起连伊飞身而去:“红棂,我先行,你稍候!” 凭着自己的一股真气,冉伯泱朝比武场地奔去。 场地之间,夜七寂与清天门的君莫言打得难分难舍,本是很难一决高下。 却见夜七寂一个运气,天地之间,风起云涌,落叶枯技随着他的功力狂卷而去。高照的太阳,在瞬间被乌云隐去,使得靡渺顶峰,霎时间一片死气沉沉。 在场之人,那是人山人海,能让气象变动,这样的武功,世人不曾见过,却觉有些熟悉,当年倾城女皇处死皇子,便见着这等天色。 东方月看着此等变化,心下窃喜,幸得自己早早便已表明立场,若是得罪夜七寂,怕是尸骨无存呢! 只有林笑语,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有料到,在夜七寂的身上,竟然看到幽冥神功。虽然不曾真正见过,但他能肯定,这,绝对是失传多年的幽冥神功。幽冥神功使到高处,君莫言绝无胜算。 只见此时,一名身穿白衫的男子闯入场地,轻飘飘的落于夜七寂身旁。 飞身而至的冉伯泱,没有多语,只是以内力传音至夜七寂:“七寂,君莫言不能杀啊!他身上有着迷灵毒的解药隐阳花!” 一句话,夜七寂运功伸出的双掌,硬是收回,十足的功力击向体内,也只是稍稍的摇晃身子。抬首望去,却见君莫言衣袖间露出的一朵花来,那便是掌握连伊生死的解药么? 望着隐阳花,夜七寂整个人,就这么怔住。 时间,紧张的停留在这一刻,夜七寂的思绪,冉伯泱的紧盯,连伊的淡漠。 似乎都在那一刻到得极点,只是,君莫言飞身而出的手掌,已经朝夜七寂无情的袭来。 第052回 与七寂同死(精) 看着迎面而来的一掌,夜七寂心思飞速的转动,虽然记挂佳人有毒在身,在衡量轻重之间,他的手,仍然选择放弃佳人,再一次运足功力,迎向君莫言的攻来的手掌。 无需过多的悬念,她本已知道他的抉择,却仍然伤心他的放弃。连伊淡漠的双眸,染上冰霜,想要得到却是更加彻底的毁灭。她始终是他的累赘,是事业路上的绊脚石。 双眸,紧紧的闭上,但仍然堵不住那听到世间悲惨的耳朵。是悲伤,亦是难过,在极难过后的难过,那是很轻的,却是痛得无法呼吸的。 风云骤变,飞沙走石之间,仿佛看到一缕飘向天边的幽魂,缓缓远去,远去…… 幽冥神功,被夜七寂再次使出,君莫言的筱冥功,两种超越世人的武功,强强相对,不再是点缀天空的气象变换,是身体与身体的对碰,是硬碰硬的功力。 两掌相碰,没有太多的悬念,君莫言一口鲜血喷出,退出数步,脸色瞬间煞白。但袖间隐阳花不曾松开,冷笑的看向一旁的连伊:“夜七寂,隐阳花你不想要了么?”这,是爹爹告诉他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出的杀手锏。 眸光紧盯夜七寂,希望,此女子如爹爹所说,是夜七寂的七寸;但愿,隐阳花能消退夜七寂的杀气。 顺着他的目光,夜七寂看了一眼连伊,一直以来,似乎都是自己在伤害她,但是,两者权衡之间,他能放弃的,只有她。毕竟,十多年的仇恨,与自己深藏的感情相比,委实太过沉重。 再一次生生的撇开头来,选择将来的绚丽:“要它何用,这世间,无人能阻止我的脚步!”话音落下,双掌再次发出。 趁着此刻内力还有些余,他不得松弛,必须一掌将君莫言击垮,成就雄伟大业的第一步。 发掌之间,亦不曾忽略连伊。 眼角到处,是一人伸向连伊的手掌,大呼一声:“小心……”自己的手掌已经攻向君莫言。 “砰”的一声,君莫言的身子再一次向空中飞去,似断线的风筝,远远离开,飞出这武林之争,成就另一则佳话。 袖间隐阳花被夜七寂带出,稳稳的落入掌间。傲视群雄的一个昂首,夜七寂笑看掌间隐阳花,在成功之时,他最先炫耀的是手间的隐阳花。 好,不错!”东方月朗声呼道,不仅仅是对夜七寂武功的承认,更是对接下来的受封武林盟主之位的许可。 在场之人,还来不及明白朦胧间的胜败,只得凭借东方盟主的高呼,一同鼓起掌来。 霎时间,整个靡渺峰顶,响起雷鸣的掌声和震天的鼓声。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更是光明和黑暗的争取。 成者王,败者侯。 胜败很简单,却也很极端。 唇角勾起,突然想起伸向连伊的手掌,眸光收回之时,是连伊紧闭的双眸,是她淡漠的放弃。 明知他人对她的出掌,她可唤冉伯泱将她抱开,却只选择了闭眸相迎。 ………… 她,是对这个世间失望了么?是对自己失望了么? 以为再也不用伤心,即使死去,自己亦能在冉伯泱怀里安然离开,不想如今,在她旧伤未好之前,现实再一次残忍的将她的伤口生生撕裂。当着她的面,夜七寂用他不停的脚步,告诉着她,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 呵!质本洁来还洁去,她连伊,在两年前已经被他玷污,如今,仅有的魂魄被她糟蹋,余留皮囊在世间游走,不想仅仅如此,世人皆不放过她,让她这般灰飞湮灭。 江湖,英雄,美女…… 一切的一切,从来不曾出现在她的幻想之中,却成为她生活的主流,成为她生命中的刽子手。 他人伸向自己的手掌,她不是没有看见,只是默默的站定,稍稍的离开冉伯泱。 因着自己,他与夜七寂的误会更深,此刻,他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夜七寂,关注着他的成败。夜七寂成功了,冉伯泱亦宽心了,那么自己,是否也该离去? “伯泱,对不起,始终让你白费心了……” 悬崖边的风,轻扬起她的青丝,凌乱了众人的视线,毕竟,她不足以成为沧海中的一颗明珠,便做那一朵小小的涟漪罢! 待冉伯泱回神,一名黑衣人的手掌已经推向连伊,悬崖边,无需过大的力量,她已经向崖底坠去:“连伊……”那一声,是冉伯泱从来不曾有过的尖锐,却也只得此声,他疾奔出的身子,一个软下,倒于地上。 “不要……”手拿隐阳花的夜七寂,飞身而起,毫不犹豫的向悬崖坠去。 靡渺峰顶上前观众,皆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竟然有人因着一名女子,追随崖底,不可谓不是一个趣闻。 那,究竟是一名何等的女子?无人能够看清,迷蒙之间,只能看见飞身而下的身影。 闭眸的连伊,身子躺着落下,耳旁呼呼的风声,是一种穿越生死的乐曲,不是很美,却是一种心灵上的放松。 直线下坠之间,是她前所未有的放松,或者,她可以抛却生死,但却不可抛却那自由的心。 腰间一个禁锢,她猛地睁开双眸,却见男子眸间的凶狠。 生死之间,他竟然尾随而来,放下仇恨,放下至尊之位,只为挽留自己不能预料的生命,只为追随她飘渺的灵魂。 刹那间,干涸的双眸,溢满泪水。 “我说过,纠缠到我腻了为止!”紧拥她的身子,他狠狠的看透她的双眸:“连伊,你该罚!”唇,狠狠的咬上她的薄唇。 鲜血,顿时绽放而出,多日来隐忍的血腥得以释放,自然是毫无保留的一并流出,渲染着彼此的温存。 是决绝,亦是极美的幸福。 太满,怕会溢出;太美,怕是极端。但两人却是这般义无反顾的坚持这在黑暗中生长的恋情。 放弃生,是暂时的;得到新,才是永恒的。 泪,缓缓滑落,和着血水,一并坠入他的唇间,细细品尝之间,是一种生死相许的滋味。 在血与泪之间,他们紧紧相拥;在生与死之内,他们一起相守。 留出的是血,落下的是泪,缠绵出的,却是世间决绝的眷恋。 他的内力,已然重损,无法拥她往上而去,只得双双下坠,他们不能预料将来的生死,却能许下千年的誓言。 明知凭着他此刻的内力,他一人定能安然无恙,却能明白,一旦他决定的事情,无论生死,她决不能左右,只能接受。因此,她安然的享受他的唇,很是甜美,从未有过的幸福。 骄傲的她,若不是遇着他,或许今生能降住她的人不多,偏生她落入他的生活,他亦主宰她的一生。 当身子快要接近地面,他一个转身,硬是将自己垫于她的身下。 只闻“砰”的一声,他的身体,重重的与山间松技枯草相遇,谱出恋人间独有的凄美。 身后的手掌,重重的按下她的头颅,流出的鲜血,送入她的唇内。 唇角微微的扬起,在他绝尘的脸上缀满幸福,虽然短暂,却是极端的美丽:“即使是死,我亦让你成为我的最美!” 话落,手落,鲜血亦滑落…… 血红血红,分不出是她的还是他的,甚是美丽,却太过的妖冶。 手,微颤着抚上他的眉头,如此霸道之人,即使是伤重如此,说话也不曾不弱,拼着最后一口气,他完整的说出他今生的誓言! “七爷……”气急攻心,满口鲜血流出,手亦从他脸上滑落。 头,重重的落于他的脸上。 山林间的黄草,点缀着他洁白的衣衫,渲染上朵朵红梅,盖上她的粉红,美极了。 万里晴空,乍然变冷,呼啸的风狂吹而过,飘下零星的雪花,感动这世间最为唯美的恋情。 第053回 他的生死 铺天盖地的雪,白茫的纵在世间万物之上。 玉树玉枝,争相斗艳,属于那黑暗的颜色,已被统统覆盖,余留那洁白的雪,纯洁的白。 一只顽皮的小松鼠,不知从保处寻得一枚松果,在雪地里推滚着,雪地上的冷,在它的爪上渐渐散天,浑身毛发,冻得直直颤抖。 松果所经之处,留下一迹浅浅的痕迹。 突然,顶上的一棵松树,翠枝一个倾斜,满树雪花落下,好巧不巧的砸落在繁忙的松鼠身上。 本就在严寒中玩耍的松鼠,被冷不丁的雪覆盖身体,竟然无法挣脱开来,只得往下钻去,钻了许久,也不曾找到出口,只得软软的停下,毛茸茸的松鼠,稍稍温热的体温,使得白雪融化些微。 触得一硬物,有着一丝丝的温暖,让它贪婪的不想离开,只得紧窝身体,与那温暖之源紧紧蜷缩,一起发热,只同取暖。 昏迷中的连伊,在浑身冰冷的时候,仿佛感觉腹部有一股暖意渐渐燃起,慢慢的温暖着整个身体。 当她醒来,发现浑身已是白雪皑皑,一只小小的松鼠,仿佛冻僵了一般,只是稍稍颤动身体,在告诉她,它还不曾死去,多么可怜的小生命啊, 伸手过去,将它放入自己的腋下。 转身朝底下的人儿望去,只见他的身子,因着自己的覆盖,似乎有着薄弱的温度。 “爷,是连伊才让你至此!”轻声说话间,泪水渐渐溢出,深吸了一口气,望了望整个白茫茫的世间,已然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见银装素裹的万物,寻找不到任何的出口。“我该怎么办?”扶起他的身子,紧紧的拥入怀中。 因着她的用力,腋下的松鼠醒来,滴溜溜的小眼,看丰眼前浑身是雪的人,许是身上带着她的体香,竟然不会感到害怕。 许久之后,它这才“吱吱”的叫着,企图引起女子注意。 “小东西,你也怕死吗?那就快些离开吧。”抬首看着眼前的小家伙。连伊轻声的问道。 小松鼠并不离去,反是走近两步,而后又回向她,轻咬她的衣衫,见她不动,又如此做了一次。 连伊望了望小松鼠走过两步,心下大喜,“小东西,你在为我引路吗?”抱着夜七寂的双手,激动的紧了紧。 仿佛听懂了她的言语,小松鼠点了点头,再次朝前走了两步,而后回头等着。连伊。 撑着身子,连伊坚强的站了起来,困难的拉起夜七寂的身子,半背半拖的拉着他追着松鼠离去。 行得一盏茶的工夫,只见一个小木屋出现在眼前。而前面行走的小松鼠,亦兴奋的“吱吱”叫个不停。 “爷,连伊不会让你死的。”坚决的语气,是对夜七寂承诺,更是警告自己即使再困难,也不能放弃他的生命。 进得木屋,但见里面有着简单陈设的家俱。许是常年无人居住,上面有着薄薄的一层灰。 微喘的气息,让她不得不坐下稍事休息,过后这才将夜七寂置于榻上。找来两件衣料,虽然不是有着一股霉味,但仍然比他身上的衣襟要来得干燥。 为他换下衣料,盖上厚厚的铺盖,这才发觉,他紧握的拳头,那里仍然不曾松开的是为自己解毒的隐阳花,虽然破损,却不曾掉落,他对自己,始终是这般上心,吤倔强的嘴,抹杀了他所有的好。 低头苦笑,自己的一身衣衫,因着发热,已然湿透。如今歇下,倒是感觉彻骨的冰凉。 没有去在意,只是找来火折子,和房前的一堆柴火。用一个铁盆,在夜七寂的榻前燃上熊熊的大火。以彰明他的身体。 忙完这一切,这才感觉阵阵的困意传来。便也叭在他的榻前,沉沉睡去。 睡梦中仿佛还记挂着他的温饱,在满盆柴火的下个噼啪之下,浑身一个冷战,整个人就这样醒了过来。 伸手触了触他的脸颊一丝丝的暖意传来,让她不觉安下心来。 往炎盆里添了一些柴炎,这才起身,却见窝在身旁静眠的松鼠,不觉淡淡的笑了:“小家伙,替我好生照看着他!” 隐忍多日血,再一次涌上喉来。本要晕眩的身子,在看到榻间昏睡的他,重重的一个摇头,撑着身子往外走去。 刚出门,却被一阵冷风灌往颈间,冷飕飕的一个激灵。 以往在家,自己偶尔上山寻摸一皯药材,偷偷的拿到市上去卖,到能知晓一些普通的创伤药,只是如今大雪皑皑,若要找一些平素的养伤药。似乎有些难度,却不能任由她的伤口继续恶劣下去。只得出去寻了。 刚出门不远,小松鼠便跟了上来,连伊赶了好几回它也不回去,只得任他跟着了。 在雪地里走了一段时间,一旁的小松鼠竟然停下,双爪躁动的往雪地里抓着,连伊倒也没有在意,直到小松鼠衔着一根千叶草到她面前,这才明白它是在帮自己找药。 接过药来,连伊已明白这只松鼠通着灵性,干脆跟在小松鼠后面,它停下,她便挖雪寻药,一会儿功夫,竟然在冬日的雪地里,找到了很多罕见的创伤药。 差不多了,便抱着小松鼠往来时的路走回。 昏迷的他还不曾醒来,就着雪水,刀子为他熬了药汁,更为他受伤的伤口敷了草药。 忙过以扣,才虚脱的坐了下来,抱着松鼠,整个人就这样昏睡过去。 翌日一早,夜七寂气色好了许多,便从房里找了些陈米,熬了浓粥,喂了夜七寂和小松鼠,自己喝了剩下的一点,又出门寻药了。 连着几日,她每日不是为他换药,便是出门采药,而夜七寂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像。 这次没有花费多大功夫,却在回来的路上,小松鼠“嗖”的一声飞入一旁的山壁,竟然不见踪影。 几日来,她渐渐地对这个小生命有了感情,在它撞壁后,连伊“啊”的一声,跟着它前寻而去。 手刚触上山壁,却在片雪花落下,一个大大的洞口在她面前闯开,有了先前的经验,猜想可能是小松鼠在帮忙,也就取了火折子放心大胆的跟了进去。 整个小洞,在这漫天大雪天,里面竟然分外的干燥,想必这洞中的主人亦是十分聪颖之人,心下如是想着,便也提步朝里走去。 寻了进去,却不见小松鼠的踪迹,心里担心着夜七寂,不免有些急躁。“小松鼠,小松鼠。。。”久久的,仍不见有任何反应,正待提步出去,却听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细细往暗里看去,却见小松鼠怔怔的蹲在一个角落,背对着她,却也看不见什么。 走近了一看,才发现它那机灵的眼眶,竟然溢满了泪水。 天,是如何的事情,才使得这无情的动物流下泪水?手间火光走近,它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怔怔的看着墙角,细下查看,这才发现是一堆骸骨。 若在以前,她自会吓了跳,如今生死置之事外,倒能平静相待了。 想必这对骸骨,是小松鼠的主人吧,轻轻地将它抱入怀里,连伊抚摸着它的毛发,“哭啊。。。”亲情,在这个残忍的世间,已经苍白得那般虚无。 自己的娘亲和弟弟,亦能将自己出卖,而它,却在这个崖底不曾离开,苦苦守在主人身旁,直到有人出现将主人的尸骨埋起,多么感人的小东西,人不一定能做到如此,何况动物,如今看到小松鼠这般,反倒勾起她的伤心往事。“不哭,我帮你把他的骸骨埋起。” 一步不离的跟在连伊身旁,看着她忙碌的在洞内挖掘土坑,眸间竟然带着几分感动。 没有顾上指尖磨破,连伊只是默默的挖掘着,只为了这只义鼠,她痛得无怨无悔。 好不容挖了一个洞,伸手触上骸骨,还没搬动,却见一扇门从骸骨的后面缓缓开,“天,。。。”此外竟然还有着暗门。 将骸骨埋好,连伊这才抱着小松鼠入内, 密室内,只见丛丛干花铺放于内,潭溪水,缓缓流动,大批的干粮摆放整齐,最为引人入目的便是摆放在花丛间的一个本闪光书本。 本来准备取些干粮转身而去,怀间松鼠却一个跳跃,直接到到了书本面前,嘴里衔了书本,置于她的脚边。 弯下身子,低头看着跃入怀里的松鼠:“小东西,你是要让我看这本书么?” 通灵的小东西竟然听懂的点了点头。 连伊只得拾起书本,放入怀里,抱着小松鼠离开山洞,离开之前还在堆起的坟前深嗑了几个头,感谢培养出如此灵气的家伙。救了她和夜七寂的性命。 回到小木屋,连伊熬了草药,喂了夜七寂,草草吃了些东西,便趴在他的榻着,静静的观察着昏睡中的他。 这段日子,她发现自己的身子益发的难受,腹中的孩子,本应是胎动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动静,是懂事么? 如今他的昏睡,让她不得不坚持下来,若不是因着夜七寂昏睡,她恐怕早已坚持不住,只是不知他何时醒来,一旦明白他的心意,在他面前,她便也很难坚强起来。此时此刻的她,多么希望他能清醒,在自己将死去的时候,在他怀里静静的离开。 在坠崖的时候,他咬上自己的唇角,鲜血流出之时,她便已经明白他的生死相随,因为不仅仅她知道,迷灵毒,只要沾染中毒者的鲜血,便能染上,有絮红棂在身旁,夜七寂自然不会不明白迷灵毒的传染性。 当初冉伯泱便是这般,而他,又是如此。 笑,缓缓在她眸间燃起光芒,很是灿烂,却在夜半无人时。 今生,她何德何能,能拥有他们的爱。 爱?呵,多好听的一个词?却是那般的让人痛彻心扉,毫无顾忌。 夜,渐渐的暗了下来,身边的小松鼠,倒是躁动个不停。 手轻轻的抚上它的毛发,轻声吐出:“小家伙,你可是也知道我大限将至了呢?”话刚说完,手便滑落,人亦沉沉的睡去。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凭着仅有的挣扎,连伊睁开双眸,抬首看他,却望入了一对深邃的眸子,那让她沉沦的墨玉之间。 泪,不争气的在那一刻流下,在他面前,她慢慢的不再坚强。 “连伊,好久不见!”声音分外的沙哑,却是证实他存在的信号。 好眷恋的声音啊,好喜欢看到他的似笑非笑。 她,淡淡的笑了。。。 手,柔柔的爬上他的俊脸,这张脸,带上笑容,果然是那般的闪光。“爷,你终于醒来了呵,”若是再不醒来,怕是她也不能坚持多久了。 他的手,覆上她的冰凉,“不怕,不怕啊,我绝对不会不打招呼就离你而去。”唇,轻轻的吻上她的额头,两日不见,刀子似乎更加的瘦弱了。 “奴婢知道!也相信爷不会如此的轻易离开!”他,终于醒来,重生的一个松气,却在没有挂念之后,人再一次的趴下,闭眸昏迷。。。。 第054回 她死了? “连伊。。。。”猛的起身,却只能看到她唇间缓缓流出的鲜血,手缠缠的伸向刀子的鼻下,微弱的呼吸,只能脆弱的证明她的存在,“傻女呵,也只有在昏迷的时候,你才自己的脆弱让人一览无遗。” 一旁的小松鼠,“吱吱”地在哀怨,仿佛明白连伊的生命已到了尽头。 抱起她的身子,夜七寂拭去她唇角的鲜血,而后试着运了运气,虽然感觉有东西在体内阻拦着,相之宇先前,却也好了许多。 四处看了看,却见自己取回的隐阳花放在桌上,连忙起身,摘了些微花瓣,嚼碎了以唇喂入她的唇间。 紧张的看着她的举一动,即使是一根头发的微颤,亦能引起他内心的喜悦,素闻隐阳花能解万毒,那日冉伯泱也说过,隐阳花能解迷灵之毒,只是不知仅仅是隐阳花,对她的迷灵毒可有作用? 在她跳下悬崖之前,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如此在意这个女人,人们总是说一些事情,只要自己不断的否定,到了某一种程度,真正的事情,也会变成一种谣言,而蒙蔽的事实的谎言,反倒成了真相。 而他一直在欺骗自己,说着的不屑,埋藏着对她的感情,残忍的剥夺她的自尊,但为何,到了紧要关头,那为她转动的一颗心,竟然放弃了所有,只为了追随她寻死的脚步。 她跳崖的那一刻,他只感觉到心被生生的撕裂,看着她那淡漠无边的笑,竟然想要将她拥入怀里珍藏起来,带她远离世间一切。 从何时开始,她竟然深放他的骨髓,从何日开始,她竟然噬他的心魂,更从何年开始,她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旋律。 看着她,便只想拥她入怀,会感觉一切的恨不过是是昨日繁华,想着她,便想日日相见,感觉所有的怨不过往年烟云。 这样的一个女人,谈不上美丽,却成为他剥去上最唯美的女子,甚至超越了若幽给他的美好,余留连伊的翩若惊鸿之清灵,仅剩她的游龙惊凤之唯美。 窗外的雪,悄悄的停下,苍茫的世间,只是一片白色成为黑夜的妆点。时间,不快不慢的滑动,床榻上的人儿,始终没有转醒的迹象。 “连伊,若还不醒来,我的性命,怕你也是白救了!”手,缓缓的伸上她的眉头,用自己的性命,威胁着她的清醒。 只在片刻之间,连伊幽幽转醒,看着眼前的人儿,展眉微微的笑了。 那笑没有花的美丽,却有着追随不到的飘渺。 傻傻的望着她的笑容,夜七寂鼻间一阵酸楚,多少年了,他都不曾有过感动,如今因着她的清醒,他竟然热泪盈眶。 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为了她,他已经感动的泪水氤氤双眸,久久不曾散去,开了几次的口,始终发不出声音,终究只得合拢。 他是多么的害怕,她就这样长睡不醒,余留自己在无尽的仇和恨里面,找不到出口,迷失了自我。 泪,虽然不曾落下,却仍然触动了她的灵魂,“爷,奴婢醒了!”轻轻的摇头,清醒着自己的头脑,也给他暂的安心。 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夜七寂撇开头去:“谁担心你的死活,我只是太饿了,”而后站起身朝火盆走去,因着担心她的毒,他一时竟然忘了她总是发寒的身子。 连伊笑了笑:“奴婢这就去给爷准备一些吃的。” 夜,虽然很深,但相对于恋人来说,反倒是另一种浪漫。 害怕连伊再次睡去,夜七寂不得不主动找着各种各样的话题,让她无法入眠。 。。。。 “爷以前找的那些侍寝的丫鬟。都有喜欢过么?” “谁说非要喜欢才能让她们侍寝?” 他的回答,让连伊很是无语,不想面对他的咄咄逼问,只得静静的看着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许是觉得自己太过凶狠,怕对话无法继续下去。“即使是有那么多,也不曾见你讨厌过谁,反倒是和杏儿感情极好。”这一点,是夜七寂藏在心里的许久的不满,每当看到连伊关心着杏儿,他倒巴不得杏儿是坏人,干脆是陷害连伊的人才好,那样连伊也就无需对她那般好。 “呃。。。明明是爷专宠杏儿,怎么又与奴婢有关了?”许是没有爱到那个份上,又许是对他的所作所为已经麻木,她对杏儿,竟然没有太过的怨。 “你说什么?”眸光骤然变冷。 又不高兴了,若是说谎,它定然更是不悦,干脆不再说话。 静看着她的沉默,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因着从小受伤,对于爱,她从来都不曾太过用心,因为害怕伤害,所以选择无情,不想却碰到自己,虽然用心,却也是可有可无,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也是他不能释怀的地方。 想到这一层,他紧张的将她拉入怀中:“不许你不说话!” “奴婢说话,爷又不爱听!” “你就能说些好听吗?”一看她张开的唇,夜七寂抢先说道:“罢了,还是我问你说,这些日子,你可曾怨过你娘亲?” 先前两个虽不至于有说有笑,但也不曾说过这样的话题,一直以来,她都将娘亲的问题深藏进来,不愿触摸,只当是自己天生天养,如今被他提起,反倒没有先前的悲伤,“怨,也谈不上,或许是人的价值观,娘亲虽然因为连熙放弃了奴婢,但不说娘亲就不疼奴婢了,只是在两者之间,娘亲先重舍亲。”一直以来,承袭的重男轻女,已让娘亲格外的在意连熙,娘亲会那么做,只能说是对自己心的坦白。 “也就是说不怨了?”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是或不是的极端。 “不是不怨,只是再也不会去思念,不会去承认,她生的奴婢,亦卖的奴婢,她得到她想要的,而奴婢,抢劫奴婢该失去的。” 相之于他的仇恨,她的做法更为极端,不怨,不念,只会淡漠,淡漠。。。 被她出口的话吓出一身冷汗,自己如此待她,若如此算塌,她该是与自己没有丝毫交集才是,如今终于得到她,不曾淡漠了对他的感情,该是幸运才是:“你的思想,果然非一般女子所能及。”害怕伤害,便是远离伤害之源,而自己,却是在仇恨中苦苦寻仇报复,是否太过的善良,毕竟不理比起不放手,更加的残忍。 “嗯?爷是何意?” 自然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若是让她察觉,岂不勾起她对自己的怨恨?“没有什么意思。” 金黄色的火焰,映在她的脸上,氤氤出一轮昏黄的光芒,微颤的睫毛,仿佛扇子一般,在他的心头一扇一扇的吹起阵阵的涟漪,喉间不觉一紧。 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连伊的身子挣了挣,“不要。。。”迷灵毒如此传染,自己如今毒素沁骨,虽他已经染上,但仍然不愿自己过重的毒素再次种入他的体内,与他缠绵,不定能传他,但哪怕有一丝丝可能,她都会拒绝。 “你一身骨头,多没劲,你别动就是!”看她困得不行的双眸,夜七寂只得暖声说道:“睡吧,明日早些醒来就是,不然我就没有饭吃了。” 自私的话,却是他委婉的在意:“好。。。”得到她的许可,她久久徘徊的睡意顿时袭来。 坐于旁边的小松鼠,在夜七寂不反对后,竟然窝入他的臂弯,与连伊一起,缓缓入睡。 微微的笑,挂在她的唇角,映上他的心田。 夜,更深,却离黎明越近,差曙光只留一步。 翌日一早,见连伊不曾醒来,放下怀里熟睡的连伊,想要生火,却发现一本书自她怀里落下。 “啪”的一声,惊醒浅眠的松鼠,懒洋洋的睁眸,看到书本,立即眼冒光芒,在夜七寂身边不停的跳跃。 弯下腰来,却见敞开的扉页上写着,“为报答葬尸之恩,特以此书献与恩人,段飞鸿敬。”心下一个颤动,段飞鸿不是是迷灵毒的创始人么?会不会。。。 手,轻颤着捡起书本,打开一页,却见首页便写着各式各样的配方,知道末端,才注明,此乃迷灵毒之配方,当吾配出迷灵毒之解药时,命以至终,洞内余留解药数份,在将死之前一日服下,便可无碍! 没有再翻看下面的内容,夜七寂顿时心花怒放,没有任何控制,人已经朝外寻去。 想必这本书是连伊说过的小松鼠的主人所留,她昨夜说过此事,自己不曾在意,如今只得凭着当时不经意的记忆寻去。 但大雪过后,一切皆回归原点,整个白皑皑的世界,只有几个动物的足迹说明这里的荒凉。 跟着出来的小松鼠,许是明白无头苍蝇的夜七寂想要做什么,一直拉着他的衣摆,朝着那日的洞口走去。 来到洞口,衣七寂很容易便来到连伊那日的密室,照着书上的记载,他一一取着药材,在做这一切的过程中,他的心激动异常,万万没有料到,置之死地,果然可以生存。 离开洞穴,窗七寂抱着小松鼠,便匆匆赶回。 掰下隐阳花的一片花瓣,夜七寂各种药材一份,加水熬煮。 从来不曾熬药的他,自然不知要加多少水,更不知道要盖上盖,只是一一味的煎熬,一大锅水,整整熬了三小时辰才得到两碗。 天色已经暗下,熬药的过程中,他一双眼眸不时的看着好,连伊仍旧不曾醒来。 夜七寂端着药碗,不如那般的烫手,却又不敢松开,只得硬拿着,昏迷的她,自然无法服下解药,没做过多的考虑,一口饮下,却烫得吐了出来:“当初服药,怎么没感觉这般麻烦!”苦笑了一下,急忙吹着药碗,直到凉下,这才以口哺喂她服下解药。 一切忙完,他这才喝下另外一碗冰凉的药汁,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抬头望向窗外,已是明月高照。 这一切,他从来不曾为任何人做过,如今虽然撑着重伤的身子,却仍然不觉疲倦,只是高高悬起的心缓缓放了下来。 上榻,抱刀子在怀,温暖着她的身体,小松鼠亦跟着睡在床脚。 两个一松鼠,就这样挨过了一个夜晚,一个着人先鞭七寂不曾睡下的夜晚。 是夜,感觉怀里的人儿动了动,夜七寂紧盯的双眸不觉酸的厉害,却仍然一动不动,生怕是自己幻觉。 真到连伊说了一声“好渴”这才回过神来。 “连伊,你真的醒了吗?” 轻笑出声,许是自己长睡,吓着他了。“奴婢本就醒着。” 激动的点了点头,夜七寂出外取过一把雪,怕太过冰凉,放入自己的唇间融化,这才哺喂了好, 直到她不再口渴,他这才再次拥她入怀,她的身体,已然不再冰冷,回到以前的温良,“连伊,可有觉得身子如何?”其实看到解药,他不是没有想过是否真假,但是他的毒已然等不了太多的犹豫,因此他赌了一把。 “没,奴婢觉得似乎比以前舒服了许多!” “那就好,那就好。。”终于放心,他便呼呼的睡去。 窝在他的怀里,连伊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想不到,他竟然在此深夜,睁眸守了自己一晚。 透过他的肩头,火盆里的火焰正旺,“噼啪”的柴火,热闹得犹如喜庆的炮竹,似乎预示着什么的开始。 两人身上的毒素,经过夜七寂药汁的服用,竟然一点一点的去除,这日,连伊喝过药汁,看着碗底的锅底灰,不觉笑道:“爷似乎更加小气呢,连锅底灰都不放过。”每日厚厚一层,定是他熬药不知盖盖才会如此,倒是难为他了。 取过药丸,夜七寂转身放下,耳旁的微红,有着他的羞赧。 片刻之后,这才转过身来,佯怒的看着她,“你有喝便是,竟然还敢嫌弃。” 手伸向她的腋下,却被她用手挡下:“痛吗?”卤面密布着伤口,皆是他被药碗烫伤痕迹,即使时知道,每次他都急切的想要她最快的喝到解药,而忘记了要用湿布包着端,这才留下烫的水泡。 “痛什么痛!” 没有说话,连伊只是轻轻的呼着,很小的时候,娘亲也是这么为她呼着,虽然依旧会痛,但是那份感动,却甚过疼痛的意识。 她吹着的模样,格外的认真,一个个的水泡不曾放过皆是一一轻吹,心想着,喉间不觉一紧,“我要你!” 被他突然说出的话语怔住。“呃。。。奴婢身上的毒还不曾。。。” 第055回 侍寝 惊愕的抬起头来,却正好迎上他俯下的薄唇,不待羞涩,他霸道的舌,已经闯入她的领地。 属于他的味道,在她的鼻息之间缠绕开来,稍稍迟疑,没有过多的犹豫,她的手臂,便已经缠上他的脖颈。丁香与他相互嬉戏,动情之处,指尖插入他的发间,贪婪的不放过任何与他交缠的机会。 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衫,袭上她温润的蓓蕾,或是轻触,或是抚慰,似弹奏一由美妙的乐章一般,小心翼翼,却又专心致志,直到怀里女子双眸迷离,氤氤一层朦胧之色。双掌这才缓缓往下游走,带着一股躁动,在她体内燃烧。 对他的迷恋,最先从身体开始沉沦,她一步步的交出了自己的心,虽然余留了一片净土保持骄傲,却仍然迷失了灵魂。 “不,不要。。。”在他的唇在耳垂轻咬之时,连伊稍稍找回一丝理智。 邪恶的看着瘫在怀里的她,夜七寂勾魂的笑道:“不要什么?你倒是说说。” 暧昧的气息,随着他的吐纳,在她耳畔传开。使得她本来薄弱的理智,更是飞了远去。看着他顿住的手和唇,她只得茫然的看着他,而身子,却是贴上粗糙的大掌。 她的茫然,使得他的身体更是亢奋。唇,再一次往下,直接达到她的蓓蕾,吸吮着她的馨香。 而手下,却是一个用力,将她身上裹体的衣衫撕了个粉碎。随着他的倒抽气身,他已抱起她向床榻步去。 衣帛碎裂的声音,惊醒连伊的神智,他的内力大损,若是纵欲,怕会适得其反,伸手隔开他火热的胸膛:“呃。。。奴婢身上的毒还不曾。。。” “我管你好没好呢!”已然是箭在弦上,夜七寂自然顾不得这么许多,只是霸道的吻上她的唇。吞下她的抗议,覆上她的身子。 辗转反侧,百转千回,已是沉沦之心,迷恋之身。 爱不必一直挂在嘴边,只得关键时刻,以性命相搏相随,便是知古佳谣,万世眷侣。 窗外的阳光,照入房内,白晃晃的煞是温暖,使得房内的缠绵,更加升温,更加难舍难分。 一旁懒洋洋睡着的松鼠,看着床上纠缠的人儿,中介一个微眯双眸,抖去掉落在自己身上的碎布,而后识趣的走开,在角落蜷缩起身子,继续自己的睡眠。 而夜七寂,仿佛忘记了世外有的一切,不在连伊面前提起过往,静静的与他在山谷中过着安稳的日子。 日子平静下来,连伊便也想起腹中的孩子,因着这段时间的波涛骇浪,倒是忽略了他的成长,如今不曾有过的胎动,倒是让她开始担心。 每日夜七寂上山打猎,连伊在家洗洗刷刷,日子很是简单,却是幸福的。 平静的日子,是连伊格外向往的,自然也不会觉着无趣,只是每日看着夜七寂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明白这样的日子,他们永远也无法实现。 连日的阳光灿烂,山谷间的雪开始融化,便也能看出,这个山谷,并不是没有出路,只是人烟稀少罢了。 早想为连伊置备一些衣衫的夜七寂,看着手上的虎皮,心里竟然有着一种满足,“连伊,我们去山外吧。” 正中晒着衣衫的连伊,听到此话,心狠狠的漏跳一拍,知道这一日会来临,只是不知会如此之快。 知道她的担忧,夜七寂补充着:“你多想了,只是需要为你添置一些衣衫罢了。” 没有拒绝,连伊擦拭干净手:“走吧。” 如此的两人,没有任何约定,没有男婚女嫁,她跟了他,他亦要了她。只是不知世事的变换,会不会永存这涓涓如溪的幸福? 两个寻着溪流,到得集市。 吃过苦的连伊,在集市上将虎皮卖了个高价,而后两人相携去了布庄。 从布庄出来,连伊正欲往回走,不想夜七寂却拉起她往医舍步去。 “爷这是要做何?” 低头看着她四个月大的肚子,夜七寂凝眸说道:“他似乎没有动静。。” 连伊偶尔看着腹部发愣的模样,他不是没有注意。 看着在前头行走的夜七寂,连伊怔怔的忘了前行,原来,他要出来的理由,全部是因为自己。只是他的话少,他的冷漠,将深深的翔,都化为了清淡,成就他残忍的表像。 “傻了吗?”前头传来他的声音,是夜七寂式的毒辣。 苦笑了一下,连伊提步跟上他的步伐向医舍步去。 “这位客官,可是要抓药?”一名活计上前招呼着两人,夜七寂一脸的凶神恶煞。让他不得不好言相向。 “去,找你们这最好的大夫来。” 看他们的穿着,似乎不是有钱人家,更不是本镇的人模样,掌柜的出诊费,向来收的不低,若是此人付不起,自己的饭碗怕是也不稳:“呃。。可是不巧了,掌柜的今日进城了,不在。。” 不待他说完,夜七寂身影向前一个趋近,冯掐着他的脖颈:“找掌柜的来。”双眸间的冷漠,没有丝毫的玩笑,一条性命,与他而言,莫如草菅。 满脸憋得通红,活计浑身一个哆嗦,知道此番遇上的人不好对付:“客。。。客官。。。。您先等着,小。。。小的这就去找!” 已经习惯了他的残忍,连伊只是平静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的残暴。 在他的身边呆久了,便也对人情冷暖更加淡薄了。 从里间慌慌张张的走出掌柜,看着一脸凶狠的夜七寂,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皱了皱眉:“客官需要小的做什么?” “赶紧给我看看她是否动了胎气?” 连连点头,掌柜说道:“小的这就把脉。”取过巾帕,覆于连伊手上,搭脉就诊。 久久的,掌柜不曾把出任何状况,而夜七寂的一脸黑色,让他更加不敢轻易给出答案。 “你还没完没完?” “这位爷请息怒,小的这不是想要细了查看吗?”眉头微皱,女子的喜脉似乎着没任何异状,却双仿佛潜藏着什么,而一旁的夜七寂的紧盯,让他不得不开口,缓缓气氛,“这位爷看着很是眼熟呢!” 许是没有听到,夜七寂全副心神放在连伊的身上,反倒是一旁的连伊接道:“是么?我家爷可是第一次来此镇呢?”自己若不放松些,他那噬人的目光,绝对会让掌柜窒息。 “那是,瞧着这位爷一脸贵相,我这等山村野夫,自是没有见过,只是。。。”侧头想着,掌柜猛的抬眸,“是了,和如今在皇城声势浩荡的武林盟主,容貌很是相像呢。”新的武林盟主诞生,自然是宴请天下英雄豪杰,因着此番的武林盟主是伊人天下的庄主,绝代风貌,堪比女子却不输男子,自是有着大批的女子怀春,画册大卖。 不甚在意的夜七寂,一听此话,身子猛的一个怔住,目光深邃。微微的侧身,仿佛在想着什么,又或是平息着什么。 而连伊,更是明白过来,在这个世间,与夜七寂容貌相仿的,除了冉伯泱,再无他人,只是为何冉伯泱成了武林盟主,这其间又有着何等的故事? 须臾,夜七寂转身,已是一脸风平浪静。 松开连伊的手,掌柜的吞了吞口水说道:“这位爷,嫂夫人胎相甚为古怪,小的实在无能为力。”说完,便低下头来看着脚尖。 “啪”的一声巨响,红木制成的茶几,顿时迎掌粉碎:“混帐东西,把了半天,也就此一句?” “请爷息怒!” “我烧了你的医馆。”掌间一个运功,一团熊熊的火,顿时燃起。 医舍里所有的伙计,一律跪下求饶,掌柜更是担心:“不要,千万不要啊,这位爷,小的上有老,下有。。”如此狂狞之人,他行走江湖之年,还从来不曾遇到,却不得不在他的残暴之下低头。 一旁的连伊,从他适才的失态,已明白他心中怨气并非只为孩子,更有便是他一手努力换来的盟主之位,被所恨的人冉伯泱夺去的怒不可遏。 手缓缓的搭上他的怒火:“爷,奴婢有些不舒服。” 转头看她,怒意已退:“怎么?”收回内力,夜七寂轻扶着她,“哪里不舒服了?” 轻轻摇头,连伊朝一旁颤抖的掌柜开口:“你快些给我开些安胎药吧。”而后朝夜七寂示意一番。 感激的看了连伊一眼,掌柜的哆哆嗦嗦的起身,为连伊足足开了十几贴上等安胎药,这才罢手。 一把夺过安胎药,夜七寂抱起连伊便飞身而去。 望着远去的身影,一旁的伙计开口:“掌柜的,他还没给银两呢。” “你若敢,你去要便是。”擦了擦额间的冷汗,掌柜庆幸自己的大方。 静靠在他的怀里,连伊知道,这个属于自己的怀抱,已经慢慢的远离:“爷,放奴婢下来。” 淡笑着摇头,她的情,始终不能让他放弃恨:“没有,奴婢想下来走走,”抬首望向天边,希望的无限美好,已是尽纳眼底,绯红的光芒,染红了整个天际。 那种凄美,虽然悲凉,却是极致,虽然极致,却接近尾声。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幸福,太满,便容易溢出,回到原点。 她的沉默,让他有些担忧,自己适才在医舍的异常,聪明如她,自是想到了什么:”连伊,你多心了。“ 呵,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仍然在顾虑着自己的感受,也该是他的一种改变呢。既然无法改变他的仇恨,无法让他放弃所有,那么只有附和他的脚步:“爷,奴婢腹中的孩儿,从来不曾有过胎动呢。”孩子,是她挂心的地方,亦是自己给他最好的借口。 天边的红霞,相之于绯红,更添几分血红。 似血的残阳,是种吉兆,也是血色铺就的将来。 从她的身后环住她的身子,伸手覆上她的腹部,“不怕,许是时候未到。”他在挣扎,却还是不曾放弃自己与她的红尘相伴的念头。 “已经四个月了,再未有胎动。。” “傻瓜,不会,不会的。” 将头仰放在他的颈窝,缓缓的说道:“爷,您知道吗?奴婢很喜欢孩子,更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从小至大,不曾有过多的亲情,因此奴婢很珍惜自己的孩子,希望能在缺失的亲情中,找回属于自己的温暖,”轻柔的声音,在述说着自己的愿望,却在放弃着自己的幸福,“所以,爷,奴婢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深深的望着她的祈求,他终于明白,世间女子如此之多,自己为何独独恋上她的淡漠,“连伊,你什么意思?”即使明白,却仍然回避着,潜意识里,他亦不想失去与她现有的宁静。 深吸一口气,“奴婢希望爷能带奴婢出去,让奴婢的孩子平安。。。。无事。”放弃的是幸福,挽留的是他不曾泯灭的称霸之心。 不忍的撇开头去,夜七寂只是看着天空渐渐染上的黑幕,缓缓褪去的红霞,该来的,似乎在他薄弱的挣扎之下高高的膨胀。 久久的,这才转头:“连伊,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代替他,她以孩子为借口,成全他的犹豫不决:“知道,奴婢想出去。”语气很是坚决,毫不妥协。 相之于女人,她的英气过多,相之于男人,她的爽快更甚几分。 第056回 煞白脸色 “好,明日便出去!” 那一晚,两人不曾睡下,只是各自想着心事,只是相拥的身子,才能证明,两颗心,即使有着某些分离,依旧不曾分开。 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两人同时睁开双眸,又齐齐闭上。 没有人会首先开口,只是连伊的身子,更加靠近他的怀抱,夜七寂的双臂,更加紧拥着她的身子。 猛地睁开双眸,透过他的胸膛,看着窗外林立着的一棵桃树,打着花苞的枝头,有着一朵早开的桃花挂上,迎着阳光,灿烂着自己的笑魇。即便是仅有的一朵花,却傲立依旧。 “爷,我们该起榻了。”从他怀里坐起,连伊唤着夜七寂的假寐。 手,拉着她的身子,再次落入自己的怀抱:“连伊,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以后若是后悔,我亦不会随你来此。” 既然选择了放弃,自然不能犹豫:“奴婢要出去!”她的性格,便是如此。 呼了一口气,夜七寂坐起身来:“罢了,走吧!” 两人一阵梳洗,小松鼠亦前前后后的跟在连伊身旁打转,许是夜七寂太过冷漠,小松鼠始终有些畏惧他。 没有收拾任何行李,连伊只是背着夜七寂带了一些迷灵毒的解药,然后抱着那同着灵性的小松鼠,两人便上路了。 出门的时候,已过午时,到得镇上,买了两匹马,夜七寂便策马而起。 不到两个时辰的赶路,两人已经到了栖云府的门口,门口守着的两名下人,见到夜七寂回来,一脸的不解,却也只是福身道:“奴才给盟主请安!” “这几日府上可好?” 瞪大双眸,却也不敢说出心中疑惑:“还好!” 点了点头,夜七寂提步,率先朝府里走去。 门口的一名守卫,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不觉挠了挠头,不解的说道:“盟主上午不是才来过么?怎地还如此问?” 另一名守卫拍了一下他的头:“笨蛋,这叫酷你不知道么?现在的人不都喜欢故作高深么?尊贵如盟主,自然更应该如此了。” 一旁也疑惑守卫附和道:“就是,你真土!”若是不承认,那自己岂不是与世间脱轨了? 半信半疑的说道:“有理,盟主现在如此,自然应该……更酷才是!” “好了,快别说了,让管事的抓到,这个月饷银会被扣的!” 四人这才顿住嘴,满面严肃的守着栖云府。 刚回到府中,正准备用晚膳的红棂,见到夜七寂,欣喜的迎上前来:“师兄,你怎的又来了?”这段日子,师兄经常住在盟主府,倒是很少回栖云府了。 “这里是我家,回来还需要理由么?” “自然不是,师兄这段日子住在盟主府,倒是很少回家了,今日上午回来过一趟,我才如此问的。”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适才在门口的守卫那般惊讶呢? 招呼着夜七寂坐下,红棂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师兄该是还没用膳吧?” “嗯!” “香儿,快些让厨房再添些菜色。”如此晚回来,应该会歇下吧!“顺便让下人为庄主准备梳洗!” “是的,小姐!” 转身之间,看着夜七寂身旁的连伊,双眸不觉瞪大:“师兄,你还是找到她了?” 夜七寂并未回她,只是招呼一旁的连伊:“你也快些吃!”神情相之于谷底的温存,多了几分疏远。 知道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如此,连伊倒也不失落:“奴婢稍后去厨房用膳便是了!” 反倒是红棂,聪明的看了一眼她的腹部,大方的说道:“罢了,快些坐下用膳才是!” “谢小姐,奴婢稍后用便是!”说完便在一旁侍候着夜七寂用膳。 耸了耸肩,红棂只是不解的问着夜七寂:“师兄,前些日子你那般疯狂的找她,倒是在何处寻着的?还有她身上的迷灵毒是如何解的?她一下人,你怎的会那般的在意?上次若不是你晕厥过去,恐怕你会跟着跳崖寻去吧?如今……”只需一眼,她便看出连伊身上迷灵毒已经解去。 头都不曾抬,夜七寂只是平静的用膳:“红棂,你话太多了!”她满嘴说出来的,皆是冉伯泱对连伊的在乎,本来对冉伯泱满含醋意的他,自然很不乐意听到这一切。 幽怨的瞪了他一眼,红棂撅起嘴巴,用着晚膳。 一旁侍候着的连伊,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分外感动。伯泱,自己伤他如此,他还是这般的紧张自己,只是不知他身上的迷灵毒可有解去。 说夜,让连伊侍候梳洗的时候,夜七寂一把拉住为自己更衣的她:“你在想他!”从用膳的时候,见她的心神不宁,他便不曾展眉。 垂眸看着地面:“是!”若是不离开谷里,她可以忘记一切与他生活,但一回来,她怎能忘记冉伯泱的好,怎能不为他因扎吉中毒的身子担心。 “你……”不悦的抬起他的下颌,夜七寂深看着她的眼眸:“连伊,你在惹我不悦!” 这男人的醋劲好大,想着心里不免放了开来:“爷放心便是了,奴婢只是担心伯泱的身子。” 皱眉又看了她几次,夜七寂这才放开她的手:“快些侍候就寝吧!” “奴婢知道!”服侍他上榻,连伊这才离去。 连伊刚出门走到回廊,便见着在外面探望着的红棂:“小姐晚安!” 朝里看了看,红棂故作轻松的说道:“师兄可是歇下了?” “是!”福了福身,连伊便侧身而去。 “等等!”红棂赶在连伊身前,看了看她的腹部:“所有的侍寝丫鬟里,师兄最宠你是不是?” “如果小姐要如此认为!” “不管你是不是,我希望你能离开师兄!” 典型的大小姐脾气,虽然很是骄纵,却不会让人觉着厌恶:“奴婢拒绝呢?”惜字如金,是她跟着夜七寂后便养成的习惯。 她的一脸淡漠如风,与师兄一般,让她很难对付,想来想去,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说道:“那我以后就不给你饭吃!” “别说奴婢从来吃用都不是小姐的,就算是七爷,我亦没有占他任何便宜,无需畏惧任何!”轻轻摇了摇头,连伊无视她听后的一脸愤怒,轻笑着走开:“奴婢先走了!” 看着连伊远去的身影,红棂竟然不觉多么恨她,反倒有些敬佩柔弱的她,一身是胆。仿佛有些明白,为何师兄偏偏对连伊这般的特殊了。 就寝后的夜七寂并未睡下,只是在连伊回房后,他穿上夜行服去了盟主府。 在他离开栖云府不久,一名黑衣人便跟在他的身后飞去。 从红棂的嘴里,知道在自己跳崖以后,晕厥过去的冉伯泱,因与自己有着一样的容貌,便顺利的顶替了自己的盟主之位。因为害怕被发现,便甚少回来栖云府,更是让素来寸步不离自己的铁森回到栖云府。 如今,他处理着江湖中的一切事务,因着他的淡漠性格,行事作风与夜七寂倒没有过太大的差距,却也不曾让人识破。 今晚,他倒要好好去看看那一切,看看冉伯泱到底有着何等的目的? 刚到盟主府,夜七寂只是双眸环视一周,便朝着明亮的书房飞去。 揭了两片瓦,他紧盯着房中的一切,只见冉伯泱坐于书桌前奋笔疾书,仿佛在处理着什么事务。 久等许久,仍不见任何异状,正待离去,却闻有另一人从远处飞来,心下不免诧异,身子忙隐于两处顶的交接处。 片刻间,便见另一名黑衣人飞来,揭开几片瓦,整个人便飞身而入。 正专心处理事情的冉伯泱,并未注意到,反倒是一旁的一井开口怒道:“来着何人?”话刚落,便伸出手掌朝来人袭去,如此不光明前来,定然不是好人。 来人只是缓缓揭下蒙面黑巾:“是我!” 在屋顶看着的夜七寂,因为来人背对着自己,虽然粗哑的声音有些熟悉,却仍然很难辨出是谁。 听到一井怒喝的冉伯泱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男子,戒备的说道:“你来做何?” “你还好意思问我前来做什么?”冷哼一声,黑衣人一脸的怒意:“冉伯泱,你好不知廉耻,盟主之位乃七寂拼命所得,你却趁虚而入,是何用意?” “谁不知廉耻,你比我更加清楚!” “哼,当初明明是你要被倾城女皇处死,却用迷魂药换过七寂,让他成为你的替死羔羊,仅仅如此,便足见你是何用意。” “你还好意思前来颠倒是非,若不是因为你,伯泽会是如今这幅模样么?” “难不成我说错了么?冉伯泱,你说句真心话,难道当初你不怕死?” 懒得与他纠缠,冉伯泱只是微恼的说道:“无论如何,那也不关你何事?” “不关我的事么?如今七寂没有出现,你便无耻的坐上城主之位,这是江湖上让人最为不齿的事情。” “不齿又能怎样?你能奈我何?” 面目冷肃的一井,惊讶的看着冉伯泱:“三公子,您……”被冉伯泱的眼神吓回,一井只得闭上嘴巴。 “我会告诉全天底下的人,你冉伯泱的无耻,皇家威严便会立即扫地。” “你倒是去说了看看,天底下也得有人相信才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对待无耻之人,他亦会用无耻之招:“怕是届时,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把你的阴谋诡计,便也就有人知道。” “我的阴谋诡计?恐怕是你的狼子野心吧!”面对冉伯泱如此平静无畏的模样,来人反倒有些心浮气躁:“冉伯泱,你到底让不让出盟主之位?” 冷冷的看了一眼来人,冉伯泱猛地拍桌:“笑话,让?我凭什么让?又让给谁?难不成让给你么?” 听闻此话,夜七寂紧握的双拳,冒起一根根的青筋,愤怒的眼眸燃起一团团的火焰,紧盯着房中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随后一个转身,飞身离开屋顶。“好啊,冉伯泱,你等着瞧好了!”覆上黑巾,来人欲转身离开,却被一旁的一井识出,拦住去路:“你,难不成还想拦住我的去路?” 掌间琉璃球扔出,便是一阵烟雾传来。片刻之间,黑衣人便消失在了书房,余留冉伯泱一脸的颓丧。 一井上前,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三公子,你可好?”身上的毒素,并未全退,只靠着那日在峰顶寻着的半片碎了的隐阳花,才得以让他身上的毒素维持到现在,若不是薛太医,恐怕早已离去。 挥手止住他的前来:“一井,我无事!” “适才三公子为何要说那一番话?” “对付他那种人,若是不如此,恐怕是无休止的纠缠。” 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一井说道:“可是……” “直说了便是,可是什么?” 三公子因为身子虚弱,内力不若平常:“可是适才在屋顶,有着另一个人!”若不是二公子愤怒得稍稍疏忽了轻功,自己断然不会知道有人在屋顶,能让自己毫无察觉的人,全天底下,至今他只知道只有二公子:“如果老奴没有猜错,该是二公子才是!”适才自己还提醒三公子,不想还是铸成此错。 身子猛地倒坐于太师椅上,一张俊脸满是死灰,煞白煞白的颜色,有些让人触目惊心,薄弱的身子,更加的弱不禁风。 第057回 沦暴 适才的一番话,落入伯泽耳间,又得会是怎生的波涛汹涌?而直接垂死的身子,又怎能承受住七寂的报复? 为何?世间的一切,总是这般的笑话?为何,他与伯泽之间,总是越走越远? 离开的夜七寂,回到栖云府,并未回去寝房,只是去了书房,取出一直带在身边的花瓶碎片,静静的看着。那冷若冰霜的脸颊,让人很难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那透着点点深邃的眸光,才稍稍露出星星点点的哀伤。 很淡,似清风白云;很轻,仿佛不曾受伤。 手,一片一片的抚摸着那一桌碎片,想着那遥远的故事。 那是一名绝美的少年,一身破碎的衣衫从那里逃脱,没有带任何东西,一人落入红尘,与那皇宫大院隔开,从天之骄子到落活死人,他一人慢慢挣扎。 不解人间世事的他,年少轻狂,被人下药送至青楼。过人的容貌让他成为断袖之癖的宠儿,因着一身傲骨,被鸨母打得鼻青脸肿,他仍然不肯妥协。 被四名男子前后用手腕粗的木棍夹击,却从来不曾落泪,凭着一股傲气,他反复逃跑,不想却让他们将计就计,反倒被一再的严刑拷打。 太多的人惦念他的容貌,使得鸨母倾尽所有的想要他点头,却仍然僵持不过他的无动于衷。 直到一日,从昏睡中醒来的少年,浑身的伤痛,仅仅是微弱的呼吸,也让他不得不倒抽冷气。一张绝世的脸上,没有任何伤痕,却是惨白得吓人。长期挨饿的双眸,过于圆大的镶在脸上,很是可怜兮兮。 带着呻吟,他微微的蠕动身躯,他转动眼眸死灰搬的眼眸,看着破烂窗棂中泄入的月光,迷离的眸光,仿佛看到那在天边笑着的人儿。 “娘的,这贱骨头还不如死了算了,搞得老子们夜不能眠。”一名身材健壮的男子,一脚踢在少年的身上,引起少年的一阵抽搐。 另一名抽着大烟的粗汉亦附和:“老子倒是想上,但一碰他便像疯狗一样,反倒让老子一身伤!”说完补上一脚,也不管自己的那一脚,到底会不会让他送去性命。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健壮男子弯腰探向他的鼻间,微弱的呼吸让他分外恼怒:“奶奶的,竟然敢装死,难道装死老子就不打你了么?”不离手的木棍,疯狂的砸在他瘦弱的身上。 而地上瘫躺着的少年,讥讽的唇角高高勾起,那沙哑的嗓音逸出一串串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 他的狂笑,更是激起男子的征服之心,手上的木棍,如暴风骤雨般的袭上他的身体。 疯狂的笑不曾停下,男子的手却已经疲软,一个疲倦的瘫坐在地:“李云,你来!” 抽烟的李云,一见男子这副模样,一股变态的笑从眸间放出,这些日子,因着少年的不妥协,他们已经染上了疯狂的虐病:“好,我来!”说完,受伤火红的烟斗,一个轻挑,放入少年大笑的唇间:“老子让你笑,让你骨头这么贱!” “啊……”被突如其来的烟火,痛得他不得不尖叫出声。 那种声音,在黑夜里响起,是一种歇斯底里,是一种对生活的绝望,无论他如何反复的强调自己的坚强,仍然在反反复复的殴打中,他一次次的便变态的刑罚痛呼出声。 那一声呼叫,惊醒了整个青楼,让人心有余悸,更有着不忍。 李云并未罢手,更用右手合拢他的下颌,使得烟草不得让他吐出。左手间的烟斗,剩余的烟火,掉落在捆绑少年的绳索之上,悄悄的冒着微弱的青烟。 即使感觉到了痛,少年亦不曾挣扎,只是在待到绳索稍稍松开,拼着最后的一口气,他单手撑地,捆绑的双腿飞起朝李云踢去。 将他打到在地,少年忘记了吐出口间的烟草,只是疯狂的朝门口蹦跳而去。 疲倦的另一人,自然对付不了有武在身的少年,却也只是依旧的坐于地上歇息。 刚到院子内,绊着一块石头,少年一跟斗摔在地上,似被困的野兽一般惊跳而起,双眸坚强的看着前方,手下解着脚上的绳索。 “怎么?还想逃么?”伴随着一条皮鞭的袭来,女子的声音响起:“在老娘手里,除了妥协就是死,没有第二条出路!”说完,又是残忍的一鞭,落上少年的身上,烙下一条红红的血印。 被打得突然的少年,即便是如此,仍然没有放弃,身子在一个跃起,不想却撞上一名肥胖的壮汉,瘦弱的身子倒退两步,双脚不灵活,使得他再一次倒地。 “想逃?没那么容易!”红衫女子一个冷笑,手上皮鞭再次伸出。 急剧呼吸的少年,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口吞下唇间微燃的烟草,喉间的痛彻心扉,使得他顿然清醒:“我不!”身子再一次飞起,朝院墙上飞去,衣衫被燃起的火焰,带起一股青烟而去。 “阿青,赶紧给老娘抓回他!” 肥胖大汉飞身而起,竟是身轻如燕,只在眨眼之间,已将瘦弱的少年拎至女子身边。 女子用鞭抬起少年下颌,他眸间的傲然,让她不觉心头一颤:“老娘给你脸你不要,可别怪老娘用绝招了!阿青,打断他的双腿!” 扣着少年的阿青,如铁柱般的手臂,推到少年,在他来不及逃开的时候,一章剁向他的左大腿。另一手紧掐住少年的身子,让他连挣扎都带着疼痛。在少年还没缓过气来之时,右掌再一次剁上他的右大腿。 两次撕心裂肺的痛,让少年差点点晕死过去,靠着仅有的傲气,他坚持着,却始终受不了那种连呼吸都会痛的残忍:“啊……啊……”嘶哑的声音,从少年唇间逸出。 自由的头部,疯狂的在地面上砸去,仿佛不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毫不间隔,一下一下,拼尽全身力气;咚咚淳朴,一声一声,极尽残忍。 血色,顿时在他额间绽放,落在白石之上,渲染上一朵一朵的花纹,甚似红梅,却更胜几分凄美。 “赶紧给我抬起他的头!”鸨母一声高呼,让阿青挡住他的自残:“想死,没那么容易!”手,狠狠的向后一挥。 四名男子上前,一步一步的走近少年,满脸淫欲,让人恶心。 “阿青,堵住他的嘴,放开她!”看着少年眸间的故我傲然,血色模糊的脸上,依旧是冷若冰霜的决绝,紧紧的一个咬牙:“今天给老娘把他开了!” 四名男子一听此言,皆邪恶的笑着朝少年步去。 看着,少年的眸间闪过几丝绝望,被打断的双腿试了几次仍然站不起来,被堵住的唇连咬舌自尽都无法做到,却仍然不曾妥协。只是拖着满身鲜血的身子,惊恐的一步一步朝前爬去。 那白石地面,被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是少年垂死的挣扎,更是少年干涸的泪水。 在白晃晃的月光下,血迹斑斑,幽森得有些骇人。 风,呼啸而过,带着对世间子女的疼痛,呜咽着它的泪水,却只是无能为力的一遍遍的哭泣。 忽然,只闻一名世俗的声音响起:“红娘,你又在欺负我的小心肝了!” 鸨母一个转眸,看到金主前来,惊讶的呼到:“哟,陈老板怎的不在温柔乡,倒是前来后院了?”满脸铜臭味,与她美艳的脸相得益彰。 “你在欺负我的小心肝,怎能让我安心?”从第一次见到少年,他便一直垂涎着他的美貌。 “奴家这不是在练着他,让他以后变得乖巧一些么?” 微微点了点头,陈老板笑道:“嗯,那倒是一件好事。” 一名男仆从院门口走进,手间抱着一个花瓶:“老爷,李员外说您的开价太高了!”没有注意到院中发生的事情,男仆只是上前说道。 “他娘的,十万两还贵了么?不要算了,老子还不愁卖不出去!” “哟,原来陈老爷在做生意呢!奴家倒是打扰了!” 奄奄一息的少年,眸光却在闭上的时候,看到男佣手间的花瓶,死灰的双眸顿时绽出光芒,已然发不出声音的,只能如野兽一般的亢奋。 瞧出端倪的鸨母,随着他的眸光看去,却见他在意的物品,当下心思细转:“陈老板,您这花瓶,奴家出十万两买了!”这名少年,自得到的三个月之内,从来不曾对任何东西感兴趣,如今总算让她找到他的短处了。 生意人的精明,怎能让他忽略少年的兴味,一个猥琐的笑容:“不就是个花瓶么?我的小心肝想要,给他便是,只是……” “只是什么?” “由我开他,这花瓶便送他了!” 少年的挣扎,让红娘稍稍满意:“阿青,赶紧撤了他嘴里的布!” 看着那熟悉的花瓶,仿佛看到若幽那绽放的笑容和伯泱轻声的呼唤,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春风拂面一般,少年开口:“花瓶……”那种笑,极美,让在场的人都忘了呼吸。 三个月的坚持,因为她的最爱,他将自己卖了。 回过神来,陈老板一个挥手:“红娘,你可以出去了!”淫笑着搓手上前。 红娘虽然不舍如此肥肉被陈老板开了新,但能让少年妥协的,除了花瓶,似乎没有其他,只能认命的招呼众人离去。 少年看着远远的花瓶,挣扎着伸手朝放在地上的花瓶招呼,眸间有着花瓶不到手便决不妥协的坚定。 “你要花瓶?我拿给你。”陈老板恼怒的将花瓶放在他的手间,解开自己的一身绫罗绸缎,一把翻过少年的身子背对着自己,急切的撕开少年仿如碎片的衣衫。 一双肥胖的双手,抚上他瘦弱的背脊,陈老板舒心的一个长笑:“啊,果然是润如玉,滑如丝!”即使有着不少的鞭痕,却仍然改变不了少年身体上的光滑。 轻抚着瓶身,少年看着这熟悉的花纹,一朵朵的青莲,隽秀的镶于瓶身,在瓶颈之处,他的手轻轻抚去,是一道熟悉的小裂口若不细心观察,很难让人发现。 这里,曾经被自己摔裂,怕自己会被惩罚,伯泱花了三天三夜的功夫,精细的将之补全,却被若幽当成他们兄弟之间亲情的极美,舍弃所有珠宝,独独对这一花瓶青睐有加。 好温暖的感觉,好熟悉的味道,那是若幽和伯泱的味道。没有在意身后游走的双手是多么的恶心,仿佛世间万物,皆在他的心灵之外,少年只是绝美的勾起嘴角的唇角。 笑容,似千年等一回般的倾国倾城,若绝世青莲绽放时的清香。 身后的陈老板,张口舔上少年一条条的鞭痕,恣意的呼出舒适,满足的餍食着少年的馨香。 终于不能忍住,挺起肥胖的腰身欲进入少年的紧窒。 风,依旧在呼啸着;笑容,仍然在灿烂着。 少年的一生清白和骄傲,在黑暗的吞噬下,被消化得不存丝毫,余留那绝望时的寄托在心田坚持,让他没有放弃自己。 说过会虐夜七寂,某雪就不会不忍,亲们看到了吧?写得某雪是泪水涟涟啊,心里有些不舒服了。想要夜七寂保有清白身的亲们请多多投票留言啊!让某雪知道,想要大虐的也请说,某雪不客气! 第058回 孩子的宿命 “咻”的一声,一只飞镖插入陈老板的颈间,一缕鲜血留下,圆瞪的双眸,带着不甘倒在少年身上,断了呼吸,停了心跳。 直到被人救出,少年亦不曾回神,只是傻傻的看着怀里的花瓶。 一阵风呼啸而过,吹得桌上的烛火摇曳,“啪”的一下,惊醒了夜七寂的沉思,看着那绽放的火焰,在经过那样的折磨后,他可以当作全然无事的复原,因为外界对他的伤害,皆比不上若幽和伯泱的灵魂摧残。 记得那时,知道自己当初是被伯泱下药,顶替伯泱而死,而在若幽在假装放过自己时,让另一死囚顶罪。 本以为若幽是善良的不让自己死,不想被皇宫大内侍卫四处的追杀和自己的穷途末路,皆是若幽为成就自己威名的举动。若不是他们,他又怎会遭到那般的境遇?若不是他们,他又怎会从堂堂皇子变为活死人? 幸得不小心听到师父警告红棂不要在自己面前乱说话,恐怕至今,他都不明白当初的追杀不过是他最亲近的人所为。 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不知不觉,他又陷入了当年的噩梦。 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觉着夜七寂睡前的打量有些奇怪,此番他回来,首当其冲的报复对象便是伯泱,若是如此,今晚他定然会夜探盟主府,而后再定夺报仇方法。 适才去了他的寝房,并未闻到他熟悉的味道,便已知道他不在府内。 夜半之时,只见一黑影飞入书房,虽只是遥遥相隔,她便已从他那愤怒的身影中看出他寂寞和哀伤。 推门而入,是身着夜行服的苍白和一脸前所未有的颓丧,嘴间惊呼:“夜,这是怎么了?”身子已经冲上前去,满脸的惨白和微颤的身子,让她揪心不已。 抬起头来,夜七寂满眼无助,只是伸手抱住她的身子:“不痛,我不痛……”嘴里喃喃低语,皆是一种警告自己不能忘记的痛,反倒更加的让人心疼。 手刚触上他的脸颊,虽然惨白骇人却发现异常的滚烫:“嗯,不痛!不痛的。”而后扶起他的身子,在书房的床榻上躺下。 让府中的人端来热水,用了巾布敷于他的额头,反反复复好几次,换了好几盆水,这才稳住他的话言乱语。 烛光下,他安睡的模样,仿佛初生的婴儿一般,很是无害,她从来都不知道,在他的心里,到底装载了怎样的痛?在他的邪恶的灵魂中,又有着怎样的邪恶源泉? 伯泱,从他对夜七寂的维护中,她可以看出他当初的愧疚,可是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夜七寂在他这般的忏悔之下,仇恨却仍然解不开,反倒是愈演愈烈?她不是不愿在山谷之间留下,不是不愿与他共度今生,只是她不仅仅要顾忌他徘徊在心田的仇恨和那遥远的疼痛,更放不下冉伯泱身上的迷灵毒。 两个男人,不一样的性情,一个那般霸道,让自己无所遁循;一个那般优雅,一切的一切,皆从她的想发出发。有时她不觉犹豫,若是当初伯泱强行将自己留下,或许她心中的天平,会留在他的那边吧? 床榻上的男子一声呻吟,唤回她飘飞的神智,手覆上他皱起的眉心,直到他平静下来,这才转头望向窗外。 天色已然泛白,在门外候着的侍女,从窗外依稀可以看见窈窕的身影,当初她也是这般,守在他的房门外,为他与其他女子缠绵后的身子沐浴,为他更衣。 当初做着这一切,不知自己是何感受,如今光是想着,便已隐隐作痛。 “连伊,你怎的在这?” “奴婢半夜赶来,正好见着爷身子不适!” 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稍嫌疲倦的身子,而后吩咐一旁的明月:“去把小姐请来!”面对连伊,他如今倒是更加的感到歉然,却又无法放弃一直在心田的仇恨,经过昨夜,更是不能放弃。 “爷不舒服么?”紧张的伸手探去,虽然还烫,但温度已经退了好多。 她的手,不及其他女子的柔软,反倒有些粗糙,却是他这种苦难过来之人相伴的最佳对象,深深滚动的喉结,是对她的欲望。 双手刚刚离开些许,便见他的身子立即缠了上来,微微一笑,估计是自己较低的体温,让他不得不缠上她。 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就不动让他抱着,后却见他微烫的双手在自己身上四处游走,心下警铃不歇,直到他双手探入自己的衣衫和他唇边勾起的笑容时,不觉佯怒:“爷捉弄奴婢?”房间低头垂眸的侍女,让她的小脸煞然红起。 “就是捉弄你,不成么?”知道她与其他女子不痛,夜七寂一个挥手,退下满屋下人,缓缓褪去她的衣衫,薄唇在她锁骨处吸允:“想要!” “开始奴婢不想要!”赶紧从魔爪中扯过自己的衣衫,连伊紧紧抓住。 紧紧望着她的闪躲,夜七寂的笑意更浓:“由不得你不想要,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言下之意,她的这一身衣衫又将碎裂。 “爷的身子还在发烧着,等下该传给奴婢了!”病人该休息才是,若是她的话,他并不生气,反倒笑道:“那就一起生病!”话落,已是一个翻身,连伊整个人已经牢牢的被他困在体下。 无奈的摇头,心间却是一种甜蜜流过,他对自己身体的贪恋,算不算是一种幸福?自己对他身体的眷恋,是不是一种堕落?一直以来她都想要保全自己完整的尊严,如今反倒是越来越溃不成军了。 “给我专心些!”唇,一个力咬蓓蕾,夺回她所有的走神,让她不得不配合他的脚步。 手,紧紧的圈住他的腰身,眸间的迷离,是情欲顶峰的诱惑。 一声低吼,夜七寂再也按捺不住,雄风在进入她的身子的时候。 “师兄,着我做什么?”刚进门的红棂,看到床榻上的这一幕,好奇的目光紧紧盯着两人纠缠着的身子,赤裸白皙和师兄的古铜色,果然是一种唯美。 从没见过这等状况的红棂,鼻间一股温热涌起,两条红色蚯蚓至人中缓缓流下,人却毫无知觉,双眸看着夜七寂抓过被褥盖上两人的身子。 师兄的身子,她幼时已经见过,而女人的身子,却是不曾见过,没想到与自己一样的身体,却能泛出红润的光芒,那一刻竟是如此的妖冶,怪不得师兄这般在意她:“哇,师兄,你怎么做到的?怎么连伊的身子泛光了?”一声叹息,是对连伊的羡慕。 早已是满脸通红的连伊,听她如此言语,更是羞愧,恨不能钻入地缝藏起。 岂能不知红棂此时的风言风语,夜七寂掌下一阵风袭出,已将她的身子推出门外,对着将头深藏入自己臂弯的女子笑道:“无碍,我们继续!” 惊看着眼前的男人,这……这个时候,他竟然…… 瞪大双眸,体内被塞满的充斥感在告诉着她,这个男人,果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她,只能认命的配合着他的速度,缓缓…… “师兄,我要看,我还没看够……师兄!”红棂断然不敢推门而入,却在外面吼叫出声。 “退出三丈之外等着,不然将你送入莫愁舫。”头也不回,夜七寂甩下一句,而后偕同连伊,双双坠入无边无际的欲望之海。 悻悻的一个踢门,红棂缓缓的向外面退去:“真没人性!” 一切激情过后,身上密布的红瘀和男人噙笑的唇角,让连伊一阵羞涩,无视他的赤身裸体,取过他的衣衫便穿在身上。 夜七寂倒也不在意自己没穿衣衫,只是朝外喊了声:“红棂,你进来!” 一听他的呼唤,红棂的身子瞬间便出现在书房,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连伊,她可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了,连伊,你脱了衣衫真美!”昨晚还在让连伊离开,今日已经忘却,果然是小孩子脾气。 努力抓住手里的巾帕,连伊表面平静的说道:“那奴婢脱给小姐看?”若不是他,自己怎会被小姐看到? 感兴趣的双眸,紧盯着她身上过于严密衣衫:“好啊好……”转瞬间却看到夜七寂黑着的脸,只得喃喃说到:“罢了,以后等师兄不在……呃,我不看,永远也不看。师兄,我不去莫愁舫!” 满意的点了点头,夜七寂指了指连伊:“看看她腹中胎儿怎样了?”如今红棂已经知道他对连伊的感情,看她模样,该不会为难连伊了。 为他擦拭的连伊,眸间闪过一丝光芒,却是暂时隐去。 冷静,始终让她不会太过的感动。 “好的!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嗯,不可以,不看。”抓过连伊的手来,紧把住她的喜脉,只是瞬间便松了开来,满脸皆是认命:“师兄,你还是将我送到莫愁舫吧!” “为何?” “我【估计】是保不住她腹中胎儿了!” 连伊手间的巾帕,“啪”的一声落于地面,孩子,她果然失去了他。一直以来没有的胎动,她故意去忽略,不是不在意,而死害怕孩子沉默的背后是他的无缘面世,害怕是无缘等到第二个孩子的来临,他们两人在将来的波涛骇浪中,着不到一个回到过去的理由,着不到两人之间的牵绊。 房间的空气,顿时凝聚起来,憋得让人的心里难受,唯恐一个不小心,将会点燃这个欲爆的炸弹,下人们茫然的眼神,看着屋里的三人。 看到巾帕落地,夜七寂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连伊的反应,她失态的时候很少,除却让她无法隐忍的事情。 “连伊,你的巾帕掉了!”好心的捡起她的湿巾,红棂安慰的说道:“无碍,你若想要孩子,我可以用药,让你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孩子,以师兄的能力,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舔了舔嘴唇,连伊轻笑道:“可不是么?谢谢小姐!”而后转身,端起盆架上的水朝外步去:“奴婢先出去倒水了!”平静的模样,仿佛适才听到的一切,不过是听到的一个谎言。 床榻上的夜七寂,一个腾身而起,抱住她往外走的身子。 霎那间,只闻水盆落地的“乒乒乓乓”的声音。 “师兄,你没穿衣服……”识趣的闭上嘴,红棂看着侍女默默的为他披上干净的衣衫。 一盆子的水,尽数落在地上,溅于那久远的书籍上,夜七寂都不曾在意,只是低头说道:“你在伤心!” “没有,奴婢在微笑!” “你骗我?” “没,奴婢本来就没想要过这个孩子,此番没了,自然高兴!” “连伊!”这样的她,让他有些害怕,这个女人做事太过极端,再多的痛都是一人在黑暗之中舔去,不让任何人看见。 “爷您多心了!”以往的经验,让她不敢将自己的痛付诸于他人面前,不想脆弱的模样让人看到,从而失去了坚强的外面:“奴婢身上衣衫湿了,需要去换下!” 挫败的摇头,松开她:“罢了,你去吧!” 刚送开她,却见铁森冷肃的走了进来:“爷,太爷和杏儿小姐等人进城了!” 身子稍稍一怔,连伊漠然的越过铁森,离开夜七寂的目光,向外面走去。 孩子,说了是估计不能保住,至于到底如何,且看后面。 第059回 七寂吃醋 出了书房,连伊并未回屋,只是毫无意识的走出栖去府,本来在贪睡着的小松鼠,一见主人出门,亦跟着跳入她的怀里,而后用小小的脑袋磨蹭着连伊的思绪,仿佛在安慰着主人。 思绪空白的连伊,看着怀里的小松鼠,轻声说道:“小松鼠,连伊前世是不是坏人?才得今生父母遗弃,孩子不保的下场?”说话之音,带着几分呜咽。 “吱吱”奋力的跳着,仿佛在反对她的话一般。 “呵,也就对你,我才如此好,对他人,我都太过残忍,太过记恨。”轻抚着它的毛发,连伊低迷的说道:“爹爹,娘亲,甚至是连熙,他们对我不好,我都记仇,如今,我的孩子,是否是遭了报应?” 路人行过,见如此一名女子与小动物喃喃自语,不觉将她也当成神经之人。 而跟在连伊身后的明月,站在不远处默默的伴着,不让她察觉,却也不会将她弄丢。 一名妇人,远远的观察着连伊,直到见着那一直缠绕在梦中的容颜时,一双美眸已是热泪盈眶:“伊伊,伊伊……”她以为,她的伊伊已经变得痴狂,她以为她的女儿神志不清。 被人唤出自己的世界,连伊抬首看着眼前的妇人,褪去适才的无助,应有的淡漠再次回到脸上:“我认识你么?”只有故作不在乎,才能在她们抛弃之后保有尊严;只有故作不相识,才能得以平静。 雨心泪当下双眸圆瞪:“伊伊,我是娘亲啊,伊伊……” “当初我已说过,我连伊是连伊,雨心泪,便是雨心泪,你与我,已无任何关系!”猛地挣开她拉扯的手臂,连伊向前走去。 “不,伊伊,不要生娘亲的气,伊伊……”雨心泪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再往前走。 “放开!” “伊伊不原谅娘亲,娘亲就不放!” 顿住身子,连伊冷冷的看着她:“好,不放就不放!”说完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雨心泪。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三炷香…… 连伊一双眼眸,那么的平静无波,仿佛站在面前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而非生她的娘亲。那一股淡然之间,还有这一种讽刺,对亲情的讽刺。 被看得无地自容的雨心泪,不得不放弃了,终于明白,为何当初连自己的丈夫都对连伊有几分畏忌,怪不得连伊能在那个人吃人的府里将她和连熙保护得天衣无缝,可是她却因为错误的选择,放弃了这个至亲的女儿。 一点一点的松开连伊的衣袖,是对女儿的不舍,更是对当时连伊受伤后的心疼。 漠然转身,连伊抱着小松鼠,一步一步的走了开去。 风中的背影,那般的骄傲,那般的坚强。 风,吹起她的衣衫,想要飘向那九霄之外,奈何世间凡尘俗世,将她缠住。 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心,一下一下的抽痛。 终于找到一个出口,她稀少的泪水,为了奠基孩子的生命,在风中恣意的狂欢,吹走了笑容,余留的却是那故作坚强后的悲伤。 看到娘亲,她才想起自己是多么的不称职。当初为了救伯泱,她没有考虑到孩子,挡下了七寂的那一掌;后面为了成全自己的骄傲,她再一次忽略孩子,纵身跳崖;更有便是那附体的迷灵毒,让她的孩子,已经高放弃了她这个母亲。 懂事的小松鼠,体贴的为她轻舔去下颌处凝聚的泪水,而它那清澈的眼底,竟然也渐渐浮起了雾水,可怜巴巴的看着主人的落寞。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城东;不知不觉,已是晚来昏色。 黄昏的天空,有着几只迟归的鸟儿,迷失了方向,在嗷嗷的叫着,用它独有的语言呼唤着母亲的来临;河畔的几树桃花,已是不解风情的笑靥灿烂,风轻拂而去,带走几片绯红,落在河面,缀上几许羞涩;河里的碧草,轻轻的吐出绿叶,碧油油的模样,分外讨人喜欢。 步了,浅踏上那一袭绿毯,深深浅浅皆是一片柔软和清香。 在一处小河畔坐了许久,坐看云卷风舒,低眸触得一河流水。 一个身子,轻轻的座落在她的身侧。 好熟悉的味道,好脆弱的生命,微微的一个叹息,连伊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伯泱,你怎知道我伤心了?”暂时,让她自私的忘记夜七寂和伯泱之间的繁杂,且让她好好的伤心一回。 “因为我这里痛了!”轻指心窝,伯泱叹了口气:“若是哪天累了,别忘记了还有我!”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于将来,他能不能坚持到那。 连伊想要的生活,永远也不是这江湖之间轰轰烈烈,而是红尘世外的平平淡淡。 没有问她为何心伤,没有问她与七寂发生什么,只在意她累不累?“好!”她要承诺,她便许下,因为这一切,皆是冉伯泱在付出,而她只需得到。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冉伯泱让她予取予求,即然如此,她又为何不将这绝无仅有的关心,当作是她沉沦后灵魂的归处。 淡淡的笑了,他拥着她的身子,在这黄昏时刻,他守着她因别人而引起的心伤。 这一点,是夜七寂永远也不可比拟的,他会在意她的痛,却不会追入心田去安慰,因为他有着太多的骄傲和狂妄,所以连伊的痛,虽然长在他的心上,却无法去弥补。 话太少,误会一点点多起,而他人给的温暖又太多。 那么,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会不会越走越远?属于他们之间不曾说出的山盟海誓,是否还能这辗转红尘之间留下一缕清香? 这一切,她不曾在意,他亦不曾考虑,所以在起的是两颗心,而疏忽的却是心与心的沟通。 回到栖去府,已是夜阑人静,推开房门,却见满脸不悦的夜七寂坐在房内。 没有说话,连伊将睡着了的小松鼠放在床头,梳洗一番后这才平静的问道:“爷这种是怎么了?”端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并不喝水,只是抬首问她:“你今天去哪了?” 边整理被子边回道:“去东城了。” “你见着谁了?都做了什么?” 细细的打量着他,连伊细细品味着他话里的意思,渐渐的明白过来。看着他的眼睛,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奴婢见着了雨心泪,两人在街头对视了许久,而后去了东城,见着了冉伯泱,与他……”越说到后面,人反倒是越发的冷静。 “连伊,你闭嘴!”看着她提到雨心泪时,言语间不为人知的伤痛让他不得不紧张起来。“她怎么来皇城了?你又痛了么?” “不,不痛,奴婢见着伯泱了,自然不会……”很平静的声音,很不受伤的语气。 狠狠的吻住她那张薄薄的红唇,夜七寂终于知道,薄唇的女人,果然不是自己能惹的,因为他所给的愤怒和她带给他的愤怒是成正比的。 任他蹂躏,连伊只是冷漠相待。但即使她再冷漠,他的热情她亦能感受到,从他的不悦中,她亦能知道他对伯泱的醋意和对自己的在乎。 直到感觉她不经意的回应,他这才停下:“好了,不气了!”是命令亦是他的道歉,很是霸道:“即使没有孩子,你不是还有很多么?” 罢了,这样的男人,能做到如此,能说出此话,已属不易。 将她放在榻上,自己的亦脱衣上榻:“早些睡吧,估计今日也累了一日。”将她拥在怀里,夜七寂轻拍着她的身子闭眸。 翌日一早,夜七寂醒来,便起榻而去,临去还让她好生休息,今日他不在府什么的,太困听得不怎么真切,也就没在意。 醒来的时候,还是被饥饿的小松鼠给扰醒的。 喂它吃了些东西,连伊带着本书便出门了,春日里的阳光,多晒些也不是坏事。 湖畔的春水,缓缓的荡漾,在湖边涨起又退回,推来一堆嫩草绿叶,带走落红点点。 弱不禁风的拂柳,在湖水的轻荡之下摇戈身姿,吐出的叶片,如烟的落入这山水之画,很是唯美;乍暖还寒时,湖水有些冰冷,却不会剌骨透凉。 掬起一捧水来,喂着贴身跟着的小松鼠,看它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煞是淋漓尽致。 “连伊!”杏儿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喜悦,打断主仆二人的短暂愉悦。 转眸望去,只见不远处,大腹便便的杏儿,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由无央等侍女扶着朝自己走来。心下黯然,若是自己的的孩儿无事,不久后的将来,她也是这般。 松开手来,在衣衫上擦了擦,接住房跃入怀里的小松鼠:“杏儿?”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倒是越发的富态了,举头投足之间,皆是端庄典雅。 “坏丫头,明知我昨日刚来,连爷都过去了,你也不前去探望?”上前亲昵的抱住她的身子,杏儿佯恕的说道:“罚你今日陪我上街走走。” 手上的书本,被她一个抱住,落入水里,湖水一个退回,带进湖中,晃晃悠悠如一片孤舟般。 不待连伊说话,一旁的无央已经紧张的开口:“小姐,你可千万别,皇城里乱着呢!如今您这身子……” “是啊,你这身子倒是越来越沉了,出去也不好。” 一向粗枝大叶的杏儿,倒也不再坚持,却在看到她怀里小松鼠时,激动的说道:“咦?好漂亮的小动物!” “这是松鼠,只是毛发太过白净,分外罕见而已!” 突然想起什么,杏儿看着连伊微隆的腹部说道:“人家都说了,怀孕的人离毛发多的小动物远一些,你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早间连伊有孕,心下也为她高兴:“如今有了孩子,断然不能这般不注意了!” 不在意的一个耸肩:“无碍,反正也不过是假的。”假的,呵,她的孩子是假的,很残忍的一件事。 像是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天色不早了,我改天再去看你!” 连伊,素来说话算话,杏儿一听此言,自上高兴:“好啊好啊,一定要来,我还从伊人天下给你带了些东西过来呢,都是当初你留在雪泠院来不及收拾的东西,今日特意不给你取来,待你改日再去!” 难得她这般热情,连伊笑着回道:“知道了,臭妮子!” 一句“臭妮子”感动得杏儿热泪盈眶,当下紧紧的抱住她的身子,任泪水落在连伊的肩头:“连伊,你好久没这般轻松的跟我说过话了!”当初的清泠院时的生活,虽然很苦,但却很快乐。 感动的会抱着她,连伊触甚多,受过的伤太多,也就让她对杏儿格外的小心,更何况中间还隔着一个夜七寂,自然是多了几分淡漠。如今见着杏儿如此的贴心,也就放松了心底的那一根防线。 许久之后,送走泪水涟涟的杏儿,连伊这才转身看着湖面。那一本漂泊着的书本,表面没打湿的部分,一页页的随着风左右摇摆,向人的心一般,总是摇摆不定。 该去书房取一本书才是,不然下午的时光也难打发了。 进去书房的时候,红棂正好在里面,正待退出,却被红棂出声止住:“连伊,你等等!”从书堆里钻出,红棂抓住连伊的衣袖。 想起她昨日的疯言疯语,连伊不觉拉了拉衣衫。 好笑的看着她:“你放心,我不是要看你的身子。”而后转身指了指那一堆医书:“连伊,你去跟师兄说饶了我好不好?” “小姐何意?” 指了指她的小腹:“你的孩子,师兄说了,孩子没有,我也就没了!” “本就没有,小姐不坚持就好!” “可是我嘴贱,偏偏又说漏了,昨日我说‘估计是保不住她腹中胎儿’被师兄抓到话柄了。” 耸了耸肩,连伊挣开她的手:“那小姐就找解药吧!免得您也没了!”说完退着身子欲出去。 “没良心,你怎的就跟师兄一个德性?”趴在桌上,红棂欲哭无泪:“师兄如今去了盟主府,估计是不管我的死……” 神色大变:“您说爷去了盟主府?”不待更加确定,身子已经朝外奔去。晨起似乎听到他说,自己没在意去何处,不想却是去了盟主府,若他去了盟主府,那伯泱,此刻的伯泱呢? 就知道夜七寂不会如此平静的面对伯泱的狸猫换太子,如今反倒是自己疏忽了。 心,“咚咚”跳着,怀里的小松鼠,因着她的不安也急躁的动来动去。 第060回 两人闹变扭 回到房里,也不知夜七寂是直接去了盟主府还是怎样,如今她只得碰碰运气了。匆匆取了从谷中带回的解药,而后草草写了封信,连伊便带着小松鼠紧急的出了门。 盟主府她不难问道,只是片刻功夫,便到了雄气的盟主府,高大的石狮雄伟的蹲坐在盟主府前,烫金的“盟主府”三个大字,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门口立着的八名侍卫,紧紧的守候着武林至尊的府邸,好不气派。 以自己的这身子,断然不能偷偷进入盟主府。怎么办?她要怎样才能进入通知伯泱。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本应是暖洋洋的当空,却让她冷汗直冒。心急火燎之间,看到旁跟着的小松鼠,心下机灵一动。 “小松鼠,此番你要帮帮我了。”将信与解药一起绑在小松鼠的身上。 而通灵的小松鼠竟然不动,仿佛在等着主人发话。 如今她只得赌夜七寂并没有直接来盟主府了,毕竟昨日他没有时间准备,若要让伯泱颜面尽失,七寂不可能独自上前,定然是领了一帮人才是。 慌乱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吩咐小松鼠。冷发冷脸,连伊学着夜七寂又冷又酷的模样,最后才跟小松鼠说:“小松鼠,你去将这些东西带能他,就是……”想了想再一个瞪眸,感觉它还不怎么清楚,便干脆说道:“将这些东西给爹爹,知道么?给爹爹,我在那边后院等你。” 以往夜七寂也算是将小松鼠当成孩子一般,虽然不会很亲昵,却也是另眼相待,小松鼠老是将自己当娘亲,把夜七寂应该是当作爹爹才是。只要夜七寂此刻不在盟主府,那么与他容貌一样的伯泱,该会让小松鼠当成七寂才是。 似乎明白了,小松鼠眨了眨眼,而后一舍的看了看她,一个跳跃,竟然跃上墙头,朝府内奔去。 与皇城中一群有头有脸的人浩浩荡荡的赶来盟主府,虽然没有与众人说明是何用意,但是众人看他架势,也明白此事不可小觑。 门口的八名侍卫,一见夜七寂,当下双眸瞪大,如果没有猜错,今日晨起盟主应该不曾离府才是,怎地现在带着一群人进来?心下如是想着却也只能看着夜七寂领着众人进府。 刚进府,夜七寂便让铁森带着一行人去找伯泱,而后坐于雄风大殿之内,与众人一起静坐。 素来,夜七寂以残暴著称,虽则当上盟主府后做事比较温和,众人却仍然不敢造次,只是大气不喘的坐在下方,静待夜七寂发话。 “明镖头,自我任盟主之位以来,不知你有何好的建设啊?”轻押一口茶水,夜七寂不疾不徐的抬首,虽然回城不到两日,他却将皇城内发生的事摸得一清二楚,明乐御因着不服自己坐上盟主之位,几次三番的为难冉伯泱处理事务,更严重的一次竟然是号召所有人一起与冉伯泱作对。 明乐御心下一个哆嗦,没想到一个人的眼光竟然这般的凌厉如光。前段日子看着盟主虽然冷漠,却不是如此的阴狠,不知深浅,他只得轻叹:“在下岂能有何好的建议,只是觉得将风城的望江楼当成武林盛会的承办方觉着不妥,毕竟望江楼当初是与莫愁舫合作……” “放肆,与莫愁舫合作怎么了?”其实这是一件很小的事,当初有人提出此议,不过是想巴结夜七寂罢了,因为素闻夜七寂为人取财无道,明乐御等人自然反对:“难不成你们没有逛过妓院?你们没有去过烟花之地?在座之人谁能站出说自己没去过,夜某坐下之位便让给谁!” 闻此言,一行人心下窃喜,正待一个个站起,却被夜七寂接下来的话给吓得缩了回去。 “你等谁若违心站起,夜某倾尽所有,定会让他身败名裂!” 却仍然倔强的指着天煞冠的墨艾道长说:“墨艾道长自然没有去过青楼!”墨艾道长素来以仁慈闻名天下,自然不会…… 一声冷哼:“墨艾道长难道就无年轻气盛之时么?”他的话,向来不会给任何人留下面子。是残忍,也是事实。 话落,满座不无惊讶,皆是一片吹嘘之声。 “夜某若是没有任何证据,决不会如此断言!”冷冷的环视了一周,满意的看着一个个额角冒出的冷汗,夜七寂这才缓缓开口:“明乐欲煽动武林人士对新盟主不满,此乃煸风点火,为江湖不齿之事,特罚纹银一千两捐于北方贫困地区!” 此话一落,众说纷辞。 千人居的庄主说道:“怎么会这样,武林盟主不是在中间处理事情的么?怎么可以跟官府一样罚人银两?” 衾堡主开口:“对啊,前几任盟主都不会如此,而夜盟主却如此霸道!” 只有适才被夜七寂侮辱的墨艾道长才开口:“那也不尽然,毕竟是捐给贫困地区,可是做了好事呢!”夜七寂为人虽然歹毒,细细想来,却从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对众人的谈论,夜七寂并不理会,只是故我的说道:“自然,明镖头如果大方,五千两也不算多。” 终于知道他的一意孤行,再说了,若是对贫困地区的人小气,传出去难免有些不好听。一番思量,在听夜七寂如此说时,当下回道:“小的愿意,很乐意为贫困地区捐款!” 微眯双眸,夜七寂满眼笑意:“哦?如此?那是一千两还是五千两呢?”吃人不吐血的夜七寂,做生意的天赋,再次体现。 听他问话,明乐御着点没晕死过去,权衡再三,只得咬牙切齿的说道:“五千两,为贫困地区做事,小的……”算了,还是不要说大话了,免得被夜七寂剥夺得只剩皮包骨。 在场之人,皆偷偷擦了一把冷汗,心下长吁一口气:幸好自己不是那主动得罪夜七寂之人。 “嗯,明镖头果然爽快!”余光之下见到铁森等人,当下说道:“今日让众位前……” 却在看到铁森无奈的脸和他怀里的小松鼠时,他赶紧收住后面的话,神情间有一丝了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说道:“我自任盟主之位以来,还不曾宴请皇城各位英雄,今日得空,特亲请各位前来!” 盟主太客气了! 果然是好客之人,我等有福了! 单手抱住跃入怀里的小松鼠,它兴奋的着他的手掌,亲呢的磨蹭着他。夜七寂的眸光越过众人,朝那远远的天外望去,心下长长的一声叹息。 在盟主府后院墙角久候的连伊,始终不见小松鼠出来。心里担心不已。夜七寂领着众人进去已经许久了,也不曾见里面有何动静,如今也不知是如何一番模样? 脚下走来走去,却见一袭衣衫出现在自己眼前,抬头望去,是他微微落寞的样子:“回去吧!”一个回身,他先走在前面。 该是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小松鼠扁嘴跟在夜七寂身旁,一步一回头的看着后面的连伊。 没有回栖云府,两人只是在城主府住下。 而夜七寂自那日以后,便不曾来过她的房间,她知道,此番自己做得过了。 无论是救伯泱的不顾一切,还是自己知道孩子无救时拒绝他的安慰,更有便是对他醋意的愤怒……这些,本来应该是自己该接受的,可是在那个时候,她只考虑到了自己的心。 在听闻孩子无救时,她只想到不要自己的脆弱让人看见,害怕一时的脆弱成为他的不齿,他吃醋时,她只顾考虑到他在污蔑自己的人格,而忽略了他对自己的在意,而救伯泱时,她更是忘了,自己这样偷偷摸摸的举动,对他的伤害有多大。 头根根的撞向床柱:“连伊,你好自私,他不是别人,是与你生死患难的人啊……” 即使心里满是对他落寞身影的疼痛,可是骄傲如她,却根本不知该如何道歉,如何低头。每次在看到他迎面而来时,张口欲言却又闭上,而后对着他的身影再次后悔。 反反复复,无论是白日里的身影,还是梦里的落寞,全是夜七寂。 而可怜的小松鼠,每日都会在连伊的指使下,跟在它爸爸的身旁,送去连伊身上独有的馨香。 刚听铁森过来说,过两日,太爷和小姐等人就要搬来盟主府了,让她往后注意些。 雷雪笙对自己的厌恶,她不是不知道,若自己放弃夜七寂,或许也就无所谓,可是仅仅是想到这一层,她的心便痛得不行。自然就只能留下。可留在府里,自己和夜七寂若还如此,怕又得落人话柄才是,让一些小人得志。 一日晨起,阳光普照大地,天色分外不错。 早早的带着小松鼠出门,连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去道歉,便去了夜七寂经过的长廊。 院落内早起的喜鹊,兴奋的鸣叫着自己的欢快,昭示着值得庆祝的事情。让连伊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三两枝桃花,顽皮的探入廊内,带着露珠,惹人怜爱落在连伊的青丝之上,与连伊绯红的脸庞相得益彰。 人面桃花相映红,该是如此美丽才是。 站在长廊久候,却在见到他冷硬的脸庞时,鼓起的勇气再次泄下,一个深呼吸,终是冷漠的从他身边经过。 是夜,她又责备自己的胆小,思虑再三,她终于提起笔来,写道:君见此信,如晤伊言。伊自幼不得父喜,以已之尊护亲之周全,不料亲舍伊而去,故伊誓:今生一心为已,他人与伊无关! 今伊伤君如此,致伊心痛欲裂,乃是活该。君之漠,却困生性淡泊,不曾深怨,那时伊亦漠然。如今君痛,伊倒痛彻心扉,却终不曾悔当年相遇之决绝。烛泪悄会琉璃台,一点一滴代伊还。西窗夜色深几许,开得窗棂待君来,——伊留 写完信,连伊的心已经“咚咚”直跳,她的歉意,已经深深的写入信中,不知他是否明白?小脸粉嫩粉嫩,深深吸了一口气,装入信封,唤来小松鼠:“小松鼠,快些将这个给你爹爹!” 这些日子,小松鼠已经明白连伊说的小爹爹是何人,一听去那边,当下兴奋的眨眼。 一个转眼之间,已消失在了黑暗之间。 小松鼠刚要到夜七寂的公务房,却见满屋子的人,稍稍一顿,想着主人的任务,当下好不怯场的跃入夜七寂的肩头。 正在与众人商讨事务的夜七寂,却在看到小松鼠身上的信时,眸色微微一沉,举手止住众人的说话,取出信来,却见上面熟悉的笔迹,短短的一封信,他硬是看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候了许久,依然不见夜七寂说话,众人不知何事,只得面面相觑。 “盟主,盟主,是何事啊?” 回过神来,夜七寂欲说话,但轻扯的唇角和满眼的闪亮,任然隐藏不起笑意,顿了顿声,这才朗声说道:“无事,你等继续!”而那封信,他却只是温不经心的收入怀里。 就这样,在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不知不觉的过了一夜。 而心情忐忑的连伊,一夜没睡好,早早的又守在门口,时间似乎比往常过得要慢,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出门。 终于邮电所得他房门的一声:吱呀“,顿时,入目的是一身银白色长衫的他,神清气爽,与铁森等人步出,边走边说,似乎在交代着什么。 迎面而来,是他熟悉的味道,使得她狂跳着的心更加急剧,微微炎热的脸更是通红,让她不觉低下头来,等着他的开口。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061回 缠绵 他却仍然是一脸的冷漠,仿佛不曾见到她一般,淡淡的从她身边经过,出院,出府。 颓丧的坐于轩栏之上,连伊欲哭无泪,她所有的尊严,皆在那封信内,不想却被他这般的无视。落寞的步入寝房,身旁的小松鼠“呜呜……”的叫着,在她裙角处不断的磨蹭。 哀伤的抱着小松鼠,连伊趴在桌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外面本来阳光明媚的天空,朵朵的白云渐渐挡住灿烂的阳光,渐渐的,白云也跟着阳光消失,缓缓的布上一层乌云,朵朵乌云沉下,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来,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风,“砰”的一声打开紧闭着的窗户,带着狂卷而来的枯枝冲了进来。 桌前的佳人,因着一夜未眠,如此的动静也没惊醒。反倒是怀里的小松鼠,一个跳跃,用力的拖过一件长长的衣衫,盖在佳人的头上,以免被寒风吹得着凉。 做完这一切,看着主人的头在衣衫下懒懒的动了动,这才窝在主人的头前,压住那衣衫的一角,以免被狂风卷起。 醒来的时候,连伊感觉眼前很是昏暗,后来才发现头上盖着的衣衫,这是他的衣衫,猛地惊醒坐起,反倒将押着衣衫的小松鼠摔下桌去。 被摔醒的小松鼠委屈的叫着,抱怨主人的疏忽。 “小松鼠,是爹爹来过么?”抱起地上的松树,连伊激动的问道,“是不是呢?” 茫然的眨了眨眼,小松鼠点头赞同。 激动的朝外冲去,连伊没有注意到,这件衣衫,前段时间自己回栖云府时取过的物品,是他以前在自己那留宿时留下的衣衫。第一感觉便是这件衣衫是他的,从而只想到是他来过。 外面倾盆的大雨,没有拦住连伊的脚步,反倒是让她淋漓尽致的宣泄了一次。 只在房门到院子门口的十几步,她浑身的衣衫已经湿了个全透,没有在意自己多病的身子,唇畔挂着的笑真实的存在。 在离院子不远的时候,她仿佛看到那从远而近的身影,还是晨起的一身银白,自己一身渗透相之于她的干净衣衫,有些过分的狼狈。 脚下的步子不再继续,只是看着他的,手上一件让自己兴奋的衣衫,也已湿透。 刚进府的夜七寂,看着浑身湿成落汤鸡的她,双眼里密布的朦胧,是对自己的责怪和幽怨,“你们下去!”伞,顿时从他的头顶离去,在她狼狈的面前,他不想太过的整齐。 水,顺着他的发,一股股的向下流去,只是片刻,他已经与她一般。 “昨夜,更深露重,坐于窗前,满心凄切的静等他的到来,却始终不见!”轻启薄唇,连伊抬首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真的做错了什么?错的离谱么?以至于让他这般的怨恨?” 还记得自己,月深更重,露水浸衫,却不曾合眼,只是害怕错过他的到来;清风徐徐,寒意渐浓,双眸欲会,他却辜负了她的守候,给了她一个残忍的答案。 晨起,撇去昨夜失望,她抛却尊严,静静的等着他的经过,哪怕只是一个眼神,或许她便会主动前去,可是再一次的,她失望了,因为他淡漠了她的存在。 而如今,看着手间衣衫,而他的刚回,很明显,他并未在意自己的受寒,头顶衣衫,亦不是他的关心。 她眸间的痛,让夜七寂再也无法忽视,大步上前,紧拥着她的伤感:“不,没有,你没有错,我亦没有怪你!”她的眼角有泪,虽然雨水不断,却仍然可以分出,在那成股的水流中,一串串的晶莹是她的泪水。 “那昨夜……” “昨夜确实无法走开,我让吱吱带信给你了,估计是被那小子弄丢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连伊怀里湿成一团的小松鼠,原来是被她误会了。 “可今早……” “今早是……呃,是因为后悔……自己妥协太快,想惩罚你才……” 笑,渐渐的肆虐了她的整个灵魂,眸间的哀伤被战胜,余留的是那璀璨的光芒。目光狡黠的一闪,不觉开口说道:“我没说昨夜是等你,我在等吱吱!”他对自己的惩罚彻夜难眠,定然不能如此认输才是。 吱吱,很不错的名字。 愤怒的低眸看她,“你……”却在见她那从来不曾有过的顽皮时,心,重重的放了下来:“即使是吱吱,那当爹爹的我,自然也少不了被你等候!”顽皮的一笑,唇缓缓的覆上她的。 “呃……”抵着她的胸膛,连伊恼羞成怒的看着他:“谁……谁说你是吱吱的爹……爹爹了?” 知道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太过分,夜七寂笑道:“我自己那么认为的!”说完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庄重的说道:“我可以吻你了么?” 识趣的吱吱,羞涩的硬转过头去,后来想想,还是一蹦一跳的回去寝房,也不见为净。 暖暖的一笑,整个湿透的身子紧贴住他,双臂缓缓的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献上自己的红唇。 这是连伊第一次这般主动,夜七寂自然欣喜若狂,顾不得此时是在院子里,热情高涨的双臂,急切的滑入她的衣衫。 迷离着的连伊被他的举动惊回了一丝神智:“呃,爷,这是在院子里……” 稍稍离开一些距离,夜七寂气喘吁吁的安慰:“不怕,如此大雨,已是天然屏障!”话虽如此,单臂仍然将她抱起朝寝房走去,只是忙碌着的右手,仍然是急切的撕去她的衣衫。 被大雨笼罩的院子,一对相拥着的人儿,缓缓的消失在了雨幕。 透过窗柩,仍然可以看见房间的火热,床榻上的缠绵,缓缓的进行,不曾停歇。 簇拥的花朵,在院子里紧拥一团,飘落的花瓣,辗转反侧,终究落入泥下,护着花朵美丽的绽放。 滴滴雨珠,潸然而下,仿佛在悼念着落红的离去,却又似在喜悦着新生的来临。 苍莽的世间,多了一对痴情怨侣;滚滚红尘,少了两个冷漠之人。 阳光,仿佛在一夕之间,重新回到过去的灿烂,高高悬挂于天空,露出喜洋洋的小脸。 连伊懒懒的睁开双眸,却见身旁男人早已醒来,静静的看着她,冷漠的脸上带着几丝满足,“爷今日不用出去么?”酸涩的身子,让她不敢随意乱动。 “不去了,今日在府!”头,故意的枕在她的玉臂之上,忽略她的一声倒抽气,慵懒的说道:“我饿了!” 他眼角的暧昧,让她大吃一惊:“呃……可是奴婢还不饿!”自己都累得不行,这男人精力十足么? 别有深意的取笑她:“若每次等到你饿了,估计我日日欲火焚身!”看着她羞红的小脸,夜七寂轻吻一下,这才放过她:“估计你多想了,我只是说我饿了,没有别的意思。” “呃……那奴婢去准备早……”一看天色不对,已是日上三竿,“……午膳……” “算了,再陪我躺会儿就好!” 想起昨日自己被他动情时一路撕裂的衣衫,若是让他人见到如此放荡的自己,脸面何在?她的骄傲该是荡然无存,当下担心的说道:“那奴婢先去把衣衫拾……”转首却看到被拾回的碎片,心田顿时一阵暖流升起,“好,奴婢陪着爷就是!” 两人相拥,静静的享受着对方的心跳,一下一下,不是很有力,却是一拍都不曾漏过。而夜七寂的手,总是不动神色的抚摸着她隆起的腹部,仿佛是在呼唤着他的孩子。 待到两人下榻时,连伊才发现自己的腿,走路都有些不方便。 而夜七寂,只是低头满意的笑看着她为自己更衣时,举手投足的不便,反倒是很享受的感觉。 用过午膳,两人只是去了湖畔的,夜七寂享受的躺于躺椅之上,昨日大雨,虽然今日艳阳高照,连伊在草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棉毯,这才坐在草地上。 此刻的他,正轻闭着双眸,一张绝美的脸上,满是无害的祥和。昨日经狂风暴雨袭击过后的桃花,一阵清风徐来,片片落红坠下,缤纷的缀上他的衣衫和青丝。丝丝绿绦从他的身侧拂过,使得他刚强的形象多了几分柔和。 片片落英之下,是出尘的男子;丝丝绿帘之后,藏的是他难得的温柔。 这样极美的一个男子,万万没有料到是自己今生的良人,若是两人的世界,她该是幸福的,若是滚滚的红尘,她的感情,太过脆弱。 矮几上摆放的全是珍藏的瓜果佳酿,夜七寂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连伊,给我来块西瓜!”很平静的使唤,不因为她是自己的恋人。 久久不见她的动作,睁开双眸却见她沉迷的眼神,不觉好笑道:“连伊,我是否该欣喜我的容貌让你沉迷?”有史以来,她是第一次让自己这般的在意自己的容貌。 “爷可以这般认……”话落,一片柳条落入唇角,来不及拭去,他的手已将她捞起,霸道的唇覆上她的。 带着柳叶的清香,他的吻渐渐深入;被他嚼碎的绿汁,渗入她的唇里,带着几分苦涩,是他的味道。 “脱衣,师兄,快脱了连伊的衣衫,快脱衣……”一旁一个激动的声音,打断两人沉迷的纠缠。 “死丫头,赶紧给我闭上眼睛!”雷雪笙一指弹向爱徒的额头,满意的看着她的撅嘴,这才转头,“咳咳咳……” 一同前来的杏儿,看着眼前的活春宫,不得不转过身去。 透过指缝看着的红棂张嘴说道:“咳也没用,上次我在他们都继续……” “红棂,你……”又是一阵暴栗,雷雪笙想不到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的可爱徒儿就这样被七寂给污染了,“七寂,为师的来了!” 懒懒的与连伊分开,夜七寂大有还未餍足的不满,“老头,你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而一旁的涟漪,早在听到红棂的叫唤声时便要挣开,却硬生生的被他的舌给缠住,如今看到雷雪笙黑着的脸庞,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行礼:“太爷好!”在他身边久了,估计她的脸皮会越来越厚了。 “好什么号?都不将老夫放在眼里!”没好脸色的看着她,她隆起的小腹,才让他的不满稍稍转好了些许。 “呃……师父,明明是你打扰了他们好不好?若不是你出声,估计我可以再次看到连伊的……” “闭嘴!” “闭嘴!” 这次是师徒两人不约而同的喊声,一个是不想听到连伊的受宠,另一个是不想被人听到他女人的赤裸。 “七寂,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她做出如此下贱勾当,太让为师的失望了!” 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夜七寂笑道:“食色,性也。我觉得这勾当挺好!” “你这个孽徒,如此沉迷女色,将来会误事的,我,我……” 而一旁的杏儿,见到师徒俩又快吵起,连忙开口:“太爷,如今的人与您那时候不能比,不要生气,爷爷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又不曾耽误什么事。”伸手轻抚着雷雪笙的胸口,为他顺气。 稍稍平息了一些,雷雪笙说道:“杏儿进皇城也近一个月了,你倒是看都不曾看过。” “这不是看了么?” “你……好了,为师不跟你计较。”平静的深吸一口气,而后指了指连伊的小腹,眸间也多了几分慈祥,“她的孩子怎么回事?我听红棂说……” 不待他的话说完,杏儿在一旁抢道:“小姐说连伊腹间的孩子很好,无碍!”其间想隐藏着什么,太过明显的痕迹,让人不信。 第062回 奄奄一息的孩子 不想夜七寂毫不领情,只是单手覆上连伊隆起的腹部,“孩子,红棂说了,此刻在她腹中不过是奄奄一息!”说这话的时候,他掌间的温度,徐徐的传入连伊的体内。 再不想面对的事情,总是会有人提起,无论是好是坏,皆是不放过她这个可怜的孩子:“回太爷,如爷所说,奴婢腹中的孩儿便是这般!”水袖下的手,紧紧的攥着,泛白的指节,昭然若楚的是一种心伤。 不忍的从她腹上别开眼去,雷雪笙耸了耸肩:“不是还有红棂的么?即使没了,也还会再有!”即使再不喜欢连伊,但对于一个胎儿,他却无法拒绝对他的爱。 “谢太爷!” “嗯!”转头看向夜七寂,已是一脸平静:“今日我赶着前来,也是有话跟你说,关于那件事情,我们也该开始了!” 本来面无表情的夜七寂,一听这句话,当下脸色稍变,随即又藏起,“你们且下去,我跟太爷有话说!” “是,奴婢告退!” 杏儿和连伊等人,这便离开湖畔。 走了没多远,红棂便拉着二人一起去了水云榭。 此时正值春暖花开,水暖鱼欢,盟主府的侍女下人,皆是从伊人天下调派而来,训练有素的行为举止让人叹为观止。女的皆是云鬓高挽,衣帛轻飘,穿梭于花丛草绿,像那拍着双翼的蝴蝶,飘飘欲飞;男的一身紫红色衣衫,头顶皆是灰色布帽,将一头青丝挽住,干净而又整洁。 “桃花流水,曦阳熠熠,波光粼粼,好一个春色满园啊!”红棂率先进入水云榭坐下,而后吩咐了下人置备瓜果,“你们俩也快些坐下!” “谢小姐!”杏儿坐于红棂的对面,而连伊,却选了靠着湖水的长栏椅坐下。 刚坐下,吱吱便不知从何处出来,安静的坐在连伊的身旁,看了看远处与雷雪笙商量着什么的夜七寂,该是他让吱吱过来的才是。 一看到吱吱,红棂便兴奋的睁大眼眸:“哇!连伊,你可知道你的这只小松鼠,是罕见的御猽鼠啊?”医者的本能,让她伸手欲摸。 摇了摇头,连伊一把抱过吱吱,红棂眸间的光芒,让她不得不小心。 “呃……我不过是看看,你也太小气了!” 而杏儿,却在听到御猽鼠的时候,眸光稍稍一怔,而后打量的看着连伊怀里的吱吱,“御猽鼠我知道,幼时在家的时候曾见过,似乎有多种毛色,以白色为极品,其毛发取暖,最是上乘,全身上下皆是宝,尤以其五脏内的红胆最为宝贵,生者服之功力速增三十倍,死者用之有回生之功效。” 红棂点头称是,稍加补充:“可不是么?不仅仅如此,御猽鼠还是清天门的震门之物,与隐阳花齐名的。”赶紧喝了一口水,红棂接着说道:“御猽鼠只在北方才得以生存,且以悬崖峭壁之处最为养生,越是陡峭的地方,它们的生命力越是强盛!”仔细看着吱吱的毛发,红棂肯定的说道:“我若猜测无误,这只御猽鼠已经存活三十余年!” “只会产于北方么?南方不能生存?”她急切的抓住着什么,心下也细细盘旋着什么。 “对啊,是这样的,幸得这次在皇城,让我有机会能见着御猽鼠!” 而连伊,倒是不发一语,静静的在想着什么,又像在等着红棂的下话。 “是这样的,你腹中孩儿不是气息不稳么?若是将它的红胆取出,我能有八成的把握保住你腹中的胎儿。” 警觉的抱着吱吱,“没有若是,吱吱不可以!”吱吱于她和夜七寂,那是两条生命,是他们之间爱情能过延续的春天,若是没了孩子,或许她会难过,若是当初没有吱吱,她和夜七寂,乃至伯泱,绝对只有共赴黄泉。 懂事的吱吱,感觉到主人的紧张,也跟着狂躁不安。 “可是师兄的孩子……” “这是我的孩子!”深深的盯着红棂,连伊逐字逐字的说出。 “小姐,既然连伊如此护着御猽鼠,自然对她有格外的意义,还是另想它法的好!”而后转身看着连伊,瞬间不觉有些伤感,“总会有其他法子的,总会有的。” “谢谢,杏儿,我没事!”而后只是笑看她隆起的腹部,瞬间闪过一丝精明,“待将来你的孩子产下,与我孩子又有何异?” 激动的抱着她:“连伊,谢谢你,谢谢你不怪我!” “这丫头,还跟当初一样!” “我也要抱抱。”爱热闹的红棂上前,抱住两人的身子,而后跟连伊说道:“我可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也不是要杀吱吱的人,主要是师兄!” “无碍,皆是奴婢去说……”含笑双眸,却在红缨绿柳之间,仿佛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朝夜七寂与雷雪笙谈话的地方窜去,因着树荫绿叶太多,只在一刹那间那个身影便不见了踪迹。 双眸微微蹙起,连伊倒是有些不解,所有的人皆是伊人天下调遣而来,又是何人如此大胆,在夜七寂下令不许接近时偷听? “怎么了?”见她沉思,红棂问道。 连忙回神,连伊笑着摇了摇头,眸光却朝那边再瞥了一眼,却没有看到任何踪迹。 夜间侍候夜七寂梳洗的时候,连伊不觉将白日看到的一幕告诉夜七寂,而后看着他渐渐慎重的神情,不觉担心的说道:“很严重么?” 整个盟主府的人,皆是训练有素才是,怎么会让人大白天的偷听他和师父的对话,况且能够在他和师父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若非功力上乘,绝无可能如此。更有便是上次连伊中毒,刚开始怀疑是冉伯泱所下,后来发生的事情,并非如此。如今看来,也该是另有他人才是,“连伊,你那次中密灵毒时,可曾接触过何人?”师父说要开始行动,今日也有谈论如何进展之事,如今当务之急,该是讲府中的内奸找出才是。 知道事情的重要,连伊细下的想了想,而后才开口:“也不曾接触何人,除了太爷和杏儿……” “等等!”打断她的回忆,夜七寂深思的说,“你可知道杏儿的身世来历?” 瞪了他一眼,“你明知我让铁森去查过杏儿的。”她就不信这个男人当初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不怀疑,那时她可是贴身随侍在他身旁的。 摸了摸鼻子,夜七寂歉然的说道:“嗯,那倒是,不过夜没有查出什么?”那时候他甚至动用了林昊的人,对杏儿的身世,依旧还是一张白纸的干净,因此也不得不放弃了对她的怀疑。 其实最让她对杏儿怀疑的,不仅仅是往日透出的一切,反倒是今日在水云榭的一句话,“今日在水云榭,小姐在谈论吱吱的时候,说吱吱是罕见的御猽鼠。” “是说的清天门的震门之物御猽鼠?与隐阳花齐名么?” “嗯!爷先听奴婢说完!”忙碌着为他换上睡衣,解散一头青丝,“杏儿曾说过幼时在家见过御猽鼠,听她语气,确实是很熟悉的样子!而后小姐又说了,御猽鼠只在北方才得以生存。而杏儿自幼在风城长大,又怎么可能幼时见过御猽鼠?” 紧抓住她的手,夜七寂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 “如果真是这样,你再想想,当时碰到吱吱的时候,不是说因发现它主人的骸骨,从而得到密灵毒的解药么?全天底下有密灵毒解药的除了段飞鸿,该是没有任何人(当年若不是解药研制出来太晚,段飞鸿也不至于死亡)。既然如此,我亦可断定,你埋得那一堆骸骨是段飞鸿。偏偏杏儿却又对御猽鼠如此熟悉,加上上次你又中了清天门的独门绝药,我们可以大胆的假设是她所为,而她也有可能是清天门的弟子!” 为她整理床榻的身子猛地怔住,如此的假设,不能不说让自己惊骇。恐怕最让她害怕的,不是杏儿是何人,而是当初两人之间的姐妹之情吧? 抱住她冰冷的身子:“明日你便去一趟归乐居,去试探一番,最好是能试探出她是否会功夫!” 这样的一种假设,她宁愿不是真的,因为那是人性丑陋的一种极致,却又不得不艰难的开口:“好!”应承下揭穿自己薄弱亲情的最后一环。 霸道的手紧拥:“好了,不要总为一些不重要的人伤神了!” 被他弄痛,连伊回神:“嗯,不会了!” “今夜你便在这里歇下吧!”不待她说话,他已经将她拉入怀里,她明显的低迷,只得转开她的注意力,“晚膳时,红棂说吱吱能救活孩子,真的?”与其她为杏儿伤神,不如为他的孩子费脑。 黑暗中,她的神情有些黯然:“嗯,那爷怎么说?” 耸了耸肩,他无所谓,孩子他不是很喜欢,当初要孩子也不过是想稳住心伤的她,给她一些快乐,如今是可有可无,“不是有吱吱叫我爹爹了么?”还记得当时两人闹别扭,夜间偶尔会来她的窗外,每当听着她对着吱吱说话的那份温馨,心里已是一片感动。没有孩子,她却给了吱吱,让吱吱叫他爹爹,若在以前,定然会觉得分外荒谬,如今是她给的孩子,他亦怜惜不已。 感动的看着黑夜里的他,暖暖的气息,在自己额间盘旋,萦萦相扰,是自己终身想要的温度:“可是……爷当初不是想要孩子么?” “有我在,害怕你没孩子么?”邪魅的一笑,他翻身而起,“现在就来锻炼锻炼吧!” 掌风袭向纱幔,挡去黄昏烛光下火热的交缠,余留热浪滚滚,透过纱幔,朦朦胧胧的在烛火下妖冶的舞动。 孩子可能的流逝,或许会让他们心伤,但是两颗心的守候,却是那永久的快乐,而这快乐成就的背后,是他们共有的孩子——吱吱给的所有。 第二日,用过早膳,未免太过急促让人起疑,连伊并未马上赶去归乐居,而是看了半个时辰的书,感觉时候差不多了,便才起身朝外走去。 如今的她,跟在夜七寂身边,依旧是侍寝丫鬟的身份,因着今日太多的事情,让夜七寂却也没在意这些,也是连伊对这些身外之事不甚上心,所以才这样无名无份。反倒是杏儿,因着雷雪笙的疼爱,早早的便有了自己的下人,虽然身份不曾改变,但是在府里的地位,与夫人也相差无几。 去的时候,杏儿正在缝制一些孩子的衣衫,一旁的花篮里,还放了各式各样的花朵,而杏儿,便是照着那些娇艳欲滴在绣着花色。自幼因为照顾娘亲,做的都是比较男孩的事情,反倒是这些捻针绣花的活没干过。 示意一旁的侍女,连伊没有叫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杏儿的神情。眉梢应该是想着孩子,不时的露出几丝淡淡的笑容,很是满足。 相之于自己的容貌,杏儿该是一种比较甜的美丽,两个浅浅的酒窝,在说话的时候会若隐若现,偏偏杏儿又喜欢笑,自然是比她人多了几分亲和。当初粗糙的十指,在渐渐的尊贵当中,慢慢的变得纤细。指尖如葱,上面青筋错落有致的网络其间,有着一些柔弱。偶尔从她飞针走线的翻扬间,可以看出她柔嫩的掌心没有任何厚茧,不似舞刀弄枪之人。 “你在看什么?” 第063回 吱吱被杀(必看) “天,没吓着你吧?我这个大老粗,倒是忘了有孕之人,比较容易受到惊吓。”利落的起身,拍了拍连伊的胸口,“鼻口鼻口……” 许是一个人,被亲情感动的地方太少,连伊不觉对杏儿突如其来的安抚分外的感动,这个动作,很是平常,一般只有家人,才会在你受惊吓时如此的安抚,而在如此辉煌之时,杏儿仍然不曾忘却风城乡下习俗,行云流水的做着这一切。 “好了,在拍估计心被你拍出来了!”止住她的手,连伊取过那些绣着花的小鞋,“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呢!” “那是,我会的多了去了。”恢复在伊人天下两人的玩笑,杏儿取了几个好看的手绢,“这是皇城比较流行的花样,因着幼时跟爹爹来过几趟皇城,也就记着了,如今到这里,也正好绣上!” 拿着两只孩子的小鞋,上面绣着五彩的狮子头,炯炯的眼珠,很是逼真。 “你先坐着,我去拿些东西!”去了里间,杏儿不一会就抱着一包东西出来,“这些都是你在伊人天下落下的东西,估摸着你要用,也就带了过来!” 接过包袱,连伊轻笑道:“倒是你有心了。” “我们俩说这套话做什么?” 就这样,两人有说有笑的,谈论着刚进伊人天下的那阵子,虽然时隔一年,却感觉那本应清晰的记忆,因为各自的不敢触碰,已经遥远走向了模糊,如今再次掀起心中不想抛却的记忆,才发现,其实一切都不曾远离。 连伊爬树的随意,杏儿追随其后的叮嘱;杏儿灿烂的笑容,连伊轻轻歌唱的快乐…… 一切,都回到了过去,很美,很自然。 风吹过,带着两名女子银铃的笑声,洒满整个院落,在两人的心伤,刻上永恒的记忆。 “唉,想着当初,其实过去不长,却感觉很远一般!” 一声叹息,“是啊,如今只是一年,我们从清泠院到雪泠院,再到如今的皇城,只是不知将来,能留下的记忆又有多少?”十几年的亲情,能在买卖之间一笔勾销,如今这得来的友情,是否能经得起岁月的无情。 歇下笑容,杏儿正色的说道:“连伊,在你离开伊人天下以后,大娘来了好几趟……”仔细注意连伊脸上的变化,生怕勾起她的心伤。 顿住脸上的笑容,连伊站起身子,“好了,我也该离开了!” “唉……罢了,你自己好生想想!”站起身来送她,想起什么的叮嘱道:“整个雪泠院的丫鬟,爷独独最宠你,如今将你留在肆雨院,留在爷身边,他也是担心你这脾气在别的院会受欺负,如今你这脾气该改一改,不然会吃亏的,届时……” “好了,杏儿大娘,你再说,估计你腹中的孩子都该……啊……”话没说完,因着不曾注意,脚下踩空一个台阶,整个人就向着庭院健身的鹅卵石倒去。 而她身后的杏儿,一声惊呼:“连伊……”下意识的,没有丝毫犹豫,杏儿的身子已经迅速就地滚出。 风,在那一刻吹过,带起杏儿的发,凌乱的在石阶上滚过;她苍白的脸,因着疼痛,瞬间痛楚豆大的汗珠。 即使孩子在她腹中奄奄一息,在接近地面的那一刻,连伊仍旧是以背着地,母爱的伟大,永远打过所有的一切。 只是一圈,杏儿停住,连伊的身子倒下,身子,重重的砸在杏儿胎心的上方。 在后面远跟着的侍女,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两名女子,一个是盟主最宠的女人,一个事怀着小公子的女人,任何一个出事,她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小姐……” 蜂拥而至的侍女,无法止住将要发生的一切,只得在两人到底时,看到杏儿下体汩汩的鲜血。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所有的侍女忘记了所有动作,只是傻傻的看着一切。 反倒是连伊一个困难的爬起,“杏儿,杏儿……”疯狂的扶坐起杏儿的身子,而后朝一旁愣着的人喊道:“快去请小姐,请小姐啊!” “是,是……我这就去!”香儿慌忙点头,急奔着出了院子。 “杏儿,不要睡,不要啊,你的孩子,孩子……”紧张的擦着她额头的汗水,连伊在她耳旁叫着。 “连……伊,幸好你没事……”淡淡的一笑,却扯痛了下体的疼痛,艰难的开口:“不……睡,杏儿乖,不睡……” 甚少流泪的连伊,因着杏儿的感动,一时竟然热泪盈眶,“不怕,杏儿不怕,我在呢!” “还呆着做什么?不快些将杏儿扶到房里去!”红棂以来,便指使着众人忙碌起来,仍然不忘记看了一眼愣愣的涟漪:“你还好吧?” 慌忙摇了摇头:“没事,奴婢没事!” 片刻间,只见屋里众多人都在忙碌着,一脸凝重,进进出出,满头大汗。 房里杏儿一声声的呼叫声,仿佛一把刀子一般,一下一下的刺在连伊的心上,很痛很痛。水漏滴答滴答的声音,太过缓慢,让连伊这种痛,缓缓的延绵开来,变得格外的漫长。 夜七寂赶到时,看到一身狼狈的连伊,心急的拉着她,上上下下的查看,“可有哪里受伤了?有没有哪里痛?” 幽幽的看着他,满脸的无力,最后才摇了摇头,“没有,奴婢没有,是杏儿她受伤了!” 今日一早便感觉不会有好事发生,如今却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连伊自己摔着,她或许还不止于此,反倒是杏儿,让她更加的自责,“那就好!回去吧!”拉了她的手就要往外走去。 甩开他的手,连伊站住,“不要,我要留下!” 侧过头来,夜七寂柔和的脾气骤变:“连……伊……我命令你跟我走!”怒火,貌似只需连伊的再一次拒绝便燃起。 “可是……”看了看里间忙碌的红棂,自己在这里,也不能帮上什么忙,也就垂首跟在他身后,往肆雨院走去。 “还没用午膳吧?我去让人传膳。” “不,不要吃。”轻轻的抱着他,连伊自责的说道:“爷,是奴婢错怪杏儿了,她没有武功,不然不会以自己的身体救倒地的奴婢!”若不是自己今日前去,估计也不回发生这一切。 一听她这话,夜七寂的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故意倒地去试探她会不会武功?” “呃,不是,是不小心倒地的。” 放下心来,却也叹了口气:这女人啊,也只有在对他时那般冷漠,“你想想,这只是一个意外,与你无关!”估计没有摔倒的话,她也试探不出杏儿是否会武功,反倒是打道回府了。 “嗯,希望她和孩子没事才好。”若是有事,恐怕自己一辈子也过意不去,这一生,除了伯泱和夜七寂,她不曾欠过任何人,如今亦不想太过亏欠杏儿。 从外面玩了回来的吱吱,见屋里气氛不对,便跳到连伊身旁,似乎发现了什么,在连伊的脚踝处一个劲的跳着,偶尔嗅嗅她的脚踝。 开始没在意,久了夜七寂也就狐疑的蹲下身子,掀起她的裤管,却发现一大片的淤紫“吱吱,你好样的。连伊,你傻呀?”一把抱起她坐下,竟然忍着扭伤的脚,跟着自己的大步子从归乐居走了回来。 大厅里的下人,一见他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倒是被吓了一跳,却也不敢说什么。 为她的伤上好药,用了午膳,也不曾见人前来回话。 夜七寂在一旁看着,她也不敢过去。 直到第二日早上,才听归乐居的香儿前来回话,说是杏儿因为出血过多,她和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听闻此言的涟漪,脸上当下蒙上一层死灰,紧张的说:“爷,奴婢要过去!”坚决的神情,让人不得婉拒。 “罢了,我也过去!” 就这样,一行人赶到归乐居,一夜未眠的红棂,看着来人,不觉开玩笑的说道:“连伊,你真能干,硬是折腾了我一晚!” “红棂,你不累么?”这孩子,总是开玩笑不知分寸,看了看里间,“什么状况?” “呃,估计我要再说,师兄更该嫌我累了。” 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大有说不说随她便的架势。 “我说还不成么?”指了指连伊怀里的吱吱,她怯怯的说道:“还是只有它能救她们!” 而连伊,在听到此话时,身子猛地怔住。又是吱吱么?因为吱吱,她可以放弃自己的孩子;可是因为道义和杏儿的生命,她还可以留住吱吱么?昨日若不是因为杏儿挡住自己,恐怕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便是自己,杏儿又怎么可能会如此? 可是吱吱,如此无辜的小生命,若不是被自己带出,它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在山谷生活的,如今为了自己,它抛弃了舒适的生长环境,来到尘世,难不成还要牺牲它么? 太过突然的抉择发生在她身上,压得她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见着她的犹豫,心知她在想什么,夜七寂连忙抱过她怀里的吱吱:“我说红棂,你怎的就一定要在吱吱身上打主意呢?” 孩子气的举动,让夜七寂冷漠的脸有些好笑,“师兄,你真可爱,感情在护着儿子一样!”无论什么时候,红棂都是一副笑脸,一切的生老病死,皆与她无关。 “庸医,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我是庸医?”一个甩头,红棂干脆说道:“庸医没有别的办法了,你自己看着办!” “这都是这么回事?”从外面赶回的雷雪笙,一闻自己疼爱的儿媳受伤,且生命游离,自是怒不可遏。 发愣的连伊,第一个上前鞠躬:“太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会让杏儿如此的!” “你,你……”倒退几步,雷雪笙愤恨的说道:“一直以来我就不喜欢你,总是冷着一张脸,没有一丝喜庆。因着七寂容你,我也就不再坚持,后来你有孕,我反倒很是高兴,听着你的孩子较为不稳,我还暗自伤神。知道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了,杏儿太过善良,你便来陷害她的孩子,如今看来,你那是最有应……” 心疼的看着连伊渐渐煞白的脸色,夜七寂连忙打断雷雪笙的话:“师父!您在瞎说什么?”虽然师父不喜欢连伊,但他确实知道哦啊,在连伊有孕时,师父还曾飞鸽传书,让自己务必保住连伊腹中的胎儿。如今他这般说话,让夜七寂不得不发怒。 “可是七寂,是她害的我又没有孙子的,上次也是她,这次又是她。”委屈的看着夜七寂,雷雪笙一旦离开江湖之事,老顽童的脾气又上来了。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有就没有,不就是个孩子么?” “可是关键是杏儿的性命也……” “死了就死了,关欧文何事?”他的残忍和无情,无意之间又体现了出来。 一看师父脸红脖子粗,红棂当下抢先说道:“其实不全然,师父,若是有……有师兄手上的那只御猽鼠,杏儿和孩子都是有救的。”盯着被师兄怒火烧死的情况,红棂说出真话。 “此话当真?” “当然!徒儿何曾骗过师父?” “好!”知道看夜七寂没用,雷雪笙这次聪明的看着连伊,“如今你的御……什么鼠可以救杏儿,你怎么说?” “奴婢,奴婢……”第一次,她发现原来自己是这般的不干脆,不因为其他,只为着吱吱和杏儿在自己感情上的天平无法一重一轻。 一把带过连伊,“她死了才好,少来烦我!”说完,夜七寂一个拂袖,抱着挣扎的连伊朝外走去。 怒看着夜七寂离去的身影,雷雪笙立誓的说道:“若不抓住那御猽鼠来救我的乖孙,我就不姓雷!”怒的一掌袭向古木桌,只得一片木屑飞起。 刚回到肆雨院,铁森就说有人前来拜访,此时正在议事厅候着。 很是神秘,该是比较重要的人,吩咐连伊好生歇息,不要离开肆雨院,因为不放心连伊,夜七寂便干脆带着吱吱匆匆离去。 甩开府中的一切繁杂,夜七寂与议事厅里的重任侃侃而谈,举手投足,指点江山,仿佛万里河山皆已纳入掌下,霸气十足。 而厅中众人,皆是比较生疏的面孔,不若江湖人士的一脸世会,反倒有着几分大事业的干劲。若不是此刻雷雪笙正在生气,他应该也会参加才是,毕竟这些人,都是他和夜七寂一手联络。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谈的太过的融洽,使得人们忘记了时间,当一切妥当时,夜七寂按下机关,收起壁上地图,“此番各位英雄前来,夜某甚是感动,不知听夜某一番言辞之后,大家有何感想?” 一人站起,仿佛是领头之人,“夜盟主果然绝顶聪明,我等此番前来,便是冲着夜盟主的声望。”先是一阵抬高,而后稍稍停顿:“但此乃大事,我等必须细细商讨才能定夺!” 朗声的一个站起:“好!好酒不怕巷子深,夜某有信心你们会答应,于兄此番在皇城会呆多几日,且细细商量妥当了!” “那是自然,得出结果,定给夜盟主一个答案!”于瑟站起双手合拢,“此番我等先行离去,依赖皇城便来拜会夜盟主,旅途奔波,也该休息了!” “那是自然,改日夜某为于兄和诸位接风洗尘,如今你等且去望江楼,一切费用由夜某负担!” “夜盟主果然爽快,那我等告辞了!” “不送!”知道一个个的人相继离开,夜七寂这次啊习惯性的一个扶向手臂,却没有触到那熟悉的柔软,当下脸色大变,“吱吱,吱吱……” 久久的,没有任何动静,反倒是一旁的铁森开口:“在半个时辰前,它便跳着出去了!” “啪”的一声打上铁森的脸:“混账,为何不早说。”急急忙忙的,夜七寂已经感触了议事厅。 一路上,两个男人都在呼叫着吱吱,却也不见有任何动静。往常只要一声呼唤,它都会前来,如今也不见踪影。 夜七寂的脸上,凝重的神情,很是让人不敢打扰。 匆匆回到肆雨院,看着在窗前静坐的连伊,他上前问道:“连伊,看到吱吱没有?”第一次,为了一只动物,他的心竟然微微的抽痛着。 茫然的看着他:“没有啊,不是爷将吱吱带走了么?”杏儿?太爷?只是一个细想,连伊一声惊叫:“吱吱……”身子已经朝外奔去。 第064回 伯泱的惊惧 凌乱的心,狂乱的揪起,手紧紧的捂住胸口,不让自己的紧张乱了分寸。 庭院间,满是疯狂寻找的身影,慌张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凄声的喊着:“吱吱,吱吱,回答我一声啊,吱吱……”一双手,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翻查着。 进入红枚丛,那深深一根根的刺,傻傻的连伊竟然忘了,只是心切的寻找着爱鼠,被划出的一道道白痕,无暇去顾及那隐隐的痛,即使痛得流出鲜血也不曾在乎。 而夜七寂呢?与连伊兵分两路,他直接去了归乐居,去了却也不曾发现什么,本欲放下心来,却发现师父不在,反倒让他的心更加高高的揪起。 两人的担心,忘记了杏儿的伤势,忘记了吱吱的失踪,兴许便是杏儿醒来的转机。 人,或者都是自私了,包括连伊。她拥有的东西太少,而吱吱给她的却太多了,让她不得不惦念。也许在几日之后,她会将吱吱送出,可那不是真心的,不是她放弃了吱吱,而是生命中的道义,让她不得不如此。而现在,她却还没有心理准备,在失去孩子的可能后,她无法再突然地失去吱吱。 人的本能,让她忘记了杏儿,心灵上的慰藉,让她不得不寻找她的吱吱。 一头青丝,乱了;纤纤玉手,滴血。 余留那一颗慌乱的心,才真正的明白,相之于孩子的失去可能,这个小东西已经在无形中战胜了她所有的重要。 “吱吱,吱吱,你回答一声我……”已然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绝望的恐惧,在四处搜寻着。 重重的鼻音和酸涩的鼻子,让她整个人变得有些无助。 直到墙头的一个小小的身影,陌生的看着她,从那凌乱的青丝和一身狼狈中认出主人,“吱”的一声跃入她的怀里,连伊那抽痛着的心,这才狠狠的松了开来。 “坏蛋,小坏蛋,怎么可以让我这么担心?”轻打着吱吱的身子,满眼的酸涩,甚是难受。 而小小的吱吱,似乎知道自己错了,只是用身子轻轻的磨蹭着连伊,祈求她的原谅。 “扑哧”一笑,连伊柔声说道:“吱吱乖,以后不乱跑,不吓着爹爹和我哦!” “吱吱。”承认自己的错误,吱吱的头,慢慢的蹭到连伊的胳肢窝,让怕痒的连伊不得不轻笑出声。 夕阳下,是吱吱的眸间的顽皮,点点的灵光,有着人类该有的感情。红霞间,是连伊难得的放声大笑,银铃笑声,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 远远寻来的夜七寂,看到夕阳下的这一幕,冷了一天的脸缓缓的放松,紧抿的唇角,一点点的向上勾起,心田竟然满满的都是幸福。他的女人,他的孩子,没有太多的言辞,但只是那氤氲在眸间的淡笑,已经成为他今生的眷恋。 发现夜七寂的存在,连伊欣喜的上前:“爷,吱吱,吱吱没事!”激动的语气,在缓解着他的担心。 看到他来了,吱吱连忙跃上他的肩头,让夜七寂查看连伊的手伤。 轻轻的捋了捋她凌乱的发丝,擦去她脸上的脏污,最后执起她的手来看了许久:“傻瓜……”唇,已经吻上她渗着血丝的手,一下一下,很是心疼:“我们回吧!” 那话里,带着无尽的宠溺,那笑里,藏着无尽的眷恋。 夕阳下,是两个拉得长长的身影,相互扶持的朝前走去,微微的晃动,是人生旅途上不能免去的坎坷。 而轻轻跳跃于两人肩头的灵鼠,带着幸福,缠缠绕绕于两人之间,在两人心灵的贫瘠处,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温暖了他们的心房。 就这样,因为夜七寂滴水不漏的护着,吱吱也就落不了雷雪笙的手里,师徒二人,因着杏儿,多少也是有些水深火热。而连伊,一直黯然的情绪并未减退,却也因着被夜七寂困于肆雨院一直不能去看杏儿。 春天,在一个弹指之间就过去了,花褪残红,雨打芭蕉的日子,坐听雨点荷花之声,仰看天边云卷云舒,也算是一种平静。 只是一晚,夜七寂去外有事不回,连伊本来在睡觉,后被吱吱凄厉的声音吵醒,睁眸的时候,却见它浑身的血迹斑斑,一身白毛成了血红,而嘴里还含着几口灰色的毛发。 当时连伊以为它和外面的野猫野狗打架了,也没在意,只是起榻为它洗了个干干净净,而手,却在扔掉它嘴里含着的毛发时,它竟然“啪啪”的落着泪水,一种伤心和绝望的泪水。 那晚,连伊抱着吱吱湿透的身子,一夜未眠,安抚着这只小动物的心伤。 第二日一早,出去寻摸了一番,也没见着任何异状,也没听说府中的猫啊狗的失踪,也就没有太在意。 没几日过去,本来生命垂危的杏儿,竟然缓缓的转好,而腹中的胎儿,也奇迹般的保住了。 这样一来,最高兴的自然是疼孙子的雷雪笙,反倒是红棂,却被夜七寂当成故意谋害吱吱的凶手,一直对她不假言辞。 其间连伊去看了杏儿几次,两人也是有说有笑的,连伊因为心中的结打开了,也就对杏儿不那么见外了。 而吱吱,却不知为何,在那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无论夜七寂和连伊怎么逗它,总是蔫蔫的在窗台上躺着,一动不动。问了红棂,也知道它身体并未异状,也就放下心来。 这日晚膳过后,归乐居的丫鬟前来,说是连伊前日落在那的包袱忘了取回。 本在看书的连伊,接过包袱,惊讶于杏儿的细心,连伊也就让人带话谢过杏儿。 而在一旁处理生意事情的夜七寂,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看着手中的账本。自两人无隙了以后,除了其他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在议事厅和书房处理,生意上的事便也搬来了寝房。因着连伊多多少少也懂一些,也让他省了不少事。 打开包袱,连伊看着那些东西,有着当初自己在伊人天下看过的书本,有的是她亲手写的手札,更有的便是那晚,夜七寂为她留下的两瓶药。 深深记着那一晚,她想着自己的母亲,心情不好,而他,却惦念着她身上的伤势,在那么狂妄不羁的时候,为她送来了膏药。之于他人,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他来说,却是一种极致。 轻抚着瓶身,她静静的看着坐在不远处处理事情的他。 或许,她不能预料将来的一切,但是却能知道,今生能遇到这样的一个男人,不是她的福分,因为那是她一个甜蜜的宿命。或许,痛的时候比幸福的时候多,但为了那短暂的甜蜜,她倾尽所有,仍然无怨无悔。 是一种傻,该也是一种牺牲。 “在想什么呢?”他的身子,不知何时来到自己的身后,轻轻将她拥入怀内,唇在她的耳畔引起一阵躁动。 轻轻的躲闪了一下,连伊轻笑着问道:“爷,那时怎地会给奴婢送药呢?” “还不是因为某人总是受伤啊,为了眼不见为净,我只好如此了!”手,去过包袱里的一个香包,已经绣了一半的花色,不难看出是一个男子的香囊:“这个是给谁的?”香囊角处的一个夜字,很容易的便能看出这是送个他的。 缓缓的转身,夺过他手间的香囊:“送个别人的!” 两人鼻尖轻触,气息相产,缠缠绕绕,是那渐渐升温的暧昧,只在片刻之间,已是气息不稳。 “撒谎!”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在她唇畔轻语。 “没……”话,已经有些气短。拒绝的声音,反倒是平添了几分娇媚,美丽得让人心痒。 话还没说完,他的唇已经覆于她的唇上,堵去她所有的倔强,而右手,却紧紧握着她渐渐松弛的手,取过她手间未成形的香囊别于腰间。左手却已经轻车熟路的解着她衣间的盘扣。 房里的熏香,轻轻柔柔的萦绕起一股青烟,和着暧昧的空气,氤氲出那淡淡的香味,在两人的热情中缓缓的升温。 而夜七寂,这段时间,反倒是比以前更忙,生意上的事,反倒是慢慢转交给连伊处理,每日他的人也忙的是很晚回来,回来到头就睡。庄里的一些事,也慢慢的交给雷雪笙管理,而雷雪笙,则慢慢的交给杏儿管理。 也就是说,除却一个名分,杏儿也就是夫人,而大家心知肚明,谁都能惹,除却连伊,连重话都不能说的。 那日,连伊太过无聊,又拿出两个瓶子把玩着,从外面落寞回来的吱吱,一看到那个瓶子,鼻子皱了皱,便不停的围着瓶子转,眸间满是一股赤红的愤恨。 习惯了,连伊也就明白:“吱吱,你是说这瓶子里有文章?”解开瓶盖,连伊闻了闻,却也没有感觉出什么,心里却始终放不下。 几日过去,每每自己取出瓶子,吱吱便会在一旁不停的叫唤。细细想来,这些东西,都是经过杏儿之手,难不成能有何问题么? 心下如是想着,却也不动声色。因着红棂几次想动吱吱,也让她不得不对红棂起疑。毕竟杏儿没有服用御猽鼠的胆,还是醒了过来,也无任何异样,自然不敢将药瓶拿去问红棂。 因为不确定,也就没跟夜七寂说。 那日夜七寂出门,连伊也跟着起榻为他更衣:“爷,奴婢也想上一趟街。” “怎么了?” “奴婢身子有些不适,想……” “那直接让大夫过来瞧瞧便是,还自己出去做什么?” “那对红棂不好。” 即使对红棂有着几分戒心,但终究夜七寂跟她是有感情的:“那好,等下跟我一起出门便是了!” 就这样,许久不曾出门的连伊,到了医馆,便让夜七寂去办事情了,而自己,便去了趟医馆。因着夜七寂不放心,明月也就随行在她身旁。 夜七寂给找的医馆,自然不是普通的医馆,她刚进去,便被人以贵宾待之。 从医馆出来,连伊满脸愁容,如今倒好,给人家看了,也不曾看出什么问题,硕士无色无味,只是一瓶罕见的创伤药罢了。而吱吱躁动的情绪,摆明了这瓶子里面有什么,而她却不知该从何得知瓶里是何物?若是不能得知,那么也无法揪出隐藏在瓶子里的阴谋。 “连伊,你这是要去何处,爷可是说了在这里候着。”明月担心的看着连伊,而后在后面跟着。 夜七寂日日的忙碌,若是让她在医馆等,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难得出来一趟,我们四处走走也好!”她毕竟也是一名女子,对着热闹的街市,还是有着几分向往的。 四处走着,来的时间不短了,对皇城的一切,她却也不是很熟悉。今日之事大致的逛了逛,却也明白,皇城,果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繁华,仅仅是一条街市,已让她消耗了一天的时间。 也不见得买了什么东西,只是在油茶摊上喝上一碗油茶,品上一壶碧螺春,听上一个倾城纪事,一天便是很快过去了。 犹记得那日在风城,她也曾听人讲过倾城女皇,不过当时急着伯泱的事,没细下听,如今听着,却也只能感叹她的举世无双。故事还是那个故事,而那喜欢听故事的人,如今却不知去了何处?那一身毒素,是否已经安然解去? 天色稍晚,连伊出了听书楼,也算是在那无尽的烦心事中,她过了难得舒适的一天。 刚出门,怀里的吱吱便动个不停,一个跳跃,便到了茶楼门口的一名乞丐身上。 乞丐抬首看了连伊一眼,那是一张很脏的脸,在风城的街上,不缺乏这样的肮脏的脸。但从那脸上依稀能看出几分白皙和熟悉,颀长的手指,手里端着一个碎碗,里面放着几个铜钱寂寞的躺着,只有那清澈的双眸之间,才有着让人无法忘怀的一丝熟悉。 是思念,是晶莹,是对她眉脚幸福的一种伤感。 吱吱的振奋,让连伊整个人呆在了原地,待到那熟悉的人儿拔腿而跑时,她这才忆起要追上去:“伯泱……” 第065回 到底何毒? 那般冰清玉洁的人,怎地落得如此地步?这些日子,她时常挂念,却不曾有他的丝毫消息。当日给了他解药和一封让她离开盟主府的信,后来没见着他的人,本以为一切过去,怎地如今却成这样? 无奈笨重的身子却始终无法跟上,气喘吁吁的她,不得不停下。追出的吱吱,因着主任的体力,也跟着折了回来。 “连伊,连伊,你没事吧?”明月扶着她的身子,紧张的问道。 双眸紧紧的闭上,不想再去看那惊慌而去的背影:“明月,不要将刚才的一幕告诉爷!”抓着明月的手,却益发的用力。 “好!” 回府的路上,自打从谷底回来以后,她都不曾见过伯泱,那日夜七寂那般生气,该是自己的信让冉伯泱躲过一劫才是,可如今呢?除却夜七寂,以平日里冉伯泱的行事作风,该不会那般好对付才是,但若是碰上夜七寂这样狂妄霸道的人,而冉伯泱又一直对夜七寂心里怀着歉意,不难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怀里的吱吱,呜咽的看着她,估计也知道冉伯泱对自己的重要性。 不觉伸手抚了抚额头,如今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想要的不过是平静的生活,如今跟了他,反倒是风尖浪口了。 刚到府门口,守卫的就慌慌张张的前来:“连姑娘,你若再不回来,估计盟主就该翻遍皇城了!” 一旁的明月,听闻此言,满脸惧色:“连伊,快些进去吧,爷等久了,该更生气了!” 稍稍点头,连伊满脸心事的朝肆雨院走去。 刚到门口,夜七寂就拦住她:“你还回来做什么?” 被一个人如此在乎,该是一种很好的感觉才是,可是此时身心疲惫的她,更多的是一种无力。听他如此说,她却只是无言的从他身边经过,进入房里。 “你……”许是感觉到了她的心绪不宁,夜七寂的怒火也就去了些:“不是说让你在医馆等着么?” 今天特意赶早处理完事情,赶去了医馆便问她的身体状况,大夫说没事,他揪着的心这才放下。发现她不再,明知道她不过是四下走动,却也是担心不已。 见他柔声的语气,她也觉得是自己不对,让他担心了:“奴婢只是到处走了走,喝喝油茶,听听书,吃个小点心,没有走远!” 从来,他都知道她的心愿,也知道她想要的平凡,如今将她束在自己身边,纯粹也是出于对她的不舍和自己的自私:“好了,下次去哪说一声,别让我担心就是!”本来欲跟她说自己的远行,被这一弄,反倒是说不出口来。 “嗯!”身子轻轻的偎入他的怀里,连伊幽幽的说:“爷,奴婢累了!”夜七寂对伯泱的忌讳她是知道的,即使再多的疑问,却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 “好,累了就早些休息。”将她抱至床榻,为她脱去衣衫鞋袜,盖好被子:“你且睡,晚膳时我唤醒你就是!” 闭上眼,连伊满脑海都是冉伯泱落魄的模样,彷徨的她,不觉紧紧的抓住夜七寂的手,拉直自己的身旁,这才闭眸,渐渐的进入梦乡。 从来不曾如此的她,这般的脆弱,让他感到格外担心,却也不知道是何原因,若是问她,自然是问不出个结果来。手轻轻的覆上她轻皱的眉头,安抚她此时的不安。 待她睡熟,夜七寂这才抽回手来,轻轻的走出房门,便见着明月低头在门外候着,一脸认罚的模样。 “明月,你是怎么办事的?”毫不留情的挥过去一掌,无视她嘴角的鲜血:“如今倒是越来越不长进了。” 打女人和打男人,在夜七寂说来,没有任何区别,除却一个字不相同,那便是男女,没有什么该留情的。 “奴婢该死,没有看住连伊!”没有拭去唇角的鲜血,如此一掌,已算轻了。 “今日在街上可曾发生什么不愉快么?” “也倒不曾,只是四下走了走。” 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夜七寂烦躁的一个挥手:“去领二十杖,以后给我长记性了!”转身进屋,她还在沉沉的睡着。 窗子泄进去的阳光,因为接近黄昏,比较柔和的带着浅黄,薄薄的一层,笼罩在她的脸上,照出那细细的毛发,浅黄浅黄,泛出柔柔的一层光芒;她的一头青丝渲染了一种金色,偶尔之间,还能看到那冉冉升起的光亮,丝丝相缠。 白皙的皮肤,仿若透明一般的泛出一圈光来。只是那张倔强的薄唇紧闭着,即使是睡着了,仍然透露着一股子不可抗拒,也唯有这一点,让他能真实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眷恋上了这一张容颜,在雪泠院来说,连伊算不得美丽。唯一让人不能忘记的是她的那一双眼眸,其间水灵灵的,却永远是波涛不惊。面对所有,她似乎都是那般的不在乎,其实心已经痛得无法呼吸,却始终坚强而又骄傲的不让所有人看到她的痛和泪,给了别人的永远是那张淡漠的脸。 偶尔她会笑,但不会很大,笑得大声的时候,永远都不是为他展现。 激动的时候,她会静静的看着他,悄悄的平息内心的激动,倔强的告诉自己不可沉沦;伤心的时候,她更是带着冷静的看着,而后缓缓的,很慢的那种转身,然后才会恣意的流下泪水;寂寞的时候,她会拿着书本,静静的看着,可以一整天不说话,即使他在一旁;而动情的时候,她会紧紧地咬住他的肩膀,隐忍着情欲时的娇媚,深深的承纳着自己的给予。 对她,他太过熟悉,却始终没有感到厌烦,永远都会在她淡淡的双眸下沉迷,在那丝丝绵绵的忧愁之间,与之双宿双栖,翱翔在无人的境地。 房里一片的漆黑,只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没有起身,她只是懒懒的动了动:“爷,怎么不点灯?”手,自然地伸出,待着他的到来。 “免得你睡得不安稳!”她的手刚伸出,在漆黑的夜里,他却能准确无误的将自己的手放入她的掌间,细细摩挲着她的温柔。 默契,或许不是来自于言语,而是一种心灵上的交合。 “爷,你在宠奴婢么?”轻笑着在他掌间摩挲,阵阵热气,引得他一阵战栗。 慵懒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媚惑人心,更或者,无需媚惑,他已沉沦:“是啊,把你宠得整天只知道跟我作对!”轻笑着扶起她的身子,取过衣衫为她穿上:“该用晚膳了!” 为自己穿衣衫的生涩,是他绝无仅有过的尝试,甚至是盘扣,因着他太过用力散了下来,只是那么披在身上,轻荡荡的飘来飘去。而她,却也享受着他的宠溺,也不教他,任衣衫凌乱在身。 用过晚膳,夜七寂仍然在书桌前看书,连伊反倒睡不着了,仍然拿出两个瓶子静静的看着。 一旁的吱吱,一看她拿出瓶子就狂躁,夜七寂看了一眼,见她看着瓶子,以为她又是在想着自己送药的那晚,也没在意,只是继续埋头看着手中的书。 不停摇着她裙摆的吱吱,叫个不停,连伊看了一眼夜七寂,低声喝斥:“吱吱,别吵,爹爹在看书呢!” 被她一喝斥,吱吱停了下来,可是不到一会儿,又继续着刚才的动作,一直咬着她的裙摆往夜七寂那里看去,本就披在身上的衣衫,更是悬挂在身上。 “估摸着吱吱也见你对我太冷淡了,让你侍寝呢!”放下手间书本,夜七寂好笑的看着一鼠一人。 “胡说什么呢!”没办法,见他不看书了,连伊也就顺着吱吱的意思走到夜七寂桌前:“好了,小东西,你要做什么?” “嗖”的一声,吱吱跃上书桌,走到夜七寂适才放下的书旁,吱吱的叫着。 狐疑的看了一眼夜七寂,连伊取过书本,这本书是当初从谷里带出来的,也就是段飞鸿留下的那本书,蹙了蹙眉,连伊看了看手上的瓶子,而又看了看吱吱:“吱吱,你是在跟我说瓶子跟这个有关么?” 连伊的话,让吱吱雀跃的跳跃着,兴奋的叫着。 没有说话,夜七寂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们。 察觉夜七寂的不解,连伊举了举手中的瓶子:“前些日子奴婢不是从杏儿那去过一个包袱么?这个瓶子以前爷给奴婢的时候,是装着创伤药的,前几日奴婢取出来看,吱吱却总是叫个不停。根据以往,只要碰着什么事情,吱吱才会如此。奴婢开始没有注意,后来每次取出,吱吱就叫。”见他眸间带着几分笑意,连伊就知道他注重在自己拿瓶子出来看上了:“爷,你正经些。今日奴婢不是出府去医馆了么?可医馆的人说这不过是很平常的创伤药。可现在你取出,吱吱却又叫,况且还是对着这本药书。” 笑意盈盈的夜七寂,深深的盯着连伊,猛地抱过她,夜七寂狂吻上她的薄唇,激动地掠夺着她的呼吸。 他突如其来的吻,让连伊不防备,只得紧紧抵着他的胸膛,只是那双手,却软软的没有任何力气,最后只得柔柔的悬挂在他的怀里。 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波比一波激烈,任他百转千回,几经风雨,整个茫茫世间,余留他和她。 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来才松了少许:“连伊,你取悦了我。”很高兴她惦念着自己给的东西,也很满足。不待她不悦,夜七寂一脸正色的恢复:“如今你是猜想是不是这本书里记载的毒?” 还没从适才的激情中回神,只是软软的趴在他坐着的怀里喘息。 看着她的模样,夜七寂满是骄傲。翻开书本,夜七寂看着上面的字段,都是各色各样的用毒和解毒,再打开瓶子看了看瓶里,却也不知自己药瓶里有着怎样的毒。 眸光在瞥见一旁的吱吱时,稍稍的沉思,便将书本放在桌上:“吱吱,等下爹爹翻到那一页,若是跟瓶子里一样,你就要动说一声啊!”他说话的语气,就像对方是人一般。 跳了两下:“吱吱。” “好,乖孩子!”翻开第一页,夜七寂看着吱吱,见它没有动静,继续的翻着,耐心的等待吱吱的查看。 而在夜七寂怀里的连伊,感动的看着灯光下的两人,一个事她的天,一个是她默认的孩子,多么祥和的一刻,若是没有这世间诸多的繁杂纷争,如此,该是多么的幸福。 手,轻抚上他的脸颊,仍然是那般的刚硬,却多了自己抚摸上去时,他故意松懈下来的柔和。 没有回头,夜七寂只是静静的看着吱吱的一举一动,抛下一句:“女人,你在玩火!”一只手,却轻轻的覆上她的柔荑。 一直这么翻看着,一页一页,因为吱吱看起来很费劲,所以速度特别的慢,但夜七寂却分外的有耐心,只因为这关系着连伊的安危,关系着连伊今后在盟主府的幸福。 终于,当翻到一页时,吱吱看了片刻,兴奋的跳了起来,而夜七寂,惊愕的看着吱吱,指着瓶子说:“吱吱,确定是这一种么?” “吱吱。” 久久的,夜七寂没有动静,连伊抬首看他,却见他眸间闪着点点光芒:“爷,怎么了?”青扯他的衣袖,连伊担心的说。 夜七寂双手伸出,示意吱吱来到自己的掌心,抚摸着它许久,他才缓缓的说了句:“真是爹爹的好孩子!”不仅仅因为它救了他和她,更有就是对它打心里生出的一份亲情,因它偶尔惹起的欢声笑语。 那一刻,她分明在他的眸间看到了几丝感动,分明看到他抚摸着吱吱的手有几分颤抖,分明听到他说话的声音里,有着故作镇定的隐忍。 而吱吱,仿佛感觉到了爹爹的疼爱,深深望着夜七寂,小小的嘴,竟然舔了舔夜七寂光滑的下巴。 本来沉寂的气氛,因着吱吱变得稍稍的轻松:“小东西!”轻打了它一下,夜七寂取过书来,静静的看着书本上的记载,逐条逐条的看着,越到最后,脸色益发的凝重。 直到最后,他突然站起,差点让他怀里的连伊摔着,一把的抓过桌上的两个瓶子,狠狠地、愤怒的、紧张的朝窗外扔去。 “砰砰”的几声,瓶子在院子里碎了,砸出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脆。 第066回 真相?狠虐杏儿 紧张的抓着他的衣袖,连伊问道:“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拉了她的手,夜七寂沉寂的说道:“早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就你这傻女人日日当她是宝!”说话间,人已经拉着连伊往外走去。 心下知道他要去哪,连伊也不问,只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刚到归乐居,房里的灯已经熄了,余留一点萤光好让侍夜的下人走动。 虽然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却仍然害怕那些不堪的到来,被夜七寂拉着的手,不觉冷汗直冒。她本就拥有的不多,除却夜七寂,在这个世间,她似乎一无所有。 愤怒的夜七寂,那管得了那么许多,门口守夜的侍女正待开口问安,却被他一脚踢开,像风筝一般的在月光下划过一个弧度落在院子里,正中胸口,鲜血顿时流出,却大气不敢喘。 “轰”的一声,一脚踢上紧闭的房门,整整一丈来许的木门,就这样在他的脚下裂开,两扇门板不甘寂寞的轰动了整个归乐居乃至盟主府,惊天动地的声音,响彻夜空。随之而来的众人大气不敢喘的紧张。 以前在伊人天下便见过夜七寂的怒气,却从来不曾见过如此的愤怒,满脸黑线外加下颌处抽动的关节,更不说那噬人骨血的火眸,从进门到现在,不曾说过一句话,但那浑身的怒火,便已经让所有人不敢接近。 被惊醒的杏儿,衣衫不整的起来,一看到如此的夜七寂,当下跪倒在地:“爷,爷,您这是怎么了?”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啪”的一声,毫不心软,一掌挥在杏儿的脸上:“贱人,你干的好事还敢来问我?” 他十足的力道,杏儿怎能承受得住,当时脸颊便肿了好高,满头青丝在空中一个飞扬,划出美丽的弧线又凌乱的张扬开来,身子被他巨大的力道打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却又马上爬了起来跪着,也不敢回嘴,只得磕头认错:“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夜七寂的怒火,从来是只要他人回嘴便是火上浇油,这个世间,能与他对抗的除了连伊,怕也没有他人。 “怎么?这下倒是知错了?”坐了下来,夜七寂双眸直逼她:“说,你对连伊做了何事?” 以为只要认错,便可以躲过一劫,却要说出个所以然,杏儿当真是摸不着头脑,只得支支吾吾的说道:“奴婢不知,请爷明……” “啪”又是一声,是桌面飞裂的声音,桌上的茶杯点心散落一地,滚滚的落于连伊脚边,吓得她连动都不敢动。 满屋子的奴才下人,闻讯赶来的红棂,看着夜七寂冷若冰雪的神情,到嘴边的玩笑,硬生生的被他的一掌袭桌给吓了回去,只得瞪大双眸,看着前所未有的暴风雨。 “来人,将享乐院的极刑唤上前来,将各院的女人都给我带来。” 一听享乐院,杏儿整个人都吓得瘫倒在地,却也不敢求饶,就那么傻傻的跪在地上,夜七寂做事,从来不需要理由,更何况自己向来不得他宠,还违抗命令将孩子留到现在。 房里的其他人,吓得频频磕头,杏儿往日在庄里,待人和善,此番被夜七寂罚,本来不关他们事,但也是看不过去,脸色最为煞白的,该是杏儿的贴身侍女香儿。 “师兄,享乐……” 凌厉的目光,朝红棂狠狠的瞪去:“谁再求情,所有刑罚加倍!” 冷冰冰的一句话,吓得在场之人立即噤声,惊惧的看着夜七寂的毫不留情,只余一片隐忍,生怕一个呼吸,扰得夜七寂大动怒火。 从来没有见过这等阵仗的连伊,吓得手脚冰凉,往日里夜七寂对自己的怒火,看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端过下人默默奉上的茶水,手却不由自主的微颤个不停:“……爷……请喝茶!”终究还是无法将他和自己彻夜缠绵的人联系在一起,在他不曾收去的凶狠眼眸转向自己时,手下一个哆嗦,滚烫的茶水溅出,落在他的手上,在他古铜的肌肤上,晕染出稍稍的红色:“对不起,爷,对不起。” 看着她的恐惧,夜七寂这才发现自己的怒火,许是吓着她了:“罢了!”接过茶水,他喝了两口,眼眸间似乎在思量着什么,手下迅速的一个泼出,双眸虽然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上的茶杯,余光却在注视着杏儿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没有料到夜七寂如此,杏儿被滚烫的茶水泼脸,烫得“啊……”的一声,却也不敢伸手拭去脸上的茶水。 冷笑一声,夜七寂也不生气:“现下可想起来了!” “请爷惩罚!” “好!”抬眸间却见享乐院众多人,已取了刑具进来:“首先,给我掌嘴三十!” “是!”两名男子,一看就是享乐院常年行刑之人,满脸漠然,全然是夜七寂训练出来的模样。 “等等!”气急败坏的一声,是雷雪笙的愤怒:“七寂,你这是在做什么?” 满屋狼藉让他都有些担心,再看向地上跪着的杏儿,快要足月的身子,可怜兮兮的是唇角挂着的血丝和那倔强的眼神。 “你再说话,我当场打了她的孩子!”如此的冷漠,怕已是到了世间的一种极端。 而两名行刑的人,似乎只认识夜七寂的命令,在雷雪笙开口的时候,已左右开弓的打了起来。不因杏儿是孕妇,下手毫不心软,有着夜七寂一贯的风格。 而隐忍的杏儿,终究不过是一名女子,慢慢的,她闭上双眼,不去看那高高在上的男人。 这,是她的良人,自解毒的那次开始便认定的男人,当时,彷徨之下,因着心中一直不曾遇到过太大的风浪,以为可以与爹娘一般,过上那平淡的日子,可却阴差阳错的到了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女人。因为没有连伊的胆量,所以在夜七寂面前她活得小心翼翼、活得卑微,充其量也不过是他与连伊闹别扭时的一个发泄而已,即便是如此,她亦不曾怨恨。 在伊人天下,她外表看是风光无限,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仅有的快乐,便是夜七寂召寝的那段日子,其他的时候,街市一人坐在太爷面前,听他讲着他的过去。 “噼噼啪啪”的手掌,击在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原来的清脆,因为口里不断溢出的鲜血,与掌掴的力道相合,竟然击出了水花的声响,很是曼妙,却又残忍无比。痛,她不怕,从小都不怕,被爹爹的暴打,已经让她习惯了即使再痛,也可以忍受,可是心上那仅有的一点温暖的流逝,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泪,一点一滴的滑下,让掌声来得更加的激烈,却刺痛了那被打破的脸,隐隐的痛,却痛彻心扉。微微的一个吞血,却感觉一颗硬物跟着咽下,与两人不断的掌击,划得喉间一阵生疼,却仍然默默的吞了下去。 泪滴,汨汨流下,可以当成惩罚的润滑;牙落,和着血吞下,却是一种呼吸的疼痛。 三十掌,若是女子下手,都算是太过的恨戾,更何况是专门行刑的男人。 而欲阻止的雷雪笙,看到七寂那一副残暴的模样,前所未有,他的变本加厉,让雷雪笙不得不顿口。心疼的看着杏儿,如此体贴的人儿,他把她当做女儿一般的疼,夜七寂负她,他知道她的寂寞,让她在表面上风光,却始终逃不过七寂的冷漠。 而连伊的心,更是颤得厉害,不忍的撇开头去,她不敢求情,真的不敢,夜七寂说到做到的性子,让所有想说话的人都不能开口,只能残忍的在一旁观看。 掌声刚歇下,夜七寂便愤恨的说道:“招还是不招?”她紧闭的唇,透着几股刚硬,恍惚之间,竟然看到了连伊的模样,微的一个回神:“给我撒盐塞木!” 所谓撒盐塞木,便是在原来掌掴的基础上撒盐,撒盐后再往受刑者嘴里塞木棍,一根一根的塞,知道嘴张大到极限塞不进去,用木槌缓缓敲进去。此刑,可谓是惩罚女人中的极刑,所有的享乐院的刑罚,皆由夜七寂亲自想出。 当盐巴一点一点的洒向杏儿血肉模糊的脸上和嘴里时,她不得不凄厉的痛呼出声,血和着融化了的盐,使得血色变得更加的清亮。想要挣扎却被按住头脑一动不能动,像困兽一般,她发出呜咽的声音,没人能听懂,却能看出其间的痛不可当。 一旁的连伊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开口:“爷,你明知怎么回事,为何不自己说出,非得如此残忍?” 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夜七寂只是漠然的说了句:“加盐!” 还要说话,一旁的雷雪笙却拉住她:“别说了,再说怕是更厉害!”自己教出的徒弟,他怎能不了解。 一声声的哀嚎,在连伊的耳畔响起;一句句模糊的求饶声,狠狠地扎在连伊的心上。 就在准备塞木的时候,连伊“扑通”一声,她跪倒在地:“爷,奴婢求您饶了杏儿吧!”她知道,他是在做给众人看,让众人知道,背叛他的下场,更是让整个盟主府的人知道,他是如何的在意自己,让所有人都不得打自己的歪主意。可是她看不下去,相之于死,现在的行刑对杏儿更是生不如死。 举起手来,夜七寂命众人停下,而后缓缓的开口:“好,也不是不可以,你给我说清楚,醉血荭为何物?” 一听醉血荭,红棂脸色大变:“师兄是说的皇宫大院内无色无味的醉血荭么?”见他没有理她的意思,而满屋子的人不解:“醉血荭乃皇宫内,秘而不流传的一种强劲的堕胎药,以前朝最为常用,自兴元皇开始,到不曾发现过,本以为已经失传,不想如今又见着。它已无色无味,一般是至于身边,只当与男子交合的时候才能起作用,越是放的时间长,女子便越不能受孕,直至最后终身不孕,有孕在身的,也能在醉血荭的作用下平白无故的流产。并且,若与心爱男子交合,女子身上的精气渐渐转至男子身上,大有气虚而亡的结果!” 连伊倒抽了一口气,怨不得他如此愤怒,原来一切都是在着急着急的身子,心下微微内疚。 而其中,有一人头低得最为厉害,夜七寂一掠,只是冷笑一声:“前些日子,她给连伊的东西里面,就有整整两瓶的醉血荭。”他不在意孩子,最心疼的是她本就柔弱的身子骨。 各院的女人,一听此言,皆是满脸煞白,默默交换眼神,不可置信的是杏儿怎会如此做。 最为伤心的,应该是雷雪笙,他如此疼爱的儿媳,竟然有着这般歹毒的心肠,怎能不让他失望,以往杏儿的乖巧,皆是装来哄骗自己的,岂能不感到失望。 泪眼朦胧的看着夜七寂,杏儿轻轻的摇着头:“……没,没……”不可置信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一旁的香儿。 “好,你还不承认是么?来人,给我去搜她的房子,如果不是你,那么有孕在身的你,又怎能不被他人陷害,若有着另外的一瓶醉血荭,也就不会让你死不瞑目了!”摸了摸肩头的吱吱,夜七寂低语道:“吱吱,去里面找。” 就这样,吱吱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寝房,四下寻摸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而杏儿不倒的身形,倒是让人侧目。 一炷香、两柱香、三…… 第067回 用生命留下孩子 而说时迟那时快,夜七寂一掌发出,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出掌的,更没有人能分出那是对谁出的掌。 但是,跪在地上的一名女子,却“咻”的腾空飞起。 众人招眸望去,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只见一粉色衣衫女子,衣袂在空中飘飞,出得大厅,在夜空下如同彩蝶一般,徐徐飘飞,风带起她的满头青丝,凌乱的飞舞着。 盟主府是何地方,即使你有万般能耐,到了夜七寂手上,也不过是垂死的挣扎。 夜七寂一声冷笑隔空一掌打出,追上前去。 两人就这样在空中缠打起来,众人追出细细观看,这才发现是冰霜梅。 看到她,连伊恍然大悟,那日在水云榭看到的偷听的女子,便是冰霜梅。只是不明白了,当初冰霜梅与她一起被带去伊人天下,她是直接去了雪冷院,而自己被分在了清冷院,而眼前,这又是为何? 不知是夜七寂故意,还是冰霜梅身手本就不凡,打了整整五十个回合还是不分上下。 细细的看着冰霜梅使出的每一招,虽然招式不是很明显,夜七寂已然能看出七八分,懒得纠缠,一掌送出,已是运足八分力道:“找死!” 冰霜梅散躲不过,只得硬生生的接下一掌:“啊……”一口鲜血吐口而出,似仙子散花一般,血滴向地面洒去。而她整个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重重的落于地面。 夜七寂的身子缓缓降落,一步一步紧逼,对于无用的人,他毫不心软。 他那种眼神,让人从骨子里感到害怕,似乎一切,不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而她,不过是在他的允许下,做着一个小丑。但,人毕竟是怕死,他的紧逼,她一步一步的爬着后退。 在场的人,除了连伊和杏儿,其他人皆是一脸的漠然,对于夜七寂的残暴,他们都耳熟能详,自然不会对他此刻的举动感到害怕。 “怎么?怕了么?晚了……”话落,指出,回来,已是两颗鲜血淋漓的眼珠子落于地上,滚动两下,便沾了灰尘停下。 冰霜梅那张美丽的脸庞,顿时多出两个血窟窿,过分的疼痛,让她的脸扭曲起来:“啊……” 凄厉的嚎叫声,贯彻夜空,若是不知坏人叫出,如此的声音,听者也会为之流泪。风,终究不能分出好坏,只是呜咽着自己的悲伤,挂去她满脸的血水,却仍然阻止不了新血的流出。 “如今知道痛了么?种毒的时候怎么没想着?”看着地上不断抽搐的身子,他并未心软,只是说道:“当初你让谁将迷灵毒种在连伊体内的?” 痛不欲生的冰霜梅,并未说话,只是叭在地上喘息着。 “不说是么?很好,铁森!”懒懒的弹了弹衣衫上的灰尘,夜七寂不重不轻的说道:“去,既然不说话,给我割了她的耳朵!” “是!”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近,冰霜梅又开始害怕了,最后求饶的说:“我说,我说……”抬起头来,习惯性的看着远方,不想却只是一片漆黑,深吸了一口气:“因为连伊经常在水榭看书,便也不把书拿回,反倒在水榭的暗处藏了几本书,以便来的时候看,这件事很少人知道,但我却能明白。我……我便将迷灵毒洒入书本内,连伊经常翻看,刚开始不会有任何异状,时间越长,迷灵毒便会慢慢浸透身体乃至五脏六腑以至毒发身亡!” “你倒是不傻,我明白了,铁森,把她耳朵割了!” 一步一步走来的脚步声,让冰霜梅大惊:“夜七寂,你明明说我认了就不会……” 懒懒的一个转身:“我何时说过?你倒是仔细想想!” “好你个夜七寂,你竟然耍我?” “耍你怎么了?铁森,还不快点?”直到再次听着冰霜梅的哀嚎,夜七寂这才满意的点头:“将她押去享乐院处死。”看了一旁呆住了的连伊,今日太多血腥,若连伊目睹太多,怕是承受不住。 “是!” 冰霜梅被拉了下去,雷雪笙便恨恨地说:“如今倒好,把杏儿折腾成这样,你说怎么办?” 耸了耸肩朝大厅里面看了一眼:“没把她处死算好了!”而后拉着连伊的手,冰凉得吓人:“回去吧!” 他一离开,众人也慢慢散去,夜七寂做事罚人,有理由时便给理由,没理由的时候,杀人他也可以蛮横无理,更何况只是处罚了杏儿,众人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回了各自的院落。 留下红棂和雷雪笙,两人在归乐居查看着杏儿的伤势。 一路上,夜风习习,天边的星子,微微的眨着眼睛。园如玉盘的月亮,熠熠生辉的普照大地,一种祥和的光芒,让人有着如沐春风的舒爽。夏日里的荷塘,偶尔传来几声蛙鸣,扰人清梦,入人脑海。这样的祥和,本应该是一个美丽的夜晚才是,因着男人浑身的血腥,连伊却是心有余悸。 没有看前面的男人,她只是悄悄的停下,坐在了荷塘边上,廊间的纱灯,不是很明亮,却能浪温一段长廊的风景,在月光洒下的银白上,再披上一层朦胧。 如今看来,整个盟主府,更或者是夜七寂的身边,从来都不会安静,与自己想要的生活,似乎在一步一步的远离。万丈红尘滚滚,我自立于高楼相看。本以为她可以做到,即使在他身边,她也可以静静的生活,可是好难,仅仅是看着他的残暴,她的心里便是彷徨不安。 总以为自己够冷漠,总觉得自己的一切皆在掌控之中,可是心,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人,从何日开始,成就这份凋零? “怎么?吓着你了么?”他不想在她面前,便是那般的温和,本就残忍,他做不来伪装。既然决定终身相伴,便让她慢慢适应,不想还是太过激烈了:“不要怕我好么?” 他的拥抱,让连伊想起适才的血腥,当下撇头作呕。 没有生气,他只是轻轻的抚着她的背,直到她歇住:“好些了么?”没有脱去自己血腥的外衣让她舒适,只是让她渐渐适应。 轻轻的摇头,连伊的目光再次回到荷塘,静静的看着黑漆漆的湖水,幽幽的说了一句:“爷,奴婢好怕。”她怕在将来的某一天,看到的是他成为弱者,别人是那个对他残暴的人。江湖恩怨,英雄壮志,他称霸一方时,又岂能说没有比他强的? 知道她是何意思,夜七寂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不怕呵!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我便放手天下,与你跻身沧海,同泛轻舟,红尘相伴!” 呵!这就是他的男人,不会为谁停留,只会坚持到论著。但是够了不是么?能让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已是头在他怀里找了个地方,若是要看到他般的落寞,才能拥有想要的日子,她宁愿今生就这样不得已的过着,只要他依旧意气风发,雄心万丈。 静静的抱起她,今晚真是将她吓坏了,也是没有办法,今晚只是个开始,往后的风浪更多,若是太过的脆弱,他亦没有保护她的时间。手,轻轻覆上她的眉头:“连伊,即使是痛,你也要坚持在我身边!” 夜空下,两个人,一个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但却刚硬的让人不能侵犯。 伴着他,她不得不更加的冷漠;有了她,他却从未留下脚步。 过了两日,连伊也好了许多,因为心里挂念着伯泱,又怕夜七寂知道,就这么一直忍在心里。 几日连伊闷闷不乐,夜七寂每日又忙着,只得跟她说:“若是府里呆着闷,你就上街走走,只是要让明月跟着!” 有了他的这句话,连伊便也放心大胆的上街,每日夜七寂一出门,她便也跟着出门,挺着个大肚子大街小巷,各个听书茶楼,甚至是乞丐较多的地方,四处寻找冉伯泱的身影,却也没有任何踪影。心下不免更加着急,以伯泱的身份,若是当了乞丐,定是遇着大难才是,可如今又寻不着,只能不断的寻找了。 日日上街,且日日回来那么晚,夜七寂不免起疑。 “你这两日很忙?”看了看在一旁用膳的她,本就消瘦的下巴倒是益发的尖了。 自两人在一起以后,夜七寂却也让她坐下一起用膳,无需在一旁候着,本来连伊不同意,却拧不过他的坚持。听他问话,用饭的手微微的一颤:“只是四外走走。” 没有忽略她适才的动作,夜七寂稍稍试探:“在找雨心泪和连熙么?”在皇城,能让她这般小心翼翼的,除了她娘亲,该是没有别人才是。 “不是的,也算是……”想想自己出去这般频繁,若是没有原因,以自己的性子,也不能这般。 “嗯!”目光又回到她不大的腹部,也不管会影响什么:“听说红棂前两日找过你?”这两日他都在等着她提起,不想她反倒是只字未提。 “呃……是的。”忙着伯泱的事,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她说让我不要孩子了。”言语中难免有几分落寞,手,轻轻的覆在腹部。 静静的看着她。 隆起的腹部,让她有着真实的做娘亲的感觉:“可是奴婢不想,虽然没有胎动,但奴婢却能感觉到孩子那微弱的脉动,即使是隐隐约约的,却能真实的感觉。”每日她会在他睡着的时候,暗暗的在自己的腹部抚摸着,希望能出现奇迹,孩子能响应也的抚摸。 皱了皱眉,当初若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他万万不会让她有孕:“你的身子本就不好!” “奴婢知道,可是他也是一条生命,即使是那般的虚弱,但一个病弱的孩子,父母更是无法舍弃。”娘亲舍弃她的一幕,她从来都不能忘记,无论如何,她做不到对孩子这样:“每日,因着孩子不会胎动,奴婢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在腹上,轻轻的抚摸,希望他能感觉到奴婢,随着奴婢的手动一动。可是,每一次都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失望,奴婢都不曾放弃,总是在想着,或许在哪一次抚摸之后,他会感动的醒来,顽皮的在奴婢腹中跳舞。她人有孕,总会嫌弃在腹中的孩子太过闹腾,夜里睡不着觉。可是没有人知道,奴婢是多么的羡慕,多么的希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孩子能够将奴婢踢醒。即便是没有胎动,奴婢却能感觉到他微弱的脉动,所以奴婢不放弃,总是在希望着千万次抚摸的下一次,他哪怕是动一下,奴婢也心满意足。”一席话说完,声音竟然带着几分哽咽:“因此,哪怕是用生命,奴婢也要将他留下!” 轻轻的拥她入怀,柔柔的拍着她的背:“好,你注意就是了!”虽然影响她的身子,只要不会有性命之忧,他绝对不会强求她。 微微的一笑,连伊端起碗来重新用膳。 没再说话,夜七寂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手上的饭菜。 那日晚上,连伊睡得安稳的时候,夜七寂的手,轻轻的放在她隆起的腹部,一下一下的轻抚着,没有停歇。 动作很轻,因为怕扰醒熟睡的女子。 翌日一早,连伊再次上街了,她这个人,似乎很能坚持,无论什么事情,一旦决定了,便是头也不回。 吱吱今日没有跟着夜七寂,反倒是跟在自己身边,找了整整一天,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却见着在乞丐堆里抢饭的伯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明月,你帮我把他拦着好不好?” “好的!” 她刚上前,与众人抢食的伯泱,缓缓的回头,正要惊慌失措的离去,却被明月拦住去路。 “伯泱,留下好么?”柔柔的看着他,连伊试着伸了伸手,却被他躲了开来,生怕他离去:“伯泱,你别走……” 将塞在嘴里的馒头缓缓的取出,伯泱看着她,眼神很是复杂。 虽然在脏污之下,仍然能看到他的脸色过分苍白:“伯泱,你不舒服么?”他额角的汗水,能够看出他此刻的隐忍。 “没事……”话说完,整个人便是一个支撑不住,向地上倒去。 吓得连伊惊叫出声:“伯泱……” 第068回 七寂捉奸 说时迟那时快,明月连忙接住冉伯泱往后倒去的身子,而后看着连伊:“怎么办?” “寻一家客栈安置下来吧?”没有去比较舒适的客栈,反而是寻了一家比较清静的客栈将伯泱安置了下来。 刚安置下来,连伊便吩咐:“明月,帮忙去买两套男人的衣衫好么?” 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却仍然什么话都没有说的走了人出去。 此时此刻,连伊那里还顾及得了夜七寂的愤怒,只想着心疼冉伯泱此刻的落魄了。让店小二弄了些热水前来,连伊亲手为他擦拭身体,看到他满身的淤青和血块时,鼻子便不由自主的发酸。他明明是有功夫的,为何反倒被一群乞丐欺负不还手,这其间道理有何等的经历?“伯泱,痛不痛?”一边擦拭他的身子,一边想着尊贵如他,怎能忍受那般侮辱? 深吸了一口气,连伊将他脸上的脏污洗净。 一模一样的容颜,却是不一样的性情。清醒的时候,他是飞扬跋扈;他是淡漠如风。不醒时,他是带着不安的轻蹙,而他,却仍然是那轻如薄水。 “连伊,衣衫买……七爷,怎么在这里?”刚推开门的明月,却在看到床榻上的人是,吓得手间衣衫掉了一地。 轻轻的摇了摇头,连伊知道她认错人了:“他不是爷。”捡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一件为冉伯泱穿上。 一切收拾妥当,连伊这才察觉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明月,你在这里照顾他,明日我再过来。”若再不回去,难免夜七寂不会起疑。 担忧的看了一眼冉伯泱,与七爷一模一样,他还真是不敢拦他:“可是醒来如果要走呢?” 那倒也是,冉伯泱虽然话少,但做事是分外坚决的,想了想她才开口:“你就说,他若走了,连伊的心会痛!”是啊!会痛,狠狠的抽痛。不仅仅因为心中对他存在的一丝爱恋,更有便是对心目中完美形象的心疼。若是冉伯泱风光依旧的站在自己面前,或许她只会云淡风清的面对他,如今这般,反倒是有些放不下了。 “好的,那我走了,你自己也好生休息!”出了客栈,连伊默默的在街市上走着。 灯火阑珊,各家各户已是华灯熠熠生辉,满屋装不下太多的温暖,点滴泄于青石的路上,泛出冷冷的光芒,踩在上面,给人一种太过的幽冷。本应是温暖的光,却因着青石的折射,成了凉人心扉的一种寒意,从脚下开始向头部的寒意。 路过怡红院的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闪入眼帘,他的男人,只要出现,她便不会将目光停留在别人身上。与一行人,看着很是眼生,他却是满脸含笑的相待。 人,也就远远的看着,忘了脚下的步子应该好似往前的。就那样站着,如此的一幕,让她的心狠狠地撞击着,他不是一个在意这些的人,当初带着她,也喝过花酒,甚至让她在外候着与那些姑娘玩闹。可如今,突如其来的看着他出现,呼吸却带着疼痛传来。 她从来没有要求他为自己守身如玉,但却也没有想过自己怎么面对,因为在盟主府,有了自己以后,他从来都不曾召寝其他女子。人,是不是幸福的日子久了,也就忘了当初的疼痛,奢侈的希望更多的幸福,忘记了“飞得越高,摔得越重”的道理? 而从马车上下来的夜七寂,眸光在看到连伊时,稍稍顿了顿,而后再看了看进去的人,与身旁的铁森说了句什么,便抬步向她走来。 “如此晚了,怎地还没回去?”抬首欲扶上她稍显凌乱的发,却被他眸间的一股清凉给怔住:“明月呢?怎么就你一人?” “奴婢这就回去!”稍稍的一个福身,连伊面无表情的走了开去。 一把拉住,将她拽入怀里:“连伊,你在生气么?”眸间,因着这种相反,多了星星点点的亮光,仿佛千年寒潭里被月光照入,折射出星子的璀璨。 “奴婢不敢!” 因着她的这句话,夜七寂整个人轻笑出声:“罢了,我让铁森送你回去,晚些时候我再回!”只要有连伊的时候,铁森永远是先保护连伊,他自己的安全永远放在最后:“铁森,快些把连伊送回去!” 没有拒绝,也不敢拒绝,连伊没有说话便上了马车。 一路上,皆是外面的莺莺私语,撩起车帘,但见天堑河霸气的贯穿了整个皇城,不宽,却很深,高高站着的白玉拱桥,杨柳依依轻拂,不若平日里的喧嚣,行人不多,却少不得痴男怨女在上面的游玩。 夜风吹进,有些冰凉。放下车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短短的一年,她连伊已经落得孤苦伶仃一人,连自己唯一存留着的心,也由不得自己作主,生生的为着某人而痛。 夜半浅眠时,听到他轻轻推门的声音,身子不动声色的背对着他。刚转过身,却觉头下枕头陷下,他霸道的双臂,轻轻的环在自己身上。 他的身上,没有胭脂水粉的味道,这些,他从来都不会带在身上,即使与他们一夜缠绵,他仍然能保持自己的一身清爽。 他的呼吸,很均匀,在漆黑的屋里响起,睡意正浓。 轻轻的将她的身子反过来,对着自己。月光泄在她的脸上,很是平静,熟睡的时候,她的脸上不会有太多的倔强。他就是要这样的女人,能让自己舒服的女人,轻轻的吻了吻她紧闭着的唇,满足的说:“连伊,好好睡!”手下,却在她的腹上来回轻抚。 那一夜,连伊彻夜未眠,在他的掌下,缓缓柔软着自己的心。 刚到客栈,便听得里面传来动静。 “公……子,你不能走?” 许是冉伯泱要走,明月拦住他。 “让开!”冷冷的话,不带一丝温度。 “可是您走了,连伊怎么办?” 听着她说连伊,冉伯泱稍稍的停下。 “她说,您走了,她会痛,很痛……” 而后听到的是冉伯泱坐下的声音,默默的,无声的坐着。这一生,夜七寂和连伊,两个已经成了他的肋骨,只要他们两人的要求,即使是无礼的,他都会答应,更何况是体贴的。 顿了顿自己的心情,连伊推门而入,昨夜丝丝的受伤了然全无,点点温馨笑意绽放在脸上:“伯泱,可是还没有用早膳?”放下手上买来的食物,连伊联盟张罗着他吃。 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的笑容,冉伯泱紧紧地抓住她递筷子给他的手:“你伤心了?” 心,因着他的紧张,忽然漏跳一拍。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应该是伯泱了,哪怕是她笑着与他说话,他仍然能够看到笑容背后的哀伤,虽然很淡,淡得仿佛没有,他依然能够抓到。 偷眼看向一旁的明月,她挣开他的手:“没有,你看错了!”而后招呼着明月一起坐下。 一顿饭下来,桌上三人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吃着,气氛甚是诡秘。 用过早膳,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明月便出了房门,在外面候着。 而冉伯泱,只是优雅的擦了擦手,转首看着窗外的天空,看着那天空中漂浮着的白云,湛蓝湛蓝的天空,被云儿来回的游走带动了几分生动,不再显得过于单调。 白衫胜雪,似乎白色,在他身上,才能传出经典。他轻立于窗前,仰头高望那遥不可及的天空,轻轻的风飞来,刮起他的衣衫冉冉升起,迎着风儿,看着云朵,衬着蓝天,有那么的一瞬间,连伊仿佛可以看到腾空飞去的人儿。 伯泱就应该是这样,像天边的仙子,高高的站着,静看世间风起云涌,潮涨潮落。却因着沾染了尘世的烟尘,染上了尘埃,不得不为了吸取铅华,成就一身无奈。 不知何时,他已经转过身来:“连伊,你这么做七寂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分为好几种,不仅仅是对伯泱的愤怒,更有便是会让连伊为难。 微微的一笑:“无碍,爷即便是再怪我,也不会将我怎样的。”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我已知道夜七寂对自己的情意,虽然不免有伤心的时候,但却从未疏忽过她的任何感受。 她眉角的笑如春风,脸颊上的红晕轻染,双眸间的幸福洋溢,可想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生活,皆是五光十色。这些,是他无法参与也无法给予的,而她的幸福,始终是他的期盼,却无一不是在他那淡漠的心上刻画出来的幸福。 “那就好!”晦涩的说出这句话,冉伯泱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孩子可还好?” “还好!”不想再说这些客套话,连伊紧张的抓着他的衣袖直接问道:“伯泱,那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怎么没有一点消息?你是怎么离开盟主府的?”当时她只知道夜七寂对自己的一脸愤怒,以为一切皆是水到渠成,如今看到这样的伯泱,想必不是自己所料的那般。 “连伊,你平静些,我跟你说就是了。”安抚着她的情绪,她,始终还是太过的善良,却也不知伤人伤己。微微的一个闭眸,再次睁开,已是决定了什么:“其实从我知道七寂回来,便已经知道他早晚会来报复,毕竟我抢了他的盟主之位。” “不,不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从来都不……” 手按在她的手上,止住了她的反驳:“知道的人很多,但惟独七寂不知!”那是一种无奈,不,更多的应该是对事情无法改变的一种无力:“他要报复,我从来都不会去阻止,有时更会盼着这一刻早点来,活血只有流血,才能终结我们之间的冤孽。” 又是冤孽,他们当年到底有着河中的恩怨,才会如此纠缠不清:“伯泱,可以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会说,说了,只会让你可怜若幽,说了只会让你陷入其中。”若是连伊参与他们之间的恩怨,哪怕是为他和若幽说了一句话,那对于七寂也只是火上浇油。轻轻的摇头,不再想当年的事:“还是说前些日子吧。我见到小松鼠时,当时也没在意,知道它跃入我的怀里,我才发现,它的身上,竟然有着你的味道。仅仅只是那一种味道,我便知道该是大事不妙。本来没准备离开,但看到你写的信,我不得不放了七寂鸽子,让他扑了个空。” 松了口气,原来七寂并未发现:“可是后来怎么变成这样?” 很短暂的一个犹豫,冉伯泱便摇了摇头:“后来都是我自己的事,不想说。” 即使只是一个闪眸,连伊也能猜出其间奥秘:“是七爷对不对?是他对不对?” “怎么可能?你多想了。”拍了拍她的肩膀,伯泱笑着说:“连伊,我要走了!” 紧张的拉住他的手,连伊焦急的说:“不,伯泱,你不可以再……” “奴婢参见七爷!”门外明月故意的一声高呼,打断房里两人的纠缠,冷却了所有燃起的温度。 第069回 对她的绝望 威怒的夜七寂,脸上冰霜可见,眸间怒火却融化不了,只得一句:“找死!”脚下已经踢出。 “砰”的一声,明月整个身子就这样被踢飞了出去,撞得身后的门粉碎,倒在连伊的身边。 目光犀利的看向房中的两人,一下便找到两人交缠,相握的手,成了他燃烧的另一个起点:“冉伯泱,你找死!”话落,一掌已经巧妙的越过连伊,朝着两人相握的手发出。 回过神来的两人,赶紧松开手来,如此动作,反倒更加让人起又身在疑。 不想火上浇油,连伊只得离开伯泱,静静的站在夜七寂身旁,低眉垂首。 待得连伊到他身旁,夜七寂另一掌立即发出:“今日,我就把你给废了!”眼间的毒辣,是连伊刚刚消化不久,惩罚杏儿的那种残暴。 被夜七寂打个措手不及的伯泱,本就虚弱的身子,益发脆弱,犹如那冬日里挂在枝头上的冰凌,摇摇欲坠,洁净透明。一口气提不上来,口间鲜血溢出,却始终不敢流下。 “伯……”正欲上前扶他的连伊,却想到什么,不得不停了下来,转眸看着一旁还要出手的夜七寂,连忙伸手止住他:“爷,你就饶了伯……冉伯泱吧,他已经被众多折腾的够惨了。”若不是夜七寂,伯泱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若不是他,以伯泱的能力和势力,是不可能落到乞丐的地步。 忽略了她口中“已经”的更深一层,他以为是适才的一掌,因此只是说了句:“惨么?他若死了,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小惨。”说完一把甩开连伊,又是一掌袭上。 怒火攻心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力道有多重,就这样把连伊得摔倒在地。 这一次,冉伯泱终于没能支撑住,被硬生生的打得飞起,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落下,砸在桌上,一片巨大的响声传来,震得整个房间的地板微微的颤动。即便是口中不断的流出鲜血,他依然是那副淡漠的神情,也从来没有求饶的模样。 越是看着他这模样,夜七寂越是生气:“怎么?不还手么?不屑与我这种粗人过招么?”一步一步紧闭,一脚他在冉伯泱的胸口:“今日我就非要与你争个你死我活。” 凶的一脚榻上,地上来不及爬起的冉伯泱又是一口鲜血呕出,殷红殷红的鲜血就这么搭在唇角,没有规律的在他脸上,仿佛绣出的一条条血河,错综复杂而又美艳非常。 小小的一个客房,只是他的几个发掌,已是一片狼藉不堪。 待他还要出手的时候,连伊一骨碌爬起,狂奔到夜七寂脚边,拉住他用力的脚喊道:“爷,他是你弟弟啊,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啊,爷……” 此话听在夜七寂耳里,无疑是火上浇油,若是没有当年冉伯泱的陷害,他怎么会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怎么会让师傅为了自己……“闭嘴,就因为是弟弟,我才做鬼也不和过当年的仇。”踢开连伊抱着的手,夜七寂抬腿正要下致命的一脚。 不想连伊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推开他,挡在冉伯泱面前:“爷若真要杀,就先杀了奴婢吧!”说完,只是缓缓的闭上双眸,等着他如疾风的脚向自己踢来。 她不是没有看到因为伯泱受伤时,夜七寂眸间闪过的那一丝痛;不是没有注意到,在他袭向伯泱时,掌下和脚上的一丝丝颤意;若是此番伯泱真的去了,他的心,恐怕不会比现在舒坦,他的痛,怕也是前无仅有痛。 如此不顾自己生死,只为了护着冉伯泱与自己作对,不想去看她眸间的祈求,不想去看她的奋不顾身,夜七寂一个深呼吸:“你要护着他是么?为了护他连性命都不要是么?”眸间没有对冉伯泱恨,只有对连伊伤害的痛。 “不是,爷,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啊……”房里这么多的人,她说不出口自己是不想让他受伤,说不出自己是心疼他那黑夜里的孤寂。 狠狠的一个撇头:“好,好,你做得很好,幸得我出手,不然还不知道,原来你也不过是被我束缚在了身边。”一个拂袖,人已经是一身清爽:“从此往后,你连伊的生死,与我无关?” 衣摆在空中划过一道亮白的圆弧,很亮很亮,迎着阳光,有些闪眼,却也有着说不出来的落寞。泪,在那一刻,不觉流了出来,难道,他们之间就不能找到一个平衡点么?不能找到一个出口,成全他们么? 猛地擦去泪水,本来尾随出去的连伊,刚爬起来,却想起身后的冉伯泱,不得不停下身子:“伯泱,你没事吧?” 忍着要晕眩过去的感觉,手紧紧的掐住自己的大腿:“没事,你快去追七寂,快……”无奈身子终是不听话,因为夜七寂愤怒的攻击,得到他昏迷的后果。 奔过去扶起他,连伊心急的喊道:“伯泱,没事,你醒醒,醒醒啊!” 刚走到客栈门口的夜七寂,稍稍的放缓了脚步,因为他知道,如今有孕在身的她,走路不会那般轻盈,无声的等待,等着她的追出来。许久之后,他失望了,因为那客栈的拐角处,始终没有那眷恋的衣角,没有让他失魂落寞的人儿。 眼角,在那一刻,竟然酸涩的厉害。 缓缓的一个摇头,他抬头看向天空,已是艳阳高照,强烈的太阳光,使得他本就酸涩的眼角,益发的生疼;鼻间的呼吸,更加的痛楚。 许久许久,直到确定不会等到,他这才艰难的抬起步子,一步一步,似不舍,更若踏在心上。 “爷,上车吧!”铁森在一旁撩起车帘。 “不了,走回去吧!”身子,仍然是一身骄傲,却是伴着让人心酸的寂寥。 天上的白云,轻轻的飘动,风,小声的唱着歌。在这个夏日的上午带着儿分露水的滋润,舞动的是天边的云彩,欢快的是热情洋溢的太阳。 房里的一切收拾妥当了以后,服侍冉伯泱躺下,连伊便匆匆的赶回盟主府。 不想刚到门口,却被门前的儿名侍卫拦住,一名领头的侍卫上前有礼的说道:“连姑娘。” “我要找七爷!” “不好意思,连姑娘,七爷吩咐了,连姑娘若是前来,必要拒之门外!”为难的看着她,侍卫的身子不曾松开。 拒之门外?才一日,他们难道已经走了那么远么? 微微的一笑,连伊退后稍许:“谢谢!”而后转身,提步,向前。 本以为她会寻死觅活的要进去,世事常理不应该都是这样么?不想却只是这样放弃了,侍卫们反倒不习惯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身影发呆。 六月骄阳艳艳,额头明明冒着大汗,可是手指却是冰凉冰凉的,脚趾更是麻木的在疼痛着。她以为,他们两人走到今天,即使是天大的误会也可以解开的,好以为只要自己示弱,他便不会再生气的,可是,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堪比不同的是一颗破碎的心。 每当自己稍稍的撒娇,他眉角的那丝丝细纹,便是她幸福的起点;每当只要看到她稍稍的忧愁,他便会心疼的皱眉,萦绕在他心田不得会去;每当夜深人静,徘徊梦中不甚清醒时,她依稀能听到他在自己耳畔的誓言和承诺,她不敢动,害怕自己的清醒会让骄傲的他无措,所以假装睡眠,即使双臂因着同一个睡姿麻得厉害,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沉沦在了他偶尔的柔情中。 或者,幸福是一种毒,越是情浓时,益发的让人迷乱,益发的贪恋这样的味道,直到它深入骨髓,噬人心魂,待到一切回到原点时,蓦然回首,才发现已是百年身。 恍恍惚惚,连伊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整个人仿佛都不真实的存在着,余留一颗心真实的疼痛。 “伊伊,你哭了?”一个声音,急切的跟到她的身旁,心疼的抱着她。 哭了?指尖轻触,果然是一片冰凉。 扬起手指,迎着骄阳,指尖的泪珠,熠熠生辉,很是清透。轻轻的绽放一个笑容:“原来,痛过的泪还可以发光呵……”原来,爱情给她的,是痛彻心扉,而夜七寂给她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好,以至于让她这般恋恋不舍。 “伊伊,你怎么了?别吓娘啊!”雨心泪拉着连伊,使劲的摇晃着,看她如今的身子,该是有孕在身才是。 被摇得回过神来,连伊看着她,恍如隔世,却也回复了那该有的坚强:“你怎么在这?”手稍稍挣了开来,水袖下却紧紧的握住娘亲给的温度。 “当初是七爷把我们接来的,从你回到伊人天下后,七爷便不曾为难我们,甚至帮你爹爹……呃他好儿次忙。”她冷冷的目光,让雨心泪不觉有些害怕:“我也回了连府,此次为了你,你爹……他将全家迁来皇城了。” 是呵!只有他知道,即使自己再怨、再恨娘亲,但心底深处,始终挥不去娘亲给的温度,始终留恋娘亲给过自己的怜爱,从小仅有的一种疼惜。 “七爷原本是让我帮着照顾你的,后来听说你被人打落山崖,当时我吓的差点没有晕死过去,我一个,领着连熙在山崖地下寻了整整一个月,也不见你……”说着说着,雨心泪已是泪如雨下:“伊伊,娘亲不好,当初不该将你送到七爷身边。可那次你回家后,每当无聊进望着伊人天下的方向,娘亲以为你对七爷有着一番情,又见七爷那般让你回去,心想着当年娘亲因为错过了一生中的人,才落得那般下场,也就残忍的让你回去七爷身边。伊伊,娘亲真的不是故意,不是……” 温度,渐渐的回到自己的身体,缓缓的要全身流动着。 试着缓缓的抱着女儿,雨心泪痛哭:“伊伊,娘的伊伊,都是娘不好,都是娘傻。” “娘……娘……”哇的一声,连伊整个人扑在雨心泪的怀里,如婴儿般的哭个不停。委屈,疼痛,伤心,绝望……通通都哭了出来。 “哭吧哭吧,娘的乖女儿!”当初的一切,若不是自己自以为是,伊伊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街角,相拥而泣,哭去心中的所有痛。 歇了下来,连伊看了看天色,不觉拉开了一些距离:“娘,我要走了。” “伊伊,你要去哪里?”紧张的看着她,瞧她这般落寞,该是出了什么事才是:“回盟主府么?” 擦了擦眼角:“嗯,再不回去,爷该着急了。” 看了看隆起的腹部,雨心泪宽心的笑道:“伊伊,你该软的时候要软,七爷待你,已算是不错,如今你又有孕在身,可是不能胡来。”伊伊太过骄傲她是知道的,难免与七爷不会磕磕碰碰。 一听娘亲说夜七寂待自己的好,连伊鼻间更加酸楚:“嗯,伊伊知道。”而后拍了拍娘亲的手,转身朝来时的路上走去。 那,是去盟主府的路上。 雨心泪笑了,总算是有让她欣慰的人了,只是连熙,那孩子该怎么办呢?直到看不见连伊的身影,雨心泪这才拭了眼角的泪水,缓缓的转身离去。 有得有失,或许失去了夜七寂,连伊却找回了童年时的温暖。 躲在墙角,看到娘亲走了,她这才走了出来,朝着客栈的方向行去。 她始终没有软下来,没有回盟主府祈求夜七寂的原谅,始终在坚持着自己的骄傲。一路走来,因着她的骄傲,她失去了很多很多,即使过后伤心,却从来都不曾后悔。而此次,她亦不会。 回到客栈,她顿了顿自己的心绪,而后带着笑容,一步一步的走向客房。 刚推开房门,却见到空列一物的房间,榻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角:“伯泱,伯泱。”急切的在房里找着,却没有任何动静,刚刚平息的心,跟着再一次提起。 第070回 阴谋 正待四处寻找,却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急急忙忙打开来,却见上面写着:回盟主府,他会担心! 缓缓的坐于地上,连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如今还能回去么?在夜七寂那般生气以后。 夜七寂一回到肆雨院,便大发雷霆的将所有东西都砸了个粉碎,整个肆雨院的人,都闭眸跪于地上,生怕一个不小心,他的怒火延绵到了他们身上。从来,他们都没有见过夜七寂如此失控的模样,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处罚下人,断胳膊断腿的,何曾这般与自己过不去? 可怜的吱吱在一旁看着,浑身哆嗦的看着一件件被爹爹砸烂的东西,呜呜的伤心着。 当手下取出连伊为自己缝制的香囊时,终究还是不忍心地放了下来,最后颓丧地坐于椅子上,整个人仿佛生了一声大病,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只是傻傻地看着那个不完美的香囊。 “啊……”呼了一口气,心中的那一把怒火就消了很多,过后便是担心着她的安危。如今她大腹便便地在外面,自己不让她回府,她是否也在伤心?也在为自己说出的话难过? 过往的一幕幕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她生气时的不说话,流泪时的抬首,伤心时转身,一个个的动作,都是那么熟悉,以至于他能够知道,她的每一个动作代表着什么。 是呵!适才她挡在冉伯泱面前时,对自己的那一闪即逝的心疼,为何就没有看到?她那隐忍的心酸里,不就是对自己的不舍么?不想让他看到亲手杀了冉伯泱后的悔恨么?为何在那个时候,自己只看到仇恨,只能感觉到心中对冉伯泱的死不放手? 感觉到夜七寂怒火的消退,吱吱轻轻地跃入他的怀里,脑袋轻轻地摩挲着夜七寂的下巴,而后看着他手中的香囊,仿佛在想念着何人一般。 “吱吱,实在想娘亲了么?爹爹是不是太坏了?老是将娘亲放在最后,总是让自己的仇恨吞噬了娘亲的好,爹爹好坏好……”抱着吱吱,夜七寂一天也累个不行,却始终不能睡下:“不行,我要去找你娘亲,她太过的骄傲,定然不会前来。” 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足下慌慌张张的向外面走去,随行的人也连忙跟上。 刚走到门口,一名待卫便上前跟铁森说:“铁总管,适才连姑娘回来,奴才不知该不该跟爷说一声……” 铁森稍稍一怔,看着前面的盟主,一风他此刻的动作,定然是去找连姑娘才是:“爷,适才连姑娘有回来呢!”爷待连姑娘,真是无话可说,若是让爷知道连姑娘前来,爷应该会开心一点说不定。 “人呢?那她人在哪?”显然是忘记了自己愤怒时说出口的话,夜七寂又想着往府里寻去:“混账,为何不早说?” “呃……爷,当时爷不是说连姑娘回来不给进么?所以连姑娘并不在府内。” 猛地顿住往回走的身子,夜七寂愤怒地说道:“什么?我何时说过那等混账话?” 正好站在身后的铁森,被他出口话,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下却连连苦笑,为难地看着夜七寂:“许是奴才听错了!”估计能让爷如此失魂落魄的,也只有连姑娘了,只是连姑娘却生就一副傲骨,他人若是不让进,怎地也会在此等着,连姑娘又偏生离开了。 “要是连伊出了何事,唯你们是问,现在还不赶紧去领罚。”话说完,步子已经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匆匆地赶去先前的客栈,却扑了个空,问了店小二,只说连伊一人离开,也不知去了何处。 这话说完,反倒让夜七寂的心跟着高高地揪起,只得吩咐下人全城寻找,如今她有孕在身,自然也走不远才是。而自己,却也是领着一行人四处寻去。 折腾了大半夜,天也黑了个彻底,浑身的也没找着人,只得打道回府。 刚回到府里,雷雪笙便闻讯前来,没有问连伊的事,反倒是紧张兮兮地说道:“七寂,他来了。” 正在想着连伊会去何处的夜七寂,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叹了口气,雷雪笙摇着头说:“七寂,你倒是给我回神。”摇着他的身子,雷雪笙大声地说道:“他来了。” “啊?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太快了? “已经不快了,你想想我们准备了那么久,他也该现身了,再说了,他的臣子来了云国如此长时间,兴许他们此番接触的时间长,也知道你是如何的一个人,他才想过来探探虚实的。”见他无动于衷,雷雪笙不免有些愤怒:“七寂,你这是怎么了?准备了多年的计划,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意了么?” 因着师父的一句话,夜七寂打了一个寒战,连忙皱了皱眉:“没,我只是在想,他现下过来做什么?”如今他过来了,连伊的事情,还是小心一些才是。 放下心来,雷雪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在意就好,我估摸着他此番前来,许是要看看你的势力。” 不再想连伊的事,夜七寂专心应付眼前:“看我的势力?” “嗯,如今你是盟主,自然在江湖上也是有一些地位的,他想看看,如果帮你,到底到功的可能性大不大。” “如此说来,估计还得与他交缠一阵子。” “可不是么?七寂,这次你可不能马虎了,一切事情,都要小心行事,如今连伊自己出府,你也别将心思放在这上面。想想当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若是没有当年的事,如今你也不会……” “我知道了。”是啊!当年的事,师父受的罪,比他的还要大,想到这里,心也变得柔软了许多:“师父,真的很谢谢!”当年若是没有师父,他恐怕早就走了那条路,师父救了自己,反倒是…… “傻孩子,师父只要你好好的,是人中之龙,师父便已经很感动了。” 师徒二人,似乎从再次相遇开始,已经好久不曾这般平静的说话了,不是为了连伊就是为了杏儿,双方不曾相让,但埋藏在心里的,始终是永远都不曾褪色的亲情。 “好了,你也早些睡,如今事情迫在眉睫,可是不能大意了,若是有什么事,师父届时再来找你。”拍了拍夜七寂的手,雷雪笙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黑夜下,这个坚强了十几年的背影,突然之间显得有些单薄,一时间夜七寂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自己病重时,师父为了求医而受的委屈:“师父……” 笑着转身,雷雪笙不解地说:“怎么?” “你老了好多。” 雷雪笙平日里总是笑着的双眼,竟然染上星光点点:“人总是要老的,你别瞎想了。”说完,已经慢慢地走了出去,融在了夜的水色。 白日里被肆虐过的大厅,已然收拾得干干净净,淡泊的月光毫不吝啬地泻了进来,在烛光薄弱的地方,轻轻地渗透着自己的光芒,白亮白亮。照在一株盆景上,泛出一股股幽冷。 往日的深夜,总是他静静地在桌前处理事情,连伊或是拿着书本看,或是傻傻地看着外面发呆。或许很闷,但两人偶尔相触的眼眸,其间流动的温馨,却是常人百姓家的,很让他上瘾,也是她想要的平淡。在如此腥风血雨当中,他能给她的,也只有夜里的点点温馨,除却这些,便只有她的安全。 她渴望外面的天空,却能够在自己囚禁她的身边,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天地,和谐地守候着两人的感情。她从来没有要求,不发脾气,也不会为自己争取什么,哪怕是唾手可得的夫人之位,她不想要,他便不给。因为给了,那她对自由的渴望变少了,清新的空气也变浑浊了,所以她就这么无名无分地跟在自己身旁。 夜,有些凉了,怕冷的她,是否也在窗前想念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手,轻轻地探向怀里,却没有吱吱的温度,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去哪玩了,这个小东西,倒是可心的紧,若没有它,他们两也走不到这一步,想着想着,不觉轻轻地笑了。笑到最后,眸间竟然有些酸涩。 夜色深深深几许,情意绵绵绵多长。 连伊正准备上榻睡下,却被窗口的一个声音引起注意,紧张地看增,也不见有何?白日里自己在客栈,刚看完伯泱的信,娘亲竟然就这样跟着来了,看到地上坐着的连伊,吓了一大跳。 估摸她是跟夜七寂闹别扭了,便只是流着泪将她带回家了,本来连伊不想回来,主要是怕到时候爹爹有事会找夜七寂帮忙,也不想欠着,不想娘亲却死活不肯,怕自己一人在外不会照顾腹中的孩子,没办法也只得跟着娘亲回来了。 此番回来,爹爹倒是分外热情,二娘三娘也不曾说过什么话,一家人一同用了晚膳,连伊也就早早地回房了。无论怎样,如今爹爹是沾了夜七寂的光,才会这般待她,如此的亲情,她宁可继续淡漠下去,免得日后过多的心伤。 “吱吱……” 似乎很不耐烦,外面的沙沙的声音停下,吱吱地叫个不停。如此熟悉的声音传来,连伊慌忙上前打开窗子:“吱吱。”窗子刚打开,吱吱便激动地跃入她的怀里。 一日不见,知道爹爹和娘亲之间的别扭,它更是激动。 烛光下,吱吱的眼里有着盈盈的亮光,连伊心里一软,轻轻地吻了吻它的头:“爹爹呢?怎么没跟爹爹在一起?”心疼这小家伙,如此远的路程,也不知它是怎么跟来的。 一人一物玩闹了一会儿,连伊便发现了一封信,吱吱两个前爪抱着,因为赶路,信封有些脏了。 “吱吱,是爹爹写的么?”想想也不会,夜七寂如今恨得紧,也不会给自己写信,再说了,他若有那功夫,知道吱吱跟来,他自己也就前来了。展开信封,却见上面熟悉的字体。 卿卿吾伊:吾万不曾料,骄如伊,会信于吾致歉。见卿之心,吾心大喜,若人见此,该笑吾之癫狂。且笑吧,今生仅此一回,为卿而受取笑,吾并不觉羞。 许是那日落红,让吾恋上卿味,从此食不知味,日日徘徊梦魇,皆是卿之身影,卿傲,吾亦骄,自是两败俱伤。每每见卿为泱,心甚是烦躁,渐行渐多,吾便明了,醋之味,吾已解透彻,却愈饮愈瘾。 吾不愿卿帮泱,只愿卿私帮,若是明帮,吾亦不会至此心伤,今见卿言,虽未曾解释帮泱之事,吾却喜之若狂,唇角上扬。 见卿伊始,吾便常带内伤,只因见卿,吾便不由想笑,却不能太显,只和忍耐,以致内伤太重,他日卿定要赔吾,今日繁事诸多,不便前去,愿西窗明月寄吾相思,卿早睡,梦中必有吾吻卿,抚卿,与卿相缠——七 对了,这就是夜七寂说过的那封信,被吱吱弄丢了的信。紧紧地捂着胸口,连伊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一封信看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他怎么可以说这么露骨的话?怎么可以占自己的便宜?这个男人真是,连一封信都要这样霸道,连自己的梦都要管。可是如今呢?他难道不想在自己梦中出现了么?不想与自己在一起了么? 难道……伯泱的事,他不仅仅有着恨,还有着对自己的在意? 吃醋…… 嘴角渐渐地扬起笑容,一日的心酸,被这封迟来的信上的只字片语添透心扉。却胜比千言万语,好梦绵绵。 “嗯,爷,为了你,奴婢不要骄傲,不要全身的刺也愿……”将吱吱抱在胸前,夜七寂的那封信,深深地埋入怀里,拥着入眠。 一夜,竟是好眠,不曾噩梦,只看着他等着自己的身影。 笑,不仅仅是快乐的时候,思念的时候,原来可以笑得更甜,更美。 噩梦连连,夜七寂早早地醒来,便见吱吱在脚跟处扯着。 “小东西,爹爹和娘亲都吵架了,你竟然还出去玩闹?”轻打了一下它,却见吱吱的嘴里含着一个东西,取来年,却见是连伊的簪子,激动的看着吱吱:“你是不是知道娘亲在哪?吱吱,快告诉爹爹。”说完放下吱吱,任它自己走动。 吱吱往前走了走,而后看了看夜七寂,意思是让他跟着。 父女一人一物,后面跟着众人,就这样出府了。 刚出府不远,夜七寂看着路,就已然明了连伊在哪了,轻轻地一笑,抱起气喘吁吁的吱吱:“好了,乖孩子,爹爹知道在哪了。”而后骑上铁森备着的马,正待疾奔而出。 “七寂,你等等,等等……” 转眸看去,却见师父骑着快马赶来,不觉奇怪:“师父,何事?” 看了看夜七寂,他这是要去何处?没有多想,雷雪笙神情凝重地看着他:“他到盟主府了。” 心下微跳,缰绳扯住,脸上本来激动的神情,顿时凝成块状,慌忙问道:“什么?”怎么如此之快?是不是该来的终究躲不过了? 第071回 另一种缠绵(转折点) “那人做事,向来讲求速度,昨日听闻到得皇城,今日便已进了盟主府。” 夜七寂想着什么,喃喃自语:“也该过来了!”如今云国如此强势,若是要攻克夏国,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雷雪笙不解:“你知道他过来做什么么?” “没,不清楚!”如今连伊不在府上,知道她在雨心泪那里也比较安全,还是先看看情况为妙,省得出了状况,一个策马回头:“我们赶紧赶回。”夹住马腹,立即策马朝盟主府前去。 一行人到了盟主府,夜七寂便与雷雪笙下马,为了不让他人感到怀疑,两人倒是有说有笑的去了书房。 进去的时候,只见一人背对着门,站在三尺多高的书架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滑过那一卷一卷的书册。偶尔抽出一本,也不细看,只是轻轻地抚摸着什么。因为背着他们,无法看到他眸间是何表情。 许是太过沉迷,连夜七寂两人进来都不曾发现。 “夏先生,让你久等了!”夜七寂首先开口,双眸不动声色的飘过那本书。 听到声音,那人猛地转身,却在看到夜七寂的脸时,神情一阵恍惚,手下的书本就这样掉落在地。 此人年约三十多,头戴紫玉簪,身穿紫色镶金衫,腰间一根金丝相织的缎带系上,颀长的身子生若蛟龙。一张过于白皙的脸,胜于女子的柔嫩,薄薄的嘴唇红如血,一双桃花眼让他整个人染上几丝清愁,整个人看着不会让人觉着女气,反倒多了几丝沉稳。而浑身散发出来的皇族气息,那是混天而成,更让人不得忽视。 捡起书本,夜七寂将它还于原地,之前还不忘擦了擦:“夏先生此番前来夜某住处,让晚辈府邸蓬荜生辉。” 夏光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笑道:“夜盟主说笑了!”优雅地转身,仿佛带来一阵春风拂面,很是舒服:“夜兄弟如此年纪,便能统领武林,委实让人佩服呢!” “夏先生过奖了,不过是他他人太弱了些!”他竟然不说,他也不问,既然自己没请他就前来,该是有求于自己才是。 好狂妄的口气,谦虚的说别人太弱了来抬高自己的势力。夏光岚一扫刚来的轻视,紧紧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脸上不觉露出笑容:“小兄弟,好一番气魄!”言语里面,不免带着几分激赏,由此可见此番非同一般。 “夏先生过奖!”随眼打量了一番,却见夏光岚对自己甚是满意。 有时,一句话便可说明一切,无需太多的言辞。 “不知夏先生此番前来,有何赐教?”雷雪笙赶紧插入,提出疑问也是继续问题。 “此书房内,萧若幽的东西倒是不少!”并未回答,夏光岚只是慢慢地打量着房中的一切,手,轻轻地抚过一个砚台,砚台上没有墨汁,年岁似乎已久,只当摆设,而他修长的指尖,轻轻划过,仿佛想从中找出一丝丝的熟悉和当年的味道:“可见你对萧若幽并未全然忘了啊……” 似感叹、若试探,语气云淡风清,却有着不可忽略的不信。 夜七寂掌心缓缓冒汗,这夏光岚果然厉害,若是此番事情砸了,自己多年准备也付诸东流:“那,不过是让我深刻记着当年的仇恨罢了!”难道不是么?有了这些,他才能不忘当年的羞辱,才能铭记那颠沛流离的日子。 “可不是么?为了能与夏先生合作,七寂可谓是不曾松懈半分,对自己的要求也是要达到忍常人所不能忍,苦极致之苦。” “哦?”指尖一个轻弹,上面带着尘埃,可见砚台的无足轻重,提不上前拍上夜七寂的身子:“夜兄弟果然吃得苦中苦。”大袖扫过书桌,带上砚台,不经意地落于地面。 “啪”的一声,砚台坠于地上,碎了一片,很遥远的一种气息蔓延开来,是她的味道,更是墨迹的香味。 碎了,终究是要碎裂,夜七寂双眸平静,脸上无半丝不悦,反倒是继续与夏光岚对话,任凭那记忆中的香味渐渐飘散,远离生命的轮回。 对于夜七寂的反应,夏光岚很是满意:“我真是不小心,将夜兄弟的砚台打碎了。” “没事,不过是一个砚台,随处一抓大把的。” “好,夜兄弟,若然能舍则舍,干大事业的人,应该是这样!” 他要周旋,自己也不是反对:“夏先生过奖了!”伸手示意了一旁的椅子:“夏先生请坐!” “好,我们言归正传!”甩起衣摆,王者之风显出:“此番兴元皇欲大举进攻我夏国,因着你身份特殊,我想请你前去夏国,他日你若有何事,我夏国定当全力以赴!” “夏先生有难,晚辈全力以赴是当然了!”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先前考虑过的,因此回答起来也无任何难处。 而看在夏光岚眼里,无疑是对自己的鼎力相助和对萧若幽的绝情:“好,那一言为定!”取出手间的一封锦书,一式两份:“夜兄弟帮我,我夏某的感谢定不是虚话,这是一份签约书,夜兄弟看怎么样?” “承让!”夜七寂取出锦书仔细地看着,夏光岚给的条件倒是很大方:“无任何问题!” “好,那我们就签字!” 两人签字,而夏光岚做事倒也磊落,连自己的印章也盖上。 一旁的雷雪笙看着两人成交的事情,感到有些茫然,一切似乎都发生得太快了,他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两人就签署了一份合同,而他甚至还不知道合同的内容,却也不能问,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好,合作愉快!我敬夜兄弟!”端起一杯茶,夏光岚敬夜七寂。 “合作愉快!” 深吸了一口气,夏光岚开口:“夜兄弟何日动身去我夏国呢?还有尊夫人!” “自是与夜某一同前去,届时夏先生别嫌叨扰了就是!” “好,爽快,那三日之后,我们在皇城三十里处的扇雨亭相遇如何?” “没问题!” 击掌,盟誓,承诺的是家与国的梦想。 刚送走夏光岚,夜七寂便匆匆往府内走去,边走边吩咐吩咐铁森:“去跟侍卫说,连伊若是回府,决不让进!而后再去联系林公子!”而后又匆匆的吩咐铁虎:“你赶紧召集皇城人士,且一定要请来东方月!”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 一路匆忙而来,已经到了议事厅。 安排好了一切,夜七寂按了按头部,过多的杂事,让他有些疲倦。如今一切,都是自己早就料到的,以为不会来得这般快,不想还是来了。只是此番去了夏国,也不知何日才能回来。若不是凶险万分,他自然是不会与她分开。而杏儿有孕在身,与自己同去夏国,也比较好说服夏光岚。本就对杏儿的孩子没有感情,也就无所谓将来会不会成为人质了。 而连伊却不一样,哪怕是刀的丝丝气息,都可以影响到自己的决定,去了夏国,若让夏光岚当作自己的把柄,届时他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了不能有自己的感情,与连伊走到今天,也是心的不由自主,竟然不敢将她与事业做比较,便只能将她好好地藏起来,待到将来事成的某一天,他们之间,也才有了永恒。 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或许,只是他们感情的一个平衡点。 雷雪笙倒也不说话,只是等他吩咐完了,心疼地看着他的疲倦,这才开口:“七寂,你这是做什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夜七寂开口道:“师父,为我们报仇的日子快来了,我决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那好,我回去准备准备,跟你一起前往!” 双手搭在雷雪笙的肩上,夜七寂咬了咬牙:“不,师父,你好好的在盟主府,我前去就是了。” “可是七寂,前去夏国,凶多吉少啊,怎地就那么糊涂呢?”对夜七寂,雷雪笙是真的关心:“你若是出事了,让师父怎么办?” “不会的,徒儿不会出事,因为还有师父在担心我!” “傻孩子!”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雷雪笙不觉在想,自己让七寂报仇,是否错了? “师父,你必须帮我好好的照顾连伊,从来我不曾求过师父什么,只求师父帮徒儿好好照顾他们母子!”如今的连伊,怕是很怨自己吧?那般狠毒地待她,让她一人流落街头,也好,此番吵架也是时候:“连伊是一个好女人,她只是不会说话,不见得不比杏儿待师父好,是徒儿的师父,她即使再怨,也会像自己爹娘一般。”因为他自己也是,即使连伊的父母待她再不好,也会想着让他们好好生活。 “她比我可凶多了。”撇了撇嘴,雷雪笙点了点头:“嗯,好的!” “此番杏儿我就带去夏国,以免让夏光岚起疑,师父到时跟她说一声,让她准备准备!” 深吸一口气瞪大双眸:“七……七寂,连伊是你孩子的娘,杏儿难道就不是?一样是你孩子的娘,你这对待未免太泾渭分明了。”如今杏儿快要分娩,去夏国路途遥远,且以夏光岚的聪明,不可能带妻室过去是给好日子过的,很明显的是一个人质。 “我从没承认,是师父硬让她留下的,如今让她前去也是给了她面子。” “可是……” “没有可是,不然我也就放弃算了,跟连伊找个地方……” “好,好好好,我等下便过去说。”不满的转身,雷雪笙自言自语地说:“什么面子,不就是因为杏儿腹中的孩子。” 天色不早了,一天,就在这紧张的时间中过去,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床榻,因为没有她的温度而冰凉冰凉,这样的夜,他害怕,也不敢深眠。偶尔会将手习惯地放在身侧,仿佛无数个夜晚环着她的腰一般入眠,虽然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暖和过来,但却不比现在彻夜寒冷。 明知道自己可以去找她,但是他不敢,因为害怕离别的那一刻,自己舍不得她,舍不得将她一人放在皇城,舍不得她伤心难过。 户外桃树三两株,绿叶相绕白果肥。那里,是连伊经常会去的地方,因为她喜欢桃花,喜欢那春日里最早缩放的花朵,更喜欢桃花在没有绿叶时便缩放的那种孤寂的美丽。 是一种写照,更是一种心情。 翌日,夜七寂在议事厅,和各路人马一起,忙碌了整整一天,商量着各种事情,也交代着所有事务。时间,在议事厅的紧张中缓缓流逝,夏日里的浮躁,在此刻让人心烦,却丁点不能怠慢。 夜七寂此番出门,回时不定,本来以武林盟主来说,不该如此,但却因为魄力非凡,且承诺回来之时,各个盟主会成员,赏黄金五万两,这对于盟主会成员来说,不可不谓是一个天大的诱惑。向来知道夜七寂有钱,没想到却能有如此大手笔,则能不让他们死心塌地。况且夜七寂离开后,由前任东方盟主和雷雪笙负责武林之事,也算是很有威名之人。 交代这些,夜七寂心下冷冷地笑了,他日我付出这些,若我不十倍让你们偿还,我便不是夜七寂。 刚交代完这些事,与众人商讨了整整一天,午膳都没有用,众人已是前胸贴后背了。 在盟主府提前用过晚膳,大家都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只有夜七寂,怔怔地看着整个荒落的大厅,一种举世而孤的感觉,顿时沁入体内。 没有人问夜七寂去何处,也没有人关心他此去有没有危险,大家在意的都是自己的利益,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好处。 幽幽的一声叹息:“连伊,你可曾想我?”手,扶着廊前的栏杆,抬头看着火染的晚霞,整个脸上的落寞,被火染上,已是满面红光。 “七爷,林公子来了!”铁森过来回报,而后又犹豫地想了想:“连姑娘在府门口等了整整一天了!” 一听到这句话,夜七寂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外奔去,那是没有经过任何考虑的,发自肺腑的。 跑了两步,却又想起什么,若是自己冲动,暴露了连伊的身份,以夏光岚的聪明,不可能不注意连伊。 抛去那些脆弱,夜七寂再一次转身:“带我去见林昊!”进入自己的忙碌,用紧张驱赶了所有思念。 而连伊,自从前夜吱吱过来,便已忍了一天,不想夜七寂并未前来。今日一早醒来,跟娘亲说了一声便出门了。 出了家门,没做多余考虑便去了盟主府,不想待卫看到她,依旧是一脸漠然,刚走两步便将她堵在外面。 依她对夜七寂的了解,他该不会如此绝情才是,如今这倒是怎么了?连伊苦想不得结果,又不能进去,只得咬牙,远远的在府旁等着,夜七寂每日都会出门处理一些大小事务,她不信今日他就不会出来。 烈日,渐渐的上了三竿,刺人眼眸的光芒,让她热汗淋漓,本就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在那里站了两个时辰,脚已经麻得不行,无奈之下,只得来回走动,脚倒是不麻了,汗水却流了满身。 期间铁森出来过一次,劝她回去,说夜七寂今日整整一天都忙,连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铁森,满眼的坚定。 到了下午,烈日渐渐变得微弱,满天的白云,渐渐染上羞涩,连伊才觉得肚子饿得厉害,却也不敢离开一步,生怕错过了夜七寂。 没一会儿,门口倒是传来了一片吵闹,正待上前,却瞧见城中有头有脸的人走了出来,连忙将身子藏了起来。那些人她见过几次,是夜七寂的部下,一行十多人,为何今日都聚集在一起?以往再紧急的事情,都不曾见他们全部相聚,如今这又是怎么了? 心下想着,反倒是开始担心起来。 直到夜风习习,华灯初上,连伊也没有等到夜七寂出门,却也没有想着回去。他难道真的不要自己了么?铁森难道没跟他说自己在外面候着么?他为何不出来见她?为何忍心的让她在烈日下曝晒?真的能够放弃自己么?能么? 正伤神间,却看到远处蹒跚而来的一个身影时,不得不迎上前去:“娘,您怎么来了?” 看着如此的女儿,雨心泪心疼得不行,却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孩子,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何曾见过伊伊对一个人如此魂不守舍?何曾见过自己坚强的伊伊这般低微?又何曾见过自己心爱的女儿求人? “娘,没事,不是爷的错,此番是伊伊错了,惹怒了七爷。”哭着扑到娘亲的怀里,连伊幽幽的问道:“娘,爷不要我了,不要伊伊了!” 久久的,雨心泪就这样陪着连伊哭着,轻拍着女儿:“傻孩子,你还有娘亲,还有娘亲。”擦着女儿的泪水,雨心泪柔声地说:“走,我们回去,爹爹还在等你用晚膳呢!” 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盟主府,连伊点了点头:“好,回去!” 母女二人相依相偎的身影,这才一步一步的离开。 盟主府前明亮的烛光,拉长了两人的身影,显得有些萧条,步子很碎,也很缓慢,似乎在等着什么,也似乎是身子不适。 好不容易与林昊商议完所有的事情,夜七寂抬眸,已经又是一天过去了。紧张的神经,让他的双眸充满战斗力,亮晶晶的眼眸,闪着一种男人独有的光芒。 眼眸,轻轻地转到院子外面:“铁森,她走了么?” “走了,是连夫人带走的!” 满意的笑了,她是该注意点身子,只是为何,却总是有着一股失落,慢慢的散了开来,竟有着微微的刺痛。整整一日的等待,她可能受得住?那等的苦,他宁愿是自己承受。 夜色迷茫,雾影重重,世间万物皆是那么寂静。又到了思念的时间,人,终究是不能逃避所有的现实。吱吱在教旁轻轻的打着呼,该是白日与连伊见过面,小家伙倒满足的睡着了。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哪怕是看她一眼,自己也能解去相思之愁,也不会在此傻傻失眠。夜七寂一个甩头:“不行,实在是受不了了!”话落,一身蓝色衣衫,已经消失在了夜空。 飞行着的身子,虽然很是隐秘,却从来不曾减缓脚下速度,满脸的期待,是奔着太阳而去的一种灿烂,看似孤单的身子,却黑暗的夜里,竟然有着幸福的影子。 很轻易地进入连家大院,无需太多犹豫,他便知道,以她的性子,自然在最幽静的西面小院落。 刚进入院子,便被窗前的身影吸去了注意。 窗前,烛光剪出她的身影,笨拙的身子,随着烛光轻轻摇曳,却是在光里,不会感到寒冷。 如此夜半三更,她怎么还不睡?白日在盟主府等了一天,怎地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手,轻轻的触着窗棂上的身影,是她的影子,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 那是她小小的脸,还是那么小,自己一个巴掌就能罩住。这里是她的剑眉,有着她的冷漠。还有她那倔强又不饶人的嘴,虽然那么的思念,却不敢推窗而入,害怕自己的不舍放手,只得偷偷的贪恋着。 “砰”的一声,窗户在他的沉迷之间打了开来,那消瘦的人儿,一看到窗口的男子,一双清澈的眼眸顿时氤氲了雾水:“爷……”唇,紧紧地咬住自己的手指,不相信此刻的真实,害怕那不过是一个甜美的梦魇。 是欣喜,是惊讶,更有着思念。 第072回 春意盎然 看到她的刹那,夜七寂仿佛感到心田上的某根弦“崩”的一声断裂,那断裂后的缠缠之音,在心底泛起波波涟漪扩散开去,却也惊醒了她的贪恋,别开头去,转身便朝外走去。 一见到他的离开,连伊惊慌的趴在窗棂上,整个人挂在上面,急着跳出追上,却知赶不上他的速度,只得心急火燎的喊道:“夜七寂,你若走了,今生也别来见我……”心,在那一刻有一丝恼怒,也有着满身心的紧张。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威胁仍然止不住他离开的步伐,呼吸也就跟着他急促的脚步煽动,整颗心也被他的冷漠带至了极点。 在她喊出的刹那,他有着一丝丝的挣扎,他知道,连伊素来说话算话,此番说出如此的话来,自然是对自己的不舍,更有着他们相逢后的陌生,可是之于她的安危,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脚步,却也不曾停歇,反倒愈走愈快。 失望,再一交的让她黯然;他的不停脚步,仿佛那刺在心田的尖刀,刀刀力刺,血迹斑斓。 心下想着他,脚下却已经攀紧窗棂,一个深呼吸,欲跳出窗外追随他的脚步。身怀六甲的动作,利落得让人咋舌,让人不得不感叹夜七寂的魅力。 一生,也就这么一次抛却尊严的追随;一世,也就仅此一次奋不顾身的留他。 在出院转身的瞬间,一看到她危险的跳跃,夜七寂整个人都忘了呼吸,当下怒火滔天的喊道:“连伊,你给我跳了试试!”声音,害怕得有些颤抖,怒火熊熊的燃起,却是一种恋情的升华。 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飞向前去,来到窗前,接住她跳下的身子。 窗户不高,却让他吓得失魂落魄,不仅仅因为她身怀六甲,更因为她是——连伊,今生魂牵梦绕的女人。 相拥的那一刻,连伊紧紧的拥住这熟悉的身子:“爷……”带着所有的委屈,一声喊出。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滴滴落于他的衣衫,浸入了他的胸膛,湿透了他的心扉,崩溃了他所有的坚强的决绝。 心疼的抱着她步入屋内,连伊很少哭,他知道,即使在以前自己那般折磨她,都不曾见到她的泪水,偶尔自己说了重话,她也只是漠视,把泪水往肚子里咽。仅有的一次流泪,是她在街头踩水,尽兴到了极致,趴在冉伯泱的肩头的泪流。当时看到如此的她,他在想,何时,她能够在自己面前流泪?能够将所有的信任交于自己。 而如今,看到她的泪水,却没有感动和喜悦,只有心疼,只有不舍,只有对自己的自责。 “好了,不哭了,不是回来了么?”坐于榻上,轻轻的吻去她的泪水,咸咸的,却是她的苦和痛。 一时不能稳住,连伊就这么尽情的哭着,这段与他吵闹的日子,她似乎把一生的泪水都流尽了,许是恋上了哭泣的释放和哭过后的轻松,她倒是上瘾了。 往常也经常看到女人流泪,却从来都不曾感觉心慌,而她的泪水,就这么让他手足无措:“连伊,你赶紧歇住,不然我就走了!”狠狠的威胁,其间也有丝丝的怜惜。 这男人,估计也不能有多么温柔,威胁的话说得连伊扑哧的笑出声来,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谁让你欺负奴婢了?”撇了撇嘴,连伊看着他湿了大片的衣衫,不觉淡淡的笑着。 说到这里,夜七寂就来气:“连伊,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那么高的窗棂你也敢跳,简直是找打!”说完,手竟然重重的在她屁股上扇了一下。 不轻的手劲,打得连伊眉头微皱,撒娇的说道:“谁让爷不要奴婢了,竟然就这么走了!” 挠了挠头,很高兴她的撒娇,却也让他有些不自然:“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连伊不再闹了,而是看着他的双眸,轻轻的启唇:“想你!”没有出声,因为那样的话她说不了出口,只得这般无声的说出。 虽然没有声音,夜七寂却从她的唇形里看出,整个人当下怔住,他的连伊,如今也学会了思念,学会了温柔。 微哑着声音,夜七寂开口:“我也是!”头,缓缓的俯下,覆上她柔软的嘴唇。 轻尝时,带着咸咸的味道,那是她思念过后的痕迹。轻轻的吸吮着她的薄唇,为她泛白的唇瓣,点缀上应有的朱红,直到热如烙铁。他的舌这才闯入她的檀口,深深的品尝着她的甜美,缓缓深入,是她的香甜,那是他爱恋的滋味。不甘她的享受,轻轻的挑逗着她的丁香,柔软而又温暖。 许是羞涩,许是故意,连伊四处躲着,而夜七寂却始终不放手,步步紧追,久久相随,直到她躲无可躲,藏无可藏,终是被缠上了,却是辗转悱恻,绵绵沉沦。 唇与唇的缠绵,是心与心的走近,渐渐成长的,是两人之间共同栽培的树,从心灵上共同长出来的爱。 心,随着他的不放手,缓缓的松了下来,只有她知道,即便是今生孤苦无依,即便是负尽天下人,她亦不会对他放手。 手,收拢了两人间的距离,紧紧的拥住属于自己的温暖。 而他的手,却已是轻解罗衫,偷偷的滑入她的亵衣,寻找着自己的舒适,缓解着多日来的渴望。 轻轻的将她置于榻间,看着为自己红润的身子,他满足的笑了。 染上酡红的双颊,是连伊的动情,看到他眸间的两团火焰,连伊怯怯的说道:“孩子……” 唇,轻轻的凑在她的唇瓣,粗气微喘的就着她的唇说道:“没事,我小心些就是了!”唇,堵上她的拒绝,双手有力的撑于她的身侧,小心的纾解着对她的思念。 仿佛一个世纪过后,他终于放开了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深深喘息,他身上的汗落在她的眉间,沾上她的唇角,皆是他的味道。 一手却取过自己的衣衫,轻擦着她身上的薄汗。 轻枕着他的左臂,连伊昏昏欲睡,却突然想起今日下午从盟主府走出来的众人,猛地又睁开双眸:“爷,今天怎么府里去了那么多人?有何事么?” 就知道以她的聪明,定是会想到什么。稍稍的一个垂眸,夜七寂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回答。 他如此反应,反倒让连伊更加怀疑了:“爷,你回答奴婢!”抬起他的头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是啊,走到今天,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秘密呢?“后日我就要走了,离开皇城,去夏国!”没说去做什么?因为连伊也不会想知道,她想知道的,只有他的行踪。 想了想,连伊皱眉说:“那奴婢要带什么东西么?” 她的话,让夜七寂有些后悔告诉她了,手上的动作顿了下继续擦着。 虽然只有一个停顿,连伊便已经明白:“爷不让奴婢过去?”见他没有说话,她更是着急:“爷想一个人过去?” 深吸了口气:“不是,杏儿也会前去!” 手,狠狠的推开他的擦拭,连伊转身,背对着他不说话。心却有着微微的痛,是呵!从雪泠院的众多侍寝丫鬟,从他不曾避讳的去花街柳巷,就知道他不止自己一个,当初就明白他的不专情,如今为何又为如此的事情心酸,为何会因为杏儿能伴在他身旁,自己只能观看的事情而心伤? 终究,她是沉沦了…… 看着她的不悦,夜七寂心里反倒有着几丝窍喜,却也知道她在不悦着什么。手,轻轻的环上她的腰,轻抚着她隆起的腹部。 “别碰我!”冷冷的推开他的碰触,连伊不再说话。 “杏儿前去,不过是因为夏国想要人质,我才会让她前去的。让你去,我只会不舍,哪怕是一丝丝的危险,我也不想让你沾边。不然我不会等到夜里才过来,我夜七寂想做的事,谁又能拦住,为了你的安危,我却一忍再忍。如此待你,你如今反倒过来怨我。”有些委屈说出,夜七寂的手,轻碰了连伊两下:“是真的,你别再生……”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因为被自己的委屈吓着了。 曾几何时,骄傲如他,竟然对一名女子这般的委曲求全?曾几何时,随性如他,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心无旁鹜,只愿守着她一人?曾几何时,雪泠院的众多女子,他独独只在意她巧笑倩兮?曾几何时…… 他的语气,让连伊的心稍稍的安了下来,却仍然不悦的说道:“话虽如此,那日你不还是去了妓院?”是呵!爱情,让一个人变得好自私,连自己的好姐妹,她也能够吃醋,也会因为他对她的关注而不悦。 正在深思着的夜七寂,虽然被心里的想法骇住,却也接受得顺理成章,是了,有了她,自己还求什么?有了她,自己还有什么不愿。 “我可没有碰她们,从来都没有!” “真的?”高兴的转过身来,连伊看着眼前的男人,双眸晶亮晶亮。 明眸若星,唇畔逸笑,笑容闪亮,是了,为了她如此的笑,一切也值了:“可不是么?为了你,我可是看尽他人嬉笑怒骂,做尽苦行僧人啊!”身子,在下一刻一跃而上:“你说,你该如何弥补我?” 惊讶的看着她,连伊便感觉到身子酸涩得不行:“不要,奴婢现在好累,想睡了。” “你夫君一去夏国,相见遥遥无期,你倒是这般相送么?” “可是……可是,好吧,累死算了!”一串娇笑逸出,怎么倒觉着这么的傻呢! “好,那为夫的为了你累死,在所不辞了。”所有的笑,全然落入夜七寂的唇内,没有丝毫保留,没有一丝不愿。 两人的快乐,慢慢的装满了整间寝房,粗重喘息,是情人间最好的见证。 春鸾帐内,一刻千金,枝上喜鹊,彻夜未眠,含笑相伴。 风,尽情的歌唱着美好明天;月,尽情的挥洒浪漫,蔓延着情人间的漩琦涟漪,波波散开,绵延到了天的尽头…… 只是,就算如何的不舍,就算怎生的依恋,晨曦依旧会到来,太阳终究会渐渐升起,属于他们之间的夜晚,始终只有那么几个时辰,过去的是极尽的美好,留下的,是一种离别的苦楚,未来的,则是他奋力的争取和她的无尽等待。 没有人能知道,它日的他,是否能完成自己的心愿,回到她的身边与她作伴;更没有人能料到,它日的等待,是否能盼来他的回归,成就红尘相伴的今生。 东方的微白,注定了分离,打断了缠绵:“连伊,我要走了!”深深的吻着她的沉睡,昨夜,真是把她累坏了。但是离别在即,虽然不舍将她弄醒,却也不想离去的这般无声无息。 睁开双眸,连伊便知道,他该走了,本来想要装睡,无奈本就睡不着:“好,那你要好好的。” “嗯!”缓缓的起身,穿上衣衫,带上她绣了一半的香囊:“你再睡会儿,还早!” “嗯!” 吻了下她的额头,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时间越长,他越不会放手,还不如趁自己心硬时赶紧离开。 他刚走,她的泪便出来了,两人都太过理智,才会在分离的时候,能够这般的坦然,却也因为太过理智,让他走得那般潇洒。 轻轻的翻了个身,如今跟了他,便是一生一世。千般俗事相扰,万丈红尘滚滚,自己不喜,却因着他,被缠进这纷争世间,即便将来摔得粉身碎骨,一身傲骨全然没有,亦是心甘情愿的坠落。 回到肆雨院,天色还没全亮,夜七寂躺在床上,心想着连伊,反倒是更加难以入眠,此刻的她,怕是泪水涟涟呢。 早膳过后,夜七寂便四处查看一切准备得如何,刚走了不远,便看到杏儿笑着迎面而来。 没有任何表情,夜七寂只是从她身边经过,却被杏儿喊住:“爷,谢谢你!” 以为她要说些不满的话,不想却是这样一句,微微的挑了挑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停住了身子。 “谢谢爷让奴婢有机会伴在爷的身旁,即便是让奴婢替死,奴婢也心甘情愿。”眸间,流露的是直白的情意,没有丝毫的隐藏。 并未在意这些,夜七寂只是抓住一句:“你如何知道是要你替死?” 没有任何慌乱,她只是平静的说:“从太爷的话里,奴婢不难知道!” “你倒是聪明。” “爷不喜欢奴婢,奴婢知道,也从来不曾不满,因为知道,即便是这样卑微的呆在爷身边,也是一种天大的福分。”顿了顿,知道夜七寂不准备说话,她接着说:“今日奴婢想说的是,连伊并非故意与爷作对,而是太过骄傲,还希望爷不要在意才是。” “她?不过是恃宠而娇!而你呢?” 他在不悦自己多话,杏儿马上领悟,稍稍福身:“奴婢告退了!”转身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看着她的背影,夜七寂微微发愣,随即又耸了耸肩便离开了。 心里总是感觉有些放不下,终是不放心,夜七寂转身去了药房。 红棂正在整理她的那些药材,夜七寂悄悄上前静静的等着。 转身便看到身后的夜七寂,红棂兴奋的看着他:“师兄,你怎么来了?”这些日子,为了吱吱的事,夜七寂不曾给过她好脸色,如今也不知他怎么会主动前来:“师兄有事么?” “没事,想看看你!”从小,红棂就特别缠自己,师父让他们一个学医,一个学武,两个徒儿都学到了巅峰,他自己一身武功却被人废了,余剩保身的功力。 她知道,每当师兄要离去,总会过来自己这边看看:“师兄,你要走了么?”这两日,看到府里人来人往,她也知道有些不寻常。 “嗯,红棂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好好的照顾师父!” “知道了!”轻轻的抱着夜七寂,红棂不舍的说:“师兄要去很长时间么?连伊也去么?” “不会,师兄此番带杏儿过去。”轻轻的拍着她的头,夜七寂说道:“红棂,此番出行,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带了杏儿却不带连伊,可想此番的事情非同一般,红棂郑重的开口:“师兄你说!” “我希望你好好的保护连伊,师父不喜欢连伊我知道,但我相信红棂,相信红棂会让我放心前去!” 感动的看着夜七寂,红棂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好好的照顾她!”红棂虽然话少,做事却是光明磊落,敢说敢做。 “谢谢!” “瞧你,说的什么话,你走了,届时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看看连伊光着身子的模样,好好研究她怎么……”吐了吐舌头,怎么就把实话说出来了:“呃……不看,不看!” 好笑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了,那我就先走了,去准备准备!” 点了点头,红棂又转身侍弄着那些药材,待到夜七寂走到门口,想起什么的说了句:“师兄保重!” “嗯!你做新娘子时我还想看呢!”说完,不待红棂发怒,人已经出了药房。 四处叮嘱了一番,夜七寂也不曾闲下。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忙碌的准备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夜七寂素来挑剔,吃穿都要用极好的物品,也幸得雷雪笙和杏儿张罗,一切也就准备得满满当当。 一天时间,究竟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启程的时候。 雷雪笙细细的叮嘱杏儿路上小心,四下看看准备的东西,又缌的嘱咐夜七寂注意安全,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不落下半点差错。 林昊在一旁笑道:“太爷,估计把您带上,您就安心了!” 佯瞪了他一眼,雷雪笙笑道:“我倒是想,七寂总得让!”而后拍了拍林昊,语重心长的说:“林昊,你可要好好的照看七寂!” “嗯,好的,雷大娘!” “你这小兔崽子,竟然敢嫌我啰嗦,等你们回来再跟你算账!”说着竟然转身拭了拭眼角,而后再转身朗声说道:“那就一路顺风!” 夜七寂抱住他:“一路顺风!”重重的拍了拍雷雪笙的背,而后松开。 须臾,一切准备就绪,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样离开了盟主府,离开了雷雪笙依依不舍的视线。 因着路途遥远,夜七寂也没骑车,倒是坐的马车。林昊因为怕静,也就进了自己的马车,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刚出城不远,夜七寂便感到一阵不安。如此离开,送别场面亦是浩浩荡荡,却始终没有看到连伊的身影,虽然那晚自己说不让她相送,她也答应了。但他知道,以她的脾气,不可能这般听话才是。 心下想着,便也挑起车帘向后看着,后面是杏儿乘坐的马车,再后面是跟着的队伍,队伍后面便是一片花红柳绿,倒也没有什么。 “你在看什么?看杏儿么?”林昊打趣的看着夜七寂的魂不守舍:“若是如此,我跟她换辆马车就是了!” 转头瞪了他一眼,夜七寂笑骂:“瞎说什么?你自己有马车不坐,非得跟我挤什么?” “呵呵,还不是一个人太寂寞!”以免夜七寂赶他下车,连忙闭目打了个哈欠:“唉,好困,先眯一会儿,到了扇雨亭你叫我一声。” “嗯!”轻笑转头看向窗外,却在看到吱吱跃入车内,兴奋的在他前前后后绕着。 刚闭眸的林昊听到吱吱的声音,睁眼看着这只小松鼠:“哇,好漂亮的小东西。” 而夜七寂想的不是这个,而是在思忖着什么。吱吱不是被自己送去连伊那了么?心微微的提起,那是不是…… 双眸,焦急的四处搜寻着,却在看到不远山头若隐若现的一抹身影时,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第073回 无声的勾引 那个身影,很小,小的只是在葱葱郁郁的树叶之间,只有一抹白色,犹如两棵树之间的空隙,很虚无,却让他真实的感觉到她的存在。 这个傻女人,她还是不听话的来了。自己启程较晚,她又在这里等了多长时间?从吱吱一身的湿毛就可以看出,她等得时间不短。 近了,近了,他能看到她脸上的不舍,能够感受到她的强烈的不愿。完了,完了,这女人若是决定了什么,怕是自己很难阻止呢!更何况自己本就薄弱的意志,怎能抵挡住她的决绝? 再转眸,却只看到一片绿色,覆在了她站的地方,翠绿翠绿,却不是她的身影。 四下张望,却再也看不到她,夜七寂心中一落:“停车!” 整个队伍,就这样停了下来,刚出城不远就停,让人很是不解。 “怎么这么快就停车?” 隐去眸间的慌张,他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昊:“我出去一下!”下一刻,身子已经飞出车厢,朝着那山上飞去。 山上,高高矮矮的灌木丛,丛间热闹的知了,花红柳绿的季节,生机勃勃。若是踏春寻乐,此处真的很不错,如今心情不一样,自然也无法细细感受其间的奥妙。 入目之处,皆是大小不一的绿树,参差不齐的树木犹如天然的屏障,将此处挡得严严实实,也隐藏了连伊的踪迹。 放下怀里吱吱:“去你娘亲那!” 躲在树后的连伊,被跳着前来的吱吱惊得咽了咽口水:“傻瓜,怎么带着爹爹来了?”即使被抓到,也仍然不敢出去。 “连伊,你出来!”带着一丝怒火,他瞟了一眼吱吱消失的地方。 知道躲不过,连伊这才缓缓的走了出来,看了看他拉长着的脸又连忙垂下头来:“爷,奴婢不是追着爷来的,只是来,来……” 并不想让她糊弄过去,夜七寂紧追着问:“只是来这里做什么?”双眸间那危险的火焰,已经跳跃了好高。 “唉,只是来这里……”颓丧的一个摊手,连伊满脸不愿的承认:“是追着爷来的。” 托着下颌,夜七寂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没有说谎,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她难得孩子气的模样,让他的嘴角不停抽搐,忙用手掌挡住。 低垂着头,连伊自然是没有看到:“奴婢接下来要回去!”说完竟然轻轻的转身,作势离开。 见她如此听话,夜七寂瞠目结舌。 想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连伊又转过身来:“不对,奴婢要跟着前去!”抬头看着他,见到他唇畔来不及隐去的笑意,她才发现自己上当了:“爷故意凶奴婢?” 她突然的转身,夜七寂没有料到,自然也没有收起自己嘴角的抽搐,被她识破,只是耸了耸肩:“我没有凶你,还有,谁让你跟着前去了?我不同意!”完了,这顽固的女人,恐怕…… “奴婢自己要前去!” 果然,夜七寂真是后悔自己适才忍不住的笑意:“你如今有孕在身,怎么前去?” “那杏儿也去了!” 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无奈的转移话题:“连伊,你答应过我的,会好好等着我!” “那是……那是你使坏,引诱我说的,奴婢并未答应!”满脸通红的看着他,连伊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然这么不爽快。 好笑的看着她,夜七寂竟然也忘了几百人的等待,好心情的说道:“我怎么引诱你了?当时可是你自己清清楚楚说的。”想起那夜她似水一般倒在自己怀里的情景,夜七寂便感喉间冒火,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你,爷你……” 宠溺的抱住她,抬起她的头来,夜七寂吻了吻她的唇,而后笑靥如花的看着她说道:“好了,你先回去,若是他日得空,我便赶回,不会等很长时间的!”头一次如此的牺牲色相,他却也有一种上瘾的感觉。 “可是……” 一听她开口,夜七寂的唇再一次覆上,好一阵纠缠相逗,直到自己回过神来,看着双眸迷离的她,率先问道:“可是什么?” “……” “好了,连伊乖,我去去就回!”笑容,继续在脸上,不曾有半分勉强,反倒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靠在他的胸前,连伊柔柔的点头:“嗯,要早些回来。” “那我让铁森送你回去!” “嗯……”头还未点下,他的吻已经铺天盖地的罩了下来,不若以往的霸道疯狂,而是温存,循序渐进进入,等着她的步伐跟上,这才缠缠绵绵,分分合合,走走停停。一双手,从抱着她的后背开始,缓缓在她身体四处游走,点燃星星火焰。 如此一番下来,连伊已经是晕头转向,情人之间的分别,本就是难分难舍。她连伊是普通女子,自然也避免不了甜蜜的诱惑。 忍住要她的冲动,夜七寂理智的分了开来,为她整理了被自己扯乱的衣衫,捋了捋她凌乱的发,看着她红肿的嘴唇,手指满意的抚摸上去,滚烫的温度,仍然有着自己的火热,这样的她,让自己好生不舍,却也明白,此刻的放弃才是她最大的安全。 一个弹指响起,铁森立刻便出现在山顶。 “铁森,将连伊送回皇城,而后你跟上!”低头看着她,夜七寂万分不舍:“好了,跟铁森回去哈!” 不敢抬起头来:“嗯!”此刻自己的模样,定然是狼狈得不行。 如此娇羞的模样,夜七寂还是第一次看见,刚走出两步,一把带过连伊的身子,在她耳畔轻轻低吟:“记住要想我!”如愿的得到她更多的羞涩,他这才放手。 就这样,铁森护送着连伊离去。 浑浑噩噩的,连伊不知怎么离开的山顶,怎么回到皇城,只知道回来后,心里后悔得不行,却在想到他适才的怜爱时,又羞愧难当。以他的性子,定然是霸道的命令和不耐,倒是难为他如此想方设法的糊弄自己了。 回到马车,夜七寂的笑容不曾散去,吓得一旁的林昊不敢言语。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开口:“七寂,你别笑,我害怕!”他的笑容真的很好看,但……但是未免太吓人了。 “咳咳……谁笑了!”恢复正常,夜七寂马上是一脸严肃:“别不正经,马上要与他碰头了!” 声音顿时提高:“我不正经?”冤枉啊!估计窦娥都没他这么冤,明明是七寂自己太不正常了,刚要出口的反驳,却在看到他的摆着的脸时,笑着连连点头:“好,是我不正经!”唉,夜七寂啊,这世间难不成就没有人降住你?他得找找。 与夏光岚碰面以后,相互介绍了一番,便马不停蹄的开始赶路,马车没有换下的趋势,反倒是越来越快。 因为人比较多,一般都是露宿山野,幸得是夏日,却也少去了天寒地冻的不便。 整个队伍里,只有杏儿一个女人,明知是夜七寂忽略了她,杏儿也不曾埋怨什么,在男人堆里,自己把握一切。一路上即使再辛苦再累,每次停下,杏儿也是挺着个大肚子,首先取了巾帕沾水,给夜七寂擦脸。而夜七寂也毫不客气,不说谢谢,反倒是觉着无所谓。 这一切,夏光岚静静的观察着,没有说话,只是每当看到夜七寂一脸淡漠时,都会皱眉沉思着什么,却又在看到杏儿那一脸幸福的笑容时,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这日,因着下雨,整个队伍举步维艰。 “好了,我们在这里驻扎吧!”夏光岚开口,止住整个队伍的前进。 反倒是夜七寂看了看那些夏国不情愿的士兵,稍稍的看了一眼林昊,只见他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想来也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就不再犹豫,冒着大雨下得马车:“夏先生,如今下雨,让众人露宿雨中怕是不好。”脸上,不是惯有的冷漠,反倒有着几股亲和力。 夏光岚耸了耸肩:“无所谓,届时我们找个地方避雨就是了,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那可不行,我在就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夜七寂毫不退让。 “夜兄弟,你看看如此大的队伍,在何处能落下脚来,我也是无法,这也是军中惯有的处理。” “如今不是行军打仗,况且人也不多,找一处府邸便可安置!” 为难的看着夜七寂,夏光岚这才感到年轻人的执拗:“夜兄弟……” 见到车队停了下来,杏儿看了看前面的众人,便已明白了什么,下得马车冒雨盈盈上前:“夏先生有所不知,我们爷不过也是体恤夏先生的人马,下面弟兄若是见着夏先生如此体恤士兵,他日有事,自然也是奋勇争先。攻心为上啊!夏先生。”在夜七寂身边停下,稍稍歉然的福了福身。(雪儿承认,雪儿作孽,又让杏儿出来了,表打我打得太厉害) 她很聪明,这个他日,便是夏光岚需要夜七寂帮忙的时候,不仅仅提到夏光岚对将士的好,又隐隐的威胁着夏光岚顾忌到夜七寂,很好的一个下马威,却被她几句话说得合情合理,没有暴露夜七寂的想法,也轻易的可以说服夏光岚。 稍稍思量,夏光岚挥手:“秦由,赶紧去找一大户人家,高金停宿。”吩咐完毕,这才转身赞道:“夜兄弟,少夫人果然聪颖过人!” 夜七寂也没有料到杏儿会前来说话,却也不含糊的说道:“她不是夫人!”在他心目中,永远的夫人只有一个。 “呃……”夏光岚没有料到自己踢到铁板了,只得尴尬的笑着:“那也不错啊,爱妾如此聪颖,将来定是贤内助!” 不待夜七寂反驳,杏儿便争先说到:“夏先生说笑了!”而后看着走过来的秦由:“夏先生,您的侍卫估计找到地方了!” 夏光岚自然知道杏儿在给自己台阶下,便顺理成章的走了过去,与秦由商量着什么。 杏儿看了一眼夜七寂的不悦,连忙垂眸说道:“奴婢多嘴了!” “知道多嘴还说?”拂袖转身,夜七寂毫不留情的给了杏儿一个冷漠的背影。 林昊看着杏儿,拍了拍她的肩:“他脾气本就如此!”而后随着夜七寂一起朝前走去。 滂沱的大雨,砸在脸上生疼生疼,杏儿却没有察觉,只是看着远远离去的身影,虽然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冷漠,却仍然不曾放弃自己的追逐。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连伊是他心灵上的净地,也不曾碰触,更不会嫉妒,因为她知道,一旦碰了连伊,她的生命便是灰飞湮灭,仿若阳光下七彩的泡沫。 泡沫,是啊!很美,七彩斑斓,在阳光下耀眼无比,却是短暂的,比不过在阴暗下的小草,倔强的生长,却是从他的心里开始发芽的。 抬起头来,雨滴砸在脸上,生疼生疼,泪水便也跟着下来,有了落泪的借口,所有的隐忍也就功德圆满,一泻千里的崩溃。 寻了一大户人家的府邸,夏光岚付了高额银两,这才让上千号人住了下来。 而好巧不巧,夜七寂和杏儿安排在同一间房,无需去问,夜七寂也知道这是夏光岚故意安排的。 一到房里看到杏儿,便不悦的皱了皱眉:“你出去!” 不以为意,杏儿只是缓缓的笑着迎了上来:“爷,哪怕是为了连伊,爷也应该让奴婢留下,而不是当着夏先生的面将奴婢扫地出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一直不曾消退,反倒更加灿烂。 她一提到连伊,夜七寂的脸顿时沉得更深,双眸更是紧紧的盯着她:“别告诉我你想威胁我!” “奴婢自然不敢,只是奴婢要说的便是,此番奴婢的作用便是混淆夏先生的视线,即便是爷看奴婢不顺眼,也要做做样子。” 坐在床榻上,夜七寂并未理她。 没有在意他的漫不经心,杏儿这又接着说:“奴婢不怨爷将奴婢和孩子当成质子,反倒是很高兴如此,因为不仅仅可以让连伊安然无恙,更可以伴在爷的身边,所以很是感激老天。如今爷做得这般明显,难道是想让爷对连伊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么?” 她的话,无疑惊醒了夜七寂,这段日子,在与连伊的分离中,自己似乎还没醒来,从而看了看杏儿,只是冷漠的倒床:“我要睡了!”看着她要上前侍候,夜七寂连忙出声:“你别碰我,自己找地方!” 伸出去的手,微微的缩了回来,她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能在众人面前接受自己的巾帕擦脸,已经是他的隐忍。 林昊过来的时候,看到杏儿正坐在椅子上打盹,而床榻上的夜七寂反倒是睡意沉沉:“七寂,七寂!” 他刚进来,夜七寂就醒来了:“这么晚怎么来了?” 眼神闪了一下,显然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说。 看他如此,便知是有要事相商:“等等。”看了看一旁睡着的杏儿,夜七寂双手在她身上点了两下:“你可以说了!” 林昊瞪大双眸:“夜七寂,你到底有没有人性?点一个孕妇的昏睡穴?”随即又耸了耸肩,有什么事情是他夜七寂做不出来的:“适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监视着你们这个客房!” “我知道,不然她也不会在这里。” “看来夏光岚对分外重视呢!连此番的人质他都这般的确认!” “你来应该不是说这个吧?” “嗯,对了,差点忘了正经事。”恍然大悟,林昊拍了拍头:“是这样的,今日你体恤民情的形象,很让夏国士兵喜欢,甚至慢慢传了开来呢!” 满意的微眯着双眼:“是么?”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内。 “我才知道,夜七寂有斗志的时候,果然是魅力四射啊。”说得兴起处,林昊激动的手舞足蹈:“你不知道,今天一看到你双眸中闪出的智慧之光,我竟然被你震撼住了,夜七寂,你果然聪明,知道一点一点的溃散人心!” “那是!”狂妄不羁的一笑,这才是夜七寂本质的骄傲。 “是啊,七寂,你在一步步接近自己的目标了。” 夜七寂翘起二郎腿:“我必须一步一步的走,才能慢慢的让将来的一切仇恨平息下来,也才能……”也才能毫无顾忌的向世人展示连伊,才能让她光明正大的伴在自己身边。 两人相继站于窗前,看着夜空下的明月:“七寂,这一路走来,你辛苦了!” 窗外的明月,照在两人的身上,贪恋的袭上两人的身子,渐渐扩散,向整个世间奔去,普照着千里河山,万里风云。他们,站在府邸最高层,脚踏千山万水,青年共有的志气,随着月光,霸气的向远方罩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人措手不及,让这个平和的世间风起云涌,只得目睹他们的铁骑河山,携手锦绣。 在瞻仰风采过后,预留的是在脑海中萦绕不去的霸气,而那缓缓侵略的名字,只有一个。那是刻进心坎,永生不得忘记的人儿。 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明月千里寄相思:连伊,你可好? 那一夜,很长,长到云国,长到皇城,月亮染遍了灵魂,寄走了所有的思念。 夏光岚多么聪颖,即便是近日里夜七寂待杏儿的态度好了些许,却也仍然不能放心,因为夜七寂将会引领自己几十万的兵马,而他唯有杏儿为人质,赌上的是自己的家国天下,自然是丝毫不得马虎,一切小心谨慎。 到得夏国境内,夏光岚便给夜七寂介绍夏国的风土人情。 夏国乃当初倾城女皇一时心中仁慈,本可攻略所有城池,却念在夏光岚的救命之恩,留下一半,当作送给夏光岚的纪念。 虽然不大,却经过这些年夏光岚的努力,勤政亲民,倒也举国一片民安,上下皆是国泰。 刚入夏国境内,夏光岚也就不那么小心谨慎,与夜七寂有说有笑,时而喝酒唱曲。 这日到得一镇,众人一起用过晚膳,夏光岚一改平素不饮酒的习惯,硬是劝着夜七寂喝了几盅。自离开连伊后,夜七寂甚少饮酒,因为怕喝酒误事。这晚夏光岚兴致颇高,且买了几名女子相伴,不得不陪着饮了几杯。 林昊本就一风流成性,自然是来者不拒,夜七寂酒量甚好,却也没敢多喝。 当夏光岚试探着让身边的两名女子扶着夜七寂进去的时候,夜七寂当下拒绝,这让一旁的杏儿紧张不已,夏光岚此番动作,自然是试探。不想夜七寂却当面拒绝。 由此可见,若非真爱一人,以他阳刚男儿,不可能这般坚决推开软香暖玉。 “夏先生这就不对了,明明奴婢在此,怎的可以让爷去宠幸其他女子?” 责备的打了自己一下,夏光岚歉意的说道:“夏某倒是唐突了,望夜兄弟不要见怪才是!”难不成这杏儿还真是夜七寂的软肋不成? “夏先生说笑了,那奴婢就扶着爷进去了!” “好!”别有深意的看着两人的身子,夏光岚笑道:“我们夏国的青鸾酒劲可是强着呢,这杏儿姑娘今晚怕是有罪受了!” 一旁听着的林昊,虽然酒醉沉迷,却也担心不已,一路看着夜七寂过来,他也慢慢知道了七寂心中定然有人,但绝对不是杏儿。如今当面拒绝夏光岚,想必还是贞洁烈男。 不动神色的扶着两名女子的腰起身:“夏先生,在下先享受去了。” “好好……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哈哈……” 夜七寂一回到房里,便甩开杏儿,浑身的燥热,他已经明白这青鸾酒的后劲了,扯开胸前的盘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杏儿见他如此,正要上前侍候,却被夜七寂一声:“你给我站住!”给吓得顿在一旁。 盘腿坐在床上,夜七寂缓缓的运气,却感觉越是运气,越是有一把火在身体内燃烧,熊熊烈火,燎原了整个身体,却没有颠覆他的意志。 而那厢林昊刚到房里,进门时看了看外面,似乎没有人监视自己,刚与两名女子滚到床榻,便相继点了她们的穴道,而后打开窗户,身子朝外飞去。 实在被身体内的火烧得不行了的夜七寂,猛地睁开双眸,火红的眼睛,已然通红通红。看了看墙角沐浴用的澡盆,纵身一跃,人已经跳了进去。当下便见一股白烟冒起,可见他身体烫到何种程度。 而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夜兄弟,夜兄弟你可睡了……”话音刚落,不见有人回答:“那我进去。”门便缓缓的被推了开来。 房里的杏儿,在听到敲门声时,人已经呆呆的傻了,急忙看了一眼浴盆里的夜七寂,心跳到了嗓子眼。 第074回 连伊的出现 夜七寂虽说有些神志不清,却也在听到敲门声的下一刻,人便已经整个埋入浴盆。 就在此时,一人飞入房内,带起坐着的杏儿,在房门推开的那一刻滚向床榻。 林昊拥住杏儿,低声的说了句:“对不起!”便覆上杏儿的红唇,一手扯过被褥盖在两人身上,而后用力撕扯着她的衣衫扔出被褥外面,俨然一副销魂失魄的缠绵。 夏光岚一进屋,便看到满地的碎衣烂片,当下轻笑,说了句:“呃,抱歉,明日再说!”便急急忙忙的转身出去了。 他一出去,林昊便掀开被褥,看着一旁的杏儿,满脸通红,红唇肿胀,灯光下她的脸竟然显得有些透明,晶莹剔透的甚是可人。 猛的一个摇头:“适才失礼了!” 苦涩的摇了摇头,杏儿满眼的落寞。 帅气的转身,林昊看了看一片平静的浴盆,林昊揶揄:“还真是贞洁烈男了!”而后看了看一旁不紧不慢穿衣衫的杏儿,看她怔怔的盯着那一盆浴水,不敢有任何动作,心里也多了一些不忍:“难为你了!” “我先过去一趟,稍后再过来!”说完,林昊便从窗口飞身而出,自己一身欲火,不得不处理才是。 没有说话,杏儿就这样泄气的坐在床边,看着那平静的水面,泪水就这样流了出来。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连虚情假意的温存都不愿意给她;即便是连伊惹他怒火滔天,他依然能够委曲求全的道歉;若当初的安排不是如此,是否她便是他心上的那人? 晚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等了将近两炷香的时间,仍然不见夜七寂起来,杏儿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站在浴盆旁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碰他,便怯怯的喊着:“爷,爷……”叫了好几次,也没有回应。 无奈之下,只得伸手探入浴盆,却是他浑身的僵硬,当下弯着身子,困难的将一身湿淋淋的他扶出浴盆。 伸手正要为他换去身上的衣衫,却想到他嫌弃的眼神,随即又收了回来,适才林昊说稍候便过来,届时让他换就是了,不然明早夜七寂醒来,知道是自己为他换的,定然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待到林昊衣衫不整的再次过来时,看着湿淋淋的夜七寂,当下急切的说道:“哎呀,你怎么不给他换身衣衫?”带着责备,他取过衣衫为夜七寂换上,指尖在触到他滚烫的身体时,当下焦急的说道:“天哪,怎么都发烧了?这个蠢男人!” 一听到他发烧了,杏儿不免有些着急:“什么?爷发烧了?” “可不是么?你就不能招呼着些!”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又转身取了毛巾为他敷头。 忙碌完了,才看到一旁自责得手足无措的杏儿,当下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又有些过意不去:“适才我语气太冲了!” 苦笑着耸了耸肩:“没事!”折腾了一晚,她倒有些倦了。 “你先睡一会儿,我来看着他就是了。”取了被褥,在地上铺好,以七寂的忠贞,自然不会在意杏儿怎么睡:“如今也只有凑合着睡了。” 没有拒绝,本身就挺着肚子,实在累得不行,也就躺下睡了。 直到杏儿沉沉的睡着了,林昊这才托腮看着夜七寂,有着让他如此坚贞的女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如今他这般的情深,对他多年以来的抱负,又会不会有影响呢? 当年他没有任何牵绊,才能做任何事情都那般的残忍决绝,甚至是对女人,出门也不会有牵挂,以至于他能将伊人天下治理得那般好,成为天下第一庄。如今仅仅是在夏光岚的一个轻易试探之下,他便能让事情搞得这般棘手,他日面临更大的困难,夜七寂该如何面对?当遇到困难,没有他,没有夜七寂当初的残忍,一切又该如何去面对? 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一直以来默默的跟在夜七寂身旁,在暗中为他铲除不必要的人,为他调查所有事情,两人一路艰辛的走了过来,以为快要接近成功的第一步,不想他又出来了一个重要的人,如今该怎么办呢? “连伊,连……连伊,你来吧,过来一起,连……”烧得糊里糊涂的夜七寂,嘴里喃喃的说个不停:“连伊,你来,快来……” 本就烦躁的林昊,听他叫个不停,心里更是生气,一个枕头扔了过去:“好你个夜七寂,如此的见色忘义,我林昊彻夜服侍你,你倒是心心念念的贞洁终点了。” “连伊,吱吱,吱……” 好笑的打了自己一下,跟一个昏迷的人较劲,真是有些傻了。 天空,慢慢的泛出白光,不知不觉,一个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翌日一早,杏儿早早的便醒了过来,看到守在一旁的林昊,脸色羞赧的红了,她一名女人在林昊面前就这样睡了,自然是有些不自在:“林公子,让奴婢来吧!” 想想夜七寂也没醒来,应该不会知道杏儿碰他的事:“好吧!你来。”正要退让开来,却被突然之间睁开眼睛的夜七寂拉住手。 凭着一丝丝的清醒,夜七寂残忍的开口:“不,不要让她碰我,不……不可以!”他比谁都知道,自从那次以后,对于亲情的渴望是很强烈的,如今他害怕,哪怕是对杏儿产生一丁点的亲情,他也不允许,因为他生命中的亲情和爱情都给了连伊,都给了她。 泪,在那一刹那流了出来,杏儿总算知道,哪怕是一丁点的可能,她都没有:“奴婢先去打些热水进来!”而后退身,悄悄的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却见着从林昊房里出来的两名女子,杏儿稍稍退开,让她们过去。 不想两名女子却在她面前停住,讽刺的看她端着的水盆:“哟!都如此月份了,却还是做这些下人的活,看来也不过是不受人重视的丫头啊!”昨夜夜七寂直接的拒绝,让她们很是生气,以为他是因为杏儿才拒绝的,如今看到杏儿这般,心下当然高兴。 “可不是么?不就是有孕在身么?竟然还管着你的男人,不过也就是一副低贱的身子。”那夜公子多帅气,多迷人啊,全天底下她们还真没见过这等模样的男子,没有吃到,心里甚是不甘。 细细的看了她们一眼,杏儿冷笑了一声,也不再退让,直接从她们身边越过。 “哼,还装什么清高,不就是热脸贴了人家的那啥,哈哈……” “哈哈……” 狂妄的笑声,在楼道里扩散开来,守着楼道的士兵,看着杏儿受辱,皆是一脸的好笑。 稳住自己的激动,杏儿转头轻笑:“是么?若你们有魅力,昨夜林公子为何又率先去了我的房间发泄。”懒懒的转了转头,做出一副疲倦的样子:“昨夜可把我累坏了。” “啪”一掌打在杏儿的脸上,黄衣女子恼羞成怒的说道:“你……你这个荡妇,勾得林公子将我们打晕,还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真是不要脸!”绿衣女子骂完便要出手。 冷冷的迎向绿衣女子,杏儿的眸光变得寒冷:“你们再打我一下试试?” 凌厉的眸光,让两名女子微微怔了一下,却又随即不在意的说:“我们才懒得打你,脏了我的手!” “就是,哈哈……” 两人嘻嘻哈哈的走了过去,离去时还给了杏儿一个鄙视的眼神。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静静端着盆,杏儿去了水房。 当夏光岚听到夜七寂受寒了时,暧昧的看着杏儿笑了,而杏儿只是附和着羞赧了一下。 待夏光岚给那几名女人银两时,估计是不知道夏光岚的身份,其中两名女子想起适才杏儿的侮辱,黄衣女子伸了伸腰:“客官,你给这些可少了哟!昨夜那个林公子,还将我们打晕了一段时间呢!怎么可以少了身体损伤的银两!” “你说什么?林昊将你们打晕了?” “可不是么?到现在都浑身酸痛呢!”现在夏光岚给的银两,其实已经很多了,但也就是看他出手大方,便不错过任何讹钱的机会了。 愤怒的拍桌,夏光岚一脸凝重:“好你个夜七寂,果然是痴情种子!”看着被自己吓住的几名女子,夏光岚幽森的笑了:“银两少了是么?秦由,给她们多加一千两!” “谢谢客官,谢谢!”六名女子,欣喜的福了福身,取了银两兴奋的转身离去。 看着六人离开的背影,夏光岚紧紧的盯着,许久之后这才开口:“秦由,你过来。” 听到吩咐,秦由凑过耳朵。 “去给我将她们处理了。百后让千狸赶回云国,给我……” “好,奴才这就去!” 满意的看着秦由离去,夏光岚得意的笑了:“夜七寂,纵然你有千般能耐,我也要让你服服帖帖!”举起酒杯,他一饮而尽。 外面的阳光亮堂堂的照了进来,盖过这几天的阴霾,霸道的以它温暖的光芒肆虐着世间万物。 狂风暴雨过后,满眼皆是一种残败的景致,入目更是风雨后的凄凉。花褪残红,残枝烂叶,本应是一种颓废,却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着落红沾泥的残美,有着枝头绿叶滴着水珠的璀璨,更有着风过无痕后的平静。 夜七寂的病倒也不算严重,没有让夏光岚停歇便继续赶路了。 一路经过夏国,皆是花红柳绿,清风徐来,不比云国的炎热,夏国偏北,自然是凉爽许多。每日在山间行走,水里涉过,风餐露宿,夜七寂倒是紧赶着让夏光岚不要停歇。 终于到了夏国凤凰城时,夏光岚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今请夜七寂前来,主要是两人相互配合。一路上看来,夜七寂的处事能力,果然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小小年纪,智慧过人,且又有容人的本事,无论他让秦由如何的讽刺,夜七寂都能步步忍让,因为秦由挑刺也是挑得对,他倒不曾发怒,可见夜七寂的胸襟多么宽广。最难能可贵的便是体察民情,待他的士兵也甚好,即使有错,也只是让他们意识到自己错了,不曾说过重话。 但有一点让他很疑惑,那日他让秦由却做了那几名女人,不想待秦由过去的时候,那六名女子已经暴尸荒野,有人抢先一步,将她们杀了。如此诡异的事情,让他很是费解。怎么会在一夜过后将她们杀了呢?无非是那几名女子说过林昊点穴之事,若说是故意让黄衣女子说给他听的,那么自己让千狸去云国查探之事,岂不白费功夫,更或者说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夏先生在想何事呢?”夜七寂举起酒杯,不解的看着夏光岚。 一身龙袍的夏光岚,坐于上座,在夜七寂的笑容中,竟然有些迷失:“呵呵,没想什么,只是想起故人之事!”如此年纪的人,他过了将近五十岁,竟然看不透。 “好,夜某敬夏先生!”即使夏光岚贵为夏国皇帝,他仍然不曾屈过腰身。 “好,祝我们成功!” 林昊亦跟着夜七寂一起,站起身来:“祝我们成功!” 觥筹交错,夜光美酒,美女如云,夏风徐徐吹来,依稀能感觉到不远处吹来的歌声嘹亮,这样的夜晚,美丽迷人,最是销魂便是身边美女萦绕,耳畔莺莺私语,手间美酒把住。 笑得最大声的是夜七寂,玩得最起兴的也是夜七寂。 而一旁的林昊,也不会拒绝莺莺燕燕,反倒是自得其乐,目光总是在转到夜七寂身上时,会因为他浑身的无奈而落寞,更会因为他张扬的笑容里寻着他的那一丝不可改变。 回到别馆,两人先后去睡,而杏儿,也被夜七寂以月份过大为由,安排在了另外的一间寝房,也不会有过多的烦恼。 刚到房里,林昊便已经坐在他的房里:“你似乎很累!” “没得事!”帅气的一个仰头,夜七寂笑道:“我依旧可以跟你一起讨论夏国的事情。” “那就好,只要你还没有昏头!”虽然担心,但他知道需要的便是紧追不舍,不能让夜七寂有机会去想那个连伊误事:“皇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兴元皇准备在一个月以后攻打夏国,当前情况,你应该去军营,慢慢渗透夏国士兵的心里才是。” “嗯,这个是该开始了。”想了想,夜七寂开口:“如此,我们就要好好立榜样了!” “哈哈,你不是一路都标榜过来的么?” “希望一路的仁慈,能够起到一点作用。” 夜七寂一直都比自己聪明,他一般都把他当作自己的榜样:“那如今我们怎么办?” 略作思考,夜七寂迅速的开口:“如今我们以不变应万变,我们不主动,夏光岚自然紧张,他会求着让我们前去率领几十万的大军!” “对,就是这样,七寂你太聪明了。夏光岚的一个国家,他自然比我们还紧张,哈哈!” “你反应能力很快!” “切!”林昊不满的打了他一下,想起什么的再一次问道:“届时若是攻破兴元皇的攻击,我们是不是直接领兵而去?” “这个以后看情况而定,毕竟几十万的大军,并不是我们说能渗透就渗透的,必须要不动声色。”习惯性的摸着腰间的香囊,夜七寂闭眸轻轻的享受着她的味道。 “七寂,如今紧急时刻,你不应该如此儿女情长。”看着他手上的香囊,林昊的气不打一处来:“你再这样不控制,只会给连伊带去危险。” “你怎么知道连伊?”紧张的盯着林昊,夜七寂担心的说。 “你受寒那夜喊个不停,我能不知道么?”他的紧张,让他又觉着不忍:“七寂,既然做了这份抉择,就不能……” “好了,我知道了!”抬首看着林昊,夜七寂歉然的说道:“倒是辛苦你了!”林昊对自己的支持,可以说是毫无保留的,他们之间的友情,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他自然也知道林昊是为了自己好。 “好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多年的辛苦功亏一篑!” “一定不会!” 两人手掌相击,在黑夜里响起,击出一股光芒,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自那以后,夏光岚反复的暗示夜七寂前去军中,因夜七寂事先就有决定,对夏光岚的暗示要么装聋作哑的不予理会,要么就说时机还不成熟,需要再等等。 慢慢的,夏光岚也就越来越焦急了,云国那边,已经是气焰高涨,他这里还毫无动静,怎能不紧张呢?他知道,若是要胜过兴元皇此次的进攻,除却夜七寂,他毫无把握。 这日,夏光岚急急忙忙的唤了夜七寂来了皇宫,此番他并未首先谈到作战之事,反倒是一脸平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个不停,此番的筹码,若不能请动夜七寂,怕是要撕开脸了。 挣扎了许久,夏光岚这才开口:“夜兄弟,此番邀你前来,其实只是聚一聚罢了!” “哦?那夜某敬夏先生一杯!” 笑着摆了摆手:“请夜兄弟稍等,还有一人会很乐意与夜兄弟一起饮酒!”说完竟然击掌,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突然之间,夜七寂的心跳加快,害怕符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只得暗自紧捏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从来没有过的紧张,让他的精神崩到了极致。 “夜兄弟,你瞧瞧那是谁?”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转眸望去,却见那熟悉的身影时,心竟然停止了跳动,鼻间气息更是忘了抽动。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在对她的爱深不可测,错在弱水三千只饮一瓢的忠贞。才让她处于这风尖浪口,才让她的安全这般漂浮不定! 第075回 揭开伪装 本来在皇城静静守候的连伊,却听夏国来人说夜七寂生病,夜七寂盼着自己前去,当下毫不犹豫地要前来。虽然不敢确定,但哪怕是只有一丝丝的可能,她都不要远离他的危险。 红棂因为夜七寂赋予的使命,又听闻夜七寂生病,自然不会让连伊孤身前来。而雷雪笙,知道连伊在夜七寂心中份量,即使夜七寂临行前再三叮嘱不要让连伊前去,也仍然敌不过听到爱徒生病的消息,只得让红棂和连伊前去夏国。 就这样,红棂和连伊二人,在夜七寂出行十多天的时候,也踏上了前来夏国的道路。 满心担忧的连伊和红棂,到得夏国后,已是万分的着急。 虽不知夜七寂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但能猜出自然是夏光岚有求于夜七寂,刚到夏国,夏光岚便这般焦急地唤两人前来见夜七寂,心里更是担忧,急急忙忙与红棂前来。 抢播自己只有一丁点思念,愈是近了,这思念反倒是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待到一点点走近,心里的思念更是牵牵绊绊,缠缠绕绕。慢慢的,一丝丝的,一团团的,整个心绪,皆是他的影子,原来,无需任何折磨,仅仅是思念,已能将她吞噬,余留残喘的呼吸。 四丈,三丈,两丈…… 十步,九步,八步…… 丈丈量出的是她的急切,步步走出的是她的思念。 近了,近了,本是思念战胜了一切,却因着安然无恙的他,因着他眸间的惊惧落入眼帘时,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慢慢明朗,关心则乱。他与她之间,能超越的不仅仅是言语,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们便能相互地知道是何意思。 逐渐的,一声响雷在整个脑海之间爆炸开来--她上当了,因为太过在意,她被骗了。 足下的步子亦缓缓地顿住,偷眼看了得意的夏光岚,雷光电闪之间,她想起夜七寂临行前的叮嘱--自己的安全。 是了,一切都很明了,她不过是威胁七寂的一颗棋子。 思绪,在那一刻竟然因着不成为他的累赘,而飞速地、清晰地旋转着。 到得只剩两步时,所有的思念化作了不威胁到他的言语:“爷,对不起,虽然爷一直以来都嫌弃奴婢,独宠杏儿,将奴婢赶出了盟主府,但奴婢一听爷受伤了,受不了这等折磨,便前来了,请爷不要怪奴婢的自作主张!”说完竟然困难地跪倒在地。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夜七寂因着她的这番话,因着她跪倒在自己面前,心,狠狠地抽痛着。 这样的一个女人,他怎能放弃?怎能不爱?当初在谷底,为了成全自己,她以孩子为由,为他寻找借口出谷;如今,明知上当,却以自己的尊严和卑贱,换取他的一身骄傲,扭转他被动的地位。 连伊啊连伊,哪怕此刻你骄傲地站在自己面前,宣称你是我的所有,我亦不会否认啊,为何要这般地作贱自己,仅为了维护我的所有。 而夏光岚,却在看到连伊的动作和言语时,心下警钟大响,难道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可是他不是说过,这名女子便是夜七寂的七寸么?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啊。 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夜七寂,只见他双眸平静,脸色正常,不行,他必须静观其变。 跟在连伊身后的红棂,当下懵了,不知该如何开口,却知道以自己的头脑,似乎很难处理这些状况,顶多是伤了她能有说话的余地,这种时候她最好的行动就是闭嘴。 他愤怒,他生气,不愿看到她的委屈:“连伊,你……” 打断夜七寂的愤怒,连伊接着说:“奴婢又惹爷生气了。”目光,万分坚定,有着一种决绝的不容更改,更有着对夜七寂的一种威胁。 她在威胁他,让他不得不跟着她的脚步,让他不敢怜惜她的委屈,所以他必须坚定:“哼!明知如此,你还前来让人生厌么?”她的牺牲,他不得不接受,因为她的决绝,相之于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睁大双眸,连伊怯怯地说:“奴婢,奴婢……”说到最后,眸间竟然布满雾水,这个不假,因为思之欲狂,见面本就该落泪,却被自己抑制到了现在。 “你什么你?” “奴婢,奴婢也不过是想见爷!” 头一甩,不过是不愿见到她的泪水,更害怕看到她眸间的思念,一切便功亏一篑:“想见我的人多了,你给我滚,省得看着人生厌!”兴许,她不知道,要对着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的心是多么的挣扎。 “呃……”一旁的夏光岚早已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见夜七寂竟然赶人,当下心急地开口:“夜兄弟,连姑娘也是远道而来,再说有孕在身,也不适合旅途颠簸啊!” “没人请她过来,活该!” 不觉咋舌,想来这夜七寂对女人还不是一般的残忍啊,如今看来杏儿,果然是特别对待啊!“虽然没人请她过来,却念在她……” 微微一个挑眉,看似想脱手某件物品一般:“夏先生似乎对她很感兴趣?若是如此……”心里却因为夏光岚为着连伊说话,已是恨得牙痒痒了(可真是难为我家七寂了)。 “不,不……绝对没有。”看来自己此番不仅仅是失策,还是大大地惹上夜七寂讨厌的女人啊:“希望夜兄弟看在夏某的面子上,将连姑娘带回府,待到他日有空,夏某定然遣人将她送回云国。” 站起身来,夜七寂不情不愿地一个甩袖:“随便!”一个点头欲出宫,而后又似乎急于摆脱连伊,头也不回地说道:“明日我便去练场巡查!” “真是有劳夜兄弟了。”夏光岚当下大喜,明白夜七寂是多么地不想见到连伊,却碍于自己的面子不好赶走连伊。 其实他又何尝知道,以夜七寂的为人,只要他不愿意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他,无论何人,他都不会给面子,就算是夏光岚身为夏国的皇帝。 如今会这般做,不过是为了保证连伊的安全,以此转移夏光岚的注意罢了。 夜七寂远远地走在前面,大步流星,并不考虑身后挺着肚子的连伊能否跟得上,脸上的怒火,心里的怒火,皆真实地摆在脸上。跟在身后的连伊,不伤心,反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很是满足。 这皇宫里的人看着,无疑是连伊的自作多情和夜七寂的不甚耐烦。 终于出得宫门,夜七寂上了马车,因着有所顾忌,连伊只得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在马车上,夜七寂一张板着的脸,始终不曾缓和过来,却也耐不住对她的想念,好几次撩起车帘,眼光有意无意地看着后面的马车,嘴里喃喃自语:“这女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想后面的马车仿佛感觉到了他浑身的怒火,倒是越行越慢:“她就不想我么?怎的不会看看前面的车。” 说这些话的时候,夜七寂是浑然不知,若是知道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估计也会吓一大跳。 而后面的连伊,却在应付着红棂的叽叽喳喳:“连伊,你适才怎么了?吓死我了,看师兄那副模样,仿佛要吃了你一般。” “扑哧”一笑,连伊望着马车的前面:“是要吃我了!” 转身看了一眼,却是一片车帘:“车帘有什么好看的?”挡住她的视线,红棂不想她那么敷衍自己:“连伊,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你以后有喜欢的人就知道了!”怀里的吱吱,懒懒地睡着,仿佛一切皆与它无关。 一句话,堵得不懂情事的红棂满脸通红,悻悻地坐在一旁:“有什么稀奇的,哼!” 过了片刻,孩子气的红棂倒也不再追问,反倒是看着满街的东西大呼小叫,夏国与云国毕竟是跨国了,风俗习惯,衣食住行大有不同,让好奇的红棂好一阵欢喜,看来此番跟着前来,还是有收获的。 偶尔连伊也会透过红棂掀开的车帘,看着街上的繁华,此处相之于云国的皇城,自是不及,却也有着小国的好处,街道窄而整齐,不多的人行走其间,却也是热闹非凡,更有便是夏国各处的玩蛇,很多,且有各种各样蛇的玩物,开始看着难免有些骇人,一路行来,也就不再害怕。 到得别院,林昊便迎上前来:“七寂,怎么样?怎么样了?” 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夜七寂只是冷冷地看着后面满脸笑意的连伊,待她走近,气愤抱起她的身子:“连伊,你找死!”说完便快步地走进自己的寝房,留下当场震惊的众人。 林昊瞠目惊舌地惊叫:“连伊,她就是连伊?天,我的天,我怎么没有看清蒙娜丽莎(小玩笑)的脸,苍天,你惩罚我吧!”懊恼地说完,竟然伸长脖子朝里看着。 府里的人,都是从盟主府带来的心腹,自然也无需顾忌。 红棂看着眼前的男人,皱了皱眉讽刺道:“真没见识,连伊都没见过!” “喂,你说谁呢?” 红棂将手中包袱往铁森怀里一扔,而后朝里间走去:“果然笨,这样简单的问题还要问,你自己慢慢想去吧!”而后一个响指:“铁森,我的房间在哪?” “小姐请随奴才来!” 第一次,林昊差点气结,向来只有他整人的份,今天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整了,太过分了。 而到得房里的夜七寂,愤愤地放下怀里的连伊,当下走到窗前,紧握双拳不理她。 不再笑了,连伊怯怯地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见他没有任何动静,只得可怜兮兮地说:“爷,你生气了?”还真是动怒了,以往只要自己撒娇,他便受不了,如今却是毫无动静:“爷,你倒是说句……” 一句话没说完,便被夜七寂转身抱住,狠狠地吻上她微撅的红唇,不是温如春风,不是似水柔情,而是带着狠狠的惩罚,他轻咬她的唇瓣,许久之后,感到她的疼痛,这才进入她的檀口。 风卷残云一般,他狂卷着她的舌,宣泄着自己的愤怒,直到连伊也怯怯地回应自己,他的怒火这才稍稍地平息了下来。拥在她腰际的双手,亦缓缓揉捏着她瘦弱的身子。 思念,终于呼之欲出,盖过了所有的愤怒,成为此刻唯一的旋律。爱她,所以生气她对自己的轻贱;在意她,才会希望她能永远地保持她的骄傲,不希望她有半点委屈,即便是为了自己。 想到这里,心疼便在心田泛滥,惩罚不再,而是缓缓地吻着她,心疼着她,跟随着她。 终于,他不得不放开她,有些问题他必须说明了。 气息稍稍稳下,他这才开口:“连伊,谁让你前来了?谁让你对我下跪了?谁让你把自己说的那般不堪了?谁给了你那么大的胆子威胁我?又是谁……”那么多的问题,都是对她的愤怒,但愤怒的背后,却是他真实的爱和在乎。 因为爱,所以不想看到她一丁点的委屈,因为在乎,所以不愿见着她为自己牺牲。 感动,满心的感动;幸福,满怀的幸福。 手,缓缓地爬上他消瘦了些微的脸,打断他那么多的为什么,望着他满是怒火的双眸,深深地说道:“爷,奴婢只是爱你啊,只是爱!”思念,盈盈绕绕地缠着连伊,渐渐地缠绵上了七寂的愤怒。 是了,爱便可以说明一切,爱便可以让一个人放弃所有,乃至最极致的尊严和骄傲。 够了不是么?太够了啊…… 怔怔地看着她漆亮的眼眸,心中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傻女人啊!”头,伏在他的肩头,只因着她的这句话,他甚至可以放弃所有,不曾有过的泪水,在那一刻,竟然不由自主地流出,缓缓地流着,在她的爱中,他感受到了很多很多,得到了很多很多。即便是当年那般的屈辱,即便是当年那般的背叛,他都不曾落过一滴泪,如今,为了挚爱的人,却感动了满怀。 微微地勾起唇角,夜七寂满足地笑了:“你来了,便不能后悔了。” 轻轻地摇头:“不悔,今生不悔!”脚尖微微地踮起,送上自己的唇和一生。 “好,即便是后悔,我亦不会放手。”轻啄了一下她的唇再离开稍许:“绝不放手!”双臂,抱起她的身子,走向床榻。 承诺的,是一生的幸福和淡定;赋予的,是未来的颠沛流离和不确定;赌下的,是患难与共和自己的骄傲,只为了换取相伴在君侧。 激情过后,连伊软绵绵地趴在夜七寂的胸膛上,懒懒的模样,让夜七寂分外地喜爱。 用手梳理着她的一头长发,夜七寂心疼地开口:“累么?”手下配合着给她轻捏着身子,分开的时间太长,让他需索无度了。以她日夜兼程赶路和如今的身子,自是无法承受,而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需要。 “嗯!”慵懒地说了句,连伊继续微喘着。不想睡去,太多的幸福让她不敢睡去。 “那就好好睡!” “好!” 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窗外的月光,很是知趣地掩入云霄,还给世间一片漆黑,最是好眠。 不管他日风云是何?她只要他,而他只要她,即便是再大的风浪,都注定了一路的牵牵绊绊,不离不弃。 在狂风暴雨之下,在世间苍生之间,他们两人的爱情之舟,是否可以风雨兼程地走完一生。他们的爱,是否足够迎接所有的战争?是否能够经得起千般考验? 这一切,无人敢定夺,只知道,此刻的他们,是坚不可摧的,是生死与共的。 翌日,连伊睡到日上三竿,夜七寂早早地便去了军营,直到他此时重任在身,她也明白。 刚出门,便看到大厅里的杏儿:“连伊,不舒服么?睡了如此长时间?” 想着他昨日的疯狂,连伊也不好作答,只是淡淡地笑着。 “爷跟林公子去军营了,快些来用午膳!” 红棂看着杏儿。而后笑道:“杏儿,你真大方。” 一句话,说得两人都有些尴尬。 杏儿随即耸了耸肩:“小姐说笑了,不过是认命!”招呼着两人,杏儿笑着说道:“好了,用膳吧,估计连伊也饿了!” 用过午膳,连伊并未应杏儿的邀请出去,因为晨起夜七寂便叮嘱过,不要出去走动,反正他也不愿四下走,便拿了书本,去了院子。 夏国虽然不大,但给夜七寂的府邸却是分外的宽敞,楼台水榭,假山流水,花香鸟语,虽比不得盟主府大,也是应有尽有。 寻得花园一角,连伊顿住脚步。时值夏日,府邸的花儿彩蝶不少,时不时地会停留在寂静的连伊身上,或者翩翩起舞。 此处的花,煞是好看,连伊不曾见过,却被那点点朱红和桃红的花儿吸去了注意力。嫩绿的叶子和细细的茎,让花儿看着不堪一击,在微风中缓缓轻摆,上面的花朵象蝴蝶般地忽起忽落,忽左忽右。惹得吱吱一阵活蹦乱跳。追逐着一朵朵的花儿,直到最后,终于明白,那不是蝴蝶,而是朵朵鲜花。 连伊将吱吱抱在怀里,柔柔地抚着它的毛发,小东西,这段日子倒是格外地贪睡了:“懒丫头!”宠溺地笑笑,连伊取出书本,席地而坐。 齐膝的花,挡去了她坐着的腹部,柔柔的阳光下,她一身白衣,被四周的花儿点缀,淡淡地多了一些色彩。不时飞来彩蝶,落于她的身上,似仙子一般,引得她整个人看着翩翩起舞。 忙碌了一天的夜七寂,在寝房没寻着她的身影,便寻了偏僻的地方,当看到夕阳下的这一幕时,心里溢满了满足。柔柔的风儿,轻摇的花朵,慵懒的吱吱和她偶尔勾起的唇角,一切皆是那般的和谐。 她不是很美,却能在大自然的无暇中,很自然地找到自己的位置,能在美不胜收的景色当中,融进自己,点缀一种极尽的美丽。 发现夜七寂到来时,连伊转过头去,却见他一身战袍盔甲,修长健壮的身子,被塑造得霸气超然,仿佛他天生便该如此。她的男人,也当如此。 抱着吱吱起身,提步行去:“累么?”手里的吱吱,被他自然地接过轻抚。 “不累。” 笑而不语,他一云国子民,到得夏国军营,怕是众人都不服气,光是取得众人的服气,怕也是需要时日,怎能不累?他不说,她也不提,因为他不想自己担心,她也就不担心。 回到屋里,连伊为他换去一身战袍。知道在家,他最喜欢的便是轻松和自在,适才没有换下,只是急着寻自己罢了。 看他抱着吱吱皱眉,连伊放下战袍笑道:“这小东西,倒是贪睡得很!” “是啊,它不一向都很活跃么?”质疑地抚着吱吱浑圆的腹部,夜七寂不知有没有想错。 “爷怀疑吱吱怀宝宝了?”他的皱眉,她便已经猜到,其实这何尝不是自己的猜测。 轻轻抬首,他看着连伊,她应该比自己更先怀疑,只是她不愿意去承认:“你觉着呢?”或许有些残忍,但她不能否认。 “奴婢不知道!”转向别处,她作势收拾着他的衣衫。 “连伊,你真傻!”他比谁都了解她:“吱吱若真怀孕,那么一定有另外一只御猽鼠。”“另外一只御猽鼠在何处?”当初红棂便说过,杏儿若想保住孩子,必须要御猽鼠才能救,而御猽鼠是清天门的珍宝之物,那么……后面的惊天秘密,他没有问出,而是被连伊越来越惨白的脸色给吓住了。 第076回 危险! 慌张地摇头,连伊大口大口地喘息:“不,绝对不是!”只有她能知道,吱吱那晚叼着的毛发和浑身的血污,可如今一切展开,她却有些害怕,疯狂的害怕。 紧紧地抱着她,夜七寂说道:“不怕,不是还有我么?”抚慰着她的害怕,她淡漠,但感情却投得太深,即便是意识到杏儿的所作所为,她也宁可相信那不过是错觉。 开始,她还可以慢慢地忽略那一切的端倪,渐渐的,一点一点的,直到藏无可藏,才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丑陋,困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爷,杏儿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如此?” 她的聪明,只能用在紧急时刻解救他人,却无法做到拯救自己:“连伊,你清醒点,你明明知道,御猽鼠是清天门的独有之物,你想想,连吱吱都是段鸿飞留下的,这一点,清天门自然不知,以为我们不过是在何处找到的一只御猽鼠,自然也不曾在意。而杏儿腹中的孩子,若不是御猽鼠,根本保不住,能拥有御猽鼠的条件便是--她是清天门的人。”抓住她的双肩,夜七寂并不让她躲闪:“清天门乃江湖邪教,而杏儿,绝非好人。” 是呢!当初在假山后面与伯泱听到的一幕,清天门的女子,包括她的姐姐,都在伊人天下,只是当初,万万也没有联想到杏儿的身上。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可以安排。杏儿探访书房时,花瓶的恰巧撞碎;夜七寂中毒时,杏儿的恰巧经过;杏儿喝堕胎药时,恰巧地被人发现;杏儿…… 太多太多的巧合,让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实,她从始至终,不过是杏儿的掌间玩物,是杏儿接近夜七寂的一个工具,而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忽略那种怀疑,傻了不是?这般的不堪展现在眼前的时候,伤心了不是? “怎么?还是很难接受么?” “嗯,还有爷,吱吱也不一定是有孕……” “你闭嘴!”打断她的自我说服,夜七寂冷冷地说:“你可知道,因为怕你受伤,我将她留了多久?你可知道?如今,你也该是慢慢接受事实的时候了。” “爷早就知道了?” “是啊,从你中毒之后我就知道。” “爷说奴婢的毒,是杏儿种下的?”原来,自己一直都是杏儿要铲除的人,原来杏儿对自己,并非姐妹情深。 “是啊!”瞧这恍惚的神情,估计还是难以接受:“你再想想,哪一次你见过杏儿后,会是笑着回来的。” 是了,似乎每次过去,杏儿总是有意无意地说些比较敏感的话,先前自己以为那是因为夜七寂的原因,现在想想,一切也不过是她的有意为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连伊顿色道:“奴婢知道了,不伤心!”如今紧急时刻,若是杏儿惹出什么事端,自己出事还好,夜七寂此番的大业,断然是经不得一丝犹豫的。 “很好,如今在夏国,你自己也要小心行事。” “好!” “七寂,我找你有些事!”门外的林昊,轻敲着门。 “进来吧!” 待到林昊进来,连伊退了开去:“奴婢先出去!” “无碍,你呆在这里就好!”夜七寂拉着她的手,执意让她留下。 而林昊,自进屋后实现便没离开过连伊,如今听夜七寂这般说,神情稍稍有些惊讶。 “不了,奴婢还要去找红棂呢!”说完朝林昊笑着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门刚关上,便听到林昊不满的声音:“七寂,你太胡闹了,如今这等时刻,你还这般儿女情长?”仅从适才他毫不避嫌地让连伊留下,林昊便隐隐地担心了。 “林昊,你相信我,连伊绝对有能力自保,不会影响到任何,而且……” 后面的话连伊没有再听,只是因着他的相信,面带笑容,缓缓地走了开去。是了,他那般相信自己,她又怎能让他失望,怎能在这异国他乡成为他的困扰? 刚到大厅,红棂便迎了上来:“连伊,你真是没义气,怎么见着师兄就不理我了呢?害我无聊死了!” 看到杏儿也在,连伊估摸着适才红棂在和杏儿玩着什么:“你们不是在玩么?”对杏儿点了点头。 “我们正在玩抹将呢?小姐嫌两个人玩太无聊了。”试探地看了看连伊:“要不你也来?” 坐了下来,连伊笑道:“我不怎么会呢!” “没事,我们教你。” 三人一起玩了起来,人们总说一个女人顶五百只鸭子,三个女人,自然是相当的快乐。连伊不怎么玩这些,她当然也输得最多,先前说是玩着喝酒,红棂说二人都有孕在身,玩喝酒不好,反倒是玩钱了。 这倒好,连伊把往日里夜七寂放置在她身上的银两都输了个干净。 最后一把的时候,连伊不好意思地说:“我没银两了。”看着另外两人面前的银两,连伊才发现平日里夜七寂给自己的音量还真是不少。 正好林昊和夜七寂商量完事情,见着大厅三人在玩,夜七寂含笑走了前来:“在玩什么?”双手置于连伊的肩头,俯身看着她手上的牌:“连伊,这些银两不会都是你贡献出来的吧?” 没好意思回答,连伊只是站了起来:“爷,您来玩!”本就玩得不好,若是夜七寂在一旁,估计更没心思。 “好啊!你且坐一旁,看为夫的是如何玩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夜七寂眼角的余光看着杏儿,她越是平静,他越是坚定心中的想法:“”林昊,你也来玩,正好凑足一桌! 杏儿原本不想玩,却被红棂开口说:“你怎么可以不玩了,难不成赢了钱就想走?” 不得已,杏儿只好坐了下来。 林昊听红棂如此说话,笑着讽刺:“哼,原来水平也是一般,不然怎么会输?” “你才水平一般呢!哼,我明明是赢了好不好?只是连伊一个人输了。” 红棂说话的时候,夜七寂转眸揶揄地笑看连伊,敢情这女人在桌上送礼来着。 连伊也不生气,只是笑看着四人玩牌,当作没看见夜七寂的耻笑。 四个人玩,有着红棂和林昊不时地插科打诨,也不算是安静,倒也热热闹闹地玩着。 …… “师兄,你瞧瞧我多厉害,赢了这么多,以后请你喝花酒……呃,请你上茶楼!” “哼!你那银两,哪一分不是七寂的,拿他的钱请他,我都为你不好意思。”林昊连忙笑道。 “我师兄乐意,你管得着么?”愤愤不平地说完,连忙讨好地看着夜七寂:“师兄嗷?” “也不是不可以,若是你治好我的孩子,你请多少回都没人笑你。” “啊,对不起!”一句话,说的杏儿刚摸起来的一张牌掉在桌上,连忙捡起。 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红棂开玩笑地说道:“耶?你抢我话呢,明明是我该说对不起的。”不好意思地看着连伊:“连伊,真的很抱歉。” 而连伊,因着杏儿适才的失魂,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桌面上的牌。 气氛突然显得有些尴尬,都以为是触痛了连伊的伤心处,不想却是因为杏儿。 林昊赶紧开口:“庸医就是庸医。” “你……” 知道连伊的想法,夜七寂站起身来:“罢了,今日已经很晚了,该就寝了!”起身扶着连伊,缓缓地走入寝房。 让下人此后梳洗,早早的两人便上榻睡下。 连伊终于明白,有得必有失,在她的生命中,这似乎是一个真理,当初仿佛失去了娘亲,得到了杏儿的亲情;如今找回了娘亲,却真真实实地失去了杏儿。其实一切都不是她所有选择的,却在玩牌时,她能清楚地知道,哪怕是一丝相信杏儿的可能,都被杏儿适才的一个动作全部抹杀。 这个世间,她相信的人不多,因着性子本身就比较强硬,自是很难让人接近,好不容易有一个走进心灵的人,却是自己一直以来不过是被人利用而已,这个感情上的转变,对她来说,即便是再坚强,也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爷,如今你知道杏儿这般,你打算怎么办?”终是忍不住,连伊开口问着他。 没有回答他,他反倒是先问道:“不怨我让你彻底绝望么?”他是故意在她面前试探杏儿的,只是不想让她逃避。 “不怨!” 就知道她的与众不同:“那你觉得我会如何对付她?” “不知道呢!奴婢不会为任何人求情,也不会为杏儿求情,但是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我从来都不曾承认,此番自然也与我无关!” 他们之间太过默契,哪怕是她的一个眼神,他也能够明了:“知道了!”闭眸靠在他的怀里。 “怎么?不高兴了?”凑在她的耳畔,夜七寂耳语:“怎么?不想知道我将会如何对付她么?” “怎么对付?” “你听好了,届时可要配合我才是。首先我们要……” 待他说完,连伊惊得抬头看他:“爷,您太残忍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我觉得还轻饶她了!”若是在以前,他不用更绝的招对付她才怪。 这个男人,委实太过残忍,她无话可说,也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他人无法改变,只能届时看情况再说了。 夜七寂也不再说话,整晚就这么静静地拥着她而眠。 翌日早早地便去了军营,在处理各种各样的状况时,还满心担忧连伊,怕她一时忍不住让杏儿发现。被林昊狠狠地提醒了一番,这才满腹心思放在了军营之上。 每日忙碌着军营中的事务,早出晚归,也就慢慢地忽略连伊的事。 这日晚上,疯狂大作,倾盆大雨侵袭了下来,睡梦中的夜七寂在炸雷响起的一刻,从床榻上一弹而起。 “爷,怎么?” “不行,我得赶回军中。”看了连伊一眼,见她跟着起来,连忙出声阻止:“你赶紧睡下,我去看看就回!”今夜这雨来得太过突然,且雨势不小,营中怕是一团乱了。 “那爷小心些!”没起榻扰他,连伊翻了个身便作势继续睡。 夜七寂衣衫刚穿好,外面便一听到林昊在喊,在连伊额头轻轻吻了一记,夜七寂匆匆走了出去,出门还数落:“吵什么吵?你就不会小声些?” 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林昊牙痒痒地说:“你现在的声音比我还大!” “好了好了,我们快些……” 渐渐的,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被窗沿上滴下的雨珠盖过,整个黑夜,又陷入了一种自然的喧嚣之间。 缓缓转身,屋里的烛火不曾灭去,是夜七寂担心她会害怕而特意点着的,跳跃着的火焰,配合着窗外噼噼啪啪的雨声,疯狂地舞动着,仿佛在下一刻便会被黑夜吞噬,却又在一个抬头之下,火苗再一次欢快地舞动。 刚出门的夜七寂和林昊,带着一行人往军中行去。 一路上策马扬鞭,泥浆溅了满身,混浊而又密集,来不及拭去,便被倾盆而下的暴雨洗净,一身铅华,终究不能沾染,余留狂风暴雨施虐过后的干净。 马速飞快,雨势又太大,使得人睁不开眼来,只能靠着隐约的朦胧,确定自己的方向。 山涧中的水,如一条黄龙一般,奔腾地飞向远方,木制的桥,在山水的冲击下,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为了赶路,夜七寂和林昊等人不得不从比较偏僻的地方抄近路,走近木桥时,众人皆是一脸的庄严。 稍作停顿,夜七寂已经开口:“驾!”一声,马儿飞也似的从木桥上经过,轻颤的动静夜七寂都能感觉到。 他的马儿刚过去,木桥便“啪”地一声垮了,将夜七寂和众人分了开来。夜七寂朝对面喊道:“你们从大路赶来,我先去了!”说完策马扬鞭地向军营赶去。 终于赶到军营,只见烛火朝天,在大雨中奔波着的将士不计其数,拉着粮草的士兵更是目不暇接。 夏国大帅看到夜七寂时,皆是一脸的惊愕,过后便是微微的感动。虽然早就听闻夜七寂的仁德,却没料到他在三更半夜的时候,仍然能冒着如此大雨前来。 “大帅……”带着几分激动,杨帅超夜七寂深深地鞠了一躬。 “罢了,赶紧一起去抢救粮草,出征在即,粮草可不能有半分闪失。”急匆匆地领着众人,夜七寂向粮仓走去。 雨,不曾停下,忙碌的脚步,亦不曾歇下。 在大雨中,夜七寂井然有序地安排着所有的人,指挥着粮草的放置地,挖临时渠沟的人该从何处下手,累了的一批人去歇息,下一批人换上。而他自己,却在大雨中不曾换下,只是坚持着为军中将士排忧。 看到这一幕,前些日子对夜七寂甚是不服的人,被他的临危不乱的气魄和顾全大局的心胸感动了。虽然这些看似简单,但是指挥着千军万马的人来抢险,并且能够掌控大局,将原来混乱的局面转化为现在的条条是道,不得不说让人佩服。 当林昊等人赶到时,看到忙碌的夜七寂,身体已被大雨砸得甚是狼狈,当下劝导:“大帅,看到那木桥垮了时,您吓死属下了,赶紧下去歇会儿,我们来就是了。” “无碍!既然赶来,就赶紧去帮忙!”说完捋起衣袖,也忙碌着搬运东西。 杜将军看他这般,激动地说道:“大帅,您从小路来的?”小路的山道,泥土稀松,这样的日子里最为危险,想不到夜七寂为了能赶来,却不曾考虑到自身的安危。 “嗯,有何……”抬眸之间看到顶着粮仓顶端的一根梁柱竟然缓缓倾斜下来,手下一个用力推开在自己眼前的杜将军:“闪开!” 就这样,那根三人合抱的粮仓顶梁,在众人来不及的惊呼声中,“轰”的一声朝着夜七寂的头砸了过来。 第077回 杏儿的孩子? 看着突来的横木,本来夜七寂是可以闪开的,突然之间脚下一滑,整个人倒在地上,横木便冲着他的后脑袭去。 “七寂……” “大帅……” 所有的声音在那一刻皆喊了出来,那是发自肺腑的,不曾经过大脑的声音。 再多的声音,也挡不住粗木的下坠,仍旧改变不了粗木击向夜七寂后背的结果,在粗木撞向身体的时候,夜七寂咬牙强忍着那撞击的疯狂,但也只是片刻之间,整个人就这样昏迷过去。 众人来得及的,只是齐心协力、小心翼翼地将粗木移开夜七寂的身体,轻轻的,生怕弄疼了他。 最为激动的便是林昊和杜将军两人,林昊急得差点没有泪流满面,气得一拳打在杜将军脸上,然后疯了似的抱着夜七寂便冲向了军营。 被打的杜将军,则像个孩童一般哭倒在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刚到营帐内,军医便匆匆地赶了前来。 林昊不放心,大声吩咐铁森:“赶紧去将红棂小姐请来!”伸手擦着夜七寂背上的鲜血,手竟然一时间颤得发抖,随即又叫住欲出去的铁森:“对了,铁森,别惊醒了她!” “奴才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夜七寂心灵上的那个她,谁也不敢动,谁也不能伤害她,包括他自己。因此在此时此刻,七寂最不愿意的事情,便是让连伊知道自己受伤。 待军医过来,林昊便招呼着营帐里的众人:“你们赶紧去外面招呼着啊,难不成还想让大帅忧心?” “是,我等着就出去!” 军医毕竟是军医,处理伤口也是一种很粗糙的技术,即便是给夜七寂包扎。 铁森刚回到府里,便见着大厅里有着微微的烛光,刚进去,却见连伊迎上前来:“铁森,你怎么回来了?爷呢?” 幸好先前有心理准备,铁森面不改色地说道:“无碍,只是林公子受轻伤了,然后营里还有好多弟兄都受伤了,让小姐前去帮忙呢!” “哦,原来如此!”睡梦中,她仿佛梦见夜七寂受了重伤,吓得再也睡不着了,便也起来在大厅等着,雨势越大,她的心悬得越高。听铁森如此平静地说,也就放下心来:“那林公子没什么大碍吧?” “还好,只是小伤。” “那就好,我先去睡了,铁森,你在一旁提醒着爷。” “嗯,这个我自然知道!”目送着连伊进了寝房,铁森这才“嗖”的一下来到红棂的房门口敲门:“小姐,小姐。” 黑夜里,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被吵醒的红棂,一听夜七寂受伤,吓得差点没大喊出声,没有丝毫犹豫,取了药材便同铁森出门了。 军营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红棂没有在意,只是匆匆地与铁森进了夜七寂的营帐。 一看到林昊在一旁,红棂的火气不打一处来:“你一个大男人的,怎么那么没用,在一旁怎么就让我师兄受伤了?”一把推开林昊,红棂焦急地查看着夜七寂的伤势,一看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当下急得要骂人:“混账,哪个王八蛋不长眼睛,自己看不见么?让我师兄受如此重……”嘴上一边骂着,一边处理他的伤口。 林昊也不吱声,只是任她发泄。 只在片刻之间,红棂便将夜七寂的伤包扎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 转头瞪了林昊一眼,大有骂得不舒坦的意思。 好笑地看了这小妮子一眼,林昊端来一杯水:“渴了吧?” “还真是有点……”骂骂啼啼的红棂正欲接过杯子,却见他讽刺的笑,马上收回手来:“小人,林昊你这个小人。” 耸了耸肩,林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这位嬷嬷,你精力真旺盛。”适才担心着夜七寂,也不觉着,如今见他没事,才觉倦意袭来:“小的就不跟你纠缠了,真困!”而后一身湿衣未脱,整个人就这样倒在夜七寂身旁睡下来。 见他一身湿淋淋的,红棂看了看营帐,铁森估计也出去帮忙了。 取了衣衫便为他换下湿衣,行医的时间长了,对于男人的身体,他也并不陌生。师兄的身体她就看了不下百遍,且不说是自己偷看得还是什么,反正觉得跟自己的身体一般,没有什么两样。 如今看着林昊的身子,反倒是有些畏首畏尾了,咬了咬牙,红棂闭着眼睛为他换了衣衫。 好不容易忙完,红棂一张脸已呈玫瑰色,艳红艳红。顿了顿足,一个跺脚便走到外面去了。夜七寂醒来便看到林昊放大的脸在自己眼前,吓了一跳,随即才背后被火辣辣的痛带回记忆:“林昊,你醒醒!”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在营帐,这让他安心了不少。 许是太累,林昊竟然没有醒来。 “啪”的一掌打在林昊的脸上,夜七寂大声说道:“到妓院了。” “啊?我怎么……”乐乐地醒来,一看到夜七寂黑着的脸,检查了自己一番,估摸着是不是那里烦着他了。顺着夜七寂的眸光,一点点地往下走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一只大腿,毫不留情地压在他的后背。顿时吓得他吞了吞口水,缓缓地、不动神色地移动自己的大腿:“呃……昨夜忙着照顾你,太累了。”希望他能看在自己照顾他一夜的份上,从轻发落。 毫不留情的一脚:“滚下床去,人家还以为我有断袖之癖!” 委屈地从地上站起,林昊一个昂头:“真没义气,不就是大腿压你身上么?至于这样么?更亲昵的我们都……” 正好此时红棂走了进来,当下惊得瞪目如铜铃:“你,你,你真不要脸,竟然勾引我师兄?”嫌弃地看着他,上下查看着夜七寂。 “你,你怎么……” “怎么?被我识破了你的取向不好意思了么?” “算了,不跟你计较。”转身欲走出去安排早膳,却看到自己一身衣衫干干净净,转头看她:“昨夜你给我换的衣衫?” “呃……那个是的。” 耸了耸肩,林昊走出了营帐。 看着他的背影,红棂有些发愣,多么正常的一名男子,竟然有断袖之癖。想起昨夜自己竟然帮他换衣,还会不好意思就怄气,原来在他眼里,她不过是跟他同类。 “红棂,回神了。”夜七寂推了她一把,而后缓缓地起身穿衣:“回府吧!”一夜不曾回去,连伊该着急了才是。 尖叫起来,红棂看着他:“师兄,我的医术就算再好,也不可能让你一夜痊愈。” “不行,回府!” 正好林昊端着早膳进来,见他如此便知何事:“七寂,你现在回去估计你那某人才该多想,晚上回吧!趁着白天休息一会儿。” “是啊师兄。” “红棂姑娘估计也累得不行了,在下为姑娘安排了一个干净的营帐,姑娘不妨前去休憩片刻!” “不去,我去了你不吃了我师兄?” “没事,红棂,你去吧!”林昊自是有话跟自己说,不然不会跟红棂如此软言细语:“快去。” 红棂刚走了出去,林昊便无奈地拍着额头,深吸一口气才说:“夜七寂,你害我匪浅啊,如今我倒成了断袖之人了。”想他林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若要传出,岂不让人笑话? 笑着摇头:“你有何话?” 不再玩世不恭,林昊沉声问:“昨夜摔倒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假!” “夜七寂,你真不是人!”大声吼了起来,想起那一幕他都心有余悸:“让我白白担心了那么久,你就不怕一不小心失控了,不在你的掌控之内么?” “我做的事,还没有不在我的掌控之内的。”惯有的骄傲,让他很是满意:“好了,估计你要说的不是这个吧?” 虽然很不赞同他的做法,但也不得不佩服七寂的胆量和智慧:“适才皇宫便有人前来,送了夏光岚亲自为你制备的药和赏赐,且军营里的将士适才都要求来看你呢!看来此番效果不错。” 笑笑,夜七寂皱眉:“还有十日出征,你可让人探到此次云国领军主帅是何人?可是兴……兴元皇御驾亲征?” “正要说此事呢!七寂,你可要稳住了。”他知道,在夜七寂的心里,关于云国皇宫的一切皆是痛:“因为她出了意外,此番是三皇子冉伯泱代替兴元皇亲征。” 一听她出了意外,夜七寂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意外?什么意外?” “七寂,你担心了么?”终究,那一切,还是让他很难放下。 “没,只是奇怪。”不自然地反驳,如今若真是冉伯泱前来,与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么,从今日下午开始,你便找来此番交战的地形和对方将士姓名!” “好,我这就去!”兴冲冲地走了出去,临去前不忘了提醒他用早膳。 用过早膳,夜七寂便躺了下来休息,虽然红棂的创伤药不错,却也难免伤口站久了会痛。 林昊取来资料时,两人便促膝相谈,从地形相讨到作战计策,然后到如何布置人马,一一粗略地了解了一下,虽然没有行兵打仗过,但幼时也不少见过,因此也算是手到擒来。 夜幕落下,夜七寂这才与林昊回府。从始至终,伤口再痛也没有见他皱过眉头。 久候着的连伊,好不容易盼着他回来,上上下下看了一番,也不见有何异状,心这才放了下来。 夜里就寝时,连伊梳洗完上榻,见他趴着睡,奇怪地笑道:“这个怎么了?从来都不曾见爷这般睡过啊!” “没事,好玩而已。”连忙翻过身来,因着背上的伤倒抽一口气,僵硬的手紧握两下,这才恢复,抱着她的身子躺在自己的胸膛,痛得发颤的手者才在她发间轻插。 怕在她的胸口,自然看不到他所有的动作,连伊只是喃喃地问道:“不是说林公子受伤了么?看着似乎无碍呢!” 手稍稍停住:“呃……是啊,小伤而已。” 身子微微撑起,仰头看他:“爷以后可要当心了,他日上了战场,刀枪不长眼,自己要注意着,伤了爷,奴婢会痛,很痛。” 因着她的动作,他背下的伤更是疼痛,嘴上却仍然淡笑着说:“嗯,知道,我的连伊惦记着。”为着如此的她,即便是此刻再痛,又能算得了什么? “好了,早些睡,昨夜爷怕也是没睡好呢!” 困难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睡吧!”自己昨夜离开,她又岂能睡好? 耳畔,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柔柔的,从他的胸膛一直缠绵到他的鼻间,他再吸入,竟然带着她淡淡的馨香,绵长得让他沉沦,多么美妙的声音。夜里,他只愿有她常伴,白日,只愿她灿烂的容颜。 仿佛这样的日子,看似平静温馨,但潜藏在温馨背后的痛,却都是他一人承担。看到她的笑靥,他愿意倾尽自己的痛苦来换,只为那心中的净土。 这两日,夜七寂早出晚归,忙碌得不行,即便是回来了,也在书房和林浩商量着什么,每况日下的身子,让她心疼得不行,但每当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即便是再心疼,也为他感到高兴。 今日,夜七寂领着杏儿和连伊两人进宫去见夏光岚。 一顿饭菜下来,众人已是酒足饭饱,反倒是夏光岚格外兴起,自饮了好几盅也不让夜七寂喝酒。他确实是高兴,从夜七寂将他的子民当成自己的子民,他就能预料不远的将来,即便是战败,他也不会败得很难看。 “这一杯,夜兄弟一定要喝了,这是桃花酿,喝了也不会影响夜兄弟的伤势。” 来不及打断他的话,夏光岚已经匆匆说完,兴致格外高:“好,那夜某恭敬不如从命!”偷眼看去,只见连伊双眸瞪大,里面藏着星星怒火和心疼。 反应最大的是杏儿,手上的杯子掉落在地。 “怎么?杏儿姑娘不知道夜兄弟受伤么?” “不清楚呢!”杏儿笑着抬起头来,而后看着同样震惊的连伊,想必她也不知道:“爷都不曾说过。” “夜兄弟,那么重的伤你竟然都不曾说过。”惊愕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夜七寂,夏光岚不明白:“即便是不说也能发现啊,伤势那么重,不可能都不痛。” 他越是如此说,连伊越是内疚,却也不敢发作。 “小伤而已,省得让人忧心。” “夜兄弟,不愧是男子汉啊!”而后转身跟杏儿笑道:“杏儿姑娘三生有幸,得此这般为你着想的男子。” “皇上过奖了!” 一顿饭下来,连伊是用得食不知味,他竟然受伤了,而自己浑然不知。是不是自己此番前来,真的成为了他的牵绊?怪不得那晚他会趴着睡,自己却玩笑问他,为了不让自己起疑,他倒是翻身躺下,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很痛很痛吧? 起身回府的时候,连伊都不曾发现,还是杏儿唤她才回神。 众人一起走出不远,连伊远远地落在后面,怔怔地看着夜七寂与杏儿并行着的身影,细细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却见他高大的身子,一身灰色长袍在身,与皇宫大院内的金碧辉煌相映,相得益彰地凸现了他的一身骄傲。 足下步子稳健,想必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眉际的丝丝细纹,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不错,风吹起他的青丝,抚在一旁杏儿的脸上,很轻很轻,一种痒痒的感觉在心田蔓延。想必在他身旁的杏儿,整个人也是晕晕然吧。 忽然,杏儿脚下一个不稳,绊着什么东西向前倒去,毫无预兆,防不及防。 整个腹部迎面倒地,她的第一感觉便是杏儿的孩子,连伊当下惊得大叫:“杏儿……”整个人已经冲到前面。 而夜七寂,灵活的身子向后退一步,弯腰捡了什么东西,再起身正好扶住连伊的身子,在她耳畔低斥:“你站住!”说完连忙松开连伊,转而一脸焦急地看着杏儿:“怎么了这是?” 身子倏地蹲下,扶起杏儿慌忙地问道:“杏儿,你这是怎么了?”而后嗓音大变,在整个皇宫里喊道:“来人,快来人……” 被扶起的杏儿,鼻间缓缓萦绕着夜七寂的味道,很暖,但却让她凉到骨子里去。 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地闭上双眸,泪,缓缓地从眼角流出,血,汨汨地自下体奔腾。 第078回 死去的孩子重活 直到夏光岚急急忙忙的前来,连伊才从自己恍恍惚惚的神智中回过神来,突发的一幕,让连伊不觉看了看不远处一脸紧张的那个男人,他跟自己说过,要一步一步的折磨杏儿,如今看来,他抱负的脚步,正在一步一步的进行。 产房里,杏儿痛得尖叫的声音,一阵一阵的传来,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让人听着不觉凄然。那是一种绝望吧?杏儿一直以来,都在想方设法的有孕,如今被夜七寂设计,在悲泣着即将离去的孩子吧?一直以来,连伊都觉着自己不是善良的人,想不到如今看着这般的杏儿,她仍然没有伤心,反倒是心疼她的孩子,她果然是残忍的人。 夏光岚高声吼叫着,他真实的紧张,相之于夜七寂故作的踱步,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宫女,一脸凝重,由此看来,杏儿的情况不容乐观。 “夜兄弟,不要着急,一定不会有事的!”夏光岚握着夜七寂的手,紧张的安慰着他,也安慰着自己。 时间一丁点一丁点的流过,很慢,甚是熬人心魂。 终于,只听一个婴儿微弱的哭声,惊醒了在大厅受罪的三人,夏光岚的眸间带着几分胜利的喜悦,而夜七寂的双眸,顿时沉了下去。无人知晓他此刻在想着什么,表面的平静,犹如深渊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片刻之后,从里间奔出来一名女子:“皇上,皇上,小公子产下气息不足,来不及抢救,已经……” “你说什么?”夏光岚的一掌,狠狠的袭上宫女的脸,毫不留情的留下五个指印:“怎么会这样?来人,赶紧给朕好好医治!来人……” 他的叫嚣,带着几分悲哀,失去的筹码,让他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实在看不下去了,连伊稍稍福身,退了出去。出门的时候,分明看到夜七寂眸间的一丝兴味,心狠狠的一阵抽痛,是了,他想做的事情,谁又能拦住,而杏儿的孩子,又怎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回到别院,连伊便进房躺下。 房里好静,以往到不觉得,今日格外的静。一个孩子,因为夜七寂的残忍就这样没了,一条生命,还来不及呼吸,便被夜七寂剥夺了生存的权利。她见过他的残忍,也见过他的无情,只是不像现在这般让自己感到无力。不是恨他对待杏儿,而是恨他为何有那般深重的仇恨,若幽到底是何人?能让夜七寂如此的记挂于心,能让他变得如此的心狠手辣,甚至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 他爱自己,她知道。可是他也爱着若幽,那个只在她的生话中出现了一个背影的若幽,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已经让连伊溃不成军。当发观自己爱上他时,她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是不敢提及若幽,害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就这么成为泡影。其实这是早就存在的事实不是么?当初不会去计较,如今爱得这般决绝,才发现是多么在意他对若幽的恨。 身后,幽幽的一声叹息传来,是夜七寂回来了,轻轻的闭眸,现在,最起码在这个时候,她害怕面对他,害怕自己会将心中的无力说出。 静静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上榻,从身后抱紧了她。 “连伊,我知道你没睡,能不能看我一眼?”等了许久,她都不曾转身,只是那么僵硬的躺着,无奈的摇头:“连伊,你可知道,伯泱是云国的三皇子?” 本来还闷闷不乐的连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看着他:“也就是说爷是二皇子?”若是如此,当初怎地会流落至民间? 很满意她的问题,因为她最先关注的是自己,而非伯泱,却也对她甚是无奈:“是啊,我本是云国的二皇子,娘亲是整十云国都颂扬的倾城女皇。”说着这个名字,他似乎很是哀痛,因为眸间闪现了点点星光,很亮很亮的那种。 手,轻轻抚上他微蹙的眉头:“是啊,这就怪不得爷对‘云’字那般的敏感,倾城女皇在当初为妃的时候,谥号就是云。” 笑着摇了摇头,证明自己已经不会再激动了:“而倾城女皇的闰名,便是萧若幽。也就是说,若幽并不是我的情人,只是我的娘亲!”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有着几分哽咽,只是稍稍顿了顿便开口:“连伊,先别说话,不然我不知以后还有没有勇气向你说明这些。” 原来,若幽是他的娘亲,而她,当初到底对夜七寂做了什么,才让一个爱她、崇敬她的孩子变成如此?心,跟着他的言语而缓缓痛着,为当年他所承受的未知而痛着。 “她不喜言辞,每日朝堂上的事情花去她所有的心血,在我们这些孩子面前,更是少语。在外人眼里的萧若幽,是坚不可摧的,没有人能看到她一人时的寂寥。小的时候,我们不懂事,很怕她,伯泱更是厉害。 直到有一天,她从暗室回来后不久,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省人事,宫里那些年长的宫女,虽然着急,却也知道这不过是顽疾,过段时间也就没事了。只有伯泱,他偷偷的告诉我们,说他看到了父皇,看到萧若幽一直在意的那个男人静静的躺在水晶棺木里,更看到坚强的她哭得泣不成声,在密室吐血而出。 当时,我们心里就想,作为一个女人,要有怎样的爱,才能让看似毫不在乎的她,走向权力的巅峰,在众多男人的面前,成为那金銮殷上的至尊?那时候,心,只要想到这里便会痛,很痛,为了她的隐忍而痛,为了她对父皇的付出而痛。 而经过那次以后,除却朝堂上的政事,她渐渐的与我们亲近,那个时候,四个孩子,我们三兄弟和丽妃的孩子,她从来不会偏颇半分,更是让大哥伯凌去了民间,体验民间疾苦。 而我们也知道,在父皇去世后,她还能安然的话着,那是父皇的功劳,因为父皇将整个云国的担子给了她,让她没有随着父皇而去的机会,让她不得不为了天下苍生而活。而她,也在众多非议之下,力挽狂澜,成为云国有史以来的以为女皇,且不封谥号,延续着兴元皇的年号,从此,便可看出,在她冷漠的心中,始终没有忘记父皇,一直当作父皇存活在身边。 玉溪轩的创立人便是她,刚掌朝政时,因云国常年累月扩张国土,因此贪官污吏较多,她便让夏姨娘出宫,一手创立玉溪轩,有她自己每年去一趟玉溪轩,你是知道的,倾城女皇的容貌是天下无人能及,即便是她带了面纱,仍然有着贪官污吏为一睹她的琴声舞姿而一掷千金,由此,她会记住每一个在风月场所打滚的官吏,而后让双面人一步步下查,直到将整个云国整顿完好。因此,才有了如今玉溪轩的天下一绝。 你见过伯泱扮玉溪的时候,该是美丽绝伦吧?但是若幽扮的玉溪,更是让人失魂落魄。 有一年,我和伯泱、伯峰三人上街,因着他人一句龌龊的骂若幽的话,伯泱与人大打出手,以至于造成在街头杀人的死罪。其实话说回来,伯泱是最像若幽的,无论性情还是那种极端,因此他也最为维护若幽。 事发的时候去找若幽,她那时正在早朝,下早朝听闻此事,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狠狠的打了伯泱一耳光。在接下来的几天,日日早朝都离不了街头行凶之事,而若幽她便是毫不退缩的提出,街头行凶之人,乃当今三皇子冉伯泱。且在早朝上定夺,三日后将冉伯泱斩首示众。 伯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怪她,因为我们都知道,她首先是整个云国子民的皇上,而后才是我们的娘亲。行刑前的那一晚,若幽留在伯泱的宫里,没有穿朝服,而是换了一身白衣,那个时候,我看着她,觉得她不像这世间的人,就像天仙一般,万分的让人沉迷,只是不明白父皇怎么就这样去了? 那一晚,若幽与伯泱用晚膳,给伯泱唱歌,最后,她像个孩子一般的哭倒在了伯泱的怀里。那是我们那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她流泪,第一次看到她哭得痛彻心扉,第一次见到她的脆弱。直到那一刻,我们才深深的知道,若幽爱我们,爱得很深,爱得比自己的性命还深。 因此在若幽在伯泱怀里睡去的时候,我找到了伯泱,本想跟他说我替他去行刑,让他好好照顾若幽的,可是在我还没说出口的时候,我便发现自己头脑昏昏沉沉,不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翌日醒来,我已经跪到了行刑台前,而她——萧若幽则高高在上的监斩。 行刑前,若幽上前与我说话,让我好好的活着,干干净净的活着,不要那么累。而后便是狂风大作,天色骤然风起云涌,而我,就这样被换了下去,成功的出了宫。 出得皇宫,我才发观,一切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为了自己的威望,若幽派人追杀我……” 说道这里,连伊明显的发现他抓着自己的双臂渐渐收紧,仿佛有着无与伦比的痛在他脑海里折磨着,住事不堪回首:“爷,爷,若是不想说,不说便是了,不说了,奴婢不怨了,不怨了!”原来,若幽是他的娘亲,是他敬佩、尊重的女人。 “不,我要说完,要让你知道为何我会如此的恨。”许久之后,夜七寂这才缓缓的开口:“直到出宫,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伯泱陷害了,还以为当时喝酒过多而已。被追杀的时候,我一直都没怀疑这是若幽下的命令,直到我走投无路,被人卖进妓院,成为(这一段先前有个说明)……” 他每说的一个宇,皆重重的在她的心头上划了一刀又一刀,原来,他的过去是这么的痛,怪不得他会如此的极端,怪不得他会这般的仇恨,若是没有当年的那一切,他又怎么会遭受这一切。 “师父救起我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走江湖的人,因为要带着我躲避御林军的追杀,最后师父不得不,不得不……”说道这里,他的脸色已是煞白煞白,吸了好几次气,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他始终没有说出来。 后面发生了什么?难道更加残忍,让他这般难以启齿?“好了,不说了,爷不说了!”哭着将他拥在怀里,天哪,怎么可以这样残忍的对他? 久久的,他只是沉默的靠在连伊的怀里,感受着她的手掌拍在背后的温暖,抬起头来时,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连伊,你嫌我脏么?”紧张的盯着她,不漏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 “不嫌弃,怎么会,绝对不会,今生都不会!”一个人,到底可以承受多少的痛?他被伯泱陷害,被自己的家庭遗弃,被亲生娘亲追杀,一切的痛,相之于自己,超过百倍,那时年幼的他,不知是如何走过那一切,若是自己,恐怕是早已放弃了生命:“奴婢要谢谢爷的恨,谢谢能让爷支撑到现在。” “嗯,那你还吃醋么?吃她的醋么?” “呃……谁说奴婢吃醋了?奴婢……”看他紧盯的眼神,想要否认的语气越来越弱,最后不得不说:“不吃了,不吃了。”轻捶了一下他的背。 “其实连伊,我很喜欢你为我吃醋,但是吃她的醋,不值!” “嗯,奴婢知道,爷早些睡,明日还有好多事呢!”这中间似乎漏了一个环节,让她总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夜七寂如此崇敬倾城女皇,举世巾帼英雄,怎会作如此下贱之事?可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嗯,你也早些睡!”在她怀里寻了个地方,夜七寂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便从皇宫传来,杏儿因为刚小产,必须在皇宫呆上一段时间,这是夜七寂转移夏光岚视线的目的,他自然也就无所谓。反倒是因为军营里一切都得心应手,日子也就这么慢慢的过着。 明日,便是夜七寂挥师出征的日子,连伊整个人也跟着紧张起来,夜七寂说过会想方设法的带自己一同前去,他有什么打算,她不知道,但却知道此番他出征了便是势在必得,且不会再回来,不然不会不顾及危险的将自己带往战场。 这一点,连伊不反对,反正整个人都是他的了,又怎会在意那危险?况且即便是他不开口让自己前去,她也会争取,自从那晚过后,两人之间更是无间。他能从她稍稍的落寞间,知道自己在意他的过去便能看出,他对自己的了解,有时比她还要清楚。 今晚,便是夏光岚为夜七寂准备的践行晚宴,整个宴会可谓是气派非凡。整个皇宫,由一颗颗夜明珠照得亮如白昼,远远的看着,仿佛那早起的鱼肚白,有着黎明的征兆。 走近了,才发砚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个个美若天仙的宫女在其间穿梭,行走于各个矮桌前。这样的场面,是连伊第一次见到,很有一种落入人间的新鲜。 夜七寂看到她如此模样,自是暗下摇头笑着。 是夜七寂刚到的时候,各位将要远征的主将和副将,看到夜七寂,都起身而立,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由此,连伊可以知道,这日子他的夜不能眠没有白费,而且从他的举手投足,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天生就是有一股王者之风。 “怎么?被我迷住了么?”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夜七寂轻撞了她一下玩笑。 回过神来,她已经经过了自己身边坐了下来,而他的旁边,坐着脸色虚弱的杏儿。连伊只得在林昊的身边坐了下来,这也是夜七寂来得时候吩咐的。 夏光岚一到,满场的人皆站了起来,他笑着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坐下,而后宣布晚宴开始。 晚宴过程中,无疑是舞姬跳着唱着,或是高歌吉祥的歌曲,或是击缶,声音悠远而又高扬,很是激发士气。 连伊看着接受着众人一杯杯酒的夜七寂,不免有担心,却也看他兴致不错。夏光岚的心情似乎也不错,不停的讨好夜七寂,毕竟如今一搏,是存亡之战。他能用夜七寂,恐怕也是知道夜七寂与倾城女皇的关系吧? 兴高起时,夏光岚亦抚琴轻唱一首为夜七寂践行。 …… “此去迎战,朕在此祝愿夜大帅一举攻破,成就万世盛名!” “谢皇上,末将万死不辞!”如今作为一名大帅,他自然要礼称他为皇。 “好!”而后目光转向杏儿,微微的笑道:“没有夜大帅在的日子很是寂寞,委屈杏儿姑娘了。” “皇上过奖了,从跟了爷开始,奴婢便已经料到有这么一日。”微微的起身笑道,全然没有丧子的伤痛,反倒有些太过的风平浪静。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连伊,双眸笑得都能滴出水来:“反正有在此连姐姐作伴,奴婢也不会很寂寞!” 听到这句话,夜七寂心头微微一颤,鬓角的青筋猛地凸出,双眸当下黯然,一切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 那一刻,连伊仿佛感觉到他停止的呼吸和微微的紧张。 第079回 琴瑟合一 笑看身旁的杏儿,他倒是忽略了:“她么?我倒是想着将她送回云国,省得在这边叨唠皇上!”云淡风轻的说完这句话,才赫然发现,自己的掌心已是一片冷汗涔涔。 夜七寂的态度,不免让他有些怀疑:“叨唠,那倒不至于,当初也是朕将她带来夏国,理当由朕护送她回云国才是!”若他还和自己争,那其间肯定有问题。 正待回绝的夜七寂,眼角的余光中,看到连伊微微颔首,转而改口道:“那也好,皇上若是觉得如此,臣也就无需坚持!”笑着端起一杯酒来,敬夏光岚:“臣谢过皇上!” 不待夏光岚说话,杏儿前先福身:“谢谢爷为奴婢着想,届时奴婢自当与连伊一起回云国,路上有个照应,奴婢也就不会寂寥了。” “你刚小产,应当好好坐着才是,还行礼作何?”带着微微的不悦,夜七寂笑着看杏儿。 左右看着两人,夏光岚真的无语了:“呃......“难道真的弄错了,适才杏儿的一番话,不就是可以暗示连伊在夜七寂心中的地位么?不然那般不受重视的人,杏儿怎会提起?可是夜七寂这般的态度,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夜兄弟真的不准备将连姑娘顺道带回云国?”若是无用之人,他留下又有何用? “皇上这是在赶奴婢走么?来了夏国才不到一个月,奴婢还没有尽情领略夏国景致呢!”微笑着娇嗔,连伊适时的开口:“虽奴婢家中高堂身体微恙,奴婢仍然很想留下,一览夏国风情!” 如此笑容和语气,是一种无知的表现,展露出来的也就一无可取之处,可想而知,以夜七寂的品性,对尔等人自是不会在意:“哦?连姑娘家中高堂身体微恙?”娘亲卧病在身,为人子女这般不在意,此为不孝。 “可不是么?来夏国之前娘亲身子已是欠佳,因着心心念念想着爷,便奔了过来,如今来了,自然不能这般轻易回去。” 显露出如此爱慕虚荣之神情,夜七寂心下叫绝,连伊,今生让我遇到你,实属我夜七寂三生修来之福气。机智的你,决绝的你,勇敢的你,到底还有多少的美丽没有让我发掘? 杏儿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一脸的惊讶,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连伊的聪明,却不想这般的应付自如。 “啊?竟然令高堂身子不适,为人儿女,自该相伴榻前才是!”真是识人有误啊,怪不得夜七寂这般厌烦她。 “可是夏国......” 不耐烦的怒瞪一眼连伊,夜七寂转身歉然的开口:“你吵什么吵,皇上不是已经留下你了么?你就在这呆着。” 一旁的杏儿,早已呆住,二人如此默契的言辞,那是超越了言语,超越了动作,超越了心灵,那是精神与精神的契合,恐怕,倾尽一生,她也斗不过连伊,她也成为不了夜七寂心灵上的那一个人。因为她永远也跟随不上他的步伐,永远无法知道他的下一步棋下在何处,而连伊,仅仅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知道他的方向,从而到终点等他。 “夜兄弟未免太过激动,朕觉着此番竟然是迎战云国,也正好顺路,如是将......” 深吸一口气,她今生唯一的优点,便是百折不饶:“小姐,奴婢此番不能伴在你身旁,可要好生照料自己才是!” 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云里雾里的红棂,一听问上自己,连忙点了点头:“无碍,师兄说了连伊会一起!”适才似乎听夏光岚的意思也是连伊会跟他们一起才是,这样应该不会有错吧? 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能听出来,红棂与连伊的关系比跟杏儿的好,还能听出连伊与夜七寂一同出征,那是早就策划好的事情,若是出于无奈,不会早早的就将连伊考虑进去。 红棂的开口,让连伊和夜七寂的配合成为泡影,杏儿的四两拨千斤,击退了所有人。 聪明的夏光岚赶紧开口:“竟然连姑娘想领略夏国风光,朕也不好拂你心愿,流下来也好,再说了,现下连姑娘有孕在身,也不适合旅途奔波。”与他来说,不过是多张嘴吃饭而已。 偷看夜七寂一眼,连伊知道,即便是他们如何说也是没有用了,赶在他动怒之前,她福了福身:“奴婢遵旨!谢皇上恩典!” 因为对她的相信和她的坚定,夜七寂点头颔首:“有劳皇上了!” 如此的一场盛宴,成为夜七寂和连伊分开的晚宴,但他们都相互理解,若是选择了再一次,就要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她相信他能给她幸福,他亦相信自己能给她幸福,有这些便已足够。 直到连伊被留在皇宫,红棂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路上夜七寂脸色沉黑,吓得差点没哭了出来:“师兄,我也不是故意......” “你现在给我闭嘴,省得我把你掐死!”恶狠狠的说完,夜七寂快速提步朝前大步而去。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呜呜......”红棂不断的抽噎着,被夜七寂凶狠的火气吓得泪水直流。 “好了,他也是紧张连伊,不然也不会如此!”林昊拍了拍她的肩,拉着她往前行去。 是夜,回到别院,夜七寂便抱过沉沉睡着的吱吱,拍了拍它的头:“吱吱,醒醒,快些醒醒!”小家伙,这些日子益发的嗜睡了。 懒懒的睁开双眸,吱吱一见夜七寂的担心,便能感觉出气氛不对,随即甩头扬去所以疲倦,仰头看着他。 “吱吱,你娘亲如今在皇宫里,等下我把你送进宫,你自己去找她。”轻抚着它软软的毛发,夜七寂柔声叮嘱:“娘亲一个人在那,你要好好照顾她知道么?” 郑重的看着夜七寂,仿佛听懂了一般点头:“吱吱......” “真是爹爹的乖孩子。”感动的吻了吻它的额头:“吱吱也要照顾好自己,乖乖的保护自己的宝宝!” “吱吱......” 放下心来,夜七寂便趁夜将吱吱抱到皇宫门口,让它自己寻着连伊的味道而去。 翌日一早,连伊还在睡梦中,便听着外面的号角声响起,突然之间想起,今日便是他出征的日子。 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来不及穿上衣衫便朝外奔了出去,害怕一个小小的耽误便见不到他的面了。慌乱的心,浑然不觉此刻在地上赤奔的双足,小径上花红柳绿,衣衫拂过,扬起一片粉红,落英缤纷。 院子里几只小鸟,因着佳人的唐突,惊得一片叫声连连,吓落一树花粉飘飞,似雪,很轻很轻。落在佳人发间,染上薄薄一层霜华,犹如历经风雨后的铅华,洗不净,是一种生活的洗礼。 刚奔出没多远,突然想到什么戛然顿下,双眸痴痴的望着号角响起的方向。这才想起,她与他之间,此刻隔了银河,如何能前去? 静静的守着,直到第三声号角响起,她才缓缓提步回房,身后一步一步跟着的吱吱,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今日天色可谓百年难得一见,湛蓝湛蓝的天空,蓝似大海波涛;漂浮着的云朵,雪白雪白,白若棉絮朵朵飘忽。 皇宫前,旌旗飘飘,九面丈许的铜鼓,横排直列;九架长长的号角,四人扛着,同时吹响,震天而鸣,铜鼓敲起,壮志雄心。此番前去迎战,二十万的大军,虽不及云国一般,却是视死如归。 所有将士,横排看去,不见其尾;竖列而下,不闻其踪。错落有致,看着便让人雄心大起。 罕见的汗血宝马,雄赳赳的站在最前方,等待主人的一声令下,挥师而出。 夏光岚一身龙袍在身,顶着日头,高举酒杯与夜七寂同饮践行,意气风发,摔杯之音,乃好胜之心。 坐于马背上,夜七寂环视一周,如此阵容,已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该是满意,却始终对着她念念不忘,将她带入这世间纷争,本不是他所愿,却走到如今。 “大军出发!”朗朗之音,高高举起之臂落下,汗血宝马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出。 整个大军,在夏光岚赞赏的目光中,踏上征程。 夜七寂一走,连伊日日赏风听月,看书弹琴,自由自在不亦乐乎。杏儿偶尔前来,两人自是凑得一盘棋局,一壶花茶,几许点心瓜果,便是一日逝去。从来,她都不曾怪过杏儿,因为她知道,唯有不懂,才是真明白。 所以她装傻,似往日一般待她,如若不然,杏儿的心计和深藏不露的功夫,自己处于被动,自然无法动摇她。 “杏儿,前两天我心里还怪你为何不让我跟着爷前去战场呢!”假作真时真亦假,她轻笑着说出真话:“现下想想,你也是为了我好。” 没想到连伊会如此坦白,杏儿执棋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又恢复了神色:“坏蛋,怎么可以冤枉我呢?” 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所以说现下跟你道歉喽!”一脸的轻松,仿佛回到了初到伊人天下的时候:“杏儿,孩子没了,是不是很难过啊?” 苦笑了一声:“能不难过么?不过若是生下来怕也是一样,毕竟爷本就没想过要他。连伊,你真的好幸福,爷待你真是没话说。” “杏儿,你别伤心,将来还会有的!”轻握着她的手,连伊真心的说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一子落下,满盘输赢已成定数:“连伊,你输我五子哟!” “输了就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些无所谓。” “那倒也是。”她对什么都不在意,却偏偏让夜七寂那般着迷,自己一心想要,他却不曾给过一眼。这便是命呵,命中注定有,就算是躲也躲不过,若是没有,强求也得不到。 “杏儿,我们去爬树吧,都好些日子不曾放肆的玩过了!”拉起她的手,连伊提议。 “呃......你如今这身子,能......” “无碍,走吧!”不待她再次反对,连伊已经拉着她走了出去,如今自己是杏儿手中的王牌,她定然不会让自己出事。 每日,她们玩闹,仿佛回到过去的日子。 偶尔夏光岚前来,她亦只是没心没肺,缠问一番夜七寂的现状,而后便是吃饱喝足。 久而久之,对于她这个有孕在身之人,杏儿渐渐的不再紧盯,夏光岚亦不当她为重点。反倒是所有的聪明乖张,皆让杏儿占尽,夏光岚一切的疑点,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转到了杏儿身上。 整个大军,行了十日便到得与云国东部交接的弥城。 一路行来,每日风餐露宿,夜七寂与众将帅一起,商量乐韵原交战之计谋,虽然已是万无一失之策,却始终有些担忧,毕竟冉伯泱率领的队伍乃四十万大军,而自己才只有他的一半。若是硬碰硬,自然毫无胜算,毕竟云国军队,是常年由若幽率领的不败之师,自然有着它的长处。 这是一场很容易便分出胜负的大仗,但却因为有着夜七寂这个名字,从而变成一种不定数。 第080回 连伊产子(精) 这男人,果然是够霸道:“耶?这也太残忍了吧?怎么说人来云英未嫁,怎可随你而去?” 仰头躺在矮榻上,夜七寂长叹一声:“林昊,你不懂,我们之间经历的太多。若是没有她,兴许我现在离我的目标已经很近了,但是没有她的夜七寂,却没有灵魂呵……”逐字逐句的说出,心中竟然溢满了甜蜜。 本在玩笑的林昊,听到夜七寂轻悠远扬的声音,仿佛在遥寄着自己的一番思念:“七寂,你可别吓我。”担心的看着他。 “是啊,就是这么骇人,而我,却这样陷进去了,深深的,深深的……”没再说话,他只是以手枕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知道他在想什么,林昊也就在一旁躺了下来,或许,在人的一生当中,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并不是一件坏事。 翌日整整一天,夜七寂和林昊等将领四处安排明日征战之事,甚至是连午膳的时间都忽略不用,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众人能够知道他对此次战役的重视和紧张。冷漠如他,却能亲善爱民,能够为最底下的士兵系好战袍,能与众人一起将热腾腾的饭菜抬到将士们面前,更难能可贵的是,特制一个大大的箱子,将士们有任何疑问可以将之写于纸上,而他一一处理这些问题。 这样的做法,对于一个率领二十万大军的主帅来说,不可不谓是一件深得军心的事情。 是夜,夜七寂做着战前分派,整个军中共有三名主将:杜陵,杨帅,林昊。 “如今一切皆准备妥当,现下本帅将明日你们每人将要的任务分派一下,可都要听好了。”得到众人的首肯,夜七寂打开地图,用手指着乐韵原的西面:“如今我军处于乐韵原的东面,乐韵原的地势无需本帅再一一赘述。两军兵力相差悬殊,此番我军若是硬战,取胜机会相当微渺,因此,本帅采用的是虚虚实实战术,由一万骑兵和三万步兵手执昨夜得来的树枝树叶,造成二十万大军的虚像,由此不知我军有人进行埋伏。杜将军和杨将军率领八万精兵隔夜在乐韵原的北面埋伏,李德、张钰辅佐,林将军和乐副将率领八万精兵自乐韵原的南面埋伏,王清远、关鸣辅佐。” 他如此布兵,让众将帅不免惊骇:“大帅,二十万大军全部出征,弥城一人不剩,若是敌军偷袭如何是好?”杨帅毕竟年岁较大,做事还是比较顾虑。 林昊但笑不语,夜七寂布兵果是因人而异,杨帅做事太过瞻前顾后,因此让他与杜陵在一起,杜陵勇猛有余,余缺思虑,果然不错。 “杨将军,即便是留有十万人在弥城,若是敌军偷袭,我军亦抵挡不住。”显然此话太重,夜七寂随即委婉加上:“云国乃当今三国中势力最强的一国,且不论其富饶,仅仅是兵力,已是其它两国的楷模,此番若是不全力以赴,你想想,我军能有机会存活么?” “大帅说得没错,此次乃是生死之战,我们绝不可畏首畏尾。” 王清远连忙站起:“对,末将相信大帅!” “末将也是!”张钰亦认同。 …… “好,既然如此,全军下去准备,务必给本帅小心了,今夜将有暴雨,在埋伏中的弟兄们太过辛苦,一定要注意安全!” 众人异口同声的开口:“末将遵旨!” 反倒是林昊想着有些不对劲:“大帅,那何人带领四万士兵迎战?”此乃最为凶险之事,他不会是要亲自上阵吧? 深吸一口气,意气风发的开口:“由本帅带领!” “大帅万万不可,此乃……” “由末将前去吧,大帅……” 顿时,整个营帐里都炸开了锅,他们不是在做表现,而是对夜七寂有着真的感情,不仅仅是崇敬而已,更有便是将他当成整个军队的灵魂,若是他首先出了事,他们这二十万大军又该怎么办? “住口,我意已决!”猛地一拍大桌,上面的文房四宝随即摇摇欲坠的晃了两晃:“我乃军中主帅,在本帅眼里,所有人的性命皆是宝贵的,并无贵贱之分,况且,若是没有主帅出现,怎能镇住敌国军队,怎能取信于人?” 他的一番话,让人听着更加担心,却也无法反驳,毕竟他说的句句在理。夏国将领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一幕,他们一直以为,即便是皇上从云国找来能人,以他们的刁难和不合作,定然能使那人夹着尾巴逃走,更何况是年纪轻轻的一小子,不想事到如今,从他与所有将士一起参加训练,与所有士兵用一样的膳食,风起雨下之日,对所有将士嘘寒问暖,更有便是他那以全军为重的责任心,深深的震撼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一个个皆以夜七寂的性命为重任。 若是此番战败,绝与夜七寂无关,若是此番取胜,绝对是夜七寂一人的功劳。他以宽阔的胸襟,承纳着所有人的冷嘲热讽,他以一颗炙热的心,将一次绝无可能取胜的战役演绎得如此惊心动魄,不得不说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记住,在我军鼓声敲响第一次时,尔等准备,敲响第二次时,你等便从南北两侧袭来乐韵原。而杜将军记住,在你们两军冲到乐韵原之后,你和林将军各率领两万大军,截住敌军的去路!”树枝树叶的作为,只在初时混淆他们的视线,一旦交战,顿时便可识破。 天,如此天衣无缝的计策,竟然是出自一年轻人的嘴里,且有心以二十万大军吞噬云国四十万大军,连逃路都给堵住,夜七寂啊夜七寂,你果然非城池之物啊。 “末将等领命!” “好了,你等都赶紧下去,一切都准备妥当。”看着众人眸间的钦佩,夜七寂感动得背过身去:“小心雨势,注意身体!”连伊,你看到了么?我在慢慢的成功,不久后我便可去接你。一定要等着我,一定。 风起云涌,霏雨迷蒙,整个世间,被这雾蒙蒙的细雨笼罩,世间万物仿佛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苍苍平原,一眼望去,似乎无边无际,但从不远处的高山,仍然能看出葱葱郁郁的树木。 时值秋日,本是万物凋零之际,此处却是一片生机勃勃,大雨过后,洗净所有尘埃,本应亮堂的景致,却因细雨而朦胧。带着诗情,含着画意,整个苍莽世间,一切皆是不可定数。 昨夜一场大雨,使得地上出现一个个的水坑,过于湿滑,因着夜七寂早有准备,所有将士皆能安然行走。 旌旗飘飘,染上些微雨丝,也不过使得上面的夜字更加明显:铁骑铮铮,飘过一阵轻风,洗净盔甲上的灰尘,洁净光滑。转身回望,只见四万大军,各个相隔丈许,手上携着树枝绿叶,缓缓而又有规律的逶迤而行,远看仿若二十万大军,殊不知,其间十六万不过是虚幻而已。 举目远眺,仍然可以看见不远处黑压压的云国军队,为首的那人,面带银白薄面具,远远的,只需那双眼睛,便隐约可以感觉到其间的清冽,那双眼睛,他永远不会忘,因为,唯有那里,才是他们两人的不同之处。 伯泱像若幽的漂浮无依,自己像的便是父皇的那一身霸气。 两人眸光相聚许久,只需一眼,很远,却能知道对方的身份。冉伯泱那平静的眼眸间,一直以来,下面的人都无法查到夏国此番主帅的资料,如今看来,一切也是理所当然。因为无人能料到,云国的武林盟主会成为此番的主帅,染上薄薄的一层激动:伯泽,真的那么恨自己和若幽么? 夜七寂并未犹豫,而是迅速的开口:“冉伯泱,弹曲舞魂乃是你的强项,如今用来打仗,似乎也太高估了自己吧?”他的残忍,从来可以面对所有人,除却连伊。 楚伟雄岂能咽下这口气:“哼,你胡说什么?是谁被我军下了五次战贴却不敢迎战的?如今,你又有何资格说话?”他乃当年随着倾城女皇南征北战的镇北将军,一向只有他狂妄的份,岂能容下他人的嚣张? “哦?是么?”冷冷的开口,转眸向鼓师:“第一次击鼓!” “轰隆隆,轰隆隆……”的战鼓,远远的传扬开去,叫嚣着自己的狂妄,也张扬着他的霸气:“不应战,不过是让你等好好修养生息而已!”抬首观天,只见一朵朵的乌云密布,满意的点了点头:“而今,把你们送上西天也就很光荣了!” “好小子,倒是有一番气魄。”楚伟雄连忙向一旁的冉伯泱开口:“大帅,让末将前去一探那小子的实力吧?” 轻轻的摇了摇头,冉伯泱开口:“楚将军,当年你随同母皇南征北战,不曾吃过败仗,但是此番,本帅不得不说,你打不过他,恐怕是我,也打不过!”话落,脚下紧夹马腹,一声“哈”便策马而出。 “击鼓!”一个挥手,第二次鼓声响起,夜七寂的马儿已经飞出,迎着前来的冉伯泱,双眸眨也不眨的向前奔去。 两匹骏马相遇,皆是气喘吁吁,马背上的人儿,皆是人中之龙。 “七寂,为何要如此,你明知道父皇此番是为了母皇报仇的!” “报仇?与我何干?”不以为意,夜七寂只是满脸杀气:“还有,少在我面前提他们!” “还不够么?上次你让我在皇城街头扮成乞丐……” “度话少说,开战!”不等他说完,夜七寂手上长剑已经挥出。 不再开口,冉伯泱只得应战:“开战!”刀剑相击出璀璨的火花,击出世间残忍的声音,是兄弟残杀,更是雪耻当年的仇恨。 “冲啊……” “杀啊……” 暴雨,在这一刻从天而降,轰隆隆的是雷声,在这个秋日里响起,煞是让人震撼。伴随着两军交战的震天之音,鼓起了自己的乐章,洪厚的拍击着几十万人的身体,“啪啪”之声不绝于耳,打的人睁不开双眸。 两军战士,夜七寂这边四万人马,有了充分的准备,对于突如其来的雨势,不感惊讶,足下步子稳健而行,手上兵器稳稳而战,并无半分示弱之意。 而冉伯泱这边,本就因为昨夜下过的一场大雨,今早赶来乐韵原,几十万大军已是气喘吁吁,如今再次遇上大雨,足下难免不稳,这一切,都是没有经过任何准备,且没有人能预料的,一切,似乎都是天意。 让楚伟雄、冉伯泱等人最为惊讶的便是,夜七寂前来应战的人马,似乎只有区区五万左右,并无适才看到的二十万。抬眸望去,只见对面地上一大片一大片的残枝烂叶,当下大惊,听到两翼传来的呼喊声时,众人脸色顿时惨白。却因为有着四十万的大军,虽然遇到情况不妙,仍然努力应战。 当南北两侧大军赶来,踏上战场,便以速不及耳之势,分成三队,一队在西,一队在东,另一支队伍在南,而前方,又有着夜七寂率领的四万大军,整个云国军队就这样团团被围住。 冉伯泱一看情况不对,便大声喊道:“撤,赶紧撤!”他忘记了,若幽的观天象本事,三兄弟里面,就夜七寂最为精通。 一向好战的楚伟雄,虽然不悦,却也不恋战:“撤!” 大军慢慢的向西面杀去,有着撤退之势。 夜七寂看了看,心下飞快的转着:“把旌旗给本帅!”接过旌旗,夜七寂手下一圈一圈的摇动着,在出征之前,便已经跟所有将士说过,他若摇旌旗,无论怎样摇动,他们的大军便要怎样的跟随。如今以圆圈的而摇,便是让所有的士兵往外围撤。 看到旌旗摇动,林昊与杜陵大声喊道:“出外围,出外围!” 杨帅也注意到了,在第一时间便指引了整个大军慢慢战向外围。 最后,整个云国的军队被团团围住,因为人马太多,在圈内的士兵没有施展的余地,而磅礴大雨不曾停下,马儿感到危险,开始躁动,奔来跃去,踩死不少人。 血流成河,本在如此大雨,该是能够洗净所有肮脏的,却因为太多的血色,使得还未来得及流去的血被雨水洗净,下一批红红的血再一次赶上,变成了一个血红血红的战场。被马踏上的人,哀号声不断,马蹄毫不留情的践踏在人的臂膀、大腿之上,不仅仅能听到人的喊叫声,更能看到那一只只的手臂,一条条的大腿的挣扎,随着马蹄不断落下,缓缓的变得僵硬。 当旌旗重重划下的时候,夏国军队全部出击,以长长的矛刺向云国的身躯,刺向那一团乱的军队。 雨势,越下越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而相战的两军人马,显而易见,冉伯泱那边没有料到会是如此大雨,且没有丝毫准备,整个军队在湿滑的地上常常摔跤,而夜七寂这边,因为事先有着充足的准备,一切也就得心应手。 六十万的大军交战,战鼓声不曾停歇,是鼓舞士气的声音,更是疯狂前进的指挥。刀枪不长眼睛,刺上心窝便是一条生命,袭上大腿便是倒地不起。 生命,在这个时候,显得太过的苍白薄弱,血色,在如此暴雨之下,仍然城为战场上独一无二的色彩。 冉伯泱看着眼前的一幕,悲惨的泪水流了下来,始终,他都没有若幽的残忍,当年柔弱的她,以一介女流率领百万之师,从无吃败战,而最像她的自己,却只能落泪看着这一切。 而夜七寂的眸间,虽然有着不忍和震撼,却也有着一股嗜血的光芒闪出。成大业者,一切残忍,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成长的一种洗礼,再多的血和泪,不过是成功的先兆。 一条条的生命,倒在冉伯泱的脚下,一声声的惨叫,在他的耳畔徘徊不停,如此的声音,他向来不喜,太过的吵闹,他素来不爱。如今却不得不面临这残忍的局面。 “大帅,快撤!”楚伟雄在一旁与林昊打斗着,护卫着冉伯泱撤退。 回过神来,冉伯泱挡开杨帅的一剑:“撤!” 冉伯泱本就功力不弱,楚伟雄又常年征战,一行人,护卫着冉伯泱向西面退去,挣扎得很吃力,却也不是绝无生机。 而夜七寂,并未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看着冉伯泱看向自己时的无奈,看着冉伯泱逃走时的狼狈,看着…… 鼓声停下,是整个大军欢呼的声音,那声音,是一种骄傲,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自豪。 血肉模糊的场面,是战场上的标志,更是胜利和失败的落幕。雨势,仍然没有停下,渐渐的,洗去了所有的血液,一股股的血河向远处奔去,没有尽头,也没有方向,就这么流着,洗净残肢烂体,留下让人作呕的景象。 “林将军,说一下战况!” “此次大战大获全胜,整个大军死三万二,伤八千,抓获敌军六万八的俘虏。”报告着这一切的时候,林昊眸间满是钦佩,第一次出征,七寂便打下如此顺利的一仗,后面的一切也就不难了。 “好,务必再接再厉,大军继续进攻云国!”夜七寂挥手,冷漠的将视线从战场收回:“杨将军负责留下编排那六万八俘虏,降者留下,不降者发配边疆奴役三载。”此番冉伯泱逃去,正好可以乘胜追击,取下城池。 “末将遵命!”杨帅对夜七寂更是刮目相看,领命而去。 “大军出发!” 大军一路西去,短短的一个半月时间,以势不可挡之势,取了云国梅、竹、清、瑜、黔五个城池,攻城之际,势如破竹,整个军队,胜比当年倾城女皇天将之师,而夜七寂,在整个军中,声望如日中天,在所有将士的心中,胜过夏国帝王,成为军中之魂。 大军所到之处,皆是云国百姓的反对声浪,毕竟云国百姓对兴元皇和倾城女皇的在位很是满意,如今被夜七寂攻下,自是一番反抗,却因夜七寂持以怀柔政策,渐渐的,反对声浪越来越小,却所经之处,铺路建桥,为战争波及的百姓送去衣衫银两相补,至此,民间从原来倾城女皇的说书,渐渐变成夜七寂的神话。 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因为整个夏国将士,从上到下,对他保护极佳,一直都无人能知其姓名,世人也就称之为天人在世的莫无名。 仅仅在乐韵原一战,夜七寂享誉整个夏国,而夏光岚,在得到消息的当天,宴请朝中文武百官,大赦凤凰城三日,使得所有人,皆记住了夜七寂的好,忽略了夏光岚。 而静静的连伊,每当在听闻他的战事时,表面一片平静,而心中,却在感谢着上天,给了他成功,感谢着他的拼命,成全了自己的安全。当他的威望越来越高时,渐渐的她也感觉到了夏光岚的紧张,对杏儿的看守越来越重,而可有可无的她,虽然加强了防备,但念在有孕在身,即便是再有翻身本领,也出不了皇宫,倒也不是很戒备。 每日,连伊会一人四处走动,外人看她,不过是不受宠的一名婢女,从而看似有些落寞。而她自己,却四下注意着皇宫中的一切。因为她知道,若是待夜七寂前来接自己,那么他努力的一切,要再次的回到他的手中是多么的困难,所以她隐忍,她平静的找着所有的机会,不错过任何的角落。 直到一日,她在皇宫桃园的一处隐蔽的角落,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从他人的口里,她知道桃园外面是一条河流,也就是护城河。虽然是一个很小的洞口,但她整个人也激动了起来。 从此,她时不时会抽出一点点时间,一点一点的将这个小洞扩大,不敢将双手弄破,只能一天一点的挖着,直到整个洞口可以容下她的身子。 不动神色的过了半个月,依旧是日日听着杏儿眉飞色舞的说着夜七寂的攻城夺略,轻轻的与吱吱说着话,一直,她都在找一个时机,一个让杏儿和夏光岚不注意的时机。 这日刚用过晚膳,杏儿便前来了。 看着依旧淡漠的连伊,不解的问道:“连伊,爷取得如此胜利,你难道就不高兴么?”她的反应,太过的平静,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间,又仿佛一切,于她而言不过无关紧要。 “高兴。”怎能不高兴?怎能不激动?那是她的男人,是吱吱的爹爹,没有人能知道,自己每夜入眠时的微笑,没有人能知道,在深夜时她担心的惊醒。看到的只是因为时间长了而越来越淡漠的她,失去希望的她。 “高兴你怎的还如此平静?”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杏儿说道:“连伊,我很高兴,真的,虽然爷不稀罕我的高兴,但我真的是很高兴!” 没有说话,连伊只是默默的抚着怀里的吱吱。 “唉,你呀,要想开些,我们女人不都这样么?不会没有希望的,爷届时肯定会回来救你的。”这句话,她是出于真心。 一名宫女上前,盈盈福身:“杏儿姑娘,皇上有请!” “在何处?”杏儿皱了皱眉,夏光岚对自己是越来越怀疑了。 “在玉烟亭呢!” “好,我这就去!”对连伊笑了笑,杏儿开口:“我去一趟,你早些歇息啊!” 一行人离去,整个房子里静了下来。 静坐片刻,玉烟亭在皇宫的南侧,而桃源在北侧,相隔甚远,此番她必须要抓紧时间。看着怀里的吱吱,连伊赶紧唤醒它:“吱吱,醒醒,我们要去找爹爹了!” 一听爹爹,吱吱便醒了过来,兴奋的在连伊怀里挣扎,要下来自己行走。 看了看外面,连伊没有带任何东西,只是取了一些珍贵之物,而后缓缓的走了出去,在门口看到守着的宫女,众人早已习惯连伊一个人四处走动,也就并不奇怪。 皇宫里,此刻宫灯散发着柔柔的光芒,这样的一个地方,她不喜欢,让她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步伐并不急促,只是很随意的四处走着,仿佛闲庭散步一般,很是悠闲。一到桃园,连伊便飞奔起来,而身后的吱吱,也不断的跳跃着,母女二人笨拙的身子,却是一种极致的速度。 从洞口匆匆的爬出,难免不小心碰到腹部,有些疼痛,却也没在意,一出洞口,呼吸到外面的空气,连伊整个眼眶都湿了。 将吱吱置于头顶:“吱吱,趴好了!”游泳她会,虽然不是很拿手,但游过护城河还是没有问题的。 腆着大大的腹部,头顶着吱吱,上下两个孩子,不重,却在身怀六甲的时候很是困难。游到河中心,左脚开始痉挛,本来她可以沉下水去,闭气用手按摩片刻,却因担心吱吱,只得用另外一只脚蹬着向前游去。 连伊的坚强,在于一种极致的时候的隐忍,秋日里的护城河,温度很低很低,让她不觉浑身发颤,却也拼着自己的意志,一口气游到了对岸,困难的爬了上去,已是气喘吁吁。 黑暗中,月光有些凄冷,她的身子,却在夜风里瑟瑟发冷。到了岸上,她才发现是多么的寒冷,本就怕冷的身子,更是发颤。懂事的吱吱,紧紧的靠在连伊的怀里,为她取暖。 过了护城河,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大约五里路,身子慢慢的不再寒冷,而吱吱,因为它的毛发全湿,却已经是冻得发颤,大有昏迷的迹象。 因为害怕被人发现,连伊一人往山里行走,越走越黑,越走山越深,直到见不到了月光,连伊这才知道,自己进入了一片深山老林。 手,被荆棘划破,却感觉不到痛,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紧张的盯着前方的路,虽然是不见五指,却仍然紧盯,这是人的一种反射动作。黑暗中,有着各种各样的声音,猫头鹰的叫声仿若婴儿的哭声,凄厉而又悠扬,黑暗中偶尔的光亮,让连伊毛骨悚然。 害怕,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了害怕:“吱吱,吱吱,不要睡,陪着娘亲,吱吱!” 一边低低的与吱吱说话,一边四下寻找落脚的地方,若是再不想方设法为吱吱取暖,它定然会受不了的。 路,越来越难走,手,不觉攀着旁边的山壁行走,当摸到一片空虚的时候,连伊大喜,凭着往日的经验,她很轻易的便知道这是一个山洞:“吱吱,不怕,娘亲找到一个山洞了!” 慢慢的摸索了进去,放下怀里的吱吱,连伊开始寻找石头,两块石头使劲的摩擦,终于出了火花,生起火堆,一旁的吱吱身体已经冰冷冰冷。 赶紧抱着吱吱烤火,透支的体力,让她已是疲惫不堪,却因着吱吱的昏迷而不敢稍有怠慢。从而怠慢了自己的身体,隐隐作痛的腹部,让她忽略。 双手也在吱吱的身体上揉擦着,让它的毛发烤干,约莫过一个时辰,吱吱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眸:“吱吱,你醒了?终于醒了?”激动的亲吻着它,连伊释放出了笑容。 而吱吱,也兴奋的任她亲着,在她怀里钻来钻去的玩着。 一次阵痛传来,连伊这才惊觉腹痛,低眸看去,却见裙角一片血红,当下紧张无措,腹痛不停,一阵一阵的折磨得她倒在地上:“啊……啊……”手紧紧的攥着。 疼痛袭来,那是撕裂身体的一种痛。天哪,怎么回事?“孩子,你也要在这个时候凑热闹么?啊,痛,好痛……爷,你在哪,爷……”惨白的脸色,是一种极致的疼痛。 第081回 亡命(高潮) 在这个时候,她最想要的人却不在身边,最能让她安心的人却不在身边。 黑夜里,女子凄惨的叫声从山洞隐隐约约的传开,很是孤单,很是无助,在这个古老的山林,没有任何人能帮助她,仅有的便是她自己坚不可摧的生命力,唯独的是吱吱在一旁慌乱的跳跃。 渐渐的,一波比一波的痛楚,吞噬了所有的痛呼声,随之而来的是连伊一阵阵凄凉的哭喊声取代了偶尔隐忍的痛。 她的哭喊,看在吱吱的眼里,无疑是比它自己还痛的痛。 她眼角流下的泪水,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无助。 吱吱的舌,轻轻的舔上她的眼角,为她拂去泪水:“吱吱,吱吱……” 早已痛得不行的连伊,嘴里喃喃的喊着夜七寂的名字,双手因为紧紧抓着坚硬的石块而流出血来。 血,一滴一滴的染上地面,印出一个个的血花,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摇曳迷人,女子的痛呼声,一声声传开,在山洞盘旋开去,是一种绝境的求生。 火焰高高燃起,照在女子热汗淋漓的额头,是晶莹的透明,而女子唇角咬出的血丝,却是绯红得透亮。 痛到极致,那是身体被活活撕裂的疼痛:“啊……”终于,身体似乎没有了一丝丝多余的力量,孩子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生了出来。 身体上的痛,即便是再重,也及不上孩子的安静带来的打击,紧张的摇着头:“不,不要……”忍痛坐起,看着身下血淋淋的一片,连伊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去脐带,此刻的紧张让她忽略了自己身子的不适,看着浑身血淋漓的孩子,她面如死灰:“孩子,孩子,你哭一声,哭一声给娘亲听听,孩子……”声音,不曾停歇,相之于适才的疼痛,更有的便是一种绝望,越喊到后面,声音越是哽咽。 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竟然这般的脆弱,再多的坚强,都无法支撑到孩子出生时的沉默。 手,轻拭着他小脸蛋上的血红,轻轻的,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弄疼了他。血色染红了她的手指,染红了她的衣袖。终于,小家伙露出洁白而带着红晕的小脸。 那张脸,极为精致,那是一张像夜七寂的脸,仅仅是这张脸,便让她双眸酸涩得厉害,这是他一直想要的孩子,是他们之间的结晶。历尽千辛万苦,她将他留了下来,而他,却始终顽固的不曾动一动。 那紧闭着的双眸,仿佛睡着了一般平静、安稳。再次开口,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不堪:“醒醒,孩子,听得见娘亲的声音么?不可以睡,不可以啊……”泪,再也止不住的潸然,轻轻滴落孩子的脸上,划过一道水迹,滚滚而落“呜……爷,你在何处?连伊好怕好怕,爷……”此时的你,可曾知道连伊的苦,可曾看到你的孩子? 前一批泪水来不及落下,后继的泪水再次溢满,本以为当初便已经接受了孩子的离开,不想如今真真切切的感受,却是这般的痛彻心扉。当初若不是自己不注意,又怎会中了迷灵毒?:“孩子,是娘亲不好,是娘亲对不起你,孩子……”紧紧的抱住孩子,太多的沉重,让她一口气提不上来,整个人就这样昏厥了过去。 火焰,噼噼啪啪的越烧越旺,山洞里的温度亦益发的高了,身体不再寒冷,而佳人的一颗心,却被压在了千年雪山底下,不得超生。 静静的军营内,是秋夜袭来的寒冷和薄薄的雾水。 营帐里,是一盏柔柔的灯,不知何时起,在没有连伊的夜晚,夜七寂竟然不敢熄灯,仿佛一旦失去了光明,便会失去了生命中的寄托一般。 烛火不知何时熄灭,睡梦中的夜七寂,看到奔跑着的连伊,看到她身后紧追不舍的夏国御林军,看到在黑暗中没有方向的她猛然跌倒,整个腹部倒于地上,顿时鲜血直流,一直的流…… 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看着浑身鲜血淋漓的她,看着她下体汩汩的鲜血,无论自己怎样用力,都接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那双无助的眼眸,哀痛的感受着她的痛苦。 “连伊……”被噩梦惊得弹坐而起,满身大汗的夜七寂醒了过来,一看营帐里的一片漆黑,当下紧紧按着狂跳的胸口喊道:“混账东西,谁让你们把烛火给灭了?” 顿时便有人慌慌张张的掀帐门而入:“小的该死,小的这就给燃上!” 烛火刚亮,夜七寂便贪婪的盯着着跳跃着的火焰,像往常一般,想从中找到那永恒的身影,无奈寻来找去,也不过是缕缕青烟飘渺。而自己狂跳着的心,一直都没有因为梦醒而平息。恰恰在此时,刚点亮的烛火再一次熄灭。 刹那惊魂:“不行,定然是连伊出事了!”从床榻一跃而起,急急忙忙趁夜的赶往林昊的帐内。 脚下深一步浅一步,整个神智都有些混乱不堪,却都停留在适才的噩梦中。 “林昊,林昊,快醒醒,醒醒!” 被摇醒的林昊实在不得不睁开双眸,眯眼看了他两眼的直愣:“夜七寂,此刻的你,让我感觉你是欲求不满,可是我一男的,恐怕帮不了你!”说完一个翻身,接着美梦。 没再叫他,夜七寂只是转身而去:“林昊,我要走了,军中事务你且担着!” 他的这句话,无异于冬日炸雷在林昊的脑海中响起,一个鲤鱼打挺:“你……你开什么玩笑?”一把拉住他疾走的身子,不想却触及一片冰凉,月光下,一向冷静的他竟然光着双脚前来,这个惊吓不小:“七寂,你别吓我,这是……”到底何事,让他的脸色竟然如此惨白,无神的双眸,让林昊骇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出事了,林昊,我必须回去凤凰城,她出事了!” “好,你别激动,冷静冷静!”微颤的双手,激动的语气,相识如此多年,何曾见过这等的夜七寂,即便是面临四十万的大军都不曾如此:“你怎么知道她有事?谁来说的?” “我梦见……” 仰头长叹一气:“七寂,你完了。”狠狠的一拳袭上他的胸膛,毫不留情:“从何时起,你竟然这般迷信?你一个梦就让你变得如此魂飞魄散,七寂,你醒醒,醒醒啊……” 此刻夜七寂的整个脑海里,皆是浑身血淋淋的连伊,整颗心都因为她无助的双眸而揪了起来:“不论是真是假,我都不该将她留在凤凰城的,此番我定要前去!” “你疯了是么?”他夜七寂决定的事情,无论对错,他都不曾反对过,如今为着连伊,夜七寂这般的疯狂,他不得不将他敲醒:“复仇大事,如今是迫在眉睫。夏国将士,如今都有倒戈于你的倾向,你倒好,只因一个不真实的梦,因为一个女人你就奔去凤凰城自投罗网,怎能让那帮将士们信服?又怎能让那些欲跟随你的人安心?” 被他的一顿抢白,夜七寂的脑袋稍稍空白,权衡再三还是说道:“就此一次,你且应付着,接了她前来,我断然不会食言!”他记得当年两人的凌云壮志,更是不会忘了似海的仇恨,但是他更不能扔下的,便是在心田上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啊! 猛地拂袖,冷冷转身:“你去吧,去了军中我也不管!” “你……”一个叹气,夜七寂何话也不说,就这样急急忙忙的奔了出去,跨上马背的那一刻,他仿佛听苍天的一声叹息,连伊,你便是我今生的一劫,逃也逃不过,躲也躲不了。 不曾整理衣衫,只派了十个人与自己随行,没有任何耽搁,只在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马便这样披星戴月的奔向凤凰城。 月高风清的夜晚,马蹄声“得得”传来,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看似很远的一段距离,却因为马蹄声的短暂,可以感觉出赶路人急切的心。 似乎没有尽头,一直就这么不停蹄的奔跑,奔跑…… 醒来的时候是被吱吱舔醒的,一下一下,估计舔的时间不短,因为连伊已经感觉到太阳穴的两侧火辣辣的疼痛了。可她始终都未睁开双眸,多么想就这样睡过去,最起码现在就这么睡下去。 怀里孩子真实的存在,让她更加感觉到无比的寒冷,一种从头到脚的冷。 许是感觉到她的醒来,吱吱呜咽个不停:“吱吱,吱吱……”仿佛在唤着娘亲不要放弃自己,还有吱吱在她身旁,它也是她的孩子。 如此深山,没有他人,只有自己一人产子,一人面对孩子的离去,一人…… 都是一个人,却无法承受太多。泪水,不知不觉的再次流出:“吱吱,娘亲好累,好累呵……”从来没有哪一次这般的希望他的到来,亦从来不曾如此的脆弱。 “吱吱。”再一次舔着她的眼角,吞去她的泪水,一滴一滴的将之珍藏起来,与夜七寂在时的动作一般,很是轻柔和怜惜。 母子三人,就这样静静的拥抱着,吱吱不许她睡下,是因为害怕她一睡不起,所以她坚持清醒:她不希望孩子睡下,是因为怕失去他,可是他却不曾醒来。 篝火已经燃尽,余留红彤彤的火烬,山风一阵阵吹来,带着阳光的味道,天色已经大亮,可是她却不知自己该怎么办?生产后的身子,大不如以前,那种一动便传来的撕裂疼痛,让她几乎忘了呼吸。 似乎听到什么动静,怀里的吱吱,猛地睁开双眸,毫无预兆的朝外奔去。 知道吱吱的习性,连伊也就不担心它会乱跑。 亮堂的光线照进来,怀里的孩子肌肤白皙如玉,薄薄的嘴唇神似他,粉嫩粉嫩,在光线的映射下,小小的身子竟然有些透明。与出生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似睡眠,平静而又柔和。 只有那鼻息间的薄凉才能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幻影…… 唇,轻轻的覆上孩子的小嘴,因着日暖,竟然有着薄薄的温度,让她自欺欺人的温度。 久久的,孩子并无任何反应,连伊越亲越心伤,哽咽的说道:“即便是如此,娘亲亦不曾后悔将你生下!”母性的伟大,便在于对孩子的不离不弃:“因为你给了娘亲真实的拥抱,真实的疼痛让娘亲知道你曾来到这世间……”缓缓的闭眸,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抱住这个无缘的孩子。 吱吱慌张的奔了进来,拉扯着连伊的衣袖:“吱吱,吱吱。”双眸看了看外面,而后又看了看连伊。 “怎么?出什么事了?”吱吱的紧张,让连伊不得不注意。 再一次的,吱吱看了看外面,而后又看了看连伊,见她不甚明白,便用短短的前爪在自己的腹前比划着一个一个的圆。 因为吱吱前爪短,难免看得费劲:“你说怀孕的人来了?也就是说杏儿?”来了么?还真是快呢!可是她能逃么?估计一出去便自投罗网了。 点了点头,吱吱又指了指里面,拉着连伊的衣袖指了指里面。 随着吱吱的前爪,连伊试探的开口:“去里面?”转眸看了看一片漆黑的深洞,连伊挣扎的爬了起来,却因为身子的不适马上又倒了下来。而后又试着爬了几次,仍是起不来,下体撕裂的疼痛,让她差点昏厥过去。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连伊不再挣扎,就那么静静的躺着:“吱……吱……娘亲没……力气了……”心本就疲惫不堪,孩子的失去已经耗去她所有的意志,此刻,她连一丝丝拼搏的力气都没有了。 哀,莫大于心死…… 而吱吱,却显得益发的急躁,使劲的用牙拉扯着她的衣袖,一遍一遍,直到衣衫破裂,无奈力气太小,没能拉动娘亲半分。 最后,只得丧气的停下,静静的守在她的旁边,看着娘亲的绝望。渐渐的,它清澈的双眸,布上了层层雾水,愈演愈烈,竟然汇聚成了一颗颗的泪珠。一步一步走到连伊身旁,将头轻轻的靠在连伊的脸上摩挲。 湿热的泪滑落在连伊的脸上,流进她的心田,滚烫滚烫,灼得连伊心潮澎湃,哭笑道:“呵……呵……吱吱,傻丫头,娘的傻丫头……”如此乖巧的孩子,她怎么可以让她伤心?怎么可以弃她于不顾? 再一次的,连伊拼着最后的一口气,竟然就那么站了起来。 吱吱兴奋的跳跃着。 仿佛有神赐的力量一般,毫不停留,抱着孩子:“吱吱,带路!”跟在吱吱的身后,连伊以她的力量,战胜了自己,以自己一颗求生的心,战胜所有的痛楚,母子三人亡命天涯。 她们刚离开片刻,便有一行人出现在山洞外面,四处看了一番,杏儿一个挥手,众人便一同寻了进去。 杏儿与众人一起进入洞里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那一堆火烬和满地的鲜血,而她在连伊身上下的寻迹香也直到这里,如此看来,连伊定在这附近才是。心下不免也有些慌乱,当下喊道:“连伊,你出来,快些出来!”她不知道,为何在看到这一堆血液时,心竟然狠狠的抽痛着。 “连伊,你出来啊,连伊……” 无人应她,余留的只是一串串的回音,一遍又一遍的在山洞里回响着。 “杏儿姑娘,似乎是往山洞里面走了!”随行一名侍卫首领指了指山洞的里面。 “那好,赶紧追!留下两人在此守着。”杏儿的身子,已经率先朝里面追去,她的急切,不亚于御林军的紧张。 连伊与吱吱三人,听着杏儿的喊声,虽然隔着很远,她却能听个清清楚楚。足下更是慌乱,走了不远,竟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两个洞,不同的方向,吱吱定了下来,她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而走。 “吱吱,你想往哪边走?” 吱吱的双眸,在黑暗里始终能够看清东西,只是稍作犹豫,它便朝东面的洞口跳去。 “乖孩子。”往东边的山洞走了两步,她犹豫着停了下来,即便是她从任何一个洞口走,杏儿他们人多,依然可以兵分两路,自己没有任何武功,再逃也不过是被俘的结果。 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一旁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吱吱。 狠狠的一个咬牙,连伊朝西面的洞口步出十多丈。 静静的站了片刻,不知在沉思着什么,黑暗中她漆黑的眼眸间,分明可以看到闪闪发光的水润,带着浓浓的哀伤氤氲开来。 垂首吻了吻孩子冰冷的脸颊,好温馨的感觉,好让人不舍的味道,而她为了自己和吱吱,却不得不舍弃:“孩……孩子,娘亲对不起你了……”话说完,泪再一次夺眶而出,落在孩子脸上,是无声的爱。 弯下身子将孩子放在地上,而后决绝的转身,一步一步的朝岔路口走去。 看着这一幕,吱吱却不曾跟上。 不见吱吱前来,转身却见它的站在孩子的身旁,一双水盈盈、亮晶晶的眼眸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而后又流泪咬着连伊给孩子披上的衣衫,仿佛在央求着娘亲不要抛下弟弟:“呜呜……呜……”第一次,吱吱竟然发出了除却“吱吱”的发音,其间的心酸和痛苦,在幽深的洞里传来,更是哀切。 别开眼来,连伊轻声斥责:“吱吱,快走!”小家伙却充耳不闻,不愿离开。 坚强以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脆弱的哭出声来消弭了自己的坚强,残忍的一把抱起吱吱,抛下西边山洞的孩子,朝着东边飞快的行去。 一路上,纷飞的泪水不曾停留,使劲隐忍的哭声隐隐约约传开,附和着吱吱的呜咽,成为世间最为凄厉的悲伤和疼痛。 没有再大的痛,能够比得上抛弃自己的孩子痛,没有再大的伤,比得过利用孩子来达到自己安全更伤。 飞奔着的身子,毫无知觉,不知疼痛,带着纷飞的泪水在黑暗中飘着,幽幽扬扬的滴落在地,仿佛洞顶潮湿的积水滴落,滴答滴答的响着。 杏儿等人到得岔路口,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往何处追去,看了看东西两个山洞,细细思虑了一番,杏儿只得说:“分两路看一下,看能否发现可疑踪迹,有的话前来禀报!” 就这样东西各十人,分两路寻找连伊的踪迹,西侧只走出十来丈,便匆匆的赶回,将手上的婴儿交到杏儿面前:“这是在西面找到的。” 杏儿接过那个孩子,在火炬的照耀下,孩子整个脸分外的平静安详,白里透红的肌肤仿若睡着了一般的可人。与夜七寂如出一辙的容貌,让杏儿不觉痴痴的唤出口来:“爷……”手,轻轻的抚上孩子白皙的脸蛋,好柔软的手感,指尖触上孩子的小嘴,软软的,往上的鼻息却是一片冰凉冰凉:“不,不会的,不会的!” “杏儿姑娘,怎么?发现什么了么?” 天,如此像他的一个孩子竟然就这样夭折了,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她的双眸竟然有一种湿湿的感觉。 双臂不觉加深了力道,紧紧的抱住这个可怜的孩子,许久这才开口:“朝西追!”在如此紧急的时刻,竟然能抛下所有负担放弃孩子,连伊,你的坚强果然是无人能及。 黑暗的山洞,所有人皆是匆匆忙忙的赶着,唯独杏儿,足下步子分外稳健,仿佛捧着一个无比珍贵的宝物一般,只因为这个孩子,是他的孩子,是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液。 不知走了多久,许是两个时辰,许是三个时辰,更或者是整整一天,连伊没有感觉,只知道与吱吱亡命的走出山洞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是一片漆黑,唯有高高挂在树梢的月亮,散发着亮堂的光芒。 担心他们还会寻来,出了洞口又忍着奔波了半个时辰,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连伊这才抱着吱吱坐了下来。 刚坐下连伊便望着明亮的月光“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憋了整整一天的泪尽数落下。头低沉在双膝之间,整个身子蜷成一团,虚脱的人,因着她如此放肆的一哭,刚生产过的身子便整个的垮下了。 人就这样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有知觉,却没有任何力气使出,只觉着思绪飞出了身体,慢慢的飘了开去。 而脚底,却有一股冰凉冰凉的感觉从脚踝处往上游移,缓缓的,仿佛一根绳子在腿上悄悄的缠绕着。 渐渐的,飘飞的思绪,一点一点的回到脑海,在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什么的时候,她圆瞪的双眸,毛骨悚然的紧盯着黑暗的夜空,全身心的注意着腿上游移着的冰凉——蛇,竟然是一条不小的蛇。 寒毛一根根矗立而起,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怀里的吱吱,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抬起头来,看到那缓缓游走的蟒蛇,再看了看面如死灰的娘亲,它“嗖”的一声跃起。 蛇,若是静止不动,它或许不会有任何动静,一旦有东西在眼前动了,便会迅猛的抓捕。在吱吱跃起的刹那,蟒蛇便朝着它的身子追去。 吱吱刚落地的身子,紧接着再一个跳跃,将所有的危险带离了连伊的身边。而它本就有孕的身子,只因先前拼尽力气的两跃之后,明显的在蟒蛇扑上前来之时,它有些力不从心了。 被跳跃的吱吱惊醒的连伊,大声的喊出:“吱吱……”她害怕,刚失去了孩子的她,没有更多的力量再去承受失去吱吱的可能。 因着她的一声惊呼,蟒蛇转移注意力,猛地向连伊扑来。 担心娘亲受伤的吱吱,情急之下一跃而起,咬上蟒蛇的七寸,身子紧贴着蟒蛇的身子,双爪紧抓不放。 蟒蛇一个吃痛之下,疯狂的摆动着自己的身躯。 咬在蟒蛇身上的吱吱,免不了的随着蟒蛇的身子不停的摆动,偶尔砸在地上,偶尔撞向一旁的粗树,如此的折腾,它却始终没有松开自己的牙齿。 看着如此骇人的一幕,连伊已是急得不行,所有的精力都在吱吱身上。双眸四处寻摸了一番,见着一根手臂粗的树,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竟然抱着粗木用力举起,瞄准蟒蛇毫不胆怯的重重砸下,却只是砸在蟒蛇的尾巴上,不曾放松,再次举起砸上,身子却也能敏捷的躲开蟒蛇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吱吱的永不放弃,连伊的不依不饶,母女二人联手,直到精气旺盛的蟒蛇精疲力尽的缓缓倒地。而两个早应昏迷不醒的人,因着对对方的爱,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看到安然的吱吱,连伊这才重重的吁了一口气,人,也就安心的向后倒去。 这惊心动魄的事情,在往后的岁月里,她始终不能明白,为何在那般的绝境,她竟然还能一次又一次的站起?唯一能解释的便是对吱吱的爱和对生命的重视。 睡梦中,连伊梦到了娘亲,梦到了幼时在娘亲怀里撒娇的欢愉。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大了后,她便在夜七寂的保护之下,过着安稳的日子。很是平和的一生,平凡却又幸福。突然之间,出现一个婴儿,在她的睡梦中哭泣个不停,声音清脆的闯入了她的梦境。待她努力的睁眸看去,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双眸,只是两手伸出,触得却是一片虚无,嘴下心急的唤着:“孩子,孩子……”猛地坐起,却发现吱吱期期艾艾的候在一旁。 身子似乎好了许多,昨日的疲倦和下体的疼痛,竟然消失了大半,心下充满疑虑:“吱吱,你做了什么?”双手担心的搜寻着吱吱软绵绵的身体,因为她知道,吱吱的身体,有着解毒补养的功效。 细细看了一番,没有发现它身体上有伤,这才宽下心来。手背却在擦上唇角的时候,被嘴角的鲜血骇住,抓过想要逃开的吱吱,却在它的前爪上发现了血迹,果然是它用自己的血救了她。 当下轻打看它的身子,心疼得大骂:“傻孩子,你怎么如此不懂事?知不知道你的身体里还有宝宝,还有未出生的小……”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的吱吱,在怀里撒娇的摩挲着,在祈求着自己的原谅,泪流满面的抬起它的脸来面对自己:“吱吱,我的孩子,娘亲若没有你该怎么办?怎么办?” “吱吱,吱吱……” “好,不哭,娘亲不哭,吱吱乖,好好睡!” “吱吱,吱吱!”前爪递上一物,放在连伊面前。 仔细看了看,却发现此物呈墨绿色,若不是迎着阳光,很难看到那浅浅的绿色。由此形状,连伊望向不远处死去的蟒蛇,腹部已被咬开:“这是蛇胆么?” 点了点头,吱吱期盼着她服下。 “吱吱服用,娘亲没事!”昨日蟒蛇那般猛烈的撞击,让她不得不担心吱吱腹中的宝宝。 不理她,吱吱只是静待着她的妥协。 “我们一人一半,不然娘亲也不用了!”威胁的看着它,连伊迫它不得不点头。满意的接过蛇胆,连伊咬破蛇胆,示意吱吱张开嘴来,而后一滴一滴的挤入它的嘴里。 本来带着外衣一起服下的蛇胆被咬破服汁,自然苦不堪言。 因为太苦,吱吱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看得连伊娇笑连连,而手上的动作却未停下,直到整个蛇胆进入吱吱的腹中,连伊这才满意的笑了。 待吱吱意识过来,整个蛇胆已经入腹,当下气得转头不看连伊。 好笑的看着小家伙,连伊轻抚着它的毛发:“好了好了,吱吱乖,娘亲以后不骗你了,快睡哈!”在她的侍弄下,整整两日两夜不曾睡眠的吱吱,片刻之后便沉沉睡去。 因为白日里不敢赶路,连伊只得抱着吱吱一起休憩,醒来时发现浑身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全然没有生产后的疼痛,吱吱的血液,果然有着补养功效。 天色暗下的时候,连伊开始赶路,本来想着着急与夜七寂相遇而朝西行。却又想起,夏光岚和杏儿,断然也会认定她逃出之后会去寻夜七寂,那么在出凤凰城朝西的地方,自然是把守甚严,自己此刻若是朝西寻他,岂不困难重重。 因此,她没朝着夜七寂的西面而行,反倒是朝着相反的东面而走。这一路,不会有任何艰辛,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她会从西而行。 行得一小镇,连伊用自己带出来的物品典当了一些盘缠,买了两套换洗衣衫,便继续赶路了。 这夜刚行了不到五里脚程,却闻一群女子慌慌张张从身后跑来,嘴里还在气喘吁吁的喊着:“跑啊,快跑啊!”而连伊还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让人拉着一起跑了起来。 “放手,你弄错了。”力道不如人家的大,连伊挣也挣不开,就这样被人拉着往前。 “站住,你们赶紧站住,不然被老子抓到,一个个赏二十个耳光!”蛮横的声音传来,很明显地不是什么好人:“还不快赶紧给我追,追到一个给五两纹银!” 没有跑出多远,便成了几名男人的掌下之物,而连伊,不可豁免的被当成其中之一。 一看情形不对,连伊连忙开口:“我并不是……” 话还没说来,一个耳光已经袭上她的脸庞:“她娘的哪那么多废话?”接下来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所有人的嘴里已经被塞进了一块巾帕,手脚皆被捆绑了起来。 连伊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什么状况,人已经被拉推上了马车,与其他的六名女子一同,挤在狭小的车厢了。 整个车厢,不能说话,不得动弹,泛滥的是女子的泪水。冷眼相看,连伊见着的全是二八涓涓好年华的女子,粉嫩的脸上,有着梨花带雨的泪水,若是一人如此,自是万般惹人怜爱,所有人皆是这般,自然相看生厌。 乖巧的吱吱,紧紧的靠在连伊的胸前,牙反复的撕扯着她嘴间的巾帕,许是因为前些与蟒蛇太过的交缠,竟然酸涩无力。从这几日吱吱吃食物看来,连伊也知道这点。因此摇头劝着吱吱,只要它在自己身边,她相信自己没有克服不过去的难关。 这厢赶路的夜七寂,自从离开军营,便乔装打扮,一行人一路东去。 深信连伊此刻逃出皇宫,夜七寂也就不放过任何机会,每日在一处停留,必定是一人四处寻找,看有无她的踪影。若是没有寻到,他亦不会焦急,反倒是越来越坚定心中的想法。 一路行至凤凰城,只需从城门口严厉的把关,夜七寂的心便放了下来——她还是安全的。 他相信,自己的连伊不会那么笨,不会在夏国西侧有严谨把关时还向前冲,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她定然选择无人能想到的反方向而去。而自己,也只需追着她而去。 在凤凰城只逗留了一日,他与众人继续向东而去,一路落脚之处,皆是自己在夏国的经营据点。 在暗无天日的车厢里,连伊不知过了几个白昼,几个黑夜。每到用膳的时候,都是一个个轮流被带出车厢用膳,自然也就无法有任何交流。也不知所谓何事,连伊定下心来,安静的等着事情的发生。 马车缓慢的行了大致七日左右,在一日夜里停了下来。 躲在连伊怀里的吱吱,此时竟然躁动不安。根据经验,连伊知道定是有何事发生,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远远的,连伊看到几名大汉跟一名黄衫女子商量着什么,跟集市买卖一般,似乎还指手划脚的指了指她们,那名黄衫女子细细盯着她们看了许久,这才缓缓点头,取出一包银两交给几名壮汉。 连伊才明白过来,她与其他的六名女子被卖到妓院,怪不得那一帮女子会拼命的反抗呢。 瞅着这朱漆木门,庭院深深,很明显的这是妓院的后门。 七人被黄衫女子和另外的几名大汉领着走进院落,怀里的吱吱更加急躁了,吱吱的叫个不停。 在人群堆里,连伊双眸疑惑的四处看了一番,却在看到那前院和后院的交际之处,一抹熟悉的衣角出现在眼帘,当下整个人就怔在那里,没有听到黄衫女子的斥骂声,忘记了脚下的步伐,时间就停在了那一刻。 多日来的泪,再一次溢满双眸,是他,是他,是他呵…… 那件衣衫,是她一次笑说他穿着甚是精神的衣衫,是他自那以后最为偏爱的衣衫。 只在一瞬间,那一袂衣衫无情的转身,在拐角处消失在了她的眼帘,剩下那轩栏前的桂花树,真实的摇曳,仿佛适才的一切是幻影一般。 而吱吱,却在下一刻跃出她的怀里,趁着众人不注意,朝着适才那人消失的地方而去。 “还发什么楞,快走!”一个巴掌重重的袭在连伊脸上,打回了她所有的震惊,驱赶着她的双足向另外的一个方向行去。 在鄄城细细的寻找了一番,不得所踪。天色已然不早,夜七寂与众人用过晚膳,商议了明日的行程和各自要找的地方,便起身上楼休憩了。 连日的彻夜不眠,让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每次落脚的地方都是妓院,不为别的,只因越是龙蛇混杂的地方,越是掩人耳目,而他寻找连伊的机会也大了许多,而此处,便是他四年前在鄄城开的一个妓院。 院里明月已不如前几日的圆润,憔悴了许多,但那柔柔的光泽却丝毫不曾逊色。这样的夜,是连伊最为迷恋的夜晚。无数个这样的夜里,她倚窗前静望,不知在想着什么。无数个这样的夜,他静静的看着她的沉思,沉沦在了她的平淡之间。 每当此时,她偶尔会看着那一弯明月淡淡而笑,似春风拂面一般撩人心魂;偶尔双眼迷离的醉入月色,落入那柔和的光芒,披上一层银白的触手不可及。 如今她一人在外,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这个黑暗的世间摸索,等待着他的到来时,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藏在暗处的危险。单单只要想到这里,他的心便已经痛得无法呼吸,幽幽的开口:“连伊,你现在在何处?”一声叹息,皆是思念,尽数的心疼。 落寞的进房掩门,却在楼梯口看到那急切奔来的小东西时,夜七寂整个人疯了的一般冲上前来。 足下的步子甚是慌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吱吱,吱吱……”紧张的叫着,生怕在眼前的一切皆是幻觉,弯下身子时,双手竟然不敢抱住那小小的东西,就怕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午夜轮回时千百次的梦境,就怕出现在眼前的不过是万千次自己因太过思念时的幻觉。 紧张、激动、掌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傻傻的暗自咬舌,感觉到了真实的疼痛,这才疯了似的抱住那柔软的小东西,真实的拥抱,让他的一颗心都跳出了身体,语带沙哑的喊出:“吱……吱……” 第082回 相遇的诅咒 懂事的吱吱舔了舔爹爹的脸,亲昵的将身子往他的怀里钻,这么些日子不见,它也很想爹爹,不停的用自己的头摩挲着夜七寂的下巴。 “吱吱,爹爹的乖孩子,好孩子!”闭眸感受着吱吱身上的温度,对于吱吱,他的爱比连伊还要来得深,因为他记住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更是感恩于这个小东西屡次的保护连伊,如今再次看到,自是分外激动。 世人皆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而吱吱,虽然只是一只松鼠,却堪比人类更加的通情,它能记住夜七寂交给自己的每一个任务,并且以自己的性命去维护着夜七寂的最爱。 父女二人,只是短暂的温馨了一会儿,吱吱便懂事的停下。指了指后院,而后跃下他的怀抱,示意着夜七寂跟着自己前行。 夜七寂一看便知道吱吱带他找连伊,脚步马上跟着,却因吱吱腿短,反倒让他焦急的心如在火上煎熬一般难受。 每一缓慢的步子,都犹如踏在自己的心田一般沉重,很短的一段距离,他却仿佛等待了千年一般,这将近一个月在地狱的煎熬,在即将迎来黎明的时候,竟然是这般的迫不及待和愁绪万千。他在担心,担心连伊的安危,因为吱吱前来了,而连伊却并未出现,可见如今连伊的处境很不好,更或者…… 太过残忍的事,他连想都不敢想,一种巨大的害怕,犹如蚂蚁一般在心田啃咬,一点一点的吞噬他所有的理智。紧绷着的神经,让整个大脑变成一片空白,双眸间只剩下吱吱的身影,全神贯注的跟着它的步伐。 连伊等人刚被带到妓院的后房不久,便听着黄衣女子似乎在外面与人商量着,说是鄄城的妓院,已经不差人了,况且这一批女子皆是被家人卖了的,若是太近,很有可能会逃走,最好是能将这一批女子送到凤凰城,人生地不熟,也没那个胆量逃走。 黄衫女子细细吩咐了一番,那几名大汗连连点头,其中一人笑道:“绿腰,怪不得爷能这般放心将寻香阁交给你打理,你果然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少不正经了,快些,动静小些,爷难得来一趟,别惊动了他!” “我自然省得。”那名男子笑了笑,便领着三名大汉进来,不由分说的便带着七名女子要离开。 连伊在听到绿腰与那人的对话后,心已是紧张得不行,吱吱去了寻他了,自己若是这一离开,又该怎么办?想不到其它办法,她只得能拖一点时间便是一点时间,皱眉捂住腹部:“啊……好痛……”身子慢慢蹲于地上。 “这是怎么了?”为首的男子看着蹲在地上的连伊。 另外几名男子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她肯定是来月事了。”另外一名女子,理解的弯腰扶着连伊:“姑娘,你没事吧?” 为首男子微微皱眉:“好生生的怎的突然疼?”怀疑的看着她,男子微眯双眼:“你不会是想借机溜走吧?” “啊……这位大哥,行行好,让奴家先休息片刻再上路吧?” “不行!”如今老板在这里,男子也怕误事,一把命人拉起连伊:“把她带上堵住嘴巴,就算是死也要现在走!” 一名男子将连伊的双臂扣住往上一提:“给老子走!” 突如其来的用力,连伊仿佛听到胳膊脱臼的声音,生疼生疼的传遍全身,没有痛呼出声,人已经被人提着出了厢房。 脱臼的胳膊,被人提起,整个人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仿佛整个身体在空中飘荡一般,连着身体的不再是关节,而是仅有的一块皮,有了柔软度,身体也就不再飘零起来。整个身体上的痛不可言喻,却仍然没有放弃心中的希冀,一双眼眸四处的搜寻着他的身影。 直到被拉至后院门口,随即被拖上马车时,连伊的希望,一点点地破碎,心渐渐的绝望,就差那么一点点,她们便可以相见,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们还是错过了。 马车轱辘在静寂的夜空下,在青石街道上,轧出清脆的声音,那一声声犹如一把利剑,一下一下的刺在她的心田。 突然,马车停下,她的心碎之一动,是他么? “老海,你怎么如此大意,把盘缠忘了。”绿腰轻斥,将手上的盘缠放在老海的怀里:“路上小心些!” “还是绿腰好啊!”老海暧昧了一把,便回头催促众人一起上路了。 马车再一次行驶,连伊也就不再期盼了,而是默默的坐了下来,始终相信,即便是分开了,他们还会有再见的一天。因此,当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她只是闭眸靠窗而眠,双臂上的痛,涨得难受。 当车帘被人撩起的时候,因着被熟悉的霸气所至,她猛地挣开双眸,看到在车门口呆住的他,连伊整个人都呆住了,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梦里百转千回的人儿,如今一下子出现在面前,太大的喜悦,怔得她忘了所有动作。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住,马车上另外六双羡艳的眼眸,亦成为一种生动的点缀,亘古不变的是两人之间的爱恋。 “连……伊……”语带沙哑的说完,夜七寂缓缓行至车厢,取去她嘴间的巾帕、解开她手上的绳索,将她抱在怀里,手缓缓的抚上她瘦了一圈的容颜,一切一切的动作,都是那么的缓慢,仿佛努力的在克制着自己的激动一般。 多么熟悉的触感,却是心痛的感觉:“我来晚了!” 从他进车厢,连伊就未曾眨过眼,待到他那粗糙的手覆上自己的脸时,强忍的泪便已夺眶而出,整个人埋头在他怀里痛哭出声:“呜呜……”哭的声音很大很大,那是一种释放和发泄,多日来的彷徨和无助,就这么一泄而出。 吻了吻她的额头,知道她的委屈:“哭吧,哭吧,都是我这个混蛋让你受苦了。”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出了马车,却在连伊哭了没一会儿,她整个人就昏厥过去。 转眸却见她垂下的臂膀,轻荡荡的飘在空中,当下恶狠狠的一个转头:“是谁?” 四名男子慌慌张张的跪在地上:“饶命啊,爷饶命……” 话没说完,夜七寂拔出腰间弦月剑,运气一个轮回,只在眨眼之间,便见四人的右臂齐肩而落:“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敢负她!”仿佛誓言一般的言语落下,人已经抱着连伊,一步一步的离去。 他的残暴从来不减,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一切变得那么的温和,只因那晚她见到自己惩罚杏儿过后的害怕,所以他不在她面前杀人。 落于地上的胳膊,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离开,还在挣扎的手指便已经变得僵硬。速度之快,让人咋舌,来得及的是看到那鲜血喷洒在青石地板时的一股热气,能够听到的不是剑风,而是四人惨绝人寰的哀号声,在夜空下传开,成为他人睡眠中的噩梦。 这一觉,连伊睡了很长时间,从绵绵长长的梦境中徜徉,整个梦里,只有他们一家人,吱吱和孩子相伴一旁,江山仇恨抛诸脑后,一切的一切,连泪水都是那么美丽。那样的一个梦,很美,太美,所以只是一个梦。 朦朦胧胧中,她似乎看到了进进出出的人群,来来去去,悉悉索索的在她的耳畔缠绕,有着他人的叹息声,有着夜七寂压低后的怒吼声,一切的一切,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昏昏沉沉之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紧紧的拥抱着,那种紧张的拥抱,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一般,一股窒息的感觉在梦里徘徊,疼痛,却带着一种甜美,很幸福。就这样溺死在他的怀抱,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轻轻的睁开双眸,却感觉头顶一片湿润,他,可是为自己,为孩子,为吱吱落泪了?“爷……”被他的紧拥,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连伊,连伊,你醒了。”赶紧松了开来,紧紧的盯着她清醒的双眸。 落入眼帘的,是她的男人,那张霸气的脸上,此刻竟然泪水纵横,那满是胡茬子的脸,被泪水润的亮晶晶的在眼前。这不是连伊第一次看到他流泪,但却是第一看到他这般的绝望,是与自己有关么?毕竟只有碰到自己的问题,他才会这般的慌乱,难道…… “不,不是,不是你的身子有问题,不是!”急切的否认着连伊心中的想法,夜七寂一张手抹过脸颊,泪水不在,却有着鲜明的痕迹:“身子可有觉着舒服些?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要不要……” 轻摇着头,连伊哀伤的说道:“爷,我没有保护好孩子,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好了好了,大夫说了,刚生孩子的人不能哭。”心疼的擦拭着她的眼泪,夜七寂回避着她的眼光:“我们不是还有吱吱么?以后还会有的,不怕哈!” “爷,奴婢想睡!” “不能睡了,连伊乖,先把这个药喝了!”说完起身倒了一碗热着的药汁,而后取了勺喂她:“快些把药喝了。” 为了不让连伊睡太多,夜七寂想方设法的让连伊说话,本就话少的他,恐怕那两日说的话,能抵以往一年的话吧!再次回到他的身边,连伊才知道受的那一切苦难是多么的值得。每日听他在自己耳畔说着那些僵硬的甜言蜜语,连伊便知道一切都值了。 “爷,你就这样撒手前来,军里可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夜七寂用湿巾帕为她擦拭着,一根手指都不落下。 “那林昊不是一团乱了么?”想起那个爱开玩笑的男人,连伊便觉着想笑,夜七寂此番前来,他怕是气得团团转吧。 “是啊,累累他也好。” …… “爷,奴婢想听故事!” “我给你一本书看吧!那上面有很多故事!” “可是奴婢想听爷给奴婢讲!” “我嗓子不是很舒服!”那么女人的事,他怎么可以做。 愕然,连伊自是不依:“可是吱吱也想听呢!你瞧它紧紧的盯着你!”抱过吱吱,连伊放在他面前。 那你看了讲给吱吱听!” “……”这男人好顽固:“眼睛好累,那奴婢不看了,奴婢困了,先睡……” “那好,我讲!”一听她说困,他马上取过一本书来,照着上面的故事,一字不漏的在连伊耳畔念着。 ………… “爷,怎地这寻香阁这么安静啊!”此刻外面正是灯火阑珊,寻香阁里人山人海的时候。 这女人又想做什么?夜七寂戒备的看着她:“是么?该是生意不好吧!” “呀,爷开的妓院,怎地生意还能不好?” 听不出来,还是静观其变:“兴许是那些女人长得不好吧?” 摇了摇头:“不对,我看她们长得挺好呢!” “那就可能是不会唱曲。”其实她们都唱得挺好,只是这女人要寻隙,他也只有跟她绕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了然的点头,而后猛地一敲头:“奴婢的曲唱得挺好,要不奴婢去唱了看看?” 无奈的看着她,绕了这么大个弯,原来她是要让自己唱曲,一把将她按在床榻上:“你且躺好了,我唱给你听!”说完将她的被子掖好,想着以前听到过的一些歌,启了启唇,便在榻前断断续续的唱了开来。 ………… 她不是喜欢为难他,她是喜欢看到他为自己做那些事情时的无怨无悔,喜欢看到他在无奈时的那一抹宠爱,她知道,若是离开了鄄城,他们能拥有的这种甜蜜很少,所以她贪婪的要求着他,想要在这一刻,记住所有的美好。 为了她,他学会了给人擦脸,学会了在大夫的叮嘱下,熬那些极为严谨的药,知道在药凉到了何种温度时,端来榻前,一口一口的喂她。 在那个时候,本应是苦得发涩的药,她却浑然不觉,在他的温语婉言之下尽数喝完。而后靠在他的胸前,贪婪的倾听着他的心跳,吸取着他身体上的味道,而后在他的怀里,悄悄的睡下,沉沉的进入梦乡。 静静的站在窗前,榻上的连伊已经睡下,这些日子,总是会从噩梦中惊醒,每一次醒来都是梦见她离自己而去。虽然不清楚她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苦难,但也能料到,那些痛,若不是到了极致,她那日不会哭倒在自己怀里,她一人面对着人生第一次的生产,而自己却混蛋的不在她身边,让她不仅仅要面对生孩子时的疼痛,更有便是一人面对失去孩子的无助。 若是当初自己没有来夏国,没有那一身的仇恨,或许她不会落于这等地步,或许她的生命也不会如此脆弱。当那日大夫告诉预料她的今后时,自己当时就落泪的,那是在害怕,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这个世界,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仅仅是想到这个世间从此以后没有这个叫连伊的女人,眸间的泪水便已潸然。 从何时开始,不是他主宰了她的生活,而是他围绕着她在转?这样的发现,他不会感到害怕,而是害怕将来的某一天,他找不到她,找不到心灵上的主力,无法再转下去。 桂花树的香味,静静的飘了进来,也是在一个桂花飘香的夜晚,他将她送到敌人的剑尖,送出了她的生命。从此,她眸间的那一抹笑便刻上了他的心扉,直到今日,他都能清楚的记得那一抹笑容,很轻的笑容。 他与她之间,认识了整整三年,却在去年真正相识,短短的几个月,他恋上她不可自拔。所以当听到大夫的宣判时,他感到眼前天旋地转,若不是怕她醒来见不到自己,恐怕当时他便昏死过去吧? “爷,在想什么呢?”适才看到月下的他,那一身清冷,带着一层的薄光,明显的感觉出淡淡的伤感。 撇去心中的烦恼,转过身来看着她,轻轻执起她的手来放在脸侧,暖暖的温度:“没在想什么?只是睡不着。”十天的狂补,让她原本苍白的脸,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不知为何,虽然每日看到他含笑的脸,但却总是感觉微笑的背后藏着一丝苦楚,虽然他从不在自己面前展现,但从偶尔的叹息声中,她能捕捉到那一丝哀愁:“爷在骗奴婢!”盯着他的双眸,连伊不让她闪开。 “傻瓜,怎么会?”轻抱着她坐在自己怀里,夜七寂郑重的说道:“连伊,以后我们不分开了!” “好!” “不可以总是帮我做决定,还不让我反对!” “好!” “不可以在我的前面走,只能一起,所以你要记住,如果你走了,我也会跟着走的!” 震惊的看着他,欲脱口的好就这样硬生生的哽在喉间,他说的是生死与共么?他是在央求她保护好自己么?他是在承认着没有自己,他也不会独活么? “怎么?不答应么?”紧张的盯着她的沉默,夜七寂小心的问着。 “好!” 听到她的回答,他暖暖的笑了,为了他,她会好好活着的,一定会的:“答应了不可以反悔!” “好!” “那我现在要吻你了!” “好……”刚说完,才发现自己被他捉弄了,正待打他,却发现他的吻铺天盖地的在她的脸上绽放。 挥出去的双手,被他的柔情融化,软软的搭在他的胸前,慵懒的享受着他的吻。偶尔在他不满的时候,伸出舌尖轻轻附和,直到他无法忍住的夺回主导权,她这才又随着他的步伐轻绕。 从决定跟了他开始,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不曾犹豫也不曾停歇,一路磕磕绊绊的走来,他痛过,她也伤过,而留在记忆里的,却是那些不曾散去的幸福,短暂的甜蜜,却能永恒的在两人的心田驻足。 两个人已经有将近两个月不曾这般亲近了,虽然只是一个亲吻,却也让夜七寂分外的满足。 当两人启程的时候,还是连伊坚持要走的,如若不然,夜七寂会待到她满月过后。买了一辆马车,将里面铺了八层毛茸茸的被褥,这才启程。 一路上,夜七寂分外的贴心,无需连伊要求,他会在她放下手间书本的时候,体贴的为她送上水果,而后自己取过书本,为她逐字逐句的讲着书中的故事;他会在她撩帘看着窗外的时候,适时的将她拥在怀里,为她挡去风霜晨露。而懒懒的吱吱,却因着腹部越来越大,每日也只是昏天暗地的睡着。 虽然行得极慢,几日下来,也就快接近凤凰城了。 这日夜里,因为担心被人发现,一行人歇在城外的山间。 担心连伊怕冷,夜七寂命人在马车旁烧起了熊熊的篝火。 用过晚膳,连伊也就早早的睡下来,吱吱爬在她的怀里,似乎有些躁动,总是翻来覆去,扰得连伊也不成眠。一旁夜七寂看如此情况,便抱过吱吱,而后轻手拍着,让连伊好眠。 当连伊睡得正沉时,却听得外面一阵打斗声,一听如此情况,她便知道不对劲了,掀起车帘,却见千来名夏国军队,将她这辆马车团团围住,幸得夜七寂此番带的都是顶尖高手,瞧着却也能应付。 但时间长了,毕竟敌不过人多势众,渐渐的便有些费劲。 打斗中的夜七寂,看到掀帘的连伊,当下怒道:“赶紧放下车帘!”而后身子飞了过来,团团护在马车周围。 众人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时,夜七寂坐上车前,奋力扬鞭让马车朝前冲去。 而车厢里的连伊,却没有注意到那么多,而是看到一旁的吱吱,皱着一张小脸,阴唇处满是汩汩的鲜血,一看便知情况不对,连伊惊得大喊:“爷,不要啊,停下,快停下……吱吱,吱吱要生了……”若是以马车如此的颠簸,别说吱吱生宝宝,恐怕是连吱吱的命也保不住。 第083回 隐瞒 马车“嘎”的一声,本来狂奔的速度,就这么嘎然而止。 本来已经开始紧张的夏国御林军,被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怔住了,以为夜七寂有什么大的动静,吓得都不敢轻易上前。而夜七寂贴身的护卫,一见此等情景,心急火燎的大喊:“七爷,快些离开啊,快……” “七爷,走,快走,奴才们都能顶住!” …… 众人的喊声在夜七寂耳边缭绕,而他,没有一丝丝的犹豫,整个人飞身下马,与众护卫一起,抵抗夏国御林军。 久久的见他并未离开,几百号御林军再一次上前攻击。适才听到马车内有女子的声音,夜七寂如此在意的女子,定然是从皇宫逃离的连伊,当下御林军的首领喊道:“攻向马车,赶紧!” 除却与夜七寂护卫缠打的御林军,全部攻向了马车,紧紧夜七寂一人在车顶护住马车。他越是如此在意马车,御林军越是直逼马车,时间一长,自然是抵挡不住,一根羽箭趁夜七寂不备插入马车,惊得他的心漏跳一拍。若是以此等情况,不仅连伊,恐怕吱吱也会没命。 稍稍一个咬牙:“连伊,你出来!”只有连伊和自己离开了车厢,转移御林军的注意力,吱吱才能够顺利的产下宝宝。 对于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夜七寂,连伊更是疼到心坎里,在车顶传来夜七寂的声音时,她便知道他要做什么,没有丝毫犹豫,连伊拍了拍吱吱的头:“吱吱,娘亲先出去一趟,你一定要安全!”说完撩起车帘,稳步走出车厢。 她刚步出车厢,一支羽箭便擦肩而过,夜七寂的身影飞下,抱起她的身子飞身而起,远远的飞离了车厢,将御林军所有的视线转移到了三丈开外。 拥着连伊,两人在刀枪箭雨中求生,在千钧一发之下创造着奇迹。 秋末的晚风,徐徐吹来,两人的青丝,相互交缠而舞,紧拥的双手,不曾有过一点点的颤抖,如此时刻,他们不怕,一路心酸历程,从来不曾后悔。相拥的是身体,风雨兼程的是不离不弃的心。 “爷,谢谢!”双手紧紧的勾住他的脖颈,不允许自己有一丝的下坠而让他不安。 躲过一支利箭,夜七寂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吱吱不是我的孩子么?”紧握在她腰间的手,不悦的紧了紧,满意的听到她的一声痛呼,这才松了松。 “是!”抬首看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紧盯着前方的人马的进攻,高高提起的双耳紧张的注意着四周的一切动静,如此千人打斗的场面,本应是紧张的时刻,她却能安心的在他怀里,不因别的,因为有他在身边。不再是一人在黑暗中挣扎,不再是无人的时候静静流泪,两人相遇,那是一刻诅咒,万世不得超生,却是甘心情愿。 超越了生死,如此的绝恋,成就了世间的唯美,傲视滚滚红尘,相伴一生。 这般紧急,却能坦然面对,只因她有了他,她伴在他身侧,所以一切风雨,不过是他们同舟共济时的点缀。 若是自己人,要摆脱这等状况,他轻而易举。即便是中箭也无任何惧意,但是身边有了她,便不能马虎,不能让她看到自己受伤时的心痛,而他,更不愿意看到她有丝毫的损伤。 一掌发出,便是御林军倒下去的人马,但总是前仆后继,夏光岚此番是下了狠令要将自己降伏呢! 足下轻点,衣袂飘飘,长臂挥出,如此美丽,却是在这等紧张时分。 两人足尖刚沾地上,夜七寂便心疼的问了一句:“怕么?” 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车,连伊笑着摇了摇头:“不怕!” 玩笑的偷亲了她的额际一下:“吱吱她娘好样的,抱紧了!”深吸一口气,他运足全身功力,紧拥抱着他脖颈的连伊,顿时只觉胸口一阵压抑,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侵占了她的头脑。 熟悉的一幕,她想起在争夺武林盟主之时他发出的那一掌,那改变天地,风云变幻的一掌,当时不知,事后才知道,幽冥神功虽乃天下第一绝,但不要万不得已,是无人会发出那一掌的,因为在他人受他这一掌的时候,他自己也会受到这一掌的波及。 先前夜七寂不敢发掌,是因为可以避开劫难,不想让连伊受伤,不想赶上吱吱生产,拥着她避了一会儿,御林军以死相缠,他们这十几人定然不能坚持下去。如今只得如此,虽然危险,但不得不一试。 刹那间,风云变幻,徐徐晚风渐渐涌起一股股的暴风,山林间的树木被吹得沙沙作响,天边的弯月被乌云挡住,掩去了这自然间仅有的光彩,地上厚厚的一层落叶,随着狂风卷起飞向天际,飘忽无依。 连伊的双手已经勒得发涨,越来越膨胀的一股气,仿佛要将她带离夜七寂的身边。对于丝毫不懂武功的她来说,不得不说很费力气。 “轰”的一声,夜七寂运足的一掌发出,狂风大作,那一掌朝四面八方而去,刹那间,只闻一片惨叫声。惨叫声过后,紧接着又是一群人前来,大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节。 而夜七寂的发掌,越来越频繁。御林军倒下的越来越多,冲上前来的人越来越薄弱。 敌军千人,先前被护卫一番打杀过后,本就死伤三百余名,如今被夜七寂以幽冥神功余相搏,余剩百来名残军相拼。 众护卫从地上爬起,再一次进入战场,御林军少去一大截,应付也就游刃有余。 连伊因为他的连连发掌,双手终是不能抓住,整个人就这样飞了出去,夜七寂猛地收回内力,急速的飞身而起,抓住连伊飞出的身子。 回气太猛,一口鲜血涌出,抱着连伊的身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爷……”慌张的扶住他的身子,连伊紧张得手足无措。 扶着她站了起来,夜七寂笑道:“无碍!”看着众人的缠打,夜七寂宽慰的笑了笑:“我们去看看吱吱!” 见他能站起,连伊也就不再担心了:“好!” 两人相互搀扶,一步一步的接近马车,连伊竟然有些紧张,伸出掀车帘的手缩了回来:“爷,你来!” 笑着取笑她:“紧张了?”左手却缓缓的掀开车帘,却无人看到他微微发颤的左手。 车帘掀开,入目的是柔和的夜明珠下,洁白的毛绒羽印上淡淡柔光。吱吱用舌轻舔着小吱吱的身子,一下一下,很是细心的为宝宝舔去那一身脏污。 此情此景,看在连伊眼里,激动得泪水涟涟,这个用两人的生命危险换回来的宝宝,是吱吱的孩子。小小的生命,双眸还未睁开,仿佛睡着了一般,静静的伏在吱吱的腹上。 两人的眼眸,贪婪的看着那对母子,生命的伟大,在那一刻得到了彰显。 “连伊,恭喜你当奶奶了!”他的女人,他的孩子,此刻的一切是多么的温馨,即便是倾尽所有,他也愿意呵! 感受到两人的激动,吱吱慵懒的转眸看着两人,双眸间满是感激的泪花,即便是动物,它仍然能知道适才一切的紧急,更何况是如此通灵的吱吱“吱吱,吱吱!”因为产子,吱吱的叫声显得那么脆弱。 拍了拍它的头,连伊笑道:“恭喜我家吱吱当娘亲了,不可以跟爹娘说谢谢,知道么?”转过身去,连伊抱住他,亲了亲他的脸颊:“爷,谢谢,谢谢……”他给了自己全世间最感动的情,他知道在自己心里,对于孩子的离去始终不能介怀,所以他用自己的生命危险,换来吱吱的母子平安。 “傻瓜!”抓过她适才因为紧握时脱了一层皮的手,夜七寂从车厢的矮几里取出创伤药,细细的为她涂抹着:“痛不痛?” 虽然火辣辣的疼着,却仍然摇了摇头:“不痛!” 给她上好了药,夜七寂便将被吱吱弄脏的一层被褥扔掉,而后取出一层被褥将吱吱和宝宝包好,以免马车在行进的过程中让她们母早睡得不安,而后放在连伊的怀里:“将她们放在里侧,你睡会儿,我们要上路了!”吻了吻她的额头,夜七寂走了出去。 “爷……”喊住他,如此的平静让连伊有些担心:“爷的伤……” “放心,小伤而已!”放下手帘,他坐于前面,一口鲜血,缓缓的自夜七寂紧闭的唇角流出。 “爷,你真的没事么?” 车厢里连伊担心的声音传来,夜七寂不得不张口平静的说道:“没事,快些睡,到了叫你!”每说一个字便是一口鲜血,一句话说完已是满嘴的血色。 手上一个扬鞭,马儿飞也似的奔了出去,挡去了夜七寂大口大口的喘息声。 如此平静的声音,似乎伤势不重,车厢里的连伊也不再怀疑,折腾了整整一夜,身子本就虚弱的她,这才安稳的深深睡去。 朦胧的睡梦间,她仿佛看到满身是血的夜七寂,一步一步的离开,走到无人的地方,静静的拭去,而后再缓缓的走出,在自己的视线里,仍然是安然无事,轻轻的笑着,笑着……却有着一口鲜血流出,任他怎么擦也擦不去,清清楚楚的落在自己的眼帘。 “爷……”从梦中惊醒,连伊慌张的喊着:爷,你没事……” 正要掀帘的连伊,却被夜七寂出声堵住:“赶紧给我躺回去,我没事!” 怯怯的吐了吐舌,连伊再一次躺了下来,却在从这以后,时不对的会开口喊一喊夜七寂,得到他的应声后,会安心的笑笑睡下,没一会儿则会再一次醒来。 本要昏厥过去的夜七寂,因着连伊间歇的呼唤,不得不提起所有意志,坚强的一把一把的掐着自己的手臂,清醒的回答她一声声的呼唤。虽然每一次张口,伴随着的都是一口一口的鲜血,却从来不曾敷衍她每一次的呼唤,反倒是满脸幸福的回应。 月,偷偷的挤开了云朵,露出了羞涩的脸蛋,银光渐渐普照世间。 山道上,是一辆疾驰的马车,赶着马车的男子,一脸惨白惨白的脸色,脸上却带着那微微的笑容,月光揉进他绝尘的脸上,有着一种倾国倾城的风貌。 此时此刻,虽然重伤在身,他却觉着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男人。 在旅途上奔波,在马车上就寝,虽然艰辛,却是一家人团圆。似乎在连伊到自己身边时,那种家的味道才愈来愈浓厚。 翌日一早,就在夜七寂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却见曙光之间,看到一行人马出现,无需太过紧张,远远的便能感觉到林昊那浓黑的怒气,嘴畔含着一抹笑,夜七寂停下马来。 “怎么还没死啊?”愤愤不平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林昊就知道他受了重伤,但不悦的语气里,仍然藏了浓浓的关心。 连忙看了看车厢,示意林昊不要说自己受伤的事:“你怎的前来了?军中之事怎么办?” 翻了个白眼,林昊做了一个你无救了的姿势:“还能怎样,还那样呗!” 马车里的连伊,知道林昊是在气着自己,一时也不好出去,正犹豫之间呢,夜七寂便发话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在一处客栈休息了一夜,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开始赶路,虽然夜七寂不曾说话,但他却能看出他不过是在连伊面前装成无事。此番红棂因为一些原因,坚决没跟自己一同前来,林昊便只能赶着回去让红棂给夜七寂看伤。 七日之后,一行人平安抵达大军所在之城洹城,夜七寂不觉有些惊讶,自己走的时候,洹城还不曾取下,不想林昊如今却拿下洹城,果然还是兄弟情深,他舍不得放弃夜七寂打下的一片江山啊。 刚到城里,林昊便命人为连伊准备了一间房,而自己以军事相商为由,拉着夜七寂离开了连伊的视线。 虽然有些怀疑夜七寂的行事,但连伊他的镇定看着也不若有事,却也没去在意,反倒是被吱吱和刚睁眼的小吱吱吸引了视线,因为吱吱没有奶,途中夜七寂寻来一些羊奶喂小吱吱,天聊的连伊也乐得做一个母亲的事情。如今来到洹城,连伊也就四下寻找小吱吱能吃的食物了。 刚被林昊拉着离开的夜七寂,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一放松,便晕死了过去。 这可把林昊吓坏了,幸好早早的便遣人回来,让红棂准备了,匆匆忙忙的将夜七寂抱进医室,红棂早已在里面。 看到林昊,她面色微红,也只是刹那,便被昏迷的夜七寂吸住了眸光:“天,谁那么强,能把他伤成这样?”以师兄的武功,他受伤的机会很小,更何况如此重的伤势。 瞪了昏迷中的人一眼:“除了他自己,还有谁?” “那估计他是抽风了!”红棂耸了耸肩,而后取出医治药材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丹药,用手解开夜七寂的衣衫,看着一旁立着的男人,想起那夜他与夜七寂同榻而眠,烦躁的挥苍蝇似的:“你出去吧!” 紧紧的盯着她触着夜七寂身体的手,林昊眼冒怒火的沉声说道:“凭什么让我出去?难不成你还想做什么不成?” “我是不想你用眼光玷污了我师兄的清白。” “那我还用身体玷污了你的清……” “下流!”话没说完,红棂“啪”的一掌扫向他的脸颊:“若不是我中毒了,又怎会让你这个下流胚子玷污!” “你自己是神医,还会中毒?我估摸着是你惦念我已久了呢!”依旧是一脸坏笑。 “你……”被气得欲哭的红棂,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呃,这个女人竟然还会流泪?他最见不得女人流泪了,语气当是软了下来:“好了好了,是我错了,赶紧给七寂疗伤吧!” 这才想起师兄的伤,红棂惊得奔至榻前,深吸一口气撇开所有情绪,静下心来医治着夜七寂的伤势。 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始终看不见夜七寂回房的连伊,心里有些疑惑,吱吱也已经睡下了。未免扰醒吱吱,连伊踮着脚尖出门。 四下看了看,她问了府里的下人,皆说不曾看到夜七寂。 连伊猜想着许是还在军中有事脱不开身,也就放下心来。 许是边疆境地,人眼较少,整个府邸很大,四处走了一会儿的连伊竟然迷路了,在府里绕了一会儿,远远的便见铁森站在一间房子的门口,另外还有几名侍卫守着。 铁森不是一直都守在夜七寂身旁么?如今怎地在此?心中潜意识里一直存在的担心渐渐揪起,脚下步子却稳健的行上前去,笑问:“爷在屋里议事么?” “嗯,林将军也在!” 无需细想,连伊脸色顿时垮下,手在下一刻,“啪”的一声推开房门。 第084回 七夫人? 正好看到红棂忙碌的身影和床榻上昏迷的夜七寂,本是十分担心,但一见林昊紧张的眼神却也不敢上前,只得默默的站在林昊身旁。 那日他故作无事,她早就应该怀疑的。毕竟当初在凤凰城的时候,他也曾瞒着自己受伤的事情,即便是受伤在背部,还能安然无恙的抱着自己仰卧而眠,一切都能隐藏得那般好,更何况那日隔着一道车帘。 这个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傻的男人,仅仅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一直将重伤隐忍下去,每日依旧是神情平静的面对着她,总说自己傻,他又何尝不傻?他们二人,都不是情浓之人,对世间万物,皆是淡漠处之,而他相之于自己,更多了几分残暴,如此的人,却用生命在守护着自己。 决绝之人便是如此,要么不爱,要么不要,若是爱了,要了,那便是一辈子的不离不弃。 其实,有红棂在,她是无需太过的担心,但光是想到他笑着与自己说话时生命的那份危险,她的心便紧紧的纠结了起来。掌心,微微的发汗,那种想起的后怕,扰得她整个脑海一片混乱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当红棂酸涩的转身时,看到一脸木然的连伊,不觉兴奋的开口:“连伊,你回来了!“手一刚刚碰上连伊,却发现她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许久才明白过来,她是因为太过的紧张,神经绷得太紧所致。 “红棂,七寂怎么样?”林昊率先来到红棂面前,紧张的抓着她的双肩:“他会没事的对么?” “现在知道紧张了?开始干什么去了?”林昊的紧张,让红棂稍稍的失落,那夜他亲热的与师兄同榻而眠还历历在目,不悦的开口:“明知道师兄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连一些最简单的药也不给他服用。” “大姐,你可别污蔑我,那可是你那痴情的师兄不让。” “这跟痴情又有什么关系?有什么让不让的?” 苦笑的看着她,林昊感到很头疼:“红棂,我对你有些无语!”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只在意夜七寂的伤怎么样了:“他到底怎么样?” “当然没事!”甩开搭在肩上的双手,红棂捏了捏连伊的手,试着为她放松:“连伊,你醒醒,师兄无碍了。” 红棂对着穴位,自然很容易将连伊从自己的紧张中唤醒:“呃,没事了?” 感激的朝她点了点头,连伊便走到榻前,静静的守在他的旁边。脸色,似乎在无需负担她的紧张以后,嚣张的变得煞白煞白。如此虚弱的模样,她只见过一次,便是当初第一次见到伯泱后在书房的彷徨,那时的痛,她能了解,可如今的伤,却是吱吱和自己给他的。 趴在榻旁,连伊将他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虽然两人的手都是凉的,但却知道,只要坚持,他们相互依偎久了,渐渐的就会散出光和热,温暖着相互的身体。 “连伊,你不要……”挣扎着要甩开林昊的手臂,不悦的喊道:“淫贼,放手,你干什……” 将红棂拉出寝房,林昊这才开口:“红棂,你太笨了!”即便是他不喜欢连伊,但看在七寂的份上,他也就放手了。七寂这一生,在意的东西不多,能有一个人让他这般舍命相护,或许也可以让他慢慢走出阴影。 嫌弃的甩着他的手,仿佛是一只苍蝇一般:“我怎么笨了?你赶紧放手,你这个痞子,流……” 她越是如此,反倒越让林昊不愿放手,猛地将她身子拉近,左手扶住她的后脑,随之俯下头来。 “你……你,你干什么?不……” 余下的言语,皆被林昊猛然覆上自己唇给堵了回去:“呜呜……”张口欲骂,他灵活的舌却闯了进来,霸道的缠上她的丁香。突如其来的味道,让她有些不适应,整个人昏昏沉沉,身子似乎像火一般的灼热。 林昊自幼在胭脂堆里打滚,是风月场合的高手,只是稍一试探,便能感觉出小妮子的沉迷,本来只是一个惩罚的吻,因着她甜美的味道,让他不得不加深了这个吻。行军之后,因着夜七寂严厉的军规,也就很少触到女子,更别说像红棂这般单纯的女子,恐怕是在他二十七年的岁月里,也非常罕见。 甜甜的,不若以往的胭脂味浓厚,反倒散发着一股浅浅的草药苦涩,深深吸入以后,便是一种淡淡的甜味。绵长的低吟,让他的热情顿时燃起,手,亦在她的背部重重的蹂躏着。 一旁的铁森,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很明显的能感觉出自家小姐在吃亏,当下“咳咳……”的咳嗽了两声。 不重的咳嗽声,将红棂从迷蒙中惊醒,双手要推开林昊,整个人却被他抱得紧紧的:“呜呜……松……开……”挣扎了一番,他的舌始终不曾离开。膝下一个弯曲,狠狠的向他的下体撞去,多年的行医,让她知道男人最怕疼的就是那里。 “啊……”这女人疯了不曾,痛呼出声,林昊马上松开她,隐忍着疼痛揶揄道:“忘恩负义的女人,那晚若不是它,谁来救你?” “无耻!”恼羞成怒的一把推开铁森,红棂急匆匆的跑了开去。 她一走,林昊便捂着下体,轻皱眉头看了一眼铁森:“哥们,你咋不回避?真没义气!”明明是自己无所顾忌,在人来人往的走廊表演碍了他人,却反过来说人家不懂得情趣,脸皮过厚的人,即便是犯错也比较理直气壮,他林昊便是这样的人。 “奴才不可以看着小姐吃亏!” “那我可是风里雨里的为你家主子卖命呢!”冷哼了一声,林昊一脸欲求不满的离开。 整整一夜,连伊没有睡觉,静静的趴在榻侧,候着在他醒来的第一眼见到她。 月亮渐渐的升起,又缓缓的落下;夕阳悄悄的坠落,晨曦又冉冉的乍现。 昏迷中的夜七寂,鼻息间始终萦绕着连伊的体香,那种熟悉的味道,即便是不看她的人,他也能感觉到。因着在梦魇中徘徊,一次次的挣扎着要醒来,却始终无法睁开双眸。她渐渐的焦急蔓延开来,染上他的身体。 到梦魇终于远离,放开他回到现实时,睁开眼来便是她傻傻的双眸,沙哑的嗓音开口:“连伊,我好渴!” 适才见他醒来,还在紧张的等着他说话呢!听得要喝水,人便激动的站了起来:“奴婢这就去倒!”她倒是疏忽了,病人一般都是会口渴,夜间最需要喝水了。 喝了整整三杯水,夜七寂这才摇了摇头,嗓音也不是那般的干燥:“连伊,我真想不明白,这么笨,我当初怎么就会将你留在身边?”想以玩笑的方式缓解她的紧张。 为他垫了垫身后的枕头,连伊瞥了他一眼:“那可怎么办?爷想后悔也不行了,奴婢可是认定了,估计是赶不走了!” 一句话,说得夜七寂是心花怒放,几日来的疼痛,即便是为了这句话也值:“对不起!”她定是要怪自己的隐瞒无心,不满他的隐瞒。 自己担心了整整一夜,他却似乎只是睡了一觉一般,虽然高兴着他的身体无恙,却仍然气着他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不接受!”猛地扭开身子,不去看他。 “好了好了,以后不会就是了!”见她并没有妥协的意思,夜七寂翻旧账的说道:“你也不曾将自己在生孩子时的痛告诉我啊!”他只看到了她的哭,但却知道真正境况比她哭的还要痛。 “你……”转过身来怒瞪着他,他竟然还给她算起账来了,自己一想到他的痛时,胸口连气都喘不过来,现下到来责怪自己了:“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每当连伊生气的时候,便会忘了那些敬辞,现下也是,看来自己把她气得不轻:“不气了不气了,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心疼你!”耸了耸肩,现下他说这些话是越来越顺口了。 正待说话,外面的侍卫敲了敲门,而后端着汤药和早膳进来了。 “你既然没事,奴婢去补眠了!” 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连伊,你这个记恨的女人!” “跟爷学的!”故作没有看见他惊愕的样子,连伊福了福身便走了出去。 前两日,因为身子的原因被林昊严守的看在榻上,待到能下榻了,军中的事情也就逐渐的来了。 他离开了整整一个月,在这样的情况下,众人并未对他失去信心,反倒是在林昊的率领下拿了洹城。如今夜七寂一回来,因着事先林昊说夏光岚以孩子和连伊当人质,逼迫夜七寂前去凤凰城,九死一生的回来,众将士对于他的安然归来自是十分高兴。虽然林昊也能领兵打仗,但是他没有夜七寂的领导能力和混天然而成的霸气,那样的一种东西,是成大业者的精髓,更是他人誓死相随的根基。 每日查看着军中的大小事务,夜七寂这人,一忙起来,也就忘了与连伊闹了小变扭,太忙的时候,也就让铁森回府跟连伊说一声。这反倒让连伊以为他是在生气了,小小的矛盾也就慢慢的散了开来。 这日,林昊将自己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七寂,我们是不是该跟夏国撕破脸皮了?”若还打着夏国的名义去攻打云国,届时怕是成了犯上作乱的下场。 “我正在寻思着哪天召集一个晚宴,大家一起将之说开呢!”一切说开了,他日若是大业成了,便是乱世中出来的英雄,而不是乱臣贼子。 “其实我觉着倒也无何难处,毕竟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一个秘密罢了!” “是啊,可是有劳了你这些日子的旁敲侧击。” 一屁股坐在夜七寂的书桌上,林昊得意的说道:“那是,这种事我最拿手了!” “你也就会干这样的事!”细细想了一下日子,夜七寂提议道:“三日后在我府上举办晚宴如何?” “嗯,挺好的。”诡秘的笑了笑:“指不定届时还给你一个惊喜呢!” “去你的惊喜,你快去安排吧!”低眸不理他,夜七寂看着手上的一份军书,战火燃起之际,他最是不能安心的时候。前段日子,心田装满了连伊的安危,他自然也就忘了这些,如今再次回到军中,整颗心都赴在这上面了。 满意的看着夜七寂的认真,林昊也就放心走了出去。 从夜七寂回军营以后,便紧锣密鼓的在张罗着再次出征之事,他向来做事讲求速度和乘胜追击,这样不仅仅提高了将士们的士气,更有就是让敌军本就吃败以后对自己失去信心,也就更加紧张他们的进攻。 每日操练着士兵,一招一式,都是亲自上阵,他与别人不同的是,在短短的时间内,让所有的将士一起动手,将整个三十万(征战过后的俘虏和征兵)大军,以每个人的擅长搜集上来,将兴趣相近的人编排一个军队。 几日几夜不睡,将整个军队分为四个军队:仁、和、德、善。而后根据每一队的长处,制定出一套攻击术和防御术,彻夜教会留名将领,而后让他们迅速的贯彻下去。 因为在此之前,夜七寂已经将自己所有的防御术和攻击术慢慢渗透到所有士兵心里,如今分开后,不过是让他们精于其中的一种,练起来的时候也不会费劲,很容易便学会了。 这晚,便是夜七寂召集所有将领晚宴的日子,而自下了病榻以后,便不曾回过府内,当林昊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今晚的宴席时,才乍然想起他与连伊都有将近十天不曾见面了,而连伊的身体情况,也不曾让红棂再次确诊。 匆匆赶回府,四处寻了一番也没有连伊的身影,一直寻到府中的树林处,才见她在与吱吱玩闹着,一旁懒懒的躺着的小吱吱,偶尔会睁眼看着两人的玩闹,散发出浓烈想要参与的意识,无奈走路不稳,只得在一旁看着。 原来没有自己的日子,她过得也挺好的,看来自己并不如想象中的重要呢!一想到这里,心里便冒起一股火。 吱吱看到一身盔甲的爹爹前来,欣喜的跃到他的怀里,亲昵的摩挲着他的掌心,这么些日子不见,它也想他了。 本来含笑的连伊,一见是他,脸色顿时垮下,行了个礼:“爷好,奴婢还有事,先行告退了!”抱起一旁的小吱吱便朝另外的一条路走去。 这段日子,自己那般的担心他还不曾痊愈的伤势,而他却总是在自己傍晚期待的时候,命铁森回来说一句“爷说今晚军务太忙,不回府了”打发自己。 微微抿了抿唇,夜七寂缓缓的跟在她身后:“怎么?还在生气么?” “奴婢不敢!” “你瞧,你一生气,让吱吱都不敢笑了!”掌间的吱吱,怯怯的看着两人。 “奴婢没那么大能……” 实在受不了的一把拽过她的身子:“连伊,要怎样你才能不气?” 别开脸去,连伊不去看他。 “我不是不愿回府,是我离开一个月,军中的事太多,抽不开身!”这女人,脾气越来越大了,但他也拿她没办法:“每日睡了不到三个时辰,若是回府来回得耽误一个时辰,那我就只能睡两个时辰了。你瞧瞧,这些日子,我都瘦了许多。” 心肠再怎么硬,也见不得他受苦的模样。罢了,跟了他,本就是离多聚少,只要他平平安安便好,又何必在意那么许多?叹了口气转过头看他:“倒是瘦了不少,军务再忙爷也不要熬夜啊!”那双眸间布满的血丝,定是几夜没有睡好觉了。 “嗯,以后不会了!”唇畔勾起一丝丝的笑容,夜七寂拉着她的手往回走:“今夜府里有晚宴,你也出席吧!” “奴婢去做什么?不过是个下人。”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习惯去那样的场合。 “你可不是婢女啊,你如今是名扬天下的七夫人!”连伊以自己足月的身子,离奇的逃出皇宫,游过护城河,一人在山中产子,以夭折的孩子为饵,引开了御林军的追捕,躲过了整个凤凰城严密的把守,奇迹般的回到了夜七寂的身边。这一段佳话,无需他去调查,仅仅从凤凰城那一个月紧密的搜索,整个凤凰城的百姓便传了开来,一传十十传百,才得以让他知道真相。 “七夫人?”猛地抬起头来,连伊惊骇的看着他。 第085回 两个人的婚礼 《代嫁丫鬟》第085回 两个人的婚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86回 箭在弦上 林昊聪明的一看到红棂的脸色大变,便知情况不对,以红棂那直爽的性子,恐怕会直接说出来,当下急中生智的大喊了一声:“啊呀!好痛啊!”说话间已经捂着胸口蹲在地上了。 本在专心为连伊把脉的红棂,一见林昊这模样,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不知不觉中松开了连伊的手臂走开。 “我胸口好痛,估计是昨夜被你打的。”昨晚与夜七寂分开后,去了红棂那里,好不容易将她吻得晕晕乎乎的,却在激情当中,不小心触上了花架,花瓶摔碎的声音勾回了她的意识,当时二话不说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而后逃了出去。 想起昨夜的一幕,红棂有些不好意思:“那还不是你自找的!”却也终究是不忍心,蹲下身子来:“让我看看!” “我不要,这么多人!” “可是连伊……” “她那没事,不过是你师兄太过卖命了!” “连伊,你稍等啊!”虽然没听懂他的意思,却也见他脸色惨白,不得不担心了:“那我扶你回房!”说话间,已经忘了要对连伊说的话,扶着林昊便走了出去。 被晾着的连伊万分不解:“红棂这是怎么了?”适才她一直不好意思的低垂着头,没见到红棂的紧张。 正在想心事的夜七寂,被她这么一问,故作平静的深思:“你真不像女人,连这个也看不出来。”说完看着她手臂上的红印,心疼的开口:“还痛么?” 他毫无顾忌的言辞,让连伊一晚都不曾凉下来的脸更加发热了:“没事!”推开他的手,慌忙放下衣袖。 “下次我小心些!” “没有下次了!”甩下这句沽,连伊飞也似的回房。 夜七寂笑着跟在她身后:“岂容你说不?”心里即使再担心,表面也是风平浪静。 待连伊沉沉睡去后,夜七寂披了件衣衫,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而默契的林昊,早早的已经等着门口了。 “我以为你还有那精力呢!” “废话少说,红棂怎么说的!” “夜七寂,你今晚应该谢谢我的,瞧我把自己的手臂都掐肿了,不然以红棂那小脑袋瓜,绝对的给你惹祸!” “难道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听我说一声谢谢?” “这个自然不是。”知道他是不愿意走远了,林昊只得看了看:“估计跟你先前知道的结果一样!”说完附身在他耳畔说着,每说一点,夜七寂的脸色便白一点,直至一张古铜色的脸苍白苍白。 而后默默的转身,推开房门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本想着他会暴躁如雷,不想却是这般的平静:“喂,你这反应也太让我失望了!”低喃的走了开去,心里却在为夜七寂太过的平静而担心。 默默的走到榻前,夜七寂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紧张、绝望、害怕都有,原先因为不是红棂,所以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如今经红棂确诊,才知在明白的那一刻,有多么的绝望。 她说过,她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他,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一直想着今后的日子,想着想着不觉双眸酸涩,深深呼吸,紧闭双眸叹息:“你这女人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呢?”轻幽幽的说完,便在她旁边的空位躺了下来。 那一夜,累了整整半个月的他竟然一夜无眠,仿佛一辈子也看不够一般,双眸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怀里的女子,柔柔的眸光间含着点点的伤感,平静的脸上绕着丝丝的心伤。 翌日与众人商量军情之时,似乎都有意再接再厉,攻城夺略,且夜七寂前段时间也是非常的积极张罗,如今众将士都提出趁胜追击。这本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反倒是夜七寂,当下并未应承下来,只是略作犹豫的说再等等。 待到众人都散去,林昊留了下来:“七寂,你当初回凤凰城的时候答应我,当你再回到军营的时候,就绝对不会犹豫了。” “我没有犹豫,只是要给她个机会慢慢适应。”原本她身子骨就弱,如今知道病情,自然要让她养好再说。 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七寂,你别吓我,你是说行军打仗你让她跟在你身边么?”早知道这个男人疯了,他应该心里有所准备才是的。 “没错,我答应过她。”其实,那是自己当初向她索求的承诺。 那样的承诺,是随心而想要,她就像一株罂粟(架空的,可以写那时候有罂粟),初尝之时只觉美味,时日长了,不会觉着乏味,反倒是愈来愈上瘾,直到噬人心魂犹不知心已沉沦。 冷笑一声,林昊决然开口:“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待到三年以后她尸骨……”那个时候,恐怕就没有人能拖他后腿了。 打断林昊的言辞,夜七寂面如冰霜,第一次对林昊怒吼:“林昊,我不许你咒她!” “你……” 慌忙摇头,夜七寂匆匆行了出去:“不,不可能,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人在下一刻已经出了营帐,急行的步子有些凌乱。 一路上策马扬鞭,风扬起他的青丝,仿佛想要挣脱这一切束缚,狠狠的甩向空中。 时值初冬,万物凋零的季节,世间一片枯黄。了无生机的草叶,被马蹄溅得飞起,应有的清香被颓丧之气吞噬。整个苍莽世间,皆是一种战胜不过自然规律的失败,虽仍有一两棵小草存活,也不过是躲在夹缝里生存。这样的生存,很是飘摇不定,仿佛只需一场冬雪,便可埋葬起所有的坚持不懈。 一身戎装紧紧贴在身上,散发出一种肃冷的气息,包围着整个身体。马儿的急速的奔腾,使得空间越来越小,压抑的胸口更是烦闷,窒息的疼痛慢慢涌起,渐渐的忘了心痛,余留那窒息慢慢的驱走害怕。 一回到房里,夜七寂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的抱着连伊,就那么静静的,任那从窗口溢进来的夕阳沾染全身的血红。 本在教小吱吱听懂语言的连伊,被他突如其来的伤感吓得不敢动弹。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相拥,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他在感受着她生命力的坚强,她却在安慰着他此刻的无助。 他身上的盔甲,冰凉冰凉,寒得连伊的心亦跟着微颤。即便是隔着盔甲,她仍然能感觉出他周身的害怕:“爷,你这是怎么了?”微微侧过头来,看着抵在自己肩头的男人。 “没事,只是突然之间想抱你了!”松开她,才发现她浑身的冰凉,她本就怕冷,如今被自己从外带进来的寒冷染上,估计又要好长时间才能暖起来,心疼的抚了抚她冰冷的脸:“害你受冷了!” “无碍,稍候就暖了!”为他脱去盔甲,换上随服。随后又坐于暖榻上,看着与吱吱玩闹的小吱吱:“爷,小吱吱还没取名字呢!”以此闲聊放松他的不安。 “你有没有想过给他取什么名字?” “没有,本来就该爷做的事。” “那就叫夜心好了。”这个名字,本来是给孩子留的,如今正好给吱吱的孩子用。 “嗯,挺好!”而后抱起夜心,笑着喊道:“心心,心心。” 一旁的吱吱兴奋的围着夜七寂团团转,仿佛在高兴着女儿有了自己的名字。 笑着抱起吱吱,夜七寂轻轻的抚着它的毛发,几次抬眸想跟连伊说什么,却都忍住了。 “爷要出征了么?”指尖轻触茶杯,杯檐上有着一朵隽秀的青莲,指尖扫过,会有一种沙沙的触感。这是他的禁忌,也是他最眷恋的亲情。 “嗯,估计就在这几天!” 她不喜欢战争,不是因为她太过的善良,而是她见不得那些无辜的血液:“是呵!也该出征了。”不看,她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身处其境,才觉心有不忍。 “害怕么?”似乎,他一直在问她这个问题,却一次次的让她处于那种不得不勇敢的境地。 杯中的水慢慢变凉,再不喝就会冰凉了,浅饮一口,茶的清香缭绕唇间,苦过之后,慢慢便是一种甘甜:“不怕!”成为他的女人,第一步就是要能站在他身边。残暴如他,自然不会珍惜他人的血液,而在他身侧的她,便要克服所有的不忍,与他一起站在风尖浪口,习惯披荆斩棘。 取过她手间的茶杯一口饮尽:“以后少喝些茶水,太苦!” “好!”她不喜欢饮茶,因为太苦,但她必须要用茶来提醒自己,只有苦过之后,才能有那种清香缭绕。 连伊总是有些担心,感觉事情不像表面那般简单,夜七寂的为人她很清楚,不过是出征,也无须像今晚这般哀伤,没有问这是为何,只是默默的接受着现在发生的一切。 这日,难得没有去军中,夜七寂在书房处理一些事务。连伊和红棂去了九曲长廊,看着吱吱与心心的玩闹,心心打不过娘亲,红棂气不过吱吱,上前与心心一同追着吱吱闹。 连伊含笑站在轩栏旁,这样的日子,太过的安稳,却也是转瞬即逝。 如此静寂的一个人,即便是开心也不会大笑出声,痛的时候更是不让人知道,益发的像七寂了,林昊步上前去:“你怎么不去玩呢?” 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打断连伊的注目:“有红棂就够了,她比较能玩!”以前看到红棂就害怕的吱吱,现下跟她混得很熟,有时甚至抛下连伊,与红棂上山寻一些草药。 看了一眼不远处欢快的身影:“她那是个疯丫头。”说到红棂,林昊的眸间满是笑意,与往常的玩闹不同。 “我很羡慕她!” “羡慕是一回事,但你绝对不会想要她那样的生活。”一语揭穿她内心的想法:“因为你跟七寂一样、注定终生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没有说话,连伊只是静静的看着栏前的几株银星海棠(海棠花期很长,特别是银星海棠养好的话一年四季都开花),在冬日的阳光下,花满枝头,簇拥而欢,煞是美丽。 “你跟七寂,太过相像。我从开始的反对到现在的赞成,是因为你们之间的爱太过的沉重,让人不得不感怀。” 一只没有回南方过冬的鸟儿,飞上枝头,恋上这绚烂的花朵,不想却压得一树海棠片片纷飞。含笑收回视线:“林公子有话但讲无妨!”听他话中有话,连伊稍稍侧眸。 果然聪明,只需一个引子她便能听出一二:“我直说了吧,此番出征,我不希望你随在他的身旁。” “为何?” “因为有你在,七寂始终不能全心应战。” 不畏的回视着他的凝眸:“我不认为我能如此影响他。”夜七寂的雄心伟业,那是这么些年慢慢积累起来的,不可能因为她在身旁就不能静心。 “可是你知道上次他是为何回的凤凰城么?仅仅是因为一个梦,因为他梦到你浑身是血的在他梦中出现,从而急得半夜不穿鞋袜,浑身汗湿、衣衫不整的出现在我的营帐,说着要赶去凤凰城。”那一夜的情景,他比谁都能清楚的看到连伊对夜七寂的影响:“而我,更是第一次看到他那般苍白的脸颊,即便是与我撕破脸,他都义无反顾的赶去了凤凰城。直至上马的那一刻,他始终忘记了穿上鞋袜!” 从他口中说出夜七寂的点七滴滴,连伊仿佛在做梦一般,说是感动,更不如说是心疼,心疼她的傻和痴,却也幸福着他的情和爱:“可是你也说了,他因为担心我而赶回凤凰城,你又能保证此番我若不随着前去,他就不会再赶回洹城么?”谁说他残忍了,谁说他无情了,那时他不过是没有碰到,现在他拥有了,她便不会让他再失去! “你……你真是跟他一样顽固?”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也太跟别人不一样了。或许他并不是很了解她,一般的女人,不都是甘愿让心爱的人越来越好么?而她,却是如此的不顾一切! “她怎么顽固了?”夜七寂轻笑着走了出来,刚好看到林昊气急败坏的样子:“你早该知道的,她的顽固应该比我还厉害!” 林昊不再纠结这些:“我也去找吱吱了!”说完便一脸轻松的走了开去。 适才的感动,被他的出现,扰得更是强烈,抬眸静静看着含笑的他,益发的觉得自己幸福了。 “这是怎么了?”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夜七寂不得不开口。 “爷,怎么办?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贪恋你的容貌了。”笑着转身,从他身边翩然而过。 行走之间,游龙惊凤;缭绕提步,翩若惊鸿。 顿时气得牙痒痒的,夜七寂最恨女人在意自己的容貌了,如今她这么说,自然让他难以接受:“女人,你找死!”说此话时,他是满脸的宠溺的追上前去。 “啊!”被他一把抓住的连伊,轻笑的呼出声来。 那笑,极美…… 惊呼,带着几丝娇吟…… 含笑俯身吻上她的笑,与她一起享受那欢快的心情,贪恋的就是她唇畔若有若无的笑容,沉迷的就是她偶尔为自己绽放的笑语。兴许不是最美,但却是他最迷恋的味道和风情。 此生,或许就该是如此,有乐,同享,有苦,他独担。 噬骨,却又越陷越深…… 廊前几株海棠,羞涩的红了脸、乱了心,悄悄的转了身子,避开这一幕,却又不时偷眼相看。一阵清风徐来,醉得枝头轻晃,红色花瓣翩然飞扬,在风和日的照耀下,璀璨得让人心醉,无奈到了极致,却必须片片黯然落下,微微的惋惜着生命的终点。 还有几日便要出征,夜七寂日日在军中忙碌着,偶尔会回来一趟,也不过是在她入睡之后才回来,晨起又匆匆离去。她知道,只有太过想自己了,他才会在那般忙碌之下赶回。 回来的时候,又不忍吵醒她,只不过是在黑暗中抱着她入睡,而后在拥抱中醒来离去。 明日便是整个大军出征之日,连伊不曾随军,临行前自是有些紧张。 红棂见她如此,笑她太过重视了。熬了一些汤药,端上前来:“你喝些这个,兴许能好一些!”说话时,只是稍稍的看着别处。 不作他想,连伊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下,如今经常喝药,倒也不觉着苦了。 因着以后漫长的赶路,两人早早的便就寝了,夜七寂倒也没怎么折腾,一番缠绵后抱着她沉沉睡去,许是太累,连伊没一会儿也坠入梦乡。 睡梦中夜七寂感觉到连伊翻来覆去,不觉睁开眼来:“怎么了?”伸手触上她的额头,却是一片冰凉,而连伊又有着断断续续的几声低吟。 “我……我耻子好痛……” “你等等,我去唤红棂!”心里,却有着一丝的不安。 待红棂看过以后,配了一些药让人去熬。 抱着疼痛不已的连伊,夜七寂为她轻抚着腹部:“红棂,她这是怎么了?” 不去看师兄的双眸,红棂开口说道:“吃坏了东西。”心虚的吐了吐舌。 此时闻讯赶到的林昊也走了进来,看情况不对:“那明日能好吧?” 为难的看了眼脸色苍白的连伊,红棂回道:“估计是不行,她身子本就比较弱,若是长途跋涉,会吃不消的!”幸好他来了,若只有她,很难面对聪明的师兄。 “啊?如此严重?那明日怎么随行?” 安抚着脸色凝重的夜七寂:“没事,爷您前去就是了,我在洹城等着你便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林昊,他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是啊,届时凯旋归来也一样。” 犹豫了一番,夜七寂也知道她在为自己着想,上次的事也是林昊为自已挡着才没事,如今也不能再出错了:“那好,红棂也留下陪你!”转而对一旁的两人开口:“你们且回吧!” 红棂和林昊二人怯怯的点头,这才走了出去。 一走出红棂便瞪了林昊一眼:“坏蛋,让我骗人!” “可你也知道,我这是为了他们好!”林昊腆着脸笑道:“我明日就走了,就不要再凶我了!” “谁理你!”话虽如此,说完便转身回房。 林昊耸了耸肩,也消失在了走廊。 那一晚,夜七寂忙碌个不停,一会喂连伊喝药,一会儿为她擦着额间冷汗,一会儿又为她的背部隔上巾帕,以免出汗着凉。 翌日一早,连伊终于安稳的睡下了,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这一别,短了是十天半月,长了还不得一两个月,如今走上这一条路,便注定着两人今后的生活便是如此,也就不再犹豫,穿上战袍便走了出去。 夜七寂走后,连伊微微的转过身来,怔怔的看着轻合上的门扉。昨夜他一夜未眠,自己何尝又安心睡下?只不过是不想让他走得不安心罢了?她不喜欢那种分别的场面,泪水涟涟的阔别她连伊做不来,却又不能平静面对,因此只好给他一个背影,让他转身。看着是她先转身,殊不知,真正转身的人却是他。 今后这样的日子多了,也就不能拘谨于现在的分别。或许只是一个过渡时期的难受,等习惯了,也就好了。 夜七寂走后没多久,便传来前方捷报的消息,本来他想着让人前来接她,想想一路奔波,也就让她安心的呆在洹城。而他,一路前行,继续着自己的脚步。 如今乱世,硝烟四起,战火延绵。即便是安宁的洹城,仿佛也能感觉到前方传来的一次次战火,整个街道萧条得太过凄凉,路上的偶有行人,不过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太多的死亡成就了这个冬日的凋零,太过的苍凉让这个冬日亦寒冷无比。冬天的脚步,越来越快,仿佛也在害怕着这样的厮杀拼搏,飞快的过着一日又一日,希望能够早早盼来那个生机勃勃的春天,让这个繁乱的世间多几分生机。 每日,连伊无非就是听听前方的战报,或者想想此刻的他在做什么,日子,有些无聊,却也过得很是忙碌。 听到云国应战的人不是伯泱时,她的心里竟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如今虽跟着七寂,却始终不能想象那仙子一般的人儿,战败时的那种落魄,仿佛,这尘世间的所有情感,沾染到他身上,都有些玷污,所以她一直也在希望,哪怕是夜七寂称霸的那一日,也不要看到伯泱的心伤,若是这世间必须有人要痛的话,她宁愿自己背负所有。 夜七寂走后一个月,梅城那边传来夏光岚从西面攻城的消息,连伊接到消息的时候,心情万分紧张,洹城隔着梅城不远,也就是临城,若是梅城攻破,最先受难的除却竹、清两城,便是洹城了。 她明白,若是自己不告知这一切,届时夜七寂会多么的愤怒,因此得到夏光岚攻梅城的消息时,连伊便命人快马加鞭,去前方禀报此事。 春天的脚步,越未越近了,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气,只觉的生命越来越脆弱。迎着东方,她仿佛能听到梅城传来的哭喊声,更能闻到那一阵阵浓烈的血腥味。 或者,很快,那一切皆会变得很近很近,或许那所有的死亡的气息,将会一步一步的蔓延到洹城。她不怕死,伯是却害怕死后夜七寂的疯狂,害怕听到他绝望的怒吼声,所以,她在等待,一直等待着前方传来池的消息。 三日的时间,很短,却也足以改变所有。对于夏光岚攻破梅城,连伊并不惊讶,只是此刻在私心的希望,他能够稍稍整顿人马,停歇几日。 但是,一切似乎都不遂人愿,夜七寂一路走得太顺,注定着要以她的生命当作赌注。 当战火越燃越高时,连伊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每日早早的便起榻,希望能接到前方的消息,却一次次的失望,派去前方传达消息的人,一批批的都没有动静。而夏光岚的那一份气息,却是愈来愈近,愈来愈…… 这日一早,连伊起榻,静静的等候着所有的消息,却没有任何动静,心下暗暗庆幸,幸好在没有好消息的时候,坏消息也没有传来。 与红棂说笑间,总能感到稍稍的心安。这个女孩,真的是无忧无虑,哪怕是如此危险之际,她仍然能够坦然面对,那笑,仍然是发自肺腑的开心。是意识不到每日城中的紧张?还是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纷争? 连伊放不下,因为这些城池,都是夜七寂一步一步攻克下来,都是他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虽然她从不在意这些权势,但却分享着他享受时的快乐。 红棂抱了心心出去,吱吱因为感觉到了一些什么,这几日都如影随形的跟在连伊的身旁。 拿了书本,静静的坐在大厅里看书,心中甚是不静,自然也不能看进内容。 辗转之间,只听外面一声大喊:“夫人,夫人……” 飞快的抬首看着来人,镇定的开口:“何事?”一切动作那么迅速,仿佛一直都在等着他人的呼唤。 “夏光岚已经到洹城四十里开外了!” 猛地站起身来,震惊的一声:“什么?”吱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已经跳开,急躁的在房里跳动着。 手间书本坠落在地,故作的镇定皆已崩溃,书页,缓缓的轻颤着,不知该落前一页还是后一页,有些慌乱。 第087回 呼吸成痛 高潮 怎么办?如今该怎么办才好?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历史赋予她的使命,已经高出了她一直以来的预料。他一步步将自己逼到这个境地,孤身一人面对如此许多,她又该怎么办? 闻讯赶来的红棂,拉着连伊的手央求道:“连伊,我们去找师兄吧?好不好?”几十万的大军将要兵临城下,那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逃?找他?” “是啊,师兄肯定不会怪你,他心疼你都来不及呢!”当时真是疯了,会听林昊出的馊主意,如今落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可该怎么办?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即便是打仗,她亦能安然无恙,但如今加上连伊,她还真不敢保证。 她想逃,可是能逃么?这是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她能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弃之不顾么?不可以呵!哪怕是一丁点与他有关的,她都会好好的珍藏,何况现在的一座城池:“不,我不逃,红棂,你先去前方找爷,我与众人一起在这里守着!”或许,她可以不仅仅只是守着。 “我不要,你不走我也不走!” “好!”决然的点头,连伊看向适才进来禀报的侍卫:“如今军中何人掌管?” “回夫人,是杨将军!” 杨将军?不就是夜七寂偶尔提起的那个杨将军么?“现下带我去军中。”想起什么的又顿住脚步,若是如此前去,她一介女流之辈怎能让人信服?“铁森,你随我来一趟书房。”以杨帅的顽固,一旦夏光岚攻来,他定然会有不忍。 “是!夫人。” 铁森一直都是夜七寂派来保护连伊的人,如今他远征,自然更是放不下心,便让铁森寸步不离的跟着。 刚进书房,连伊便急急的询问:“铁森,我问你,如果我猜得没错,大帅定然有将夏国六位将军的家人接来洹城吧?”与他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就太习惯了他的行事作风,如此漏洞,他不可能不去钻。 惊讶的抬头,铁森觉着连伊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伊人天下为爷管理莫愁舫的时候:“呃……是啊。”如此隐秘之事,王爷应该不会告诉连伊才是,而她的语气,也不过是猜测的,果然聪颖。 “好,那么现下,你派人前去,不动声色的将杨将军的家人接来帅府,记住一定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事成之后,前去城门禀告。”非寻常时刻,她只能用非寻常的方法,虽然过于卑贱,但却是釜底抽薪的好办法。 “奴才这就前去。” “好,你等等。”连伊叫住他,深深的看着他:“铁森,我跟你一样,不要在我面前称奴才!” 铁森亦坚决的回视:“奴才就是奴才!”果然是非一般的奴性坚强,没法说。 连伊也不争执,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出去。手下取过毛笔挥毫,在纸上奋笔疾书。一气呵成,她取出夜七寂留下的一枚印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竟然刻了两枚一模一样的印章,如今也能派上用场了。 将之吹干折好,连伊这才缓缓的走了出去。 连伊刚从书房行出,红棂便迎上前去:“连伊,我也要去!”师兄临去可是千叮万嘱了连伊的安全,她万万不能疏忽啊。 一路上,连伊的神情甚是严肃,本就淡漠的脸上,此刻只能看到一片平静,殊不知胸膛内的那颗心,已经急速的跳得让她喘不过气来。稍稍用手按住胸口:连伊,你不能紧张,不能。 不停的告诉着自己,她可以做到,即便是不能挡住夏国军队的脚步,那她也要以最大的努力来争取时间,等候着夜七寂的到来,绝不能轻易的将洹城易主。 一行人匆匆行至城墙上,杨帅已经在那观望了,看到连伊前来,稍稍颔首:“夫人怎地前来了?”除却惊讶,难免有着一股不屑。 女子来军队,本就不是吉利之事,连伊也没当回事:“杨将军,大帅不在的这些日子有劳了!”人前让礼三分,他人恭己三尺。 “那是末将应该做的,末将亦愿意为大帅效劳!” 稍稍颔首:“偶与大帅论当今国情,云国乃最强,夏国次之,灵园最弱,而如今,大帅另起一片天地,虽不及夏国之兵力雄厚,但却是精兵精将。”她故意如此说,就是想看看杨帅是否对夜七寂自起大军不屑,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并未让夜七寂失望:“而如今,夏国大军攻上前来,大帅念在昔日杨将军与夏先生有着君臣之隔,早在行军之际,已经细细叮嘱过我,若是夏国攻来,我必须前来军中,免去杨将军的不便之处。” 她的这一番言辞,夜七寂并未提及,纯属连伊对杨帅的不放心。 “夫人的意思是要前来军中,陪着末将等一起作战么?”很明显的,他不愿意连伊在此。 “本应如此不是么?大帅一路血腥走来,才有今日辉煌,我虽不曾伴在君侧,却也能明白这一层苦难,如今,即便是大帅没有吩咐,我亦应前来,更何况……”稍作停顿,扬眉看着他的不满,连伊环视一圈在场之人,接着大声开口:“更何况,大帅本就命我必须前来!” “末将能应付得来,夫人请回便是了!” “不是应付不应付得来的问题,而是大帅的命令我也不敢违抗啊!”说罢,说怀里取出一封信来展开,离得太远,众人只能看清上面的红章,具体的蝇头小字却是不清楚:“请的将军过目!” 接过信来,杨帅转眸看去,短短几个字,他的脸色便已成变了好几次,因为上面只有几个字:杨将军,抱歉,此乃大帅的心血,即便仅有一丝丝可能,吾皆不容许洹城失陷。大帅并未不信杨将军,只是吾的担忧,因此,杨将军的家人,暂且由吾来保护! 世间的事便是这般残忍,何人心狠手辣,何人才有王侯将相之命,太过的优柔寡断,不过是让敌人有了伤害自己的理由,所以只能抢在敌人伤害之前,先发制人:“杨将军,大帅是否如我所言呢?”心下苦笑,连伊,你果然跟夜七寂是一条路上的人,做起这一切,竟然能够这般的行云流水。 默默的点头,杨帅苦笑:“夫人幸得女儿身,如若不然,天下间两个大帅,怕是永世不得太平!”早该知道的,能和夜七寂站在一起的女人,又能弱到何处?能够以十月怀胎之身躲过层层危险,与人头马面争夺生命的女子,本就不应该平凡才是。 “杨将军过奖了!”微微福身,连伊看了看在场之人,有了先前从夏国逃出的夸张传言做铺垫,加上适才自己落落大方的一幕,得军心,应该不会很难。 第一日,夏光岚并未攻城,连日的长途跋涉,他也不会前来攻城,只是在城外十里处驻营。且让人前来下了一个战贴,第三日他将会攻城而来。而就在晚上,连伊亦接到前方来的消息,说夜七寂将在四日之后赶回洹城,如此速度,已是快马加鞭了。 三日、五日就差那么两日,却有可能是洹城的灭绝和五万大军的死亡。她能抵得住么?他们五万兵马,能抵得住夏光岚的二十万大军么?整整一夜,连伊都不曾睡下,军中的士兵,因着平素夜七寂精心操练,面对如此场面,竟然也不会感到多么的恐惧,整个大军中的气氛,还是有着几分激扬。 一旁的红棂早已睡下,吱吱亦拥着心心蜷缩着而眠,三个可爱的东西,都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实在睡不下,连伊披上暖裘走出房门,来到城墙之上,一路之上,皆有炯炯守卫的士兵,看到她,亦恭敬的行礼相待。果然是训练有素,来到如此地方,想不凌云壮志都难了。 该是飘雪的季节,却因着连日来的紧张,让天空忘了自己的使命。银白的月光,亮堂堂的照着世间万物。城墙之上,一片静寂无声。转眸望去,是洹城高高低低的房屋,此时此刻,已是万家灯火熄灭之时,能看到的灯光寥寥无几,这样的乱世,人们都不愿意出门,太过无聊,也便早早就寝。 远远望去,离着城墙不远处,有着一户人家,灯火通明,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温馨。屋顶缭绕着的炊烟,该是是在做着一顿香喷喷的晚膳,房屋里人影重重,仿佛能听到那个温馨的家庭的欢声笑语,丈夫,儿子,女儿,还有在灶台边忙碌着的妻子,一家人其乐融融。虽然很晚,但妻子还是殷勤的给外出的丈夫做着晚膳,不一定很丰盛,但却是用自己的爱心做出来了。 这样的日子太平凡,而他,注定了太过不平凡,所以她跟着他不平凡。 双眸含笑,何日,她也能像平常家的妇人一般,点亮家里的烛火,静候着晚归的夫婿?何时?她才能围着灶台,即便是不熟练,也能满怀欣喜的为自己的良人做一顿简陋的膳食? 炊烟、烛火、家人、欢声笑语,好美的夜,好让人羡慕的家庭。 心思蓦的一沉,是了,炊烟,膳食的烟火,小小的地方,却能够让人感觉到大的变化。脑海中飞快的转动着,今夜星光灿烂,明日该是一个好天气才是。将自己的想法从头到尾的斟酌了一边,偶尔差错,便即时改过,一切成熟之际,她便往回走。 刚走到房门口,便见铁森守在门口,心里知道事情已成。 “夫人,已经安排好了!” “好,现下,你去杨将军的房里,让他迅速召集所有将士,我有缓兵之计相商!”有铁森在,事情会好办许多,因为铁森是夜七寂的铁森护卫,即便是不能号召他人,但却有一定说服力。 铁森去后不久,连伊便回房看了看红棂,果然,她身上的被子滑落在地,微微的夜灯照着,她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可怜的姑娘!”因为夜七寂的命令,红棂不敢离开自己半步,处处护着自己。 而吱吱,在连伊进房的那一刻便已睁开双眸,静静的看着她给红棂盖被子,轻轻的窝入连伊的怀抱。 “吱吱,娘亲对不起你,让你出谷后都没活过一天安生日子。”或者,吱吱回到它原来的地方,会比较安全吧。 “夫人,众将士已经赶往议事厅,请您前去!”铁森的声音在外面恭敬的响起。 放下怀里的吱吱:“乖乖睡!”起身,坚定的朝外走去。 到得议事厅的时候,连伊虽不是第一个,却也不是最后一个出现的,来得恰到好处。 众人对她,难免有些质疑,更有着对女人的天生的不屑,若不是当年倾城女皇改写了历史,恐怕连伊连的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吧!摆平杨帅,她可以抓住他的七寸,可是让众人信服,唯有用自己的智慧。 “不知夫人深夜唤我等前来,所谓何事啊?”人刚到齐,便有人率先发难。 “自是有事相商!” “如此深夜,不能等到明日么?” 很明显的,众人对身为女人的她,很是不服:“军机大事相之于睡眠,孰轻孰重还需我来细说么?”她秉持夜七寂怪有的冷漠的凌厉,相信一切都是事在人为。 神情微微一怔:“呃……这个自然是军情重要。” “可如今这是两军对峙,不是从皇宫逃出!” 至始至终,杨帅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倒想看看,让自己吃瘪的女人,能有几分能耐,竟然妄想以五万大军挡住夏国二十万大军前进的脚步。如今这一帮年轻人,皆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不仅仅是不信她的能力,更有就是想看女人败在男人手中的畅意。 冷哼一声,连伊拿起商场上的肃冷:“是不一样,但是有一样相同,就是一颗坚定的心,只许胜不许败的坚定。”众人脸上的不屑,让她只是小小的挫败一下,紧接着开口:“知道你们不信我,但是,既然能凭自己的能力逃出凤凰城,便需要一定的耐力和隐忍,我能在皇宫默默两个月,面对他人的冷嘲热讽于不顾,自然,你们的这一些汤汤水水,于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一席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还有,如果我是不自量力的站在此处指手画脚,也不配让大帅娶为妻。你们若是说瞧不起女人,那般,身体发肤父母,娘亲十月怀胎,你们又有何资格瞧不起女人?更何况,前有倾城女皇绝世智慧在先,难道此时此刻,我连伊连说句话的地方都没有了么?”形势一片大好,夜七寂常说的将自己放在他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如今看来果然不错:“而如今,我们都是大帅的人,都是为了守住大帅的心血,你们在意,我比你们更在意。毕竟,他日大帅能有一番作为,我亦能……” 她很聪明的留下后面一截话,主要是让他们想想,更有便是以将来可能的机会来慑服现在的混乱,或许手段太过,但绝非不可行。 “夫人所言即是,末将等都是为大帅效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适才我等也是看着如今局面太过担心!” …… 含笑点头,连伊再接再厉:“而如今,我亦不想要任何特权,只要请你们给我一个机会,先听我将缓兵之策说完,你们再做定夺也不迟。”众人皆是纷纷点头示意,她也就不再客气:“此番,敌军二十万大军,我军五万,若是硬碰硬,自然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因此能保住洹城,只能用一个字——拖,拖到大帅挥师回城之日为止。” “可是问题在于,我们要怎么拖?” “对啊,怕只怕不等我们拖,敌军已经开始攻城!” “二位说得非常对,那么现下我来说如何拖。敌军如今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杨将军您知道么?”并未看他不顺眼,而是想让他参与其间,每一个士兵,都是整个部队里的一个灵魂。 “自然是夜家军的到来!” “杨将军说的很对,因此,在大帅没有回来之前,我们何不制造一个大帅回来的假象?让敌军以为大帅回城,他们也就不敢攻城。” 这一下,她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一双双眼眸皆激动的看着她,侧耳倾听着她的计谋。 “而这所谓的假象亦很简单,如今,我们大军只有五万人,每日膳食将有专门的人负责,而做的时候,总会燃起一股股炊烟,炊烟的长短、浓厚皆可观测出这个军队,如今能有多少士兵。” “夫人的意思是让大军从明日早膳开始,将五万人的膳食烟火,燃至更多,用以让敌军误会大帅趁夜回城,而他们亦不敢轻举妄动?”杨帅不得不佩服,如此计谋,看似简单,但却要将一颗焦躁的心沉到最平静之时,才能在平缓中得出此等计策。 之前讽刺的一名少将,满怀钦佩的看着连伊:“夫人果然名不虚传,不仅仅是皇宫之事,这军中也是游刃有余啊!适才末将真是唐突了,抱歉!” “末将也认错,希望夫人能谅解。”虽然年轻,却是各个敢作敢当。 谦虚的笑了笑:“很抱歉,我甚少言谈,词不达意让大家为难了,我也算是抛砖引玉,也幸得有杨将军在,不然可能还要麻烦一段时间。”不抢军功,这便是最好的得心之术。况且,她的男人已有了最大的军功,这一切于她而言不过是负担,何不让他人得到美誉。 杨帅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却又恢复平静:“末将不过……” “好了,那明日你等如何分配,皆由杨将军来指挥好了,切忌要小心行事!”故作哈欠连连,她伸了伸懒腰:“困得不行了,你等再忙一会儿啊!” 果然是光明磊落,并未与自己夺权之人,杨帅不由为自己开始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当下对着连伊深深的鞠了一躬:“夫人好眠!”众人亦一起起身,恭送着连伊离开议事厅。 刚走出议事厅,铁森便不安的问道:“夫人,你这一走,他们岂不乱了?” “不会,杨帅如今骑虎难下,给了他高帽子戴,他若不戴稳了,便是砸了自己的声誉,他不会如此傻的。”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这要来的第一仗,她已经胜利一般了:“铁森,你也去歇着,我也困了!” “不用,奴才不困,夫人且去睡便是了!” 极累的连伊,回房不到一会儿便坠入了梦乡,这段时间,被夏国的军队扰得睡不安稳,今夜到能稍稍安心了。只是那在睡梦中经常出现的人,才能让她明白,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无助,是多么的不愿意处于这样的一个环境。 可是每到梦醒时分,她又再一次鼓起勇气,面对着所有的艰难险阻,本来无助的心反倒被她压得必须平静。 第二日天气果然分外晴朗,天空湛蓝湛蓝,偶尔飘着几朵白云,晴空万里,透亮的天空仿佛刚下过一场大雨一般。 军中三餐膳食,皆是以三十万大军的量燃起的炊烟,大军中做膳食的炊烟,从城墙上远远看去,仿佛一条黑龙在天,飞来游去。如此大的炊烟,即便是隔了二十里路程,依然能看了个清清楚楚,更何况只有十里路程。 而得意的夏光岚,本来静待着明日的攻城,却被早膳时洹城燃起的炊烟吓了一跳,对于夜七寂这个人,若是真的,他要准备逃,若是假的,他也需要前去调查。 可是,那一日,命人前去洹城的人回来禀告:洹城并未把守城门,恢复了以往的进进出出,很是不在意十里开外的他一般,平日里怎么样,如今还是何等模样。 为此,犹豫再三,夏光岚认同放下了明日攻城的念头。 第三日,夏国军队果然没有按照战贴上的时间前来攻城,反倒是悄无声息,估计是命人前来洹城打探消息了。 是夜,因为征服了杨帅,此番连伊就无需召集所有人,只需与杨帅两人商讨便成。 想着在皇宫呆的那段时间,以连伊对夏光岚的了解:“明日,夏国定然会派人攻城,因为夏光岚来了,即便是输,他也会试一试。” “夫人,末将不得不承认,夫人与大帅实在太像了。”哪怕是他人的一言一行,他们看似漫不经心,却能记在心坎上,而后借以揣摩他人的性格。 是呵!他们两人,不知是她影响了他,还是他改变了她,反倒是越来越像,越来越默契了:“谢谢杨将军,说回正题。如果明日夏光岚前来,自然不会发二十万大军,顶多十五万,因为另外五万他要备着赌输后的保命。”十五万大军兵临城下之时,她依然是以拖为前缀,以虚虚实实为真,才能得以保住洹城:“明日,夏国大军兵临城下之时,我会在城墙上弹奏一曲,你明日一早且命人大开城门,在我琴声还没停住时你便命城中所有百姓将士欢呼,那种喜迎大帅从西门回城的欢呼。” “欢呼过后,我便领兵策马冲出洹城,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用以击垮敌军的斗志。”这小小的女子,竟能有这等的心思,行兵将近二十年,除却大帅,还从来没见过他人用兵如此轻易,不折一兵一将的计谋,委实让人汗颜:“夫人妙计!” 笑笑,这杨帅果然聪明,自己说出前计,他便能接上后策:“杨将军宝刀未老啊,小女子不敢当!” 那一夜,她依旧好眠,原来,一件事情,只有在发生到了极致的时候,被逼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反倒会变得格外的安稳,比如现在的连伊,甚是安稳。 果不其然,翌日一早,夏国便有人前来攻城,不出所料,果然是十五万大军左右。 而早早的便候在城墙上的连伊,已经坐于琴前,恭候他们的到来。洹城的城门大开,并无一人在那守候,仿若是一扇通向地狱的门一般,有些幽深,有些太过的安静。 到得洹城的大军,竟然驻足不前,世人皆说无招胜有招,如今城门大开,也不知道是在玩着什么把戏?十五万大军,被领兵之帅一个举手,屹立在了城前。 不去想任何的人,连伊轻抚琴弦,这是夜七寂甚为在意的东西,一般都会带着随行,因为此番连伊留在洹城,便不曾带走,留下让她无聊之时玩乐。连伊的琴,其实抚得不错,但是在师傅夜七寂面前,却只能算是皮毛。 如今,指尖轻触琴弦,铮铮之音顿时在整个城墙之上传了开来,那是众人都耳熟能详的倾城诀,玉溪姑娘的一舞倾城和夜七寂的一曲倾国,在整个世间流传开来,却没有一人能够弹出夜七寂的那种霸气和狂妄。 而城墙上的女子,指尖如葱,在那倾城女皇独有的瑟瑟琴上,轻灵而动,若蝴蝶翩然起舞,似蜻蜓点水之漫不经心,很是无意的动作,弹奏出来的却是美妙的音乐。随着音调渐渐上扬,女子的一张脸上,有着那种与琴弦为一体的韵味,或是霸气冲天,或是俯首重弹,或是扬首而去,无论是琴声还是神情,都是那般的动人心魂,若无平静的心,怎能弹出如此的琴来?若无一番胸有成竹,怎能视十五万大军于虚无,故我的弹着琴。 琴声百转千回,指尖已经微微的渗着血丝,十指连心,微微的刺痛着心扉,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仍旧保留那一份激情在怀,不露出任何的破绽,当音调一个高高的扬起时…… 一阵阵如热浪般的欢呼声在洹城内传了开来。 “欢迎大帅,欢迎夜家军……” “大帅,大帅……” “夜家军,夜家军……” …… 一浪高过一浪,都是发自肺腑的声音,即便是没有人,他们面对着夜七寂率领的队伍,从来都是致以崇高的敬意,夜家军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国泰民安,并无半点扰民之想。 高高低低的呼喊声,不曾停歇,仿佛有了愈演愈烈的状态,这杨帅果然厉害,能够将造势做得这般的有声有色,果是不让人失望。 连伊从城前的夏国将士脸上,看到了一丝丝的慌乱,很轻很轻,但却不能逃出她的视线。 热浪声持续了整整一刻钟,连伊便知时机成熟,十指一并向前,“铮铮”之音飞出,霸气如虹般的涌出,盘旋在了整个洹城之上,在十五万大军的心田。 瞬时间,只见洹城城门口,涌出千千万万的士兵,蓄势以待的力量,气势如虹的辉煌,让人惊心动魄。 夏国将士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乱了手脚,适才听到大家高呼“夜家军,夜家军”时,就应该撤退,怎么就傻傻的站着?待到人马不断涌出,夏国大军慢慢混乱的撤退。 因为事先有说明,他们只会假装追出二里开外便撤退回来,不想追出之后,并未见有人赶回,反倒是不断有人马涌出。且所有人马皆是骑兵,一脸的风尘仆仆,几日几夜赶路不曾休息一般,与修身养息后的五万大军太不一样了。 心,紧张的忘了跳动。 缓缓的转过头来,难道是他…… 第088回 甜蜜 & 缠绵 是他,是他,激动得泪眼朦胧,伸手狠狠的抹去,现下的自己是益发的容易流泪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就这样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得到他的消息,都是他人口间的辉煌,而她,连驻足远眺的机会都没有。 想起自己这些天的委屈,这些日子的无助,心里更是难受,直到被他深深的拥入怀里,她才能感觉到属于他的气息,直到他那一句“连伊,我来了!”她才知道,等了这么些日子,挣扎了这么些天,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 不顾城墙上的众人,她紧紧的抱着他,隔着战袍,他的身上带着汗水的味道,带着日夜兼程的辛劳,更带着一丝丝的慌张。 “傻瓜,为什么总让我这般放不下呢?”轻轻的抬起她的头来,夜七寂看着这张熟悉的容颜:“不知道你的安全才是我最重要的么?” 值了,不是么?带着他的爱,她可以坚强,可以乘风破浪。双眸,柔柔的看着他的脸,而他,亦深情的看着自己,点点怜惜,丝丝温情,那终结处,都是自己的身影;紧抿的唇畔,缠缠绕绕的,尽数是对她的担忧。 不悦的看着她:“怎么?都有胆量开门迎战了,如今没胆量认错了么?” “没有,我不过是吓吓他们,没有真要迎战。”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夏国军队识破了可怎么办?届时,我又要到哪里找到这么不知死活的女人。” 这一次,连伊笑了,迎着他的眸光,泪眼蒙蒙的她绽出笑容,学着他一贯的口吻笑道:“爷,你取悦了连伊呢!”笑着搂住他的脖颈,连伊满足的笑了。 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连伊,你该打。”只见他将身上战袍一脱,而后柔柔的看着她:“这样是不是舒服多了?” “嗯,舒服多了!”他知道自己隔着坚硬的战袍会发冷。 “好了,我们回吧!”牵着她的手,他一步步的向前走着,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道路,因为他的身边多了个她。侧眼看他,他眼角的细纹,细细密密的,浅浅的在他眉角,久久不曾散去。 汗血宝马上,是他和她相拥的身子,满城百姓,本不过是前来虚应而已,却在看到大帅和夫人时,高兴的欢呼起来。 “七夫人,七夫人……” “谢谢七夫人。” “七夫人真是在世活菩萨。” “让我们老百姓有了一个安定的日子。” …… 环在腰际的手,越来越紧了,他的身子紧紧的贴着自己,整个洹城百姓都在,让连伊不觉脸色有些微红:“爷往后挪挪!”用手肘顶了顶他。 “不行,这是我的马,再挪我就要掉下去了!” 后背感受着他闷哼的笑声从他的胸膛传来,连伊更是难为情了。 一些好事者,早就看出这一幕,看到连伊酡红的脸,众人都笑道:“七爷和七夫人的感情真好!” “祝七爷和七夫人白首偕老,不离不弃!” “祝七爷和七夫人早生贵子!” …… 此起彼伏的“祝七爷和七夫人早生贵子!”声音,盖过所有的声音,成为整个洹城百姓最大的期待。 从七夫人逃出夏国开始,世人便已经知道,七夫人为了逃命,将夭折的孩子扔下,那等的大智慧,也只有在她这样的人才能做到。如今她已是众人传扬的人儿。而眼前,她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坚强,以五万兵力,阻挡了夏光岚的进攻,让本应血色漫天的城池,本应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能够在此时此刻,安然的在此。怎能说不感激,一个倾城女皇,让他们觉着女人的坚不可摧,一个七夫人,延续了倾城女皇的智慧,成为世人心目中的女神。 最后那一句话,说的连伊险些没有掉下马背,却也逃不过,只得硬着头皮一直撑到帅府。 将她送到帅府,夜七寂便又走了,前方两军交战,若在平日里,他自然一马当先,今日因着要见到她的平安,一心急也就去找她了,如今他不得不前去。 回到府上,红棂便跟上前来:“连伊,你好威风啊,知不知道,你弹琴的时候,太像师兄了。” 笑了笑,连伊并未说话。 “连伊,你跟在师兄身边老是离多合少,不觉着辛苦么?” 小丫头感情是在试探自己,想起那日夜七寂让林昊管好自己的女人,再看看红棂的试探,小丫头看来是动真情了:“嗯,不觉辛苦,因为爷值得,红棂,你将来也会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人的。” “呵呵,希望……恶……”话还没说完,红棂已经捂着嘴巴往外跑去,连伊担心,跟着上前,在后面拍着她的背:“红棂,你这是怎么了?” 干呕了一会儿,红棂慌忙摇了摇头,紧张的说道:“没事,没事,不过是吃坏了肚子!”而后不看连伊,匆匆的离开连伊的视线。 等到半夜,也不见夜七寂回来,连伊也就靠在暖榻上睡了。 翌日晨起,也没有他回来的迹象,心下不觉疑惑,梳洗一番后,便也出门了。 用早膳的时候,只让下人来说了声,红棂也未起来。大大的一张餐桌,除了自己便是吱吱母女在那:“铁森,大帅呢?” “今日晨起赶来十二万的夜家军,爷便与众人一起,说是去把梅城夺回,估计两三日便可回来了,认奴才跟夫人说一声。” “嗯!”微微垂下头来,还是有一些难以适应,想想他的事业本就如此,也就不再烦闷了。 用过早膳,连伊又去睡了个回笼觉,昨夜一直在暖榻上等他,睡得也不安稳。这一觉,她睡得很长,如今他回来了,她也就无需那么担心,也不用总是想着他难以入眠了。 没有后患之忧,连伊这两天就经常睡觉了。 夜七寂回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床榻上沉沉而睡的她,迎着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放下所有的顾虑,她是那般的轻松随意,该是好久没有如此的睡眠吧?那晚自己的决定得太急,也没来得及告诉她就前去梅城了。 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息,连伊缓缓的睁开眼眸,手被他握在掌心,暖暖的:“回来了?”就像一个在家的妻子,问候着远行回来的丈夫,很平常,却又少不了温馨。 “连伊,触着你的感觉真好!”轻捏着她软软的掌心,这些时间做的粗活少了,她的手柔嫩了不少:“你可知道,当听到夏光岚攻城时,我是多么的担心?害怕你会留下来,更担心你会坚持。因此我当时便赶了回来,不想还是没有赶上你最苦的时候。” 笑着歉然,那样的感觉她能理解,也知道自己给他造成的恐惧:“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好是好,但整个人却瘦了一圈,你可知道,当时我心里多么害怕,带上两万骑兵,我彻夜快马加鞭赶来,幸好,你没事!”那时候的紧张,现在想起还是不安!“以后不可以这样了,凡是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好的!” “嗯!这就乖。”望着她慵懒的模样,夜七寂开口问道:“怪我么?” 慵懒的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侧磨蹭着,知道他说攻梅城之事:“有点!”理解太深,也知道即便是自己撒谎,他也能够感受到自己淡淡的幽怨,所以她直言自己的不满。 “好了,不气了。”轻吻了下她的唇角,夜七寂起身,转眸邪魅的笑看她:“这几日太忙了,我去沐浴,你要不要来?” 抓起头下的枕头便朝他砸去:“不去,你洗了估计水都成黑色了,脏死了!”唇畔却溢满了笑容,这样的静寂,让她感到很满足。 待到夜七寂沐浴完,一头湿淋淋的头发,擦也不擦一下就躺到连伊的身旁。手上拿着的巾帕却递给她:“给我擦擦。” 反正也睡醒了,连伊便坐起身来,让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而后专心的擦着。 这样的感觉真好,两个人,即使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她为他擦发,他就那么懒懒的躺在自己的怀里。他们两人,这样的时候很少,如今这般,倒是把连伊的心填得满满的。 过了许久,连伊以为他睡着了,连日来的疲倦,也难怪他那般累。指尖轻轻触上他的容颜,极美的一张脸。不笑的时候,阴森得犹如千年老林,仿佛随时会蹦出来潜在的危险;偶尔淡笑,也让人不得放松,整颗心都会沉溺在他的笑容里面。 一对眉毛,不是浓黑浓黑的,却是恰到好处,仿佛刀刻出来的一般,很是精致;双眸微闭,长长的睫毛,让她感到有些汗颜;高高的鼻梁,直挺挺的躺卧着,很无害的轻轻煽动;薄薄的唇紧抿着,却有着诱人犯罪的红润。 这男人太美,有时想想都感觉不真实。 唇,怯怯的触上他的唇瓣,凉凉的,赶紧欲退了开来。 懒懒的一把勾住她的脖颈,夜七寂并不睁开眼眸:“嗯,不满足!”一身的霸气,也只有这个时候才稍稍收敛,很是无害。 “别闹了,你好好的睡!”被他抓到自己的坏事,连伊满脸酡红。 没有理她,夜七寂只是勾住她脖颈的手微微一个用力,便吻上了她的唇,仿佛久旱逢春雨一般,他贪婪的吸吮着她的唇瓣,舌又进入她的檀口,轻轻的搅动着她的思绪,直到她慢慢的回应,他这才让她主动。 他突然的停住,让连伊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人的舌就这么僵持着,最后他双眸睁开瞪她一眼,示意着她主动的时候,她这才伴着他收回的舌来到他的唇间。浓郁的男人味,让她有些晕眩,却又不想离去,舌尖轻轻逗弄着他的。 气息凌乱,思绪飞扬之间,夜七寂粗重的开口:“连伊,给我生个孩子吧!”一双不老实的手,早已将连伊身上的衣衫褪了个干净。 一个气息不稳,连伊生生的打住:“呃,爷说什么?”孩子,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呢,这个她十分清楚。 “当我不在的时候,让她好好陪你!” “……” 不管她惊愕的模样,夜七寂一个翻身,将她置于身子底下。 纱幔缓缓的落下,伴随着情人间的浪漫,轻轻舞动着身姿,曼妙而又暧昧,羞得午后的阳光红了脸,淡淡的染上红霞,昭示着时间的转移,却仍然抹不去那浪漫的旖旎,只得偷偷的躲进那一片片的红霞,淡淡的直到月亮出现,这才得到了最终的解放,得意安心的去休息。 激情过后,他为她擦了一身汗水,便抱着她沉沉睡去。 待到两人醒来,已是第二日将近午时,连伊看了看他,不若昨日看到的那般,便也催着起榻:“太饿了,快些出去用膳!” “还真是饿了!”揶揄着将她拉回,如豹的身子,迅速的将她拥入怀里,与她缠绵了一番,夜七寂这才餍足了的起榻。看着连伊气喘吁吁的样子,心疼的将她抱起:“好了,你再不起来我可就不客气了!”手下却已为她取过衣衫。 两人刚出门,便见林昊一脸不悦的站在门口,一只眼睛上挂着一个黑黑的圈子,夜七寂难得好心情的说道:“一夜不见,你跟熊有一腿了?”说话间,却是扶着连伊往大厅步去。 “夜七寂,你真是可恶透了,自己夜夜笙歌,得到了满足,却来讥讽我。”愤愤不平的跟在他的身后,很是不满。 一看连伊又脸红了,夜七寂出声提醒她:“别理他!”恶狠狠的转眸看着林昊,夜七寂不得不开口:“你找我做什么?”若是不解决了他,怕是今天要在自己身后跟一整天了。 “七寂,你赶紧教训教训红棂那丫头,哪有这样打人的,好歹我也是一将军,瞧瞧。”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林昊委屈的喊道:“就这样毁容了。” “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林昊,说真的,待红棂你可不能胡来。”一口含住连伊为他夹的菜,而后又接着说:“虽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也是看你有几分认真,因此才一直没管。” “天地可鉴,一直以来,都是她欺负我好不好?”从踢他关键地方到一拳定胸,再到现在的黑眼圈,哪一次不是拜她絮红棂所赐? “该,谁让你油嘴滑舌!” “你,你……” 说起这事,连伊想起那日红棂的干呕,和自己当初有孕时一模一样,心下一沉:“林公子,你碰过红棂没有?”红棂是夜七寂的师妹,也待自己很好,她自然不希望她吃亏。 她这么一问,夜七寂也紧紧的盯着他。 “连伊,你真厉害,不说就不说,一说就是专门得罪人的话。”悻悻的瞪了她一眼,林昊回避她的问题。 “她问你话呢,你别转移话题。” “碰了!”一说完,整个身子被夜七寂打得往后退去,痛得他捂住眼睛:“天,两个了。” “林昊,你怎么可以碰她?她可是一黄花闺女,不是你那些乱来的红粉知己。” “我那时候也是没有办法,她中毒了,我不救她怎么办?” “红棂自己的医术那么高,中毒了还需你来?”想想也不对,需要林昊碰红棂的毒,自然不是平常的毒:“她是怎么中毒的?” “她自己弄的。” 夜七寂第一次这么想砸了红棂的药房,以前那傻丫头为了试药就经常以身试毒,不想过了这么些年还是如此:“反正就是你不对!”怒吼完,夜七寂倐的站起身来,不再看林昊,人已经往外走去。 赶去药房的时候,红棂似乎在忙着什么,夜七寂走过去,她竟然都没发现。 这个傻丫头,受了委屈也不跟自己说。深吸了一口气,夜七寂平静的走了过去:“红棂,在做什么呢?”这些日子忙着连伊和军营里的事,倒是自己疏忽了这丫头。 许是太过专注,红棂惊得弹跳而起:“师兄,你怎么来了?”脸色稍变,随即又恢复。 “来看看你不行么?从小一直腻在我身边的丫头,现在倒是看都不能看了。”他跟红棂之间,关系很好,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自己出去闯荡以后,红棂怕他累了不知休息,每隔半年都会准时到他身边,为他诊治一番身体,直到无恙才能安心。有一次,她不知得罪了哪个门派,挂着一身伤回来,在昏迷之前,找到他,为他把脉后,这才安心的昏死过去。那次的伤,因为救治不及时,让红棂昏迷了三日三夜。 “现在人家不是长大了么?而且你老是嫌我碍事!” “傻丫头!”什么时候开始,红棂也能这般善解人意了,笑着弹了弹她的鼻尖:“你倒是理由多。” “师兄,我好想你的,幸好你来了,不然我就要一直想下去了!” 看来她也没事,夜七寂这才安下心来:“你这是在熬什么药?” “呃,没什么,一些补药。”见他正要开口,连忙补充道:“只是这段时间睡眠少罢了。” 一张俊脸当时沉了下来:“你以后可给我注意点,还有,别总是试药,把自己试中毒了怎么?” “没事!”说完倒了一些药汁在碗里,晾了晾,神情有些恍惚。 “红棂,你有心事?” 回神的红棂摇了摇头:“没事,师兄,待我先将这药喝了。”端起凉得差不多的药,正欲准备喝,却看到跟着进来的连伊,红棂笑着开口:“连伊,你也来了?” “嗯!林昊也来了。”闻了闻那一股药味,很熟悉的一股味道,又想起那日她的干呕,连伊突然脸色大变:“红棂,你喝什么?” “没……” “啪”的一声,连伊伸手打掉红棂手上的药碗,顾不得手掌的疼痛:“红棂,你干什么?” 一旁的林昊和夜七寂都不知怎么回事,异口同声的关心道:“怎么了?” “爷,这是打胎药!”那种味道,她永远也不会忘,那是杏儿让她买过的药,也是让夜七寂误会自己的味道。 “你说什么?”两个多人,两个声音,却都是尖锐的,紧张的。 第089回 嫌弃连伊 夜七寂双目圆瞪,紧盯的眸子快滴出血来,整个就是一做爹的看到女儿被人侮辱时的表情。被他这一凶,连伊就不知道怎么说了,只是往后退一步指了指红棂:“爷你问她吧!”好久没有看到他如此的表情了,还真是有些发怵。 没有问红棂,夜七寂只是转身出手朝着林昊的胸口袭去:“混账!”一听到红棂有孕,他竟然有一种感觉,仿佛一直在心头的那个小丫头,就这样渐渐远离了一般。 而林昊,早就因为适才听到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住了,夜七寂这一拳袭来,他自然没有躲过,即便是知道,他也不想躲。紧接着的几拳,都朝着他的胸口袭去,一次比一次猛烈。 连伊吓一大跳,这男人怎么还是如此:“爷,你快住手,等下要出人命的!”瞧他这架势,似乎没有停歇的迹象。 双目赤红的看着林昊,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只是一个欺负了女儿的登徒子:“别拉我!”手一个扬起,将连伊推出好远。 红棂被连伊飞起的身子惊过神来,跃起抱住她落地:“连伊,你没事吧,真是不好意思。”看着发狠的师兄,她竟然也不敢上前,师兄的脾气她很清楚,没发泄完,谁也不敢惹他。 “快别这么说。”眸光看到药炉旁边有一桶水,许是适才红棂煎药剩的,提起那桶水,连伊便朝着那疯了的男人泼去:“爷,你再打下去,林公子就没命了!” 被水淋得一个激灵,夜七寂看着提着水桶的连伊:“怎么,我教训他有错么?”如今的夜七寂,看着有些过于孩子气,与那气吞山河的夜大帅是不沾一点边。 瞪了他一眼,连伊开口:“那爷当年比林公子还过分,我找谁去评理了?”想起当年的事,不觉有些好笑。受尽那么多的耻笑怒骂,兜了一大圈,如今还是成了他的人。 “呃……” “爷,你也该让林公子说句话才是,光这样打又解决不了问题。”而后心疼的拍了拍他身上的水珠,大冬天的,定是很冷才是:“瞧你都把红棂吓坏了!” 恍然回神,夜七寂笑看着连伊,整个世间,也只有这个女人能在说自己被糟蹋的时候,还能如此平静了;也只有她,能够在自己盛怒的时候,让他不得不住手:“好了,没事,稍候回去换便是了!”而后隔开些距离,免得弄她一身。 “好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若让这个男人换了衣衫再说,断然是不可能的。 夜七寂没好气的点了点头:“嗯!”率先朝大厅步去。 见他消气了,连伊拉住红棂的手,一行人在药房的大厅坐下,这里是攻下洹城时,林昊专门为红棂准备的药房,因此房子比较齐全。 “林昊,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坐下,夜七寂便开始发问了:“为什么红棂会有身孕了,你详详细细的说一下!” 比夜七寂大好几岁的林昊,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林昊看着满脸羞红的红棂:“我说就是了,其实那天我也不是故意的,也不过是凑巧,你们听着便是。” 林昊番外篇(孩子的由来) 自七寂因为连伊去了凤凰城后,林昊心里一直顺不过气来,凭什么他夜七寂做什么他都是一路的支持,一直也在暗里为他的伊人天下扫平一切对手,如今倒好,他说走就走,放下几十万的大军就奔着梦里的女人去了,而自己还要在这里为他守着。越想越气,便也趁夜收拾了一些行礼,准备一走了之。 可是一路上,他却频频回头,不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舍不得七寂辛辛苦苦走了这么些年的路,就这样没了,想想就觉着心里难受,却也不好意思留下,本就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当着七寂的面说了不管就不管。 可是马儿刚走出不到一里路,便看到静寂的夜里,仿佛听到有人呻吟的声音,当下也没在意,后来感觉那声音是一名女人的声音,林昊当下便寻上前去,前去一看,便见一名女子侧着身子,满脸赤红的坐在溪水里。 满头青丝垂下,随着溪水的流动而不断的往下流去,白皙的脸迎着皎洁的月光,带着一层薄晕,那是一种处子的羞涩;一双水润的眼眸,因为某些原因而染上了欲望,享受着溪水的冰冷的流过,她仰起头来,长长的呼了一声;那性感的红唇,煞是迷人,红得仿佛玫瑰一般鲜艳欲滴;一身薄若蝉羽的衣衫,此刻凌乱的披挂在身,流水经过,轻轻的煽动,煞是妖魅动人,重重的吞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欲望仿佛要爆发了。 他林昊本就是风流之人,自然不懂非礼勿视这一套说法,足下反倒是向前走了几步,想要一探佳人的真面目。 在看到是红棂的时候,林昊呆住了,这个傻丫头,天天和自己作对,当下转头欲走,却因为红棂喉间酝酿出的一声叹息,让林昊整个人崩溃了。想一探究竟,再怎么样,她也是七寂的师妹。 待到他在一旁观望了许久,她似乎都不曾发现自己,更或者说是她故意只是紧紧的盯着月亮,从而降低自己的痛苦。 “臭丫头,你在练功么?这水也不够凉,又不能将你冻成冰,估计作用不大!” 并没反应,林昊不得不下水碰她,却触上一片滚烫滚烫,自己足边流过的水差点没有冒烟:“红棂,你这练的什么功?”惊讶于她的反应,林昊担心的看着她额角的细汗:“我的神哪,看来你真要用冰降温了,在水里还冒汗!” “你……滚……”仿佛是隐忍后强挤出来的句子,却仍然带着蛊惑人心的诱惑。 林昊顿时可以确认,红棂她中了媚药,而且是极强的那种:“呃,红棂,你这里有没有解药?我帮你……”傻了不是,她若有解药,也就无需坐在溪水里了。 “你走……” “没事,我在这里守着你吧!”手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他还真怕自己兽性大发,要了红棂这朵小雏菊。 不想他的手再一次碰上红棂的身子,红棂便发出一声长叹,身子不由得在他的掌心微微摩挲了一下。那触感真的不错,比以往在妓院的时候要好上很多倍:“红棂,你这样能不能解毒啊?”舔了舔干燥的唇角,林昊更是不舍离去。 而早已中毒多时的红棂,已算是憋到了一个极致,林昊热呼呼的气息在耳畔萦绕,浑身微微一颤,所有的坚持都完了,狠狠瞪着明亮的双眸,火热的转过来看着林昊,只在瞬间便扑入了他的怀抱。 林昊没站稳,被她一扑,整个人倒在水里,激起一朵大大的水花,他的唇,亦搜寻着红棂的樱唇,太多的热情,即便是如此的溪水亦难以让他们释放。 他的唇,紧紧的吸附着红棂的,不深的溪水,轻轻的没过两人相拥着的身子,凌乱的青丝,妖魅的浮在水中,轻轻的飘舞着,挡住了两人在溪水中的习习逐闹。相吻着着的两人,只是一个吻自然难以得到满足,林昊的手,急切的剥脱了红棂身上本就薄弱的衣衫,在她身上四处游走着。 “呜呜……”红棂分外享受的声音,激起了林昊一丝丝的理智,不觉稍稍露出水面,离开她的唇:“红棂,我给你一次机会,届时可别……”话还没说完,便被红棂缠上脖颈的手击退了所有的理智。 低吼一声,他接住她的唇,一个翻身,将她压在底下,唇间亦慢慢的为她度着真气。 初次的疼痛,痛得红棂呼叫出声,不得不稍稍清醒,而堵在唇间的舌,却轻轻的安抚着她的不安和疼痛。经过最初的适应,她慢慢的感觉到了一种快感,渐渐的回应着他的热情。 翻腾着的溪水,激扬起一朵朵的水花,在月光的照耀下,银亮银亮的闪出点点莹光,淡淡的薄晕,悄悄的染上整个世间,美妙的夜晚,始终让人难以忘怀。 绚丽的是交缠的身子,迷人的是那亘古的旋律,无关爱与情,却与风和月脱不了干系。 辗转悱恻,绮丽多姿,林昊抱起红棂的身子往岸上走去。 本欲让她好好歇息,却因叫嚣着的欲望,他再一次覆上她的身子,而她,亦容纳着他的所有。 被溪水缓缓冲走的衣衫,一片一片的栖息在溪畔,如此破碎的布帛,能证明的只是两人的急切,而见证两人相拥的,便是那不曾离分开的身子。 翌日一早,红棂醒来,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差点没吓得晕了过去,紧紧的闭上双眼,再次睁开,那男人一脸满足的睡相仍然残酷的在自己的脸侧:“啊……”一脚踢开还在自己体内的男人,红棂发疯的大叫起来:“林昊,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玷污了我师兄不算,连本姑娘也不放过?” 林昊没料到红棂反应如此激烈,当下只能说:“我昨夜可是为你解毒呢!” “谁要你解毒了?谁让你过来了?” “还不是你自己么?”他真想就这样糊弄过去,如若不然,七寂不杀了他才怪。 “我会让你解毒么?我是自己坐在溪水里的。”这一点,红棂自己比谁都清楚。 “红棂,你不能过河拆桥吧?怎么说我也救了你呢?” “你……”气恼的看了自己一身衣衫全无,小丫头怎么见过这等阵状,当下气得满眼泪水:“师兄,师兄……”无助的时候,她一般找师兄。 捡起河里自己的衣衫,林昊为她披上:“好了,别哭了,七寂这回去了凤凰城!” “不要,我不要你的衣衫。”正欲甩开,却也明白,此处荒郊野岭,哪来的蔽体之物啊!随即又赶紧拉了拉。 仅着一件中衣的林昊,看着她哭得可怜兮兮,哭得梨花带雨,甚是让人心疼:“我送你回去吧!”弯下身子,林昊欲抱起她。 一拳打出去,红棂直中他的鼻子,而后钻出他身子的范围:“不要脸!”而后一溜烟的跑离了溪边。 看着红棂远奔而去的身影,林昊暖暖的笑了,两条流出来的红色长龙,慢慢的流到嘴巴,一股腥甜的味道传来,他才伸手一摸,全是血:“妈呀,这是女人么?”嘴上如是说着,心里却分外的甜蜜。 因着红棂,也因着心中的一份不舍,林昊再次回到军营,与众将士一起攻城。知道红棂那次是因为试药才中的毒,因为他有意无意的会慢慢的注意,上次中的媚药,那还能解去,他就是害怕某天她中了不能解的毒,那七寂回来,估计自己的活了这么些年的命也就呜呼了。 其实他跟红棂,印象最深的是在妓院,那是攻下洹城三日后,憋闷了好几日的林昊,一人前去了妓院,不想他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将整个妓院包了下来。 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听到一个嚣张的声音,他当时脸都绿了,冲进去喊道:“絮红棂,谁让你来妓院了?”进去便一把拉住她正伸向一名女子乳间的手。 那次事情之后,红棂就不明白,为什么男女总是要做那些事,所以一停止打仗后,她便来妓院看看了,不想却被他抓了个正着:“那你怎么来了?真不要脸,你去别家找男人?这里没有男人。”猛地甩开他的手,红棂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林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当下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不走是么?”一把扛起红棂,林昊在众人的惊讶的眸光中走了出去。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强抢民男啊!” 无论她怎么喊,终究还是没有人胆敢上前,只得看着一名俊秀的小男孩(还是多金的小受),就这样被大灰狼给劫走了。 从此,林昊断袖之癖的谣言再一次加重,竟然在妓院明目张胆的强抢民男,此等作风,委实让人不敢恭维。 一回到帅府,因为被扛在他肩上,红棂没有任何办法,只得一个低头,红棂便咬着着他的臀部。 “啊……”顿时,杀猪一般的叫声响起,林昊不可思议的看着红棂:“红棂,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他一松开自己,红棂便跳了起来:“当然不是女人,不然你怎么会上我?”水灵灵的眼睛瞪着他,她还在记恨着那晚林昊的趁虚而入。 “絮红棂,我告诉你,我不是断袖之人!” “谁信?你说这话谁信?断袖之人会承认自己断袖么?哼!”红棂气愤的仰头一撇:“真不明白,你明明断袖,怎么还可以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来,真是不忠贞,花蝴蝶。” 身子猛地趋近她,将她圈在墙壁和自己的怀抱之间,林昊没好气的说道:“我就让你尝尝断袖的味道!”说完双手按住红棂的后脑,唇狠狠的吻上红棂。 自那以后,红棂若是出门,林昊一般都会跟着,而那挑起事端的红棂,若是他跟着上街,她皆以一身男装示人,更是渲染了某些色彩,林昊却也不以为意,只是任她闹着。 后来去了凤凰城接七寂,林昊才发现,自己对红棂,似乎已经不是当初的那种打打闹闹了,似乎有着一些什么东西在改变着,缓缓的,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风流的心…… (林昊的讲述完了) “好了,事情我一点都没有遗漏,很详细的。”怯怯的看着夜七寂,在自己说这些的时候,夜七寂的一双眼睛不知道瞪了自己多少次:“七寂,你别再瞪了,再瞪我身上该烧出两个窟窿了。” 推了夜七寂一下,连伊示意他太过了。 “红棂!”猛地一拍桌子,夜七寂愤怒的大声吼道:“谁让你去妓院了?是谁准许你一个女孩子去妓院了?” 红棂吓得弹跳而起,夜七寂虽然很开明,但是对于自己在江湖上行走,他规定过自己不准许去哪些地方,管得比师父还严。 “嗯,她不仅去了,还摸那些女子呢!” “林昊,你闭嘴!” “红棂,你别说话!”夜七寂挡下红棂,而后问着林昊:“如今红棂有孕在身,你说怎么办?” 已经怕了夜七寂的林昊,怯怯看着他:“你说怎么办呢?” “娶她!” 一句话,惊得房里的其他三人差点没晕过去,还是连伊首先回过神来:“爷,这婚姻可不是儿戏啊!” “我没有儿戏,林昊,你可有意见!” “没有!”很爽快的回答,一下子当了丈夫,然后又可以等着做爹,似乎感觉还不错。 “我有!”红棂差点跳脚:“我不要,不要孩子,我……” 倐的转头看着红棂,吓得她下面的话都不敢说出来:“就这么决定了!十日之后举行大婚,届时我会让师父前来!”没得商量,夜七寂拉起连伊的手便走了出去。 一路上,连伊看着一脸怒火的男人,突然之间发现自己似乎不是很了解他,就比方说今日的一幕,她就发现这个男人没自己来得开明。并不是她不同意红棂嫁给林昊,而是觉得两人若是因为孩子而结合,不是爱情的话,将来总是会出现矛盾,而红棂也不一定会幸福。那要远说了来,将来还是红棂吃亏。 女人的一辈子很短,哪经得起如此的折腾,不比男人,三妻四妾,没有这个还有那个,也不是人人都是夜七寂,认定了便是一辈子,她算是幸运的,所以有了他。可是林昊,自打相识以来,她没少见他去烟花柳巷,跟一些下人婢女经常是打情骂俏,如此看来,她还真有些担心。 “爷,我不要生孩子了!”若是生了女儿,将来还指不定他要怎么折腾呢!又如此的一意孤行,谁的意见都听不进去。 停下步子,夜七寂不解的看着她:“这又是为何?” “瞧你这样待红棂,我怕孩子将来也是这般!” 松了一口气,夜七寂笑道:“傻瓜,你以为我就那般古板么?红棂的性子我还不知道,若是讨厌林昊,怎的会一直呆在你身边,要不她早就浪迹天涯去了!”见她惊愕,他接着说:“而林昊,虽然往日里烟花柳巷,但我看他待红棂也确实不错,因此才会如此。” 拍了拍胸口:“那爷适才还这么凶?” “他们两人嘴太硬,我若不凶,你看现下红棂不闹翻天才怪!”见她半信半疑,夜七寂一把搂过她的肩:“放心,你夫君不会乱来的!” 就这样,红棂的婚事便大张旗鼓的进行着,本来夜七寂前方还有战事,却也停了下来,毕竟就这么一个师妹,他是万万要留下的,反倒是累着了连伊,连日忙碌着为红棂张罗着嫁妆等物,这些东西,她从来都不曾置备过,都需要向府里的一些管事细细探问了才去置备。此番算是夜七寂攻下八城后,第一次举办如此的盛宴,她自然也是不能疏忽的。 她的忙碌,心疼的夜七寂屡屡让她歇歇,可却也明白她是闲不住的人,只得派了四名得力的助手帮着她完成这一切。 隐隐约约之间,连伊总觉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这日正与众人商量着红棂大婚之日的凤冠,好不容易弄完,连伊人已经累得不行:“就按照这样做,务必做好了!” “是,夫人!” “罢了,下去吧!” 众人还未走出,便听院子里红棂欣喜的声音传来:“师父!” “乖徒儿,转眼就要嫁人了,坏东西,就这样离开师父!”雷雪笙老泪纵横,抱着红棂便哭。 “好了好了,师父,我也没办法,是师兄决定的,我也不想嫁。”红棂拍拍师父的背,笑着说:“要不师父去跟师兄说一下?” 浑身打了一个寒战,雷雪笙连忙摇头:“我才不要,你自己……”一进大厅,便见连伊坐于上座,房里陆陆续续的出去了一些人,不觉质问:“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坐上座了?” “师父,连伊是夫人,不在这里在哪里?” “你说什么?她是夫人?杏儿呢?杏儿在哪?”嗓音提高到尖叫的程度,雷雪笙一张脸整个的黑了下来。 第090回 死婴复活(精) 缓缓起身,连伊得体的行了行礼:“太爷您老人家失望了,我就是爷的夫人,唯一的夫人!”脸上是一种认定,更是一种宣誓。 一句话说的雷雪笙目瞪口呆,气得看了看一旁的红棂:“反了,这是反了不成?七寂呢?我找七寂。”早知道这个女人不好对付,果然不出所料。 “师父,找师兄来不还是如此么?”红棂压着雷雪笙的怒火,慢慢的说道:“连伊很好的,真的,她待徒儿比亲生姐妹还好!” “红棂,你有姐妹么?”雷雪笙并未回答,反倒是问道。 不知所以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她待你比亲生姐妹还好?”满意的看着徒儿一愣一愣的反应,雷雪笙冷冷的看着连伊:“连伊,你说你把杏儿怎么了?你这个毒妇,她可是身怀六甲的女子啊!” “即便是我说任何话,太爷也当是废话,我也懒得费口舌,待爷回来,太爷问他就是了!”从他身边翩然而过,这些日子就累得不行,如今还得应付他,自然也没有好口气。更有便是这雷雪笙,从头到尾,哪怕是一次也没有待自己好过,也无需觉得愧对谁了。 看着她的背影,雷雪笙差点没有气得吐血,这女人越来越猖狂了甚至还嫌自己多话,太过分了。 傍晚时分,夜七寂刚从军营里回来便到处寻着连伊,这些日子可把她给忙坏了。可是刚进门不远,便看到雷雪笙一脸不悦的坐在大厅,一旁的红棂陪坐着:“师父,你何时过来了?怎么到了也不通知我一声?”脸上明显有着喜色,毕竟也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哼,你还知道有这个师父?”雷雪笙不悦的转身,而后撅起嘴来:“连自己的大婚都不告诉我,就这样让那个女人当夫人了!” 稍稍蹙眉,夜七寂开口说道:“连伊不是那个女人,她是我的妻子,今生唯一的妻子。” 跟那女人说的一模一样,这孩子真是中邪了:“好啊好啊,还说我不通知你,如今这一来就开始对我发火,我算是老了,老而不是谓之贼嘛,当然不惹人喜欢!” 有些气不过,夜七寂沉下脸来:“老头,你干什么不喜欢连伊?她怎么惹你了?你一开始就不喜欢她?”除却说话直之外,连伊话又少,性子又淡,他还真是不明白。 “不喜欢不喜欢,从头到脚的不喜欢。”疯狂的摇着头,雷雪笙倔强的说道:“从一开始她就没给我个好印象,老是拉着你鬼混,让你不务正业,而且还总是闹别扭,搞得伊人天下不得安宁,搞得……” “师父,不准你那么说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就知道他不喜欢连伊,当初才会没有通知师父大婚之事,再说了,本就是他们两人的事,也无须他人插手:“若是没有她,我的今天不会如此顺畅;若是没有她,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手颤颤的指着他:“你是说没有她就没有你的今天么?那我们呢?我们算什么?我辛辛苦苦把你培养到今天,又算什么?难不成不过是自作多情么?” “我没那个意思。”兴许也是知道自己说话太冲了,夜七寂稍稍软了下来。 “哼,没有那个意思才怪,今日我本不该来了,何须走此一遭呢?可是一听到红棂大婚,我这心里就跟嫁女儿一般的高兴,当日听到消息,当天就快马加鞭的赶来。来了才知道,原来,不仅仅是红棂,我一向引以为傲的徒儿,即便是婚姻大事,连说都不曾说一声。”越说越是可怜,想着一路将两个孩子拉扯大,如今却一个个长大,慢慢的飞离身边,连个适应的机会都没有:“不说一声也罢了,连抱怨都不允许我抱怨,红棂,师父好可怜!” 夜七寂就是看不得雷雪笙如此,当下歉然的说:“适才我语气太冲,没有注意到师父的感受,师父别再难过了!”而后向红棂示意了一番,这丫头最会逗弄师父开心了。 “师父,我们不理师兄了,他是坏蛋,我们去用晚膳吧,红棂好饿!” “不要,我要走,我要回去!” “怎么可以如此?师父你重男轻女,就因为师兄没请你吃喜酒,难道连我的喜酒也不吃了么?”呃,这么容易就要将大婚的事便成事实啊,还想让师父帮她跟师兄说呢,看来是不成了:“师父不吃饭,红棂也会饿的,肚里的宝宝也会饿的!” “什么?”正在闹别扭的雷雪笙张大嘴巴,整个可以塞下一只鸡蛋,许久才回过神来,高声喊道:“红棂,你奉子成婚?为师平素怎么教你的,怎地就教出……” 完了,踩上下蛋的母鸡了,红棂连忙推了开来,朝外跑去:“师父,你还是骂师兄吧,我先走了!”咻的一声,红棂奔出了大厅。 “站住,你给我站住。”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雷雪笙喊道:“你个死丫头,站住!” 头痛的抚了抚额头,晚膳的时候,连伊没有出来用,雷雪笙仍然是一脸的不悦,看到林昊时,差点没把他生吞活剥了,夜七寂识趣的早早用完,说了句请慢用便离开了。如今师父整个注意力都在林昊和红棂身上,倒也没说什么。 端着一些平日她喜欢的食物进房,夜七寂看着躺在床上的她:“怎么了?不舒服么?”放下手中食物,夜七寂扶她坐起,探了探她额间温度,还好,没事。 “很累,就想睡一会儿!”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连伊想着下午时雷雪笙的激动,看来他也没有很好受。 伸手捋了捋她耳畔的发丝,夜七寂心疼的说:“总是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如今事情忙得七七八八了,你自己也好生休息!”说完将她身子放躺下,而后让她翻过身子:“我给你揉揉!” 懒懒的笑了笑,连伊趴在枕头上:“太重了!”他的动作,很是生涩,该是第一次才是。 “嗯,我轻些!”放轻力道,夜七寂接着说道:“师父说话难听了些,你别记在心上!”如今哪怕是看到她的一个皱眉,他的心都会跟着不舒坦。 “知道,再难听也没爷当初说得难听!”这句话倒是属实,夜七寂嘴巴太毒,没有他说不出口的话,且都是句句挑在她人的痛处说,不把人的伤口剥得鲜血淋漓,断然是不会住手的。 故意掐了她一下,没好气的说:“亏我还想着你,你倒好,又说以前的事了,不揉了!” 轻笑着转头看他,连伊微微撅嘴:“可是人家浑身酸痛呢!”这样就生气了?当初他也不想想,自己一名女子,就这样被他当众侮辱,不还都没事么? “连伊,我发现你越来越狡诈了!”话虽如此,手却已经不由自主的在她的肩上、腰上揉捏着。 没有说话,连伊只是满脸的慵懒的满眼的笑意,许久才想起什么说了一句:“爷,我们两人算不算私奔?”一个大婚,没有她的爹娘,没有他的师父,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 “应该算的,算也没事,我也就这样跟了爷了!”纯真起来,她也像一个小女孩一般,会有自己的想象的浪漫,见他停了下,连伊转过头来:“怎么……”刚转头,却发现他的唇等在那里,而自己正好送上,一个张嘴询问,他的舌已经进入她的唇间,手下已经熟练的褪去她的衣衫,身子悄悄的融于她的体内。 行云流水,水到渠成,一切都是那般的天衣无缝,只是那带着笑容的唇畔,却有着算计后的一丝得意。 感觉到下体的灼热,连伊微微喘息着开口:“爷……你坏……”话虽如此,双臂却缓缓的环上他的腰。 而男人,却是一脸灿烂的笑颜,紧紧的拥着女子的身子,翻身让她在上,理解着她身子的疲倦,自己一人支配着一切。 连伊满脸通红,如此姿势,委实让人羞愧,却也莫能奈何,只得随他轻轻摆动着身子。 冬日,房间里的温度甚是暖和,因着两人的交缠,更是弥乱了气息,有些浑浊,却是格外的热情洋溢。暖榻上的吱吱,懒懒的睁开双眸,而后又看了看女儿,轻轻的搂住她,再一次睡下。 黑夜里,是红棂愤愤不平的声音:“凭什么有身孕了就要嫁给你?我不同意,你赶紧去跟我师兄说。” “你去说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七寂的脾气。”看到红棂的暴躁,林昊竟然觉着甚为可爱,有史以来,他第一次感谢七寂的愤怒。 一提到师兄,她对那日他的暴怒还心有余悸:“你确定你跟师兄说过?”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说过。” “那你发誓。”不信的看着他,满口的油嘴滑舌,她甚是怀疑。 “好,我发誓,要是我没说,诅咒来年的二月三十日被雷劈死,被水淹死,被老鼠咬死!”够毒吧,没所谓,反正是二月三十,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日子。 将信将疑:“那好吧,我去说!”转过身,铁了心的要前去。 看了看天色,如今这时候前去,红棂不是找死么?“你可别去,现在前去七寂不杀了你才怪!” “为什么?我又没有干坏事,他有什么……” 唇堵上她的喋喋不休,林昊轻拥着她,单手紧扣她的后脑,唇稍稍离开一些,林昊气息粗重的开口:“因为他们在做这个!”不等她细细体会,唇再一次覆上她柔软的红唇,一点一点的吸吮着,软软的。 直到觉得红棂整个人如水一般瘫在自己怀里,林昊这才满意的将她抱起,朝着她的寝房步去。 终于,在历经两个多月后,他再一次的攻克红棂的城堡。希望,一切能够如他所愿,好好的与她完婚,好好的生下自己的孩子。 翌日,夜七寂满意的让连伊睡到了日上三竿,用午膳时,难免与雷雪笙坐在一张桌上,懒得去计较,已是极饿,也就津津有味的吃着。 雷雪笙虽然不喜欢她,然因为夜七寂的坚持,见到了也懒得跟她打招呼。连伊没所谓,反正再多的冷漠她都有见过,更何况是雷雪笙的。 转眼间,红棂大婚的日子到了,整个洹城聚集了不少慕夜七寂之名而来的英雄好汉,无非是一些想要跟着干一番事业,或者是想要前来一瞻七爷和七夫人风采之人,自然,少不得的还有闹事之人。 自从攻下洹城后,夜七寂真正的身份这才揭了开来,一听是当今武林盟主,江湖人士自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情,直至夜七寂屡屡破城,大有取而代之之势,世人才不得不注意这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从他的甚少死伤到攻城而不伤及百姓,且每攻克一城,便是铺路建桥,为当地极为贫困百姓送去御寒之物,人们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惋惜着兴元皇和倾城女皇的心血,但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虽是大逆不道之事,但一切若是对百姓毫无影响,且还有着一定的好处,自然反对声浪较小。 没有人能够知道,夜七寂到底有着多少的钱财,因为这一切的花销,他从来不曾借助他人,且功成之后便是修改政策,豁免百姓一年税收,如此大的一个数据,他连眨都不眨眼的应承下来。 因此,整个云国乃至夏国,皆传闻着夜七寂有着一座开采不完的金矿,也就是世人从来不曾见过的宝藏。此事何人传出不得而知,只知愈演愈烈,直到最后,成就了夜七寂手中有着一封藏宝图,才能让他如此毫无顾虑的攻城夺略。 而夜七寂,更是忙得不行,每日要借鉴各种各样的人,招的士兵,皆由军中将帅把关,而将士之才,他则自己亲自过目。能者,自然留下,不能者,凭其能力将给予一定的赏金。至于钱财方面,夜七寂毫不吝啬,他始终深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短短的几日,他夜家军便招收了四万士兵,多名士官将帅人才。夜大帅之威名,更是由此远扬,他的势力,一如日中天,无人能及。 红棂大婚当日,满城皆是披红带喜,大帅嫁妹,这无疑是一件甚为光荣的事情,而他们,也可以跟着喜庆。更可以看到洹城日渐增多的各国人士,夜七寂如此大张旗鼓,无非就是开始让世人知道,他,夜七寂已经是一方霸主,有着自己的城民,自己的军队。 整个宴席,一切准备的煞是华丽,有着夜七寂张扬的作风,却也不失高雅之气。整个行礼墙之上,早早的便让人从各国买了大量罕见的青莲,在如此冬日,青莲匆匆悬于城墙之上,以白色城墙为底,整个看着让人心旷神往。 一阵清风徐来,青莲朵朵摇摇欲坠,却始终不曾掉下一朵,带着青莲的香味,缓缓的扑入鼻间,芳菲万里,绵延而去,吸引所有人的眼球,更是让人感叹。 夜七寂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牵着连伊的手不觉紧握两下,他能明白,她是在以一种无声的行动,告诉着他,即便是报仇,也不要忘了若幽是自己的娘亲,伯泱是自己的孪生弟弟:“你从何处寻得如此多的青莲?”冬日的青莲,如此之多,得费劲她多少心力?怪不得她总是喊累。 “山人自有妙计!”做这些,她一人万万不能完成,自然是有人相助:“爷喜欢么?” 虽是说笑,两人目光却是看着城下的百姓,面带微笑,端庄而又温和。 “喜欢,你的所有都喜欢!” 本来微笑的连伊,当下僵住,侧脸看他,却见他仍然是含笑看着满城百姓,仿佛没有说过这一番话一般。 微微抬起手来,夜七寂顿住城下的躁动:“今日夜某嫁妹,甚得百姓如此赏光,更有他城乡亲前来观礼,与夫人深感荣幸!”而后缓缓含笑看着连伊。 怎么?还要她说话么?怎么感觉他现在越来越有着一种不安,总是在让她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看似无意,却似成心。 嘴唇轻动,告诉着她不能躲避:“往后这样的日子多了,权当是个开始!”他不希望她轻松,因为他要她知道,无论贫贱富贵,还是万人景仰,他都要她永远的伴在自己身旁,要让她有一份责任,让她舍不下离去,舍不下…… 脸上笑容不曾离去,连伊稍稍颔首:“自从随了大帅,便日见夫君成大事之辛苦,然却从不曾放弃,吾甚是不舍。在此,吾只希望,能与所有的父老乡亲与吾一起,为大帅坚守每一分得之不易的成果,成就他日辉煌,谢谢!”深深的鞠了一躬,短短一句话,但却能从其中看出军民一心,与百姓共荣辱之念;虽不以夫为天,却能艰难与共,不失女性应有的婉约,可见伉俪情深!如此之人,怎能不让人心动?如此之人,又怎能不让众人信服? 他,果然还是要将她推到风尖浪口,果然还是要练就自己慢慢向他靠拢,而她,却做得如此顺手,是否冥冥中注定,她连伊不甘平凡,本就与今生隐世逍遥无缘? 城墙之下,因着连伊的一番言辞和她忠诚的弯腰鞠躬,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一直以来都知道七夫人的智慧,如今更能看到她的大方得体,体恤百姓,自是十分赞赏。 “誓死跟随夜大帅,誓死配合七夫人……” “跟随大帅,跟随夫人。” “大帅,大帅。” “夫人,夫人。” …… 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一对新人,缓缓行上前来,新郎官一脸的喜气洋洋,身上喜服,不若古老古老的全身红色,而是只在黑色的布帛之上,以鲜红丝绒,绣上那一身的喜气,不张扬,却让人看了不能忘记。显得整个白皙的脸颊更是俊逸,欣长的身材让人不觉眼前一亮。 身侧女子,一身凤冠霞帔,上面绣着凤翔朝阳,不若以往的喜帕遮面,整个脸都由凤冠上垂下的两排细细长长的金链子挡住,行走之间,佳人风姿迷人,隐隐约约能看到那眉梢的娇笑。 好别致、好美的凤冠霞帔,好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一对佳人,好让人心醉的婚礼。 当有人说今日一切行礼布置乃至凤冠霞帔皆是七夫人一手操办之时,城下百姓,更是一脸的赞赏。如此大场面,由一名弱女子完成,并能摈弃古老礼服,将凤冠改成如此,那该是怎样的玲珑剔透之人,才能做得如此的尽善尽美?心中对七夫人的钦佩和好感,更上层楼。 雷雪笙看着连伊,越看越气,仿佛她的成功在彰显着自己慢慢消退的威望一般。如今七寂的这一切,不可不谓让他万分欣慰,除却连伊,他已是心满意足。 接下来的一切,无非就是奏乐,行礼,礼成,喜宴。 整个城前,大摆好几百桌宴席,即便是这般过多的摆宴,却仍然是座无虚席。 一切忙得差不多了,夜七寂心疼的看着身旁的女人:“累了么?”如此的折腾,于她本就脆弱的身子,委实有些透支。 “还好!” “等下就回!”两人正说话间,却见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此名女子,看似温文婉约,眉目含笑。唯独让人觉得不解的是,她看着七爷和七夫人的眸光,有着一些温热和熟悉。 正在给连伊夹菜的夜七寂,抬起眼眸,看到来人,脸色微变。 而连伊,感觉到他的变化,顺着他的眸光看去,却见迎着日头,那人缓缓向前行来,脸上带着的笑容是一如往日的温暖。连伊心下大惊:“杏儿?”她怎么来了?还有,她怀里抱着的孩子是谁的? 第091回 杏儿你找死 夜七寂握住连伊的手,让她不要激动,只是静观其变,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含笑的看着众人,杏儿优雅的说道:“爷,奴婢此番前来是带着小公子一同前来的。”双眸直视夜七寂,并无半分畏惧。 在场之人皆不无震惊,好奇的看着杏儿怀里的孩子,却又不敢做得太明显,那种表情很是好玩,有些做贼一般。 “小公子?”懒懒的开口,微眯着双眸,其间却透出让人心颤的冷冽:“我还真不记得何时扔了野种在外?这个世上,除了她——连伊,没有女人能生下我的孩子。” 所有人看着夜七寂那般的眼神,都暗暗为白衫女子担心,那般柔弱的女子,可千万别惹着大帅才是啊。 微微一怔,那一丝表情转瞬即逝:“那个是自然,大帅和夫人真情感人,可是小公子本就是夫人的呢!”笑容不曾散去,只是那笑容背后深藏的东西,让人委实猜不透。 “啊?”捂住胸口,连伊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浑身冷汗涔涔:“孩子?我的?”这句话说出,连伊才知自己是胸口是多么的疼痛。 不动声色的扶住她的身子:“连伊,你别激动!”岂能不知道她此时的痛?为她的痛,他的心紧紧的揪着:“千雨,送夫人回房!” 千雨福了福身:“是……”她是此番自雷雪笙来了以后,夜七寂专门安置在连伊身边的丫鬟。 紧紧抓着他的手,连伊开口:“不,爷,不要!”孩子,哪怕是听到这个孩子是自己,她的心便会狠狠的抽痛。 拒绝不了她的祈求,夜七寂只得开口:“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决不可出声,知道么?”这个世间,伤了谁他都不怕,唯独不愿意伤害的便是她。 “嗯!”微微点头,连伊坚强的站在他的身旁。 满场人的眸光,再一次落在杏儿怀里的孩子身上,而后看了看脸色稍变的七夫人,看了看七爷,还是七爷比较镇定,竟然没有一丝丝的动容,反倒先柔声的安慰着七夫人。 【冷哼一声,不屑的看都不看一眼,冷若冰霜的开口:“且不说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即便是我的又能怎样?若我不想要呢?”他夜七寂的残忍,不是一日两日形成的,估计是与生俱来的:“因此,你,可以从哪来回哪去了!”】——这段话让我发泄一下,我也憋得慌。 看着她安好,夜七寂转过身来,环视在座之人,成千上万,如今有着全城百姓,有着自己的部下,还有着他将来的帝王霸业,一切皆不能随性:“这个孩子,你怎能轻易便说是我的?若你随便找来一个孩子,那我岂不是白高兴一场?”看杏儿脸色微变,夜七寂满意的开口:“铁森,去请大夫前来滴血认亲!” 杏儿脸色微变,若是让七爷请了大夫前来,这个孩子定然不是他的了。稍稍闭眸再次睁开:夜七寂,你好狠的心,为了不让她伤心,哪怕是不要孩子,你也要否认他。 心下当时也乱了手脚,看到一旁的雷雪笙和身穿喜服的红棂,双眸微转:“太爷,这真的是您的孙子啊,不信可以让小姐滴血认亲,那样比较快,自家人,也省得爷不放心了!”四两拨千斤的将孙子说出,吸引着雷雪笙的眼球。 本来雷雪笙在一旁观看,听到此言,当下也开口:“红棂,你来!” “慢着,红棂今日大喜,做此事情委实不妥。”夜七寂出声阻止,打断雷雪笙的话:“红棂,你们且回房!” 连伊心下不解,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不,让红棂来。”他的残忍,她不是不知道,若是不想认孩子,没有他想不出来的办法,只有红棂,她不会撒谎。 “呃……”一身喜裳的红棂,被林昊扶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主要也是身边的林昊不知该怎么办,夜七寂他不敢得罪,而连伊,却又是夜七寂在乎的人,也不能不听。 “还僵持着做什么?还不快些?”雷雪笙瞪了一眼林昊,这个傻瓜,早就看着不顺眼了。 夜七寂知道,没有办法了,只得扶着连伊坐下,却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甩开他的手。 马上,有人取了一碗水前来,红棂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根针来:“得罪了,师兄!”紧捏着他的手指,迅速的一扎,一滴血落入碗间。随后又来到杏儿身边,看到她怀里的孩子时,稍稍的一怔:“好漂亮的孩子。” “你有完没完?”夜七寂不耐的吼了一句红棂。 “哦!”扎了一下孩子的手指,猛地一下,孩子竟然连闹都不曾闹过一声。 顿时,所有的人都紧张的盯着那一碗水,看不见的就看前面人脸上的表情,看得见的就尽量踮起脚尖看着。 两滴血,在碗里慢慢的打着转儿,夜七寂的的那滴血先沉入水底,不大的一滴,鲜红鲜红。而小孩的那滴血,却是,轻轻柔柔的,仿佛一个顽皮的小家伙一般,轻轻的飘在半空,打了一会儿的小转,终于乖乖的落下。 那一刻,夜七寂的心高高的揪起,其实他也是矛盾至极。 最终,小孩的那滴血缓缓的落在夜七寂的那滴血上,很是缓慢,仿佛落入父亲的怀抱一般,轻轻的融入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 连伊紧紧的捂着嘴,不敢看那一滴血,而是缓缓的看着身边的他。 只是雷雪笙,早早的便已经欣喜的跑了过去:“孙儿,我的孙儿。”高兴的一把抱起孩子,细细的看着他的眼眉,而后抱到夜七寂身旁:“七寂,你看看,多像你,简直跟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看了看那小小的东西,夜七寂再看了看连伊,只是扶起她的身子:“你看!”只要她喜欢,只要……即便是倾尽所有,他也会留下孩子。 泪眼朦胧的看着那个孩子,好漂亮的孩子,粉嫩粉嫩的,漆亮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小手一松一紧的,煞是可爱。连伊怯怯的伸出手来,触了触孩子的脸,再看看夜七寂,越看越是心痛。 已然明白,夜七寂看了看众人,而后朗声开口:“孩子确属我的,只因前段日子,连伊被夏国追兵追赶,本产下两麟儿,一个夭折,无奈撇下,而另一个寄养在一名农户家。待到后来我和她寻了前去时,农户一家人竟然不知所终,因着担忧夏国会全城巡查,只得对外宣称当时产得一名麟儿。为此,我深感歉意。”说完朝着满城百姓深深鞠躬,而后仰起头来:“但我毕竟是一个父亲,为了保护我的孩子,连伊不得不隐瞒真相!” “大帅,我们能理解,能理解!”众人见他如此真诚,却也十分同情。天底下没有不疼孩子的父母,没有能够抛弃孩子的爹娘,若是抛弃,也是为了更幸福的未来。 “是的,大帅,我们能清楚,也能知道七夫人的好。” “七夫人背着孩子丢失的茫然,还在前些日子坚守洹城,我等感到万分的感动!” “嗯,七夫人是我们心中的仙子,为他人着想的仙子……” “……” 一阵声浪高过一阵声浪,本以为七夫人为了自己的性命抛下了刚产下的孩子,如今看来,原来是产下孪生子,果然是伟大的母亲啊,为了救孩子,只得忍痛的将孩子寄养在农家,而后自己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寻夫婿前来救子。 有情、有义更有爱,如此的女子,整个世间委实罕见。 夜七寂双手压了压:“如今,麟儿得以回来,我万分高兴,今明后日,洹城在城中各个集市,洹城百姓每户便可领取纹银三两,以此为我儿庆生!” “谢大帅,谢大帅!” 如此大手笔,果是振奋人心,洹城百姓数以万计,这一家一家算下,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夜七寂点了点头,而后转身朝杏儿说道:“谢谢姑娘如此好心,且随我前来,自是有重谢!” 杏儿若是前去,估计就不是杏儿:“谢谢大帅,奴婢不用了,家中老父还等着奴婢回家做晚膳呢!”说完朝着连伊和所有人福了福身:“夫人,奴婢先走了,后会有期!”这句话,说得分外的重,也说得别有深意。 歉然的看着她,连伊开口:“杏儿,谢谢!”无论她是好是坏,最起码她保住了她的孩子。 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杏儿盈盈的走了出去,万千人中,她的身影竟然带着几分萧条。 整个喜宴,因着大帅喜得朦儿,喜庆更是高了一层。 向一旁的铁之和铁虎使了个眼色,夜七寂便伴着连伊等人回府了。 一回到帅府,连伊并未急着抱孩子,只是落寞的回房了。 夜七寂见她如此,只是担忧的看了一眼兴奋的雷雪笙:“师父,你悠着些,最好少碰这个孩子!”杏儿的歹毒,他最为清楚,没有弄清之前,他只能如此:“我先进去了!” 进得房间,便见连伊抱着心心,整个人傻傻的窝在暖榻之上,一旁的吱吱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叹了口气,夜七寂走了过去,将她揽入怀里:“伤心了么?”他不是看不出来,每当她抱起心心的时候,便是想着孩子的时候,因为自己曾经说过,心心这个名字是给孩子取的,因此,她把心心当成孩子了,那个无缘的孩子。 “嗯,爷,我是不是好残忍?”缓缓的仰起头来,无助的看着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我真不是人,爷,连伊不值得爷爱,不值得呵!”鼻间的酸涩让她的言语分外的凄凉。 “傻瓜,怎么会?即便是你做了任何事,我都能原谅,更何况这本就与你无关!”他知道,如此沉重的心,她却只说了一句,明显的是不想让自己太过担心。 “明明就是我的事,孩子已经……” “你别管孩子的事,也记住了,不要去抱那个孩子!”郑重的警告她,夜七寂紧接着说道:“最起码现在不要抱,不要好么?” “可他明明就是我们的孩子啊!” 他知道,在她是自己妻子的同时,她还是一个娘亲,母爱的伟大他不能体会,但却能知道连伊的坚持:“连伊,答应我,只是现在,等我弄明白了再说。”一切太过突然,她的安全,哪怕是一丁点,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看他如此紧张,连伊不得不点头:“好!”其实让她抱她也会害怕。 安心的抱着她上榻:“累了一天,你赶紧好好休息下!”见她要起来,连忙又说道:“没事,一次不梳洗也无碍!” “嗯,爷不走!”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连伊央求着:“我会怕!” “好,不走!”在她身边躺下,夜七寂轻拍着她的身子:“不怕,我在!” 直到身边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夜七寂这才弹了一个响指,门应声而开,千雨步入寝房:“爷有何吩咐?”对于两人相拥的身子,她视若无睹。 夜七寂一点一点的移开连伊放在自己腰际的手,而后再慢慢的起榻:“好好照看着夫人,在这守着,切忌不要熄灯!”很满意千雨适才的漠视,看来此番没有找错人。 “奴婢遵命!” 在连伊额际轻轻吻了一下,看她微微皱眉,仿佛打扰她一般,夜七寂柔柔的笑了:“乖乖睡,明日就不痛了!”说完转身步出房门,外面天色已然暗下。 看着门口守着的铁虎,夜七寂点了点头:“拿不下么?”其实他早该出来了,但因为她不安,一时间也就不敢动了。 “嗯,铁森还在撑着!” “带路!” 避开府里所有人,包括雷雪笙,夜七寂和铁虎两人骑马便匆匆离府。 夜空下,夜七寂一脸的阴郁,如此的神情,自与连伊大婚后,除却她守城的那次,从来不曾出现,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在她无助的时候离开她身边,除非是与她安危有关的。 一路上,铁虎说了一番战况,说是杏儿一人,虽不能抵过铁森兄弟二人,但因为她一出手便使毒,让甚为不防的铁虎中毒,情知此女对大帅的重要性,当下拼着毒发赶回帅府,如今胸口之毒,已是加重,却仍然不敢倒下。 直到来到两人打斗的地方,铁虎只是说了句:“七爷,到了!”他的身子,便已经倒下马背。 夜七寂飞身下马,看着一脸神情自若的女子:“我果然没有猜错,你功夫了得!”原本他想着铁森铁虎兄弟二人该是没有问题,但却忽略了她乃歪门邪教之人,铁森还好,常年跟在自己身旁,铁虎自然不敌。 “七爷?”杏儿惊骇的看着夜七寂,当下惊惧的看了看四周:“你怎么来了?” “你以为铁虎赶不回告诉我便会毒发晕死过去么?”冷声一笑,夜七寂满眼赞赏:“但你忘了他们两兄弟的忠诚!” 冷笑了一声,杏儿开口说道:“七爷来了,奴婢自然不敢出手!”上次夜七寂惩罚自己时的手段,她不是没有看到,对一名孕妇他尚且能如此,对现在的自己,他更能狠毒百倍。 “很好。”满意的点了点头,夜七寂开口:“我也懒得跟你废话,出招吧!” 话刚落,杏儿便扔出一颗烟雾弹来,而后身子凌空飞起,朝着夜七寂适才骑来的马背飞去。 如此雕虫小枝,岂能难住夜七寂,当下一个长哨吹出,奔出去的马儿,在杏儿还没反应过来的同时顿时转身奔回,直至停到夜七寂身旁。 而夜七寂,并未说任何话,只是双手隔空发出两掌,全部是虚掌,趁杏儿招架之时,运了十足功力,一脚踢上杏儿的胸口,再次飞身而起,夜七寂身上不沾一丝血腥。 一口鲜血喷洒出来,杏儿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飘落在地:“夜七寂,你连女人都不放过,果然……” “女人?这个世间,除了连伊和她,我不认为还有其他女人!”话落,满意的看到她眸间的一股落寞,身子再次向她攻去。 足下生风,手下动作虚虚实实,夜七寂的功夫,向来深不可测,杏儿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看他出招,她便不知该如何应付,只得凭着以往的经验躲开。但无论她怎么闪躲,夜七寂的身影都不曾离开她的周身,直到他啪啪两掌袭上自己的脸颊,她才感到了恐惧,深深的恐惧。 一个人的恐惧在于摸不到对方的底,哪怕是不深的底都摸不到,更骇然的是这个人心狠手辣。 “七爷,您饶了奴婢吧?孩子已经还回了,您还想怎样?”杏儿自动自发的跪倒在地,如今只能等了,希望她等的时间不要太长。 “谁要你还回孩子了?我要了么?” “可是爷,那是你的孩子啊!” “孩子和她,你说于我来说孰轻孰重?”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夜七寂开口:“现下你最好乖乖说铁虎的解药在何处?” “奴婢这里没有……” 话没说完,夜七寂一脚毫不留情的踢在她的腹部:“解药在何处?自然,你还可以否认。”一步一步紧逼。 “没有!” 这一次,夜七寂一脚踏上她柔软的胸膛,狠狠的压下一脚,直到她口吐鲜血,不觉丝毫不妥。 “在奴婢怀里!”爹爹,为何要让女儿招惹如此狠毒无情的男人,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为何他的恩,只是对连伊的,而她,不过是那空中飘过的风一般,风过无痕。 并未说话,夜七寂只是伸手迅速在她穴道点了两下,搜出一包药来,细下看了看:“哪一种?” “红色药瓶的!” 将红色药瓶扔给铁森:“让他服下!铁虎死了,她陪葬!”而后看着杏儿,冷笑道:“你在等援兵对么?” 惊骇的看着他,这个男人果不是一般人:“你,你……” 第092回 毒孩子 “蠢货,你那点小伎俩我还看不出!”一把捡起她扔向铁森,自己飞身抱起铁虎上马:“将她带走!” 刚回府,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无异样,这才放心的走进寝房,打开门却看到连伊坐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千雨,主仆二人,许是一个要出去,一个不让出,就这么对眼了。 “怎么了?”担心的看着她,夜七寂走上前去:“怎么醒了?” 猛地扑入他的怀里,连伊微颤的说道:“梦见孩子了,爷,我梦见我们的孩子浑身是血的被人杀了,小小的身子,就那么躺在血泊之中,而我却是在旁边观看的人,他那双小小的眼睛,就那么静静的、静静的看着……”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出去,以后不会,不会了。”就知道她现下心绪不稳,自己不能出去,但还是走了:“好了,好好睡。” 像个溺水的孩子一般,她紧紧的抓着夜七寂的衣衫,而后这才再次躺下。因为心神太过的无助,所以忽略了夜七寂适才去了何处,忘了那么晚,他还穿的那般整齐是去做什么了。 夜七寂知道,连伊会如此痛,主要还是上次雨心泪为了救连熙抛弃她时的痛,因为能够亲身体会被亲人抛弃时的感受,所以当知道自己为求生存而抛弃孩子时,那种难过是不可比拟的。 这样的夜七寂,恐怕连他都不曾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为了一名女人的睡眠,他竟然能傻傻的守着一夜,竟然因为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心中已是溢满幸福,丝毫不曾觉着疲倦。以往,谁要打扰了他的睡眠,他心中的气比谁都大,而如今,守着她的睡眠,他感觉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他害怕,害怕在将来的某一天,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身边,非常的恐惧,抱着她的手不觉紧了紧。每每想到这里,他都希望她能有很多很多的牵挂,从而眷恋这个世间不愿离去:“连伊,你答应过不可以在我前面离开的,所以不可以骗我!”轻轻的呢喃,而后松了松手,怕自己的用力将她弄醒。 那一晚,他没敢合眼,就怕她醒来的时候自己是闭着眼睛的,就怕她在彷徨的第一眼自己不能安慰她,所以,即便是假寐,他都不曾,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 翌日一早,连伊醒来,看着身旁的他,暖暖的笑了:“醒来能看到爷的感觉真好!”他很少晚起,因为每日军务繁忙,偶尔偷得一日悠闲,才会守在榻上等着自己醒来。 “好了,起榻用膳了!”坐起身来,才发现整个胳膊都麻了,动了动还分外的痛。 “怎么了?”取了衣衫过来,欲为他更衣:“不舒服么?” 抬眸笑看她,自然地伸直手臂让她为自己更衣:“没事。” “吓我一跳!”笑着打了他一下,即便是婚后,侍候他梳洗的事情都是她亲自动手,而夜七寂也不习惯让他人碰自己,若是连伊没空,那些事情也就自己来了,这点连伊甚是欣慰,兴许是爱上了,也就很难接受他和别的人亲近,不若以前,还能漠然的面对,如今,怕是不行了。 “想什么?”转过身来,却见她愣愣的笑着。 “没事,快些出去吧!” 两人刚到大厅,便看到雷雪笙抱着孩子在大厅里玩着,很高兴的样子,看到两人出来,忙笑逐颜开的说道:“瞧瞧你们的孩子多么可爱,多么漂亮啊!”四个月的孩子,晶莹的眸子看着连伊。 孩子的眼眸看来,连伊竟然有些害怕,手松了松,而后又握紧。 见她如此,夜七寂抱起孩子,小小的身子柔柔嫩嫩的:“看看!”知道她心里想得紧,但又很难克服心里的痛。 “看什么看?只顾自己的人,连孩子都能不要,连伊,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冷了一点,不想却是……” “师父,你瞎说什么?”一把将孩子扔到雷雪笙手上,而后紧拥着脸色煞白的连伊:“没事,没事!” 笑笑,连伊看着他:“没事,爷你瞎担心!”说完不再看孩子,而是朝外走了出去:“我先带着吱吱出去走走。”走出门外,吱吱和心心蹦蹦跳跳的跟着连伊走了出去。 夜七寂看着不觉心酸,当初若不是自己一心想着如今的权势,她又怎会做到那般决绝的境地,又何须有子在前不敢相认?“师父,我不是已经说过了,连伊产下的是孪生子,那个孩子确实夭折了。”恼怒的看了一眼雷雪笙,他不觉有些头疼。 “七寂,你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连伊是何等人我难道还不清楚么?”而后紧紧的盯着怀里的孩子,逗弄着孩子:“小乖乖,爷爷疼你,亲亲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夜七寂走了出去,不知林昊他们起来了没有。 如今洹城这边一团乱,若是不处理完了,估计是很难安宁下来,前方征战的人马也都在候着自己前去,如今只得让林昊前去了,只是如此,便委屈红棂了。 过去的时候,还没走到他们二人的院落,便听林昊的一声惨叫传来,已经习惯了的夜七寂不以为意。 刚进去,便见红棂手执长剑,四处追杀着林昊,林昊也吓得尖叫起来:“啊,谋杀亲夫啦,死人啦……”边叫边跑,还不忘回头看看红棂,许是担心她跑太急摔着了。 “红棂,你做什么?”冷喝一声,夜七寂止住红棂:“如今都要做娘的人了,怎地还是如此的鲁莽?” “师兄,你可知道这混账男人,昨晚洞房花烛以为在花楼,一起榻竟然给我留下一锭金子。”说着说着不觉眼眶红了起来,放下手中的长剑抱着夜七寂:“师兄,我要休了他,不要跟他在一起!” “好了好了,估计他昨夜的酒还没醒。”轻抚看红棂,夜七寂狠狠的瞪了一眼林昊。 “没醒昨晚还能碰我?” “呃……”红棂素来口无遮拦,他是知道的。 “娘子啊,如此私密的事情不要说出来比较好,免得让你师兄学去了一些招式。” 夜七寂仰天长叹一气,这两活宝在一起,还真是有些般配:“好了,说正经的,红棂,你烦不烦他?” “等等。”连忙止住红棂的回答,林昊开口道:“你千万别说将我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但笑不语,夜七寂只是好笑的看着他。 “妈呀,一语中的?”愤怒的看着他,林昊不甘的说道:“七寂,你不要太残忍了吧?如今我可是新婚燕尔啊,还没和红棂享受够春宵呢。” “瞎说,春宵不就是昨晚么?现在天都亮了。”虽然感觉一听要他远行有些涩涩的,但仍然不忘了纠正他的错误。 “娘子别拆台,跟你在一起是夜夜春宵!”转头笑盈盈的给了红棂一句,而后仍然尽忠的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么?” “最近洹城事多,我担心前方无人领军,会让多事之人有空子钻!”林昊平素虽然漫不经心,但在领军作战方面,还是有着几分天赋的,况且如今这一番事业,也是自己和他一起做起来的。 “你想等这边的事处理完在过去么?”一手自然的拥着红棂的肩,三人一起进入大厅:“进里面说吧,站着累。” 夜七寂感动的看着他,平时他和他两人总是站着商谈事务,他也不曾说过什么,如今因着红棂有孕在身,他倒是顾忌了许多。看来红棂嫁给林昊,这个决定确实不错。 林昊走时,红棂倒也有些不舍,虽然如此,却仍然希望他离开。 这段时间,因为孩子在,雷雪笙倒是很少暴跳如雷了,反倒是日日开开心心,和颜悦色,从一开始讨厌连伊,到现在也能偶尔的和连伊说上两句话,毕竟孩子是连伊生的,连伊自然也能沾上一些光。 雷雪笙似乎很喜欢小孩,除了晚上奶娘带着,一醒来便抱着孩子不放,夜七寂叮嘱过好几次,也不曾见他注意,后来见不曾有何事,也就放下心来。 那日用过午膳,雷雪笙去午睡了,连伊本来准备午睡,却见孩子躺在一旁的摇篮里,奶娘在一旁看着。 孩子伸出手来,仿佛向她在招手一般,十分可爱:“宝宝,是在叫我么?”四个多月的孩子,比同样大的孩子都懂事许多。手,不由自主的伸出抱着孩子。 孩子一到她的手上,马上双眼亮亮的笑了开来,手亦恋上她的青丝,死拽着不放,连伊也不觉疼痛,只是和孩子说着:“宝宝,我是娘亲,娘亲,知道么?爹爹叫夜七寂,他是爹爹。”明知道孩子听不懂,却仍然自顾自暇的说着。 “唧……唧……”怀里的孩子响应的挤出两个声音来。 激动的看着他,连伊兴奋的喊道:“好乖的孩子,是在叫爹爹么?爹爹不在呢,晚上才回来,宝宝……” 唧唧歪歪,母子二人倒也算是有说有笑,连伊这才发现,为什么做爹娘的会如此在意孩子,确实是呵!就跟心头上的一块肉一般,那是难以割舍的。更有的便是人天生对这种孩子的不设防,纯真得像一个天使,干净透明,让满手血腥的她,甚是汗颜。 “是不是很可爱?”雷雪笙含笑走了进来,看着连伊抱着孩子,见自己进来有些慌乱:“这小子,毕竟还是认人呢!” 看到雷雪笙和颜悦色,她稍稍别扭:“太爷很喜欢小孩?”本欲放下手中孩子,不想他却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发,也就这样抱在手上了。 “嗯,很喜欢,当初就因为七寂漂亮,我才收养他的,一直我就想着七寂的孩子该是什么模样?” 三句话便露出他老顽童的性子来,连伊笑道:“太爷如今觉着呢?”宝宝很好看,很漂亮,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圆,漆黑的眸子跟夜七寂一般,可爱的鼻子一扇一扇的,跟夜七寂生气时一模一样,不由自主的说道:“仔细看来,这孩子浑身上下似乎都不像我呢!” “是么?我看看。”雷雪笙走近,看着孩子,再看看连伊:“不像也好,你没七寂好看!” “……”这话未免说得太直,连伊差点没被呛着,却知道说的是实话,并未在意。 正说话间,夜七寂走了进来,一看她手上的孩子,不动声色的抱过来:“如此重,我来抱吧!”接过她手上的孩子,而后笑道:“说什么这般高兴?” “没说什么?”雷雪笙聪明的开口,他知道,哪怕是说连伊一丁点的不好,七寂都会不高兴,如此还不如不说:“来,我来抱吧!”熟练的抱过孩子。 并未阻拦,夜七寂开口提醒:“师父,这杏儿碰过的孩子,你小心些!” “即便是杏儿怎么坏,也不会把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着。”雷雪笙一直对于七寂说的那个杏儿有些不信,但也不能查出是否真假:“再说了,我抱了如此久,若是有事,早就有事了。你不让连伊抱便罢了,连我你都这样。” 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连伊拉住:“太爷说得也对,若是有事早就有事了!” “你呀,现在师父刚刚待你好一些,你就不管我这个夫君了。”坐了下来,七寂喝了一杯茶。 “哪有,我不过是母凭子贵罢了!”笑着从下人准备的盆里拧了一根湿巾,为他擦了擦脸:“今日怎地如此早回来了?” “那一帮新兵,这几天没把我累死,现在慢慢好些了,今日总觉着有些不对劲,便赶回来了。”拉着她的手,接过巾帕自己擦着手:“你答应过我不抱孩子的。” “你这样有些过分,孩子是我的,怎能不抱呢?”佯怒的打了他一下,连伊笑着开口:“你还没给孩子取名呢!” “你呀你,太过无戒心了,待到……” 铁森步了进来,而后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爷,奶娘晕过去了!”脸上的凝重,让人知道事情并不一般。 “铁森,赶紧让小姐去查看病因,记住,让太爷将孩子放在摇篮!”话路,抱起连伊的身子往寝房步去,边走边吩咐下人,神情凝重的开口:“铁虎,赶紧让人备热水,且马上用云灵草煮热水抬来给夫人沐浴,告诉府里的人,碰过小公子的人全部用云灵草沐浴!”一口气说完,夜七寂脚下的步子不曾停下。 还没查出毒素,如今只能先消毒了,连伊的身子比不得他人,太虚太弱,一旦碰到毒体,很容易进入身体乃至脾脏。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伊不开口,只是要挣扎着跳开:“爷,若真有毒,那也不要传染给你!” “好了,不都已经抱了么?” 到了房里,热水已经备妥,两人一番沐浴后,便马上坐入云灵草煮过的热水中,其间不断的换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气氛变得益发的诡秘,而空气中的一丝丝紧张,慢慢让夜七寂的额头渗出汗水,如今这一切,希望还不太迟,当初只是怀疑,毕竟是一个孩子,每个人的戒心不大,更何况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自己若不是一直有戒心,也会忍不住抱他的。 夜,慢慢的暗了下来,整个帅府灯火通明,因着夜七寂的一番吩咐,所有的人都提心吊胆,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啼哭个不停,却始终没有人敢碰他,只得那么静静的给他摇着摇篮,而懂事的小家伙,却能马上不哭了。 夜七寂泡了一刻钟后起来:“连伊,你给我好好的泡,不许起来,我现在出去安顿府里的情况。”如今让他坐在这里,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千雨,看好夫人!”匆匆吩咐完,夜七寂便出门了。 出门,守在门口的铁虎便上前:“七爷,按照您的吩咐,整个王府碰过小公子的人,都已经开始在沐浴了!”都知道此番的事情不简单,大哥已经四处在忙碌了,他向来没有铁森的聪明,只得跟在七爷身边。 “嗯,好,小姐那怎么说?” “还不知道呢,小姐似乎还在忙着。” “赶紧领我过去!” “属下遵命!” 铁虎领着去了红棂那,脚下急匆匆的,如今出事的是他的后院,所有的皆是他最亲近的人,能不紧张也难。 刚到后院的下人房,夜七寂便看到红棂紧张的在忙碌着,不觉也有些担心:“红棂,怎么样了?”能让她棘手的事情很少,上次连伊的毒她差点点就解了。 “师兄,这人已经无救了!”将手放在药水里洗了洗,而后转过身疲倦的看着紧张的他:“如今这府里何状况?” “已经让所有人泡过云灵草了。” “嗯,好,现下便看有没有人有发作迹象了,如果有,绝对要隔离开!”放下心来,却又突然想起什么,而后扬眉紧张的看着七寂:“师兄,连伊呢?她怎么样?你叮嘱过她,她应该没有抱过孩子吧?” 一句话,震得夜七寂的身子猛地一个轻晃,连忙又扶住门框:“红棂,怎么办?她碰过了,怎么办?”不行,她绝对不可以。 第093回 连伊的死劫 “什么?”红棂眉头微皱,她身子那么弱,若是能抵御得住,没有中毒自然甚好,一旦染上,可该如何才是?“无事,稍候我再去看她,先去看看师父吧!” 夜七寂忧心忡忡的跟在红棂身后步出院落:“红棂,发作迹象是何等模样?”若是要隔离开来,自然要趁早才是。 “面色呈青,眼珠呈紫色,严重之时,身上会有一种异样的香味。” “没有这些阵状的是否无需隔离?” “嗯,就是这样。” 想起什么来,夜七寂问道:“红棂,你当初怎地就没发现那个孩子身上带了毒体?”照理说,红棂应该是最先发现的才是啊。 稍稍一怔,红棂有些歉然:“那个孩子那么像师兄,我怎么会去在意嘛?再说了,那日是我大婚,本就有些晕头转向,后来人家都说孕妇不要接近婴儿,不然不吉利,我也就避着他了。” 这话倒是很在理,这些习俗虽然不懂,但是跟红棂身子有关的也就不在意了:“那到也是,那我先去查看一个府里的情况,你且好生照顾师父!”见她点头,眉间有着稍稍的疲倦:“还有,而今有孕在身,你自己注意些!” 感动的看着师兄,红棂知道,除却连伊,师兄甚少在意什么,以前是,现在也是,但对他们师徒二人,从来都放在心上:“嗯,师兄也是!”这样的对话,对红棂来说有些陌生,却也是发自内心的。 别扭的看了她一眼,果然小妮子说的这些话他还是不习惯的,拍了拍她的头,夜七寂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一路上边走边吩咐身边的铁虎:“你且去将府中所有的人召集到大院,把所有可能染上的人全部隔离到雾莉园,断绝一切与外面的联系,而后命人用醋和高叶将府邸里里外外熏三次。”身子不曾停下,急急的往前走去:“铁森,你随我去一趟地牢!” 他便一直都在戒备着那个孩子,因为知道杏儿若是作恶,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的便将孩子送了前来,早早的便提防着那个孩子,却也一直存在一种侥幸心理,竟然会以为经过红棂之手的人,该也不会有毒素才是,不想他忘了所有人防不住的是那个孩子的魅力,更何况是孩子秉性的红棂。如此大的漏洞和错误,皆来源于对他和连伊的孩子的一种爱,莫名的在意。 地牢的们咣当一声打开,夜七寂满脸阴森,提步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夜七寂眸色低沉,满脸阴冷的表情能滴出水来,浑身散发出一种动人的冷气。 浑身是伤的杏儿一见着夜七寂,仿佛见鬼一般,瞳孔放大,惊恐的一步一步退向墙角,嘴里喃喃的念道:“不,不要,爷,不要,您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夜七寂行刑的招数,无人能及,在门里的时候,哪怕是爹爹想出来的那些,都不及夜七寂的万分之一。 “哼,不敢了?”啪的一掌摔在她的脸上,此时的他,别提有多么的愤怒,仅仅是想到连伊此刻的身子,他便愤怒难当:“还有你不敢的事么?说,那孩子身上的是何毒?” 被他一掌打得晕头转向,却仍然不敢稍有怠慢:“奴婢不知!”迅速的回答他的问题,生怕一个迟疑便是他的极酷的刑罚。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一脚狠狠的踏上她的腹部,冷冽的眸光直逼她的挣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痛得浑身热汗淋漓的杏儿大口大口的喘息:“爷,奴……奴婢真不知……” “好,爽快。”冷然的一个转身,夜七寂在一旁的软椅上坐了下来:“铁森,给我填珠!” 无需知道是什么样的惩罚,杏儿疯狂的摇头:“不,不要,不要……爷,不要……”头紧接着在地上疯狂的磕着,上前拉住他的衣摆:“爷,奴婢说,奴婢说还不成么?” “不……成!”残忍的宣布完,夜七寂凝眸看着她的绝望,一脚将她踢开:“如果填珠完后,你还没死,我可以让你说出来留你一条生路。” 当铁森领着两人前来的时候,杏儿疯了似的朝铁牢那边逃去,她不想死,所以她努力的活着,可是在夜七寂的折磨下,她焉能活得舒坦?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逼不得已,若他不是那般的将自己不放在眼里,她又何须如此?若不是他撩得自己一湖心水涟漪连连,她又岂能落得如此地步? “行刑!” 两名男子,一人手持匕首,一人手端盘子,渐渐的朝着杏儿步去,这样的两人,比之铁森兄弟来说,似乎更加冷漠,没有任何表情,他们皆是夜七寂培养出来的杀手,心狠手辣,没有做不出来的事。 一名男子扯过杏儿的腿,脱了她的鞋袜,便将匕首对准她的脚心刺去。 “啊……”凄厉的叫声在地牢中传扬开来,带着回音一波一波的蔓延开去,其间,更有着几分女子的绝望的喊叫和痛彻心扉的疼痛,更多的,怕还是那来自地狱一般的恐惧。 匕首刺入,并不深入,而是一点一点的随着脚底的一层皮慢慢的向前刺去,隔着一层皮,很难看出匕首走势,却能从那不断流出的鲜血中,看出一丝丝的疼痛,从女子那微微抽搐的身体,能够看到一种钻心的痛。 隐忍不住的泪水啪啪的落下,如盘子里的珍珠一般滚滚而落:“啊……痛啊,爷饶命,饶命啊……”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传来,如地狱一般的声音,让胜利者含笑,让受苦者更加万劫不复。 杏儿一遍遍的喊声,丝毫没有让夜七寂动容,只是稍稍的展眉而笑,勾起的唇角残忍的笑容,这样的夜七寂,太过的狠毒,太过的无情,嗜血的模样让人觉着毛骨悚然:“填珠!”毫不心软,他指示着他们进行下一步。 一颗颗的珍珠,不知上面涂了什么,鲜红鲜红,由小一点的开始,两人从刚开始剜出的小洞,慢慢的填进去一颗珠子,珠子虽然不大,但是紧绷着肉体的那一层皮之间,本无任何间隙,如此一撑,那种肉体和皮肤被生生撕裂的那种痛顿时一点一点的传来。 “啊,啊……”慢慢的一声喊出,从一无所知到渐渐的疼痛,直到一种皮剥离身体的痛渐渐传了开来,而珍珠染上的盐巴和辣椒粉,才是一种极致的痛,让人整个心都揪在一起,痛得整个头重重的在地上磕着,以求释放那一股子噬心的痛。血水因为盐巴而变得有些透明,却也流得更快,辣椒粉的刺激使得她浑身燥热,火辣辣的痛慢慢的向上游走,仿佛被火烧一般的难受。 以为前两日的痛是一种极致,她才终于明白,只要有夜七寂在的地方,痛,便没有极致,没有最痛,只有更痛。一口气没提上来,整个人就这样晕眩了过去。 “接着,别停!”他要让她整个人都痛醒,在自己面前,竟然还敢嘴硬,一次收拾妥当,以后也不会有其他啰嗦之事。 珍珠,一颗一颗的填入,昏迷的杏儿,因着过分的疼痛:“啊!”的一声,再次痛醒,不得不去面对这堪比地狱的疼痛。 一旁的地牢,也有着几名犯人,看到如此一幕,本来平静的眸子,皆染上了一丝丝的恐惧和庆幸,虽然他们皆受过刑罚,也都享受过那样的撕心裂肺,但却不想来第二次,因为看到嚎叫不停的杏儿,他们便想起自己当初所受的那种酷刑,浑身不寒而栗。庆幸的是,此刻的他们,无需再痛,虽然看着也是一种折磨,但亦好过那种真实的疼痛。 杏儿的整个脚心,因为珍珠填满,高高的肿胀而起,额际磕地时的血水伴随着疼痛的汗珠,一颗颗落下,伴随从心底深处的呼吸,一次次落在整个寂静的地牢,清晰,太过的清晰,反而是一种更加的凄厉。 血,一滴滴的留下,染上了整个乌黑的地牢,以往的血还不曾干涸,她的血再次滴上,成了厚厚的一滩暗红。阴森而又让人不得忘记,这里的痛,无人会怜悯,因为一切自作自受。夜七寂的原则便是,坦诚,免去所有刑罚,只是相之于杏儿,更是变本加厉。 “现在你可以说了!”站起身来,仿佛并不打算久留,可想留给她说话的时间很短。 “奴……奴婢说……”全身已经痛得没有任何力气,连说话都带着一股子疼痛,忍着痛,她必须尽快在他想听的时间内说完:“孩子是被下毒了,但不是奴婢,不是,是奴婢的爹爹,爹爹一定要下毒,我不同意,他便打我,让人抓住我,当着面种下的毒,一日一日的种,可是孩子不知道,他不知道呵!他始终还是会对着我笑,笑着咿咿呀呀的跟人讲话,好美好美的孩子……”说到这里,她的泪水流满脸颊:“爹爹说,只要我将孩子送回到爷的身边,他才会给孩子解药,不然孩子只能死,只有死路一条……” 猛地她抓住夜七寂的衣摆,一遍一遍的磕头:“爷,那是您的孩子,爷一定要救救他啊,他还那么小那么小,那么可爱……” 一脚踢开她:“你若真是疼他,当初就不该将他带回去!”冷冷的转身离去,听她一次次的呼唤着孩子,他的心都跟着隐隐作痛。 走出地牢,便看到的守在门口的铁虎,面色有些紧张。 夜七寂并未问话,只是抬首看着已经高高的升起月亮,今晚的月亮难得圆,如此的时候,最想跟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曾经,他能够花前月下与众多女子风花雪月;曾经,他能够在如此的夜晚,漠视所有的估计,孑然一身的去杀人;曾经,他以为即便是有圆月,自己也不会联系到家。而如今,有着月,他便会想起她。 出征在外时,看着月亮,想得最多的便是她;看着烛光,便能摇曳出她的身影;看着太阳,便能看到她唇畔偶尔的笑容…… 不知何时,她渐渐的成了自己生命中的发光体,一切与光明有关的东西,他都能想到她。如今,她整个人却变得这般的不堪一击,当初那般的痛和泪,她都走了过来,却在将来的日子,他该如何去留住她的生命? 眸间不觉微微酸涩,稍稍顿声问着一旁焦急的铁虎:“夫人也中毒了?” 出口的却仍然是一片哑然。 “是!属下并未将夫人送去雾莉园。” 自然明白连伊的不愿:“嗯!”轻轻的提步,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们的未来。她的身子果然是弱的,只抱了一次,便能染上。多么希望,在自己努力的时候,她能够放缓离开的步伐,慢慢的,慢慢的…… 回到寝房,便见穿着整齐的连伊靠在暖榻前,似乎在与怀里没睡的吱吱说着什么,见到他进来连忙开口:“爷,为何不让我去雾莉园?”众人都去了,既然如今跟了他,就要与他一起并肩才是。 “没有不让,只是稍候我送你过去!”平静的轻拥着她的身子,不让她挣开,柔柔的开口:“连伊,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一定!” “好!”仰起头来,连伊静静的看着他,手贪恋的抚上他绝尘的脸:“我不会走的,因为有爷,我不舍得现在就走!”不仅仅安慰着他,也在告诉着自己不可以放弃。 “嗯,乖女人!” “爷身上有血,怎么回事?”担心的看着他的身子,连伊上下查看着。 随着她的眸光看去,夜七寂微微皱眉,今日太过匆忙,也给忘了:“没事,是他人的血。”见她眉头蹙起,从而又开口:“是一个死囚的,没有别的原因。” “嗯,你自己注意些。” “谨遵夫人之命,小的现在可以送夫人启程了么?”笑着打趣,夜七寂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使坏!” 轻笑着拥着她,这样的日子,过得好快好快,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不真实。 送连伊去了雾莉园以后,夜七寂为她安置好一切,留下吱吱和心心便欲离去。 却仍然还是忍不住的说道:“这段时间,我估计不能过来,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瞎想。”不是不想过来,而是因为自己还要去处理其他事情,若是进进出出雾莉园,怕也起不到封园子的作用。 “不会瞎想!” “我让千雨在这里,她功夫不弱,即便染上也不会有事!” “不行,她也是人家的女儿,也有自己的……” “我说了便是行,不然你可以试试看她听谁的。”跟他说这些仁义道德还不如省了那些口水:“还有,你身子本就不好,不要总是记挂着园子里其他人,不要去碰孩子,要先注意自己的身体!” 这男人太自私,她知道:“嗯!” 岂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夜七寂连忙紧追:“连伊,不许敷衍我,不然我在外面也不放心!” “好,我的爷!”故意轻松的笑看着他,连伊不去想那最坏的结果:“我现在好困!”如今自己只抱了孩子一次便能染上,可见自己的身子是多么的不堪,每每睡梦中感觉到他忧郁看着自己的眼神,她便知道,自己如今的身子,怕是最让他放心不下的。 她不问,不是不知道,而是害怕问了以后,他会更加的担心。 “你在赶我走?” “嗯……”拍打着他越来越近的头,左闪右躲的避开他温热的薄唇,终究还是躲不过,被劫住了所有呼吸,他身上浓郁的担忧传将自己层层的包围,她知道,此刻的他,比自己还要担心,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唇畔被他辗转蹂躏,微微胀痛,舌尖因他的不舍,一波一波的传来痛快的酥麻。但对他的担心占了上风,连伊喃喃开口:“唔,唔,够了……”虽然如此,扣在他腰际的手却仍然紧紧的,不舍得他的离开。 月,乱了步调,轻轻的坠入那重重的云霄;风,轻了声音,悄悄的彰显出恋人间的心跳。 牵牵绊绊,缠缠绕绕,终究是要分离。 稍稍的分了开来,看着她透出一股妖冶紫色的瞳眸,很美,但却是他如今的痛:“我走了!”得到胸前她的点头,这才扶她躺下,为她掖好被子,匆匆的行了出去。 看着他匆忙的身影,今夜他怕是整整一夜都不能休息吧!缓缓的闭上眼睛,自己要好好的,他才能放心,所以她要好好的。 离开雾莉园,夜七寂便去了师父那里,因为师父病情较为严重,便将祈福院专门独立隔开,让师父住于祈福院。 到得雷雪笙的房里,红棂还坐在一侧,静静的看着沉睡的师父,看到夜七寂过来,连忙起身,将食指比在唇间:“出去说!”手上拉着夜七寂走了出去。 刚到大厅,红棂便担忧的说道:“如今怎么办?师父的毒应该是最重的。”脸上一夜未眠的疲倦丝毫不见,满是对雷雪笙的忧心。 “什么?师父最重?”长长叹了一口气,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中毒最深,一个身子最虚,第一次,他竟然发现自己如此的无力。 “若不是平素我让他服用一些补丹,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毒发!” 轻轻咬唇,适才她的味道似乎还在,暖暖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说道:“嗯,不怕,若是敌人有意让我们这边的人中毒,断然是有何目的。”单手支在额际,他想了想:“如今敌在暗,我在明,一切且让他们主动找上门来。” “嗯,如今只得如此了!”有师兄在,她也不用担心:“那连伊呢?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也染上了。”故作轻松的不去在意,夜七寂相信事在人为:“本以为她生命中的劫还未到,不想竟然来得如此措手不及。” “师兄别担心,改日我过去瞧瞧!” “不用了,你只要负责将所有人的解药配出就好,虽你身体百毒不侵,但如今有孕,去多了始终还是不好!” “好的,我一定尽快!” 没再说话,两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天际的明月,想象着那一切还不曾到来的暴风骤雨,如今的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离开祈福院的时候,夜已经很深很深,仿佛黎明前的黑暗一般,比适才黑了许多。 一日过去了,红棂的解药还未配置出来,等待,焦急,在府里所有人的脸上随处可见,而夜七寂,还是忙碌着军中和府里的事,白日里,将所有的事情叮嘱好了铁森,这才赶去军营。 又一日过去了,本以为红棂没有研制出解药,却在深夜的时候,听得红棂欣喜的欢呼声,听到整个府里彻夜不眠的人们尖叫。悬着的心,稍稍的放了一些下来。 与众人一起忙碌着将所有的解药分配好,却仍然没有去雾莉园,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临窗而立的身影,远远的,有些模糊,却能勾勒出她的倩影。每日如此,便是他的深夜不能眠时的功课,成了习惯,两天能成就他的一种习惯,很是让他惊讶。 再过了几日,雾莉园的人,渐渐的开始往外走,很让人高兴的一个消息,却也是让夜七寂心情更加沉重的消息。 走了出来的,是精神抖擞的,留在里面的,是病情加重的。 而她,却迟迟不能出来,每日接到的,便是她身体上香味越来越浓的消息,是她瞳眸越来越发紫的妖冶。一切的一切,都像一把刀子一般刻在他的心上,这个女人,似乎在渐渐的远离,不可以!她说过的,她会努力,哪怕是最后一丝机会。 师父的身体,也越来越弱,越来越让人担心。 他们终于做到了,让他最在意的两个人,就这样有病入膏肓,就这样让他看着揪心。 这日夜里,刚从雾莉园回来,夜七寂走进大厅,便见身后一阵劲风徐来,身子一侧,只见一只短镖插着一张白纸没入红木桌上。轻轻的摇晃,一种未知的风雨,慢慢的随着那张纸的到来的愈行愈近,愈来愈危险…… 第094回 惊心(高潮) 不做犹豫,铁森连忙取过纸条,而后递给夜七寂。 看着那张纸条上的内容,夜七寂眉头微微展了开来,可是在看到对方要求要的东西时,他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铁森,去通知让所有暗人一个时辰后去议事厅,听候我吩咐!” “是,属下这就去!” “记住,动作且细了,别让任何人发现。” “嗯!” 待铁森刚离开,夜七寂便去了雾莉园。 并未惊动任何人,去的时候,连伊睡得正沉,已经有些日子不曾见面了,整个帅府的毒情,都控制得差不多了,余留她的愈来愈重。本就瘦弱的身子又消瘦了几分,小小的脸颊上,仍然有着那英气逼人的眉,倔强的唇,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而周身散发出来的香味,相之于上次更是浓郁,甚是好闻。不是那种刺鼻的香味,而是那种淡淡的香味源源不绝的散发出来,很是妖冶的一种味道,让他闻得胆战心惊。 仿佛感觉到了他的到来,本来沉沉睡着的她缓缓的睁开眼眸,知道此刻他若来了,便是来了,不会因为她让他回去便能走的人,因此只是真实的表达着自己的思念:“爷,连伊好想你呢!” 她的一句话,无疑让夜七寂分外高兴,她难得会如此直白,每当她身子欠妥,最脆弱的时候,她都会真实不畏惧的表达自己心中所想。想到这里,也不是很轻松了,轻轻执起她的手来,看着她紫的幽深的双眸:“连伊有没有听话呢?”她的手好小,放在自己的大掌间,仿佛一个不小心便会漏了不见。 轻轻的绽出笑容,连伊柔柔的开口:“听话,爷不让我接近他人,我就一个人;爷不让我抱孩子,我就远远的看着;爷让我好好用膳,我就努力的吃着……”即便是吃下了会吐,她会吐了以后接着吃,直到用下健康时的分量,努力的保护好自己。越说道后面,越是激动:“爷,我不是一个好娘亲,只想着跟爷在一起,便忽略了不去抱他,只想着爷会心痛,不去在意孩子的哭闹。”每每如此,她的心便痛得不行,而在看到孩子只需他人摇两下摇篮便不哭不闹时,泪水便会溢不住的掉落。 “傻瓜,怎么会不是?即便不是,你只要记住自己是夜七寂的妻,需要与夜七寂今生共相伴的女人便是了!”这段日,真是难为她了。俯身抱起她的身子来,却因为那轻盈的体重惹得一阵心酸:“会不会很痛?”因为听到红棂说过,这样传染的不算毒,而是一种疫情,太过严重的,便会时常的疼痛,仿佛万蚁穿心一般的难耐。 “不痛。”头靠在他的胸前,一直盼望的心跳,果然是这般的有力,与自己的微弱相比,他是那般的强势:“痛的时候,想想爷也就不痛了。” 这个傻女人,轻轻吻了吻她的发:“连伊,你怕死么?”明日的一切,若是处理不当,或许,她会离开,就这么离开…… 是他没有把握了么?“怕,害怕我走了以后,爷不好好的照顾自己;更怕我不在了以后,爷又回到了从前,也怕……” “不说了,不说了!”夜七寂轻吻着她的唇瓣,堵回她所有的言辞,唇舌之间,是她不曾湮灭的香味,本应是很迷情的一种味道,却因赋予了某一种使命而变得分外的让人心烦,而他,虽心痛,却仍然舍不得离开她的唇,害怕在下一瞬间,她的温度就这样消弭。柔软的甜美,一点点的渗透脑海,深深的记住属于她的一切,刻上心田,永不泯灭! 好不容易分了开来,她伏在他胸口重重的喘息着:“将爷的下辈子允诺给连伊,可好?好希望好希望这辈子能够一起走完。 深深的看着他,夜七寂俯首在她手臂上力咬下去。 “啊……”被他突如其来的力咬,痛得呼出声来,也不挣扎,只是任他咬着。 久久的,直到唇间尝到她的鲜血腥,夜七寂这才回首,深深望着她,承诺下自己的誓言:“今生,力咬伊臂,在此烙下我的印记;来世,即便天涯海角,寻此印记伴余生。”唇畔流下的血迹,鲜红的挂在唇畔,殷红殷红,是她的血,种下的却是他的情。 感动得热泪盈眶,好傻的男人,如此的让人不舍呵!“若君之一生,妾不能伴,只愿来世,倾尽所有,换得与君相识红尘!”唇,缓缓的吻上他的那一份殷红。 他们,以她的血盟誓,许下来世的相守。 只是不知,上天可曾看到他们的凄苦,可愿在今生便成全他们的誓言? 一颗颗的星子,迷恋上了尘世的喧嚣,从天边坠落在了世间的尽头,仿佛月亮轻轻的落下泪珠,感动的芳华如此璀璨,可是因为世间真情让无情的月,亦跟着落泪。 将她接回,觉察她困了,夜七寂这才轻柔的将她安置在榻:“今晚还需安排一些事情,我先出去了。” 轻轻点头,连伊闭上双眸。 吻了吻她的额际,夜七寂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去。 回到议事厅,众人已经到齐,看到夜七寂,相继起身:“七爷!” “嗯,好,现下有任务来了,你等也不得轻松了。” “属下誓死效忠七爷!”暗人是夜七寂专门培养出来的,平素很少事情,但一旦出事,绝对都是与掉脑袋有关的危情。似乎已经习惯,更或者是愿意为七爷效劳,各人的脸上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那么接下来,我便如此……” 一整个夜里,夜七寂都在与众人商讨,如何对付明天与君问天在泯恬台的谈判。上次自己不等君问天前来援救杏儿,便将杏儿带来帅府,而此番他主动联系夜七寂,自然是早有准备。 烛火,变得越来越亮,夜越来越深,整个世间已经沉睡,唯独那为着将来奔波之人,久久不曾入眠。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因此,想出了一个策略,夜七寂想想便再一次推到,再想出一个再推翻,反反复复好几次,这才确定下来,而后将所有的暗人一个个安插好后,天色已经二更:“好了,如今你们便去泯恬台,小心而去,不要让任何人发现,若是在泯恬台碰到清天门的人,就地解决。” “是,七爷!” “去吧!”夜七寂深深叹了口气,安排完这一切,无异于在一夜之间打了一场硬仗,与以往不同的是没有任何预兆,时限只有一日,且还担上了她的安全。 回到房里,她倒是睡得极为安稳,直到拥她躺于榻上,他这才有着一种真实感。有她在身边,他也就沉沉的睡下了,而他怀里的连伊,却幽幽的醒来。 在他拥着自己的时候,她便已经醒来,因为知道他累了,所以不想睁开双眸让他担心,直到他沉沉睡去,这才睁开双眸。这些日子,他该是没有好好睡觉,淡淡的一圈黑色萦绕在他眼睑下面,这里面,到底能装载多少?到底能够在担心到了极点的时候,有没有为他自己想过? 抬首看了看手上的牙印,现在还隐隐作痛,但是真实存在的却是他牙齿的温度和那下辈子也相守的誓言。甜甜的笑了,而后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闭眸。 而夜七寂,不知是否做了一个美梦,唇畔竟然挂着甜甜的笑意。 夜深了,人眠了,笑甜了…… 早起,夜七寂便忙碌着安排所有的事情,带上孩子、杏儿、雷雪笙等人,一起与连伊去了泯恬台。 不知何时,天空飘了朵朵鹅毛般的大雪,狂风大作,吹得枝摇叶乱的纷飞个不停。只在半个时辰之内,便给整个世间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衣,银装素裹,甚是漂亮。山道上,皆是那初雪过后的洁白,没有任何的痕迹,犹如混天然而成的地毯一般,毛刺刺的带着雪花的花瓣,偶尔一两只觅食的动物行过,印得一片可爱的足迹。 此乃上泯恬台唯一的一条路,四辆马车静静的在不算窄的山道上行着,马车轧上薄薄的雪毯,落下一串串悦耳的“咯吱”声,很轻,但却散发着大自然的一种天籁,让人听了整个心都跟着轻轻扬起。 夜七寂为连伊披上了厚厚的暖裘,手上也给她拿着了小小的暖炉。若不是怕清天门的人会趁自己不在劫走了她和师父,他也不会让他们前来受苦: “冷么?”看着乖巧的吱吱将身子窝入连伊的怀里为她取暖,夜七寂欣慰的笑了。 “不冷!” “好,先睡一会儿,到了叫你!”将她抱紧躺在自己的怀里,让她卧躺一会儿。 刚到泯恬台,君问天已经等候多时,身旁的人,皆是一脸邪门歪教的阴毒,左右护法脸上画着让人身为惊骇的蛇脸,一人为金色,一人为银色。而身后的众人,皆是脸上画有栩栩如生的蛇像,各不相同,但皆与各自的身份相符。 看到夜七寂的马车前来,君问天一夜风霜的脸上,满是一种让人心惊的愤恨和转眼故作的一种轻松。 “夜七寂,你终于来了!”倨傲的看着这个年轻人,君问天满脸的不屑。 让其他人都在马车内,夜七寂孤身一人下车:“夜某可没君门主孤夜赏北风的雅兴!”即便是敌多极寡,他亦没有半分脸色担忧,依然是一脸的冷漠,在冰天雪地里,更甚几分:“不知君门主找夜某有何事呢?” “我怎么知道你的马车里有没有带高手前来!” 手指微弹:“都下车!”瞬时间,只见马车上所有的人都跟着下得马车,算上也不过是连伊、红棂、雷雪笙、孩子和杏儿。 君问天看了看杏儿,在她身上稍做停留,却又继续开口:“我问你,夜七寂,你的东西带来了没?”如今他有求于自己,自然是不能太过的猖狂。 “什么东西?”故作惊讶,夜七寂不解的看着君问天。 君问天没开口,反倒是在一旁的君莫言说话了:“还有什么,便是藏宝图?”自从那日争夺武林盟主之事以后,他被夜七寂的一掌,打出整个武林的纷争,成为了世人耻笑的对象。 “哼,藏宝图?”冷笑的看着眼前清天门的一行人,夜七寂开口说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何处有藏宝图,我从何处取来给你?” 话说得很真,但太过的真实,难免让人怀疑。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打算要解药了?”即便是他夜七寂有着三头六臂,此番他也要他乖乖的降伏。 “打算要,但我没那么傻,即便是给了你们藏宝图,你们难道就会如此放过?”故意露出破绽,夜七寂引诱的说道:“若是你们到手了,还不能确定真假,自然还是不会给解药。” 没有想其他的,君问天只是紧张的问道:“你有藏宝图对不对?” “啊?”恍然大悟的模样,夜七寂开口:“没有,我先前就说了没有。” “好你个夜七寂,如此耍我们好玩么?”君莫言早已沉不住气,如今夜七寂一人在场,没有任何人相助,还如此的嚣张,自然是蠢蠢欲动的想让身后的部下动手。 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夜七寂只是让红棂照顾好其他人,自己身子往后稍稍退开一些,一把拉过杏儿:“君问天,这可是你的女儿,你不想要了么?”即便知道没有任何作用,他也要问出,让眼前这个愚蠢的女人受到惩罚。 “哼,她?不过是我的一个野种,有何资格能要挟到我?”丝毫不将杏儿放在眼里,君问天冷眼看夜七寂竟然拿杏儿前来要挟,想必也是真的一人前来,既然是听话的一人前来,自然是不会想以一敌百,便不可能没有带藏宝图。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杏儿满眼的不可思议,本就伤重的身子,缓缓的倒在雪地里。脚心的疼痛,不及爹爹给的那迎胸一刀。 想不到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不过是爹爹眼里的一个野种,甚至是牺牲了孩子,他竟然在如此时候,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不由自主的跟着抽痛着,为了爹爹给的爱,她背叛了连伊,背叛了七爷,甚至是抛弃了孩子,这一切的一切,这一步步走来,她情非得已,若是七爷不让她那么失望,若是七爷能够给她温和的一眼,她也不至于此。 而如今,她失去了很多很多,却也不过是南柯一梦呵!泪珠,一滴滴的滚落,落于雪地里,溅出一个个的水洞,流过的泪痕,如此清晰的摆在她的面前,如此的伤心阵,连逃避都躲不过。 而如今,她失去了很多很多,却也不过是南柯一梦呵!泪珠,一滴滴的滚落,落于雪地里,溅出一个个的水洞,流过的泪痕,如此清晰的摆在她的面前,如此的伤心,连逃避都躲不过。 看到杏儿眸间的绝望,夜七寂满意的笑了,用她,让君问天笃定自己此刻的害怕,笃定自己带来了藏宝图:“君问天,你果真厉害,将自己的女儿利用到了如此地步,而今却扔下她不闻不问。” 没有去在意夜七寂的话,杏儿只是远远的看着那冷若冰霜的眼眸,一双眼眸里满是对亲情最后的一丝希冀:“爹爹,你真的不要杏儿么?不要了么?”那过往的一切疼爱算什么?那爹爹给予自己的所有又算什么?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要求爹爹让她坐上副门主。”君莫言讽刺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杏儿,这个女人,太过的聪明,但唯独深深信任着爹爹给的亲情:“想做副门主,门都没有。” 轻轻的闭上眼眸,杏儿不去看爹爹别开的眼神,如今到得如此地步,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自己么?难道连这所有的一切,她连得到爹爹的一声抱歉都是天方夜谭么?泪,不再流了,是因为知道流了亦不过是他人的不齿,只是一点点的咽回腹内,慢慢的泛滥,渐渐的淹没了整个心田。 好笑呵,太过的好笑,她的人生,原来也不过是他人眼里的笑话…… 不再去看杏儿,君问天只是对一旁的左右护法使了使眼色:“夜七寂,你若再不交出藏宝图,不仅仅是你的师父、妻儿,包括你在内我也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所有的门人兵分两路,渐渐的向夜七寂包抄过去。 雷雪笙看着越来越近的人,自己朝抱着孩子的红棂走去,本就虚弱的身子,因为紧张而稍稍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唯有连伊,从始至终,皆是一脸的镇定,比之红棂和雷雪笙,更有几分真实感。 夜七寂并未感到丝毫害怕,而是将连伊拉于自己身旁,将师父牢牢护于身后。 “给我动手!”君问天一声令下,身子已经朝着夜七寂攻出。 此时的夜七寂,不比寻常,身旁还有这连伊在侧,难免不能大施拳脚,只得以退为进。 而连伊,因为知道他不会放手,所以从不离开他身侧一步,反倒是跟着夜七寂一步一步的挪着步子,配合着他的进退,尽量不去影响他的进攻和后退。 一个人,护着连伊,自然就无法顾忌身后师父和红棂,就在此时,便见那金蛇男子攻至身后,夜七寂要腾出空挡应对君问天,难免使得金蛇男子得空,一手抢过红棂手间的孩子,向后退一步:“夜七寂,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然我们杀了你的孩子!”想必是早有预谋,不然不会所有人皆攻向夜七寂,而唯独金蛇男子的目标是孩子。 稍稍顿住,夜七寂和连伊看着金蛇男子手中的孩子,红润的脸颊,灿灿的笑容,一颗雪花落于唇间,太过的冰凉让他微微的皱眉,摇了摇头,而后又顽皮的张嘴接着雪花,无辜的看着这周围的一切,扰得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他转了起来。 君问天毫不留情的接过孩子:“你若再不交出藏宝图,我便亲手断了你儿子的命,然后是你师父、师妹、妻子!哈哈哈!”疯狂的笑着,夜七寂不小心露出的消息,让他确定他手上有藏宝图,自然就急切的想得到。 反倒是躺在地上的杏儿,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惊骇的看着被高高举起的孩子,孩子脸上玩闹的笑容,让她整颗心都碎了:“爹爹,不要啊,不要……求您了,爹爹,他是您的外孙啊,亲外孙……” 连伊和夜七寂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当下震惊,整个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在心田泛滥开去的是一波波的涟漪。天,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此的孩子,不是她的。 杏儿啊杏儿,你何其残忍,对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可爱的一个孩子,竟然能下的如此手来,如今孩子落入他人手中,又该如何是好,孩子又该怎么办? 唯独夜七寂,心里在震撼过后,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却仍然双眸紧盯着那个孩子,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却投错了胎。心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是一种感叹。 “外孙?连你是我亲生女儿我都能不要,更何况一个野种。”手,不觉微微的用力,孩子顿时在他掌间大哭起来,伴随着呜咽着的北风,一阵阵的传扬开去:“夜七寂,你倒是要不要这个孩子?” 连伊转过头来,惊惧的看着夜七寂,整颗心都跟着高高的揪起。 第095回 杏儿之死 “爷,不要,他是您的孩子,求求你,放了他,放了他吧!”爬到夜七寂的脚跟前,杏儿的头在地上磕着:“当初不该骗爷,说孩子没了,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爷,您饶了他吧,求您了……” 一脚踢开杏儿,夜七寂冷笑一声:“既然出生便让你宣布了死亡,现下也不过是一具灵魂。君问天,你且下手便是了,与我何干?”今生,只要不是他和她的孩子,即便是多么的让人不舍亦可放下,因为哪怕是一点点的痛,他都不愿意在她的脸上看到。 连伊的声音已经提到嗓子眼了,想想适才夜七寂的安排,立即扬声说道:“站住,你们说的可是这个?”只见连伊伸手取出一物,高举半空,瑟瑟的雪花落下,点缀在上,像是开着的一朵朵白花,煞是漂亮。 顿时,在场之人的眼眸皆看着连伊手中之物,一股震惊和好奇,毕竟传扬已久的藏宝图,经过夜七寂四处的大手笔的宣传后,不能不说让人心痒难耐。 “连伊,你做什么?”夜七寂怒吼着,紧张的要去按住她手上的藏宝图,却被她躲了开去:“你这是干什么?就一份藏宝图,那么多人,你给哪一个?” “我管不了那么多,谁给我孩子我就给谁!”用力挣开夜七寂的手,连尹上前一步:“你们看好了,藏宝图在此,你们谁交给我孩子,我就将藏宝图给谁!” 众人有些怀疑藏宝图的真假,毕竟不是从夜七寂手上取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很难让人信服。 而就在连伊刚说完话,众人怀疑的问时,夜七寂一掌向连伊扫过去:“放肆!”打完后上前一步,恶狠狠的伸出手来:“赶紧给我!” 而连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连伊以七天人的名义起誓,谁将孩子交给我,这藏宝图便是谁的。”微微的皱了皱眉,这不知轻重的男人,打得好痛。 经过夜七寂那一掌和他紧张的神情,众人已然明白此藏宝图的真假,整个空气在瞬间变得稀薄了起来。 金蛇男子思绪细转,若待君问天得了宝藏,而他们,永远只有当下人的份:“弟兄们,君问天素来霸道,若得宝藏,届时定会杀人灭口,如今我们翻身做主人的机会来了,只是不知各位可愿随勿离夺下门主之位?” 谁都不想死,况且勿离说的话没错,以君问天父子的为人,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再说了,平素金护法待他们这些弟子最为温和,若是坐上门主之位,对他们也是一种很好的事情。 只是稍事犹豫,便有人纷纷倒戈。 “我们跟金护法!” “我也是!” “……” 勿离豪气冲天的一声令下:“好样的,弟兄们上!” 只在瞬间,群蛇男竟然开始攻击君问天,似乎所有人都能知道,一旦君问天得到了宝藏,他们这些人自然是没有份的,届时,狠毒的君问天还指不定会以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他们,为了自己的性命,没有人不会去牺牲他人的利益。 长期飞扬跋扈和乖张的人,自然落得如此下场,卑鄙下流无耻之辈,断然是众叛亲离:“你……你们,你们想干什么?”看着一个个走近的门徒,君问天神情多了几分紧张:“银护法,你赶紧率人抵抗,若是成功,本门主封你为副门主!” 银护法领着一群人上来,金护法这边的人便迎面相击,金护法和几名武功较高的人,愤愤攻向君问天。 顿时,一场恶战就这样展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为忠义两全,只为他日的荣华富贵,从而忘却了自己的判断能力,能看到的,是连伊手中的藏宝图,能体会到的,便是那闪闪发光的宝物。 唯独杏儿,纷纷的落下泪来,只有她知道,夜七寂从不打连伊,也只有她能深深体会,他们二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默契,可谓是天衣无缝,只因为他们彼此心里都能明白,一旦稍有差错,失去的便有可能是对方的生命,因为是以生命为出发点,所以他们能够那么自然,能够那般的无畏。 泯恬台上,一片兵刃交接的声音,人的鲜血,嗤的一声飞扬起来,冲破凌乱的雪花,一点点的飞向空中,在空中伴寻找到了契合的雪花,划过一道弧线,轻轻的落在那一层白雪上,镶入一个个的血点,犹如红梅一般,星星殷红,美不胜收。 当一切打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夜七寂双指扣入唇间,一声哨起,只见十余名暗人从小小的泯恬台上飞身而起,没有人能看出他们埋伏在了何处,只知飞起的刹那,可以看到一座小小的雪山向上扬起,犹如一朵朵大的浪花绽放。如此寒冷的天,他们需要如何的毅力,才能够在整个泯恬台上埋伏一整夜,而且让白雪将整个人都盖住,如此之人,有着的便是夜七寂的那种决绝,要么不做,要做就做个彻底。 终于,当人们发现自己上当了的时候,人,已经死得七零八落,夜七寂手下的人,一个个皆是顶尖高手,若是适才好几百人,自然十个人很难对付,如今这么些人,已是绰绰有余。 一掌捆在勿离被适才一幕惊得没有回过神的脸上,君问天怒喝道:“混账东西,现在好了吧?让你们自相残杀!”本来胜券在握,如今被夜七寂一个演戏,变得这般的不堪一击。 勿离被打得如梦初醒,他怎么会知道,连夜七寂的女人,也能这般的聪明。虽传闻中说七夫人厉害,却以为不过是谣传,想不到竟然能做到这般滴水不漏。 君问天懒得去管他,颇为紧张,手中的孩子却不曾放下:“夜七寂,你真的不要你师父和妻子的命了么?” 不待夜七寂回答,连伊便已朗声开口:“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的生命可以威胁到他的行动,包括孩子和我,乃至太爷!”不仅仅因为昨夜他问了自己,更是因为她深深的明白,即便是给了藏宝图,她和雷雪笙也不一定会得到疫病的解药。这一点,不仅仅是她,夜七寂也深深的明白。 说这句话的时候,雷雪笙脸上有些不满,却也没有说什么,从始至终,他都保持着自己的沉默。 被连伊脸上的一股坚定骇住,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我终于明白,为何杏儿斗不过你!”是赞赏,也是悔恨,自己和手下轻敌,看不起一名女人,这便是最大的错误。 “那是,我的女人只能是她!”向前一步,傲然的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左脸的红肿,当下怒火中烧,嘶声力竭的喊道:“谁把你的脸打成这样的?” 微微翻了翻眼,估计适才他根本在说服自己,说他面前的人不是她了,怪不得能下的了那么重的手,微微撅起唇来:“明明是你,好疼呢!”残忍的揭开他的谜底,不放过他脸上的惊骇。 她如此撅唇模样很少见,一时间夜七寂有些回不过神来,许久才再度开口:“我怎么不知道是我?”手却怜惜的抚了上去,来的时候,在马车上,他跟她说,让她适时显出藏宝图便好,不知她竟然能寻了那么好的时机。那一掌,是不得不打下去的。 没再埋他,连伊只是示意他君问天等人还在呢。 打斗仍然在进行着,夜七寂满意的看着一个个倒下的清天门门徒,冷笑一声:“君问天,你受死吧!”说话间,身子已经腾空飞起,向君问天站着的地方攻出一掌。 先前本就与勿离等人缠打后的君问天,如今面对夜七寂,自然是十分吃力,只在十个回合后,已经是气喘吁吁。 就在夜七寂攻出一掌后,倒地的君问天逃无可逃,却在看到手间孩子时,眼睛脸眨都不眨的将孩子放置胸前,挡住了夜七寂那十足的一掌。 “哇……”的一声,是孩子的哭声,凄厉而又让人痛彻心扉,一丝血,自孩子的唇畔流出,红彤彤的脸上带着甜甜的一抹笑容,在适才大人们好玩的打斗中还不曾散去,却已经凋零。本来玩着雪花的手,缓缓的落下,一颗新星,来不及璀璨,就这样从天际陨落。 而君问天,在孩子中掌的那一到,将孩子一扔,不待夜七寂出第二掌,身子朝着泯恬台的崖底投去,片刻之间便没了踪影。 夜七寂没有追,崖底太深,只得迅速开口:“铁森,带三人下去搜寻!” 而君莫言,已经吓得瘫倒在一旁,毫不心软,夜七寂拔出插在一人身上的剑,随手一扔,稳稳的插入君莫言的胸口。 在孩子中掌的一瞬间,杏儿瞪大双眸:“我的儿……”那一声,是杏儿凄厉无比的哭声,孩子,始终是娘亲心头上的一块肉,杏儿若不是太过注重权利,也不至于让孩子落得如此地步,身子要挣扎着爬过去,却无奈没有一丝丝的力气,只得双手不停的在雪地里刨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支撑着上前。 实在看不过去,连伊挣开夜七寂的手,一步步向前,抱起那小小的身子,而后走向杏儿:“给你!”这个孩子,注定着生存不了,能被君问天种以疫病的根源,其毒自然是无人能解,也只有杏儿,才会如此傻。 看着身旁毫无生气的孩子,杏儿泪如雨下,一下下的轻吻着孩子的小脸:“孩子,你醒醒,娘亲错了,错了……”而那张笑脸,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的,静静的躺着:“错不该将你生下呵!娘亲对不起你,很对不起。放心,娘亲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一定不会!”猛地一个转身,手取过一旁有人落下的短剑,狠狠的刺入胸膛。 “杏儿!”连伊想着那过往开朗的女孩,心里甚是不忍:“你这又是何苦?” 紧紧的抱着孩子,杏儿苦笑:“连伊,对不起,这个世上,除了孩子,我最对不起的便是你了……”一口一口的吐着鲜血,杏儿缓缓的笑道:“但是,我将你的孩子葬得极好,在凤凰城的明乐山……顶,墓名:歉意……小心红……”还没说完,双眸轻轻的闭上,只是抱着孩子的手不曾松开。 自身后紧紧的抱住她,夜七寂轻声道:“待有空,我带你前去!”轻轻拥着她,他安慰着她此刻的伤感。 “爷,好好的葬了杏儿好么?”不忍再看,连伊转头扑倒在他的怀里:“回去,回去!” “好,好,这就回去!”说完抱起她的身子坐上马车,心心那个小家伙还在懒洋洋的睡觉,两人倒是忽略了吱吱去了何处。 众人上的马车,便缓缓的向帅府行去。 一路上,连伊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靠在夜七寂的怀里,算不得伤心,却也谈不上松口气,杏儿,毕竟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一个朋友,可是却从头到尾的都在利用她,骗她,不真真实实面对如此难堪的一面还好,一旦看见了,便是隐隐作痛。或许杏儿会有苦衷,可是如此做,难免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回到帅府,夜七寂便安置连伊休息,而后便急急的寻来红棂,问她解去连伊和师父身上疫病的办法,红棂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责备的说道:“师兄你也真是,为什么不将藏宝图交出去,如今可要怎么办?”师父和连伊的病情,都是最为严重的,比不得他人。 “我倒是想,可是你也不想想,即便是交出去了,以君问天那样的人,又怎会乖乖的交出解药?”顿了顿,夜七寂紧接着开口:“再说了,若是想干一番大事,又岂能有任何把柄?” 她真想喊出那可是连伊啊,但始终没有说出口来,毕竟师兄凡事想的比较深入,红棂叹了口气:“那倒也是。” “红棂,你一点法子都没有么?” “真的没有,如今只是用药延续着他们的时间,从而尽快去寻解药才是!” 了解的颌首,拍了拍红棂的肩:“好了,快些去休息吧,这些日子也让你累得够呛,该好好补补身子了,不然林昊回来看到,会杀了我的。”扶着她的身子,缓缓向她的房里走去。 “师兄坏!”突然想起什么来,红棂伸了伸懒腰:“师兄抱我过去吧?” 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都嫁人的丫头了,还要我抱!”话虽如此,却仍然抱起红棂,而后一步步向她的院子走去。 静静的靠在他的胸前,红棂听着夜七寂因为走路而一阵阵响着的声音,这样的感觉,好遥远了呢,那是很小的时候,师兄经常做的事情:“红棂好喜欢师兄呢!”说着这句话,眼眶竟然有些酸涩得难受。 “好了,傻丫头!”将她安置在榻,夜七寂为她正好被子:“好好睡,那些事不要去想了,没有法子我去找便是!” “嗯!”甜甜的闭上眼睛,红棂暖暖的笑了。 看了一会儿她,夜七寂便转身离开了,小丫头无论何事,从来都不曾抱怨过一句,大婚刚过,自己便让林昊去了前方,在红棂需要林昊的时候,她却只能彻夜的在药房为着整个府里的人配置药方,而他却连看都忘了过去看一眼,现下看来,那丫头倒是瘦了不少。 而回来的第二日,连伊便发现吱吱不见了,夜七寂四下命人寻找,也没有看到吱吱的身影,急得连伊团团转,却也不知道去何处寻找,而心心,因为娘亲离开,也变得蔫蔫的,不若往日那般有精神。 夜七寂只得安慰,毕竟吱吱那般灵巧,如今又有了心心,断然不会乱跑才是,指不定是去了什么地方。没有任何办法,连伊也只得期盼着吱吱会回来,每日晨起,睁眼的第一时间,便是看看那暖榻,看看心心是否躺在那个熟悉的怀抱。 这样过了几日,连伊的身子到没有太大的变化,除却那满身的香味和紫色的瞳眸,其他皆还好。 如此,夜七寂也稍稍放下心来,虽然不曾好转,但最起码还在坚持着。 这日,在泯恬台山脚下寻了几日的铁森等人,不日不夜的搜寻,却仍然没有找到君问天的身影,他们知道,想要找到君问天,七爷无疑是想看他身上有没有解药。 “七爷,属下等无能,并未找到君问天的尸首!” 正在看着前方战报的夜七寂,惊得抬起头来:“什么?”他以为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不想竟然凭空不见。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只是铁森再度开口:“属下找不到君问天的尸首!” “混账东西!”一掌打在铁森的脸上,夜七寂愤怒的说道:“连一个死人的尸首都找不到,我要你们何用?” 被打倒的铁森再次跪直:“请爷惩罚!” “你们……”猛地抓起桌上的砚台,夜七寂急得向他砸去:“找不到你们还回来做什么?” “因为属下看到……” “爷,不好了,不好了。”冷静的干雨,惊慌的闯了进来:“夫人昏倒过去了?” 话刚落下,夜七寂的身子已经朝外飞去,不到片刻功夫,已经到了寝房,而连伊,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哪里,没有一丝丝的动静,很是安详,不像是重病的样子。 夜七寂缓缓的坐下,执起她的手来,抚着被自己咬过的那个痕迹,轻轻的笑道:“连伊,还记得你答应过我要在我后面走么?如今,你也不能自私的走在我前面。哪怕是痛,哪怕是痛得不能呼吸,你也不能就这样睡过去!”仿佛开玩笑一般,他说着她曾经的承诺:“你如果是累了,可是休息,但是不可以停下你的呼吸,就这样睡着,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我可以感觉到你。” “我们有过下辈子的承诺,但我还是想和你走完今生!”含笑着说完,他就像往日就寝一般,静静的躺在她的身侧,将她的身子拥入怀里:“我也累了,我们一起休息!” 或许,当一个人痛到了一种极限,便只会出现笑容,更或者,当真正的痛过之后,才能明白,此时此刻的存在,不能浪费在伤心上,要静静的与她一起感受那一种恣意。 天色,一点点的暗下,夜七寂虽然躺在榻上,却已经没有睡下,心里总是在想着那些过往。实在是憋不住了,也只是轻声在她耳边呢喃,一次次的说着曾经有过的誓言,虽然不多,却是极致的深刻。 当天亮了的时候,夜七寂睁开双眸,学着连伊的模样,轻轻的看向暖榻:“吱吱,怎么还不回来呢?不知道娘亲身子虚么?”每每说这句话的时候,夜七寂便能知道,连伊是想看看吱吱,看看那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眸光,却在看到暖暖的拥着心心的吱吱时,惊喜的喊道:“吱吱!”毕竟,那是属于他和连伊之间的一种牵绊,那种牵绊,是人所难以言语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爱。 仿佛听到夜七寂的呼唤,吱吱松开心心,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夜七寂将它抱在怀里,却见它受伤的左腿还流着血:“坏东西,去哪了,还带了伤回来?”伸手要查看它的伤势时,却被吱吱闪开。 不去在意自己腿上的伤势,吱吱只是急切的张开嘴来,伸出舌,露出里面一个很小很小的瓶子,示意夜七寂取出。 第096回 若幽隆重登场 如此的吱吱,夜七寂呆住,它一般找到的东西,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屏住呼吸,夜七寂看了看连伊。。 再回头,却见吱吱激动的点头,许是长时间含着瓶子,发不出声来。。 吱吱的嘴巴很小,若是要含下那个小瓶子,自然费了不少力气,细心的,他可以发现吱吱嘴角两侧带着一些干涸的鲜血,鼻间微酸:“傻丫头!”定然是因为将瓶子含入嘴里的时候,硬将唇角撑破的。。 因此在取出吱吱嘴里的瓶子时,颇费了一番力气。吱吱破裂的嘴角还不曾愈合,夜七寂取了好几次都不能将之取出,稍稍一用力,便能感觉到吱吱浑身的轻颤,在看到吱吱因为忍痛时眼睛里泛出的泪光,他伸进去的手再也不敢用力了。。 直到吱吱呜呜咽咽的看着连伊,他这才不得不想起昏迷的人儿,猛地一个用力,吱吱的不再流血的嘴角再一次迸出鲜血来,一滴一滴,染红了那个药瓶,更沾上了他的手背:“这个给娘亲吃么?”摇了摇瓶子,夜七寂只得行乐去在意吱吱的伤口。。 刚要张嘴要叫,却因为过分的疼痛,吱吱连忙闭上嘴巴,只得一个劲的点头。。 “乖!”一手将吱吱抱在怀里,夜七寂打开瓶子,却见一颗颗黑色的药丸,他不知道吱吱从何得到这瓶解药的,但却能充分的相信他家吱吱的能力。因此,倒出黑色药丸,夜七寂便放入连伊的嘴里。。 做完这些,夜七寂让人取了两颗药丸送给师父,而后父女二人,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连伊,一动不动,夜七寂抱着吱吱,吱吱瞪大双眸。。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一个上午,很快的就在父女俩的等待和连伊残忍的昏迷中过去。。 许久的,意识到不安的心心,也缓缓的爬了过来,坐在夜七寂僵硬的肩头,比之娘亲,心心更加的顽皮。。 就在夜七寂想要怒吼的时候,连伊忽而悠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出现在面前的吱吱,整个人有些不信,特意闭了一次眼睛再睁开,在看到眼前的吱吱不是自己的幻觉时,双眸立刻布满雾水,宠溺的斥责:“坏丫头,去哪里野了,不要娘亲了么?不知道娘亲会想你么?”随着她轻柔的责备,吱吱跃过去,在她的颈窝处缓缓的磨蹭着,若得连伊一阵安心:“你若再不回来,恐怕娘亲就见不到吱吱了!”。 “呜呜……”仿佛认错一半,吱吱抬头看着连伊。。 看它如此模样,连伊只是咽回泪水,却再看见它裂开的唇角时:“吱吱,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指尖柔柔抚上它的伤口,连伊惊得抬头:“爷,怎么了?吱吱这是怎么了?”。 夜七寂不跟她计较到现在才想起自己,而是站起身去取写创伤药,现在连伊醒了,吱吱也有心情疗伤了:“你家闺女去给你寻药了,唇角是被取回的药瓶给伤了的。” 说话的时候,带着几许的轻松。。 连伊坐起来看着吱吱,腿处也有伤口:“傻丫头,下次去哪可要说一声,吓死我了。”轻拍了一下它的头,而吱吱也不动,然后将它交到夜七寂的手中,让他给它敷药。。 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吱吱:“乖孩子,又救了你娘亲一命。”夜七寂抱着吱吱坐在榻前,细细的查看着吱吱身上的伤势。。 连伊看着如此居家的夜七寂,难免心中感触良多。昨日自己突然晕了过去,昏迷的前一刻担心的便是自己再也醒不过来。那么守护着自己的他,怕是担心不已呢!想到这里,连伊轻轻的将身子靠在他肩头,尽量不妨碍他给吱吱疗伤:“爷,对不起,昨日让你痛了。”那种担心,该是怎样度过的,怕是比在地狱煎熬还要难受吧?。 身子微微一怔,而后继续手上的动作:“昏迷的时候怎的不惦记着我的痛?怎地就不会想着你家丫头也担心?如今又来说这些,你这女人太过无情,太过没心没肺了!”虽然在生气,手上为吱吱敷药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 很少听到夜七寂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的,连伊不觉有些讶异:“那我不靠了。”欲直起身子,其实不过是想细看吱吱的伤势。。 “给我靠好了!”腾出一手来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头,没好气的说道:“你那般残忍的看着我们祖孙三人揪心的等着,难道连说都不能说了?”。 祖孙三人?连伊听到这个词,莞尔一笑:“嗯,是我对不起你们祖孙三……”话还没说完,便被夜七寂惩罚性的吻给吸附住了,轻推着他:“呜呜……吱吱的伤……”。 “没事,处理差不……多了。” 双手缓缓的从吱吱的身上游离到连伊的腰际,唇辗转于她的薄唇,多日来的忧心,终于得到了一个释放,自然是怎样也尝不够,香甜迷人,便是自己一辈子都眷恋的滋味。。 “师兄……”推门而入的红棂,看到这一幕,还如以往一般,睁大双眸好奇的看着,好美的两个人,她和林昊在一起时,也是这般么?也是如此疯狂不愿分开么?。 不情愿的从连伊唇里退出,夜七寂不悦的瞪了她一眼:“红棂,你都要做娘的人了,怎就不能像个女人一点。”手下整了整她被自己弄乱的衣衫,而后扶起她起榻。。 “呃……师兄,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觉得我很像女人。”说完我竟然傻傻的挺了挺腰:“瞧瞧,我都有身孕了,再像女人不过了。”。 连伊笑着看夜七寂黑着的脸,而后看着她:“红棂,可是有事?”。 “哎呀,你不问我还给忘了。”猛地一拍额际,红棂开口:“解药是哪里得到的,先前怎么没听说呢?”。 不怎么愿意让他人知道吱吱的通灵,夜七寂抢在连伊前面开口:“还不是命那些暗人寻来的么?”不再说这个,他只是扶着连伊坐下:“红棂,你看看连伊身上的病疫怎么样了?”。 直到红棂说没有大碍了,只是有些微余毒在她体内,随后将会慢慢散去时,夜七寂这才放下心来。忙了一段时间的,也该继续自己其他的事情了。。 连伊好起来以后,夜七寂便日日与守洹城的杨帅等人商讨一些军事,时常忙得三更半夜,但也开始珍惜与连伊之间的点点滴滴,哪怕是再晚,也会回府。。 后来铁森曾说过,在他们赶去泯恬台时,曾看到一串细细的血迹和几丝动物的毛发,当时也跟着寻了一段时间,后来不见了。而正好那几日连伊说吱吱不见了,铁森便也猜想着是不是吱吱被君问天抓去了。经他那么一说,夜七寂也明白了,吱吱原来是跳下悬崖追着君问天而去的,只是不知君问天到底落于何处,后让铁森等人寻过多次也不见任何踪迹,便也放手了,只是命人去了清天门总舵,将清天门整个铲除。。 一切处理完后,确定成行,由杨帅镇守洹城,没两日便是大军挥师南下与林昊会师,不算匆忙,但也走得不慢。。 行至十多日,日夜兼程便已来到皖城,大军终于与林昊在皖城三十里开外的白凤原会师。。 众人刚下马车行出不远,但见一抹身影飞也似的冲了前来,直到看见那一身红衫的女子时,林昊这才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红棂!”。 本来和雷雪笙热热闹闹说话的红棂,一听到林昊的声音,顿时转眸,但见男人满眼的思念时,她的双眸亦布满了泪水。。 与林昊相拥的那一刻,夜七寂分明看到红棂眼间的泪水,在林昊抱起她的那一刻,更是泪水纷飞。这丫头,此番估计是动情了,离开时,倒不见得有多么的在意,一旦见面了,连日来心里的酸楚,才发现需要一个胸膛。。 连伊看着心头甚是感慨,红棂这小丫头,以前甚是喜欢夜七寂,不想也不过是妹妹对哥哥的一种不舍,如今爱上了林昊,也算是颇为幸福的一件事。 这段日子,她带着有孕的身子,日夜兼程的忙碌着,不是不想休息,而是不敢休息:“爷,你快去忙吧,我自己回帐!”拉着夜七寂离开。。 众人还未离开,林昊抱着红棂已经朝着自己的营帐步去:“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心疼的吻着她的泪水,自己竟然会这般的思念一个女人。。 “坏蛋,这么久都不来看我!”轻捶着他的胸膛,红棂撅着小嘴:“不要生孩子了,我要休了你!”。 “我的姑奶奶,若回去,七寂不杀了我才怪!”说一句,轻吸一下她的红唇,殊不知他比她更是着急看到她:“不要休了我,我很乖的,没有碰别的女人,七出里面除了生不了孩子,我都没敢犯。”。 因着他的一句话,红棂小脸通红:“我怎么知道你碰没碰别的女人?”。 “等下看我的表现你就知道了!”林昊手抚上她的腹部,四个月的身孕,已经微微有些隆起,心疼的看着她瘦了一圈的身子:“他可有折腾你?”。 “有,难受死了,经常会吐。”靠在他的怀里,原来跟师兄是不一样的感觉呢!撒娇的仰头看他,红棂开口:“林昊,你生孩子吧,我怕痛!”。 “呃,这个我是办不到了,下一次你将孩子种到我身体里好了!”话越说越不沾边,手也不安分的探入她的衣衫,唇亦缓缓的吻上她娇嫩的红唇,还是那么的甜美:“红棂,我要你!”。 “我不要,你就知道这个!”挣扎着要起身,红棂不满的拒绝。。 止住她的双手,大掌仍旧四下摸索,林昊看着她清澈的眸子,柔柔的倾诉着自己的思念:“红棂,我想你。”不再是辗转烟花之地的风流浪子,不再是一脸的痞子相,而是一种深情。。 被他认真的话怔住,红棂整颗心都跟着软了下来,幸福的笑了:“好吧,那你小心点。”适才的一切也不过是作势罢了,全身如今已被他四处游走的手逗弄得浑身无力,挣扎着的双手不知不觉中也变得软软的靠在他的胸膛。。 “嗯,会的……”长长的应允,一点点的灌入她的唇内,火热的气息,慢慢的在她身体上蔓延开来,而红棂孕后的身子,变得益发的敏感,只需他微微的一个挑逗,便已经是浑身轻颤着。。 几番缠绵下来,林昊已是大汗淋漓,轻手带过已经瘫在自己身上的红棂,轻抚着她胸前的一朵红梅:“何时在这里纹了一朵红梅?”殷红殷红的,看着很是妖冶。。 瞪了他一眼,累得不行的红棂气喘吁吁的说道:“不……知道,有记忆的时……候就有了!”。 没去在意,林昊只是骄傲的笑道:“现在还信我碰了别的女人么?”。 “不信了……”如水般的靠在他的怀里,好温馨的感觉。。 “好了,乖乖的睡一觉!”吻了吻她的额际,林昊拥着她缓缓的闭上双眼。。 刚到军营,夜七寂便召集了一个会议,很不意外林昊没来,简单的对众人做了个说明,夜七寂便开始了解军中的一切。。 离开了两个月,如今一切似乎还好,林昊在两个月的时间,将所有的俘虏和将士按照自己先前的安排,操练得井井有条。而乐蒙等人,也因着这一场场的战役下来,脱去一身的青涩,人倒是变得格外的健壮了许多。。 整个云国,他的大军已经攻取了三分之一的城池,包括夏国的两个,如今也算是大有一番作为了。 而在他从洹城启程时便让林昊再一次向禅城下了战贴,后日便是大军攻城之日,夜七寂按照自己先前飞鸽给林昊的决战之策,再一次跟所有将士核对了一番。。 从布局的一点一滴,到没个将领手下的士兵阵容,没有一点他不了解的,如此情况,让在座的人都很是佩服。虽然遥遥相隔这么远,他却不曾放下他们这么人,这不仅仅是对所有将士的一种重视,更是让人誓死效忠的魅力。。 后日攻城,面对的还是伯泱,有时七寂很不明白,为何当初那般待他的人,如今却是这般礼让。其他他更希望冉伯泱能够反抗,能够和自己一较高下,可是这似乎很难。不仅仅因为伯泱想要赎罪,更有就是伯泱怕伤了他以后,连伊会伤心。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从前到现在,冉伯泱这样的性子还没改变。。 回到营帐,连伊早已睡下,吱吱和心心和乖乖躺在一旁,梳洗了一番,夜七寂便上了榻。。 浑厚的气息,悄悄的在她耳畔轻吹着,带着他的呼吸在她耳畔萦绕,渐渐的燃至全身。。 “呜……”睁开双眸,连伊迷蒙的看着他:“爷不累么?”。 “不累!”轻笑的看着她,真喜欢她如此的模样,慵懒而又真实的存在:“连伊,你累了便好好睡,我来便是!”。 被他这句话逗弄得睡意全无,连伊笑着打了他一下:“胡说!”自从疫情以后到现在,他已是整整的忍了一个多月,前段时间赶路,看她身子不好,他也没敢动她。如今可算是寻着机会,如此累的时候,他也不好好休息。。 “那我不胡说,你跟我一起?”。 被他暧昧的话一挑逗,连伊满脸通红,却又想起什么的开口:“爷,后日大军,我也想去看看!” 其实不是想去看看,而是想看看伯泱的现状,那个仙子一般的人儿,被七寂打败以后,如今也不知是怎生一番模样了?。 笑容隐去,满是坚决:“不行!”双手却已在轻解罗衫,动作甚是娴熟。。 “可是我想去!”。 停下手上动作,夜七寂冷静的看着她:“你去做何?”每当如此,他整个人变得有一些危险,有一些让人紧张。。 在他面前,她不能撒谎,因为他和她之间,仅仅是一个眼神,便已能明了对方的心意:“我要去见伯泱,很想他,虽不是跟爷一样的那种想,但是真的很想见他!”紧张的看着他,如履薄冰般。。 眉头微微展开了一丝,只因自己在她心目中的特殊:“想我是怎样的一种想?”。 “对伯泱是喜欢,对爷是……是……”。 近近的逼迫,夜七寂一副好笑的说:“是什么?”她从来不曾对自己说过那些,因为他们都知道,那些是深深藏在心底的,如今她要说出,他断然会以为她是为了伯泱而说。。 “是很多很多的喜欢!”那样的字,她说不出口,也不想说破。。 “如你所愿!”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夜七寂轻吸了一下她的唇:“现在还累么?不累就为为夫的累一累可好?”一句话说完,拥着她的身子已经是一个翻身,唇亦吞下了她所有的笑容,缓缓的蚕食着她的点点滴滴。。 透过帐帘缓缓洒起来的月光,偷偷的看着营帐中的一切,羞得红了脸,悄悄的躲进了云霄。余留漫天的繁星,微微的眨着眼睛,不解风情的看着一帐的春色。。 连伊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一身戒装,英眉微扬,倒是有几分将士的样子。 只是身子太过瘦弱,看上去犹如那不足岁数的少年,夜七寂看了不免大笑,好一番折腾,这才整军出发。。 行军之时,风起云涌,有着上次与伯泱作战时的那一种阴霾的天色,许是上天也看不过去兄弟相残,一次次的落下泪水。但又能如何,苍天当年的漠视,才造成如今夜七寂的叛逆,若是当年留给夜七寂一条生路,断然也不至于此。。 两军相遇,那是雷电相交的璀璨,两方几十万的大军,不曾退缩,皆是一脸的意气风发,休息了两个月,并未养出怯弱,反倒是更加的士气冲天。不愧是夜七寂手下的将士,连伊稍稍感叹,都有着夜七寂那种不要命的战斗力。。 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春日里绿油油的草地,被士兵无情的践踏,已是一片凋零。一双双的脚踏上,是对前方求知的一种决绝,是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如此之气,竟然让连伊不觉稍稍探头探脑,整个人也随着斗志昂扬。。 远远看去,连伊看得不是很清楚,却能感觉到伯泱的那一股子仙气,仿佛只要他在的时候,整个世间万物都紧随着失色,毫无理由,毫无原因,而今日,这种感觉更甚。。 当战鼓震天响起两次之时,连伊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害怕这种时候,但她不得不以自己的存在提醒七寂要手下留情,如此的方式,或许对七寂这么些年的努力不公,但他却无法忽视兄弟间的处死。。 战鼓敲响第三次,夜七寂看了看连伊凝重的小脸,并未说什么,只是高高的举起手来,只待他一声令下,便是血色漫天,惨叫不绝于耳,生命一条条飞离。。 两军正要交战之时,只见不远之处,一抹魄的身影缓缓的飞来,到了伯泱的身边,并未停留,而是继续向前,一直朝着夜七寂的方向而来。。 整个阴霾的天色因为她的到来,顿时日朗云柔,狂风只在霎时间消弭而去,而那昏黄的飞沙,竟然悄悄隐去,慢慢的露出女子的轻盈曼妙。。 一身白衣胜雪,在整个春日里犹如那天边的云彩一般,很是飘忽不定,也让人无法捉摸。醉得太阳忘了收回光芒,所有的光线皆聚集在了她一人身上,璀璨,夺目而又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衣袂飘飘,青丝飞扬,虽看不清那一张脸,却能够感觉出比伯泱更甚的一股子飘渺无踪,两军几十万的将士,皆顾首相看。。 天,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的人儿,即使没有看到容貌,连伊的心已经止了跳动,呼吸亦跟着停止,她知道,是她来了,是七寂曾经说过“你只要见了她,便能知道她就是若幽”的人儿来了,如此让人无法忽视的人儿,这般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人儿,除了倾城女皇——萧若幽,整个世间,再无他人。 第097回 谁偷袭连伊? 转眸看向夜七寂,只见他全身僵住,怔怔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儿,一双眼眸里,复杂的夹杂着伤心、绝望和很淡很轻的思念,在看到若幽的那一刻,这是连伊第一次看到夜七寂如此无视自己的时候,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若幽和他,而若幽的眼里,也唯有他和她。没有了他人,就那么静静的望着。 直到若幽飞身而下,委屈的喊了一声:“伯泽……”那种孩子般的娇嫩,让人感到心有悔意,而那绝尘的脸上,更有着孩子般的纯净。 她的开口,打断夜七寂的迷醉,猛地惊魂,看着马前的人儿,并未开口,由最初的思念渐渐的转化为浓浓的恨意,浓得再也化不开来。 连伊只觉奇怪,世人眼中的倾城女皇不都是聪明绝顶,英勇无比么?怎地如今看着反倒像个七八岁的孩童,自然不是说脸,而是说从眼神里透露出来的那种神情和适才说话的语气,那种撒娇和被人抛弃的委屈,很是让人费解。 “伯泽,叵幽好想你!”仰望着马背上的七寂,若幽无视他的怒意,只是委屈的说着:“为什么不来看我了?这些年你不想我么?不想元祯么?” “滚……”一个声音,咬牙切齿的逸出,犹如在腹内徘徊千年,而后运足了一番力气以后,才得以脱口而出。 这句话她听懂了,惊讶的看着他:“伯泽,你不认识我了么?” “当年是你不……”话没说完,眸间便出现了一个焦急的身影。 只在一瞬间,迎面飞来一名玄黄的身影,轻轻的将若幽抱入怀里:“若幽不乖,怎么到处走呢?”声音很轻很柔,宠溺的语气能将所有人的心都融化。 很是让人不能忘记的一个男子,狭长的眉际入鬓,高高的鼻梁有着一股坚定,只是那薄薄的红唇,却是与七寂如出一辙。他不若七寂他们这般绝尘,却是有棱有角,很有一番气势。不难想象,此人便是兴元皇,能这般待萧若幽的,除了那爱妻如命的兴元皇,便再无他人。 “元祯,伯泽不要我了!”委屈的向丈夫撒娇,如此亲昵,在几十万大军前,她毫不做作,一切都是那般自然。 “若幽乖,元祯去问问。”轻拍着怀里的女子,仿佛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心里怕融了,小心翼翼,无比珍惜。再抬起眸来,看着自己不曾见过的儿子,这个孩子跟伯泱,是多么的像若幽,只是他眉宇间的那一股霸气,却是那般的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直到遇到了她,整个世界才慢慢的发生变化,若不是自己一心好胜,也不会让叵幽担上十五年的痛,才造就了如今的一切。 父子二人对望许久,双双都不曾说话,七寂从来不曾见过兴元皇,如今看着,竟然不觉陌生,只觉着一股熟悉感。自出生以后,便是若幽见证他们弟兄的成长,而兴元皇,却在他们的生活中缺席十五年,待到他醒来,自己已经离开。父爱,他从来都不曾有过,连若幽给过的那一点母爱,在冉伯泱面前也不过薄弱的让人不敢直视。 许久之后,兴元皇终于开口了:“冉伯泽,你怎么回事?” 倨傲的与他对视,夜七寂毫无怯弱:“我怎么回事?你怎么不问问当年她和冉伯泱怎么回事?是怎么用计将我赶出皇宫的?”许是看到亲人,许是满腔怒火无人发泄,如今碰上爹娘,便也回到孩提的那种愤懑。 兴元皇摇了摇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伯泽,你我都知道,若幽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一时也说不清,元祯抱起若幽:“我们以后再来找伯泽。”离去之前,朝连伊深深的看了两眼。 他的一句话,说得夜七寂如遭雷击,双目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男女。 “好!”乖乖的应承,若幽举起手来朝夜七寂挥了挥:“伯泽再见!”很孩子气的一个动作,甜甜的笑,更是让人不能忽视的灿烂。 两抹身影双双离去,夜七寂的视线亦紧紧跟随。 许久之后,夜七寂这才缓缓回过神来,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一把拉过在自己身旁的马背上的连伊,头深深的埋入她的颈窝:“她是若幽,而另一个是我父皇!”说这句话的时候,连伊明显的感到他抱着自己的手微颤。 “知道,我知道,不痛,不痛,还有连伊在爷身旁呢!” 没有说话,夜七寂只是静静的沉淀着自己的感情,许久才紧夹马腹:“哈……”的一声,马儿顿时向来时的路上奔去,整个大军,一时乱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马儿突然疯了似的狂奔起来,连伊都没有心理准备,离去前只得朝林昊喊了一声:“撤军!”双手紧紧的抱住身前发狂的男人,一句话也不敢说,不断奔来的疾风,吹得耳朵生生的刺痛;急速倒退着的景致,让连伊的头晕眩不已。却也没有叫过一声,因为此刻的夜七寂,就像那沙漠中迷途的羔羊,不知休息是一个尽头,更不明白,所谓的是是非非,谁才是主宰。 漫天狂沙席卷而来,他越是彷徨,而他手下的马鞭更是不停留的鞭打在马背上,马儿越是疾驰,而他怀里的连伊,身子越是颠得厉害。紧抓着他胸膛的手,因为用力而变得有些僵硬,此刻的他,已经忘了连伊的存在,整个茫茫世间,余他一人在无尽的奔跑,热汗淋漓,心中奔走的是那一声声的喘息,在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来得凶猛。 直至最后,如受伤猛兽一般:“啊……”的一声大吼,响彻云霄,震得天际的云彩朵朵飘移,伤心的太阳渐渐的掩下双眸,光芒尽失。 只此一声,却是道尽这么些年的痛和泪,拆尽长久以来对亲人的爱和恨。 痛得连伊无法呼吸,痛着他的痛,她比自己痛的时候更痛;伤心着他的无助,绵绵长长的没有尽头。 当马儿不再奔跑,当眼前景致变得清楚时,连伊感觉到了夜七寂发泄后的哀伤。 紧紧的捧起他的脸,心疼的看着他那无声的双眸:“七寂,你这样连伊会痛。”没有唤爷,虽然往日他叮嘱多次,她却从来不曾逾越,如今,他却只是自己的男人,不再是那一脸戾气的七爷,不再是那攻城多略的大帅,只是自己的男人:“你要好好的,我也才能够安然无恙。” 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夜七寂慢慢的将她与连伊的身影相吻合。 “你只要记住,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静静的陪在你的身边。”这一生,他和她,有了对方,便已经是天大的幸福。 “可是如今的我,背负了天下苍生的血债,现下连事情的对错都不知道,做了那些亦有可能是逆天而行,将来……” 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脖颈,唇在他的唇上游离:“即便是负尽天下人苍生,此生连伊亦陪你一起血债血还!”舌尖,轻轻的探入他的唇内,他没有回应,也没有反对,双眸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丁香,轻轻绕着他的粗狂,一点点的勾回他应有的意识。当他的气息慢慢的变得粗重时,连伊便知道夜七寂的心,慢慢的唤醒,自己对他的承诺,亦慢慢的渗透他的心意。 她的男人,不该如此悲伤,即使悲伤,也不可如此的消弭。 稍稍分开与他相缠的舌,连伊再次开口:“不论对错,伴君至天涯海角!”她不擅长说这些,可是今日,她却将所有以往不曾说过的话都说了出来,只为了让他知道,他的一路,有自己相随。 犹豫着看连伊,夜七寂缓缓的开口:“只是这么些年的仇恨,只在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当自己所有的作为变得没有意义时,我突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了?”在她面前,他无需隐藏脆弱和无助。 “我从来不会反对你做任何事,即使是再残暴的事,我顶多稍稍提醒你一下,因为我本身就不是一个善良之人。”说这些,不仅仅是安慰他,也是她自己的心里话:“唯独对伯泱和若幽,稍稍存有私心,因为他们是你心里的那一根弦,若是停放在那,或许不会感觉得到痛,但若拨一下,便会微微的刺痛,越是用力去碰触,越是弹得心扉碎裂。” 紧紧的抱住她,夜七寂点了点头:“嗯,别说见到他们,每每听到他们的名字,我就会痛,无来由的痛!” “所以呢,痛的时候,就要避开,避开那种让自己痛的机会。” “嗯,因为我痛的时候,连伊也会痛!” “是啊,傻男人!”轻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一切说开,或许不会改变伯泱和七寂之间的矛盾,但却能减少兄弟残杀的场面,心中不觉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微微眯着眼睛,夜七寂不悦的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双手,已经慢慢的爬往她的腋下,隔着厚厚的盔甲朝她袭去。 “呵呵……不说了,以后不敢了,你松手,呵呵……” 后面的一串笑声,尽数落入夜七寂的唇间,一点一点的分享着她制造的快乐,一丝一丝的感受着她傲然的生命力。 回到军营,夜七寂便将沉沉睡去的连伊安置在营帐之内,而后便去了议事帐。白日里自己这一走了之,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三十万的大军,足足准备了两个月的一仗,就因为他的一时情绪而无疾而终。 到议事帐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候在那里,不仅仅是夜七寂,他们也知道,他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刚出现在营帐,夜七寂便深深的朝众人鞠了一躬:“因为我的一时情绪失常,在此,我,夜七寂,向所有的将士们道歉!”没有丝毫隐瞒,更没有推卸责任,只是实话实说的将心中所有坦然相告。 敢作敢当,便是这般;男子汉大丈夫,该当如此。 众人眼中,由一开始的几分不满,到如今,有着一丝的平静,夜七寂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却能在自己错了的时候,如此坦诚的向众人承认自己的错误,只能说明,他在意自己努力得来的一切,今日虽失学,却不曾放弃他们这一帮誓死相随的人。 林昊率先打破僵局:“大帅,你怎能如此不负责,将整个大军就如此放下?如今难道只需你的一个鞠躬便可以抹平一切么?”非常的生气,林昊质问着。 没有说话,夜七寂只是低头看着案前自己与众将士日夜商讨,画过的所有地图。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林昊一把夺过他眼下的地图:“还看什么看?反正你只需一个任性便可以将这一切化为乌有!”愤怒的将所有地图撕烂,撕不烂的便点火燃尽。 那众人的心血经过一把火,染成了灰烬。 营帐中的人,都默默的看着,没有人说话,因为林昊说的并不是不在理,而夜七寂,他们不仅仅是惹不起,更有着对他的敬重。 “怎么?不说话了么?”一锤打在他的胸膛,林昊怒不可遏的喊道:“你有什么理由弃三十万大军不顾?你有何理由将所有人的心血当作儿戏?” 知道林昊的激动,也知道他此刻为自己所做的努力,夜七寂缓缓抬头:“因为他们,是我的爹娘。” 此话一出,在座之人皆震惊不已,万万没有料到,夜七寂的答案是如此,虽然看着倾城女皇和夜七寂很像,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是他的爹娘。 “啊?怎么会是如此?”帮作惊骇,林昊略受打击的看了看众人,而后开口:“大帅此言,委实让人难以置信!” 缓缓的睁开双眸,夜七寂苦笑道:“或许你们会说我残忍,连自己的爹娘也不放过,但是……” 王清远早已看不下去林昊对夜七寂的质问了,当下难得小声的说道:“末将等相信大帅是有理由的,不会如此泯灭人性!”大帅虽对人残暴,领军严厉,却也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惩罚任何一个人。 “是啊,末将也相信!”杜陵站起来,今日在看到夜七寂从未有过的反常时,他们便猜测可能有什么言不由衷:“若是大帅不愿意讲,末将等不会强迫的。” 微微颔首,夜七寂这才提起声来:“当年我本是云国二皇子,却因为倾城女皇和三皇子联手,将我赶出皇宫,后又被御林军四处追杀,因被师傅相救,从而苟且偷生。”深深呼了一口气,他斗志昂扬:“男子汉大丈夫,有仇必报,不一定非要他们的命,但我必须要讨一个公道!” “大帅此等做法并没有错,末将能够理解。”想了想,林昊赞同道:“想当年隔壁家的祈雨不小心踩了一脚,我还采了一堆狗屎放他们家锅里呢。” “对啊,更何况大帅被亲生娘亲和弟兄逼迫至此,如此做法并不过分!” “末将等都愿意跟随大帅,哪怕是逆天而行!” “只要是大帅领军,末将等便不会放弃跟随。” ………… “我在此谢过各位的谅解,但该有的惩罚还是不能少的,我乃大军主帅,必须以身作则!” “这个其实不用,大帅也是有苦衷的。” “本帅罚意已决,众位无需再如此了!”说完掀起帐帘,朝着最下等的军营走去,不是去干别的,而是去最苦最累的营帐,为人做饭做菜,或是倒夜壶,更甚者是肩挑大粪,三日三夜,不得停歇。 默默注视着夜七寂离开的身影,林昊淡淡的笑了,此番如此严重之事,整个将士们如此轻易放过夜七寂,不难看出,夜七寂之得人心。很满足,虽然此番他做错了,却使得夜七寂更加平易近人了。 翌日,听到消息的连伊,惊讶之余,便缓缓的笑了。前去看了一趟,那里他正在河畔挑水,看到她前来,不觉笑问:“你怎么来了?”虽说话,脚下的步子却未停下。 没有回答,只是笑看他的打扮。 两袖高高的挽起,满头大汗淋漓,脸上更有着几点灶火上的黑灰,这一切,落在他的身上,虽不和谐,却也能让连伊有着无限遐想。其实她最想过的便是如此的日子,可是这一切,他都不会做,也不会去在意,如今虽不曾一起体会,也能让她记住这样的他。 因为不想让他人有话说,连伊只看了一眼便早早的回营帐了。 与红棂说笑了一会儿,一日很快便过去了,夜里,因为夜七寂惩罚不曾完,连伊也就早早的睡下了。 半夜的时候,朦朦胧胧之间,感到有人撩开帐帘的声音。睡意正浓,刚开始并未在意,后来猛地惊醒。 七寂如今还在忙,以他的为人断然不会偷回营帐。若是夜七寂以外的人进营帐,侍卫一定会通报一声的,而如今没有任何动静便能有人闯进,除了是熟人,更有可能的便是帐外的侍卫已经被制服。 想到这里,连伊惊声开口:“谁?”黑夜里,声音带着几分轻颤,很是清脆。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098回 谁的红梅妖冶? 黑暗中,传来男子不疾不徐的回答:“是我!” 淡薄如水,温煦和面,这个世间,除了那个男子,还会有谁? 激动的惊呼,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想他:“伯泱?”带着沙哑,她呼唤着时常徘徊在梦里的人。无关乎爱与恨,那是一种习惯,伤心难过时,自然的会想到他。 “连伊,随我出去一趟!” “好!” 他说的不是问句,而她回答的却是肯定。 当身子被他抱在怀里时,连伊暖暖的笑了:“伯泱,你没瘦!”这样的温暖,是一种比家人多了一层朦胧,比爱人少了一份痛彻心扉的感觉。 含笑的看了一眼她:“没瘦,是因为你看到会担心!”说诡诈的时候,也是那般的清凉,但仿佛在徐徐的夜风中,连伊能听到他心底幽幽扬扬的叹息,很细微很细微,细微到将所有的痛化作春水,缓缓的向东流而去。 心微微的抽痛,他便是这般,不疑难问题的、让人不得不揪心的牵动着他人的视线。 两人走到溪边,七寂这才停了下来。 春日里,习习夜风拂来,带着阵阵花香扑鼻,溪水叮咚叮咚的流着,月光洒下一片银白,银河若是这般唯美,牛郎织女也浪漫一生了。溪边有着蛙声一片,沸腾着憋了一个冬季的嗓音,高唱着春日的到来,很是淳朴的风情,也很祥和。足下青踏,软软的绿草仿佛那厚厚的毯子,轻轻踩上,柔软柔软的在脚下伸张着腰姿,让她很是舒服,却比地毯多了一些清香。 跟伯泱一起,便是如此,能够享受到这世间所有的美妙,从细微的小草摇动,到鸟语花香的繁华,一律都能感受。这样的感觉,虽无大波大浪,却很是美妙,是一种平淡如水的温馨。而跟夜七寂一起却不然,因为全身心的感觉和视线,皆要放在他的心上,唯有他稍稍的放松,他人才能偷得偶尔闲适,那般的喘不过气来,却让人如食罂粟一般,明知是毒,却始终不能放下。 想到这里,悄悄的笑了,总以为自己想要过的是平淡的日子,看来她连伊还是不甘寂寞之人啊! 转身看着身旁的他,明明触手可及的距离,却看似那样的遥不可及:“伯泱,你在想什么?”不同程度的打断他的享受,这样的感觉让连伊很是担心。 回身看她,伯泱稍稍带着羞赧,而后摇头:“没想什么。” 这个人啊,就是如此,即便是话少,也让人恨不起来:“你此番前来可是因为七寂的事?”明明是他来找自己的,却不一定会主动说话。 七寂?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而自己与她之间,又远离了:“不是,只是想看你!”不论她的以为,伯泱转身看她,一双杏眸满是点点星光:“我和七寂的事,不想让你忧心!” 如此的一番话,若从他人嘴里说出,该是万分感人才是,而冉伯泱说出,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不带一丝亵渎之感。 “伯泱,你好傻!”如今两军对峙,她是他的敌人,可是为了她,他却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只为了看她一眼。 亲手覆上她扬起的脸,伯泱笑道:“不傻,待到哪日心不再疯狂了,我也就能放下了。皆时就算要看,也要经过我的她同意了。” “好,那你就快点找到!” 这句话,听着其实是一句祝福的话,细听之下,却有些伤人:“好!”听到的只是她的祝福,藏在后面的伤害,却当作不曾发现。 望着他的双眸,连伊放松的笑了。 “你们在做什么?”冷冷的声音,仿佛九天寒冰,打断两人的温馨。 惊得魂飞魄散,这男人的脾气她明白:“爷,你怎么来了?”话说完,才知自己说错了。 果然,夜七寂马上咬住不放:“难道我就不能来了?我若不来,你们还要做什么?”一遇上连伊的事,他整个人就失去了理智。 夜七寂的出现,只让伯泱短暂的停止思绪,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久别后的那种重逢,过后又恢复正常:“七寂,你误会了,我来也没什么,不过是看她。”除了冉伯泱,这世上怕是没人能将这样暧昧的话说得理所当然了。 一句话,闹得夜七寂当下冲上前去:“隔着几十里的路,你起来这里看她?你看她什么?谁要你看了?”一拳毫不留情的挥出。 轻易的避开他的攻击,冉伯泱再次开口:“看她也只是因为我想……” 天,这伯泱还真是仙子下凡,这让他说下去,七寂不得疯了才怪:“爷,你误会了。”连忙打断冉伯泱的话,让伯泱说话,无疑是越描越黑,拉住夜七寂激动的身子:“伯泱,你快走吧。” “不许你护着他!”猛地推开连伊,夜七寂早已失去理智:“冉伯泱,你有胆别走!” “我要走!”挑衅的看了夜七寂一眼,七寂的怒火让他觉着很好玩,他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眸散发出妖艳:“因为我不走,连伊会担心!” 话落,留下怒不可遏的夜七寂和骇然的连伊,身子轻跃,踩着月光,伴着露水缓缓飞去,翩然的衣衫飞舞,扬起的青丝,就这样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消失在了月亮的尽头,成为天际中小小的一点。 “混账,竟然敢挑衅我?”纵身正要飞起直追,却被身旁的连伊拉住了身子:“你做什么?” “爷,他已经走远了。”伯泱的武功,虽然他不曾真正和七寂较量过,但她却能确定绝非一般。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夜七寂愤愤的转身,不再理她,一人朝前走去。 “爷你等等,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谁要你跟上了,你去跟冉伯泱。”话虽如此,脚下的步子却放缓了许多。 瞪着他的后背,连伊好不恼怒:“你胡说什么?他不过是来看我。” “你让他摸你的脸了。”还那么亲昵,月光下,好不浪漫。 他是要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你还碰了我的唇呢。”完了,跟这男人在一起久了,脸皮渐渐也越来越厚了。 “那我还碰了你的身子呢!”狠狠的顿住身子,夜七寂转头怒瞪她,火大的开口:“这能相提并论么?” 微垂眼帘,知道自己说错了:“不能!”撇了撇嘴,连伊很是识趣。 满意的转身,夜七寂不再愤怒,而是认真的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跟你吵架了,你不要跟我说话!”不惩罚惩罚她,以后将会经常私会冉伯泱了,嗯,应该杜绝一下。 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男人越来越过分了,简直是无理取闹:“夜七寂,你站住!”跟随他停下的身子,连伊难得动气:“你有完没完?” “没完!”冷冷的宣布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错愕的愣住,连伊看着那消失的身影,想要叫住,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军中,泄气的耸了耸肩,无奈的转身进了营帐。 本以为他不过是说着玩的,不想他受罚完后,回到营帐,竟然还真的不跟自己说话了,晚上就寝躺在榻上,也是抱着吱吱远远的隔开。只是翌日一早,她会发现,自己不得不越过他的界限,躺在他的怀里,而他,也未说什么,只是平静的起身,而后梳洗去练场。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日很快过去,夜七寂慢慢有些憋不住了。连伊也算是找到事情做了,渐渐和军中的一类将士们缝衣疗伤的一些女人熟了起来,每日也就有事情做了,反正回去夜七这步也不与自己说话,她也没那么早回。况且摸透了以后,她也发现,整个军中女营里,都格外的没有条理,做事效率很低,为了能做好后方准备,她也很是用心。 这日早起,连伊看夜七寂脸色很不好,便不忍的开口了:“你还要气到什么时候?” 正欲出门的七寂,听到这句话,脸色稍稍回转,却也忍住没有说话就走了出去。 气得连伊当时骂了句:“夜七寂,你混蛋!”这个男人,不过是那晚错了话,做了件不算错的事,他便如此,太过分了! 步出营帐的夜七寂,听到她怒声的咒骂时,唇角不觉露出一丝笑意。也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和她说话了,其实他也不过是在生气,生气她将自己和伯泱对比,他要的爱独一无二,而她要回应的也必须是独一无二。 好心情的去了练场,雷雪笙便走了过来。 他很少去在在意夜七寂军事上的问题,不仅仅因为不懂,更有的是此乃夜七寂的一番事业,他不使过问。虽然自己当初积极的要求他不能埋没了自己的才干,而如今能有一番成就,他也很安心。只是本应攻城的军队,一直这样僵着,让他不得不开口。 等到夜七寂回来喝水,他上前说道:“七寂,我找你有些事!” 那般隆重,七寂点了点头:“好,我去跟林昊说一声。” 看着阳光中的那个男人,这是他多年前养大的孩子,如今的他,生命中自己已经不再重要,有了自己的妻,虽然他曾经反对,但七寂还是坚持了下来。这个孩子就是如此,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说服他。如今,他是那么的意气风发,那般的光彩夺目。一切他人看着很难的事情,他做起来,却是很容易。 “师父,走吧!” “嗯!” 师徒二人,难得没有脸红脖子粗,其实一直以来,都是雷雪笙在动怒,从夜七寂少年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他都不能改了自己火爆的脾气,七寂偶尔会跟自己争吵,却从不曾真正的在意,如今,因着连伊,师徒二人都是远了许多:“七寂,你长大了许多。” “你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多感慨了?”师父很少说一些如此的话题,以往有什么,也不过是嘻嘻哈哈的过去:“师父,你有话要说?” “嗯!”稍作沉吟,雷雪笙想想要怎么开口:“上次攻城半途而废以后,至今你也没有什么打算么?”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而是不知如何进行,如今事情不明朗,他害怕自己真的会错怪了她:“师父,当年你怎么知道是她派人追杀我的?”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有问过,是因为对师父的深信不疑。 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总觉着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原来如此。”他的疑虑也不是不对,毕竟那是他的家人:“其实也不能说确定是倾城女皇,只是看到了她给双面人的一封密信!” “密信?” 从怀里取出一封发黄的信来:“你看看!” 展开信来,夜七寂脸色益发的凝重,若幽的字很难模仿,因为有些她不论怎么写,问题不能将一个字写得很拢。虽然很不好看,但所有的奏折,她都努力一笔一划的批阅,写了很多年,仍然没有一点进步。很熟的笔迹,却很残忍的烙在心田:“是她的笔迹!”悠悠的叹息,夜七这步没再说话。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雷雪笙也觉着难过,若不是担心七寂还会受伤,他也不会如此:“嗯,即便是停止不前,你也要当心!”几十万的大军,非同儿戏。 “师父,你不用担心,我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然伯泽,我现在是夜七寂,不会再受伤了。” “好,那师傅就放心了,我要回去睡了!”春困秋乏,倒是一点都没有错。 点头,夜七寂转身去了练场,只是拿在手里的那封信,却被他揉成一团,紧紧的变得滚圆滚圆。 长叹一气,雷雪笙亦转身离去。 今日女营里甚是忙碌,因为连日来夜七寂惩罚性的让所有士兵日日换衣衫,也就有堆成山的衣衫要洗,众人虽不让她动手,却也让她好生忙了一段时间,一切告一段落,才发现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擦了擦手,连伊笑着与众人挥手离去。 今日整个军营里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暮霭沉沉,压得透不过气来,总觉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女营和前面士兵营隔了一小段路,因为夜七寂严肃的不让军风太乱,因此这一段路很是清静。 离着士兵营不远,连伊笑了笑,许是这些日子自己太过紧张,才会有一种不安吧!可是笑容没有散去,抬起头来却见一黑衣人静静的矗立在自己面前,当下看了看四周,却不见有人。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冷声质问:“混账,你是哪个营的?”外人不可能如此熟悉的知道这段路无人把守,那么,便只有内奸了。 她一问,黑衣人身子微怔,故而沉声道:“你管不着!” 看个子倒是不矮,声音也不像女人,一时竟然想不起来是谁了:“好,那你要做什么?”如今只有一定字——拖。 看出她心中所想,黑衣人衣袂轻翻,人只在瞬间便已经掠至连伊身旁。 手熟练的在连伊身上轻点两下,她整个身子便朝他肩上倒去。 “你是谁?”明亮的月光下,林昊看到黑衣人扛着一人而去,竟然有人夜闯军营,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当下紧追而上,拦住黑衣人的路,一看他怀里的连伊,顿时怒喝:“你赶紧放开她!” 故意将声音放大,林昊知道,连伊的事情,容不得开玩笑,若是他人,他或许还会逗弄一会儿再看情况。 “你说放便放么?”很男人的一个声音,挑衅的眸光,骄傲的看着林昊火冒三丈:“***,你真不要脸。”细下看,才发现黑衣人竟然有着一双深紫色的瞳孔,在夜幕下泛着幽幽的紫光,不细看很难发现。 并未开口,黑衣人直接朝林昊发出一掌,宽大的衣衫跟着掌风鼓起,妖娆而又邪魅。 一股很轻很轻的香味扑鼻而来,稍稍闪神,林昊已中黑衣人一掌,那人功夫了得,竟然趁他不备偷袭:“***,竟然偷袭你爷爷?”不再客气,林昊双掌其下,掌掌攻向黑衣人的要害。 黑衣人身手矫捷,于他的攻击,扛了连伊的身子,竟然很轻易的便能避开林昊的攻击,很是了得。 两人相互缠打一番,林昊竟然没有占到一丝便宜。 黑暗中,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月光下,很是分明,一个太阳阳光,一个太过阴暗。 似乎并不着急,更或者说能把握到援兵前来的时间,黑衣人逗了林昊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无心恋战,急于离去,一个虚掌发出,趁林昊避开之际,转身急奔。 在他转身的瞬间,林昊一掌抓向他肩头的连伊,不想黑衣人转过身来,那一掌便直击黑衣人的胸部,再收回时,便抓下黑衣人的一块衣衫,露出胸前肌肤。 如遭雷击,林昊整个人呆住,月光下,一朵妖冶的红梅出现在他眼前,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他夜夜吻着那朵红梅而销魂。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099回 箭射连伊 趁他发愣,黑衣人一掌袭上他的胸膛,扛起连伊,在夜空下急切的飞奔而去。 林昊差点没有因此而窒息,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黑衣人扛着连伊而去,回过神来,已经有人前来。 “林昊,怎么回事?”一听士兵们说林昊在这边见着黑衣人,夜七寂便匆匆的赶来,却见他一脸痴愣,推了他一下:“你怎么了?” 茫茫然的看了看夜空,林昊幽幽的说了句:“连伊被劫了,被红梅劫了,劫了……” “什么?”这一声,可谓是响彻云霄,震得天动地摇:“你说什么?” 一句话也没说,林昊发疯催讨的朝自己的营帐奔去,一颗狂跳着的心,因为第三者的一幕而高高悬起,七寂的脾气他比谁都知道,若是红棂劫了连伊,他不得把红棂杀了才怪。 整个头脑混沌一片,没有任何的头绪,只是茫然的朝着自己的营帐奔去。绊着一块大石,不小心摔倒在地,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迅速的爬起,继续往那默认中奔跑。 跑到营帐,看到在榻上沉沉睡去的人儿,林昊发现自己牌子竟然酸得厉害。不是她,不是,她还在这里,不是…… “真好,红棂,真好!”一把抱起床榻上的人儿,林昊激动的将头抵在她的肩上喃喃的唤着:“红棂,红棣……” 迷蒙着双眸,红棂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被抱疼了的打了他一记:“你干什么?疯了?”孕妇容易动怒,加上红棂本身脾气就不好,自然没有什么好语气。 没有松开她,林昊只是微微轻颤的说道:“红棂,谢谢你,谢谢你还在睡,谢谢你在我身旁,谢谢你瞅着了,谢谢……”一段话说得语无伦次,却是激动异常。 觉察到了他的紧张,红棂也不忍推开他:“你哪里不对劲了?” “没有,没有不对劲,只是突然想抱你了!”心,因为看到她安然的躺着,突然的舒展开来,那压抑在胸口的大事终于落地,笑着轻松的问道:“红棂,你怎么就在睡觉呢?” 怒瞪了他一眼,红棂好笑的看着他:“坏蛋,我怎么就不能睡觉了?”如今孩子月份大了,难免会比较叶嗜睡。 “能,你睡觉真好,真好!” “林昊,你赶紧给我说,到底怎么了?” “没事,就是连伊被人劫走了!” “什么?”话音刚落,她人已经从榻上站起,挣开林昊,没穿鞋就往外奔去:“你昊,你真不是男人,连伊被劫了你竟然还高兴?” 连忙抱住她激动的身子,林昊宠溺的开口:“好了好了,我这就去,这不是担心你又寻了回来么?” “不行,我得去看看!” “你如今有孕在身,这一去不是添乱么?”将她安置在榻,林昊吻了吻她的额际:“放心吧,我会认真的找的,你好好睡!” 他说的没错,若是自己去了,也不能帮上什么,只得点了点头,乖乖的闭眸了。 笑看了她一眼,林昊这才出了营帐。 夜色相之于适才,已经暗了许多,出去的时候,只闻将士们说七寂疯了似的追出军营,不得其踪。 林昊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寻去,只得命众人守好军营,而后领了两千士兵朝兵分四路寻了开去。 月高夜黑的晚上,没有任何目的,就这么寻找,根本就是大海里捞针,即便是人家就藏在不远处,他们也不可能找到,明知没有结果的事情,他们却找得分外的仔细,不漏过任何一个地方,双眸因为紧盯着寻找而酸涩不已,却始终没有人放弃。 最为仔细的应该还是林昊,许是因为在自己面前看到连伊被劫,他总是有一些自责,且在看到红棂安然躺在榻上时,他竟然还有着几分喜悦,或许这种就是人家所说的自私吧。 寻到天亮,亦没有任何结果,无奈,林昊只得领军回营。 回到军营的时候,红棂焦急的等在军营口,看到林昊丧气而归,便已知结果如何。但一张担心的脸,因着林昊的平安归来,稍稍的松了一些。 虽然自己很累,林昊仍然心疼的拉着她的手说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脱下自己的外衫为她披上,瞧她衣衫上的露水,怕也是早早的便已在此等候了。 “我睡不着。”红棂拉过他的身子,小心的在他耳畔低语:“师兄也回来了,但是自回来后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好骇人的。” “不怕,有你相公在呢!”试图让她放松一些,林昊开玩笑的说道:“你且回去,我去找七寂。” “嗯,你小心些。” “好的!”松开她的手,林昊缓缓的朝夜七寂的营帐走去。 到夜七寂营帐的时候,但见夜七寂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头深深的埋入被褥里面。 他知道这两天七寂和连伊在闹别扭,坦白来说,应该是夜七寂一人的问题,因为人即始至终连伊都没有吵架的模样,每日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如今他这般,怕也是在懊恼呢!“七寂,你这又是何苦呢?” 微微的翻过身来,夜七寂一脸平静,倒不若林昊想的那般脆弱:“她此刻恐怕在怨我了!” “那是,谁让你不跟她说话了!”轻推了他一把,试着将话题说轻松一些。 “说这些也没用了!” 惊讶的看着他,原以为他该是非常担心才是,如今看来似乎还好:“你似乎不怎么担心?” “只要没寻着她,我就不会担心。”只要她还存在,他就不会绝望,下面的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如果人在,那肯定是有人想要以连伊来要挟我罢了。” 惊愕的看着他,林昊摇了摇头:“七寂,昨夜听闻你发了疯似的追出去,今日你又这般冷静,让人有些害怕。”昨夜只是看到一朵红梅,便让他感觉世界塌了一般,若是红棂被人劫走,他不得疯了才怪。 “我只是比你理智,昨夜是因为担心有人报复我才劫了连伊,当然会担心,现下不会那么认为也就好了。”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他也就这点出息:“林昊,你比不过连伊,若是此番换作是连伊,她估计比我还冷静。” “要都像你们两,这世界也太无趣了!”还是喜欢他的小红棂,不像连伊那般理智,却也别有一种风情:“那你适才显得那般懊恼。” “哼,我只是恨本来是惩罚连伊的,没想到却惩罚到了自己。”站起身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去召集所有人商议攻城吧?毕竟不能让人白劫了连伊一趟。” “啊?真的要攻城了么?”欣喜的看着他,想不到这么快又有战事可打了。 微微颔首,是啊,林昊和自己一样,都不是甘于平凡之人,但却用心不一样,林昊是为了做给林笑语看,而他是为了报仇。 不一样的人生,却有着相同的历程,因此才有了风雨中一直以来的相互扶持。 醒来的连伊,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别致的房间,流苏轻轻至榻边挂着,金玉帐钩轻轻摇晃,屋中桌上摆放着各式瓜果点心。 转眸,可见窗外柳条飘飞,隐隐可以闻到一股春日里的清香,很是舒爽。 起榻,梳洗一番,很是平静。开门走出:“你们主人呢?”无需抬首,便可知道门口守了人。 当没有人回应的时候,连伊抬首见到外面没有任何人,心头甚是纳闷。竟然还有如此之人,将自己劫了前来,连守门的人都可以不安置,果然是独到。 竟然能够如此大胆,想必自己无论直到哪也出不了这个府门,因此连伊也就不去想着逃走的事,反倒是四下逛了逛。 这个府邸不大,似乎是为了暂时的居住而已,府中下人婢女不少,来来往往穿梭在花红柳绿之下,粉衫如花,花如粉衫,极为美丽,各处彩蝶飘飞,翩然起舞,繁忙的在朵朵红花之间游离。 在府里呆了一天,四处看了看了,又睡了午觉,虽没有夜七寂的日子很无聊,但想想他这段时间不跟自己说话,也差不多。 快晚膳的时候,便有丫环前来禀告,说是府里有宴席,必须要她参加。 连伊轻笑,直到现在,连主人的面都不曾见到。如今也只能在晚宴的时候见着了:“好啊,带路!” “姑娘不用梳妆一番么?” “不用!”今生都不是以色侍人,又何须在意自己的容貌:“就这么去吧!” 待到了宴席,连伊终于知道后悔了,她差点没转身离去,早知道要见的人是他们,她无论如何也会梳洗一番,虽七寂不曾将他们放在眼里,但好歹她对倾城女皇的感觉很好。他们几个人太过的耀眼,反倒显得连伊有些格格不入了,兴元皇一身俊逸的灰衫,他身旁的倾城女皇自然是穿什么都那般的绝美,还有就是那仙子般的伯泱,还有一名看见与兴元皇差不多的男子,很是和煦。 一切于她来说,她太过的普通。 但有一点很让她不解的是,兴元皇看到自己的时候很是惊讶,似乎并不知道她要前来,更有一旁坐着的伯泱,也是一脸的不解和骇然。 “连伊,你怎么来了?”话虽然问着连伊,双眸却盯着对面的皇叔。 “我也不是很清楚,昨日有人将她扔在府邸门口。后想着该是重要的人,不然不会偏偏扔到府门口,便让下人带她前来。”冉元奕蹙眉,而后开口问道:“看来你们认识,她是谁啊?” 兴元皇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仿佛有些面善。 只有若幽,坐在兴元皇的身旁,含笑看着,没有疑惑,没有不解,仿佛很熟一般。 “她是伯泽的妻子!” “啊!想起来了,那日在伯泽身旁的就是她了,只是换回女装朕一时想不起来了。”元祯猛地拍头,而后含笑对着连伊说道:“你很是镇定,不错!” 连伊受宠若惊,原本一般皇家之人,谁会同意她和七寂之间的事情啊?不想兴元皇竟是如此开明:“谢皇上!”兴元皇很是年轻,与倾城女皇一起,两人都不像是有如此大儿女之人。 “你该唤朕为父皇才是,虽然那孽子不将我们当家人,我们却没有忘呢!” 不知该如何开口,连伊苦笑着站在那里。 “元祯,她是谁啊?你为什么对她笑?”撅起嘴来,若幽不满的看着丈夫,她知道,元祯很少笑的。 笑着摇了摇头,元祯将她拥入怀里:“傻瓜,她是伯泽的妻子,也就是我们的儿媳,我笑是因为欣赏她的胆量!”这女人越来越喜欢吃醋了,是否也说明着她的心智,已经在一天一天的成长了? “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若幽又开口:“那元祯跟若幽笑也是因为欣赏若幽的胆量么?” “不是,因为元祯看到若幽就想笑,是因为喜欢!”耐心的为她解释,并不觉厌烦,反倒是有着过分的宠溺。 “那若幽看到元奕也会笑,也是因为喜欢么?” 冉元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显然的脸上有一丝喜悦,却也不好在皇兄面前表露。 元祯可没有放过,当下微恼:“不是,那不是喜欢!”唯有这个时候,他的那种霸道,才与夜七寂如出一辙。 可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被元祯凶了也不介意,或幽只是举起杯子,看向连伊:“儿媳妇,我敬你的胆量!”这句话,说的很是清脆,如孩童一般的天真,却记着元祯说过的每一句话。 接过伯泱递过来的酒杯,连伊回应:“谢谢女皇!”让她唤若幽为母后,她做不到,感觉像侵犯了那神圣一般的人,因此就只能如此。 “若幽,你不能喝酒!”想要取下她手中的酒杯,却被她躲开一饮而尽。 “我不要跟你说话,跟伯泽一样是坏人,欺负我!”扭过身子,不再看兴元皇。 “若幽乖,我没有欺负你!” “还说没有,你当着儿媳妇的面凶我!”扁了扁嘴,眸间已是盈盈水润:“儿媳妇,你说是不是?” 其实若幽根本就不明白儿媳妇是什么意思,可能还以为那是连伊的名字,但听在耳里,连伊却觉着格外的亲切,仿佛自己家里的人唤着一般,暖到心坎上:“是!”很奇怪的,看到她的那双眼睛,她竟然不会判断是非,只想不要让她伤心。 伯泱在一旁轻笑:“又一个没有逃过若幽那双眼睛的!”话虽如此,却也并不担心。 有了连伊的首肯,若幽更是生气:“你瞧儿媳妇都那么说!” 只是一旁的兴元皇,反倒是心急了:“连伊怎么如此说话?”而后却不忘了安抚娇妻:“她适才说错了。” 是凶人的话,却是那种家人的怨念,连伊也不担心,只是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不要理你了,冉元祯,从现在开始,我跟你吵架了!” 好熟悉的一幕,好文具盒感动的幸福。握着酒杯的手,轻晃了一下,不曾喝完的酒水洒出,蔓延除了一股浓香,如此的话,七寂曾对自己说过,也因为他的“吵架”,直至自己被劫,他也未曾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好了,那你要怎样才能跟我说话?” “我要吃苹果!” “呃……”俊脸微红,元祯笑声的商量道:“晚上好不好?” “不好!” “那好吧!”俯过身去,元祯薄薄的唇贴上若幽的脸颊,轻轻的吻了一记:“好了!” 一记吻,让若幽的脸顿时灿烂绽放,比阳光还灿烂,比星还耀眼:“我还要吃樱桃!”在她的世界里,似乎没有害羞这个词,如此只为了开心而笑的真实,淳朴得让人心醉。 “星星这小魔女,专教你这些!”低声诅咒了一番,元祯知道拗不过她,只得在她仰起的唇上,深深的吻了一记。 很是缠绵,很是深入。看得连伊目瞪口呆,谁也不能料到,一国之君的兴元皇,竟是如此的多情。 “下次不要跟星星在一起了,好不好?” “好。” “若幽乖!” “那我跟伯凌学,星星都教伯凌了!”这样的感觉真好,果然是星星说的没错:“星星说我只要吃苹果,你就会兴奋;吃樱桃,你就不会凶我了;她还说了,如果在榻上,我只要脱了……” 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元祯气急败坏的说道:“萧若幽,你专门跟我过不去是不是?”这个星星真不行,不如伯泽的妻子,如此本分。若幽若是跟江星星在一起久了,还不知变成怎样:“下次我让伯凌休了那个妖女!” 连伊差点没笑出声来,看着伯泱淡笑着的有,她便能明白,他们一家子,真的很快乐,只是她的男人,却拒绝参与这快乐之间。 和伯泱走出大厅,元祯还在跟若幽细细的讲述一些道理,孜孜不倦,诲人不倦,很是认真。 两人一起走到水塘边的桥上,伯泱站定脚步,而后仰看天边的月亮,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望着他的侧脸,在柔柔的纱灯下,剪出一圈淡淡的光芒,很柔和,和他静静的脸相得益彰。连伊不觉有些沉醉,待到一阵风吹过,这又回过神来。 他总是轻而易举的引起他人的注意:“他们真的很幸福?” “是啊,本来都应该幸福的,因为这是用若比的心智换来的,但独独缺少伯泽!” “总有一天会的!”这个连伊深信,虽然七寂对伯泱和若幽有着恨,但和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却从来都不曾忘记:“伯泱,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七寂之间,到底是谁在捣鬼?”这个问题一直深藏于她的心底,但却一直不能问出。 “想过,却没有半点头绪!”他也曾让一井去查过,但还是无疾而终:“要查便首先应该查雷雪笙,但我查了,他并没有问题。” 点了点头,连伊赞同:“是啊,太爷虽然有时太过顽固,但待七寂确实不错。” “到得如此地步,也只能任着他人控制这一切发生了。” “我只是怕发生的时候,太过的残忍,一切的后果,仍然会伤害到他!”当初的一切,已是差点点摧毁了七寂,如今若还有什么幕后,他不得更加难受么? “但也没办法,因为敌在暗,我在明!”冉伯泱抓住她的双肩,真诚的说道:“明日一战,我已跟父皇请示,我不会是主帅。” 七寂动作干净利落,也不会怀疑他如此快便动手:“那就好,我最怕的便是看到你们兄弟相残。” “连伊,很谢谢你陪在他的身边,伴着他一路走来,不会太过的伤心和绝望。” 深深的望着他眸间真诚的背后,那缕缕情殇,连伊被蛊惑的喃喃开口:“伯泱,当年坠崖,你为何没有跟着跃下?”一句话,问得冉伯泱的身子微微一怔,果然,他是有那个想法的。 当年自己毫不犹豫的为他挡下一掌,只有她心里知道,那不仅仅是因为报恩,而是因为打从心里的一种释情,可是却这样错过了。轻轻的转眸,看着天边的明月:“你是为了七寂对不对?是因为你知道他会跳下去对不对?”错过的,不仅仅是一个人,更是不一样的命运。 没有说话,伯泱只是收回手来,无论何等的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但是当年,他能跟着跳下么?不能呵!自己拥有的太多,而七寂能拥有的本就不多,即便是死,他也会笑着成全。 没再提及,连伊只是微微的笑了:“伯泱,这个世间,也不知将来会是何等的人伴在你身边?”将会那样一个女子么?如此云淡风清的男子,这世间,又有谁能打动他的心呢? “总会有的!”安慰的说道,不让她再愧疚,伯泱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回去睡吧!” 那一晚,将心里的事情说出后,连伊竟然难得的放松。每每看到伯泱的眼神,她又是欣喜,又是愧疚,欣喜的是再次见到他的人,愧疚的是自己是罗敷有夫。 如今,虽不能将伤害降低,却也能坦然的面对,也算是一种进步呢。 翌日一早,七寂的大军已开始攻城,城墙外鼓声震天,夜七寂的声音,仿佛透过遥远的地方,寻来自己的梦中,唤醒连伊的睡眠。 睁开眼来,却见天色已大亮,却了却手脚,肢不知何时已被人捆绑而起。而自己所在的房间,也不是昨晚的寝房。奇怪的皱了皱眉,伯泱和兴元皇断然不会如此,却也不知何人所为。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剧的奔跑声,到得门口便停了下来。 推门而入的是四位大汉,看到连伊,只说了一句:“得罪了!”便扛起连伊的身子飞奔而出。 去的方向很明显,她出现的时候,明显的看到冉元奕满脸的愤怒,指着连伊,他看着城墙下的夜七寂:“七夫人在此,难道你还想攻城么?”态度很是倨傲,不将人放在眼里。 连伊心里大叫不妙,如今伯泱不在军中,恐怕并不知道自己被冉元奕当作人质的事情了。 自从连伊出现在城墙之上,夜七寂的心就没有平息过,紧张的心,却因为看到冉元奕一脸的傲慢时气焰高涨起来:“冉元奕,除了用如此手段,你就没有更高明的么?” “哼!更高明的?我认为七夫人便是最为高明的!”命人用剑抵住连伊的脖颈,毫不留情的开口:“你到是放下你的手啊!”夜七寂三十万大军,场面恢宏,鼓声敲起时,让人心惊胆战的决绝。 夜七寂本来欲压下的手并未落下:“你以为凭她便可以要挟到我么?”冷冽的眸子,仿佛一把锐利的尖刀,直刺他人心底。 “当然,不然你攻城试试?”看着夜七寂的犹豫,冉元奕傲然的大笑:“哈哈哈……” 声音,在整个城墙上传扬开来,透过那一阵阵的鼓声,慢慢的抵达七寂的胸口,如箭在刺,七寂顿觉窒息。 猛地取过一旁弓箭手手间的弓箭,夜七寂抬起箭来,高声怒喝:“别说是她,今生又有谁能要挟到我?”看到连伊眸间的一丝笑意时,伯泱眼眶微微发酸。 上箭,拉弓,瞄准,放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等冉元奕惊呼出声,他那一箭,已经稳稳射出。 急速飞驰着的箭,众人紧张的眼眸,冉元奕瞪大的惊讶,夜七寂高高揪起的心和连伊双眸间淡淡的微笑…… 一切,仿佛都定格在那一刻,时间,停留在了最紧张的时候,唯一不曾偏下的,是那一根急速飞驰的利箭。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00回 撕心裂肺 当那根箭准确的刺入连伊的胸膛时,几十万的大军仿佛都能听到她发自内心的一声叹息,带着几许心酸,含着无声的泪,轻轻的滴落在人们的心田。因为这名奇女子,所有人都忘了呼吸,忘了收回自己的视线。 因为得箭刺入胸膛,震得连伊的身子倒退好几步,与此同时,看到夜七寂高举的手落了下来暖暖的笑了,她的男人,果然能看明白她眸间的笑。而她很庆幸,能够在他完成大业时,不会成为他的阻碍。 风,飒飒的吹来,带着心田上的一丝惋惜和叹息,轻轻的萦荡在世人的耳畔,呜咽着自己的哀伤和生命的无足轻重;云,瑟瑟的飘飞,有着夜七寂、千古的霸气,盘旋在了整个大军的上空,在警醒着世人,他那举是无双的驾驭。 分明,在她眸间闪出的是一丝笑容,却为何,含着几许心酸? 显而,在她唇畔挂着的是那璀璨的骄傲,却怎生,包着几丝无奈? 心,一片一片的碎了,是他的。 意识,一丝一丝的剥离身体,是她的。 攻城的呐喊声传来,连伊缓缓的倒在地上,倒地那一刻,唇畔的笑容始终不曾褪去,而那喷洒出的鲜血,滴滴落于青石城墙之上,染上朵朵妖冶。 似泪,却多了几分颜色;若梅,却少了几许芳香。 看到连伊如此,夜七寂一马当先的攻城,一双冷冽的眸间,戾气满布。朝着心中的人儿飞去,万箭齐射,却始终不能挡住他的步伐,当他飞上城墙时,身后的众人也已撞开了城门。 “冲啊,为七夫人报仇!” “为七爷的大业拼尽所有,冲啊……” ………… 一个个气愤填膺的声音,从所有人的喉间脱出,没有说话的,一双眼眸亦是杀气腾腾,他们努力的攻城,用自己的行动证明着,七爷的所做的一切,将不会成为虚无,他们将以城池来宣誓着胜利。 一阵阵的声音,伴着云梯的高架,随着粗木的撞击,含着浓厚的愤慨传来,万众一心,更何况是三十万的大军,如此不怕死的攻城。云梯上的人,一个个带血的飞了下来,像风筝一般,没有任何方向,却始终不能够阻止人们的脚步,依旧有人紧随而上;扛着粗木的人,一个个被箭射得倒了下来,但有着许多前赴后继的人儿,奋勇直前,仿佛那死去的人重生一般,将生死置之度外。 因为人们都知道,夜七寂要的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那样的人,不会在夜七寂名下。他用自己的行动向世人表明,成大业者,没有后顾之忧,哪怕有,哪怕是心田上最重要的人,他也要亲手将之铲除。 多么决绝的人儿,多么让人感到心中的无奈。 朝着那躺在地上的人儿冲去,明知道她身边有着多么大的危险,却仍然不曾犹豫,亦不曾为自己挡去多么危险,幸得铁森铁虎兄弟,他才能攻上城墙。一根箭到达他的身侧,被他以剑挡去,另外数根箭到他身边,被贴身的铁虎和铁森挡去。 终于抱起她的一刻,夜七寂已然满期眼雾水,紧紧的抱着她:“连伊……来了!”声音,很轻,却是一种情的承诺和爱的宣誓。 淡淡的笑着,一口血再次流出唇畔:“我知道,你会来……”终于等到了他的到来,她缓缓的闭上眼睛:“我且睡一会儿!” 她的双眸闭上时,夜七寂狠狠的高呼:“所有将士一律杀无赦!”今生,无人能负她,哪怕是自己。用她的生命来要挟他,他就要所有人都知道,虽然不能要挟到,但是以她为祭品的要挟,后果将是多么的沉重。 城池,在血和泪的挥洒下,攻克了下来,因为连伊,本来商量好的一切计谋,并未用上,而是硬碰硬的较量,没有任何战术,速战速决的解决了所有的人。 尸体横躺,血流成河,这是夜七寂自攻城以来,第一次以如此残暴的方式对待一条条的生命。 看到这一切,他笑了,狂妄的笑了…… 没有人能阻止他的步伐,但也没有人敢用连伊威胁他! 不是不受威胁,而是知道妥协后的那些不是失败,而是他和她一同坠入地狱,所以他残忍的选择以自己的残忍和力量,博取两人在世间的生存。 若是错,便是黄泉相伴;若是生,便是万人之上。 决绝的人,拥有的爱也是这般的伤风悲月,如此的让人感动,亦是几十万人性命的陪葬。 “大帅,夫人这箭射得太深,若是一定要拔出,未免会……” “不怕,拔!”不拔,她便是死路一条,拔了,他和她同在奋斗。 当军医拔出连伊胸膛的箭时,连伊身上的血,喷向夜七寂的脸颊,温热温热的,却让他心酸不已。痛,好痛,连着她身体上的痛,他的心仿佛碎成一片一片。痛到连呼吸都成了一种痛时,他才惊觉,原来,植入心田的,不是她的命,而是她的爱和自己的恋相融合后,生长出来的一棵树。 在军医忙碌的时候,他只是紧紧的握住她冰凉冰凉的手:“连伊,你说过,会尽量陪我走完这一生的,所以,你不可以走,绝对不可以!”狠狠的她耳畔说着,不允许她的拒绝,一点一滴的灌入她的心田。 血急速的流着,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要将整个床榻染尽,要从她的身体里抽离,一点点的流逝。 “大帅,止不住血!” “你干什么吃的?怎么止不住?”霸戾的等着他,整个人都跟着激动:“她若是有任何闪失,你们都别出这个门!” “是,属下这就努力!”房里的众多军医,手忙脚乱的进行着这一切,没人敢说话,也涔再去开口说着那绝望的不可能。 终于,血流慢慢变缓,众人额际的汗水不再密布时,明显的能听到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却也仍然不敢怠慢:“大帅,夫人失血过多,可能需要一些血直接注入她的体内。” “如何做?” “将血口对着夫人的嘴便……” 话没说完,夜七寂已经隔开两指,大大的血口,用力的扳开她的牙放了进去。 血,并未如意料中的那般落入连伊喉间,而是缓缓的溢满她的檀口,而后一丝丝的流了出来。 众人正待开口,却见夜七寂凶狠的说:“你若不服下我的血,上黄泉下碧落也别想甩开我!”那一刻,众人终于明白,不是大帅无情,不是夫人无爱,而是情太浓,爱太深,才会如此跨越生死相随。不见得他们两人平时会有何等惊天动地的誓言,但在生死一线的时候,却能听到大帅这般的宣誓,才悄然明白,他表面放弃的是她的生命,隐隐深藏的是她的安全。 如此的一番情景,竟然让见过很多生生死死的军医悄悄的抹着眼泪,没见过大帅脆弱的时候,即便是在夫人如此之时,见到的依旧是他的霸道和不认输。 血,仍然不停的流出连伊的唇间,夜七寂却不曾放弃,两指血流慢了以后,又隔开另外的两指放入。 血,渐渐的染湿了枕间,渐渐的印得连伊整个人一片苍白。 仿佛那缩放大血色里的表莲,灼灼其辉,熠熠闪光,晶晶亮,透心凉的带着气息的微弱。他始终相信自己的箭术,如此让她伤得这般重,不过是为了让人确认她的死,不再给她补上一箭。 不见她饮下,他含住自己的两指,用力吸吮,俯首便覆上她的唇。 若不曾被她饮下,他的唇便不离去,一遍遍的逗弄着她的舌,一次次的数着她的玉齿,辗转,却不缠绵。 紧紧的闭眸,不愿去看她的毫无生气,夜七寂哽咽的开口:“连伊,咽下,求你……”绵长的话语,在她耳畔缠缠相绕。终于,没有了耐心的他,用力的咬上她的唇,很用力很用力,稍稍的惊醒了她的意识。 当她初次咽下他的血时,夜七寂激动的泪,轻轻的滑落在了她的脸颊,手上的血,慢慢的注入她的体内,直到十指皆染上红印,他这才因为体力不支,整个人晕死在了连伊的身旁。 在后面赶来的红棂,看到两如此模样,连伊浑身是血,唇畔更是挂着红梅朵机,而夜七寂,十指血迹斑斑,唇畔的血迹殷红。而满房的军医,则团团的在榻前诊治。 如此多的血,看了让人晕眩。 红棂顿时泪流满面,若不是要急于救好连伊,怕也是吓得晕在了林昊的怀里。 整个房里,彻夜灯火通明,红棂的身影不停的忙碌,林昊亦在一旁帮忙递着物品,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能明白她的第一个动作是需要什么,也算得是天衣无缝。 每一个清洗伤口的动作,红棂都做得小心翼翼;每一个为伤口消毒的动作,都是那般的全神贯注。上药的时候,她努力的抑制自己颤动着的双手,准确的将药上好,包扎好她的伤口。 直至一切忙完,红棂任林昊为她洗去满手血污,而后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因着适才看到他们两人的那一幕,还在心田激动的久久徘徊:“林昊,我们也能像师兄他们一样么?即便是死也不分开么?” “傻瓜,怎么想到这些?”轻拥着她坐在榻旁守着:“我们要永远的在一起,不分开,也不死,我还年轻,没活够,可不想死呢!” “去你的。”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眸光却在看到那一身伤的连伊时,红棂幽幽的开口:“林昊,答应我,你不能带伤出现在我面前。” “为何?娘子医术如此高,我只信你,再说了,我的身体可不想让别人看,我很守贞洁的。”想起七寂的那次,当时的他万分的想不明白,而如今,却因为怀里的女人,他倒是格外的在意这些了。 流泪扑入他的怀里:“不,不要受伤,因为仅仅是连伊,已经双手不听使唤了。我不知道,若是有这么一天,你也受伤的出现在我面前,我还能不能为你清洗伤口,为你上药,为你包扎,我怕,害怕……”光是想到那种可能,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她无法想想当这个生龙活虎的男人,满身是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会怎样?又能怎样? “好,不会,不会的,红棂乖,我不会的,不会!”轻轻吻着她落下的泪,这个傻女人啊,果然是自己心头上的那一块惦记:“不会受伤,会是好好的孩子他爹,会是完整的红棂她夫!” 一句话逗得红棂轻笑出声:“去,谁知道你是不是孩子他爹!” 理所当然的回应:“啊?不是么?那我再努力,争取下一个是就好了!”不是不在意这些,而是因为对象是她,才能如此的随意。 “傻男人……”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红棂拉着他的手覆上隆起的腹部:“护着你的孩子和娘子,我要好好的睡一会儿了!” “嗯,好好的护着,一辈子护着!”吻了吻她的额头,林昊就这样抱着红棂在榻旁坐了整整一夜。 烛火,轻轻的燃起,一滴滴的泪珠,落于烛台,行如琥珀般的美丽,晶莹的在烛光下绽放柔和的光芒。映射出床榻上相拥着的人和榻旁享用着的人,相依相偎,在这个不算寒冷的夜晚,各自散发出了热源,温暖着对方的身体。 而这厢,一家三口坐在马车上,伯泱不解的看着兴元皇:“父皇,我们离开了,皇叔跟伯泽两人不得打得难分难舍么?” “打吧打吧,就是要让他们打个够,这仗若是不打下去,我还真不知道他们该如何收场了,但看谁赢谁输吧!” “可是……”连伊还在那边,若是皇叔用连伊威胁七寂,还不知七寂会使出何等的招数呢!“父皇,儿臣要回去一趟” 了然的看着小儿子,冉元祯心思一片了然:“伯泱,你像你娘亲,真的很像,包括情重这一点。”说完看了看怀里熟睡的人儿,柔柔的笑了:“但是,伯泽也是朕的儿子,那个连伊,虽只是初见,朕便能看出她的独特之处,她若是选择了伯泽,便是七寂的责任了,若连保护妻子都无法做到,我亦不认为伯泽还值得连伊去在乎。” 稍稍沉吟了一番,伯泱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父皇,我还是要去,哪怕只是看看他们还好!” “嗯,去吧,只是记住给朕消息,你在何处就好!” “谢父皇!” “傻孩子,好好去吧,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朕不会参与,父皇唑祝福你们兄弟。” “父皇,孩儿不是前去作乱的,只是守护,守护!”郑重的说了一遍,他撩天车帘,驾上自己的马儿,便朝来时的路上巡回。 “一井,去跟着三皇子!”微微闭上眼睛,兴元皇吩咐人前去保护孩子的安全。 车,继续在前进着,马车内的人,甜甜的瞅着,唇畔偶尔因为美梦而出现的笑,渐渐的染上了男子的脸颊。这样的一个女子,今生即便是倾尽所有,他也心甘情愿呢! 怪不得他会如此的放不下,怪不得会沉迷几十年以后,蛰伏的感情胜过亲情,想要颠覆整个云国,只为了一揽红颜在怀:“若幽,你想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微眯着眼看天边的云彩,那是她最为依恋的地方。 云,轻轻的舒展开身姿,在世人面前,懒洋洋的伸着懒腰,很是慵懒,很是随意,是她想要的日子。 夜七寂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双双守在榻前的林昊夫妇,微微笑了笑,推了一下熟睡的林昊:“我都死了,你还睡得如此熟!”这哪叫守夜,竟然比他们睡得还沉。 “哼,你若死了也就省心了,昨晚弄得红棂一晚心情不好。”瞪了他一眼,轻言轻语的说道:“我家儿子生出来若是哪里不对劲,肯定是被你和连伊两人闹的。” “好了好了,快些抱着红棂回去睡吧,这样窝着她肚子会难受!” “嗯,还真是,免得将来生个驼背出来。”小心的站起身来,生怕弄醒熟睡的她。 笑看两人离去,夜七寂看着怀里的人儿,脸色不若昨日那般苍白,已经好了许多。 满足的吻了吻她的脸,七寂欣慰的笑了,希望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希望…… 夜七寂的身子恢复得很快,虽然失血过多,但没两日,已经在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让人看不出一丝憔悴,只是偶尔瞟去自己房里的眸光,他人才能知道他的挂心。 每日,他准时的起来,而后准时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很让人钦佩的大帅。 而每每入夜时分,抱着她昏迷的身体时,他的脆弱才会稍稍展示:“连伊,记住,你若是倦了,可以休息,但是不能不醒,知道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每日都会说一次,每晚都会重复一次。 午夜梦回之际,他会忽然惊醒,而后看到一旁躺着的她时,心又稍稍的安了下来,那一股子的漂浮不定,也才会静静的在她旁边安息。 晨起时分,他会跟她说着,自己要去军营,让她好好的休息,记得要吃药。一切的言语,仿佛她清醒着一般,即使是昏迷,他也不会放过她,不会让她安危的不理自己。 “我先去营帐了,红棂等下过来,你瞧瞧人家红棂,腹部都那么大了,可是我们却还没有动静。”一边穿着衣衫,一边抱怨着:“你还没有为我生孩子,这是你应承下来的,所以你必须醒来。” 梳洗一番,夜七寂来到榻边,笑看着她渐渐红润的脸颊:“听到了么?我要孩子,你为我生的。你若不醒来,将来我让他人去生,反正是你自己放……” “休想!” “什么休想?天下还没有我夜七寂不敢……呃……”惊骇的看着依然闭着眼睛的人儿,夜七寂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激动的抓住她的手:“连伊,你醒了?真的醒了么?” 想起那几日的委屈,连伊难受的说道:“我没醒,你又不跟我说话,又不理我,又让别人生孩子,没醒!”赌气的声音带着稍稍的柔弱,微微的从她唇畔逸出。 那一刻,他满腔的欣喜不知该如何形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意:“连伊,连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一下下的吻着她的额,眼,鼻子,渐渐的来到她的唇畔:“不会不理你了,不会跟你吵架了,孩子只让你生!” 慢慢的,连伊的唇角高高的勾起,越拉越开,眼珠子小月亮亦高高的照起:“你刺得我好痛!”连做戏都那么使劲,现下恐怕都去了半条命了吧! “嗯,我错了,错了。”每当面对她,他需要强迫自己去否认,自己将要面对的不是连伊,而是另外一个人,只要不取她性命就好,因此也就格外逼真了:“以后不会了,再也没有了。” 睁开双眸,却见到他瘦了一圈的脸颊,更有着的是他眸间激动的红润,波光粼粼,水色盈盈,心疼的说道:“七寂,我醒了!”手,亦轻轻的抚上他消瘦的脸,心疼着他的担心。之于自己的昏迷,他那种魂牵梦绕,更来得疼痛。 “坏女人,你还知道醒啊?”亲昵的吻了吻她的手,满嘴都是宠溺:“连伊,从来没有一次,我会这般的恨你,恨你对我的无动于衷!” 心疼的看着他十指上的伤口,那一个个给她别喂血的源头,听着他在梦魇里徘徊的声音,心里更是酸楚:“好傻……”一句话说出,已是泪水滴滴而落,尽数落入他的掌间,掬起一片深情,烙下今生的刻骨铭心。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01回 红梅危情 “怪不怪我?”捧起她的脸来,夜七寂柔声地问道:“定然是怪我才是,不然怎么会折磨我这么些日子。” “是怪,只是怪自己太放不下你了,以后都快没有连伊了!”笑着腻在他的怀里,这样温馨的时候,他们很少,因为她不是很喜欢撒娇的女人,所以她坚强。 “若是如此,你怪我一辈子好了!”笑着吻住她的唇,连日来的惊慌失措,因为她真是的体温,让他感到了一种存在感,紧紧地拥住她的身子,因此带来她伤口的一阵颤栗:“连伊,即便是让你痛着,我也宁愿你是清醒的。” 舌尖轻轻与他的相互追逐,嬉戏着两人的呼吸,辗转之间,悱恻缠绵,鼻息相缠,丝丝环绕。有着他的体温,更带着她的馨香,缓缓地充斥在周围。 忘了所有,只能真实感受到相互的存在,相互的摩挲,皆是对方的热情。 当他的双手在自己身体四处燃起点点火焰时,连伊这才惊觉他的一身戎装:“爷……你……还要去……营里……”气喘吁吁地分开一些距离。 “没事,一日不去死不了人!”手急促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衫,夜七寂急切地说道:“我要,给我!”嗓音无比的迷人。 感觉他身体变化时,连伊连忙推开他的头:“不行,我的伤还没好!”话虽如此,那一声声的言辞,却比娇吟还来的亲昵,更加的让人不舍,胸口的沉闷,紧紧地凝结起来,越来越沉,仿佛隐隐地要爆发一般。当他的唇角再次贴上时,连伊所有的理智完全崩溃。 分开的舌,因为身体慢慢起的变化,再一次紧紧地相缠在一起,“那你轻点……”估计这句话也是白说,怎么说他都忍了这么些日子。 衣衫落地,轻轻地发出一声长叹,碎片点点,是也起赋予他们的宿命。 没有躺下,他只是抱她在怀,与她一起缓缓地沉沦,越来越深,直至淹没了所有的心智,余留他和她的叹息。 到达极致时,连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软软地瘫在他的怀里。伤口的隐隐作痛,怕是因为刚才的剧烈扯开。而他,却浑然不知,不放过任何机会,轻轻地蹂躏着她的身子。 弥散的空气中,有着他和她的味道,一股凌乱而又幸福的味道。 直到血腥味越来越浓,夜七寂这才慌慌张张地将她松开,“天啊,怎么流血了?”满脸的自责,穿上衣衫便要出去:“我去唤红棂。” 本就因为激情而满脸绯红的连伊,一听他要唤红棂,当即更是通红:“不要,爷给我上药便是!”因为两人太过的动情,从而导致她的伤口流血,这样的事情,若是被红棂知道,她还真是很难接受。 恍然大悟,“害羞了?”揶揄地看着她。 “还不都是你,说了伤口未好。” 笑着披了一件外套,夜七寂取来了药箱,为她细细地上药,幸好不是很重,不然还真得唤红棂前来。 连伊抱了吱吱在怀,这次受伤,怕是让这小家伙担心死了:“吱吱,想娘亲了不?”轻吻了一下小东西,心心也不甘心地蹭了过来。 “你小心些,伤口不能沾了他们的毛发!”将吱吱和心心抱开一些,边为她包扎伤口边问道:“那晚劫走你的人,你可能知道一些什么?” 摇了摇头,“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在一个府里,后来便看到伯泱和若幽了。啊……你小心点!”被他没拿捏好的手劲,痛得倒抽一口气。 “啊,太重了,不痛不痛。”因为听到若幽和伯泱,夜七寂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包扎好以后,他这才起身:“好了,你也睡一会儿。” 看着他的背影,连伊摇头苦笑,这个男人还是不怎么习惯在人前表达自己的脆弱。 走出营帐,夜七寂也不知道该往何处行去,寻了一处静缢的地方,他一人缓缓地行去。听着连伊的口气,好像对若幽的感觉很是不错,若是以前,他自然巴不得,可如今处于这样尴尬的地步,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现在的局势,已是骑虎难下,要现在停下,无疑会让将士们心有不满,毕竟都是众人拼着命换来的成功,在这个节骨眼上,只有一气呵成,才能永保胜利的姿态。 而他,身为大军主帅的他,却忽然之间发现,越是临近若幽,他越是不敢继续下去,虽然有着恨,但内心深处的那种爱,却始终不曾泯灭,恨越深,蛰伏着的爱也越深。连伊很少会在见一两次面便会喜欢他人,可见若幽的性格多么闪光,让他不得不再一次怀疑当年的一切。怀疑?可是从何查起,即便是自己查了多少次,都改变不了现如今的真相。 “怎么?又在犹豫了?”林昊走了前来,看着郁郁寡欢的他:“连伊说了什么么?” “她说她见到若幽了!” “如此看来,便是他们有意劫走连伊来威胁你,那你还犹豫什么?” “可是林昊,你不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么?为何在用连伊威胁我的时候,若幽和伯泱他们都不在场?”若幽不是那种畏首畏尾的人,父皇更不是,既然劫走连伊,不可能会不敢面对自己,“况且,从连伊的脸上,看出若幽待她也不错。” 长长叹了一口气,林昊无奈地开口:“七寂,你是走进了谜团,而团团转走不出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皱眉说道:“十多年不曾见面,你还能确定,当初的人不会变么?再说了,你当初不还认定若幽不会那般待你么?可是事实是什么?你得到的只是痛和泪!”他不希望七寂受伤,更不希望他再次受到若幽给的伤害。 缓缓点头,夜七寂眉头高高地蹙起,在这亲情、爱情和仇恨的三岔路口,他迷失了自己,不知该何去何从,“林昊,若是我停下,你会不会怪我?”实在是越近,他应益发地要残忍,更何况如今有了珍惜连伊的心,反倒更加的怯弱。 “你……七寂,你别吓我,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你若真的停下,如何对得起那么多的流血?怎样才能对得住那么多的生命?” “我知道,知道了……” 缓缓地向远处走去,没有战争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丈夫,一个娘亲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如今看到若幽那清澈的眸子,他才能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连伊虽然不曾说过这个问题,但不难看出,她始终不愿意见到一家人争锋相对的时候,更不愿意见到那幸福的背后,独独缺少他一人的落寞。 望着他的背影,林昊不觉深思,自己如此地逼迫七寂,是否也是一种残忍。那样的感受,他无法真正去体会,毕竟他有着疼爱自己的娘亲,还有着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爹爹,虽然如此,一家人相聚,却始终是和和睦睦。而七寂,这么些年,看着他人家里的快乐幸福,而他只是那一个旁观者,无法去深深体会那一种快乐。虽在方方面面,他都是出类拔萃、举世而傲,但那一种背后的寂寥,却是无人能体会的。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或许,该给他一个喘息的空间。他害怕太多的逼迫,会让七寂疯狂,会让他变得歇斯底里。 夜里,夜七寂上塌的时候,连伊将身子窝入他的怀里:“你在伤心!”他的一切,她都懂。 “嗯!”动了动身子,让她更舒服踢躺在怀里。 昂首看他,连伊低吟:“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哪怕负近天下!”她不逼他,让他自己决定一切,毕竟能走到今天,也是一番血腥后的结果。 “那当然,你的今生,我订了;你的来世,我亦不放过。自然是无论对错,都风雨与共!”满心的感动,却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如此一句霸道。 轻笑出声,连伊宠溺地说了句:“霸道!”而后将手贴在他的胸口,暖暖地睡着了。 低头笑看着她,如此的自己,怕也只有她能受得了,不畏惧,不退缩,在生死关头,即便是选择死亡,也不会让自己的道路有半点的阻碍,很是决绝,却是深得他心。因为她的放弃,他从来都不曾去深深地想过,若真有那么一天,在自己前进的途中和她的生死之间,他会选择什么?是她的死亡还是自己继续的前进?若是以前,自然毫无疑问,可是现在,他不敢想,更不敢深入地去追究。 其实,夜七寂在自欺欺人,在连伊坠崖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和所有的雄心霸业,皆是建立在连伊安然无恙的基础之上,不然不会在她坠崖的那一刹那,他没有想任何的事情,只是追逐着她的脚步。那个时候,有着生的不确定,有着死的可能,但他却是毫无顾忌地拥着她而落,且在坠地的时候,用自己的身影先着地,挡去她所有的危险。 或许,只有走到那一步,他才能够知道,在自己面前,孰轻孰重。 这日,连伊伤势大好,已能下床随意走动,在府中憋了多日,连伊觉着甚是无聊。红棂因为前两天不小心摔了一跤,被林昊勒令在塌不得乱动,这于她来说,无异于是一种酷刑。 因此连伊过去的时候,她甚是激动地说:“连伊,我好可怜,你也不过来看看我。”幽怨地看着她。 “我也是今日才被你师兄放了禁足令的,不然也跟你一样!” 拉着她的手,红棂分外的委屈:“林昊那个臭男人,晚上不照样拉着我没完没了的那啥,白日却说什么动了胎气,男人都一样,没一个好货色。” “……”这个她是很同意,却不好说出口来。 “怎么?师兄难道就不是么?” 感情这小妮子是无聊了:“红棂,你孩子几个月了?” “五个多月了!”一谈到孩子,红棂就来劲了,喜气洋洋:“孩子很好玩的,你看看,我的手若在这里不停地挠着,孩子就会跑到这里来顶我。”说着在腹部比着,果然不一会儿,便能看到那里鼓起来一个小包。 “真的好可爱,估计跟你一样是个顽皮的小家伙!” “才不是呢,估计跟林昊那个臭男人一样。” ……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红棂便有些困了,却想起什么地说道:“连伊,我想吃南街张记的驴打滚!” “呃……我不知道在哪里。”对于这里,她很是陌生。自醒来以后,她也不曾出门,夜七寂更是三申五令地让她不要出门。 “那怎么办?宝宝好想吃!”撅着嘴,红棂又从床上坐起,“要不我俩一起出门!” “那还是算了吧,我去就好!”她要出门,还不定惹出什么样的祸端,林昊届时不怪自己才怪。 出门的时候,她特意去了趟书房,今天夜七寂没出门,跟他说一声,不然以他的脾气,一会儿没见着自己,肯定会闹翻天。 待到出府的时候,连伊便知道何谓自作孽、不可活,明明自己也想好好地上街的,如今倒好,跟他一说了,他同意得倒是很快,但出门的时候,连伊才发现,他也跟了上来。 倒也无所谓,连伊笑着跟在他身旁,认识夜七寂的人不多,这倒让两人难得的放松了许多。 惟独不好的一点便是,夜七寂的容貌,很容易引起事端,总是会有很多人,努力地张望着他的容貌,如此已是引得一帮女子垂涎不已,若不是生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怕是会有不少女子上前搭讪。 他倒好,估计是习惯了如此状况,一脸的悠闲自在,反倒是一旁的连伊,成了他人攻击的对象。 “爷,你不觉得有些怪异么?” “怎么怪异了,我觉着还好!” 耸了耸肩,也无所谓,她的男人太过优秀,似乎也不是自己的错。想着也就无所谓了,他人在意,只是在意他的容貌,若是知道他的一身毛病,怕也躲得远远的了。 两人四下走了一会儿,也没买些什么,无非就是连伊看看摸摸,倒也不曾真的去买。 好不容易寻着南街张记,才发现门口挤满了人,看着身旁的大男人,怕是不会去排队了,自己也就上前。 理所当然地等着,看到很多人挤来挤去,连伊小小的身子在人群里挤着,夜七寂煞是心疼,当下走上前去,推开他人:“你干什么?”一句话,吼得连伊身旁的人都让了开来,“你去旁边等着,我去买!” 感动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已经在慢慢地变了,从以前的不懂体贴,变得如今这般,知道心疼自己。 站在一旁,连伊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眼帘,看了看夜七寂渐渐排到前面的身影,连伊估摸着离开一会儿应该没事。 “伯泱!”唤住伯泱,连伊走上前去,“你有事么?”若不是一直守在府门口,他不会如此轻易地便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听说你受伤了,父皇让我前来看看!”双眸四下看着她的身子,似乎已经无碍了。 没有揭穿,连伊笑道:“我倒是无碍,你替我谢过皇上!” 微微一笑,伯泱看了看不远处行来的七寂,而后笑道:“连伊,你看看这个,或许能发现什么!”将一朵红梅塞进连伊手上:“往后你一定要幸福,我们都会好好的。”说完,伯泱匆匆离去。 “怎么?”七寂上前,看着伯泱匆匆的背影,稍稍的不悦。 “伯泱没有碰我。”连伊慌忙解释,上次的事情她可是记忆犹新,“他只是来转达兴元皇的关心而已。” “哼!”不理她,手上拿着点心,夜七寂匆匆向前行去。 “爷,你等等。”还说不会再如此了,不想还是一样:“你说过不会再不理我了的。” 顿住身影,夜七寂忽地转过身来,让连伊急急赶上的身子撞在自己的胸膛,而后紧紧地抱住她:“我只是生气自己没有冉伯泱那么温柔,始终不能待你那般的和煦。” 两人就这样在大街上相拥,毫无顾忌,来来往往的行人,争相侧目,却也不敢打扰半分。整个世间都在走动,惟独他们两人,双双相拥,忘了所有。 久久的,连伊才开口:“七寂,你在害怕?”抵在自己颈间的头,让她格外的心疼,“傻瓜,怎么会呢?对伯泱,我只是有些惋惜。” “什么?”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看到他的落寞,我会感觉到心疼,一种比亲人多了一些,又比你少了一些的心疼。”看他脸色仍然不好,她又接着说道:“伯泱的如此,都是因为奴婢而起,现下想开,却也感觉还有着一股歉然。所以七寂,不要去像伯泱那般和煦,不然奴婢又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因为只有你,才是最适合我的人,也是我最在意的人。即便舍弃了很多,即便是牺牲了很多,我仍然都不曾放弃,因此我想,这便是爱,毕竟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够改变你在我心中的至尊的地位,这就是一种极限!” “真的么?”嘴角慢慢上扬,一种诡计得逞的笑容绽放:“连伊,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夜七寂,你骗我?!”他竟然用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骗她,太过分了,“不理你了。” “不可以不理我!”一把抓住她的身子,闹着将她拥在怀里。 “坏蛋……”笑骂着捶打着他的胸膛,却在看到手上的红梅时:“你瞧瞧,这是伯泱送来的红梅,说是有些问题。”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02回 背后人初次露面 “嗯,你发现了什么么?”他的惊讶,让连伊有些担心。 撇开心头的一丝怀疑,夜七寂耸了耸肩:“没有!”接过她手上的红梅,拥着她的身子往回走:“罢了,快回去吧,红棂那丫头该着急了。” 偷偷看了他一眼,连伊觉着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回到府里,连伊便拿着糕点去了红棂的房里,而夜七寂去了书房。 取出红梅,他细细地看着。 冉伯泱给连伊红梅,说是有问题,定然是一个线索才是,可是如今,他却不能找到线索。如今的问题,可谓是越来越复杂,若真有红梅之说,岂不是说明在自己和若幽之间,还存在着另外的一路人马,且不说好坏,仅仅是深不见底的隐藏,已经是让他很头痛的事情了。 在如此的时候,若真的要继续攻打,无疑是称了他人的心,如了坏人的意了。心里如是想着,先前的打算更是坚决了。 “在看什么……”林昊走了进来,看到他手上的红梅,吓得不敢说话,静静地盯着他手中的红梅,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七……七寂,你从何处摘来的红梅?” 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夜七寂只是收起红梅:“他人给的!” “谁给的?”骇然地看着他,林昊浑身都冒着冷汗。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瞪了他一眼,夜七寂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且坐着,我有些话跟你说!” 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如此郑重,可别说是他发现了什么。 “我决定了!” “你决定了什么?” 怪异地看着他:“林昊,你今天怎地如此反常?”从进门到现在,都是如此的神经兮兮。 “没,没有,你接着说!”双手紧握,他在紧张,竟然在害怕红棂会因此受伤。 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与他较劲,夜七寂也就不再追究:“我决定不再攻城,歇兵禅城!”掷地有声,几个字落下,乒乓作响。 先前的惊骇还没有消化完,被他如此的话吓得差点落下地来:“大哥,你别吓我,我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了,不再是一个人。”扶住扶手,林昊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真吓我的吧?” “谁吓你?”讽刺地看着他的反应,夜七寂嫌弃地说道:“林昊,你真没出息,我都后悔将红棂嫁给你了!” “呃,这可是两回事,别混为一谈!”今生他是被红棂那小妖女给捆住了,让她成了自己的七寸,想着她,心里的骇然竟然少了许多:“想来想去就是这决定么?” “嗯,在没确定当年的一切之前,我不想再出兵了!” “夜七寂,我估计你是疯了,被连伊给迷疯了。你的斗志昂扬都去了哪了?你当初的狂妄不羁又去了何处?现在的你,让我感觉有些畏首畏尾,很是不爽!” “不是畏首畏尾,而是因为连伊,我学会了思考。”他不允许任何人说连伊的不好,更不允许他人说连伊误事:“若当年的事情属实,我还是那个夜七寂,只是现在,我想稍稍冷静,不能被胜利的滋味冲昏了头脑。” “那如今你说该怎么办?你说停就停,那可是几十万的大军,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所以才找你来商量啊!” “我没有办法!” “那我直接说停了!”他不怕任何人,即便是失去了一切,他也可以重来。 “大哥,你行行好,给我两天的时间行不?”对于夜七寂拥有的一切,林昊比夜七寂还来得紧张,夜七寂可以放弃,但是他却舍不得,毕竟都是拼死得来的一切,他不同夜七寂那般轻视,也害怕跌倒后的重来:“两天之后,我定然会想出一个办法!” “好!” 笑了笑,其实他有一个办法,只是觉着有些太过,因此让林昊也想一想,若是再不行,只能用自己的那个办法了。 而抱着点心来到红棂房里的连伊,看到她正在睡觉。笑了笑,并未唤醒她,只是坐在一旁静候着。 红棂这样的女子,该是幸福的,从小,她便有着七寂和雷雪笙的疼爱,再大了,一人凭着精湛的医术浪迹天涯。而如今,拥有林昊的万千宠爱,无需肩负其他,只有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情,该是幸福的呢! 反观自己,能说累么?应该不算,毕竟也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不然可以平淡,她为何独独选择与他一起?他们之间的爱,担负着夜七寂的仇恨,担负着天下重任,层层相隔之后,才是他们爱的距离。 有些远,但他们两人却能在这样的爱中间,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呜……”红棂翻了个身,身上的被子滑落,打断连伊的沉思。 笑着摇了摇头,起身为她盖被子,眸光却在看到她松开的衣衫前,那若隐若现的红梅时,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眨了眨眼,却发现那朵红梅是真实存在的,那般的鲜红欲滴。 太过的刺眼,让连伊不得不别开眼来。 伯泱说过,红梅有问题,而如今…… 整个人如遭雷击,怔怔地忘了给她盖上被子,心头因为自己的猜测而隐隐作痛。 “连伊,你怎么来了?我的驴打滚!”惊叫着取过连伊买回的一大包点心,红棂欣喜地皱眉:“想撑死人啊,如此多,一看便是师兄的作风。”嘴上虽然如此说着,心却是溢满了甜蜜。 傻傻地看着她的欣喜,连伊喃喃开口:“我先回去了!” “连伊,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事!” 奇怪地摇了摇头,红棂接着大口大口地吃着点心:“哦,那你回去吧,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啊!” 没有回声,连伊只是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虽然伯泱不曾说过是何问题,但以她对伯泱的了解,若不是事情比较严重,他不会告诉自己有问题。 而如今,如今怎么红棂的胸前会有一朵红梅?怎么回事?不,太残忍了,伯泱,你真的好残忍! 扶着长廊而行的手,不觉轻颤,整个人仿佛被风便能吹走一般的弱不禁风。 千雨静静地守在连伊的身后,轻声开口:“夫人,若是不舒服,赶紧回房里才是,爷会担心的。”前去扶着她的身子,千雨万分担心。夫人的身子,本就虚弱,若真出了事,爷得多么担心。 “不,不用了,让我先坐坐,一个人坐一坐!”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本就受过伤的胸口,如今更是难受。 “可是夫人……” “罢了,千雨,你先回去,让我静静!” 在轩栏前坐了下来,连伊靠着红色的柱子,深深地呼吸着。此刻若是回去,七寂定然会怀疑什么。 轻轻地摇了摇头,甩去那一切的痛苦,不再去深想。 轩栏前,一棵杨柳不时轻抚而过,微微的痒意,引起她的注意,不再去想其他。 府邸不若伊人天下,此处没有任何湖泊,偶尔传来的一阵风,引得垂柳柔柔起舞,随着风,伴着人,很是美丽。 春将尽,夏将来,如此的季节,该是很舒服的季节,不适合其他的乱想。 在院子里的几只白鹤,洁白的羽毛之上,被夕阳的光芒照着,泛出昏黄的光芒,不若平素的洁白,很是温暖的颜色。长长的足,轻轻地走着,仿佛害怕一般,但仔细看了看,又似漫不经心,很是可爱的紧。 如此可爱的小东西,让人一看便喜欢,不由得绽放出一抹笑容。 就像看着红棂一般,很是让人心系。 红棂,红棂…… 唉…… 说了要平静,要不去在意,却始终不能放下。 她害怕,一个杏儿,已经让她身心俱裂,如果再来一个红棂,她是否还能受得了? 夜七寂呢?他若知道,会是如何?若红棂那般纯真的女孩子都是红梅之祸,那雷雪笙呢?他会不会…… 若是真的如此,夜七寂该如何面对,当年若幽的事情,让他变得不再轻易相信他人,如今在一个雷雪笙和红棂,那不是将他打入地狱么? 那林昊,他又该怎么办?那深爱着红棂的男子,又该如何? 天,头好痛,为了夜七寂那可能到来的灭顶之灾,她深深地伤痛着。 一双手臂,从身后轻轻地将她拥入怀里:“怎么了?”夕阳下她落寞的背影,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在伊人天下时,她那一身的寂寥和心酸,让他感到害怕。 深深地将身子窝入他的怀里,连伊摇了摇头:“没有怎么。”她能说红棂的红梅么?她能说自己在怀疑雷雪笙么? 扳过她的身子,夜七寂心疼地说道:“连伊,是因为我么?”抬起她的头来,深深地望着她,那里面如今有着伤和痛,更带着几许对自己的怜惜:“是因为七寂,你才痛么?” 紧张的神情,满眼只有她一人的唯一,还有那怜惜的声音,说得连伊泪眼朦胧。如此的男人,怎地一生就这般的坎坷:“七寂,我怕,好怕!”害怕那可能变为事实,更害怕他会因为那可能的打击而湮灭了自己。 “傻瓜,怕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将她拥入怀里,夜七寂不再问了,心疼地看着她朦胧的泪眼:“只要你好好的,我便会没事,知道么?” “嗯!”深深地靠在他的怀里,不再说话。 两人相拥的身子,轻风柔柔相伴,柳条徐徐相随,在这尘世之间,苦苦挣扎。 痛,两人相依相偎;苦,风雨兼程,一路走来,不离不弃。 这日,夜七寂正在书房里处理一些事情,雷雪笙却匆匆行了进来:“七寂,我听林昊说你想停兵了?”脸上不免有着几分不悦。 “是啊!”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攻城,云国之势日衰,若现在停兵,不是很可惜么?这样的道理,七寂应该更明白才是。 微微皱眉,夜七寂下意识地摸了摸袖间的红梅:“我想查一下当年的事情,总感觉不应该那么简单才是!”虽然这两日不曾查出什么,但他总是不愿意放弃,因为这有可能是维系他和若幽之间唯一的证据。 “当年的事情?当年的什么事情?” “若幽的事!”不动神色地看了雷雪笙一眼,夜七寂很庆幸自己没有在师傅眸间看到慌乱,因此继续说道:“我总是觉得若幽不可能会如此,我是若幽的孩子,她断然没有可能会害我才是。” 稍稍地点了点头,雷雪笙皱眉:“你说的倒也没错,可是当初你不是都有查过么?也没有任何问题啊。” “可是现在,我有了新线索。” “新线索?”雷雪笙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长袖下的手有些惊慌:“什么新线索?” “师傅很紧张我呢!”笑着抬眸看了他一眼,夜七寂心下稍稍警觉:“往后查出来再告诉师父吧!” “嗯,好的,那你要怎么办呢?若是停兵,可不是一件小事。” 处理着手上的公文,夜七寂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个过两天师父就知道了。”这样的问题,是迟早的事,不过是现在不想说而已。 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雷雪笙点了点头:“好,那我先离开了,你自己决定了便好,万事可要想着自己一些。” “知道的。” 拍了拍他的肩,雷雪笙便又匆匆离去,神情和适才进来一般,带着几分紧张和不解。高高皱起的眉头,与他以往的顽童性情,倒是有着几分的不像。 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夜黑风高的晚上,一切都变得格外的诡秘,仅有的声响便是偶尔会出现的一两声迷途鸟儿的哀鸣声。 帅府的屋顶,有着两缕黑色的身影飘来飞去。仿佛那长长的柳条一般,轻随而又妖冶,极是诡秘。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出现,双双飞离好远,这才在偏僻的一角停了下来。 两个黑衣人,虽然很难分清,但细看下来,却能在他们的领口看到一条细细的长龙,为首的黑衣人,领口是一条金色的长龙,而随后的便是银色的长龙。 银色长龙跪在金龙身后,低哑着声音问道:“主人找属下何事?”其态度毕恭毕敬。 金龙久久没有说话,使得夜空更加的寂静,让银龙心里稍稍地担心。 许久之后,金龙这才沉声说道:“子虚,这些日子你越来越无用了,竟然连夜七寂的行踪你都无法掌控了。”言语之间,不乏责备。 “不是无法掌控,而是夜七寂越来越狡猾了,似乎在怀疑着所有人一般。” 感兴趣地抬眸:“哦?”这倒是好玩了,他能知道什么? “他已经决定要停兵了。” 猛地怒喝:“你说什么?停兵?那他不要进行下去了么?” “就是因为怀疑当年的事,因此他才停兵的。” “那他停兵的借口是什么?你可曾知道?” “至今无人知晓。” 狠狠地点头,金龙咬牙说道:“好,无论他是什么理由,子虚你都必须给本座阻止了。”若是停兵,那么这完成一半的大业,岂不是要化为须有了? “属下遵命。” “好!”金龙一个飞身,整个人只在刹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融入了天际的黑暗,属于那看不清的一角。 银龙静静地望着消失的主人,长长的一声叹息,精心策划十年,走至如今地步,本来是如预料一般的成功,不想到了这节骨眼上,夜七寂反倒开始犹豫了,如此的一步棋,他们万万没有料到,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主人此番回去,怕也是天天操透了心吧? 唉…… 林昊找上夜七寂的时候,一脸的苦楚:“七寂,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整整两天两夜,他能想出这个办法,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不行!”坚决的声音,打击了林昊的期望。 “我就知道。”凄凉地看了他一眼,林昊低声诅咒:“我怎么不是一女的?不然你就不会如此无情了。” “好了,少说那么多废话了。”好笑地看着他,夜七寂倒想知道他的方法:“说说你的方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林昊顿了顿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神气地看着夜七寂,林昊有些得意自己的聪明。 抬眸相看:“说来看看。” “登基为皇!”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03回 有喜?(精) “如今支持你的声浪已是一波高过一波,若不是你一意要成事之后,早该如此了。” “我想的跟你一样,与其攻完云国再称帝,不如现在完事,而后将所有事情处理好。”沉吟片刻,他看着不远处的高山,暮霭沉沉,仿佛他此刻的心境一般:“若是冤枉了若幽,我可还回所有城池,对天下苍生负荆请罪;若是事情属实,我亦可继续攻城,并无多大差别。” “嗯,其实也不错。”不再持反对态度,想想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十来年的时间都慢慢熬了过来,又岂能在意如今这么些时日。 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那你去忙吧!” 了然地嬉笑:“七寂,少给我来那一套,我们之间用不着如此!”捶了他的胸膛一记,林昊含笑离去。 其实他何尝愿意如此,只因为对象是夜七寂,因此才会如此尽心尽力。两人之间,或许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当无法改变七寂之时,一般都是林昊妥协,平素看着虽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一个人,但关键时刻,他却能很细心很细心。 而此番,能够如此的妥协,其心里更有着对夜七寂的一份歉意。那日看到的红梅,他知道肯定有问题,但为了红棂,他死心地将这一切藏了起来,只愿所有,不过是一场误会才好。 和七寂分开,林昊便四下去张罗一些事情,不能够做得太明显,却又能给七寂足够的面子,其实就七寂本人,那般的霸道,或许不会如此委婉,会直接跟众人说出自己称帝的遗愿,可是既然有自己在,他断然会将这一切做足。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七寂有一丝的不满,但凡他能做的,定然是尽善尽美。 找来王清远等人,并未直接开口,林昊故作沉吟地开口:“如今得禅城,大帅的意思是要继续攻城,而我觉着反倒不然,应该有着名正言顺的身份了,毕竟大帅自己手下,大大小小也有二十三座城池,因此……” “林将军的话,我等早就反应过,可大帅去一意要攻城,我等也没有办法!”杜陵何尝不想师出有名,若是夜七寂登基,那么他们攻城也就无需担心造反之声,虽是以叛乱出身,但仍旧还是想要一个好听点的名号。 “是啊,林将军应该竭力跟大帅反应才是,光我们和百姓的声浪,不足以让大帅停下脚步啊!” “如今我也是那么想的,我们要兵力有兵力,财力大帅一人便可支起所有开支!”稍作停顿,虽然所有人都赞同夜七寂登基,但林昊仍然不动声色地说服众人,让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坚持到底的决心:“如此,若还不登基,也太说不过去了。我也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如此坚持。” 王清远笑道:“林将军早该坚持了。” “就是,当初也不跟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感情自己反倒成了最坏的人了?想他林昊一直在做好人,如今为了夜七寂,他还成了反面人物了,稍稍地难以接受:“当初我也是一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哈哈哈……” 众人群起而笑,很是爽朗,没有顾忌。 反倒是张珏想了想才开口:“我也这么主张,因为如今没有吃过败仗,细下查看,不难看出全军将士有了几分轻率。”他虽然是武将,但在后来的多次战役之间,凸显了自己的军事天分,夜七寂也就因人而异,让他渐渐走向文路。 “这倒是一个问题,特别是此番打得宁远王爷落荒而逃,兴元皇不知所踪,气焰似乎更加嚣张了!” 猛地一掌拍在张珏的肩上,李钦很是认同:“对对,这个我也同意。若是不细下整顿一番,以后怕是没有机会沉下心来。” 看着所有人都持赞同意见,林昊也才知道,原来一切也不过都在七寂的掌控之间,他相信,即便是此番夜七寂不称帝,七寂仍然有能力将这一片浮躁之风强压下去。而如今仍由将士如此,不过是早就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借口。 他太过聪明,所有的一切,即便是全军的士气,他都能掌握,这样的男人,若是不问鼎金銮宝殿,委实有些浪费。因此,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辅佐他。 深吸一口气,林昊看了看众人:“既然大家都认同,那此番我们是坚决的要求,即便是大帅不同意,我等也要力争下来。” “好,同意!” “我也赞同,都他***打了这么长时间了,大帅早该称帝了”乐蒙老大不情愿地看着林昊,仿佛一切都跟他有关一般:“我们跟在大帅身边,也可扬眉吐气了!” 这个粗人,林昊轻笑出声:“乐蒙,你何时跟在大帅身边不是扬眉吐气了?” “呃……” 众人见乐蒙如此,当下哄堂大笑,一个改变世间的会,却因为众人一条心,如此圆满地完成。 林昊在进行着登基准备之事时,夜七寂却在让铁森和铁虎兄弟,在暗中进行寻找红梅,一旦在何处发现,无论男女老少,皆要带回。如此,虽似大海捞针,但也是唯一的办法。 三日之后,当所有人将各自的言辞准备妥当,好好地演练一番,直到没有差错,再去找夜七寂。 起先倒是一味的沉默,待到所有人的口水都干了,没有任何准备的台词了,他却只是起身含笑点头:“听你们的。”仿佛在笑着众人的极力游说,出门时,扔下一句:“但连伊是我唯一的妻!” 所有人皆松了一口气,而专门找了前来的几名百姓,在夜七寂的淡笑中惊得魂飞魄散,久久不能回魂。 而连伊,根据这段日子的经验,已经明白夜七寂要做什么,虽然不希望他登基为皇帝,但也为着他怀疑当年的事情而稍稍安心了许多。她相信,只要他细下查看,不受任何人的干扰,便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 这段时间他都在忙碌着,却也无人知道他在忙着什么,早出晚归,也就将她和吱吱娘俩晾在一旁,惹得吱吱经常两边跑。吱吱比较恋七寂,兴许是父女天分,她去七寂那里比较多,只是偶尔会前来给自己带上七寂写的只字片语。 若是往常,他会要求她伴在一旁,如今没有如此,连伊也知道他是担心,怕她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险。其实不知道,一个红棂,已经犹如沉甸甸的大石一般,压在胸口难以喘息。 带了本书,连伊抱着心心去了九曲长廊,夏日已至,整个天气也渐渐闷人,本就淤积了事情,胸口更是闷得慌。其实相较于冬日的严寒,若无雪花,她宁愿夏日的大汗淋漓。不像冬日里的畏首畏尾,即便是七寂为自己准备了再多的御寒衣物,她仍然能感觉到浑身的寒冷,夏日里的一场大汗,反倒能让她有淋漓尽致的感觉。 只是今夏,因为各种事情,也就过得不是很舒适。 前两日更是传来在四月二十二日,将会有七寂登基和自己封后大典。初闻之时,感觉在说他人的事情一般,后细细品味,这才想起,所谓封后,原来是指的自己。蓦然回首,才发现当年的侍寝的小丫鬟,与七寂磕磕绊绊一路相携而行,竟然已得到巅峰之位。他曾说过,荣华富贵与共,而她却能明白,如今若是封后,那梦中的生活,只能是另一番的景致。 因为担心她身子不好,登基的一切事宜,她都无需插手,包括册封当日她所有的衣衫,都由他一手操办。 淡淡一笑,从今往后,她不再是连伊,而是国母,多么新鲜的一个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不风光。但为何在这风光背后,她却感觉到了浓浓的惧意,不知从何而来,而是害怕即将到来的一切。 而在议事厅与众人商议事情的夜七寂,几日不曾好眠,却仍然是精神抖擞得安排着军中的一切。完后又细细地听林昊汇报登基当天的注意事项,所有宫女太监的分配,逐条逐条下来,众人听得已是昏昏欲睡,夜七寂却铭记在心。 一切都处理得差不多时,夜七寂揉了揉太阳穴:“若无其他事,你们先下去吧。”突然想起什么,夜七寂又开口叫住林昊:“林将军且稍等!” 众人并未惊讶,只是陆续地步出议事厅。 “林昊,当日登基和封后大典中,封后的礼仪可否撤去一些?”连伊身子本就虚弱,如此的繁文缛节,她难免会吃不消。 耸了耸肩:“七寂,我跟了你多长时间?难道还不知道你在意什么么?这是最为简单的了,再简就不是封后了。” “好吧,那就这样吧,届时让红棂多帮衬着点便是了。” 立刻,马上,林昊满脸痛心疾首:“夜七寂,你还有没有良心?红棂如今已是七个月身孕了,你怎么可以……” “你可以让红棂轻松一点的!” 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夜七寂,你不就是想让我撤去连伊跪地受封之礼么?你这男人,太阴险了!”明知道红棂是自己的软肋,他却还能下得了手。 “那……” “撤了!” “林昊,你真明事理!”其实他和林昊都知道,即便是连伊跪地受封之礼不撤,他也不会残忍地让红棂相陪,如此说来,不过是让林昊明白,他舍不得红棂受苦,自己也舍不得连伊受苦。 “去,谁要你的表扬?哼!” 本来前来找夜七寂的雷雪笙,在门外听闻连伊受封,又是大典,当下冲了进来:“七寂,连伊受封是何意?你要做什么?” “哦,师父,因为如今军里出了一些状况,想着停下整顿,又压不下军中将士高涨的士气,只得以我登基来慢慢改变。” “什么?登基?” “是啊,师父不同意?” “当然……”脱口欲出的话,因为想起什么而突然改口:“当然不会。”语气显得有几分生硬。 “那就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夜七寂笑道:“我以为师父不同意,都没敢说呢!” 林昊在心里大骂,这天底下还有夜七寂不敢做的事?如今也不知道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傻孩子,我的徒儿就要君临天下,我自然是骄傲。” “谢谢师父!”拥着雷雪笙的肩,夜七寂一步步朝外走去,:“师父,当日你也要……”背着身子朝林昊摆了摆手而去。 距登基之日越来越近时,夜七寂反倒不若开始那般忙碌,只是偶尔与铁森说几句什么,也是在夜半无人之时,虽然蹑手蹑脚,连伊仍然能够知道。 这夜睡了不长时间,夜七寂便出去了一趟,时间不长,与铁森的交谈亦低得犹如蚊吟,细细绵绵地说了一会儿,连伊便听到了门轻轻合上的声音。片刻之后,便是他上塌的动静。 “吵醒你了?”歉然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心疼地看着她:“这段日子忙个不停,倒是忽略你了,怎地还瘦了呢?” 将身子靠入他的怀里:“没有,只是天气太热。” 热么?现在才初夏,还不到很热的地步,心下却也有着几分担心:“若是热,便让人准备些解暑的瓜果。” “嗯!”抬首看他满脸的心疼,连伊笑道:“没事,你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稍有眉目,相信你夫君便是了。”笑吻着她的唇,夜七寂心情不错地说:“你不累?不累便做些别的吧。”话落,下一刻已经翻身而上。 登基这日,天色很是不错,前几日刚下过的一场雨,将整个天际洗得干净透亮,仿佛是为了迎接今日的到来,特地为新皇新后献上最诚挚的祝福。 偶尔成群结队飞过的鸟儿,吟唱着妙丽的嗓音,显出一片片悦耳的乐章,庆祝百年难得一见的壮观。 天边洁白的云彩,慢慢地凝聚,一起欢庆着普天同庆的日子,远远望去,躲于云后的太阳,闪出万丈光芒,透过云彩的边缘而出,远远看去,仿佛一条栩栩如生的祥龙昂扬在天。 百鸟朝凤,龙翔在天,如此吉祥之兆,更是让城中百姓欢腾不已。 春尽夏初,该是结果的季节,却因为共襄盛举,整个禅城皆浸润在花的的海洋,芳菲的花香,十里香传,遍布整个禅城大街小巷。 繁花锦簇,该是花褪残红的季节,却是喜气洋洋的一片,人声鼎沸之处,是行宫城台前的广场,人头攒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所有微笑的脸相互凝聚,使得天边金灿灿的太阳失了几分色彩。 四月二十二日,以当今乾城为皇城,定国号伊人,夜七寂即位,封号猽阳,年号羯韫,于羯韫元年四月二十二日登基为皇。封七夫人连伊为后,特赐娴寂二字。特封娴寂皇后爱女吱吱,为伊乐长公主。 当猽阳帝和娴寂皇后二人携手出现时,满城皆是欢声笑语一片,猽阳帝的骁勇善战,娴寂皇后的聪明机智,早早的已经俘获了百姓的心,如今一切,不过是天然而成。 一切礼仪皆从简,这让观礼之人大大的震撼,万万没有料到,新皇登基竟然如此,怎能不让人感慨。本就听闻娴寂皇后身为节俭,如今看来,一切怕也是她的意见。心下对二人,也更是崇敬。 当听闻左丞相林昊颁发新皇登基的第一道圣旨时,全城百姓无不动容,只因圣旨内容便是将所有节省下来的银两,捐助铺路建桥、建筑学堂。如此大手笔,相之于现如今的登基大典,更让人感动。 所有礼仪,从头到尾,夜七寂皆是一脸平静,而他身旁的连伊,脸上的笑容却不曾停过。她不是在装模作样,更不是在敷衍他人,而是见着自己的男人如此体贴百姓,如此的为她着想而感动。 而整个大典初始,一切皆是人声赞道,很是平常。 在冠冕大典将要进行之时,一旁临近观礼的红棂,突然脸色煞白,伸手紧紧地捂住腹部,额际冒出豆大的汗珠。却仍然不曾开口唤住当司仪的林昊,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直到雷雪笙发现情况不对,眸光在看到红绫鲜红的裙摆时,当下大喊:“红绫,你怎么了?”那一滴滴的鲜血,仿佛在祭祀着这个难忘的日子。 本要宣读冠冕之文的林昊,一见这边情况不对,当下大惊:“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而夜七寂和连伊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便也上前查看。 红绫咬牙,驱赶着夫君不要断下:“林昊,不要断,快些去,去……” 而整个殿堂之上,文武百官,见如此情况,大叹不妙,一个小小的生命,便昭示着将来,若再新皇登基之日出事,也就映射着未来之危。如此兆头,并非吉兆。 专门负责礼仪的文臣,自然明白这一切,如今若是继续下去不是不可,只是难免会民心不稳。 “皇上,您看……” 红棂惨白的脸和林昊的紧张,在夜七寂的脑海不断交织,此时的红棂,断然少不得需要林昊相伴,林昊若是前去,自然不能主持整个大典,这一切,若是突然换人,断然不祥,但他却无法忽然红绫懂事的顾全大局。 登基大典,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如今缺少,怕也是不能进行。想到这里,连伊也很是惊慌,眸光在看到那地上的鲜血之时,想起那一朵红梅,随而低声说道:“红棂身上有红梅!”明显的,她感觉到夜七寂的身子稍稍轻晃一下。 而林昊,虽担心红棂,却也觉诡异:“大典继续!”而后慌忙转向雷雪笙:“师父,你赶紧带着红棂离开,请了御医前去,我稍后便到!” “什么?你不管红棂?”雷雪笙稍显惊讶地看着他。 “给我一炷香的时间就好,我马上赶到!”他聪明之处在于,明白此刻的情况,孰轻孰重,更明白此刻夜七寂的歇兵,怕是有人百般阻拦,如今他势必要进行到底。 残忍地不去看红棂那含笑的双眸,林昊决绝地转头:“皇上,可以了!” “可是……”雷雪笙没再说,却有人站了出来:“如今大典见血,便不是吉兆呢!” “对啊,如今丞相夫人的孩子若是没了,岂不是象征着……” 看了那人一眼,连伊不曾见过:“战场之上,本就是血流成河,而如今登基大典见红,可见他日征战,以开门红而告捷!”昂首傲视文武百官,连伊那瘦弱的身子,说出的一番话却有十足的威力:“再说了,孩子如今为庆贺如此盛世而略尽他的微薄之力,告示一切红火,又何来不祥?” 连伊的话,也不无道理,使得那些议论纷纷的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夜七寂开口。 “将丞相夫人带下去,若他日丞相得子则封渊王,得女则封津乐公主,以此鸣谢孩子现下给的祝福!”平静地说完,夜七寂满意地看到众人欣慰的脸色:“大典继续!” 伴着红棂离开的雷雪笙,微微的惊讶,却也没有任何言辞的离去。 林昊担心地看了一眼红棂消失的地方,而后顿了顿声:“凤翔九天,龙傲四海,今……” 大典,如常地进行着,反倒因为适才的小插曲,微微地带了几许神话色彩。 当冠冕之礼完成,封后之仪过后,两人携手再次上前,接受万千百姓的朝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娘娘千岁……” 所有完成时,连伊脸色已是一片煞白,让人扶了她回寝宫,夜七寂这才匆匆赶到红棂那里,听闻红棂没事,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着塌前眼圈泛红的林昊,他有着几分歉意:“林昊,没事,红棂没事的,不用担心。”他不知道怎样安慰人,因此只能如此。 看着沉睡中的人儿,林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她掖好被子,而后欲言又止地走了出去。 没有说话,夜七寂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出房。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的巧合,让人不得不怀疑,而连伊说过的那一句话:“红棂身上有红梅”,亦深深地刻在夜七寂的脑海。如此的真相,他宁愿不要相信。 林昊一直都在沉默,只是一双本来上扬的丹凤眼,却含着前所未有彷徨,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深深地害怕着。红棂自己本身就是绝世神医,今日发生的一切,若不是故意,很难让人相信。可是单纯的她,又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的事来?他不信,却也不得不接受。 “七寂,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想到这里,林昊惊慌地转头看他,迷茫的脸上满是担忧。 “你说!” “若是他日,他日……”不行,他说不出口,哪怕是那样的假设,他都无法跟自己深爱的女子联想在一起。林昊,曾几何时,你变得如此的无用?可是心为何会痛,会因为她可能的欺骗而隐隐作痛? 深深地看着他,夜七寂并未深入去问,便已能体会那种感受:“我答应你!”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抚着他此刻混乱的紧张。 紧紧地抓着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林昊激动地开口:“谢谢,七寂,谢谢!”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昊眸间竟然闪出水光,只因为他保住了她的性命,只因为无论是怎样的情况,他都能陪在她的身边。 “我们之间,说这些难免……” 一名宫女,匆匆忙忙地奔了前来,连礼仪都忘了:“皇上,皇上,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皇后娘娘晕过去……” “什么?”身子已经飞也似的冲了出去:“林昊,你照顾好自己!”人便已经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 匆匆地感到伊人宫,夜七寂便看到御医已经在为连伊隔帘把脉了,第一次,他竟然就那么静静地等候在一旁,没有发怒,没有焦急,耐心地等候着,不去打扰御医的诊断。他害怕,害怕那个期限提前,更害怕当初红棂说过的事如今就发生。 整个伊人宫,满房的宫女太监,连大气也不敢喘,皇上和皇后耄耋情深,这是整个伊人国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没有大发雷霆,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好不容易太医起身,刚要行礼便被夜七寂挥去:“别那么多事,你赶紧说怎么回事?”行至榻前,连伊竟然已经醒来,紧张地拥着她开口:“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一切不是才刚刚开始么?她不可以的,不可以那么残忍的。 御医都在,连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皇上,妾身无碍,这不是好好的么?”许是今天太累,一回伊人宫,人便也晕了过去,为了不让他担心,连伊转而问太医:“韩太医,本宫身子是怎么回事?”倒也没觉得很不舒服,只是胸口有些压抑而已,应该不是大问题。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这是有喜了。。 第104回 命悬一线 啊?一听太医的话,连伊整个人都怔住了,激动的双眸,竟然泛起了层层泪光。 “呃……什么?”夜七寂有些没回过神来,静静地看着连伊,许久才体会过来是什么意思,吓得差点没从塌侧滑下,连忙扶住身子,激动地拉着她的手:“连伊,孩子,我的孩子,我要当爹了。”话出口的一刻,他竟然感到嗓音一阵酸涩,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含笑看着他的激动和手上传来的轻颤:“还早着呢!”他如此喜欢孩子?她还真有些怀疑。 “不早不早,很快的。”欣喜地开口,而后又详细地问着太医,应该注意些什么?平素吃些什么?详详细细问了个遍,他这才放了御医,而后跟连伊道:“连伊,孩子取什么名字啊?要不要让人准备衣物什么的?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会不会觉得很……” “你别没完了。”房里的宫女都已退下,连伊连忙打断他:“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脸稍稍尴尬,夜七寂理所当然地说:“当然紧张,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无奈地笑了笑,连伊干脆窝入他怀里,静静地睡下。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夜七寂这才稍稍的平静了一些,孩子,在有了她这个最亲近的人以后,她又为自己带来了孩子,很感动的一件事,也能让人欣慰的一件事:“连伊,谢谢!” 仿佛听到他的话一般,怀里的女子,唇角微微地勾起,一脸的满足。 风雨,终究不能抹去,但是在风雨之中,他们之间相互的感动,却足以支撑起另一片蓝天。 连伊有孕的消息传出,举国上下一片沸腾,毕竟上次在洹城发生的一切,世人还是有所耳闻的,如今皇后有喜,还真是只得欢喜。 夜七寂因为沉浸在将要为人父的快乐中,整个人也变得有些飘飘然,每日去了军营,而后便是在宫里与连伊卿卿我我,这样的他,让人觉得有些反常,却也能够理解。 而红棂的身子,也慢慢好起来,偶得空闲,她会前来探望,两人依旧是有说有笑,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当夜七寂“不务正业”的时候,却有人在暗地里不安分。 只有连伊知道,这几日,夜七寂那般失常的“不务正业”,不过是在隐藏着什么,每每自己入睡之后,总能感觉到身侧的一片冰凉。自从上次把她弄醒了以后,他便更加的小心翼翼,不到自己熟睡,他是不会出去,而如今,即便是他再小心,她亦能感受得到,虽是夏日,但习惯了他的怀抱,没有他的时候,她最为寒冷。 当黑暗之中,在有两天人影前后而行时,远远落于后面的一条人影,亦远远地跟随。 若不细看,很难看出,在黑衣人的双眸间,竟然渐渐地染上了一层冰霜,薄薄的一层,在这个夏日的夜晚,却仍然得不到融化,反倒将周围的空气慢慢地凝结,成就了小小的一圈冷空气。 当金龙和银龙停下的时候,远远的,就能看到金龙一掌打在银龙的脸上:“混账东西,不是说了让你阻止么?竟然连这点事都办不到?” 银龙当下跪倒在地:“主人,对不起!” “如今怎么办?我让你跟在他身边十几年,当初更是花费了那么多的功夫,用了十几人的脑血,才能得到混乱他记忆的效果,好不容易让他满怀仇恨。如今倒好,就这样么?当初要的效果是达到了,但他却脱离了你的控制,你说怎么办?”金龙冷冷地看着银龙,满眼的怒火已经高高地燃起。 “其实主人,只要好好藏起当年的真相,不让夜七寂发现,他还是……”激动的声音停住,他的眸光跳过金龙,瞳孔渐渐地放大,在看到一名黑衣人走过来时,从那冷厉的眸光之间,被他那浑身的冷冽骇住,银龙的脸色顿时灰如土,僵如冰。 无需转身,金龙从他的脸色,便已料身后之人,黑巾下的脸看不出表情,但漆黑的眸子,却闪过一丝亮光:“你,终于来了!”似乎料到一切,又仿佛是故作平静。 没有理他,夜七寂只是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银龙,一双眸子里满是伤怀:“一直以来,你都是在骗我?”那种痛,是一种在心上刺刀一般的疼,十多年的坚持,十多年的恨,用尽一生的精力去完成,做得那人上人,原来不过是一场梦,一场支离破碎的梦。 一直到夜七寂前来,银龙都没有回过神来,太过的震惊,吓得他失去言语。 冷哼一声,夜七寂怒吼:“你说话,给我说话,为何让我对不起若幽?为何让我负尽天下苍生?为何偏偏要找上我?”撕心裂肺地喊叫,听得整个夜晚生生的疼痛,那藏在暗处蛙声,被吓得不再言语。惟独那带着痛的喊叫,一遍一遍地盘旋在了山间,高高的染上了整个黑夜,变得分外的苍凉。 那么多的血腥,那么多的生命,原来不过是自己的错,是自己…… “哼!夜七寂,你也有心么?你可知道,在你攻打云国的时候,你的娘亲、你的父皇,更有你的弟兄都是怎么过的么?”金龙冷笑,更加地刺激他的痛:“拼尽自己的所有,去报复亲生爹娘,举世而观,怕也只有你一人如此。” 想着若幽因为自己的报复而夜不能眠,想着父皇那恼怒的神色,更有伯泱那是种缠绕在眸间的忧伤,那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自己而起。为何要这般残忍,为何要让他如此? “如今你再忏悔,一切已经晚了,你知道么?晚了,整个天下,已是风生水起,被你搅得不得安宁,而此刻,你的家人,已是流连失所,不知所踪。”静静地看着他越来越愤怒的双眸,看着那黑暗中燃起的星子:“夜七寂,你早已经不是冉家一员,你更是整个云国的千古罪人!” “不,不是。”他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但是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满手血腥:“我不是,若不是你们,我不可能会如此。”这便是夜七寂的理智,虽然有自己的原因,但绝对不会让人攻破心房。 如此平静,倒让金龙刮目相看,瞟了一眼银龙,静默地看着一切。 夜七寂的眸光,随着他转向雷雪笙:“师父,你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来骗我?”始终,他放不下的还是他,那个为了自己,抛弃尊严,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失去一身功夫的师父:“你失去的功夫,是假的,只为了让我感动,让我深信不疑么?” “是!”毫不留情地承认。 “哼!”冷笑一声,透出冰凉冰凉的痛:“雷雪笙,你好狠……” “夜七寂,你忘了么?”雷雪笙阴狠地一笑,撤去黑巾,露出的脸上,不再是那一脸的顽童:“你的若幽,因你而不得不四处流浪,更有冉伯泱,被你一次次地伤害,如今怕也是支离破碎。”夜七寂的软肋,除了连伊,便是若幽。 “即便有,那也是你们一手造成的。”夜七寂阴狠地看着他,胸口的痛,已经高高地涨起,狠狠的一掌,已经随之而出。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都是那被雷雪笙掏空的痛,仿佛种植在心田上的爱,被人生生地挖出,留下那四处流放的血液,慢慢地渲染了视线。 金龙并不意外他会动手,以夜七寂的脾气,是断然不会如此放过,即便是此刻自己孤身一人,狂妄不羁的他,仍然不会放过任何辜负了他的人。他要的,是一种决绝。 在他出手的时候,雷雪笙已经利落地退开,夜七寂的功夫,他最了解,虽然他不及夜七寂,但也能躲过几招。 本来只想在一旁观战,不到万不得已再出手的金龙,却突然想起什么,纵身跃入两人的交战:“夜七寂,今日若将你铲除,伊人国怕是群龙无首,届时我若攻城,该是不费吹灰之力才是!”说完,掌下已经攻出。 不知是何功夫,竟然能让他的攻出去的掌变成好多个,让人眼花缭乱,无法分清何处才是真正的一掌,诡秘至极。 本就与雷雪笙缠斗的夜七寂,虽然感觉掌风袭来,却在出手相迎的瞬间,脸色大变,不知该从何下手,而他的掌,却越来越近,身前的雷雪笙,更是毫不留情的双掌袭来。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05回 他的踪迹 此时此刻,夜七寂伸出的手掌,双眸犀利地从虚虚实实之间,找到金龙的攻击之处,两掌相击之时,雷光电闪,树叶翻飞,金龙稍退两步,夜七寂在自己的凌华掌之下,如此准备无误的对决,不得不让他甚为惊讶。 再回眸,却忽略自己的危险,而是紧紧地盯着雷雪笙朝自己袭来的一掌,十足十的功力,是自己的师父,抬首相看,却见他脸上的狠毒,那样的神情,他很熟悉,只有非常痛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的。 痛恨?师父? 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人,原来是如此的恨他。 夜七寂便是如此,看似冷漠无情,其实真正地来说,他这人太过重情惜恩,因为拥有的太少,因此格外地重视所有的感情。如今被雷雪笙突然的转变,已经刺激得整个人有些失去正常的判断,只知愤恨,但若真的到了两人相搏的时候,却又下不去手。 他的闪神,无疑让人有机可趁,只在片刻之间,雷雪笙那实实在在的一掌,已经贴向他的胸口。 足下步子倒退几步,有了几分凌乱,多了一些僵硬的不自然,一抹腥红沿着嘴角滑落,月光映上,照耀出了几分凄厉,发丝飞扬开来,没有方向,放肆地在空中飞舞。 还是无法接受如此的现实,疼痛却已经真实地传来,一双冷冽的眸间,密密实实的满是伤痛:“师父……”垂眸再看,是雷雪笙那毫不留情的手掌,那在心田上给了他十多年寄托的人,那让他忘记了痛苦,伴随着他一路走来的人。 那一声师父,在夜空下显得格外的凋零,随着扬起的一头青丝,慢慢地落下,发出一声叹息,在世间徘徊不开,细细长长、缠缠绕绕不曾离去。 眸间闪过一丝犹豫,雷雪笙并未再次攻击,因为知道,受过重创的夜七寂,是无法逃过主人的掌下。 在夜七寂倒退的同时,金龙的身子再次攻上前来,毫不留情地出击连环掌,在夜七寂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尽数落于他的背后。 本就全副身心放在雷雪笙身上的夜七寂,被结结实实的几掌攻来,再也无法支撑,一口鲜血冲口而出,足下被他的掌力击得步伐凌乱,一个站立不稳,身子缓缓地倒下。 即便是倒下,双眸仍然不曾离开那个漠然的身影,凝结的双眸,慢慢地溢满雾水,沙哑的嗓音叹出一声:“师父……”尾音拖得长长的,是一个孩子对自己父母的期盼,更是一种心灵上的寄托。 身体上的痛越来越明显,又逐渐变得涣散的时候,他才想起连伊的担心,想起那个黑暗中故作沉睡的女子,她偶尔的淡淡一笑,还有那不算温馨的字字言辞。 “对你,比喜欢多出很多。” “别说是今日,即便是将来,也不可以如此,大帅,只能是我连伊一个人的!” …… 今生,他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上天跟他开了个玩笑,一切的努力和挣扎过后,辗转红尘之间,用一丝的意志挽留自己的生命,但最终,他还是带着一身伤痛,回到了原点。 思绪,越来越乱,双眸再也支撑不住,意识越来越薄弱:“连伊,对不起……”绝望而又眷恋地看着天边的明月,双眸缓缓地合上。 “银龙,干得好!”金龙收回掌来,赞赏着银龙,他满意地看着昏迷过去的夜七寂,一把将他捞起:“你赶紧回乾城,我将他带走。” “是,主人!”偷看了夜七寂一眼,雷雪笙点头应承,而后目送着金龙渐渐离开。 暗黑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下,没有任何的痕迹,唯独留在地上的几滴鲜血,清凉的点缀,泛着冷冷的光,让人看着不觉只打哆嗦。 久等夜七寂不回,连伊只好入眠,终于进入梦乡,却被噩梦缠着不得脱身,不断出现夜七寂拼杀的画面,不断地打斗,让她的心跟着高高地揪了起来:“七寂,小心,背后,背后……”喃喃低语,不断地开口,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刺伤一刀,透过心扉直达前胸,直到那一身的鲜血喷洒在了自己的脸上,温热的温度将她烫醒,她这才吓得大呼出声:“七寂……” 凄厉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伊人宫,守在门外的千雨,慌忙冲进屋内:“娘娘,娘娘。”紧张地看着连伊的满头大汗。 紧紧地捂住胸口,连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双眸直直地盯着前方,张了张嘴,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宫女已经燃起了宫灯,昏黄的寝宫慢慢变亮,一旁睡着的心心,在连伊惊醒的时候,已经飞扑入她的怀里。 过了许久,连伊这才缓缓地收回视线,冷静地看着千雨:“皇上回来了没?” “没有。”稍微地低下头来,千雨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子,却有洞悉一切的精明:“铁森也没回来。” “啊?那你知道他们去了何处么?” “回娘娘,奴婢不知!” “几更了?” 回身看了看水漏:“四更了。” 没再说话,连伊只是想了想,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夜七寂往常出去,一个时辰左右的就回来了,如今东方已经泛白,却仍然不见任何动静。 天亮的时候,也不见夜七寂回来。 连伊的一颗心,已经慢慢地凉到了极点。早朝的时间到了,夜七寂从来不是那种:“千雨,赶紧让人去西宫请左丞相前来!”而后起身,她的一身光鲜亮丽不曾褪去半分:“侍候梳洗!”因为夜七寂并无嫔妃,宫里甚是冷清,也便打破以往传统,虽有林昊他们的府邸,但也并未让他们搬出宫去。 林昊来的时候,连伊刚好收拾完,两人见面,也不会有繁文缛节,“娘娘找我何事?”一听有人前去西宫,说娘娘宣他前来,他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不见了。” “什么?”本来站着的身子,因为此话向后退两步,抓住厅里的大椅吻住自己的身子,五指用力,泛白的关节触目惊心:“不见了?” “嗯!” 片刻之间,两人都不曾说话,连伊是因为彷徨不安,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而林昊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很难回过神来。 房里的烛火,柔柔地发出幽冷的光芒,薄薄的一圈。有了火光,该是温暖,却这般冰凉。整个伊人宫,皆是一片静寂,沉默的氛围,让人喘息之间益发的压抑。 稍后,林昊这才平静下来:“娘娘唤我前来,是想问他的下落么?” “估计你是不知道了。”连伊不再开口,反倒是静静地看着林昊,想了想才说:“早朝该到了,你去顶着一些吧!” “嗯,你先别急,若是无聊了,去找红棂聊聊,注意身子要紧。”细心地叮嘱了一番,林昊这才愁容满面地离开了伊人宫。 天越来越亮的时候,连伊的心,反倒是越来越平静,她比谁都知道,若不是夜七寂出事了,他断然舍不得让自己如此担心。如今连一个消息都没有,担心也是无济于事了,只能静默地等待将要来的事情发生。 本以为没有任何头绪,当她发现吱吱也不见了的时候,心里竟然没有担心,毕竟吱吱是个乖巧的孩子,反倒寄希望于吱吱跟着夜七寂一同离开的。 皇宫的一角,两名黑衣人,不若往常的小心翼翼,无需躲藏。如此随意进出皇宫,可见其嚣张。如此二人,属于黑暗,自然无法在阳光下绽放,反倒是在黑暗中彰显了几分气势。 “银龙,赶紧给我想方设法找到夜七寂的大印。”甚是懊恼,夜七寂的笔记,倒不是重点,如今认夜七寂的唯一,便是他独特的大印。 “大印?这个属下倒不曾见过。” “你瞧瞧,这便是夜七寂的大印。”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金龙想着这两日夜七寂的昏迷,还是稍微有些烦心的。无论他命人用尽什么办法,都没有能力让他清醒过来。 仔细看着那上面的大印,黑暗之中,虽然不大清楚,但还是可以看到:“没有他的大印,便不好进行一切了么?” “若没有大印,强取城池的话有些难度。” “那属下再去找了看看。” “嗯,尽快!” “主人,如今夜七寂是如何状况了?” “没有任何意识,滴水不进。”虽然如此早取了夜七寂的性命不好,但与自己欲要的结果,也差不了多少:“估计很难活过来。” 跪着的人,心跟着微微轻颤:“哦,那属下祝主人大事早成!” “嗯,银龙可是辛苦了,他日你定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完,金龙的身子已经飞出,远远地离开了皇宫。 每日,林昊处理好了事情,便暗里四处寻找夜七寂的下落。暗人一直都是夜七寂亲自联系,如今他也不知该从何下手。以夜七寂如今的武功,若不是亲近的人对他下手,断然不会失去任何音讯。 最开始林昊怀疑的是连伊,但几番试探下来,觉得也没有可能,只得命人注意红棂和雷雪笙。其实无论是什么人,他都不愿意怀疑,因为只要是七寂相信的人,定然是放了心进去的,如今若有任何人出了问题,最寒心的莫过于七寂了。 让林昊觉得奇怪的是,雷雪笙的态度,夜七寂的失踪,他似乎并不担心。 这日回房,正好听到他在问红棂,夜七寂的大印在何处,林昊听着心中当下紧张,想要往细了听取,却被他们发现。 满脸讶异地走了进去,林昊看着正在用点心的红棂:“师父您来了?”这些日子雷雪笙也不知在忙什么,以往经常跟红棂在一起闹,这两天倒是很少来。 雷雪笙耸了耸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来看看红棂。”说完便不理林昊,漠然地走了出去。 他刚出去,林昊便皱了皱眉:“红棂,师父这些日子是不是有些神秘兮兮的?” “嗯,似乎有些!”细想着点了点头,红棂转移话题:“师兄还是没有消息么?” 颓丧地摇头,林昊狠狠地捶了一记桌子,震得桌上茶水直晃:“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厉害?”虽然烦躁,却仍然在空暇观看着红棂的反应,很是忧愁,并无异状。 “哎,师兄应该没事才对,只是苦了连伊,如今刚有身孕,每日还得担心师兄的安危。” “嗯,你没事的时候,多过去走动走动!” “我倒是有趣,她太多的平静,让我有些害怕!”苦笑着腻入他的怀里,红棂仰首说道:“有时候我都会想,连伊到底爱不爱师兄?” “爱,那是爱到了极致,麻木了伤痛才会让她淡漠。”幽幽地叹息,现如今,红棂和雷雪笙的嫌疑最大,在万事没有解开之前,他只能故作轻松地面对了。 不再说话,两人只是静静地相拥,如今,团聚的,幸福的也只有他们,可是,这仿佛在房中飘零着的爱情,已经让他们变得战战兢兢。虽不曾开口,但偶尔的试探,即便是再不在意的人,也能从中听出一二。 早朝过后,林昊揉了揉太阳穴,也亏得整个朝堂之上,自己有几分说话的分量,加上夜七寂的威名,也倒是能应付过来。 拿着一堆的公文,林昊去了伊人宫,如今所有批阅好的公文,皆要给连伊过目后盖章,而后才能实行。 连伊曾说过将大印给他,被他拒绝了,这件事,很是麻烦,但林昊觉得如此甚好。 边忙着边问:“林昊,可曾有他的消息?”双眸微垂,故作平静,只是紧握大印的手却轻颤着。 不忍地别开眼来:“没有。”命人四处寻找,却没有一丝的踪迹,连着铁虎和铁森兄弟,都不曾出现。 心狠狠地抽痛着,一时没能控制,多日的忧伤脱口而出:“是从这个世间消失了么?怎地就没有一丁点儿消息?”幽幽的语气,对着公文,却是一脸的茫然。 一滴泪轻轻滑落,滚烫地落于手上,烫得整颗心都跟着疼痛。 “不会的,你放心,绝对不会!” 苦笑着摇头,擦去手背上的泪珠,她的脆弱,只能短暂,太长了,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了那个后果:“但愿吧!”盖完大印,连伊收起。 “你注意些。”一旁的林昊,看到大印,当即想起那日雷雪笙问红棂的话,本欲离开,却又折回:“连伊,大印有几枚?”若他猜得没错,应该有两枚才是,七寂随身一枚,另一枚给了连伊。只是不知七寂已经被劫去,为何没有寻着他的大印呢? “两枚,怎么?” “前两日,师父曾问了红棂大印的事情,我只是觉得怪异。” “太爷么?”大印都是夜七寂颁发政策,下达军令以及紧急情况时的一种令符,他怎么会关心这件事? 知道聪明的她在想什么,林昊蹙眉:“我也不清楚他为何这般问,但你一定要保护好大印,可不能让人取走了!”在外人眼里,大印一直在自己手上,如今放在连伊这里,最安全不过了。 “嗯,一定!” “好了,我先走了,这些东西还等着处理呢!” 点了点头,望着他的背影,连伊看着手上的大印稍稍发愣。 连日来,连伊也不敢随便乱走,想他了,便去一趟御书房,不一定要看书,也不一定会干什么,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偶尔会翻看一些东西,却也只是贪恋地呼吸上面熟悉的味道。 与心心进去的时候,连伊如往常一般,坐于书桌前,静静地翻看着他处理过的公文,这些东西,她已经熟记于心了。桌上另外放着一本书,上面的批文,她亦能背出:连日征战南北,军中之人……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她眷恋的笔迹,虽不是很重要,但他却写得一笔一划。 眸光再一次扫过那熟悉的字体,无意间却看到“连伊”二字,心当下紧张起来。他们二人,偶尔在一起时,夜七寂会教她一些东西,兵法战略,他从来不会忌讳让她知道,也曾说过在寄密信之时,一般会使用的一些方法。 想到这里,连伊差点没了呼吸,神情紧张地盯着那一篇他写的书评,很长的一片,大概两千字左右,总共六段,第一段的第一个字是“连”,第二段的第二个字是“伊”,第三段的第三个字是“师”,依次看下去,她惊骇地发现,六个字连起来,成了“连伊师父红梅” 心,疯狂地跳着,如此,是否可以看出一二?是否可以知道一点点属于他的踪迹?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06回 昏迷不醒 有了新发现的连伊,一时竟然有些慌乱,如此看来,夜七寂该是对雷雪笙有怀疑才是,但为何还是会失踪?若是雷雪笙,以七寂的武功,断然不会有任何差错才是啊,可如今怎地就没有半点消息? 除非…… 猛地用力摇了摇头,如此想着,刚刚有过的兴奋顿然如同雨淋,当下没有了半分力气,掌心也在微微的冒着冷汗。 正如此想着,却见外面一个身影晃过,有着几分熟悉的身影,慌乱了她的心跳:“七寂。”呼声刚断,身子却已经不由自主的奔到了窗前,忘了若是七寂无事,又怎会让她如此夜不能眠? 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想了便是想了,爱了便是爱了。 看到窗前的人时,她的双眸多了一丝黯然,但却十分惊讶:“若幽?”她怎么来了?怎么一脸的委屈? 下一刻,那个雪白的身影已经扑入自己的怀里:“儿媳妇,伯泽怎么了?” 她怎么知道?七寂的失踪一直没有对外宣称?她是如何知道的?连伊抱着她,却是一脸的震惊。 “她不知道,只是感应到了。”伯泱飘飘洒洒的声音传来,人在瞬间已经出现在了连伊面前,为她解释着疑惑:“前几日她梦见伯泽出事,便吵着要前来了。怎么?他真的出事了么?”凭着对连伊的了解,他稍稍的疑惑。 仿佛找到了亲人,一听他问,和着怀里的若幽,连伊眼圈不觉泛红。 幽幽的叹息,伯泱知道,若幽的感觉,向来比她人都要准。那日晨起就吵着要见伯泽,他便开始担心了,如今看来,即便是失去了智商,若幽的爱却从来不曾变过。 连伊哄着若幽,本来若幽是自己的婆婆,如今自己哄她,竟然不会感到一丝丝的不妥,反倒会因为她脸上的一丝丝担心而有些心疼。 好不容易若幽睡着了,连伊心疼的看着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如今,在自己面前的,是风云天下的倾城女皇,但却有着一个孩子的智商。 谈到若幽,他便是满脸的感怀:“因为救醒沉睡的父皇,她舍去了自己的智商。想起她刚变的那会儿,所有人都无法接受,只有父皇,静默的拥着她,偶尔只是看到她熟睡的模样,已是泪流满面,更别提看到她纯真的笑容时的晦涩。直到最近,因为伯泽的出现,她才慢慢的变得懂事了许多。因为如此,父皇也就任由件泽攻城,只有那样,可以让若幽随时听到伯泽的消息。” 一番话,说得连伊垂眸咬唇,静静的看着她的睡容,如此绝美的容颜,拥有了天下人的心,而她,却忘记了所有的一切。是因为太累了么?也许是吧。 “而如今,也因为她的梦境,父皇四处寻伯泽的消息,让我带着她前来。” 好让人感动的一家子,兴元皇怕也是担心她会伤心,这才让伯泱带着若幽前来吧?不然以他对若幽的爱,断然不会让她四处走动才是:“谢谢父皇!”这便是家人吧,即便是中间有着天大的误会,在紧要的关头,却也能尽心尽力。 “傻瓜,伯泽从来没有离开我们。”轻拥着她,很单纯很纯洁,是冉伯泱的那种和煦:“如今要我怎么办?” 没有挣开,因为知道这个拥抱的意义:“你只要让世人知道,七寂没有出任何事就可以。”其实她知道,这些对伯泱来说,太过困难,因为他的性子太过淡漠,若在金銮殿之上,只是在慢慢抹煞他的随意。 “好。” “七寂的性子较为霸道,你不能够太过善良。”而伯泱的性格,漫随天边云卷风舒,若是届时让他难受,她估计会更加心疼:“伯泱,若是做不来,你要说,不要硬挺着。” “好。” “七寂……” 不等她说完,他已经说了出来:“好!”每说一个好字,就仿佛那心头悬着的刺刀猛刺,因为她的每一个要求,都是为了七寂,为了那个她爱的男人。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是存心让自己放弃,可是这个傻女人可知道,爱,又岂能说放手便放手? “伯泱,我好残忍!”哭泣着倒在他的怀里,因着自己为他无声的伤害而难过。 “傻瓜,怎么会?七寂能快乐,便是我今生最大的希望。从十年前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因为冉伯泱在那件事情中被处死,所以我一直在做着伯泽,如今,我能做伯泱,也是因为伯泽的安然无恙。”拍着她的肩,他深深的看着她:“所以,连伊,让我做伯泱。” 泪流满面的点头:“好。”七寂当年痛苦的是家人的背叛,而伯泱呢?在一直被深深的愧疚笼罩的同时,还必须要含笑的做伯泽,成为世人眼中的二皇子。或许也就是如此双重的压力,让他变成如今的淡漠随意吧? “乖女孩!”吻了吻她的额头,伯泱将她安置在若幽身旁,轻柔的为她盖好被子:“好好睡。”这段日子,七寂不在她身边,怕也不曾睡过一次安稳觉呢。 夜,渐渐的变深,整个伊人宫里,都是静悄悄的,冉伯泱站在窗前,含笑看着窗外的月亮。 月,好明;星,极亮。 如此的夜晚,一壶浊酒,几杯清茶相伴,虽有寂寥相随,但也少不得几分安静自在。清冷的身子,在这个夏夜,有些飘逸,迎着月,风起时,吹起衣袂翻飞,有着奔月而去的飘渺。 其实有一度,他也曾经犹豫过,也想随了心,感受拥有连伊时的那种痛快,可是,他却无法放开七寂。若说他输在连伊不爱自己的份上,更多的应该是输在他没有七寂的那份霸气。 太多的骄傲,让她变得不安于平凡;太多的坚强,让她不得不肩负重任。 而连伊那样的女子,也只有七寂要得起,因为她,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而自己,想要的却只有那扃舟轻泛湖面,衣袂相随红尘的平凡。 淡笑在嘴边绽开,想开了,也不过是一念之间。麻木了,也就不会有心如刀割的感觉。 在世界的角落,一个幽深的地牢,飞来行去的蝙蝠,张狂的在大地上飞走,偶尔从地狱传来的几声哀嚎,彰显着整个地牢的幽森。 不知名的地方,散落着几个骷髅,发臭的尸体,让人作呕。 此处的牢房,身为阴暗,终日不见阳光。唯独那熊熊燃烧着的篝火,油吱吱的冒着火星。与地方相符的,是几张漂浮着的鬼脸,煞白的脸色,是一种麻木的感官。 所有的牢房,一个个独立分开,地牢里的人,都有着不同的身份。因着不同的身份和重要性,每个人的待遇不同,相同的只是那一张张等死的脸孔。 而散发出浓浓的死亡气息,便是这个地牢的标志。 千年玄铁打造的铁链,困住一名男子,此刻他是昏迷的,多日不曾清醒的身上,有着薄薄的一层灰,仿佛在悼念着某种死亡。似乎与其他人很不相同,关着他的牢房也是手臂粗的铁柱,此处看似干净,仿佛整个都是为他而特意准备的,只等着他如今的入住。 一只小小的松鼠,轻轻的舔着他的脸颊,爹爹不曾醒来,让她急不可耐。 每日都做着同样的动作,用力的咬破自己的脚趾,将那比金子还珍贵的血液,一点点的灌入男子的唇间。若不是这只义鼠,男子的灵魂,恐怕早已灰飞湮灭。 而每日做完这些动作时,乖巧的松鼠,亦会靠在男子的脸颊,缓缓的流着泪水,一滴滴的落入他的唇间。偶尔低吟的几声呜咽,让整个牢房都格外的凄凉。 那种无助和心疼,没有人会想到,是从小松鼠的嘴里吟出。 晶莹的眸子,看着爹爹了无生息的脸庞,吱吱轻声的说道(心理描写):“爹爹,你为什么不理吱吱,不要吱吱了么?你不是只有太爷爷,还有吱吱,还有娘亲啊。”呜咽的时候,它的爪子不曾离开七寂的嘴,有时没血了,便会用力的挤着:“就算不要吱吱,也不可以扔下娘亲不管啊,吱吱不知道如今娘亲是何模样,也不敢去跟娘亲通风报信,因为爹爹不醒来,吱吱便没有力量,没有力量,娘亲就不知道,就在伤心了。爹爹,能听到吱吱说话么?娘亲哭了,连伊伤心了,爹爹……” 泪,一滴滴的滑落,晶莹的落入七寂的嘴里,没有味道,仿佛是流尽了所有的血液,变得淡了:“爹爹,醒来,快醒来,吱吱不行了,吱吱的血没那么多了,爹爹,醒来,醒来……”虚弱的声音,很让人心疼,血液,从早几日开始,已经越来越淡,即便是它每日出去寻一些补血的东西食用,仍然无法补回那些流失的营养:“爹爹睡,吱吱也睡,一起睡,让连伊伤心,伤心……” 带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吱吱终于坚持不住,在夜七寂的耳畔昏迷过去。 仿佛沉睡了一个世纪,夜七寂不愿醒来,睡梦中,不断的徘徊着当年的情景。 被师父救了以后,两人被整个妓院的人追杀不止,毕竟是大妓院,高手还是不少的。本来功夫尚可的师父,终于明白斗不过他们,不得不隐姓埋名,东躲西藏。 本就流浪的他,没有分文银两,最后为了饿得双眸泛着青光,却仍旧不言不语的七寂,他去偷人家的东西。为了贴身照料傻傻的七寂,雷雪笙只得一次次的偷东西。 有一次,仅仅因为夜七寂的双眸在一大的酒楼停留了片刻,雷雪笙便去偷人家的珠宝,典当以后,带着夜七寂去了酒楼。他不知道,当时的七寂,会多看两眼,仅仅是因为当年在那个地方,他和若幽一起来过,并非想吃里面的东西。 可偏偏是那一次,雷雪笙被人抓住,那珠宝的主人,很有来头,二话不说,废去雷雪笙一身武功,而后当着夜七寂的面,将他打了个半死。 而雷雪笙并不放弃,只是祈求着他们将珠宝留下,因为他的孩子想吃一顿好的饭菜,只要其中的一丁点珠宝就好。那人却不知怎地大发慈悲,同意了,但必须让雷雪笙从他胯下钻过。 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钻人胯下。 雷雪笙看了看一旁呆呆的夜七寂,浑身散架的他,困难的钻过那人的胯下,终于赢得一个珠宝,却是欣喜若狂的爬至七寂面前炫耀:“孩子,不饿,不饿,我们有钱了,我带你去……” 当时的夜七寂,只是一声沙哑的大哭,跟一只困兽一般,茫然而后惊惧。 而瘦弱的自己,因为重病,师父没钱医治。雷雪笙已经开始了四处的乞讨,无论多少的辛苦,被人唾弃,他都不曾放弃。而他自己的伤势,却从来不曾管过,身上的伤,慢慢的溃烂,身上的伤,渐渐的有着蝇虫的困扰,而他却将之忽略。 渐渐的,因为溃烂的伤口,他连爬着行乞都爬不动了,夜七寂的双眸才开始流转,也开始发现,原来,在师父的身上和腿上,已经爬满了一条条的白蛆,柔柔嫩嫩的在他身体上爬来爬去,看了直令人作呕。 当自己开口的时候,雷雪笙终于笑了,那张肮脏的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孩子,不痛,我不痛……”而人,却在这个时候,昏迷了过去。 那个时候,夜七寂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该如何办,因为他的手竟然开始在哆嗦,不听使唤,想要发出声音来,却没办法开口,只能傻傻的看着雷雪笙的昏迷。 最后还是乞丐堆里的红棂帮忙,利落的洗去雷雪笙身上的蛆虫,用着野草,敷在雷雪笙的伤口,才让他慢慢的醒来。 做这一切的时候,夜七寂却不能动弹,都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红棂忙碌。 当雷雪笙醒后,也理所当然的收留了红棂。两个孩子的生活,从此落在他的肩头,为了能有大钱给夜七寂治病,他开始早出晚归。 白日里,红棂照看着夜七寂,晚上雷雪笙才带着一堆药物回来。 当夜七寂能站起来的时候,能够四下活动的时候,雷雪笙和乘巧的红棂,两人感动得热泪盈眶。红棂,也因为如此,后来也就去学了医,最后怕夜七寂当初落下病根,一直都不曾间断的给他检查身体。 若是如此,或许还没事,最主要的是一日红棂带着夜七寂四处走动,在大街上无意间看到一名女子,在欺凌雷雪笙的时候,而雷雪笙还在一旁腆着脸笑陪,让那名阔气的女子打他,从而得到银两时,夜七寂才明白雷雪笙是怎么挣钱的。 当时他只说了一句话:“爹……”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爹爹,但雷雪笙待他的好,却超过了所有人。 听到夜七寂的呼唤,雷雪笙连忙抹去脸上的唾沫,而后傻傻的转身笑道:“孩子,我没事。”还是那句话,但却让人心酸不已。 从此以后,夜七寂慢慢的好了,雷雪笙也不再早出晚归,一家三口寻了一处,努力劳作,只是每当有好吃的,雷雪笙总是会留着给七寂和红棂吃。 直至最后为七寂寻着新的师父学武,为红棂寻着学医的人,一家三口的生活才慢慢的好过了许多。 这一切的一切,夜七寂不能忘记,雷雪笙守在自己榻前的情景,他从来都铭记在心,而如今,为何是这般?为何一切都不过是他人的利用?他不能相信,更不能接受。 耳畔,传来谁的呼唤,是谁的泪水,一滴滴的氲湿了自己的脸盘?连伊么? 一日日的昏迷,一日日的泪水,洗干净了他的脸颊,温暖着他的体温。 幽幽的睁开双眸,却看到那毛茸茸的吱吱:“孩子,你怎么了?醒醒,孩子……”声音,沙哑得有些虚无,无力的手,抚上吱吱的身子:“孩……子……”长长的呼唤,在这个独立的小牢房里传开,幽幽扬扬。 多年阴森的地牢,因这一对父女的深情,渐渐得变得温暖,渐渐的向四处散开。 当伯泱出现在早朝上的时候,最为惊讶的莫过于林昊了,差点没再说话的时候咬着自己的舌头。而满朝的文武百官,竟然没有发现毫厘,毕竟夜七寂和冉伯泱的容貌一模一样,若非亲近之人,是很难区分开来的。 下了早朝,林昊便跟上伯泱,一路上,因为顾虑到会让七寂失踪的消息散播出去,因此虽然极气,却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几分猜测。 好不容易到了伊人宫,看到和若幽玩闹着的连伊,林昊当下发飙:“你怎么回事?不知道他最恨这些人么?”这个世上,最为维护七寂的人,怕也只有林昊了。 “呃……”以为若幽会因为林昊的发飙害怕,连伊却发现她非常的镇定,朝她笑笑,转身看着林昊:“林昊,你误会了!”伸手朝房内的宫人挥了挥。 林昊戒备的看着她,却也没有出声阻止众人离开。 待到房里只剩下四人,连伊这才开口:“林昊,你那日也跟我说太爷有问题,昨日我看到七寂留下的一封书信,也说太爷有问题。”说完,自水袖取出那本书给他。 并未看出问题,抬首不解的看着她。 “你仔细看看每段的前几个字。” 一看到红梅二字,林昊大惊,脸色顿变:“红梅真有问题么?” “嗯,若是太爷有问题,那么当年七寂遭受的一切,定然也是另有隐情。” 是啊,既然当年的一切有隐情,那么倾城女皇和冉伯泱等人,也就是被人陷害了,让七寂故意恨他们:“那他们怎么来了?”与七寂一起恨了这么些年的人,始终还是难以深信。 “因为若幽梦见他受伤了。”这个理由,足够了。 身子微微一怔,是了,这就是母爱,无论隔了多远,无论隔了爱恨纠葛,始终不曾割断:“那如今该怎么办呢?” 伯泱听得有些糊涂:“红梅的事情我知道,但先前林昊又怎么说雷雪笙有问题呢?” “因为他找红棂问七寂的大印在何处?”有了相同关心的人,他也就不再犹豫:“因为一直以来,世人都以为七寂的大印在我这里,因此才会问红棂,用以得到大印。”无论怎么样,加上冉泊泱那边的关系,应该还是对七寂有帮助的。 稍稍沉吟,伯泱并未说话。 房里的其他人,也是静静的等着,毕竟他们能想的办法已经想尽了。 突然之间的安静,让睁大眼看热闹的若幽提眸,久久不见有人说话:“他要就给他呗。”清脆的声音,纯粹只是她的一种大方。 一句话,惊醒伯泱:“若幽好聪明。”这是他跟父皇的约定,若幽说什么要赞扬,让她渐渐的学会思考:“如今不是找不到七寂的行踪么?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连伊和林昊当下同时问出:“什么将计就计?”轻颤的言语,昭示着两人连日来的彷徨和此刻的激动。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都可以引发他们心田最深的殷切。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07回 相见? 神秘的一笑,伯泱看着两人,顺手拥着靠在自己身边的若幽:“如若幽所说,我们可以……”低微的嗓音,仿佛催眠一般,格外的迷人。 听完他的计策,连伊稍事细想:“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么?如此便可找到一个大致的方向?”想想有些危险,但在如今毫无头绪的时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林昊反倒是有些不同意:“我怎么觉得无论怎么样,吃亏上当的还是七寂。” 笑着摇头,连伊纯粹是为林昊对七寂的好而感动:“可是如今,只有如此才有可能找到他。”她又何尝愿意,毕竟一切都是他的心血,但若不是如此,怕是更加的不可能找到他。 “可是如今他一出现,雷雪笙未免会怀疑七寂已经逃了出来,那要怎么办才好?” 这倒是一个问题,伯泱这一出现,不仅仅让雷雪笙怀疑夜七寂的回来,更有可能即便知道是伯泱,也有可能会误会七寂和伯泱已经站于同一条战线,那么对于兴元皇那边进行的一切,未免有些麻烦。 这点,林昊一提出,连伊和伯泱顿时便已经想到。 “如果让雷雪笙以为伯泱与我是要取代七寂的一切,事情是不是更好进行?”连伊的聪明,并不仅仅在于头脑好使,更有的便是将自己声誉抛诸脑后的一种决绝:“以我和伯泱的暧昧,混淆太爷的视线,从而便能更好的让他不知不觉吧?” 只有林昊,听到连伊的一番言辞时,心里大大的震惊,连伊的方法,很不好,是对她不好。毕竟一名女子的声誉还是比较重要的,但她却不管不顾。这样的人,很让人打心眼里佩服:“你果然是他找的女人,做事风格都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的瞟了一眼冉伯泱,仿佛是在告诫伯泱,连伊是七寂的,还有便是对连伊的一直敬意。 “也就是说你不反对?”毕竟林昊是七寂的好友,她很尊重他们之间的友情。 “嗯,因为我跟七寂都相信你!” 笑笑,连伊转向伯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扭捏:“伯泱,此番就有劳你了。”为了七寂而如此,无非是在伯泱的心上添了新的伤痕。但,既然要让伯泱失望,那就失望到极致吧!或许只有那样,他才能在极尽的痛苦里,找到新的生存。 伯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自从说出了计划,他便不曾再说过一句话:“好。”昨夜已经决定放手,便当是放手后的第一场考验吧。 众人商议好以后,便开始进行着一切。 而雷雪笙,自从夜七寂回来以后,便是大为惊讶,心中虽有不解,却也找不出任何瑕疵。而金龙那边又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让他对夜七寂的身份也是将信交疑。 每日伯泱上朝,连伊同辇而去,早朝时间过长,连伊便会贴心的送上膳食,用罢,两人在同辇而回。 其恩爱程度,相之于先前,更过几分。惹得满朝文武甚为流传,帝后耄耋情深,自然让整个伊人国的平民百姓广为流传,成为一则佳谣美话。 红棂听此,只是含笑,偶尔还会骂林昊没有夜七寂来得贴心,林昊偶尔听了,也就是笑而不答。说的次数多了,他难免也会温馨的待红棂,总的来说,林昊待红棂,还是无半点令人挑剔的地方。 这不,刚为娘子剥好葡萄的林昊,小心翼翼的喂她吃了以后,又给她揉捏着肿了的小腿:“红棂,你自己是大夫,就不能治治这浮肿的状况么?”看着她这一掐一个印子的小腿,他便格外的心疼。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瞥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嫌他力道太大,直到舒服些了这才接着开口:“你无非就想着你的那档子事,哪像师兄那般体贴?” 为她揉腿的林昊愕然:“我说孩子她娘,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虽然我在意那些,但更在意的不还是你的身子?”话虽如此,手下的动作并未停下:“再说了,相之于七寂,我算是比较贴心的,他那大木头有什么好?” “哼,谁说的,你瞧瞧,师兄待连伊多好,哪像你?” “那还不是因为……”连忙顿住,这些最好不说才是,却在看到门口一脚灰色衣袂时,唇角微微上扬:“那可不一样,如今那不是七寂,只是冉伯泱。” 红棂惊得弹跳而起:“你说什么?”利落的模样,反倒不像有着七个月的身孕。 “是啊,他是冉伯泱。” “也就是说如今连伊明目张胆的跟冉伯泱一起造反?”因着自己的想法,红棂浑身一个哆嗦:“不可能,连伊怎么会这样?”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她不是早就跟冉伯泱暧昧不清么?如今七寂失踪,她也不过是称心如意。” “不,不会。”坚决的摇首,红棂还是不肯相信:“她若如此,就不值得师兄爱了。” 抱着她激动的身子,林昊看了看门口不曾离开的那一角衣衫:“傻丫头,你以为都像你和我么?”感动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如今的这一切,不过的不真实:“七寂,今生怕是栽在连伊手里,而我,却是栽在你的手里。”说完,亲昵的吻了吻她的红唇,蹂躏着她的芳香。 激动得大喘吁吁,红棂亦是被他的一番话说得满脸通红,毕竟还是没有林昊那般的脸皮:“只是如今师兄失踪了,你不担心么?啊……你住手。”身子因为他四处游走的大掌,麻酥酥的浑身无力。 “没事,七寂的大印在我这里,自然不用担心,我都放在书房呢。”嘴角含笑,看着隐隐退出门口的衣角,林昊得意的笑了。 本来迷离的双眸,红棂仿佛想到什么,惊得坐起,撞到林昊俯下的唇角:“放在书房安全么?若真出了问题怎么办?”眸间有着几分隐忍着的担忧和了然。 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林昊用力压住她的身子:“先灭了我的火再说。”那些事,既然是安排好的,自然也就无需他去操心。 “呜呜……”拍打着他胸膛的双手,渐渐的无力,紧咬的牙关,亦缓缓的松开,承纳着他急切的舌。 纱幔落下,一榻春色散漫开来。 夏日里的热风,一阵阵袭来,引得房里热浪滚滚。 窗外的树梢上几只知了卯足了劲,没完没了的吟唱着自己不算曼妙的歌声,如此景致,只是缺少了那骑着黄牛的孩童,却也分外的别致。树梢上的知了,本来热闹的看着斗嘴的两人,却因为一件件脱落的衣衫,缓缓垂落的纱幔,隐约翻滚的身体,不得不转开双眸,齐刷刷的朝着书房的一角看去。 热闹,无处不在;知了,就爱热闹。 在听闻林昊提及大印之时,雷雪笙便已是心潮澎湃,退出门口的身子,直到确定林昊没有走出,这才缓缓的向书房行去。 他的动作很是自然,仿佛在散步一般,没有一丁点的紧张,许是如此事情做得多了,也便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林昊的书房,不是很大,比不是七寂的满屋书本,找起来应该也不算是很费事。林昊倒是一个聪明的人,书房如此危险的地方,在他没有料到的情况下,他偏偏大胆的将大印放在书房,反倒是让他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只在林昊常用的书桌上一番寻找,便已经找到了那块大印。大印上面,果然跟主人说的一模一样。 取了大印,雷雪笙便没做丝毫停留,身子腾空飞起,出了西宫。 如今一切任务完成,他亦无须在此久留,若有任何问题,也无须他亲自过问了。 他前脚刚离开,伯泱后脚便已经赶到,看着书房里的一片混乱:“连伊,他果然那么做了。” 连伊的心中并无太多的喜悦,相反对雷雪笙有着稍稍的失望,毕竟七寂是如此的在意这个人,不想直至今日,却是因为一个骗局,让他跟自己的亲人失散多年。 “别难过,毕竟七寂如今有了若幽和我们不是么?”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头,伯泱知道她此刻的黯然:“你应该庆幸我们一家人的团聚。” “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在仇恨和雷雪笙之间,让七寂有一个平衡点,毕竟雷雪笙对于七寂的意义,不是一般的重要。”不仅仅因为雷雪笙让当年的七寂躲开了一劫,更有怕是后面对七寂的恩重如山吧。若是谎言,他和她,恐怕都愿意一辈子不用揭穿。 “你们两人太像了,决绝的同时,又太过的渴望爱。”深吸了一口气,伯泱开口:“好了,该去寻他了。” “嗯,好的。”放下手中的心心,连伊柔声说道:“心心乖,赶紧闻着那股味道,带我去找爷爷。” 如此自然的称呼,让伯泱一阵失笑。伸手拍了拍林昊房子,隔着墙开口:“你们慢慢忙。”这句话,说的很自然、带着一丝俏皮,有着几许夜七寂的味道。 就这样,所有准备好的队伍,林昊不曾跟上,因为都离开了,会让人怀疑。跟着心心的步子,渐渐的向东行去。而泊泱,在出发的时候,把心心的方向,飞鸽传书至兴元皇,让他也朝着那里而去。 如此的方向,是朝着夏国而去,连伊微微不解,难道所有事情的幕后,皆是夏国所为么? 可是行至三日,还不到夏国境内,心心竟然又往西南方向行去。 如此有些反复,让伯泱对心心的能力有些怀疑,却因为连伊坚定的态度,也就不曾开口询问。想想雷雪笙也许是担心他人跟踪,因此也有可能用了迂回遁循之法,因此再一次飞鸽传书至父皇,让他更改汇合方向。 对于吱吱和心心,连伊都有着亲人般的疼爱,吱吱那般的懂事,连伊对心心自然也是格外的宠溺。也不曾怀疑过心心的能力,毕竟,虎母无犬女。 大约行了三日,当连伊的心跳越来越快的时候,她便明白了,离七寂的距离,将越来越近了。 因此急于相见,日夜兼程的赶路,伯泱实在看不下去,毕竟是有孕在身,若是出了什么事,跟七寂也不好交代。 本来不愿停留的连伊,却因着若幽的一句“儿媳妇不乖,伯泽会不高兴的”,若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伯泱听后稍稍转身,掩去眸间的感动。而连伊,更是感动得雾水朦胧了双眼,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做了夜七寂听话的妻,更尽了一份对自己孩子的责任。 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为何若幽会成为七寂和伯泱心中的神,只因为在智力如此薄弱的时候,绝美的若幽,仍然能够说出关心儿媳、关心七寂的话来。如此的话,若是常人,自然再平常不过,但是对于若幽,那却是因为在心田上,永远对孩子不曾淡漠的爱。 一日后便到了风城,心心便不再往别的地方走了,而是停住看着连伊。 “估计是在这里了。”其实与禅城相隔不远,若是快马加鞭,也就一日的功夫,只因雷雪笙较为狡猾,才如此的一番折腾:“我们如今怎么办?” “我去找伯泽。”听出一些什么的若幽,激动的要前去。 “不行,若幽不等元祯了么?”每次只有搬出父皇,若幽才会安分的听话:“等父皇来了,我们一起好么?”是安慰若幽,也是在征询连伊的意见。 连伊点头,也明白,因为不能在伊人国大事派人前来,以免让人起疑,因此只能等着兴元皇派兵前来。 到了风城,两人自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先去了人蛇混杂的玉溪轩。 对于若幽,夏姨格外的小心翼翼,当年若不是这个大方的女人,她的一生,恐怕早已了断。因此夏姨看到伯泱和若幽前来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一阵寒暄,安置好其他众人的住处,用罢晚膳。 夏姨看着困了的若幽,当下激动的开口:“伯泱,我先领着她去休息了,瞧瞧你把她累的。”心疼的拉着若幽柔嫩的手,夏姨分外的激动。 “好的,有劳夏姨了。” “这孩子。”笑着打了他一下,夏姨转身朝连伊说:“连伊,你是熟人,还是住在以前的地方,夏姨就不招呼了。”虽然知道连伊如今的身份,但也不曾表露过多的激动。 “嗯!” 朝一行人摆了摆手,夏姨便拉着若幽的手离开了。 夏姨刚离开不久,连伊便激动的问道:“兴元皇什么时候到呢?”对一个人的思念太过疯狂了的时候,才会发现,越是接近他,越是思之欲狂。 不见,便可不念;不念,便可不想。 “两日之后吧,你别担心,父皇估计比你还心急。”笑着安抚她,伯泱拥着连伊疲倦的身子:“还有,别老是兴元皇,相之于对江星星的态度,父皇还是很认同你的。”想起江星星,伯泱不觉头痛的摇了摇头。 “呃……“她的称呼,是老百姓对兴元皇的尊称,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会跟他扯上关系,难免还是会慌乱。 “好了,慢慢来便是。你要早些休息,身子可要注意了。” “嗯!” 两人各自分开,还像当年一般,住于对面。 回房,连伊了无困意,怀里的心心也没有睡着,而是睁大双眸窝在自己的怀里。这些日子,因为吱吱的失踪,心心也变得患得患失了。 推开窗户,深深的呼吸着这熟悉的空气,连伊 风城,这个承载着她和七寂爱情诞生的地方,事隔一年,再次回来,却感觉像经历了几个轮回。一切再回首看来,已是物是人非。她沉沦的是一颗心,失去的是所有灵魂,所有的一切,皆与他的生死穿插在一起了。 本就知道太过艰辛,却是无怨无悔的相随。 此时此刻,最痛的应该是七寂吧?不仅仅要痛着雷雪笙给的绝望,还要承受着对若幽和伯泱的亏欠,这么些年的恨,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不过是一场笑话,恐怕一时也是难以接受呢!更重要的,此时的他,还要担心着自己,担心她会因为他的失踪而消瘦。 因为知道他会担心,所以她努力的用膳,却始终还是瘦了。 看着天边渐渐显出的弯月,连伊轻抚着平坦的腹部笑了:“该睡了,好好休息,宝宝跟妈妈一起。” 月,因着女子关上窗户,被拒之窗外,偶尔偷照入内的光芒,柔柔的洒在房里,落在榻上,为女子的脸,薄薄的蒙上一层薄纱。 翌日天还没亮,却听外面伯泱急切的声音传来,睡梦中的连伊被惊醒,细下听来,却是伯泱的气急败坏。 能让伯泱动容的,除了若幽便是七寂,两者于她来说,都不是好事。 忘记了穿鞋,连伊慌张的奔了出去,却看到伯泱一脸的惨白:“伯泱,出什么事了?”心猛地漏跳一拍,不要,不要是他们家的人出事。 “若幽失踪了!” 微颤着开口,满是紧张和不可置信:“什么?”扶着门框的连伊,吓得脚下一阵虚浮,身子就这样沿着门框滑了下去。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08章 销魂的爱 即便是在极度的惊讶当中,伯泱连忙扶着连伊的身子:“连伊,别担心,没事,没事的。”明明在安慰着连伊,反倒像是在说服着自己。 对于若幽,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连伊却喜欢她那撒娇的模样,纯真而又让人心疼:“如……今怎么办?” “你别担心,也不一定会出事。” 本来他自己就够乱的,如今还要来安慰自己,果然是冉伯泱的行事作风:“可……” “什么事?若幽出什么事了?”外面一个声音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但那一股子能闻出来的焦急,比任何人都来得急切。 转眼之间,但见兴元皇大步流星,足下带着微微的慌乱而来:“若幽怎么了?”急急的步子,惹得衣摆跟着剧烈的扬起,在空中刮出一道亮丽的白弧。 “父皇?”伯泱惊讶的看着他,自责的低下头来:“不见了。” “啪”的一声,是兴元皇一掌掴在伯泱脸上的声音:“混账,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朕跟你叮嘱过多少次了,让你好生注意她?”满身的悔意,是对自己深深的痛恨,若不是自己来晚了,若幽也不至于失踪。 “儿臣知罪。” 一旁的连伊,吓得不敢开口,毕竟兴元皇是为了四处探访七寂的下落,这才将若幽交给伯泱保护的,如今不见了,他们确实应该承担责任。 “告诉朕,怎么可以找到七寂?”如今事情太过凑巧,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一人所为了。 连伊送上怀里的心心:“用它便可以。” “好,赶紧带路!”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兴元皇毫不犹豫的开口。 看到兴元皇眼睑处泛出的青色,连伊原本想劝慰他休息一番再找的,但想想如今若幽失踪,兴元皇怕也没有心情入眠。 匆匆梳洗一番,一行人便在心心的带领下,缓缓的朝着城南某处地方行去。 阴暗的角落,有着阴暗的人群,那只在黑暗中出现的人们,此刻的黑暗,自然是他们最为期待的风景,而在黑暗中不断灵动着的幽灵,无尽的妖冶着自己的美丽。 日夜兼程,银龙终于回到总部,激动的看着庄里的点点星火,长长吁了一口气,提步朝里行去。 金龙一听银龙回来,当下大悦:“可是取回我想要的东西了?”懒懒的声音,含着浓厚的紧张。 “是,属下不负主人厚望。”递上大印,满意的看到金龙眸间的几许赞赏。 顺手接过,金龙细细的查看一番:“果然没错,甚至连大印底部的一颗小点也有。”细心的查看,他才发现,夜七寂所有盖过的印章,在底部都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点,若不细看很难发现。 银龙心下微颤,幸好自己不曾有过叛逆之心,不然若是此刻换了大印,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金龙仔细端详着大印,整个伊人国的大权,他已经紧紧在握了:“他呢,怎么没把他带回来?”想起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竟然觉着有些亏欠。 “属下觉着还是留下的好,那样以后有事也好处理。” “嗯,所言甚是。”微微颌首,他轻抚着印身,温润的而又滑爽:“如今伊人国是何等状况?” “回主人,前几日冉伯泱去了伊人国,与连伊那贱人联合,糊弄伊人国朝臣,估计是想取而代之。”这件事情,断然不能松懈。 “竟有此事?” “是啊,为了夺城,他不惜箭射连伊,那般绝情的待她,相比之冉伯泱的温情,正常人都会选择冉伯泱。” “那夜七寂如今岂不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了?哈哈哈……”狂妄的笑着,金龙浑身轻颤,一身黑色衣衫亦跟着微摆。 银龙看着金龙大笑,心下甚是得意。 一人进来,在金龙耳畔耳语一番,金龙顿时喜上眉梢:“醒了?好,我这就前去。”说完,吩咐了一旁的银龙前去休息,自己前去地牢。 昏黄的地牢,金龙蒙脸行入,一闻手下前来说夜七寂醒来,当下激动的前去查看。在如此优秀的夜七寂面前,他毕竟是一名胜利者,能不前去炫耀一番,很是不可能。 仿佛能感应到危险前来,夜七寂将吱吱放入怀里,而后双手撑地,惹得手上脚上的铁链清脆作响。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面对着一步步行进的金龙。 进来的金龙,看着地牢面无异色的他,心下暗自佩服:“夜七寂,你果然厉害,昏迷了如此长时间,不吃不喝竟然还能如此精神。” “你到底是谁?”不是常见的人,不然他断然能够根据那人的眼眸而识出他的身份。 “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时候?如今自己落在他的手上,直至现在还未被杀,可想而知是为了自己手上的兵权,更有可能,是布局了十多年的计划,他在紧要关头,仍然能成为他们的筹码:“我不认为你们能得逞,毕竟他不是省油的灯。”父皇除却待若幽格外的贴心,对他们这几个孩子,看似也不是很在意的模样。 “唉,我也那么想的,害怕将你留下,不过是留下了一个祸害啊。”见夜七寂静默不语,他继续开口:“毕竟如今整个伊人国,都被你的孪生兄弟冉伯泱取而代之了。” 急忙否决:“不可能。” “哼,不可能么?且别说冉伯泱,连你那唯一册封的皇后,已成了他枕边人哪。” 一听他说连伊,夜七本来的千年深潭,只在瞬间冒着幽幽的冷光,双拳紧握,足下猛地上前几步,却因走得太急,忘了足下铁链,差点没因此捧倒:“不许你侮辱连伊!”恨戾的态度,炯炯燃火的眼光,看着不似大伤刚醒之人,反倒像猎豹一般骇人。 明知道他不可能挣脱铁链,却还是被夜七寂凶狠的架势吓得没来由的后退两步,感觉有些失态,为挽回颜面,仍旧大笑:“哼!动怒了么?你的皇后一双玉臂千人枕,是该动怒才是,嗯哈哈……”狂妄的笑声,一声声在地牢传扬开去,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 “门主,不好了。”一名男子上前急切的开口:“冉伯泱和倾城女皇等人都跟至风城了。” “什么?”笑声噶然而止,仿佛被人掐住脖子一般,金龙带着几分惊慌:“从何得来的消息?” “玉龙传来的。” “哈哈,还敢冤枉我家女人么?还能笑话么?”其实夜七寂不是一个会如此沉不住气的人,但事关连伊,他便无法沉下心来。 “哼,来了又如何?我一样能让他们束手就擒。明日就让你瞧瞧,我是怎么对付你那伟大的弟弟。”不作停留,金龙疾步行出:“赶紧让七龙前去议事厅,让玉龙将女皇带来。” “是的,主人!” 刚到议事厅,众人便已匆匆赶了前来,自然还包括那还未休息多长时间的银龙。 整个议事厅里的人,根据各人穿的衣衫颜色,可以分为:以金龙为首,下面依次是银龙、火龙、水龙、木龙、青龙、红龙。 “主人有何事?” “冉伯泱来了风城。” “啊?”最为惊讶的,莫过于辗转反侧到得风城的银龙:“属下往回的时候,还持地往东走了两日,不可能会让他们跟踪上才是。” 银龙绝不会撒谎,不然以他当初得到的威望,断然不会跟夜七寂翻脸:“可若不是跟踪了,怎么可能会来到风城?”按理说银龙做得如此细心,应该不会被跟踪才是。 青龙想了想,而后开口:“不知银龙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的物品,可否给小弟看看?” “好。”银龙一一取出身上之物,摆放在桌,无非就是一些暗器和常用之物。 细细查看,哪怕是任何一个小小的物品,青龙都不曾放过,看过的东西越来越多,剩下的物品越来越少,青龙的脸色益发的沉重。从他的仔细和银龙的配合,可见这个组织是多么的服从命令。 “就这些东西了么?” “就这些了。” 点了点头,青龙转看金龙:“如果就这些,属下便……” “等下。”从怀里掏出一物,金龙不舍的看了一眼:“看看这个。” 放在掌心,青龙细细查看一番,而后朗声开口:“回主人,此印上有着罕见的千里香。” “千里香?只是听说过,难道还真有?” “是的,千里香的香味,只有动物才能闻出,因着我门曾用过,因此属下很是熟悉。”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青龙再次开口:“记得以前曾听小女说过,娴寂皇后曾有一只百年御猽鼠,登记时,夜七寂还曾封之为伊乐长公主。若是有了这只御猽鼠,莫说千里香,只要是百里之内,御猽鼠也可寻着人气而来。” 狐疑的看着青龙,金龙微蹙眉头:“御猽鼠?那不是你们才有的么?”“嗯,属下觉着此御猽鼠,乃当年段门主留下之物。”不敢让金龙有任何怀疑,若是让他怀疑,自己的下场怕是很难看。 如此听着,金龙也明白过来:”那你能否制住御猽鼠?能否去掉这大印上的千里香?” “可以。” “好,如今你赶紧给我处理好了。”将大印再次交回青龙手里,金龙看着众人,而后缓缓开口:“明日冉伯泱便会前来,我想此次应战一场,你等觉得如何?” “属下觉得尚可,若不行……” “没有什么不行的。”火龙打断水龙的顾虑:“此番一定要赢!” “好,你们有这份心便好,明日你等给我大战一场,但必须留后路。”冉伯泱和夜七寂,毕竟不是常人,更何况还有着兴元皇这个不定因素,他自然不会倾巢而出的相迎:“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小心使得万年船,十年都忍了过来,只要能成功,他不可能还在意时间的拖长。 “是,属下遵命!” 金龙满意的颌首,而后再一次匆匆离去,去安排其他事情了。 当心心领着众人前来时,连伊和伯泱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地方不是别处,竟然就是夜七寂在风城时的居住地“伊人天下”,掩于山体之间,藏于绿荫之下的风城第一庄,如今夜七寂君临天下,自然使得此处更加的车来人往,虽不进去逛逛,但在外面行上一圈,也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 默默的抬首,一年多不曾回来,而那块金光闪闪的招牌依旧,不知是留守伊人天下的人经常打扫,还是因为对此处的留恋,连伊宁愿是心心找错了地方,毕竟此处酝酿了她和七寂之间的感情。如此伊人天下,却成为雷雪笙回来的地方,不知是不是他故意绕路,除却开始的惊讶,因此连伊也不是很担心。 进了伊人天下,连伊仔细的观察着庄里的一切,几十名留守的下人,看到她,都热络的打着招呼,如今他们都知道,夜七寂已成皇帝,连伊乃娴寂皇后,自然也算是衣锦还乡。 好些人,连伊都不熟悉,许是因为当年庄里人太多,偏生她性子比较少话,认识的人倒是不多。 当心心一路走到议事厅便不再动了时,连伊细细查看,却也不曾发现任何异状。 一名下人上前送茶时,欣喜的看着冉伯泱:“七爷……皇上如今可算是回来了,庄里的下人们都惦记着您呢。”为在坐之人各自奉上一杯茶来,那人稍稍候在一旁。 连伊缓缓端起茶杯,滚烫的水,让她的指尖微微发涨,杯中浓绿的碧螺春,缓缓的舒展开蜷缩着的身姿,在水中一圈一圈的打着旋儿:“这杯茶倒是泡得不错,可你忘了七寂不喝如此滚烫的茶水么?” “啊?”那人稍稍一愣,立即反应过来:“奴才这就去……啊……” 不待他的话说完,连伊一杯茶水泼上他的脸颊,而后大喊:“伯泱,降住他!” 被滚烫茶水烫伤的青衣男子,还没回过神来,冉伯泱的手掌已经袭上他的穴道。 “娘娘,你要做什么?” “哼,七寂本就只喝滚烫的茶水,我刚才不过是试你一试,你自然认为我说的话不会错。”连伊冷笑,轻抚着怀里的吱吱,厉声说道:“但是,你难道不知道,七寂只喝热茶,那是整个山庄都知道的事情么?” 兴元皇并未出声,只是激赏的看着连伊的气魄。 “凭着知道七寂被抓,便用你来糊弄我们么?”一想到他们如此对付七寂,伯泱便再也沉不住气,单手紧扣那人下颌:“快说,你们主子呢?”“奴才不知道七爷说什么?”“很好,不知道是……” “伯泱,赶紧让开。”感觉到危险的兴元皇,当下抱过连伊,唤着伯泱一起让开,却还是迟了一步,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铺天盖地的袭来。 抱着连伊飞起的兴元皇,还未逃离危险区,硬是被大网四周的压力给袭了回来,如困兽一般的被牢牢压住。 一听到里面有打斗,守在外面的几千将士便攻了进来。 而藏于暗处的所有黑衣人,皆从四面八方攻至战场,与兴元皇带来的士兵争相搏击。而其中六名身手看似不错的黑衣男子,皆朝着大网行去,本就缚住的三人,心想一旦六名黑衣男子制伏他们,要逃出去恐怕比登天还难。兴元皇和冉伯泱两人相视,那个眼眸,无需过多言语,两人双掌袭向最近的一角,也是大网缚边最为强硬的一角。 人的心里便是如此,何处最站了天时地利,那么此处的防守便难免不及他处的紧张。 当冉伯泱和兴元皇的一掌发出之时,只闻一片“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只见那一角的墙面,被巨大的功力击出大大的一个洞,一片灰茫茫的景致,在瞬间朦胧了整个战场。 一把抱起连伊,兴元皇和冉伯泱二人,在所有黑衣人还未从那一片混乱之中反应过来之前,再一次默契的自小洞先后飞出。 而此时此刻,大厅里的士兵虽不敌黑衣人的功夫,但绝对的以多胜少,也稍稍的占了上风。 放下怀里的连伊,兴元皇让伯泱守着她,而后投身于战场。 当战事明显的占了优势之时,但见一名身穿黑衣金龙,面覆黑巾的男子击掌而入。 本来吵杂的场面,每人竟然能够听到他浑厚的掌声,可见其功力非凡。不懂武功的连伊听来,自然很不舒服,头痛欲裂。 伯泱稳稳的捂住她的双耳,而后抱她离开几步:“连伊,赶紧张嘴。”这样估什能减少一些震力。 来不及理解他的意思,连伊便被与黑衣人一同前来的那个身影吸去了注意力,看到他消瘦一圈的身影,连伊竟然忘了疼痛,忘了冉伯泱捂着自己的双手,就那么傻傻的看着日思夜想的男人:“七寂……” 仿佛分开一生一世,他们的相见,是那般的惊天动地,如此的心跳神乱。 声音,在黑衣人的掌声下,微乎其微;思念,在浩荡的打杀间,更是无迹可寻。 但在此等情况之下,夜七寂仍然准确的听到她的呼唤,感受到了她的激动。虚弱的身子,稍稍的转过,深深的、贪恋的望着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儿……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09回 粉身碎骨的吱吱(高潮) 越过连伊,他看到紧张护着她的伯泱,眉间微微绽出笑容,误会了将近十年,终于能够坦然的去面对伯泱付出时的那种傻了。当一切心结解开,所有的看着竟然是如此的顺眼,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妥,更不会有这么些年来的隔阂,可见,自己潜意识里,早就习惯了亲人的维系。 停下打斗的兴元皇,看着前来的蒙面人:“如此见不得人,也敢出现在朕面前?”他冷冽的态度,相之于待若幽的态度,可谓是天差地别。 “哼,我就是出现,你又能怎样呢?” “还真不让朕失望,你果然说这句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兴元皇倨傲的说道:“你赶紧放了若幽,即便是跟着你,她也不会快乐。” 因着他理所当然的话语,金龙稍稍一怔:“你待她好么?若不是你,她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么?”虽然不明白他怎么会朕想到若幽也是自己押来,但也无需否认。 若幽果然被他劫来,心稍稍放松。 兴元皇和若幽之间的感情,那是几十年如一日,又怎能因为他人的挑拨而心生悔意:“即便是如此,她仍然愿意跟我一辈子,你又能怎么着?”傲然的鄙视,不将他放在眼里。 连伊淡笑,这个时候的兴元皇,仿佛一个孩子得到了心爱的东西那般炫耀,并且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她不觉的羞愧,反到无比的自豪。如此的爱,怕是脱离了身体和现实的融合,是灵魂与灵魂交织出来的另一种生命。 她中有他,他中有她,是唯一的,但也是唯美的。 “我不能怎样,但是我拥有她的人。” “真的么?”兴元皇好笑的看着他,而后朝着门口挑眉说道:“若幽,你不乖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象征着若幽的一抹白色,如云朵一般,轻飘飘的飞扑入兴元皇的怀里:“元祯,你怎么知道我在?”洋溢着灿烂的笑靥,迷煞所有人的心魂,羡煞了那天边的云彩。 在她飞奔而来的那一刻,他满意的拥住她的身子,众人皆以为他能知晓她的踪迹,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的一切,全然是凭着他自己的感觉而走:“因为我知道若幽不会让元祯担心啊。”唇凑在她的耳畔,低吟的诉说着两人的幸福。 仰脸而笑,若幽的手覆在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上,安抚着他:“元祯真聪明。”他轻颤着的手,是紧张着她的标记,只有她能感受到。那一瞬间,连伊竟然会觉得此刻的若幽聪明绝顶,没有一丝丝智力的问题。 金龙没料到若幽会自己跑出来,因为不忍伤害她,所以他只是将她关在房里,而后让人看着,但是他万万小看了若幽的聪明。 “不可能,青龙,随我去看一下!” 两人步出没多久便回来了,金龙看着兴元皇和若幽如此视若无睹的亲昵,看着十分碍眼:“兴元皇,你少在这里给我显摆。” “好了,现在讨论下一个问题。”拥着若幽,兴元皇满心的感怀:“你要怎样才能放了这个孽子?”对夜七寂,他从来不会客气,错了就是错了,无需为他包庇什么。 似乎已经习惯了兴元皇的冷漠,金龙含笑:“很简单,你让出皇位。” “嗯,倒不是个问题。”兴元皇颔首,而后故作不解:“让给谁?” “呃……”,金龙微微一怔,而后开口:“你管让给谁,只要你有禅位书就可以了。” “哼,你觉得朕会么?” “不会?那你就等着给夜七寂收尸吧!” “好吧,朕就等着,反正朕姓冉,他姓夜,本就不是一家。” “你……”金龙似乎很沉不住气,相之于往日,有些浮躁在里面:“虎毒不食子,兴元皇,你果然让人不齿。” 兴元皇冷笑一声,一掌击向金龙:“朕让人不齿,那敢问你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害死,又当作何解释?”拥着若幽飞身而起,脚下使出连环踢,风驰电掣之间,已经攻至金龙面前。 没有料到兴元皇会来此一招,金龙被兴元皇的腾空打得措手不及,还能没来得及回神反击,便被他的连环踢步步击中胸口,脸上面巾在不经意间,也被兴元皇踢得翻飞起来。 顿时,在场的几名后领镶龙的黑衣人大惊:“青龙?” “怎么会是你?” “主人呢?” “……” “你装得再像?那双眼睛你也装不来。”不齿的看着他,兴元皇的身子缓缓落地:“如今还想怎样?” “不怎么样?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了。“青龙不再装成金龙的模样,反倒是冲着众人开口:“弟兄们,主人离开前说了,此番我等谁要取了兴元皇的性命,他日事成之后,便可一生荣华富贵,权势满天下。” “荣华富贵,好!” “杀啊,誓死效忠主人。” …… 顿时,大厅里的黑衣人再一次群起而攻之,想必先前的打斗,现下的来得更加密集,因为他们明白,主人离开,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更明白,主人离开以后,他们没有更多的力量,只能以自己的努力来保住性命。 每个人的脸上,皆是视死如归的大气,如此的一群人,皆是经过专门的训练而战,更或者可以说,多年的训练,便是为了倾注于这五人身上。 攻来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冉伯泱护着连伊,还要应付龙人的攻击,虽未受伤,但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而兴元皇,明知若幽有着上乘的轻功,却还是护着她,因为在他眼里,她永远都是需要自己照顾的。 众人争相缠打之时,虽是以人多势众为优势,仍然是兴元皇这边占了胜利之姿。 看到这一切,守在夜七寂身旁的青龙,并不以为意,反倒是看着冲着将手指放入唇间,一声长哨吹出,只见一道纯白色的光从众人眼前掠过,还未等众人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吱吱已经恭恭敬敬的立于青龙伸出的掌间。 怀里的心心仿佛感觉到了娘亲,一个劲的动个不停。 连伊大为不解,当下失声喊出:“吱吱……”它怎么会在青龙的手里?怎么会听青龙的话? 虽不明白吱吱对连伊是何意义,但仍然能够感觉出她的紧张:“没事,七寂在那。”若是连伊重视的东西,七寂自然不会不在意。 夜七寂见着吱吱出现,也大为不解,放在怀里怕被人发现了吱吱,他特意将它留在牢房,届时它自己便可以安全出来,只是如今怎地会听君问天(青龙)的指示?“吱吱,赶紧去你娘亲那。”没有在意别人的眼神,他这句话说得很自然,就像兴元皇骂他孽子时,语气中含着的几分宠溺。 打斗仍然不曾停下,部分人一听他一个大男人,唤一只小松鼠就像唤孩子一般,还真是有几分好笑。 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开口,吱吱便会在下一刻配合的朝连伊那里纵身而去,不想它却只是扬起小小的脑袋,双眸忠诚的望着青龙,仿佛一只在等着奖赏的宠物。 吱吱的能力,夜七寂不是不知道,除了能够救人,自然也是能够伤人的,曾听说过吱吱是清天门的镇门之物,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使唤得了,而如今青龙,他乃清天门的门主,若真使唤吱吱做坏事,一旦开启了,断然是很难收手才是:“吱吱,你看看爹爹,吱吱。”那傻丫头并未理他,只是静默的等着青龙发号施令。“御天使者,本门主交待你的事情,可有做好?”昨夜与门主秘密商谈过后,他便已经得知御天使者已经跟进了伊人天下。 “吱吱。” “好样的。”拍了拍吱吱的头,青龙看着场中缠打着众人,越来越弱势的黑衣人让他反而笑了笑,抱起夜七寂飞起大喊一声:”撤!” 所有的黑衣人,均训练有素的朝外撤去,而兴元皇以及众士兵,亦跟着黑衣人的撤退追了上去。 追至伊人天下的山顶,青龙便没了去处。 夜七寂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看着与自己一起被青龙抓住的吱吱,它眸间偶尔看到他时的一丝丝伤感,一丝丝犹豫,他当下大喊:“父皇,小心!” 话音刚落,只见青龙一手扔出吱吱:“御天使者,去完成引爆。”这种极为厉害的火药,只能由体重非常轻的动物才能埋下,更只有埋下之物才能引爆。 在听到七寂喊的那一声,兴元皇已经警觉的退出好远,掌下亦向着冉伯泱袭出,帮助伯泱一起迅速的退回。 顿时,只闻“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伊人天下都跟着摇晃了两下,位于山体之上的爆炸声,传出十里开外,仍然能够听到那爆炸的声音,轰隆隆的仿佛整个山体要垮掉一半,扬起的团团浓烟,仿佛烽烟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滚滚而去。 而那伴随着浓烟高高扬起的物品,不仅仅是那衣衫破裂后的碎片,更有就是那一只只的胳膊、一条条的大腿、一个个的头颅,仿佛争相斗艳,又犹如绽放着生命尽头的唯美,争先恐后的飞向空中,高高的抛出,在轻飘飘的浓烟之中坠下。 飞起的是一种极尽的绚丽,落下的是那粉身碎骨的、五马分尸的极刑。仿佛在下着大雨,一滴滴的水珠落下,温暖而又带着腥味,指尖轻触。 举起细看,原来那不是雨滴,更不是水珠,而是随着身体爆破的那一刻,四处绽迸出的血浆。但见那鲜红鲜红的血液,喷热喷热的血液,浓浓黏稠的在脸上,身上绽放开来。 血,那是血…… 连伊瞪大双眸,惊惧的大声喊道:“七寂……吱吱……”,她的丈夫,她的女儿,皆在那一片浓厚的烟幕之后,毁灭的萎靡,浓浓的,让她的心跟着高高悬起。 凄厉的声音,穿透那一条条生命的哀嚎,划破横空,一直传到夜七寂的耳里,落入吱吱的心里。 站在青龙手臂上的吱吱,微微回首,却被青龙一声打断:“御天使者,你是清天门的神,你是护卫整个清天门而存在的……”一句句的言辞,隔了将近十年,再一次传入耳里,那是主人赋予她的使命,更是主人给予她的希望。 眸光不再犹豫,而是冷漠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那先事先警觉的,虽不曾死去,却被那浓厚的毒烟呛得东倒西歪。黑衣人毕竟是早有准备,虽有死伤,但不及兴元皇的十分之一。 如此一来,黑衣人不作停留,当下主动出击。 他们意在将他们一家五口尽数铲除,如今自然不放过任何机会,步步紧逼,攻之兴元皇和冉伯泱。 幸得一帮效忠之士,牢牢的在兴元皇身边保护缠打。 兴元皇护着若幽,根本无法真正的发挥功力,当下将她推开:“若幽,站那边,不许乱走!”若是放在自己身边,反倒是让两个人更加危险。先前因为缠打绰绰有余,如今不行。 看着缠打的众人,若幽连忙点头:“好!” “乖女孩。”朝她暖暖的一笑,兴元皇便投身战场,有了兴元皇,整个势力虽然强了许多,但毕竟势单力薄,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被人护着的若幽和连伊,两人紧张的看着打斗着的人群,连伊伸手握住若幽的手,安慰她的害怕。 当兴元皇这边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连伊便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当保护连伊和若幽的人一个个倒下时,连伊已明白一切似乎都到了尽头。 若幽轻功极高,但单纯的她只知道抱着连伊到处跳着,她难以分出哪里才是真正安全的地方,只是选了人少的地方而去。 而伯泱,却在慢慢的,不动神色的边打边接近青龙,一步步的接近,一次次的从危险关头抢回自己的性命。 在青龙的一个不注意之下,冉伯泱突然转身,抛却与自己缠打的几人,身子向前袭去,没有顾及那身后袭来的几人,只想着如何救出七寂。背后,被人用剑浅浅刺入,不深,刚好可以击醒他的意识。 手下连连发掌,身子仿若凌波仙子一般,飘飘欲仙,若幽的几分味道,让他得到彰显。 原本还在傲然观战的青龙,没有料到冉伯泱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向自己袭来。在单手保命之下,自然敌不过冉伯泱。 几番轮回之下,孰轻孰重,他稍作犹豫,将手中的七寂抛出,反倒是朝着连伊攻去。 救下七寂的伯泱,来不及解开七寂身上的各大血脉,他再一次不顾疼痛得身躯飞去,去相助连伊和若幽。 连伊一点也不懂武功,自是没有意识到危险,反倒是若幽,抱起连伊的身子纵身而跃,却仍然没有青龙快,被他一掌击中后背,身子便向山后的悬崖坠去。 那悬崖底下,是滚滚洪水,泛着那沸腾的泡沫,奔腾而去,在崖顶,还能听到那汹涌澎湃的声音,气势分外磅礴。 连伊和若幽相拥,却在下坠之时,若幽身子轻旋,将连伊置于自己上面。 毫不犹豫,伯泱慌忙跃身而下,单手攀住崖边大石,紧紧抓住连伊的手臂:“连伊,抓紧了!”先前救七寂之时,本就有伤在身,如今因为这重力一扯,痛得整个人都差点没晕死过去。而最底下的若幽,在看到伯泱脸色惨白之时,当下有些犹豫了。 连伊顿时知道什么,当下喊道:“若幽,别瞎想!”而在缠打中的兴元皇,看到这一幕,当下一掌劈开所有困难,刚到崖边,却见若幽的手已经松开,余留给他的,只是那一抹绚丽的笑容。 “若幽!”毫不犹豫,兴元皇跟着跳了下去。 当伯泱拥着连伊跃上山顶的时候,连伊分明看到伯泱眸间有着亮晶晶的雾水。 还不等她安慰伯泱,却见青龙不知跟吱吱说了什么,吱吱的眸间掠过一丝丝的挣扎,一丁点的犹豫,看了一眼地上的夜七寂,它毫不犹豫的再一次跃起,跳上另一个炸药之地。 但这一次,预料中惊天动地的雷鸣,他们没有感受到,能看到一缕极强极快的烟雾和光柱喷涌而出,没有人能看清它的速度,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吱吱小小的身子,高高的飞起,就那么消失在了那一片浓烟之间。 它的毛发,在那一光柱消失之时,缓缓的飘落下来。几缕细细的毛发,轻轻飘落在连伊的掌间,惊恐的她这才痛彻心扉的喊道:“吱吱……” 凄厉的声音,在整个葱葱郁郁的山体之间徘徊;一声声的回音,更加空洞的呼唤着她的女儿。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10回 心痛的吻痕 奔腾着的洪水,发泄着自己的怒火,汹涌的朝前奔去。 相之于连伊的激动,夜七寂显得很平静,但那一双瞳眸,却空洞得仿佛虚幻一般,没有任何表情,不知该看向爹娘消失的悬崖还是女儿无踪的身影,一时之间,竟然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前方,没有焦点,没有言语,只是无声的悼念着那远去的生命。 青龙毕竟聪明,在众人失去神智的空挡,选其重者,联合其他两龙:“出掌!” 就这样,仿佛那风驰电掣的天雷,犹如那天边转瞬的流星,猛龙过江,直直的朝着夜七寂攻去。 被突如其来的一切,痛得失去声音的连伊,在看到三人齐齐向夜七寂攻去手掌时,连呼叫声都没有,在瞬间泪水布满双眸。终于无法去体验那样的后果,人就这样毫无意识的向后倒去。 风儿带过,滴滴泪珠轻飘,丝丝绝望细雨,带不走那绝望的事情。 三人的掌,齐刷刷的向夜七寂的胸口袭去,被点住全身大穴的他,无法动弹,只得以本就重创的身子,去接受那致命的击掌。 鲜血从嘴里流出的时候,他很想坚强的不让流出,不想还是无法忍住:“连伊……”每当生命脆弱的时候,他能想到的只有她,而她,却那么忧伤的拒绝接受这一切,昏昏的晕眩。 “再击。”毕竟夜七寂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三人虽用尽全力,但仍然害怕夜七寂的强劲内力。 三人再次运功提气,掌间生风,怀间涌气,一团团如火焰般的掌势再次朝七寂而去。 伯泱回过神来,拼着受伤的身子,毫不犹豫的挡在七寂的身前。 掌风再次袭来,气势如虹,生命的终点在望,徘徊在黄泉边缘的灵魂无依。 正在此时,只见一片蓝衫从空中划过那湛蓝如天际的身影,只在下一刻,人已经落于夜七寂身前,双掌齐发,对着攻来的两人,另外的一人,有伯泱脆弱的身体挡去了攻势。 身前的那一掌,却在触及他的时候,青龙狠狠的被弹了开来,整个人像触电一般向后飞去。 “啪啪”的声音,再一次的山崩地裂,再一次的在山间徘徊,毫不留情,风云乍变。 “伯凌?”被这一掌惊得抬首看着眼前的人,紧紧的盯着那一抹天色:“伯凌……” 只见伯凌灿烂一笑:“快打。”而后乘胜追击,身子犹如灵蛇一般,迅速的攻到众人面前:“丫的,竟然敢欺负我家伯泽的说,感情活腻了。” 与伯凌一同前来的众人,已经到达,迅速攻向那几百号黑衣人。 伯凌的功夫,那是十几年前,若幽将他送出宫外,有着八位师父同时传授,而更恐怖的是,他也拥有着与夜七寂一样的幽冥神功。他的掌掌连环发出,不给人一丁点准备的机会。 “啪啪”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伯凌一掌掌袭上三龙的声音。 鲜血腾空而飞,如雨雾一般,洋洋洒洒,飘飘渺渺。 而伯凌足下和掌间,并未因此而停下,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就是星星说的人才是好人。仿佛一个魔头,杀人不眨眼,而鲜血却又不沾身,如此厉害,委实让人咋舌。 打斗再一次进行,但却是毫无疑问的站于上风。 当黑衣人等慢慢撤退时,伯泱看了看浑身是伤的夜七寂和昏迷不醒的连伊,当下开口:“伯凌,不用追了。” 黑衣人这次机会,六龙死去红龙和火龙,余留四龙带着重伤而去。 一听伯泱的话,伯凌赶紧退回,看着地上的夜七寂,脸上有着着急却不知该怎么办:“伯泱,我要怎么做?” “笨哪!当然是救他。”轻快的声音,清脆悦耳,灵动有神。 “大娘,还是你聪明。”伯凌夸着前来的女子,而后笑嘻嘻的转身,但面对夜七寂时,又不知该如何下手:“大娘,怎么救?” “呃,还真是呢,怎么救啊?”愕然,江星星也不知该如何办? 伯泱看着两人,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伯凌才能如此轻松随意:“将他先带回去吧。” 猛地转向江星星,伯凌问道:“大娘,你将他带回去。” “俺的神啊,冉伯凌,你赶紧的将他抱起、扛上、狂奔回萧府。”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像孩子的男人呢?真是一失身,成千古恨哪。 这下伯泱有些不高兴了,抱起连伊不满的说了声:“不可以对伯凌这样。”说完抛下江星星,追随着伯凌飞奔而去。 江星星愕然,怎么可以这样?撇了撇嘴,她无奈的跟着往前走去。 整个山顶,霎时间活生生的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余留的只有那呜咽着的风和奔腾着的河水。 一阵风儿吹过,带起落叶纷飞,飘飘洒洒,落入悬崖,伴着那狂卷着的黄潮,飞奔着而去。 缓缓的睁开眼睛,连伊看着房中的一切,很陌生的地方,清香缭绕的香炉,没有以往的干腻,但却带着一种哀伤。 若幽松开了自己的手,坠下了悬崖,兴元皇尾随而去,吱吱粉身碎骨,七寂被三人夹击。 不,不要,紧紧的再一次闭上双眸:“不要……”泪一滴滴的滑落枕间,为了她的公公婆婆(听着变扭不?),为了她心疼的女儿,更为了那生死相随的夫婿。 怎么可以在一夕之间,让幸福巅峰的她,便成举世最为孤苦的乞丐?怎么可以? 当一颗心遗失了的时候,已经整整的挂于他的身上,因为那是他的家人,所以她投注了爱进去;因为吱吱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所以她疼到心坎理去;而他,却是她花费了整整一生去爱的男人。 上天,你何其残忍,若是早知有今日一切,又为何要让她拥有那般绝美无尘的若幽和兴元皇?为何要让她碰见天底下最善良的吱吱?为何又要让她那般沉迷与他为自己织造的幸福? 泪水滑落,枕间一片湿润,凉似雪花,薄如冰水…… 没有伸手拭去,仍它纷飞不停。 “天哪,你别哭,你一哭我都想哭了。”星星委屈的声音,轻缓缓的落入连伊的耳间。 饮下泪水,好咸,好涩:“对不起。”声音,竟然没有一丝的哽咽。 见她好起来,星星马上绽出笑容:“没事,你老公现在没死啦,你哭得太早了。” “什么?“激动的坐起,连伊傻傻的看着她:“真的么?” “是啊,我带你……”冲口而出,想想又连忙摇头:“不行,被冉伯凌知道,那傻男人要杀了我不可。” “你带我去。”伯凌,便是七寂的大哥么?这个便是兴元皇嘴里的江星星么?似乎并不可恶,反倒有些可人。若不是此刻心里太过焦急,她根本不会这般无礼:“我必须要去。” “哇塞,果然是被冉家人传染了的人,幸好我现在还好。”星星自顾自暇的说着,全然忘了眼前还有连伊:“冉家的人,我看得最顺眼的就是若幽了,那身材、那脸蛋、那皮肤,更有的就是那迷死人的笑容,神哪,我是女人都对她爱得要紧……喂喂喂,你要去哪里?”拉住连伊的手,她问她。 “夜七寂。” “呃……”稍稍愣住,一个女人家,怎么不八卦呢?看来她顶不了五百只鸭子,只能是一只了,“你真不可爱,我带你去。” 领着连伊七拐八拐,这才在一间房门口停了下来:“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你就说你自己来……”门啪的一声被打开了,伯凌健壮的身子迎面而来:“呃……男人,这不关我的事。”虽然有时他像一个大孩子,但是一碰到冉家的事,他才会稍微好一点点。 “江星星,你故意的,薛太医明明说了不能带她过来。” “……”翻了翻白眼,江星星保持沉默,这个时候她说话,无疑是在那自已这颗小小的鸡蛋,去撞那尖锐的石头。 “好了,弟媳,你进来吧!”柔声的扶着连伊,冉伯凌领她进去。 好个见色忘义的男人,看她还让他上床?哼! 呜呜,她好可怜。某世界第一霉女缓缓跟在后面。 看到床榻上那昏迷不醒的人儿时,连伊不觉轻轻别开双眸,久久的不去看他,这才隐回了那所有的泪水。 冉伯凌看着她,只是傻傻的瞪着,怎么大娘的泪水就没有这样奔腾的时候呢?已经恢复了他的单纯,他不解的想着。 “好了,我们走吧。”星星拉着伯凌,估计这个女人要难过一阵子了,也真是可怜,肚子里有一个,床上的丈夫还昏迷不醒。 “为什么走,我不要!”他要看伯泽,好久不见了。 缓缓的点头,江星星使出杀手锏:“那好,你不走是么?那以后不要找我跟你嘿咻嘿咻了。”一个仰头,她雄赳赳的走出了房间。 看了看江星星,再看了看榻上的七寂,想想,伯凌屁颠屁颠的跟着出去了:“伯泽不会跑,我们去嘿咻。”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来。”娇笑着靠在他的怀里,无所顾忌的影响市容。 他们的话,说的很是暖昧,虽然所有人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但难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去。 轻轻的踱至榻前,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惊醒了他的梦。 这样的平静,看着似乎睡着了一般,只要他还活着,她便不怕。 顿了顿情绪,她悄悄的伴在他的身旁,嘴角淡淡的微笑,一丝丝的绽放开来,温润的在夜七寂的周身,以自己的幸福,一点点的勾起着他的坚强和回应。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不会感到厌倦;就那么睁眼想着他,不会觉着乏味;或许,这便是爱,从来都不曾对他说过的爱。 轻轻的趴在他的榻前,她小心的轻触着他的手,没有温度,冰凉冰凉:“七寂不冷,连伊跟你一样。”然后缓缓的闭上双眸,极困的睡了。 翌日醒来,便见自己已经睡在他的身旁,而上次治疗自已的薛太医,正在细细为七寂把脉。 而连伊,只是紧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忽略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哪怕是指尖轻微的颤抖都不放过。 薛太医被她盯得有些发怵,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得如此仔细,害怕他的隐瞒,所以她从他的肢休语言来解答。因此,他的掌心缓缓的冒汗,却不敢稍有怠慢。 许久之后,这才放了开来。 “二皇子……” 从他眸间一闪即逝的伤痛。连伊赶紧出口:“薛太医,告诉我真相!”眸间尽是无助和恳求。 长长的一声叹息,薛太医这才开口:“娘娘,估计是没救了,毕竟伤了二皇子的心,五脏六腑如今……” “不……” 凄厉的一声叹出,使得整个药房,凄惨惨的一片,那冉冉升起的药雾,一圈圈的打着旋儿,落入夜七寂的鼻间,只得薄凉一片。 缓缓的尾声,伴随着他若有似无的呼吸,渐渐的蔓延出去,轻轻的伴着他的灵魂,向远处漂浮。 房里的众人,被她的一声比哭还让人难受的叫声,酸涩得眼眶薄雾蒙蒙。轻轻的退出门外,一个个静静的守候着,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守候那让夜七寂牵桂的人儿。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七寂,不要,你不可以这样残忍的,不可以……”身子倒在他的身上,晨起的清醒,在一瞬间变得模糊,整个思绪,已经被他的险情激得粉碎。 他说要自己必须跟随着他,可是为何?他却不打一声招呼,就让自己的生命变得这般的脆弱:“痛呵!好痛……”喃喃低语,希望自己的疼痛,能够换来他的清醒,因为他会舍不得自己痛,因为他会惦念着她的伤,“你说了我痛的话,不可以不开口,可是为何?如今我的痛,已经不再你的担忧之内么?如今我的伤,你已经能够视而不见么?七寂,你好残忍,若是如此,为何当初要扰得连伊一池春水涟涟,为何对离开的连伊不放手?因为你的决绝,所以连伊从不给自己留任何去路,可是如今,怎么办?我要怎么办?”越说越气,直至最后,那是一种尖锐的责备,那是一种来自地狱的幽怨。 唇,渐渐的吻上他的胸膛,贪恋的呼吸着他单薄的味道。渐渐的加重自己的力道,想要感染着他所有的疼痛,但是,她失望了。越来越用力,直到绝望的尽头,最后一口咬上,狠狠的、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咬下他身上的一块肉。这是她的一个吻,一个比刀子还狠的吻。 鲜血传来时,那般的新鲜,是他生命还在的一种昭示。可是,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如此的撕裂,他却这般的无动于衷。 和着泪水,伴着血水,咬在他的胸膛,那是她一个人的痛。 他的意识却已经远离,属于她的怀抱,已经变得冰凉。他的心扉,已经是刚硬如铁。 滴滴坠去,那是她的泪。 片片落下,那是她的心。 潇潇雨声,那是上天为她和他落下的泪水。 浓浓烟雾,那是泪水过后的一种苍凉不明。 久久的,她松开了那一片斑驳,无力的靠在那鲜血之上,享受着他那决绝的温暖和腥味,手轻轻覆在小腹上:“七寂,我和宝宝陪你一起睡。”这句话说出,竟然是满框的泪水,宝宝?她的女儿,她的吱吱。不想还好,越想越难过:“七寂,你说吱吱去哪了呢?怎么会飞天了?是因为她夫君也走了,所以她就抛下了爹爹和娘亲不管了么?真是一个不乖的孩子,真是一个不负责……” “嗖”的一声,一个白色的身影落在面前:“吱吱,吱吱。”连忙俯下身子,看着泪流满面的娘亲。 “吱吱,你这个坏丫头,坏蛋!”狠狠的打在它的头上,忽略它浑身光秃秃的毛发,不去想那让人惊心动魄的一幕,连伊竟然有着一丝欣喜。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11回 噬骨的决绝 “吱吱。”身子轻轻的靠在连伊脸侧,不断的磨蹭着,一双晶莹眼眸,水汪汪的看着连伊,仿佛在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又仿佛是在自责。小嘴一下一下的舔着夜七寂血润的胸膛。 看着它的动作,连伊稍稍的心安:“傻孩子,爹爹和娘亲都知道,我家的吱吱永远是最乖的。”拥着吱吱,连伊覆在七寂的胸膛。 整整一晚,她没有睡,就那么静静的靠在他的胸膛,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就那么静静的靠着。整个思绪,任它四处飘飞,洋洋洒洒的铺晒在月光底下,氤氲开来。 翌日一早,天色还不曾大亮,便听外面传来林昊嚷嚷的声音,匍匐着的连伊,想着林昊身旁的人儿,当下惊跳而起。 刚起来,林昊已经走进:“七寂,七寂,天哪,这是怎么了?”门“啪”的一声被推了开来,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儿,他神情之间难免有些激动:“七寂,他***,你怎么可以不醒?” 连伊没有说话,只是任他在那里骂着夜七寂的昏迷。她也想骂,可是却不能骂,因为越是去想,越是难过。只得当作他只是睡着,只得当作他不过是累了想休息休息。 大腹便便的红棂跟着走进,脸上的哀伤,似乎早可料见,只是静静的走到林昊身旁:“走开,让我看看。”这句话说完,他人才能发现,她的嗓音,竟然带着浓厚的沙哑。 听着格外的心疼,只有过分的哭泣以后,才能有着如此的沙哑:只有痛彻心扉的疼痛以后,才能有着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好好,你来,你来。”让开位置,林昊扶着妻子上前。 或是掰开七寂的眼眸,或是用力掐开他的嘴巴,或是按捏他的身体,一切的查看,从最细致的事情开始。 月份已大,红棂做这些已是非常的吃力,却仍然不曾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第一次,林昊发现红棂竟然能够如此的专心,但却也因着她的担心,他的眉头高高提起。 第一次,连伊发现红棂为人把脉竟然用了如此长时间,一切做的这般的细,但也因为她的细,本来死灰的心再次落下地狱。 当红棂好不容易站直身子时,林昊和连伊,甚至是一路风尘仆仆的伯泱,双眸皆是紧紧的盯着她。 叹了口气,却发现所有人一双紧盯着的眼眸,突然一片死灰:“现下我是没有什么办法?不过你们不要急,我一定会努力找办法。”她总觉得师兄不可能如此轻易离去才是。 众人出去的时候,进来是什么颜色,出去还是什么颜色。 每个人都是一般的悲伤,因此也会忘了去安慰连伊逐渐的绝望。只有伯泱,在离开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连伊,你不可以倒下,不然他估计是醒不来了。” “嗯,我会……”正说话间,只见吱吱跳着不知从何处叼着两样东西来,一个劲的在连伊裙角处磨蹭着:“吱吱,吱吱。” 弯下身子,连伊接过两物,这才发现,竟然是七寂的大印和去岁在悬崖底下得到段飞鸿的药书。 终于明白,为何在夜七寂身上明明带着大印的时候,雷雪笙等人无法找到,反倒是到在禅城一个劲的找着。原来是被吱吱将七寂随身携带的大印藏起来了:“好乖。”若不是吱吱,此番他们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找到七寂。 “这是本什么书?”出门回眸时,看到连伊手间的书本,红棂惊讶的问道。 “这是本药……对,对了,红棂,你看看从这本药书上能否找到法子。”激动的将手上的书本递到红棂手上,连伊开口:“应该能有的对不对?一定能有的对不对?” 惊愕的抬首,红棂看着激动的连伊,第一次见她如此模样,估计她被师兄箭射的那一次,她也不曾如此吧?全然没了往日的镇定,委实让她惊讶。 “我试试。”接过书本,红棂便大致翻看了一下,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大跳:“连伊,这书从何而来?”书上记载的解毒之法和一些疗伤之策,都是自己需要辛苦研制许久才能得到的答案,但这上面,却都有着清清楚楚的记载。 不好说出,连伊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捡到的。” 看她如此,红棂没有为难:“你让我回去看看,若有问题,我一定会说。” “嗯,好的。” 就这样,红棂拿着那本药书离开了,连伊则忐忑不安的在房里等着。想要看看书,但发现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精神,最后只得放弃,一整天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榻旁,看着他昏迷的容颜而沉思。 红棂刚回到房里,便取出自己那随身携带的一大堆物品,而后对着那本医书,废寝忘食的查看着,不漏过每一个细节地方。 为她打下手的林昊,看了不免心疼:“红棂,你该歇歇了。”自伯泱前去请红棂过来以后,她都不曾好好休息,自己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身怀六甲的她。 “林昊,我不能歇,也不敢歇。”并未抬首,仍旧在努力的找寻着:“我真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师兄已经离开了红棂的视线,好怕好怕……”泪水盈满了眼眶,却不敢让它落下。 “好吧,我陪着你。”当初怎么还会去怀疑这个小女人呢,他真是错了,找个时间,他一定要跟她道歉,说清楚那些事。 月亮渐渐升起,房中的两人都在不停的忙碌着,撑着疲倦的身子,他们为了夜七寂而拼搏着。兴许希望不大,但比躺着的时候要来得安心。 夜色越来越深,雨不知何时已经落下,洋洋洒洒的击打着这个黑暗的世间。 雨打芭蕉,风也萧条,雨夜萧条。 “林昊,有了。”红棂看着医书中的记载,而后再看看自己改良后的方子,激动的差点一跃而起。 “什么办法?”林昊的声音带着几分轻颤,比之红棂有过之而无不及。 “先去告诉连伊,估计她比我们更着急。” “好。” 夫妻二人,趁着天边悄悄露出的夜色,去了夜七寂的寝房。 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连伊静静看着夜七寂的模样,心下微微叹息,这个女人,果然是傻到了极点。 “连伊。”红棂唤了一声,急急走了进去。 “怎么?”听着红棂的声音,连伊整个人都傻住了,不知是期待还是害怕,毕竟绝望多了,开始对于希望不是那般的相信。 知她是害怕,红棂连忙开口:“不是没救,只是……”薛太医不知道救师兄的方子,无非是因为不知道吱吱的功效。 连伊在听到她的只是时,瑟缩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她的心中浓浓的扫过。 看了一眼连伊,红棂有些犹豫。 反倒是一旁的江星星,着急的开口:“大姐,你就赶紧说一下怎么救吧!”她实在憋不住了,虽然与夜七寂并未见过几面,但因为连夜不曾好好睡觉的伯凌,她倒是分外的不舍。 本来要开口的伯泱,被江星星抢先,见她如此关心夜七寂,反倒稍稍的对她改观。 “这个便是要连伊怀里的吱吱才能救。”说完,便感觉到林昊伸手拥住自己,他们两人,都知道吱吱对连伊和七寂的重要,虽然是为了救夜七寂,但未必连伊会愿意。 果然,一听是怀里的吱吱,连伊当即摇首:“不,不要。”他曾经说过,要她好好的照顾他们的孩子,她不能在他昏迷的时候而抛弃吱吱。 伯泱没有说话,只是稍稍的看了看吱吱,欲言又止。 虽然他没开口,连伊也知道他要说什么?“对,吱吱或许引爆了炸药,但它是受了他人的控制。”不能因为吱吱在意识混乱时做了坏事而遗弃它,因为这个孩子,还有着比这些还要重要的意义。 伯凌不解的看着她,而后看了看七寂:“弟妹,伯泽是不是你捡来的?”很无厘头的一句话,说得众人不知所谓。 …… “星星说了,我就是捡来的,所以她才会嫌弃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被江星星狠狠地踩了一脚。 当即,伯泱不悦的视线就落在江星星的身上。 星星当作没看见,转首看向别的地方:“天气如此美好,生活应该逍遥啊。”这么大的一帅哥,为哈总是不说话喜欢瞪眼睛呢?还是她这个傻男人好啊。 整个房里,皆是怒容满面,也就江星星稍稍的会来两句玩笑,却也只是承受一片片的白眼。 只有伯凌,会在人们都去关注七寂的时候,稍稍安慰:“大娘,不要装作很高兴,那样你会难受。”拉着她的手,伯凌心疼的开口,他虽不聪明,但却从她偶尔看到伯泽时露出的一丝不忍,便可见她此刻不过是在强颜欢笑。 傻傻的抬首看他,江星星竟然觉得鼻间有些酸涩:“冉伯凌,想不到你还挺会煽情,好了,我没事,快些去看看你弟弟吧。”拉着他,一起投入进去,紧张的关心这一切。 连伊怀里的吱吱,看着众人的眸光都放在自己身上,以为他们是在责备自己的错误,当下忏悔的往连伊怀里钻:“呜呜,呜呜……”没了毛发的身子,有些晶莹剔透的光亮,竟然带着透明。 “不怕,吱吱不怕,没人会怪你。”单手轻拍着它的身子,连伊柔声的开口:“娘亲不会怪你,爹爹也不会,吱吱不怕。” 感觉到连伊的安抚,吱吱稍微平静了许多。 这个比人还来得通灵的小东西,竟然也有着对事实的一种看法,也有着正常的道德荣耻。 长长的一声叹息,这便是吱吱的让人不舍的地方,若是没有如此的通灵,不会这般的善良,或许她还能自私的去犹豫,可如今,哪怕是犹豫,她也不会:“红棂,没有别的办法么?” 红棂缓缓摇头,看到连伊眸间的绝望,她不忍的趴到林昊的肩头。 默默的承纳着妻子的伤心,林昊轻抚着肩头安慰。 众人缓缓退出,虽然有人不解吱吱对连伊和七寂的重要性,但却也没有强迫她必须舍弃吱吱救七寂。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对连伊的尊重,更有的便是被适才吱吱流露的那种彷徨而深深的感动了。 房里,就剩下连伊和吱吱,心心贪睡在一旁睡着了,估计它娘亲回来,它还不知道呢。 将吱吱放在一旁:“丫头,心心可是想死你了。”而后如往常一般,拧了巾帕,为夜七寂擦拭着身体,一切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这些,是她在无数个晨起为他做的事情,以前,并未觉得是多么的幸福,如今他昏迷了,也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留恋这样的温馨。自从有了自己以后,他便不喜欢别人接近,若不是万不得已,他的贴身事情都是连伊亲手为他做。很平淡的事情,如今想来,他却是那么的享受。 想着想着,不觉已是泪眼婆娑。直到如今,她才发现,他在尽量的让自己能够过上想要的日子,因为那样的事情,他可以让别人来做,或许会做得更好,但他却要她为自己做,因为她喜欢平淡的生活。 “七寂,怎么还不醒来?不知道连伊在担心么?不知道吱吱想爹爹么?”一个个的擦拭着他的手指,仿佛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一般的小心翼翼。 (一点点吱吱的独白)几日过去,吱吱每每看到红棂打量自己,而后再惋惜的看着床榻上的爹爹,心下不觉有些怀疑。每当红棂打量自己的时候,绝对没什么好事,每次都是要自己的命。而此番,难道还是与它有关么? 那晚娘亲听到红棂说话时的那种紧张,虽没听懂什么,但从以往看到娘亲每每遇到与自己有关的事看来,此番,应该不是在责怪自己做了错事,反倒是别的其他。 想想以前主人曾笑着说过,自己是无价之宝,而它也曾用自己的鲜血喂过娘亲,让娘亲产后的身子好了许多:也喂过多日不进任何食物的爹爹,爹爹也未曾离开。如此看来,红棂的打探,估计是自己身上有药引了。 想想,便也明白了许多,心下也有了自己的计量。 那日,久不曾醒来的爹爹,竟然突然之间气息急促起来,吓得娘亲不知所措。让人唤了红棂前来,她沉住气的查看了一番,似乎丧气的说了句什么,娘亲的脸色顿时惨白惨白,而后隐忍了几日的泪水便出来了。它看到了,那种泪水,是带着绝望的心酸,更是身在地狱时被知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一种凄凉。 它能够猜到,估计红棂是说爹爹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么?那么强势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去,在世上如此疼爱自己的爹爹,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失去理智的引爆炸药,兴许爹爹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吧?一切的过错,都在它的身上,而疼爱自己的爹爹和娘亲,却承担了它做错事的后果。 红棂的眸光又开始在自己身上打量了,吱吱觉得有些不对劲,犹豫着来到一个药丸面前,伸手指了指药丸,然后再指了指自己。 本来打量着的红棂,见着吱吱如此,当下使劲的点头:“对,只有你能帮他。”声音很轻,在哀伤的时候,没有人能听见。毕竟,在她的心目中,师兄的生命和一只松鼠比起来,那是没有任何悬念的。 明白红棂的意思,吱吱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女人:娘亲好傻。 缓缓的走至娘亲的身边,吱吱跃进她的怀里,一个劲的磨蹭着她,引起她的注意。 沉静在夜七寂即将离开的噩耗当中,连伊无法回神,直到吱吱一遍遍的拉扯着自己的衣衫,这才低眸看它。但见吱吱那傻丫头一个劲的指着自己,随即又看了看七寂,她当下慌张的摇头:“不,不要,不关你的事。”说完紧紧的拥着它,太多的害怕,让她变得很无助。 见娘亲不同意,吱吱仍然不停的要求,让自己去换取爹爹的性命,让爹爹能够来保护娘亲和心心。 连伊恼了,当下喝斥:“吱吱,不许胡闹!”而后伸手轻打了它一下。 一旁的众人,都没有开口,只有红棂,本来欲说什么,却还是忍住没说话。 吱吱被连伊喝斥得泪眼朦胧,不是因为被凶,而是因为娘亲对自己的疼爱,让它不得不感动。 猛地跃下连伊的怀抱,吱吱顿住身形,不再闹了,却只是怔怔的盯着那尖锐的桌角。仿佛在运着气一般,它那小小的身子,竟然发出一轮淡白色的光芒。 起初并未在意,待到发现,恍惚的连伊似乎明白了什么:“吱吱,不要……”绝望的声音,伴随着吱吱回眸的一个笑容(且视为笑容),成就了所有的灿烂。 再次回头,只在霎时间,吱吱小小的身子,一个急速跃起,全身的力量,皆用在此刻的一跃之上,因此他人能看到的只是转瞬即逝的一道白光,极快极快。 带着无畏的神情,吱吱闭上双眸,薄薄的胸膛,直直的朝着那尖锐的桌角跃去。 似乎只是转眼之间,仿佛一道亮丽的风景,让房里低迷着的众人防不及防,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它小小的身子,朝着桌角刺去,刺进它的胸膛,留下鲜红鲜红的血液。 鲜血一滴滴落下,有些稀薄,这是吱吱为了救夜七寂以后,还未曾补过来的血。 落在白色的地板上,仿佛那雪日里的红梅,妖娆绽放,绚丽夺目。 捂住嘴巴,连伊泪如雨下,幸得扶住林昊的手臂,整个人这才没有昏厥过去:“傻丫头,你也不要娘亲了么?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凄厉的声音,一遍遍在房里传开;心碎的疼痛,一次次的在众人心田徘徊。 缓缓的行至吱吱的身旁,连伊抱起它瘦弱的身子,一遍遍的呼喊:“吱吱,为什么要让娘亲失望?为什么不会自私一些?为什么……”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为着连伊和吱吱的感情,更为着吱吱那拼尽全身力气的一跃。如此小的生命,竟然这般忠肝义胆。若是人,都不一定能做到如此,反倒是一个小小的松鼠,却能为了主人而亲自了却生命。 不待红棂开口,连伊已经递上吱吱的身体:“你去救吧!”心疼的别开眼来,不去看那沾了自己满手血腥的小东西。 庄重的点头,红棂接过吱吱的重创的身体。 “等等,红棂。可不可以在救七寂的同时,以最大限度来保留吱吱的性命?求你!”想起什么来,连伊沙哑着嗓音开口:“哪怕是用七寂的安危来换取,因为若是他知道是吱吱牺牲来救自己,估计会比我还难受。” “好!”红棂就这样投入了救七寂的行动当中,连伊没有去看,而是远远的走出了寝房,在大厅静静的等候着消息。一个是她的女儿,一个是她的文夫,无论是哪一个,她都放不下来。 为了七寂,她的整颗心都碎了,如今再次碰上吱吱的昏迷,她的心已成粉碎。 寝房里紧张的气氛,浓厚的传至大厅,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手轻轻的压在胸口,抹去那疼痛的印记。不想也不过是徒劳,只因他的安全,无时无刻不是刻画在心;吱吱的无恙,分分秒秒的挂在脑海。 进进出出的脚步声,是那一桶桶抬进去的热水,她不知红棂是如何救人,更不知夜七寂如今是何模样,不敢去想,也无法去猜,似乎太过的疼痛之后,便是一种失心的空虚,整个人不知在做什么,在紧张着什么。 天色亮了,里面仍然是忙碌的声音和众人紧张的沉默。 夜色来了,寝房依旧是红棂吩咐林昊配合自己用药的声音。 忙碌,却还没有结果…… 茫然,却是无休无止的进行…… 终于,里间有着一股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众人并未开口询问,而是自动的让开,让红棂首先出房,为连伊报告着一日一夜的结果。因为只有那个女子,才是最该听到答案的人。 一直伴在连伊身旁的星星,一看红棂出来,连忙紧张的唤着:“连伊,回神,赶紧回神,结果出来了。”江星星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痛得不行,估计是太过紧张,再说话竟然已是疼痛不已。 惊措的转眸,连伊静静的看着红棂,紧张的等待着她的宣布。 “连伊,因为守了你的诺言,我尽量的保住了师兄和吱吱,如今,但看他们父女的生命力。”一脸倦意,红棂伸手扶住连伊的激动,她含笑说道:“快些进去看看他们吧!” “谢谢,红棂,谢谢!”无论他们父女能否醒来,都有了一个希望不是么?深深的鞠躬,连伊匆匆的奔入房内。 房里的众人,已经步出,听到红棂的话时,在经过炼狱后的心境,听到一丝的可能,已是稍稍的放松了许多。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为夜七寂和吱吱打气的希望,皆深信着那对父女,能够安然的度过难关。 只有林昊,一把抱起红棂朝外步去。 “林昊,你做什么?赶紧放我下来,我还要看着师兄。”用力的拍打着林昊的胸膛,红棂挣扎着要下去,全然忘了自己八个月的身孕:“还有吱吱,快点,放下。” “好了,你该休息了。”三日三夜不曾休息,紧绷的神经和不断转着的头脑,已经让林昊心疼不已。更何况她泛着血丝的眼眸,已经昭然若楚的带着她的疲倦。 “不……” 低首打断她的拒绝,林昊柔声开口:“红棂,听我一次好么?别让我太心疼。” 她最经不住的便是林昊如此深情的模样,想想薛太医在,该也不会有事,也就不再坚持了。 回到房里,红棂已经在半路上沉沉睡去。 林昊心疼的为她换了衣衫,便将她放置在榻,粗粗擦洗了一番,而后落下一吻:“好好睡。” 自己稍稍洗漱,也在她的身侧躺下。 片刻之后,也便沉沉睡去。 夜空之下,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乐声,不是很大,就那么一点点,不能扰醒她人的梦境,反倒有着浓厚的催眠作用。 昏睡之间,恍恍惚惚,红棂听到一曲悠扬的葫芦丝的声音,骇得当下睁开眼眸,惊惧的坐直身子,是自己做得太过了,他已经不得不亲自前来了么? 紧张的看了看一旁的林昊,均匀的呼吸声,看来他也累得不轻。 咬唇稍作犹豫,红棂不再停留,而是蹑手蹑脚的起榻,薄薄的披了一件衣衫,看了看榻上躺着的人儿,银牙微咬,拖着笨拙的身子,只在片刻之间便消失在了房内。 本来熟睡着的林昊,在女子出门的刹那,双眸倐的睁开。看着轻轻出门的女子,双眸间满是殇情,深邃而又迷离,让人摸不透到底在想着什么。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12回 过往恩怨 在红棂走出去的下一刻,林昊便跟着走了出去,那种行动,是不由自主的,没有任何意识,就这么走了出去。 提着气,林昊默默的跟着,红棂如今月份较大,速度倒不是很快。 红棂望着将要去的地方,心中竟然有些忐忑,因此脚下步子不免慢了些。其实她比较希望,根本就不要见到他,不要再回到过去,要好好的爱林昊,好好的爱宝宝。 原本打算在救了师兄这次后,便与林昊一起离开,可是如今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寂静的夜里,响着一遍遍悠扬的葫芦丝,这种乐声,自小她格外喜欢,可是现在,听到这种声音,她就格外的心颤,害怕听到这一种乐声。 即便是再害怕,她终究还是不能逃掉的,到了,到了…… “红棂,你故意的对么?” 故意抬首,不解的看着他:“爹爹何意?” 一掌打在红棂脸上,不去看那苍白的脸上流出的血丝,男子恶狠狠的说:“本王在此候你多时,你却故意让本王等如此之久?”如今,这个女儿是越来越不听自己的话了,一次次的违背了自己意思。 “没有,女儿如今身子不便,爹爹也知道。”撑了撑手,红棂缓缓的站起身来,唇角的鲜血并不拭去:“爹爹找女儿有事么?” 看看她的腹部,男人生气的开口:“本王当时就不让你留下这个孽种,你倒好,如今难不成想要以这个孽种为借口,打乱本王的计谋么?”那个孩子,本在预料之外,谁知道这孩子竟然听了夜七寂的话而将孽种留下了。 “没有,爹爹多想了。”会留下孩子,并不仅仅是师兄的不允许,更有着是对林昊的一种不舍,似乎害怕这一种牵连就这样断了,而后…… “做事做到现在,你也就抓连伊的那次比较干净利落,你难道不觉得对不起本王这么些年的养育之恩么?” 想想那次自己抓连伊后,匆匆的将她交给在外面的爹爹,而后赶回营帐躺下,不想慌张赶回的林昊,紧张的拥着自己。那一刻,她看到的只有他那双绝望的双眸,从此再也无法对他视若无睹了,一次次的背叛爹爹,一次次的不听他的吩咐:“女儿很抱歉!” 满意的点头,男人紧盯着红棂开口:“那好,现下你给我去杀了夜七寂。”似试探,若真话,无论何种,红棂似乎都无法承担其后果。 倐的抬首看了一眼,忙又垂下,想必他现在还不知道师兄受伤的事:“可是以我的能力,要杀师……夜七寂,并不是易事。”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走近红棂,冷冷的看了她许久,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反掌打上红棂的脸颊:“你还敢说?当初本王让你给夜七寂下药,你偏生不下,如今倒好。”怒火,渐渐燃起,若不是因为红棂是他的女儿,也无须等到今日。 没有开口,红棂只是抬首失望的看着男子,十多年来,娘亲离去后,只让她跟着舅舅一路走来,对他不闻不问:“爹爹,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利用工具。” 微眯双眸,男人沉声问道:“红棂,你在跟本王讨价还价?”深邃的眸光,里面暗藏了波涛汹涌,一个猝不及防,便是粉身碎骨的代价。 “没有,我只是不想害师兄。”不再犹豫,她傲然的挺起胸膛,或许,在遇见林昊之前,她的心已经开始动摇,开始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当时连伊中毒时,故作漫不经心,逼迫师兄打去连伊的孩子,幸好后来师兄没有如此;但在夏国时,她再一次的故作无心,让连伊陷入了那层层险境;而上次,她劫走了连伊,让连伊遭受师兄的一箭。 “不想陷害?如今你倒是想退缩了?你以为以夜七寂的残暴就能饶了你?” “不希望,但是女儿不希望将来的孩子跟我一样。”手,轻轻的抚上腹部,这个小小的家伙,一日日在腹中长大,林昊每日晨起与孩子说话,那点点滴滴的温情,才是她今生追求的东西。 “很好,你不希望他跟你一样,那好,我先下就解决了他。”身子倐的前进一步,猛地推开红棂,紧接着拔出腰间佩剑。 被他推倒在地,红棂没有反击。如今想来,那种种的过错,都是自己的傻,相之于杏儿被明白着的利用,她这个以父之名的利用,更加的淋漓尽致,伤得人鲜血直淋。直直的望着那攻来的一剑,红棂开口:“爹爹就真的没有爱过娘亲么?”那样的一名女子,很是骄傲自负,但却这样毁在这名男子的手上。终此一生,郁郁而去。 剑未停,声未闻,影长飞…… 将要落于红棂腹部之时,林昊的身影飞了出来,单掌挡去他的一剑:“红棂,快快起来。”心疼的拉起她来,原来,他的红棂是如此的委屈:“你他***,竟然敢打我的红棂。” 虽不知对方功力如何,林昊却仍然不顾一切的插出腰间佩剑,上前与男子缠打起来。 两名功夫上乘之人,你来我往,便是风起云涌,落叶翻飞。 风未静,影成双,交错缠…… 林间的风,呼呼从耳边飞过,无影无踪,惹得树叶沙沙作响,那便是它凌厉而行的痕迹。 被风吹得飞扬起的青丝,丝丝缠绕,让红棂都快看不清两人的缠打,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林昊微喘的气息。对了,无论如何,单纯的林昊自然不是爹爹的对手,毕竟爹爹的功夫可是深藏了几十年的。 顾看之下,红棂心下不免担心。林昊也不知怎么会前来,估计来了也有一会儿,不然不会正好赶上这个时候出手。想想他适才一成不变的关心和对爹爹的愤怒,她又感到稍稍的安心。 如今自己有孕在身,却也不敢鲁莽行事,只得围着二人团团转着。 偷眼看到红棂的心急,林昊不免担忧不已,而眼前之人,又太过难缠,心下大骇:难道我林昊今日便命丧这厮手里么? 红棂双眸四处看着,如今自己身上,未带任何药物出门,若在往日,或许还无须担心。想想咬牙,从地上寻了一块火石,而后细细看了一番,正欲扔出火石,但见爹爹的剑已刺入林昊的胸膛。 “啪”的一声,是红棂转身用燃起的火折子伴着两个火石用力相擦击出的声音,一片烟雾大起,男子下意识的退出一丈开外。 飞奔至林昊身旁,红棂当下开口:“爹爹,您还是回吧,这是天伦石爆火毒,您若及时赶回,师父或许会为您解毒,晚了女儿就不能担保了。”抱着林昊的身子,她脸色甚为慌张。 “好啊,还是本王的女儿,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而伤本王。”说不心痛也是假的,适才会刺红棂,无非也是作势让红棂妥协,不想却落得这等地步:“你等着好了,即便是你护着夜七寂,他照样会死。” 一个挥袖,男子飞身而起,迎着月光,伴着轻风,飞扬而去。 他人刚走,红棂便急急的按住林昊不断流血的身子:“林昊,林昊,不要昏迷,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以如此,不可以。”心爱的男子受伤,她显然忘记了自己是神医。 “没……有,不会……昏迷……”大口大口的喘息,男子的那一剑,正好刺中胸口,让他很想睡去,但却不敢睡,不敢呵……爱一个人,爱到如此对自己没心没肺的地步,估计就跟七寂一般吧? “好,不要啊,林昊,你要跟我说话,不要睡……”说着竟然撑着八个月的身孕,硬是将林昊背了起来,腹部微微的疼痛,但却不及为了背上男人而有的痛楚:“林昊不睡,听红棂讲小时候的事。” 思绪好混乱,渐渐的眼睑有些撑不起来了:“你讲,我听,若……不回答,你唤……我。”短短的一句话说出,他硬是停顿了好几次。 “嗯。”他身上的血,一点点的染上她的衣衫,透过衣衫沾上后背,温暖而又灼热,烫得她整个人都颤抖不止。顿了顿自己的嗓音,不让他听出心酸:“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只知道娘亲长得很美,是那种很傲然的美丽,世人皆说她长得像倾城女皇,可是谁又见过倾城女皇?只不过是因为她是这世间的绝色,因此也就成了他人争相形容美人的一个比照。但现下想想,娘亲应该还是漂亮的。可是自我有记忆以来,娘亲似乎不曾笑过,似乎没有多少喜怒哀乐,但我却能从她每次看到爹爹带了别的女人回府时,娘亲眉宇间缠绕的哀愁,这样的日子久了,再一次与爹爹的争吵当中,娘亲竟然服毒自尽了。林昊,你醒醒,醒醒。” “你说,我听着……” “好,后来我才想起,似乎争吵的那日,爹爹说娘亲只是替身,只是谁的一个影子。虽听得不真切,但仍然能够明白,骄傲的娘亲,本是清天门骄傲的副门主,因为恋上了爹爹,不得不放弃门主之职。当时自然受不了那样的侮辱,因此自尽而亡。自那以后,便是舅舅一直带着红棂,因为有杏儿一同相伴,幼时也算是过得不错。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舅舅会一点也不怪爹爹?反倒为爹爹做了很多事,甚至是为了爹爹得罪倾城女皇。” 昏迷的意识,因着她的言辞,渐渐变得清醒一些:“为何七寂会……恨倾城女皇?”这个心结,是七寂十几年来缠绕的噩梦。 虽然担心他会责备自己,但仍然很高兴这个问题能让他稍稍清醒。恨就恨吧,只要他能坚持下去:“当年冉伯泱在皇城因为不平杀人,被倾城女皇判为死刑,而师兄当年是自己迷昏了冉伯泱,主动为他去死的。行刑那日,倾城女皇拼尽一身功力,放弃救兴元皇的内力,换了一场天象大变,从而掉包,将要斩首的师兄换了,送出皇宫。不想刚出皇宫不远,便被爹爹劫去。后爹爹和舅舅等人,用了催魂大法,改变了师兄的以前的一些记忆,因为能力有限,后来师兄醒来,才发现只有一部分改变。也就是本来自愿的刑罚那件事,变成了冉伯泱陷害师兄,让师兄去替死,其实只有这一点,便已经能够缓缓动摇师兄的想法。” “后来经历了那些,估计师兄也跟你说过,爹爹安排我跟着师父,从师兄的正面,一直攻入师兄的心房。”其实那个时候的一切,她似乎都是没有生灵的,虽然偶尔有着对师兄的一种依恋,但仍然敌不过师父反反复复的强调和提醒:“经过我和师父二人合作,再加上整个皇城爹爹不断的追杀,麻木的师兄接受了那样的想法,因为做得滴水不漏,师兄也无法找出任何破绽。” 耸了耸肩,红棂回头喊道:“林昊,我是不是很坏很坏?” “不,不坏,你……是我的妻。”柔柔的回望她的视线,林昊并未发怒,这一切,乃至她和杏儿,不过都是迫不得已:“杏儿呢?” 笑着流出泪水,这个傻男人,或许也是认定了就是一辈子:“呵!我好残忍,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杏儿从进入伊人天下开始,都是在陷害师兄和连伊,而我,却是跟她们一起的。开始的杏儿,不过是埋伏在山庄,她的目的是盗得宝藏,后来寻了许久没有着落,舅舅只得让她产子,用以威胁师兄。可是谁又能知道,中途会冒出一个连伊,颠覆了师兄整个人生道路的女子。以致后来夏国发生的一切,还有连伊失踪时与你打斗的红梅人,那双紫眸无非是我用药水过后才有的,只是为了混淆你的视线,如今也跟你说了。”苦笑了一声,当初以为师兄和连伊那样的爱,不过是师兄寂寞时的谎言,如今看来,那是一种心灵的交合。 “没有人能知道,为何爹爹会做得如此的周密,滴水不漏,现在才明白过来,倾城女皇的丈夫以及孩子,没有一个是平凡之人,若真要以爹爹自己的力量来造反,恐怕难如整天。但若以倾城女皇其中的一个孩子为工具,用以与倾城女皇和兴元皇争锋相对,胜算该是不小。而后再让我和师父,另外加上清天门的势力在一旁时时注意师兄的动静,届时一切大成,也不怕师兄能够逃出掌心。” 一路上,红棂不停的说着那背后的一切,而林昊断断续续的询问着,知道这一切,并未对红棂产生恨,反倒是更加深了那道爱的印迹。她隐忍后的平静,浑身散发出来的哀伤,他都懂,也都明白。 直到回府,伯泱久候在门口,看到红棂背上的林昊,大骇。 “你快些带他进去。”红棂扶住门,大口大口的喘息。 愕然的看着他,伯泱接过林昊。 “不……红棂,不走……”林昊看着红棂那闪烁着的泪花,却无奈自己没有过多的力量:“不走。” 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伯泱仍是另一手抱过红棂:“谁也别走!”一手一个,抱着两人便匆匆进府。 本来只是因为要例行检查一番七寂的伤势,却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便着急的在门口等着,不想却等来了林昊的一身是血。他没有问任何原因,只是成全着两个相爱人的相聚。 薛太医过来的时候,红棂已经昏睡过去,连日来的疲倦再加上适才的过多体力,让她透支而睡。 虽然医术不及红棂的高超,但薛太医多年的行医技术,还是较为精湛的,更何况林昊所受的伤势,只是迎胸的一剑,与当时七寂三掌奇击相比,委实算不得什么。 因此,当薛太医宣布一切已经无碍时,伯泱吩咐薛太医不要走开,另派了近百名侍卫在此守候,这才急急的赶回七寂那里。 忙碌着的身影,没有人能知道他已经是四日四夜不曾休息,淡漠的脸上,绝尘的容姿并未憔悴半分,只有偶尔从他微肿的双掌,才能看出熬夜后的结果。但是如今此情此景,又有谁去在意他的疲倦和哀伤?又有谁能够明白,在背负着爹娘未被自己救起的那种伤痛时,还要坚强的守护住七寂和爹娘所创下的丰功伟业。 他的志向不在这些,也不贪恋权势的那种嚣张。 他要的,至今无人能给得起;他想的,却已在为他人伤心绝望。 仰首望天,淡淡一笑,璀璨如星,光芒如火,耀眼似日。 醉了的夜,迷了的星,忘情的落于男子脸上,洁净的脸庞,扫去一丝伤感和疲倦,再一次容光焕发。 迎着白露,随着夜风,衣袂带起的是一片花飞叶落,不知是醉了花朵,还是迷了叶片,只是随他飞起的身子而舞动着的花叶,飘飘渺渺的洒进世间,落入万丈滚滚红尘。 到了寝房,伯凌和江星星也未离开,静静的守着连伊,如今他们的任务,不是看着七寂的醒来,而是要密切的注意连伊是否能够受得了。 “伯凌,去睡吧。”多么聪颖的伯凌,却因某些原因,失去了当年无与伦比的智慧,但独独记着若幽,怕若幽伤心,每每若幽出现,他那无与伦比的智慧才能焕发,若幽有的决绝和聪颖他尽数承袭。 “不睡,我们看着连伊便好。”江星星抱住伯凌,第一次正面的回答伯泱。这个男人太美,她还真是害怕直视他。 “那……”话没说完,便被连伊一声尖叫声打断。 “醒了,醒了。”太过的绝望,让她此刻的欣喜变得有些惊惧:“七寂……”长长的一声,带着撒娇,更带着泪水,绵绵长长直至夜七寂的心扉。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13回 决胜伊始 想要动手,却发现无法抬起,连伊连忙执起他的手来,放在脸侧来回抚摸:“瘦了是么?”用他的手拭去自己的泪,做着他想做的动作,连伊再也坚强不起来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多么难受?七寂,连伊不要坚强了,不要了。” 微微扯动唇角,夜七寂眸间绽放异彩,全然没有大伤初醒后的柔弱不堪,指尖动了动,低喃:“好,我坚强就好。”声音很是沙哑,却不带一丝柔弱。连伊的这句话,在他来说,是最想听到她对自己的说的话,往常太过的坚强,让她太累,可如今,自己的昏迷不醒,怕是让她肝肠寸断呢。 “七寂,若幽他们离开了,是我不好,没有好好拉住她的手。” 听到若幽的离开,夜七寂坚强不起来,胸口狠狠剜痛了一次:“没……事……”相之于先前的沙哑,更带了几分哽咽,他不是在怪连伊,而是一想到若幽和父皇的离开,心里便万分的难受。他和父皇之间,这一生相见才两次,且都是在误会中相见,如今好不容易冰释前嫌,却成了现如今的状况。 当伯凌走上前来的时候,夜七寂的身子明显的轻颤一下:“伯凌。”连伊缓缓的让开,房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想听到七寂的声音。 伯凌看着夜七寂,分外的激动:“伯泽,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委屈的坐在床头,不满的开口。 “怎么会?”明明嗓子很难受,却仍然不希望伯凌因此误会,原来有家人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妙,真后悔自己错过了那么多年。 看到这一幕,伯泱竟然觉着汹涌澎湃,似乎已有许久不曾有过这般的震撼了。默默的走了过去,伯泱只是含笑的看着七寂,两人眸光相视,那种笑,都是一种了然和多年恩怨的释放。 他的,没有任何忏悔;他的,没有一丝责罚。 只有那轻轻相缠的视线,点点漾着该有的思念,那种思念,只是单纯的相见后那一刹那的心心相合。 或许,这便是亲情,无需言语,更无须过多解释,一切都能够明了。即便是隔了干百年,这亘古的感情,从来不曾放下。其间隔着干山万水,有着爱恨情仇,但属于亲情维系的那一根线,百折不挠。 众人出去以后,夜七寂双眸便紧紧的盯着她。没有告别,他就这样失踪了;没有保护她,已经将她推向风尖浪口。 “怪我了么?”两个人的空间,让他觉得即便是如此的距离,已是咫尺天涯。 “怪。”怎能不怪,那么多个夜晚,她无助彷徨的时候,他却消失无踪。所有的担心,皆因为他而起,怎能不怨? “我错了。”眉头稍稍垮下,仿佛犯错的孩子一般,很是无辜,但又诚心:“以后不敢了。” 还是没有过去,连伊只是贪恋的看着他的容貌,虽然重伤一次,还是如此的俊美,还是这般的绝尘,即便是沉下眉头,仍然带着夜七寂应有的骄傲。多么熟悉的点点滴滴,当初怎么就不曾细细揣摩呢。原来她的男人如此俊挺,原来七寂沉眉的时候,也能如此的可人。 “真的不要我了么?” “你长的很俊。”一句话,说得夜七寂眉头高高挑起,怒火隐隐丛生。 “在此时此刻,你竟然不是听我说话,而是在贪恋我的美色?”说过多少次不许谈及他的容貌问题,不想这个女人还是死性不改,如此想来,与自己容貌一样的…… “连伊,你不会是看上伯泱了吧?”紧张的盯着她,本来无力的拳头,竟然紧紧的攥着被褥,皱皱的弄起一个个的菊花。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心思吃醋,看来是没有问题了:“瞎说什么?”照着他的胸口打了一下,满意的感受到他的一声倒抽气,好幸福好幸福,哪怕是他的痛,只要能让她知道他会痛,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傻女人。”看到自己呼痛时她眸间的幸福,他就知道她此刻的幸福和满足。 靠在他的胸口,无视他的疼痛,连伊笑道:“以后不许睡这么久了,不可以。”那样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无论她怎样徘徊,仿佛在原地打转,始终到不了一个终点。 “好,不会了。”吻了吻她的发,带着她独有的一种馨香,伴着她的吐气如兰,淡淡的在心田云绕开来,熟悉而又让心停歇的地方。 “我要吻你。”托起她的头,唇缓缓的罩上她连日来紧张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一点点的酝酿,一丝丝的缠绕,直至她的唇畔滚烫滚烫,有了温度,这才攻之她的檀口。 轻轻弹奏,谱出一曲动听的乐章。 他的痛,是真实的存在;她偶尔的娇吟,是他吻过后的痕迹。 久久的,两人都不曾言语,就那么静静的享受难得的平静。 许久,连伊这才顺了一口气:“七寂,铁森兄弟去了何处?”本想着等候铁森和铁虎,用以得到七寂的消息,不想等来等去,不过盼来一场空虚。 “以后你就知道了。” “好!” 两人相视而笑,他们相互都知道,他不说,不过是因为她说过不要坚强,所以那一切的困难他都担着,不让她多操一份心。她应承,是因为知道他的用心,享受于他的呵护,所以心安理得。 连伊告诉了七寂吱吱的事,当时他听后,对她竟然有一丝恼意,这个连伊能料到,父女连心便是如此。如今吱吱在自己手里出事了,即便是为了救他,这样的结果他都不乐意见到。说了一句“以后再跟你算账”后,双眸便紧紧的盯着一旁昏迷的吱吱。 这个孩子,他是疼到心坎里面去了,因为它救过连伊和自己不知多少次,它的要求似乎不多,只要偶尔抱着它轻抚,那便是它很乐意做的事情。还记得自己昏迷时醒来,看到昏迷的吱吱,别提多么的难受,是因为自己一声声的在它耳畔说着连伊对它的盼望,谈着自己对它的希冀,它这才一点一点的苏醒。 连伊淡笑的抱着心心,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七寂对吱吱的喃喃低语,那般的疼到骨髓,好幸福的一家呵。 夜未央,爱未眠,情未断…… 林昊醒来时,靠坐在一旁的红棂便也醒来,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人如此对望片刻,还是林昊率先说道:“红棂,不许自责,今生让我遇到你,便是让我感到最成功的地方。”为了七寂,为了自己,红棂背叛了自己的爹爹,这样的爱,看似很平常,但他却知是多么的沉重。 只因举世之间,她再无亲人,一个人,在世上的时候,失去了人生中一个个最重要的亲人,跟在爱人的身边,那便是一种义无反顾,但这一切的背后,又承载着一种彷徨。 更何况是向来任性撒娇的红棂,因此他忽略她带给自己的那一丝痛,继续的疼她,爱她。 直至永远…… “林昊。”撒娇的趴在他的胸口,红棂担心的开口:“那师兄呢?师兄会不会不要我了?” 这个问题他拿不定,但会为了妻儿努力的:“放心,不会,七寂疼你都来不及呢。”若是让夜七寂知道十几年的感情,不过是跟师傅一般的欺骗,恐怕师兄是很难接受的。 “真的么?” 含笑应允:“嗯。”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便会拼尽所有让她得到。 两个相爱的人,虽然有误会,虽然有隐瞒,但说开以后,似乎一切都不成问题,有过的伤害,在爱情面前变得无足重轻,余留在心里的,永远都是对方的美好,徜徉不去的,皆是那一切的幸福美满。 当林昊能下榻时,第一件事便是前去找夜七寂,上次他们是坐以待毙,如今定然要主动反击才是。 他一进来,夜七寂便让连伊出去了,说要保护她,便从床上坐起。 连伊笑笑,她到乐得如此,虽然有着一切不知的彷徨,但却让这男人有了不能掉以轻心的珍重自己,似乎也不错。 看了林昊一眼,夜七寂便知他心中在想什么:“可是忍不住了?” “早就忍不住了。” “现下到无碍,铁森和铁虎都在那边注意着,也不见有消息回来,估计还未有动静。”虽然昏迷不醒,但也密切注意着一切。 话还没说完,只见千雨立于门口:“皇上,铁护卫的飞鸽传书。” 林昊苦笑,可真是来得太过凄巧,有些戏剧化得让人咋舌,还想着没有消息,可以休息几日,这便来了。 夜七寂接过传书,仔细看了看,随着信的看完,脸色已变的凝重:“林昊,我们不能松气了,该来的都来了……”缓缓的说出,逐字逐句,慎重而又坚定,掷地有声,清脆作响。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14回 对决天下 林昊倒也无所谓,反正该来的要来,早些处理好了,也便不再需要他了:“那也好,早些处理完了我也就带着我家小棂棂浪迹天涯去了。” 当时七寂派铁森和铁虎前去时,他原本还觉得是多余的,如今兴元皇和倾城女皇不在了,还真是去对了:“当初你怎么知道云城会出事呢?” “其实我也只是怀疑,当年发生的一切,都是在云城进行的,只有那人极为了解若幽,且经常在云城,不然绝无可能做得这般滴水不漏。” “你的胆子果然不小。”只是一个猜测,便已经让手下两员大将去了云城,反倒将自己的生死放开了,可见他心中对这份亲情,是多么的不舍:“那如今要怎么办呢?” 夜七寂稍作沉思,而后蹙眉:“当初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当时雷雪笙想要找到你的大印,伯泱便将计就计,在大印上下了千里香,而后心心跟着香味寻来的。”稍稍垂眸,林昊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果然,听到雷雪笙这个名字,他脸上竟有些茫然。 紧紧的抓住被褥,夜七寂听到那个心痛的名字,便有着呼吸困难的感觉。稍稍平复了一下,他这才开口:“也就是说,现在我的大印在他们那边了?”雷雪笙,你今生欠我太多,我若不让你十倍偿还,我夜七寂便不是人。 “对,应该还在他们手上,不过估计千里香被人发现了。” “嗯。”缓缓的点头,夜七寂双手按头想了想,似乎有些棘手,如今云城中的一切,除了盟主府和当初的产业,已经没有了任何能力搏击,但若是让金龙手里的大印起了作用,让他觉得我军中将士,无印不听号令,那么此番他又会如何?想想便觉着满怀信心,唯独只有反客为主才能有最大的胜算了,当下大喜:“林昊,赶紧给我准备笔墨。” 边行去取笔墨,林昊便感兴趣的开口:“想到计策了,是何计策呢?”说话间,笔墨已经准备妥当。 夜七寂将纸悬空而放,手上毛笔龙飞凤舞,即便是如此,几行字写得也是煞为工整霸气。奋笔疾书完成,取了连伊给自己的大印,在信尾处盖上章印。做完这些,紧接着又写了一封,但这一封他却没有盖章。 “这是怎么回事,这封你是不是忘了盖章了?”林昊甚觉奇怪,不觉指出。 神秘的笑笑,夜七寂瞥了他一眼,期间可是男人的风情万种:“你难不成还真以为我跟你一样笨么?我故意的。” “……” 待到墨汁干透,这才递给林昊:“将盖了大印的那封信马上发出去,而没盖大印的隔两天发出。”经风城去禅城,只需一日一夜的功夫,不是很长。 “嗯。”看了看信上的内容,林昊不觉奇怪:“你盖印的那封跟杜陵他们说若是没有见到盖你大印的信函,万万不要有任何动静,只有印才是唯一的命令,哪怕笔迹一模一样。而奇怪的是,你这一封不盖印的又让他们去攻打云城,这,这未免也……” 轻笑着摇首,夜七寂并不答话,反倒打了个哈欠:“林昊,你真的太不聪明了,我实在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你什么意思?” “很直白的意思,这两封信,虽我同时写的,中间隔了两日发出,如此事情,你难道都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么?” “呃……”命令看章,后又攻城试探,难不成……猛地一拍头,马上便听闻七寂的一阵耻笑声,弄得林昊面红耳赤:“没办法,没你聪明,你就笑吧。” “都要当爹的人了,还是这么不动脑子。” 被他一骂,林昊不生气反倒开笑:“那倒是。”看着他绝尘的容颜上,唇角一朵朵的灿烂笑靥,将信放入怀里,感叹的开口:“七寂,有连伊以后,你变了好多。” 听他一言,夜七寂顺势看着窗外的女子,此刻的她,正静静的在院子里的花圃里,几棵紫色藤兰在她头顶开得正艳,偶尔一阵轻风抚过,落下星星点点的花儿,缤纷的在她周身缠绕个不停,将她整个人都隐藏在了紫色的朦胧之后。 迷离…… 极美…… “是啊,若是没她,我还是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更不会如此快知道事情的真相。”喃喃的看着她的身影,今日的她,是一身白衣胜雪,因着自己曾说过她穿白衣难看,她亦听出他说的不过是反话,只要他心情不好,若是低迷的时候,她便会淡抹香粉,略扫胭脂,描上远山黛,而后一身他眷恋的白色衣衫出现。 世人皆说女为悦己者容,从来连伊都不是一个在意外貌之人,如今为了自己,倒也偶尔淡漠妆容。想想那时,自己待她那般,不想如今两人却是如此的生死相许,或许当年在菩提树下见证的,便是两个人的生死姻缘。如今想想,若是没有雷雪笙如此的待自己,又怎能因为对冉家生恨,从而会去破坏伯凌的婚姻得以解恨,才得以认识这今生相伴的人儿呢。 “想什么呢?” 轻轻的握住她搭在肩头的手:“在想你。” 一句话说得连伊笑靥灿烂,他不是一个很会煽情的人,如今说出这样的话,难免不让她高兴:“事情都处理好了么?”任他握着,含笑看着他。 “嗯。”轻轻拉着她坐在自己怀里,夜七寂抚着她的小腹:“可是把你折腾坏了。”日渐消瘦的身子,已经让她的腹部微微的凸出。 “是啊,可是折腾坏了。”笑靥如花的仰起头来,看着他丰盈许多的脸颊:“孩子,将来长大了会不会像你呢?” 隐隐的又开始不悦了,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谈及他的容貌。却也不说这个问题,转而看着一旁昏迷不醒的吱吱:“它什么时候醒来?”没有吱吱的日子,总是感觉缺少了什么似的。 “不知道。”幽幽的叹了口气,心心这两日许是知道吱吱出事了,也是不吃不喝的惦念着吱吱。 “没事,只是不知这小东西当初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当时我差点没吓死,可是在你昏迷的时候,这小丫头却自己跑回来了。” 夜七寂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拥着连伊不说话。 (写吱吱存活下来的问题,因为很多亲问了)在爹爹被人抓走以后,吱吱一直在牢房里静静的待到没有人了才出了地牢,不想刚出去,便闻到当年主人在时的那一股味道,许是主人在自己身上种下了什么,它的整个身子竟然随着那股味道渐渐寻去。从心里的那一丝挣扎,它能够知道,如此自然不是好事,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 当看到青龙的时候,它便知道,它完了。当日为了娘亲寻找解疫病的药,被青龙一不留神抓住,听他差遣了两日,直至后来它看到解药时,才想到病重的娘亲,当时顿然清醒,挣脱了青龙的控制,这才得以逃脱。因此后来也不敢带着爹爹去抓青龙,只因害怕一旦被青龙抓住,便成了他使坏的工具。 如今越是挣扎的时候,整个头部意识越是薄弱,直至最后,它的眼里只有青龙。 后来看到被抓起来的爹爹和娘亲的一声呼唤,稍稍有一些意识,但却被青龙念了咒语,神智又开始不清晰,一要回神,整个头部却是疼得要裂开一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爹爹被欺负,看着娘亲那呼唤的眼眸而无动于衷。 引爆第一个炸药,轰隆隆的声音,仿佛天崩地裂,炸得它的思绪稍稍缓和一些,看到那无数横飞出来的横尸烂体,它的心紧紧的抽痛着。娘亲曾跟自己说过,我们不做善良的人,但是也不可以做伤天害理之事。 可现下,却因为它小小的身子,引爆的炸药,使得爹爹的爹爹(好玩)敌不过青龙,使得娘亲和爹爹的娘亲(晕不?绕绕你们)都失去了保护,最后,当看到娘亲坠崖时,它所有的意识全部回来。 但也没有任何动作,因为它知道,还有最后一个炸弹,若是自己离开,青龙使用别的办法引爆,那么所有的人都将牺牲。因此在青龙下了命令以后,它往前的眸光,顺势心疼的看了一眼昏迷的爹爹。 两束莹光,在眸间荡漾开来,在遥远的未来,若是它离开了,心心可还记得自己的娘亲? 两行泪,轻轻滑落,在将来的某一天,若是没有了吱吱,爹爹和娘亲还会记得吱吱么? 双眸微微闭上,想到的都是爹爹唤着自己“孩子”的时候,听到的是病重的娘亲斥责自己“坏丫头”时的泪光,一点一滴,属于人间至真的感情,它一一体会,但却没来得及继续,只能放弃。 小小的身子跃起,是一种义无反顾。 重重的责任诞下,是无与伦比的忠诚。 没有引爆炸药,而是以一双手和脚,将炸药抛出,抱于身上,让所有的药力积聚一柱,而后引爆,然它清醒的身子,却随着炸药的力量飞向了天空。 那一刻,它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飞了起来,一身光滑的毛发,尽数一点一点的脱落,直到一身冰凉冰凉,薄弱的灵魂渐渐飞远,飞远…… 没有人知道它去了何处,而它,亦没有任何意识。 醒来的时候,它的身子落在山间,几匹饿狼,极饿的眸子,泛出幽冷发绿的光芒。紧紧的盯着它弱小的身子,因为失去了毛发,此刻的它,就是一团隐忍垂涎的肉体。 瘦小的它,轻轻的往后退了几步:不,不要,既然没让我死,我就要去见娘亲,要去看望爹爹。 当饿狼一步一步紧逼时,吱吱却退到了峭壁边缘,无路可退。因此刻伤势太重,它的身子无法跃出很长的一段距离,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饿狼的进逼。 十步、九步、八步…… 当饿狼走近时,它拿捏时间,一跃而起。不想一匹母狼亦高高跃起,其它狼亦散了开来,团团围住场中心。 饿狼的嘴含住吱吱的身体时,它感觉到了一股尖锐的疼痛,那是狼牙刚好衔住身体时的一种刺穿。 饿狼并未将它当时吞下,而是含在嘴里朝着自己的洞穴步去,直至到狼崽的面前,这才放开吱吱,对着狼崽嚎了几声:“儿啊,瞧娘为你找到了好吃的,快吃。” 并未逃脱,吱吱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只饿得无力的小狼,而后竟然提起步子,走到狼崽面前开口:“孩子,你饿了么?(暂且设定动物之间可以相互交流)”它的心心,因为有爹爹和娘亲的照顾,从来不曾有过饥饿的时候,多的只是为着爹爹和娘亲撒娇,要求抱它。无聊了,便会有红棂逗他们玩闹,更有娘亲偶尔买回的一些物品,陪着心心玩闹。 相之于在猎人枪下求生存的狼群,它们幸福多了。 “可怜的孩子。”轻轻的伸出脖颈,吱吱闭上双眸:“吃吧,吃了你就不饿了。”权当是为它的心心祈福,权当是爹爹和娘亲没有养过自己,毕竟它无法看着一只幼小的狼崽饿死。 母狼被吱吱的行为吓住,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也有孩子么?”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有为人父母,才能知道养儿的艰辛。 “是的,我的孩子很幸福,它喜欢玩,喜欢撒娇,喜欢睡觉。玩的时候,要他人在一旁看着;撒娇的时候,你要摸摸它的头;睡觉的时候,你要让它睡到柔软的地方。”说到心心,吱吱的脸上明显有着一股兴奋,洋溢着的是一种幸福:“我的孩子虽然没有爹爹,但是它幸福,因为它有我的爱,有着祖父祖母的疼。”稍稍别开脸去,吱吱不去看母狼,以免看了让它不舍,让小狼挨饿。 母狼饥饿的眸间,竟然闪出泪光,紧紧的抱住狼崽:“你走吧,你走。” 咋舌的看着母狼:“可是小狼饿了,孩子饿了会很难受的,不要。”不是它伟大,而是一种母性的余辉支持着它如此。 “不用,你走,赶紧走。” “……” 母狼朝着吱吱一声大口:“快走。” 狼群见母狼如此,只得带着一身是伤的吱吱离开。 离开的那一刻,吱吱看到母狼咬掌出血,含着泪水,放到狼崽的嘴里,用自己的血支撑着狼崽的生命。 别开头来,吱吱不再去看,而是缓缓的离开。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凭着自己的鼻子,领着狼群找到了丰富的食物,而后与狼群道别。 身上的伤太重,害怕娘亲看了会心疼,它花了整整一晚的时间,四下寻找一些草药吃下,因为草药太烈,虽能迅速的治好伤势,却也觉着头晕眼花。 坚持着脆弱的身子,闻着娘亲和爹爹身上熟悉的体味,它一步步的寻着,找着…… 身子也越来越憔悴,鼻子益发的不灵了,当彻底闻不到了的时候,仅凭着一丝意识,它看到匐榻而泣的娘亲,当时所有的精神回来,不再无力,而是狂奔至娘亲面前,安慰着娘亲的痛和泪。 (似乎太长,抱歉,因雪儿喜欢写感动的,所以加了狼群那一部分,本是番外,亲们问了,我便提前发了) 在所有的信发出去的第三日,收到没有盖章信的杜陵等人,竟然以夜七寂的笔迹为由,当下要前去攻云城。 听后,夜七寂反倒是笑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只是从怀里取出另外的一封信来:“赶紧送去,止住大军的进攻,命人将杜陵杖责四十,没有大印的信,竟然也敢挥师云城,想造反了不成?” 林昊已经明白了他所有的计划,自然很是认同:“好,七寂,你果然料事如神。” 但笑不语,夜七寂只是冷冷的想着,此番既然金龙敢动了云城,既然想要造反,那么,他便让他造反,将他高高的升上天空,而后让他狠狠的落下。 敢对父皇不敬,已是欺君,如今竟然想一口吞下他的伊人国,敢跟他夜七寂作对,就应该做好被自己反击的准备。 一看夜七寂凝结如冰的脸庞,林昊已是跃跃欲试:“我们什么时候发动?”终究还是有好斗因子,与为人爹娘没有任何干系。 “你现在安排,我等现下出发。”朗声而语,夜七寂抬首远眺,豪气漫天:“整军出发,不带一兵一卒!” “好!”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15回 弦绷,箭出(必看) 整个队伍出发的时候,红棂看着连伊似乎有话说,夜七寂也知道她的意思,但他明白,若是不让连伊前去,恐怕不仅仅是连伊,自己都不会心安,因此也没说什么,故我的带她走上风雨交加的路途。 一路上,夜七寂并未空闲下来,而是忙碌的对林昊交代着什么,连伊并未参与,也不想知道。加上这段时间,分外的嗜睡,也没有多少时间理会夜七寂。 红棂曾说过,吱吱全身是伤,即便是敷了药,也不曾见痊愈,可见吱吱的身体已经没有那个让自己痊愈的力量。而眼前,夏日天气酷热,未免吱吱不进食物而致身体腐烂,需将吱吱送至天山冻结数日,待入秋再开始救会比较好。 连伊听此,本来答应得好好的,就在夜七寂派人带着吱吱前去时,连伊硬是拦了下来,终究还是舍不得让这小东西一人前往,让它孤独的躺于冰封之内。夜七寂无法,只得命人每日送来。 醒着的时候,便是密切的注意着吱吱的一点一滴。每日亲自为吱吱换冰,而后再抱着心心与它说一会儿话,让吱吱能听到自己的言辞。 几日下来,世间时事已是风生水起,沧海桑田,一切的变幻猝不及防,不接受都不行。 待连伊开始关注的时候,听到的是皇城传来兴元皇和倾城女皇驾崩的噩耗,举国上下,皆哀嚎不已,行至何处全是一片白净。驾崩的原因竟然是兴元皇与夜七寂争相缠打,被夜七寂一掌击下山崖,连着倾城女皇都不能幸免。 如此大难,整个云国翻天覆地的在找着两人的踪迹,可却是音讯全无,久等将近二十日,也不见两人身影。荆裕王却不曾放弃,发起再一轮的寻找。 关于驾崩的事,若是无人亲眼所见,怎么可能会如此断定兴元皇的驾崩?可见金龙便是朝中重臣。 而另外更惊人的一点,便是夜七寂几次三番书信前往伊人国,不想整个伊人国的将士,都不认同他的信函,而是一味的逆行着他的命令。 夏国更是乘此之际,早已兵临城下,只待攻城。 如此看来,当今天下之势,东有夏国虎视眈眈,想乘机举兵;自有伊人国各将士不听令行事,大有造反之势;云国却有兴元皇和倾城女皇驾崩之传闻,举国一片混乱攻城。 这般情形,看起来夜七寂若是大军攻打云国,才是最好时机。实则不然,既然有人能够在云国朝堂兴风作浪,断然不会没有准备,如今夜七寂若是攻城,怕是吃力不讨好。更何况现在伊人国整个军队都已经不听夜七寂的差遣,若要攻城,也是纸上谈兵而已。 反观夜七寂,却是一脸的随意,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闲暇的时候,他会在一个落脚的城镇,在一片小小的地方,拉着连伊四处走走,不一定会去闹市游玩,反倒是在僻静的小巷行走。 不说话,就那么默默的走着,相依相偎。 阳光下两人的影子,并排前行,偶尔交错,亲昵至极。 抛却凡尘俗世,他不过也是一个平常的男子,举目远眺之时,满脸平静无波,越是狂风暴雨之时,才能越体现一个人的耐力,而如今,在此四面楚歌之时,七寂竟然能够如此笑看风云变幻,我自巍然不动,可见其城府之深。 就连伊知道,这男人只是在玩,越是危险的事情,越是能挑起他的兴趣,如今他能如此放任藏在暗处的人玩闹,无非是想将危险养到最肥,而后一举攻破。有着这层想法,连伊也就不再担心,反倒是平静的跟在他的身边,享受那暴风雨前的平静。 到得皇城的时候,以免一行人太过亮眼,所有人都经过红棂彻夜的易容,除了连伊不仅仅是因为她相貌没有他们那般闪眼,更有便是夜七寂舍不得易容一动不动的僵硬。 并未前去盟主府,而是城中寻了一处府邸落脚。虽是仓促寻到的地方,却也是假山流水,楼台水谢,无一不全,景致更是怡人。 一住下,连日的奔波,让连伊便整整的睡了好几日,每每见她如此,夜七寂笑说她已成能坐不站,能倚不坐,能躺不倚的地步了,话虽如此,连伊也不恼,而是呼呼大睡。 刚落脚,林昊便前来找夜七寂。 “怎么?出什么事了么?” “夏国估计快要攻城了,他们如今越来越嚣张,你都不管么?”虽然知道他踌躇满志,但夏国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啊。 “那就让他攻便是了。”耸了耸肩,夜七寂为连伊掖好被子,而后又看了看吱吱,一切皆很满意这才示意的指了指门外。 两人一同行出,林昊便小声哀嚎:“你怎么都不放在心上?” “当然,不过是预料之下的事罢了。”足下步子轻踱,很是悠闲,不若君临天下那般的霸气。如今的他,即便是天下尽失,恐怕也能沉得住气,只有将自己置身于最为悲惨的境地,卧薪尝胆,在险中取胜,那才是最为成功的胜利。 长长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林昊摊了摊双手:“你可真是让我急死了,不过事实证明,我每次都是白急了,也就继续跟你生死沉沦吧。”手却抡上他的胸膛,有着几分钦佩。 举目远望,夜七寂成竹在胸:“放心,有她在,即便此刻四面楚歌,我亦会拼死求生存,更何况这还是若幽和父皇的江山,我绝不放手!”一番话下来,豪气冲天,还是那般的狂妄不羁,依旧是如此的嚣张霸道。 “好。”果然是连伊起了作用,只有连伊在,七寂才会注意自己的安金。想想,不觉为自己感到有些失望:“七寂,连伊有没有骗过你。”他们两人,让他想到了他和红棂。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行至府邸的凉亭,不若往常的坐落于花园湖泊之上,此处的凉亭在一座小小的山顶,由此远眺,竟能看到整个府邸的景致,虽不及登峰至顶时的豪迈,却也另有一番风情。 偶尔穿来行去的身影,为整个府邸绣上几分生机,一切皆是那般美好。 夏日的风,凉飕飕的吹来,从下至上,让人不觉神清气爽,驱走了所有的烦闷和躁动。 帅气的在石椅上坐下,夜七寂取过一技葡萄,长吸一口,好甜:“除了为我好的谎言,从来不曾。”这,是他今生最为值得骄傲的事情。 黯然的坐落,林昊有些犹豫,不是不相信红棂,而是不知该如何向夜七寂开口。 许久,两人不曾说话,各自想着心中的事情。 直至不远处,那一抹红色身影,缓缓拾级而上,朝着两人的方向行来。 “红棂,你怎的来了?”连忙上前扶她坐下,爬了这么高,该是很累了吧?心疼的为她拭去汗妹,剥了紫葡为她解渴。 含笑吃了一枚,红棂了然的看着他:“说了没有?” “……”愕然,不知她所言是何。 知道他还没说,红棂昂首挺胸,做好被罚的准备:“师兄,红棂有一事相说。” “嗯?何事?” “红棂其实也是金龙派来的人,与师父一起左右你的思绪之人。”偷眼望去,观察着师兄的情绪。 “啪”的一声,只见凉亭之间,石桌应声碎成两半,夜七寂不是好修养没打红棂,而是她有着与连伊一样的身孕。只是原本闲适的他,如今变得冷厉逼人,冷冽的眸子里,燃起团团怒火,在怒火的上面,布满层层冰霜。 随即身子朝着红棂逼近,委实气不过去,单掌紧紧扣住她的脖颈:“我要杀了你。”任何背叛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只有死得痛快与不痛快之分。 失望,从压抑到了十八层再一次缓缓钻出,在心田张牙舞爪的炫耀自己的胜利。 伤心,将他故作的对亲情的轻松中掘出,再一次如利剑一般,刺得他的心血迹斑斑。 “七寂……”林昊紧张的看着红棂越来越通红的脸色,心里急得不行。 “闭嘴。”想想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从连伊的第一个孩子到连伊留在夏国当人质,直至登基和册封典礼上的见红,等等,无一不透露着红棂的让人绝望。而他,却一味的相信单纯如她,绝不会如此待自己。 如今,得到的却是再一次残酷的撕裂。 红棂没有求饶,只是看着夜七寂的愤怒的双眸:“若是杀了红棂解恨,师兄请动手吧!”轻轻的闭上眼睛,不再祈求,以免让师兄太过难受。 “不要啊,七寂,红棂如今有孕在身,你要杀了她,也等于是杀了我的孩子啊。红棂不曾真正的害死连伊的孩子,你已气得如此,徜若你真的没有放过红棂和孩子,那我又该找谁?”每每这个时候,他就是夜七寂激动时的导航。 猛地松开手来,是啊,他这又是为了什么?何必总是如此不给他人解释的机会。 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林昊连忙扶住被他惯力冲倒的红棂。 “师兄,无论你怎么惩罚红棂,但你一定要原谅我。”嗓音沙哑,甚是可怜。 怯怯的瘪了瘪嘴,第一次看到师兄对自己如此大火,竟然心痛不已。 见他理都不曾理会自己,只得怯怯的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衫:“师兄,你不要不说话,红棂害怕。” “别碰我,我嫌你脏。”走开两步,掌风向她袭去,分开她紧拉的手来。 泪水顿时氤氲而出,每次师兄发脾气,她都是没辙的时候,无助的看了看林昊:“林昊,我没有再接着错了,红棂甚至背叛了爹爹,只为了跟师兄和林昊在一起,我没有再犯错了。”在师兄和林昊在的时候,她永远只是一个孩子,撒娇的孩子。 哪舍得爱妻如此,林昊当即开口:“是啊,七寂,我看到了,那日红棂拒绝了她爹爹来杀你,反倒是差点被她爹爹所杀,幸好我赶到救了红棂。” “你看到了?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的么?”抛下一句话,夜七寂飞身而起,出了凉亭,身子缓缓的朝着山下飞去。 夜七寂如此的决绝,让红棂哭倒在了林昊的怀里:“林昊,师兄不肯原谅我。”浓浓的鼻音,可见她此时的后悔和心伤。 “红棂乖,七寂本就决绝,如今未曾杀了你,已是大幸了,我们坚持就好。” “嗯!” 风扬起两人的青丝,绵绵扬扬的飞起,一根根凌乱的交缠,仿佛那纷飞着的感情。凌乱,看似无序,但在关键时刻,又是丝丝分明。 从那日过后,红棂总是会站在夜七寂不远的地方,每日不曾停歇,而与夜七寂一起的林昊,偶尔会心疼的投去一瞥,但也不会阻止,毕竟七寂和红棂的感情,他亦舍不得两人如此放下。 连伊虽然不解,却也不曾劝慰,因为夜七寂与雷雪笙、红棂之间的感情,就像与若幽一般,她只能做到保全他们,但无法去参与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况且夜七寂这段时间,整个人已经忙得不行,日日与林昊、伯泱等人在议事厅没完没了的商谈,她也就不想添堵,一切顺其自然。 日子,在每日传来的消息中一点点过去,风平浪静的时候一去不复存在,反倒是越来越多暗藏的波涛浮出水面。 六月十日,伊人国众将士收到一封云国的信函,大致内容是要降于云国,而伊人国的将领自然不甘如此,便欲起兵而攻。 六月十二日,伊人国再次收到一封信函,上面盖有夜七寂的大印。大致内容是让整个伊人国的军队不可轻举妄动,两国本就友好往来,且云国如今那般强大,大有向云国示弱之意。虽伊人国上下将士十分恼怒,但因夜七寂曾经说过,唯有章印,才为他的本意,因此本来蓄势待发的力量,就这样停了下来。 六月十五日,又有一封大印的信函前去伊人国,让所有将士积极抵御夏国势力,不可与云国为敌。 听到如此消息,夜七寂深深长叹,此番战役,且看他的军队是否会让自己失望了。每日也就更加紧张的关注前方的飞鸽传书,从那九宫图里面找出每日的战况。 而红棂,因着夜七寂每日的忙碌,她也不断的忙碌着。 那日外面下起了大雨,早起的时候,红棂便觉着腹部隐隐作痛,但因着这两日看师兄强硬的态度,似乎缓和了许多,因此也就舍不得放弃那可能得到的原谅。 早早的起来,跟在师兄三丈开外去了议事厅,却不进门,只在门外候着。 当身体越来越疼痛的时候,她却看到师兄出门,拖着疼痛不已的身子,一步步的跟在七寂的身后。 见她惨白的脸色,夜七寂故意别开脸去不看她:“少跟着我。”这两日林昊去暗处会铁森和铁虎了,每日出来的云国消息,皆是铁森和铁虎探来。 被师兄讽笑,红棂并未离去,待师兄回寝房,她只是在雨中默默的站着。 本还担心今日大雨,会让红棂不适,因此夜七寂刚进门,连伊便冲出门外看她:“红棂,这下大雨,你赶紧跟我进去。”手拉着她,却发现她浑身冰凉冰凉。 再微微低头,却见她下体的血水,骇得她当下喊道:“夜七寂,你出来!”在她喊出的刹那,夜七寂早已按捺不住,一把抱起红棂。呼气瞪她一眼:“千雨,赶紧去请薛太医。死丫头,你找死么?” 灿烂的一笑,激动的泪和着雨水滑落,掉落在地,分不清是泪还是雨,皆是一片湿淋淋的感动:“红棂好喜欢师兄,所以不要再怪红棂了好么?” “傻丫头,不会了,不会了,你要好好的,这样才是乖红棂。” “好!”缓缓的闭眸,红棂靠在夜七寂的胸前,滚烫的泪珠是唯一的温度,这具胸膛,与林昊的一般,都是自己挡风的港湾,所以不能失去,也不舍失去。 六月十八日,历经一日一夜,红棂在皇城别院产下一名男婴,激动得匆匆赶回的林昊热泪盈眶。 观看每日战事,红棂的心益发的紧张起来,爹爹如今已至丧心病狂之地,她必须要做些什么才是。以自己独门秘药,快速养好身子,而后瞒着林昊,前去夜七寂的书房(秘密)。 那日过后,红棂扔下不足月的孩子,未曾留下只字片语,离开府院。无论林昊四处寻找,皆不见踪影。每日看着哇哇啼哭的孩子,他便益发的担心。 夜七寂安慰几番,并让连伊帮忙抚育幼儿,而后又投入再一轮的紧张忙碌之间。 七月初,整个天下已是蜂烟四起,战火燎原,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伊人国整军众将帅,大多为夏国之人,因此,即便是出征迎战,也未抵挡住。况且夏国如今攻的是云国之城,实乃与伊人国无关。因着对夜七寂的惧怕,夏国的攻势,一听兴元皇和倾城女皇驾崩的确切消息,顿时改攻伊人国。 夏光岚很聪明,虽世人沸沸扬扬的传闻夜七寂早伊人国遗弃,但他却开始防着,以夜七寂的为人,该不会如此轻易打败才是,还是先攻有破绽的云国为妙。 七月十日,云国城池已破三城,后被风城宁思仁前往迎战,这才稍稍挡住夏国的所向无敌。 仅仅一个月,却已是另一片天空,整个云国,如今已是人心惶惶。 在此期间,大皇子冉伯凌,二皇子冉伯泽(实为伯泱),在听闻两皇驾崩之际,并未前来云城奔丧,两皇子本就无心国事,百姓也就渐渐不再寄希望于两皇之子继位。 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阻挡这一切风头的人,皆是兴元皇之弟荆裕王,且两皇在时,荆裕王在朝堂之上的声望已是仅次两皇,如今战火四起,国不安宁之际,满朝文武乃至云国百姓,皆举荐荆裕王即位。 荆裕王无非就是第二个兴元皇,毕竟二皇子伯泽太过温文儒雅,本就不是志在河山之人;大皇子自出宫以后,极少回宫,看似也非帝王将相之命。而荆裕王,乃兴元皇之弟,在朝堂之上一言九鼎,兴元皇这些年为了倾城女皇四下寻医问药,倒是荒诞了朝堂之事,也是荆裕王一手把持。 然,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搜索,荆裕王仍然不曾放弃,一直将推举自己登基为皇的奏折往后拖延,满心的为兄嫂祈福。 静看一切,夜七寂只是冷笑连连,静看所有波涛汹涌而不动容,听得所有伊人国的消息,亦是满意而笑。 红棂并未去别的地方,而是前去裕王府,虽甚少露面,但整个王府中的人,还是对她十分熟悉,倒也是畅通无阻。 四龙看到她的时候,皆是一脸的惊愕,唯独青龙最先开口:“红棂,你个死丫头,主人说你会回来,果然。”拍着她的肩,青龙对这个外甥女,很是心疼,甚至比自己的女儿,更来得疼爱。 “舅舅,孩儿前些日子也不过是无法,不然早已回来。”腻在舅舅的怀里,红棂撒娇的看向雷雪笙:“师父,您老可有想红棂啊?” “臭丫头,想,怎能不想?”红棂虽是主人之女,却从来不曾摆过架子,反倒将自己当成真正的师父来对待,不能不说红棂惹人喜欢:“你还知道回来?” “徒儿知错了,让各位叔叔伯伯担心了。”看着当初的六龙,余留四龙,红棂不觉有些伤感:“红龙和火龙伯伯,一定也想红棂了。” “会的,一定会的。”两龙的离开,虽看似平静,但也在四龙心中投下阴影。 “好了,别净说些伤感的,我们这把老骨头还是需要你的欢笑来感染一下活力。” “那不就成了,只要你们不嫌我烦便是了。” 众人皆宠溺而笑,虽未开口,却也是心疼不已。 正说笑间,只闻一斥责的声音传来“混账东西,你还知道回来?”话虽如此,其间难免含着让人了然的溺爱。 一见主人责备红棂,青龙当即开口:“主人,这丫头除了贪玩,倒也没有其他的不好。”相之于杏儿,红棂在大智若愚中走到今日,也算是不可多得。 玉龙优雅的上前,柔柔看着红棂:“小姐也是为了将一切做足,不然估计早已回来。” “罢了,你等先出去!” “……”不能再开口,四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违抗,只得一步步走开。 不再是玩笑的面容,不再是清纯天真,而是成熟的稳重:“爹爹,女儿回来了。”对于爹爹,她始终无法放开心去跟爹爹谈话,不像与六龙一般放得开。 佯怒的看了她一眼,金龙坐于上座,即刻有人端上茶水,红棂马上奉上:“上次刚用天伦石爆火毒对付本王,怎么,如今又前来作何?” “爹爹明明知道红棂不过是骗您,当时若不是因为林昊听到女儿的谈话,女儿也不至此。” 轻饮一口茶水,金龙微微思量一番:“你本可让本王杀人灭口的,却护着他离开。”再次饮茶,故作漫不经心,实则对红棂的一种试探。 “夜七寂多么的在意林昊,怎会在林昊死后如此轻易放过一切可疑之人?女儿若是不那般,恐怕女儿也无法在夜七寂身边呆到现在。”师兄的脾气便是如此,她亦没说错。 虽大致明白红棂的意思,他还是很难不去介意,毕竟他身边的人,要求的都是十足的尽职尽忠:“那如今回来,你这又是所为何事?”说得合情合理,也与自己想得一样,也就不再深探。 “爹爹,夜七寂如今已在皇城了。” “什么?何时前来的?” “来了不到月余。”见他正要质问,红棂连忙开口:“女儿因为刚生产,也不能出门,却又不敢相信飞鸽传书,直到现在才回来禀报,望爹爹谅解。” 这个女儿,自己虽然亏欠太多,但她却从未让自己失望,除了那个孩子:“那你的孩子呢?留在那里?” “嗯!” 果然是与自己一般残忍的人啊,如此更是不再怀疑:“如今伊人国乱成一团,他却来了皇城,这是为何?” “估计是想取回大印,毕竟无印,他回了伊人国也是无人听令。” “好,本王正待他前来呢!”随即想起,他又开口:“他是一人前来么?” “不是,带上了连伊。” “连伊?” …… 父女二人,在房里一直深谈,无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从那谈话的长短,便可见计策的形成。 红霞满天的天空,已被黑稠渐渐的覆上,仿若隔着薄纱,透出将要坠落的光芒,挣扎的想要继续,无奈不过是被黑暗尽数的吞噬。 阴谋,似乎永远藏于黑暗。 战斗,无休无止的在黑暗中进行。 红棂失踪每两日,夜七寂便接到荆裕王的邀请函,稍稍惊讶,不置可否,心下却是有着一番计较。 伯泱自然是一番阻止,不让上前,夜七寂并未同意,反倒是欣然应允前往。 在盛宴的当日,夜七寂早早的让连伊准备妥当,两人相携而去。 前去裕王府时,早早的便有人在门口候着,此次盛宴,随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含惊涛骇浪。 两人相携下轿,夜七寂便扶着连伊缓步而行,门口两队列出的侍卫和银龙、水龙、青龙、玉龙四龙,庄严的行礼。威严的恭候着夜七寂的来临,想必荆裕王早有吩咐。 经过银龙面前时,能看到他脸上的羞愧,但夜七寂却无任何异样。 从两列侍卫中间行过,身后有着五龙相随,连伊觉着背后皆是一股凉凉的嗖风袭来,入骨,冰凉。进入王府,迎面而来的一股杀气,让连伊的手稍稍紧了紧,脸上神情稍微紧张,他此番会应邀前来,无非就是将游戏推至顶峰。 脸色平静的走过庭园,夜七寂稍稍捏了捏连伊的掌心,无声的安慰着她。 连伊不明白,为何他会再一次将自己推上这尖峰时刻,但她没有询问,只是配合着他的脚步。唯一能知道的便是,只有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他才会无所顾忌,那么如今看来,他便是将自己送往最安全的地方了。 想到这里,适才的紧张稍稍褪去,顾眸往他的侧脸,含笑而优雅:“不怕。”仅仅两个字,却是花了她一生的时间体会出来。 两人到得大厅,荆裕王和文武百官已经坐落,虽膳食早已准备妥当,却无人动用,众人可见夜七寂的重要。 夜七寂的出现,无疑让人大惊失色,乍看之下,以为是二皇子出现,若真是二皇子(伯泱一直以伯泽的名义活着)前来,那么他们此番投鼠忌器,无疑是另一种变相的叛逆。兴元皇育有三子,除却三子赐死,另有长子和二子,如今且不去探讨兴元皇是否驾崩,仅仅是他们推举荆裕王为皇,已是不忠不义之臣,该当诛灭九族之罪。 在夜七寂出现的那一刹那,荆裕王也有稍稍的迟疑,仿佛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只是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猽阳帝和娴寂皇后一同光临本王府邸,致使蓬荜生辉,实乃本王大幸啊!”一语打断众人的慌乱,直言夜七寂并非冉伯泱。 毕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也不会太过失态,在感叹两人相像的同时,纷纷起身行礼。 “荆裕王客气了,我此番前来,也是冲着荆裕王而来。”这话乍听之下,有着讨好的意思。 众人一听此言,皆以为猽阳帝只是虎落平阳,虽未被犬欺,而是自己送上前来。无非是想让荆裕王为他主持公道,将在伊人国失去的民心挽回。 如此想来,众人稍感心安理得,更加站在荆裕王这边。 荆裕王含笑,客套随即奉上:“素闻猽阳帝好战胜勇,上次禅城一战,本王可是心服口服啊。”当日的霸主,如今的落寞,不仅仅是为了嘲笑夜七寂的失败,更有的便是渲染自己的风采。 一谈夜七寂攻打云国之事,百官脸上满是愤愤之色,大有一发感叹的欲望。 “还谈何前尘旧事,我再风光,也不抵荆裕王的足智多谋。” “那是自然。”丞相早已不悦,不提夜七寂攻城之事,或许还能面和,如今再加上害死两皇,心中的怒火早已高涨:“猽阳帝好不威风,那不过也是皇上当初未曾出马。” “话不能如此说,猽阳帝可还在决战之时,将……” “他那哪算风光,不过是使用了小人手段,残害我逐月皇和倾城女皇。”冲口而出的愤怒。 此言一出,夜七寂心下窃喜,看来在朝臣心目中,若幽和父皇的地位还是无与伦比的,此番会如此力挺荆裕王,无非也是他能力不错和伯凌、伯泱无心王位,可见父皇他们并未失去臣心。 表面未曾流露半分喜悦,反倒是一脸的傲气,不将众人放在眼里。 “如今也不过是一光杆帝王,得意个什么劲?”有人看到夜七寂的不屑,当下有些小小的抱怨,虽云国被夜七寂攻下请多城池,也还是诸国中最为强大的一国,而他夜七寂,失去军心民意,什么也不是。 “就是,到这个田地,还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 “若皇上当时迎战,哪还有他嚣张的份?只怪皇上与女皇太过恩爱,才会行至今日。” …… 顿时,整整一个宴席,皆是议论声起。各自的议论声虽低,却低得很有程度,那种仿佛不让人听见,但又恰好传到他人耳间的声音,反倒是更加的达到羞辱的结果。 看着七寂一脸含笑,连伊也为他感到高兴,最起码这一帮护着兴元皇和倾城女皇的朝臣,没有让他失望,在如今紧急时刻,他们仍然紧紧维系在一起。即便是荆裕王在坐,也如此明目张胆的谈论两皇的英明,可见两皇威名已深植众人心扉。 荆裕王不以为意,不加以阻止也不赞同,但却是面带笑容,可见他此刻的目的,无非就是让人的言辞,打败夜七寂的骄傲:“猽阳帝别见怪才是,他们只是太过激动。” “尔等且别激动,我想猽阳帝会给我们一个解释的。”他人的暗讽,荆裕王权当不曾听闻,反倒是一脸的笑意相和:“请大家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先不说这些了,来者是客,本王敬猽阳帝和娴寂皇后一杯。” 悻悻的住口,百官皆是一脸的不平,却也不得不卖荆裕王一个面子。 细心的连伊,藏于指尖的银针,在荆裕王开口的时候已悄悄探进酒杯,但见一股细细渺渺的青烟冒出,怕被发现,连伊轻拥巾帕扇风:“今日好热。”嘴上含笑,满是对夜七寂的撒娇。他既然将自己带于众人眼前,无非就是让人知道自己的重要。 “热么?那这杯酒我替你喝了。”接过她的酒杯,夜七寂转身朝荆裕王致意:“贱内有孕在身,不适饮酒,由我代饮可好。” “哦?”握杯的手一个轻颤,不是紧张,反倒是一种喜悦:“帝后情深,自然无不可,干了。” 意会连伊的掌下的轻掐,夜七寂朗声端起两杯酒来:“等下,我还有一个请求。” “且说!” “银龙养育七寂十余年,如今他已跟随王爷,我想敬他一杯,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 “……” 一旁候着的银龙,双眸圆瞪,眼珠子差点没掉落在地。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绝,只是祈求的看着主人。 冷笑一声,果然是有毒,如今倒想看他如何处理? 警觉的瞥了一眼他,荆裕王对银龙不作理会:“银龙,猽阳帝如此看得起你,你还犹豫什么?”且不说是有毒之酒,若真将银龙当自己的弟兄,也不会让人如此挑衅,而如今,这无非是在赐死。 生命,就这样被主人送了出去,银龙当即激动不已,若是他饮下这杯酒,无疑生机不大;但若不饮,自然是毫无生机可言。 手上酒杯,端至银龙眼前,敢负他,他的决绝绝不至此:“师父请!”双眸清澈见底,是两人初见时的纯洁无尘,即便是此刻,明明是惩罚他的背叛,他亦能做到看似无辜。 单手伸出,却发现它是那么的不听使唤,只得双掌紧握,接住夜七寂递来的酒杯:“谢猽阳帝。”他不知,此时此刻夜七寂是存心要他死,还以为他在念着当年的情谊。 此时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众人不解的看着这一切,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仍是端起酒杯,齐声朝贺荆裕王。 “干。”没有任何怀疑,仰首一饮而尽。许是饮得太急,重重的呛了一下。 连伊赶紧送上手间巾帕,为他擦拭着唇际,深色的巾帕,本来轻盈飘柔,在拭过之后顿时变得沉甸甸的。 夺过她手上的巾帕,掖进怀里,扶着连伊的身子坐下:“好酒!”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喝了酒的雷雪笙,匆匆的离席而去。一丝满意的笑容挂于唇角。 这,只是一个开始…… “猽阳帝果然爽快,快些用膳吧。” 桌上的膳食,倒不曾下毒,但连伊却知道,这无非是配着酒而来的菜肴,若是独食,自然不会有事,但若饮酒后食用,许是有问题。 而夜七寂,却在荆裕王的期盼之间,毫无顾虑的用膳,且不时会为身旁的连伊置菜,两人不曾说话,只是偶尔的相视一笑,才是最真挚的情感。 如此可见,他并未有任何怀疑,只是稍稍不明白夜七寂对连伊的感情,为何看似这般耋耄情深,难道真如红棂所说,那日在禅城上的一箭,无非是夜七寂声东击西的险计,看似不顾连伊生死,其实却是最为在意。 渐渐的观察他的脸色,越看他平静,荆裕王越是神情凝重。 当整个宴席快接近尾声的时候,荆裕王的整颗心已经高高悬起,紧紧的盯着夜七寂的安然无事。 一名武臣早已按捺不住,本以为王爷那般自信,许是有了一定的把握将夜七寂制服,如今却是这般风平浪静,猛地摔杯而起:“***,我们要为两皇报仇。”说话间,整个人欲上前攻击。 就在此时,但见夜七寂的身子猛地一个轻晃,随即指着荆裕王开口:“你下毒?”手,紧紧的打在连伊的身上,扶住自己不断昏迷的意识,让她的安全来惊醒自己的大脑。 然,荆裕王勾起的唇角和武臣攻上前来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急迫。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16回 即将的最后 “连伊,准备好了么?”抵在连伊脖劲处的唇,急速的说出,而后在众人攻至身侧的时候,出掌之时,身子亦同时飞走,脚下喝飞餐桌,桌上之物成了攻击之物,齐齐向众人飞去。 攻击而来的人,在适才夜七寂指着荆裕王怒斥的时候,当真以为荆裕王下毒为倾城女皇和逐月皇报仇,稍有松懈攻势,让夜七寂突如其来的反击打得不知所措,自然也就退了开来。 而最为惊讶的莫过于荆裕王,本来胜券在握的他,却被飞机身而起的身影吓得一个哆嗦。明明看着他喝尽了那杯酒,也用了那么多的晚膳,怎地就如此的清醒? 看着眼前的打斗,不觉回想适才一切,看到掉在夜七寂身上的女人,还有那扔在地上的巾帕,以及适才夜七寂喝酒后,连伊立即送上手绢,夜七寂拭嘴的动作。当下明白过来,心里重重地震撼着,世间还有如此相爱到超越了灵魂之人。 怪不得红棂说连伊和夜七寂两人的默契,以至心神合一的地步,如今看到来,果真吓人一跳。 虽夜七寂不曾中毒,让自己很失望,但如今他带着连伊,若要逃出,自然可能性很小。原本下毒,不过是为了能更快的将夜七寂置至死地,而如今,却只得硬拼了。 雷雪笙离开,剩下三龙和自己,另外加上朝堂上的武官,对付夜七寂那是绰绰有余。 心念一轩,荆裕王已经纵向跃入战场,招招直逼夜七寂的轰动罩门。 而夜七寂,要顾及如今有服在身的连伊,还要想法设法避开身后人的攻击,一步步走下来,已是满头大汗。 当有人一掌攻向连伊的腹部,而身后的劲风袭来之时,腹背受敌的夜七寂终于松开她来。 撒手的刹那,两人眸间有着一股了然,仿佛事先约定的一般,却又是什么也不知道的真实,连伊笑了。终于明白他今晚来的真正目的,也知道了红棂失踪的理由了。 “连伊。”紧张的声音,那是一种天性,仿佛只要她不在身边,他都会紧张一般,即使此时此刻,不过他是自己安排而已:“连伊,赶紧回来……” 他的叫唤声,是一种不舍,更是一种显而易见的紧张。 果然,荆裕王当时不顾其他,率先朝连伊攻去,红棂的话言犹在耳——连伊,才是夜七寂今生最大的罩门。如此的话,抓住连伊,害怕夜七寂不降伏么? 连伊被荆裕王抓住的时候,看到夜七寂身子平躺回旋,手间的剑一个回旋,刺向周围攻击他的人。而后身子腾空飞起,大声的朝荆裕王喊道:“老贼,最好不要让她有什么事,不然让你吃不完兜着走。”说完,身子已经缓缓飞离场地,渐渐的朝着那月亮飞去。 如此一幕,连伊感觉很是熟悉,似乎伯泱便是如此,两人毕竟是兄弟。 夜七寂离开以后,并未直接回去,而是静静观察片刻,直到荆裕王亲自押着连伊而去,他这才满意的离开。 竟然如此重视,眼前是不会将连伊怎么样了。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的连伊,最安全不过了。那么在此期间,也可放心大胆的去做所有的计划了。 回到府里,夜七寂便为吱吱换了冰块,而后不去想任何的事情,足足的睡了一觉,暗无天日的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便是一脸的意气风发,朝气蓬勃,两日来的疲倦一扫而尽。 正好伯泱和林昊前来,昨晚自己一回来,便吩咐了下人,他要好好的睡一觉,任何人不得打扰。估计下人也对前来的伯泱和林昊说了两人同去,回来却只有他一人吧。 “七寂,连伊呢?”此次紧张开口的,并非伯泱,反倒是林昊。 而伯泱,兴许是此次夜七寂的生死劫难,看出了些什么,又或许是想开了,就那么放手了;反正就突然之间变得那么豁然,但那惹有若有若无的愁绪,却总是让人忧心不已。 瞥了他一眼,夜七寂平静的开口:“她在裕王夜。” “什么?”这个激动的声音,不是所望,果然是林昊的:“她怎么被抓去了。” 只有伯泱,反倒是一种了然的神情,毕竟是孪生兄弟,虽然真正相处的日子不长,却也能够了解夜七寂的行事作风:“你故意的对么?”以夜七寂对连伊的重视,连伊被抓,他不可能还如此安然的睡觉。 笑着点了点头,夜七寂对着林昊无奈的摇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稍微的懂我一点啊?” 挠了挠头,林昊一脸的憨笑,后面的问题也不敢问出口了。 “好了,不谈这个了,说说最近几日的计划吧。” 三人渐渐步入书房,没用早膳,三人便围桌而谈,当夜七寂说出自己的计划时,淡漠的冉伯泱已经惊呼出声,再别提林昊差点揭了屋顶之瓦了。 “你没搞错吧,直接让夏国之云城?若是如此,届时你还怎么夺回云城?” “我也那么觉得,这是若幽和父皇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若如此轻易易主,我也不同意。”一触犯若幽的威名,伯泱便马上激动:“即便只是缓的珍之计,我也不想如此破城的状况出现。” 愕然,看来伯泱对若幽的在意不是一般的深:“伯泱,你太激动了,迟早还是会回来的。”忽然想起,伯泱的转变,似乎就是若幽和父皇失踪以后。 “不行,我不同意。” 夜七寂也没再说话,只是抵眉沉思,过了许久,金日想好的一个布局,就这样被推翻,虽再想很困难,但却没有任何怨言。 房里一片静寂,伯泱似乎也觉着自己太过激动,但即便是平静下来,他也不曾对自己的要求松口。 久久的,只能听见各自的呼吸,似乎是林昊腹内的一个声音传来这才打断两人的沉思。 夜七寂回神,转而看着他:“什么声音?”许是已经想通,脸上有着一种放松。 捂着肚子,林昊委屈的说:“我如今是鞠躬尽瘁,因此七寂,他日我若真死了,绝对是因操心而死。” “得了,你那是胃在造反,估计饿得不行了。”笑了笑,而后抬道笑着看伯泱:“如今,我有一个好计策,断然不会攻入云城。” “哦?”微微挑眉,伯泱看着他,而后微笑。 “你也想到了?” 但笑不语,伯泱只是说了一句:“你说来听听。” “让其攻城,然荆裕王反击之际,我以一万精兵相博,如此,虽险,但只许胜,不许败。” 赞同的微笑,伯泱缓缓开口:“与我想的不谋而合。” 两掌相击,“啪”的一声在房里响起,清脆而又激情四射,明日所面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不算什么,因为人的心灵相击出的声音,永远是璀璨而又夺目的。 一帝的林昊,早已忍不住了:“你们打什么哑迷,还有,前面说的那些明白,后面什么意思?”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双双朝外行云:“赶紧云喂饱你的胃吧,省得将人震死。” 湛蓝的天空,仿佛带着透明的几净,片片的落叶,随着秋天渐行渐近,缓缓飘落,打着旋儿在空中飘飞着,纷纷掉落在三人肩上,如女子般的羞涩,朦胧而又带着一种决绝的美丽,很是炫目。 皇城之中,慢慢的,有着夏国突然变强的消息仿佛在一夕之间,有了天神的帮助,竟然攻打云国城池极为迅速。 八月初,传来夏光岚攻下礼、豫明城、乾城等十座城池,一路西云,越战越勇。夏光岚一鼓作气,并未向旁边城池扩散攻城,而是朝着皇城而来。 如此来说,是他的明智之举,毕竟如今皇城不若平常安宁,敢在荆裕王登基前破城,届时夏光岚自然很容易得手。 十月中旬,历经两个月,夏光岚终于立皇城仅仅两城之距。 而夜七寂,只留林昊在皇城打探消息,他和伯泱二人,暗中与双面人一起,随着夏光岚的军队一步步的进行。 整个战争途中,浴血杀敌,他们虽不曾亲历,但一手的血腥都是兄弟二人成全。 离皇城两城时,两人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两个月的征程,且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兄弟二人就这样坚持下来。当初便知道,若是以夜七寂一人的势力,断然不可能与荆裕王为敌,况且另有夏光岚相望。 而如今他正好落魄,整个伊人国已是乱成一团,荆裕王已经知道一切,自然不会怀疑,更何况伊人国的军队荆裕王一直都在以大印调遣。 他不过是在暗中让夏光岚强大,两人如今皆是双眼争得通红,一个为了皇位,一个为了云国。 好不容易歇下,夜七寂并未停步,只是让伯泱处理一切,如今的一切,可算是都在掌控之间,也无需再那般紧张了。 急急赶回皇城,脚步之匆忙,行色之匆匆,很是暧昧。 被荆裕王软禁以后,连伊日子不是很难过,偶尔荆裕王会前来,不过是看她会不会有逃跑的打算,毕竟夜七寂那次的行为太过的诡秘,让他很难以相信。可久而久之,夜七寂竟然失去所有消息,只是偶尔能从红棂的嘴里得知,夜七寂回了伊人国。 荆裕王到不在意,连伊如今在手,更何况还有孕,不怕像上次那般上当了。 在这里,她看到红棂几次,但从来不曾说过话,哪怕是暗里都不曾有过。且红棂还跟着荆裕王一起前来,本应单纯的红棂,竟然能跟荆裕王一起对自己冷嘲热讽。 越是如此,她越能知道,如今夜七寂有多么的小心翼翼,一切的一切,做得那么隐晦,没有任何的破绽能让人看出。 她不骈关注外面的一切,因为害怕听到他的消息,每日闲了,会跟跟腹中的胎儿说说话,或者会想想吱吱现如今怎么样,一天,很快也就过云了。 房里的奴仆都在外面,连伊百无聊赖的看着花园中的一切,今晚的夜色好圆,应该是属于家人团聚的日子。可是属于她的家,似乎从来都不曾安宁过,有一个不安分的男人,更有一个不安分的自己,也造就了今天的分别。 月亮益发的明亮,很是连伊反倒是益发晦涩了,越是如此的夜,反倒益发的想念那人了。自那次离开后,已经有三个多月不曾见面了。好恨的男人,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这样直接把她放在裕王府。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经意的看向月亮,该睡觉了,眸光却在掠过一道清冷的身影时,当时吓得差点没昏厥过云。 他这是什么模样?多日不曾休息,一身风尘仆仆,脸上青色的胡茬子,天,是他,是他。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117回 大限将至(不得不看) 随着她的转身离开,夜七寂上前小心抱住她的身子:“怎么?不要见我么?”风尘仆仆一路赶来,披星戴月的潜进王府,为了就是回来看看她。 连伊没再挣扎,反倒是顺势靠在他的胸前:“七寂,什么时候才能完?”无力的靠在他的肩头,现在对他,她是连生气都没有勇气了。只有淡淡的期盼,很轻,仿佛不曾有过。 “怎么?不舒服么?”听她如此语气,紧张的看着她,夜七寂不觉有些担心。 笑了笑,他们俩人便是如此,太过的心意相通:“没事,只是有些不安。”掩云眸间的一丝憔悴,连伊转过身来看着他:“你瘦了许多。” “多心了,无非就是锻炼身体了。”两人相互安慰,即便是有什么也是隐瞒着:“怎么这么晚了不睡?”手放在她的腹部,如今她这腹部,倒是不小。 “你的孩子,很乖” 听到她的话,夜七寂满意的笑了,因为腹部挺着,连抱着她也困难了,不免有些担心:“连伊,你若不抱着腹部,孩子会不会掉下来?”很是不解和担心的神情,太过的憨厚,与他以往的精明和霸道太过不相符合了。 “扑哧”的笑出声来,连伊笑道:“你个傻男人。”连日来的阴霾的心情,竟然也豁然开朗。 “笑了就好。”轻轻的叹息,他抱她至榻上,小心的将她放妥当了,而后和衣躺在她的身侧:“孩子他娘,我们好好睡一觉吧。” “好。”微笑着勾起唇来,连伊靠在他的怀里,呼吸着他赶路后的汗味:“好臭的男人。” 低眸看了看她,夜七寂佯怒道:“没心肝的女人,怎么也是赶来见你才这么臭的,竟然敢说我臭,让你臭个彻底。”说完双后朝着她的胳肢窝伸云。 若得连伊一队轻颤,却又不敢笑出声来,眉梢洋溢满了笑容,月光映上,分外妖娆。 终究还是敌不过他的不停的呵痒,连伊一声轻笑,七寂俯首而下,劫住她的笑声,感染着她的满足。 单手紧紧的扣住她的后脑,一手激烈的解着她的衣衫。 唇紧紧的吸附住她的,用力的吸允着,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进腹内一般。 这个吻,不是温柔的,更不是甜美的,是一种惊心动魄,仿佛攻城夺略似的,他地上逼她的城池,带着浓厚的情欲,激烈的缠着她的丁香。浑厚的男人气息,迅速的将连伊整个人都淹没,理智一点点的失去,余留他的占有,分明在脑海徘徊。 奔走了她有的呼吸和心魂却还不甘心,想要更多的往她擅口探去,让他亦分享着自己的热情。 “呜呜……不行……”余留的一丝理智,按住夜七寂一路下游的手,刚触上他的手,却也火热异常,反倒提升了两人间的温度。 自从相知相许,很多事情,连伊也甚少去在意,因为一切有他,即便是现在,她见阻止不了,也便不再抵抗,任他带领着自己。 唇舌间的纠缠,无休无止,身体的相贴,擦出异样火花。 几个月不见的两人,本就是干柴烈火,如今连伊有孕,身子分外敏感,被夜七寂一带动,益发不可收拾。 当连伊嘤咛出声时,夜七寂整个人都快崩溃。 “连姑娘,连姑娘,你不舒服么?” 一声敲门,惊得榻上两人连忙分了开展来,连伊舔了舔唇,当即便感觉到他的身子一轻颤。 不去理会,顿声开口:“在呢,没事。” “哦,奴婢打扰了,姑娘好生歇着吧!”没再说话,侍夜之人只是在门口守着。 气喘吁吁的分了开来,连忙隔开了一些距离,夜七寂懊恼的怒道:“可真是被你这女人吃定了,手下却连忙拉过羽被为她盖上,眼不见为净。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以前看着女人挺着腹部,便格外生厌,怎地到了她这里,反倒更让他失魂落魄呢? 这样的夜七寂,不能不说让连伊很是满意:”你又取悦了我一次呢!“一说完,又眸连忙看往他处。” “你……”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许久,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被你吃定也不丢人。” 听他的长叹里,含着浓浓的倦意,连伊心疼的开口:“好了,快些睡会儿。” 点了点头,确实是乏了:“恩,好的。”闭上双眸,却感觉到她又眸不眨的紧盯着:“你不睡么?” “不睡,看看你。” “看吧,反正丑了你也甩不掉了。”说完,干脆将头靠在她的颈间,紧紧的抱着她沉沉睡去。 因为他素来睡眠很浅,怕扰醒了他,连伊一动不敢动,反倒是腹中的孩子动个不停。 如今这样静躺着不说话的时候太少了,她只能祈求在他成功以后,她还有能心力伴在他的身旁。 这段时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只是偶尔从自己身体的变化才能感觉出一二,因为很是细微,也就没跟夜七寂开口。 就这样,她静静的看着他,直至月满西楼,银光落满房间,她才不知不觉的睡去。 越是贪恋,越是撑不住。 而另一面,荆裕王早早的便与四龙商量夏国袭来之事,如今是迫在眉睫,他万万没有料到,小小的一个夏国,竟然有着如此的爆发力。本欲决定登基,却因夏国掺和一脚,使得他不得不先处理国事,反倒不好提及登基之事。 即便没有了兴元皇和倾城女皇,军权在他手上的也并不多,因为领军打仗,他不能全权掌控,但也能够明白,任何的将帅都会尽忠尽责,保护两皇所创立下来的一切基业。 夏国大军已攻至的皇城,难免百姓不是人心惶惶,朝堂之上,若非他镇定自若,也不会是风平浪静。 此番,只在皇城一怀夏国的一击,若成,便是帝王将相,九五之尊;若败,多年心血付诸东流,成为他人奴役对象。 整个房里,一片寂静,唯恐天下不乱有那跳跃不止的火花,顽皮的在每个人的脸上,一闪一闪,隐隐约约的点缀着此刻的紧张气氛。 荆裕王看着手下几员大将,因为夜七寂,已经折伤三名,如今银龙因为服毒,虽被青龙救回性命,却也是一般武功尽失。 想想便十分恼怒:“你们现下何人知道夜七寂的跡?”头痛的想着,夜七寂至今未曾出现,若是他出现,还指不不定期如今是何等状况呢。 “不是说回了伊人国么?” 不以为然,红棂开口:“皆说他回了伊人国,然我却不信。” “啊?”玉龙率先开口,惊讶的看着红棂。 其他三龙并未说话,只是静待着红棂解说。 微微垂眸,深邃的眸间掠过一丝精光,抬首已是一片平静:“哦?些话怎讲?”夜七寂回伊人国之事,乃是众人一口断定之事。 红楼莞尔一笑,:“我们似乎都忘了,夜七寂若是回了伊人国,如今整个伊人国的军队,又怎么可能会因为爹爹一封信函而前来皇城?” 银龙道:“那不是因为王爷手中有着夜七寂的大印么?” “对啊,整个伊人国的将士,自建国以来,素来以夜七寂的大印为最先认定,如今王爷就是用大印信函命令的,当然会有伊人国的军队前来。”水龙亦是不解。 “这是没错,但,以夜七寂的为人,虽是凭借大印认他,但若他本人回到伊人国,还需用大印认他么?”看着众人的恍然大悟,红棂满意的笑了:“夜七寂素来军纪严明,没有他的命令,谁敢出兵相援?” 玉龙赞赏的看着她,而后补充道:“因此,若是夜七寂,断然不会有援军来皇城,如今大军前来皇城,是因为夜七寂并不在伊人国?” “对!” 荆裕王含笑的看着红棂:“丫头,好样的。”那是一种欣慰,对自己女儿能如此聪颖的一种满意,其实他又何尝没有想到,只是一学没说出口而已。 伊人国的几十万大军,眼下已从伊人国出发,朝着皇城而来,即便是此番他们抵挡不住夏国的进攻,皆是联合伊人国,那是肯定能够打得夏国落花流水的。 “发生如此大事,夜七寂却不在伊人国,可见他们手上事情的重要性。”手抵眉心,荆裕王甚为忧心。 “王爷的意思,夜七寂此番是带了一部分军队联合夏国?” “而前来皇城的军队,只是他们的一部分对么?” “本来确实是如此想的,若真是这样,此番夜七寂和夏国,恐怕也不好退去。” 荆裕王颔首,长叹了一口气,原来,真正的君王,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百姓的一些事情,行兵打仗的事,那是更让人劳心劳神。 原本以为一切已经大成,十几年来的苦心铺路,却国为夜七寂的失控,让整个局面变得混乱不堪。 表面看是伊人国乱作一团,如今却又猜出他领兵一部分前去相助夏国。夏光岚自然不是夜七寂的对手,即便此刻他威风凛凛,当木已成舟之日,自然是夜七寂设蛇吞大象之举。 红棂看着众人的一脸愁容,先前看着一切,仿佛都是他们占尽了上风,如此一分析,夜七寂还不知藏了多深的底:“为今之计,只有让夜七寂速速出现在皇城,以免他半路拦截,扰乱了前来相助的伊人国军队。” “对,夏国的军队如今离皇城不远,让夜七寂赶来皇城,定然比前去拦截伊人国的援军要近了许多。” 玉龙不解:“可当前的问题是,要怎样才能让夜七寂前来皇城?” 这次,红棂没再说话,只是笑着看荆裕王。 父女二人,相视而笑,毕竟是父女,心意相通倒也能让他们省事很多。 荆裕王当即吩咐:“青龙,趁夜书信一封,将消息传遍整个云国,大意便是娴寂皇后因早产,命在旦夕,辗转病榻之际,日夜盼望夜七寂前来。” “好,属下这就前去!” 深深吸气,脸上带着一种舒适:“如此一来,无论夜七寂有无和夏国勾结,本王一律无需担忧了。” “王爷英明!” “爹爹英明!”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一切已无大碍,他们只需静待一切的来临。 越是紧张的时候,事情的发生越是触不及防,如今,幸得王爷细心,将可能会影响大业的问题,一并处理了,那么,一步步走近的大业,似乎也是唾手可得了。而摆在他们面前的荣华富贵,亦是频频招手。 同一片夜空,同一座城池,因为各人所做不同,即便是夜七寂躺在他的府内,荆裕王亦骄傲的没有发现。 等到醒来之际,枕间已是一片薄凉,他早已离去。 那一刹那,连伊感觉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春梦,转头望向窗外,却已是鸟鸣花香,日头高照了。 刚起榻不久,便被人带走。 如今看来,事情已是迫在眉睫,只有在自己有用途产生时,荆裕王才会想起她这个人。 挡在眼前的面巾,让她很难知道此时此刻要去何处。 心生不解,知道他们估计是按着计划行事,问了也没有任何答案,反倒是心安理得的任人摆布了。 夜七寂从林昊嘴里得到连伊早产的消息时,当归正在大厅拥着早膳,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想想昨夜刚过去时,连伊稍稍的欲言又止,还真有些担心。想想以前红棂说过的话,夜七寂掐指算来,心中甚是骇然,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快到红棂曾说的那个时候了。 怪不得连伊昨夜会问自己什么时候会完,如此看来,她身子难不成真的出了问题么?红棂不是说可能么?不是说了孩子便会让她的身子变得强一些么?怎么会出问题了? 紧张的心,狂乱的跳个不停,想着红棂断然的答案,他的心,竟然慢慢的变冷,即便是再跳得厉害,也没有多少温度。 身子在下一刻不由自主的奔出,他对她的在意,倒是很符合荆裕王的意思。 林昊吓得连忙拉住他:“若是不知道,你相信的话,我还没有任何异议,而今你还相信,我不得不猜你的脑子放的油盐罐里面了。” “不,我昨夜见她时,她似乎身子有些不适。”只是因为自己的紧张,仿佛被她不动神色的隐去了。 “怎么可能?不是有她在么?你担心什么?”每每夜七寂糊涂的时候,林昊也才能聪明许多。人或许便是如此,没有了一个依靠,自己也便学会了思考:“你再想想,你若现在出现,无疑荆裕王便知道你并未在夏光岚那边,那你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成了竹篮打水?” “可是……” “大哥,你别可是了,她不会有事的。”林昊轻拍着夜七寂的肩膀,安慰着他的紧张:“他既然让你出现在皇城,你按时的出现便好,现下前去,你还真以为你见着连伊么?” 连着喘了几口大气,夜七寂捂住胸口,许久这才恢复心跳,不再慌乱。今生他完了,哪怕潜意识里知道是假的,一听到她的名字,他便不能安静的思考。 只能盼着夏光岚快快前来,一切该来的暴风雨总是要来的,不能让连伊等太久了。 傍晚时分,夜七寂一脸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裕王夜的时候,荆裕王满意的大笑,满意于连伊对夜七寂的重要性,更得意于夜七寂前来皇城背后的故事。 两人了阵寒暄,夜七寂便直奔主题,提出要见连伊。 很不出意外的。荆裕王并未让他见到连伊,反倒是被告安排在裕王府内。 即便是呆在裕王夜内,亦能感觉到皇城之内,人心惶惶,一种愈来愈近的死亡气息,慢慢的将整个皇城包围。无论是敌人的死亡,还是云国的死亡,与他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被敌军兵临城下,并不是让人很振奋人心。 如此一来,世人皆怀念两皇在世之际。当初喝夜七寂紧逼,兴元皇却也不曾让敌军攻城至此,因此此番荆裕王就此一战,若是胜了,便也是永久的胜利,若是输了,那便是永不翻身。 由此可见,他此刻的心境,只许胜不许败,那是一种很压迫人的动力。 冬日的气息,渐渐浓厚,一股落寞而又凋零的感觉益发的让世人忧心。 皇城之外,春的气息没有丝毫,反倒是敌军的步伐,越来越浑厚,战鼓的声音,益发的让人恐惧。 皇城之内,往日的车水马龙,如今已是落寞得让人心酸,街上摆摊的无非是生活困苦的人们,越是这个时候,才能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如此的生活,无非是在刀口上舔血。 十月二十五日,夏国军队下了帖,将在十月二十八日攻城。 第一日,荆裕王收到战帖的时候,甚为苦恼,得知伊人国的援军在两日后便可到达,心情竟然轻松了许多。 并未亲自露面,而是立即修函一封,让整个军队于西北侧而来,不可惊动夏国军队,且在十月二十七日这时,在离皇城十里之地驻营扎寨,直至十月二十八日听闻鼓声震天,号角声齐鸣,这才赶到皇城,与夏国军队决一死战。 是夜,荆裕王宴请所有赶来皇城的云国将士,以大家之风范默默的传扬着自己的至尊地位。 在王夜里夜七寂,听到夏国十月二十八日的攻城,无需太多的思考,便能猜到荆裕王做了什么。 林昊此时正与伯泱联系,而且有自己在,他未必能想到这么多,因此,在听闻消息后,夜七寂只是冷冷一笑,写了封信,连夜让铁森带云前方。 第二日,荆裕王便云了军营,与众帅一起商量对策,虽是多日前便已经确认的,但仍然不敢怠慢,反反复复的再次确认,这才发下心来。 第三日,便传来消息,伊人国的军队驻扎在皇城外十里外,与夏国军队的工程方向相反,因此也算是很隐蔽,不会被夏光岚发现。 十月二十八日一早,荆裕王便早早的起来,一又烔炯有神的眸子晨,满是斗志昂扬的矍铄。 毕竟是盼了十几年的事情,如今虽兵临城下,但一切不过在自己的掌控之间,若能灭了夏国,又可让伊国人俯首称臣,那便是一种巅峰,站于巅峰之上,他不怕云国将帅还能小瞧了自己。 站在城墙之上,荆裕王看着逶迤前来的大军,五十万的大军,抬首望云,皇城之外皆是黑压压一片,仿佛天地倒转,而那一片黑色不过点缀在天空,在暴风雨前的密布乌云。 行兵而至,阵阵尘土扬起,又犹如五月梅雨季节的洋洋洒洒,烟雾缭绕,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虚虚实实,真真切切,一切,不过是在他人的心念这间转动。 这一点,他们自己意识不到,知道的人,却是想要隔岸观火之人,亦是想要他们命的人。 夏光岚看着荆裕王,狂妄的开口:“荆裕王,你云国城池,已被朕夺去一半,若是乖乖投降,朕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车辇之上,他的一头青丝扬起,迎风而立,很有一股君临天下之风。 倨傲的倪了他一眼,面蝗才懒懒的讽刺:“哼,谁赢谁输还不一定,你却这笛膜骄傲,别等输下了,颜面无存哪。” 城墙之上,风扬起他的披风,如同沙漠苍鹰,睥世间万物,唯我独尊。 “很好,荆裕王,朕给你敬酒你不喝喝罚酒,朕也就不客气了。” “你快些别客气,本王无须怕你。” 他的话,让城墙上的士兵轰然而笑,如此嚣张狂妄,果然是让人无法不气。 冷冷的咬了咬唇,夏光岚愤怒的会出手来:“击鼓,鸣号!” “咚咚咚”第一次攻城的鼓声震天,由几百名的将士同力挥下,气势已经让人震撼,让城墙上嚣张稍稍的平息了一些。 夏光岚如此胸有成竹很是让人担心他是否有什么天外之人相助,毕竟以夏国的实力,断然没有胆量以蛇吞像才是,可如今,他不仅仅有,还能如此旁鹜顾忌的挑衅。 虽然如此,荆裕王仍然不容退让:“击鼓应战。”鼓声越大,且不说可以振奋士气,十里开外的援军越能听到。 鼓声第二次响起,夏光岚那边的军队已经摆好阵势。 战鼓雷雷,笙旗飘飘,人气冲天。 九五之尊,君临天下,万里河山。 是英雄或是狗熊,唯今一战,便可决出,赢者傲视天下,输者万劫不复。 两军相对,那是力量瑟力量的较量,相隔十来丈,但扑面而来的那一股士气,还是将双方的将领袭得格外的精神抖擞。 对于好战之人来说,越是危险的时候,他们越是全力以赴,一声战役下来,犹如经历了人生最精彩的事情,虽不一定风花雪月,更不是山珍海味,但却是记忆中最为深刻的事情。 本以为不过是很平常的攻城,谁能料到竟然还有哪些攻城之势,荆裕王心里舟舟有些担心,表面却也异常平静,反倒是开口:“迎战!”敌军有战术,他们亦有,且看两军相博,谁能决战到底了。 “冲啊……” “杀啊……” 云国大军攻入,夏光岚摆出的是一个人半圆形的阵容,远远望云,犹如一弯月亮,悬于皇城之外。 两军兵力相当,若要取胜,断然少不了阵的出现。 荆裕王不知是太过自信还是怎么,竟然能够让所有的士兵皆进入阵内。 打杀之间,争斗之下,整个阵容慢慢的合拢,成为一个圆,将荆裕王的大军团团包围。 如此的阵法,看似简单,但却需要有一定的技巧,如果外圈太薄弱,敌军很容易从某一处攻击而出,那么阵地也就轻晚的破了。更何况两方势均力敌,想要包围云国之军不备攻破,委实有些困难。 荆裕王便看在此,才放心的让大军进入阵内。不一会儿却发现整个大军进入,整个夏国士兵并未主动出击,而是全部以盾牌挡身,紧紧的将云国军队挡在圈内。 而外围的士兵,这才开始朝着战场之内投放火箭,带着火药的箭,根根落下,便见圈内是一团团的青烟冒出,顿时便听到云国军队手足慌乱的声音。 荆裕王没有料到他们竟然本不是圈内之人直接打斗,反倒让外围之人箭射。 当即心急火撩,但见一片浓烟掩盖之下,那是隐隐约约的马蹄慌乱。 被射中之人,皆在地上打滚,期望以此灭云身上的火焰,而一匹匹的战马,一见火红的火焰,便已是狂奔乱跳,一条条的生命,就这样死在马蹄之下,来不及杀敌,便已魂归西天。 被荆裕王押至前来的夜七寂,看着如此一幕,冷冷的笑了。 布阵,除了若幽,便是伯泱,而后是自己。 看着身旁的荆裕王,他稍稍开口:“攻其下身,破其内圈,盾阵一除,所有皆是虚无。”他们,自小跟着若幽,幼时虽不曾上战场,但读书用功之时,也听若幽讲过不少。 如今,也不是纸上谈兵。 惊惧的看着夜七寂,荆裕王的心漏跳一拍,他比夜七寂还知道若幽的使阵的厉害,“难道是她?” 笑而不答,夜七寂是冷漠的看着一个个倒下的身体。 “昭告大军,攻向敌军下部,砍云他们的腿,看还能坚持多久?” 大令一出,整个大军,皆意会到了荆裕王的意思,大军所有,皆刺向夏国军队的腿,只见一股股突然崦来的鲜血,射向整个火场子之间,燃起的火焰,微弱一些,却国为血的燃烧,而绽放一股妖冶的蓝色。 很容易的,毕竟在举着沉重的盾牌之时,无人民还能估计自己的脚,能感觉到的是一股刺痛,从而松手,盾牌倒下,生命飘零。 当夏国的阵法破灭之时,荆裕王的战术已经使用不出来了,毕竟整个大军已经死伤太多,只能硬拼。 荆裕王的双眸,只是期待的看着西侧,贪恋的关注着西侧所有的动静,希望能够听到千军万马的声音传来,听到那一股股的冲杀之气传来。 然,他越是观望,越是失望。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太大了,也就让人变得有些惶恐了。 风,不知是带来了哪一方的呐喊,随着两军交战,一股腥甜的味道浓厚的传了开来。 血,又是血,让大地饥渴的东西,亦可让人为之疯狂。 他人的血,能恭祝自己的胜利,自己的血,能够在弱势之时,疼痛的揪起所有的意识,而对他人的攻击。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好的。 没有哭声,没有流泪。 战场不相信眼泪,只相信血。 唯有如此,才能彰显一种胜利的来之不易,落魄者的浴血杀敌,两种姿态,仅仅是为了脚下的土地。 人是活的,土地是死的,但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却为了那僵硬的土地而牺牲,以自己的鲜血祭奠那冷漠的广垠之地。 但,说土地是死的,或许又是一种错误。毕竟它在身上,寄托了最高统领的厚望,因此,赋予了它生命,所以比人更为重要。 而夏光岚,在阵法大皮的时候,便见本来相助的二十万大军,慢慢的向外退云,余留自己的二十万(已伤亡八万)拼战杀场。 回首才发现,适才的阵法,只让他的士兵死伤甚多,而那名隐士的将士却未曾死伤。 惊恐,一点一点的在他脸上出现,一点点昆缩的瞳孔,让他心中有某一个想法渐渐扩散,越扩散,越恐惧。 夏光岚和荆裕王眸相对时,皆是一脸的死灰,因为没有信心取胜,谁都没有,即便是胜利了,谁也没有精力云整顿国家,因为死伤太重。 当荆裕王看向夜七寂的时候,这才发现,身旁的男人,竟然早已没了踪影,怒问之下,无人能知,战争哪些紧张,更何况适才夜七寂出了一策,众人对他亦放松了警惕。 终于当他和夏光岚仿佛,似乎明白了什么的时候,手下的将士已是杀得双目赤红,无人能够让他们停下,也不敢喊停。 西面终于传来浑厚的声音,几十万的大军,就这样地震山摇,在众人茫然的视线中姗姗而来。 与适才从夏国撤出的二十万大军,仿佛事先纺好的一秀就这样融为一体,倨傲的站在交战的两军面前。 蚌鹤相争,渔翁得利。 第118回 七寂的表白(可不看) 荆裕王稍稍的侧眸,但见夜七寂一身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了大军之前,一个昂首,不把他放在眼里。 在荆裕王惊惧的眸光之间,夜七寂狂妄的看着战场上所有的云国将士,一切了然于胸。 夜七寂单手举起,看着云国将士:“现在,给我杀了夏国军队,一个不剩!”仿佛很是熟悉一般,他命令所有的将士。这一切,都是伯泱慢慢为他争取而来的,兄弟二人,以不屈不挠的坚定,四外游说,让云国大部分将士对两皇甍逝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并且得到伯泱的命令,所有大军不可对夏国的军队太过抑制。 而后又转向刚来的伊人国军队:“杀个片甲不留!”冷冷的声音传来,当初的承诺,只要不侵犯自己,他绝不主动杀夏国将士,而如今,夏国的狼子野心,估计伊人国所有等人已看清,自己如此,也算不得食言。 “杀啊!”云国和伊人国的将士,纷纷齐上。 …… 夜七寂孤身一人,领了十万大军,朝着城墙攻去。 他一出现,荆裕王当即有些慌乱:“冉伯泽,你找死么?” 此话一出,在声之人无不震惊,二皇子?他不是本该赢弱之人么?怎地一脸杀气,与以往不一样? 夜七寂并不开口,而是想听他到庖丁要说什么。 “他才是真正的二皇子,你们平素看到的不过是三皇子冉伯泱,当年被处死的冉伯泱的时候,因心生仁慈,毕竟三皇子也是为民除害,本不应处死罪的,女皇却为了治国安邦,将冉伯泱下旨处死。” 即便在此时此刻,他仍然不愿意让若幽的形象在众人的心目中有一丝损坏,如此说出,众人也是一脸的了解:“可是冉伯泽却为了能出宫贪玩,与三皇子换了过来。” “不错,这个理由很强。”满脸好笑,夜七寂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静静的看着他的巧舌如簧。 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荆裕王也不与他计较,只是跟文武百官说道:“而成年后,却又怪倾城女皇不该将他放逐民间,因而生恨,才有了后面攻打云国,建立伊人国之果。” 众人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愤怒,紧接着是为两皇不甘的眼神。 “这还不止,他竟然残暴的杀了两皇,妄想以此夺得帝位。” 城墙上的文武百官皆紧紧的盯着夜七寂,双眸间都燃熊熊怒火,那种愤怒,是一种悲戚,为了两皇的甍逝而悲戚,大有揭竿而起之势。 看着百官的模样,夜七寂也知道父皇和若幽的成功,不得不开口:“皇叔,明明是你一后将我和伯泱换过来的,而后用药洗了我脑海中的记忆,让我以为是若幽为了保住伯泱,才会将我放逐民间,县派了大内高手四处追杀我。如今想来,若幽要是追杀,断然不会以大内高手来做,而是双面人,唯独他人的别有用心才会如此。”想到当年的一切,想到自己和若幽错过那么多年,夜七寂便成分疼痛:“而皇步,是最有可能能调动大内高手之人,最后你身边的银龙收留我,还让你的女儿红棂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如此的话,你怎么不说?”微微挑眉,细细观察众人的犹豫。 眸光微沉,荆裕王仍然笑道:“这一切谁作证?你自己么?你空口白话,谁信?” 但笑不语,夜七寂只是默默的看着由远而近的两人,一抹红色,一抹青色,相互搀扶着前来。 刚到城墙,红棂别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荆裕王,从而笑道:“爹爹。” “你怎么在此?”心跳当即加快,荆裕王带着几丝颤意:“赶紧回云。” 难道今天,一定要在爹爹和师兄之间选择么?红棂的心,在想起爹爹偶尔慈祥的笑容时,缓缓的抽痛着。 此刻林昊的手,暖暖的握了握她的冰凉,红棂顿时拒绝:“不……”而后看着文武百官的诧异的脸,她缓缓的开口:“当年的一切,确实是荆裕王所为。” “啊?” “天哪!” …… 众人的惊呼声,让荆裕王当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你这个孽女。”伸出的手,就这样打在红棂的脸上。 林昊没有去挡,因为知道红棂想要受下这一掌。只是过后将红棂轻轻的拥入怀里,而后语道:“红棂不怕,有我呢,还有萱儿。” 泪,轻轻滑落在林昊的肩头,闭眸不再去看那个男人,那个伤了母亲,更伤了她的男人。 “可你杀了两皇的事情,却是灼灼如日,不能改变,难不成还想狡辩么?如此……”后同的话,在看到缓缓而来的人时,尽数吞回腹内。 那个男人,有着若幽的幽雅,有着若幽的智慧,更有着她那绝尘的容貌,一丝一点,都让他人看着疼痛的地方。 缓缓行来的是冉伯泱,伸手按住夜七寂的手,而后开口:“当日父皇和母后,我新眼所见,因为皇步派人追杀我等,将母后打至山崖底下,而父皇为了毒后,不得不追随而去。一切,皆因你而起,如今怪于七寂身上,未免太过份了。”他是正人君子,说话自然是比较客气。 “伯泱,你没搞错吧,怎么帮着这个当初攻打云国之人?” 城墙前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夏光岚的一双眼眸,已然死灰。 夜七寂取过长弓,朝着夏光岚比了比,便看到夏光岚慌乱的眼神,一声长笑。 上箭,拉弓,箭出。 三箭齐发,无论往哪里躲,都躲不过一个死字。 夏光岚看着夜七寂的箭,仿佛感觉到一和死亡的气息,当年,也是这一箭,让她为了自己落泪,更让她舍弃了兴元皇,行为自己的身边。而如今,还是一根长箭,但却没了佳人,她是真的离开了么?那在黄泉的路上,他是否还能跟上她的脚步? 并未躲开,夏光岚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三支箭,穿透自己的胸膛,倒下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她的身影,还是带着泪花朝自己奔来。 唇齿际的笑,长长的勾走:“是你么?真的是你么?”长长的一声叹息,在整个战场徘徊开来,所有的打斗都已经停止。 夏国的残留的士兵,只是静静的看着皇上的倒地,冲骈扶起之时,已是血流成溪。 抬首望云,但见城墙之上的那个男人,一脸的霸气,混天然而成,杀了夏光岚,并未骄傲,反倒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转身撇下众人的注目,他好笑的看着伯泱:“跟他客气什么?”夜七寂便是如此,不喜欢解释太多,今日所说,已是他的极限。 不费吹灰之力,两人已经双双到得荆裕王面前,相视而笑,夜七寂开口:“皇步,你气数已尽了。”他的嚣张,那是从头到尾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荆裕王不在意这些,只想知道他们二是怎么联合在一起的?“你明明在皇城,你是怎么劫住伊人国的军队的?”伯泱在夏光岚那里,断然没有可能前往。 不屑的看着他,夜七寂开口:“我夜七寂领车,若单单只以大印认人,未免太假。”无非就是他上次写信函过后,虽然惩罚了军中将士的妄为,但却为九宫格为线,写明了自己此刻的处境,自然表面上是非大印不可,实际上认的还是他这个人,更何况前两日写了信函,让铁森带往军队:“你可能不知道,大印,我有两枚,一枚给连伊,一枚自己留着,而你那枚,只不过是我给连伊留下的副印。” 被他的消息,荆裕王吓得不轻,身子轻晃,幸得一旁的青龙扶住。 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因此很快恢复平静:“夜七寂,你忘了娴寂皇后么?她如今还在我手上。”看着夜七寂的时候,他再次掠过伯泱的脸,:“你泱,听闻你对娴寂皇后,也有着几分爱慕吧?”很是挑拨的一句话,让人不得不羞愧。 听到这句话,兄弟二人同时一怔。 满意自己见到的,果然还是红棂给的消息靠谱:“你们且来,若是娴寂皇后和她复中的胎儿出了什么问题,届时可别怪我太残忍了。”若是如此,能扳回一局,他们二人自动放弃,自己获胜的机会还是不小。 “是么?真让我们放马过去么?” “你……你……” “你若真能让连伊出现,恐怕我还真会妥协,但是,你怎么忘了?红棂在,连伊会有事么?”想了想,他还说了一句:“你真以为云国军队如此弱势么?” 心砰砰的跳个不停:“怎么?”难道连这里,他都有所准备么? “你猜对了,有铁森虎在你王府监视,你想有的所有准备,我们都已经知道,自然,伯泱也会知会所有的将领。”那日铁森和铁虎查出雷雪笙暗夜常与一名黑衣人相会,如此的一件事情,硬是让兄弟二人足足跟了一个多月才有了消息。得到消息后,他便知道,当年的一切,无非是皇城有人野心勃勃。 当即便派了铁森和铁虎前来,自己却声东击西的跟踪了雷雪笙,高调的出现了他们面前,而让兄弟二人前来皇城查看所有的事情。 在若幽和父皇出事之后,果然发现一切如自己所料,夜七寂并未慌张,而是默默的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即便是云国军队,亦是伯泱故意让他们示弱,从而直逼皇城。 不再理他,夜七寂只是一掌攻上前云,招招直逼他的罩门。 荆裕王毕竟还是有几分能耐,但却在如今一个万人恨的情况下,难免还是顾此失彼,心境便比不过夜七寂的心无旁鹜。 一百多招下来,荆裕王已经吃不肖了。 当夜七寂一运足十成功力的掌势袭上他的时候,他一把逰过一旁的银龙挡住。 来不及挣扎,银龙的身体已经挡在了荆裕王的面前。 红棂失声痛呼:“师父……” 而夜七寂,却只是眸光微凛,掌势并未弱下,百是毫不留情的袭上银龙的身体穿透他的胸膛,直直逼至荆裕王的胸前。 收回之时,看到的是荆裕王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没有想到,夜七寂竟然能够对银龙下手,更没有料到,他竟然残暴至此,掌势穿透银龙攻向自己。 身子倒下之时,荆裕王仍旧是满脸的不解,抽摔着身子,不停的血,然后青石城墙,却也洗净不了他所有的罪孽。 银龙身体里的血液流出,伴着血液的,是胸口的那一个大大的窟窿和一双愧恨的眼眸。 红棂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入那斑斑血色,却只是稀释了一点点,很薄弱,却使得血液更加的清透,不那么肮脏。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长长的叹息:“他们,无论是黄泉还是人间应该都很快乐才是。” “是啊,因为有了你,父皇才能安心照顾若幽,即便是黄泉。”一丝激昂过后的落寞,在伯泱眸间氤氲开来,对于父皇和若幽的生死,他们从来都不敢云查看,因为知道,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没有任何的牵挂,即便是地狱,那也是一种幸福。所以,他们放手,放手让他们结伴而行。 只是,从此在心里,便出现了一个洞,被父皇和若幽挖云的一片感情,就这样深深的刻在心田。 无论怎样云忘记,总是在喧嚣过后,留下的总是他一人的单薄。 前方的女子,静静的屹立城墙之上,狂风抚过,吹起她的一头青丝飞扬,白色的衣衫,迎风飘飞,唇际含着的淡笑,是他和他都想看到绝尘。 那,是他们两人心心念念之人。 夜七寂含笑提步,看着那抹身影,即便是有孕,仍然显得如此的萧条。 拥入怀里这才稍海豚真实:“连伊,都完成了。” “好!”脆弱的靠在他怀里,连伊昂首微微的笑了。 硝烟不曾熄灭,血液不曾停下奔腾的脚步。 在这巅峰之上,他们相守终身;在此生命薄弱之际,他们相谈永恒。 江山如画,美人如歌,他夜七寂,王者之人,拥有江山美人,却只此一个,成为此生的唯一。 但泱瑟瑟的站定,看着七寂前云的步伐,一步步仿佛踏于心田之上,痛,似乎早已经根植,却从来不曾发展现是如此的撕裂。 所有事情落幕,夜七寂将伊人国,云国和夏国,按照当初父皇的意思,统一为云国,他,在文武百官之下,被拥为帝,封号猽阳帝,连伊仍旧封为后宫独一无二的娴寂皇后,这是开国以来,从不曾有过的事,哪怕是兴元皇,当年也是三宫六院,唯独猽阳帝开次先例。 伊乐长公主,在长久不曾醒来之际,被猽阳帝在皇宫建了一座小型冰山,长此冰封在内,直至九寒天让红棂相救。 林昊虽想泫迹天涯,却不能在建国之际离开,仍然留下,受封左丞相辅佐夜七寂完成终身大业。 在夜七寂忙碌的时候,连伊的身体却曾发的凋零,不到九个朋的身孕,人却已经只能卧榻静躺。 猽阳帝忧心不已,换了红棂前来诊治,却没有任何结果,只有那句话:“我当初说过的,只不过现在应验而已。”说这句话的时候,红棂不免潸然泪下。 每每听到这句,侂七寂的心便抽痛不已,若不是自己,她亦不会落得如此,还记得夏国时,当初大夫便已经说过,连伊产后涉水,产后不曾休息,还不停的运动,用脑,流泪,伤痛等等,便有前半生的颠沛流离,导致一颗心终于承受太多,身体最终油尽灯枯,不过明年春天,当时听了,虽然害怕,却也只当儿戏。 后来,当红棂依然如此说时,在多少个夜里,他经常因看着他的容颜而醉得不省人事,因此一听红棂说孩子有可能延长她的性命之时,他便迫不及待的要了一个孩子。 然,后来她以一人智慧,日思夜想,抵住砟国的进攻,包受所有紧张,弹一下那曲倾城诀,心力也就大大的受损。 虽每日忙于朝政,还要不日不夜的紧盯着连伊,害怕只在一个转瞬之间,她便离去。 静静的坐于榻前,连伊此时正在沉睡。 握住她冰冷的手,如今,难道真的就留不住了么?留不住她的脚步了么?这样的一个女人,没有倾国倾城之姿,却有着让人望尘莫及的勇气和坚强,凭着这一切,她伴随着自己走到今日。 静静的躺着,她仿佛睡着了一般,很是温柔,洁净的脸上,因为夜明珠的照亮,有着一种透明的感觉,抓不牢,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飘飘渺渺将要离去。 了阵风儿袭来,拂的纱慢盈盈乱舞,夜七寂当下急得一把抓住她的手来:“不,连伊,不走。”仿佛。从空气中,他能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氛:“连伊,你醒醒,赶紧醒醒,不可以睡了,七寂不允许你睡呢。”摇晃着她,夜七寂如念反倒不担心扰醒她了。 越是紧张,越是在她没醒来的时候失魂落魄,一双精明的眼中,竟然尽数都是无助:“连伊,忘了么?你答应过我,要陪着我走完一生的,要陪着七寂一起走到灰须白的时候,如今你要抛下我一人么?”话落,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是如此的沙哑:“你这个坏女人,怎么可以在挖走了我的心后,如此决意的要离开?” 紧张的看着她的麻木,夜七寂的心,跟着一步步往下沉去:“连伊,不带你这么残忍的,孩子呢?难道你连宝宝都不要了么?难道你可以自私成这样?不要让我后悔,不要让七寂后悔爱上你这样的女人,不要啊……”得不到她的回应,重重一口咬在她的唇上,一亂血腥传来,很是萎靡的味道,让他尝着心酸,却又不得不用力吸允着她的血液,一口口的咽回自己的腹内。 而那满眶的热泉,却一次次的涌现,越是到最后,越是忍不住了,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却又不敢让她发现自己的脆弱。 手越是拭去,越是永无止尽,或许,这便是人们所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她,却揪起了他今生的两次泪水,是用情太深了么?是么? “连伊,醒来,醒来,不要让七寂后悔,不要让七寂后悔爱过你。” 泪,一滴滴落入两人的唇间,伴着血腥,本来就咸咸的,如今只是凭添了几分苦涩。 “好……”长长的,她的一声叹息传来,带着对他的不舍:“傻男人,你的连伊不会不打招呼便离去的。”他的小,如同那一滴滴的火焰,落在她的心田,烫得整个人都疼痛不已。 灿烂的笑了,第一次,夜七寂竟然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泪水不曾拭去,天真纯净的仿佛初生的婴孩。 “七寂哭起来好美。” 不再国为她说自己的容貌而生气,反倒格外庆幸:“既然觉得美,就不要舍弃了知道以?不要,若是喜欢看,以后可以天天让你看我的泪,只要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在我身旁。” “傻呵!”他的一句话,惹得连伊热泪盈眶,他怎么可以如此宠她?怎么可以如此在意自己?若是如此,届时让她如何面对? “为你,我宁愿傻生辈子。”深深的吻去了她的泪,不让泪水落在她的唇上:“所以你不可以离去,不然下辈子我当和尚也不要理你了。” “扑哧”一声,连伊在她怀里笑了:“那我当尼姑缠着你。”她的身子,她比谁都知道,当初在夏国,看他抱着自己流泪,便已经怀疑,如今看来,恐怕已是油尽灯枯了呵。不然,全天底下,恐怕也没有让这个男人哭得如此痛心的事。 “好!” “七寂,我睡一会儿,只睡一会儿。”实在是撑不住了,她柔柔的在他怀里开口:“如果醒不来,你再咬我,流泪,我就不舍了。” 心口微微的抽痛,却仍然柔声的说道:“好。”此时此刻,他多么想大声的尖叫:连伊,不可以,不可以睡。可是,他仍然不想她太过辛苦,即便是如此短暂的一刻,却也让她的心如此的满足。 得到他的首肯,连伊笑了,却仿佛又害怕什么的开口:“七寂,连伊不后悔遇到你,不后悔让你失望,更不后悔来世当尼……”早已撑不起来的眼皮,缓缓的落下,连再睁开的力量都没有了,就那么含笑入眠。 看到她沉睡时唇畔的笑,仿佛天山雪莲一般,好美好动人,而他看到却更加疼痛。只因,在平素,他的连伊很少如此,只有大限将至,一个人才会有着这等的满足和欣慰。 月光,透过柔和的夜明珠,淡淡的扫在她的脸上,散出薄薄的一层光芒,晶莹剔透。 仿若天山雪莲一般,犹如千年冰峰一样,干净,透明,却又那般的不真实。 触手,永不可及,心疼难耐。 近看,浑身薄凉,心酸至极。 纱幔轻松,两人相拥的身子,亦随着轻轻摇曳,美丽而又心碎的感动。一生无需太多的感动,只要一次足矣,也无须太多的惊心动魄,只要一人便可。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夜七寂又眸急忙望向窗外的月,只要抱着她便好,不要太过的奢求。 明月之间,能够隐约的看天吴刚和嫦娥的顾眸相盼,巧笑倩兮,俊男淡笑,那广寒宫的相守,兴许,也是一种甜蜜的守候。 而他的连伊,又将如何?他的孩子又将如何?他的女儿,又将如何?他的爹娘,又将如何? 第119回 极尽缠绵11和77(大结局) 在去请红棂的时候,夜七寂细细的想着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 从认识她的那一刻起,他便给了她两年的遭人嘲讽的生活,再后来,他用自己的冷漠,夺得她不得不的跟随。从来,她在他身边呆着,没有放弃过坚强,而他,却一次次的用卑劣的手段,让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自尊,放弃她一颗随意的心,就这样尘埃落定的跟在自己身边。 第一次见她跪倒在地,是为了她的娘亲和连熙,让自己践踏了她的尊严。 第一次她流泪,是雨过的一个阳光灿烂之日,她踩水,趴在伯泱的肩头,泪水润湿了衣衫,而他,却在街角处心口隐隐作痛。 第一次她的追随,是她身怀六甲,策马为了追上去皇城的自己,还记得那时候,夕阳下,她口吐鲜血的昏迷和坠马。 …… 好多的第一次,都是那般的记忆犹新,本以为远离的记忆,因为一个特殊的名字而变得深刻,因为连伊的存在,那些过往的苦痛,才成了一种幸福。 若上天说这是遇到连伊而需要经历的疼痛,那他愿意继续痛着;若上天说千万次的疼痛感才能换取她的平安相伴,他愿意一痛再痛;可是如今,他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她却不再给他机会。 连伊,若在当初知道会有如此下场,他还会不会如此放进去自己的心,以至于到现在,连痛都发现是这般的无力。 抱她在怀,没有任何生气,那种已然远离的感觉,让他彷徨不已,仿佛再一次回到年幼时的无助。 似乎没有前去丞相府唤红棂,红棂便已经感到宫外,一听宫女太监前来相传,红棂便已经匆匆行至宫内。 “皇上,你赶紧松开,让我看看。”红棂利落的来到连伊的身旁,手熟练地搭上她的脉搏,这里,是她抚过千百次的地方,如今摸来,却是带着一种心酸。 夜七寂的神情有些恍惚,过了许久都不曾反应过来,被适才的连伊给吓住了。 过了许久,红棂松开手来,夜七寂这才如受惊兔子一般弹跳而起:“红棂,怎样了?连伊的病情如何了?”抓着红棂的手,在刹那间便可见到红棂手上鼓起的青筋。 微微皱眉,红棂只是开口说道:“师兄,你紧张也没用,连伊本来就是油尽灯枯,你比我更清楚的。” “红棂,你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他的眸间,不再是以往的坚强,已经是一种无助和彷徨,这一生,他不知道若是没有连伊,还能做什么,还能追求什么。 “……”红棂不知说什么,师兄和连伊的感情,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他们也是看着的,如今连伊身体这般,师兄断然是不会好受。可是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因为红棂的不言不语,夜七寂当下急了:“红棂,红棂,你说话,如今也只有你能救得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师兄,你别急,你让我想想,想想就好。”红棂哪里有办法,但如今夜七寂这般焦急,弄得她也是一头混乱。 立马,夜七寂竟然如孩童一般,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红棂,只是松开的双手却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过了许久,红棂这才无奈的开口说道:“师兄,连伊眼前病情控制住了,我先回去研究一下,我一定会找出治疗方法的,一定。”不忍的看着夜七寂,红棂拍着他的手:“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没有说话,夜七寂只是默默的离开,来到连伊的身旁:“连伊,你怎么比男人还忍心?”话虽是一种责备,其间的宠溺却是可以甜死人的。 连伊还是睡睡醒醒,而夜七寂还是如我的处理朝事,外人看着似乎很正常,只有每当连伊醒来的时候,才从他那双眼眸中看到仿若千年的等待。 刚醒来的连伊,看着坐在不远处处理国事的夜七寂,那般的认真,这个男人,瘦了许多,昔日的意气风发依稀存在,只是浑身散发的那一股伤感,只有她才能看到。 这些日子,自己倒是昏昏睡睡,待到好不容易醒来,他一般都在忙碌,自己也就继续装睡,待到真睡着了,他也便忙完了。 此番,倒是想他得紧了:“七寂……”每次醒来,看到他的埋首苦干,她也知道自己耽误了他许多的政事。 似乎不敢相信,夜七寂并未抬首,只是手上的动作稍微的停了停,似乎思量了一会儿,才觉着真实感的存在,许久才哑声开口道:“你这个坏女人。”下一刻,他的身子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呵呵。”被他的紧抱笑出声来,连伊终于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残忍,怎么就认定他只会以国事为重?怎么就以自己想法为他决定处理公事? “你还笑?”眉际燃起一丝丝的细纹,夜七寂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感叹的说道:“连伊,好几日不见了。”吻了吻她的耳际,好想念的味道。 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连伊缓缓的开口:“七寂,我想你了,好想好想。”即便是再颓废的时候,他仍然是这般的光鲜亮丽,让人欲罢不能的美。 “是么?有多想?”轻轻的用自己的下巴摩挲着她的掌心。 “很多很多,跟孩子一起想。”这个孩子,在自己昏睡的时候,总是会不时的提醒着她不要深睡,在腹内动个不停,直到她清醒了,懂事的孩子才会安稳的在她腹内歇息。 轻轻的吻着她的唇际,夜七寂如餍食一般的舔着,轻轻的,无比珍惜的。 被他逗得轻笑出声,连伊就着他的唇气息微乱的开口:“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等下。”说话间一个深深缠绵的吻,铺天盖地的朝着连伊吻来,舌在她的唇间轻挑,带着每日被他用花水清洗后的芳香扑鼻而来,更有着药汁过后的一种苦涩,让他越闻越上瘾。 许久之后,连伊已是气喘吁吁,不由得轻摇着他四处乱窜的舌:“好……了……够了,不然等下难受的可,可是你……” 终于分了开来,夜七寂静静的看着她,如今到无病容满面,反倒是分外的妖娆:“你这女人,就是上辈子欠你的呵。”双手抱起她,如今她这肚子已经大了许多了。 一路上,夜七寂走得格外的小心翼翼,一步一步,仿佛他在自己的心上,只因为害怕她一个不小心便晕了过去。沿途行过,皆是宫女太监们脸上欣慰的表情,自打皇上一统两国以来,他们甚少见过皇后,如今见着帝后一同出现,自然是让人感慨万分。 花园里,早早的便有宫女准备了软软舒适的躺椅和可口的瓜果点心,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越是这样,夜七寂的心越是酸楚。 如今冬日里,虽不是鸟语花香,但也是暖意盈盈,夜七寂的心情不错。 “连伊,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往他怀里窝了窝,连伊柔声说道:“你呢?”拼尽半生,他浴血杀敌,她在他身后坚强的站着,哪怕是负尽天下,她亦不退一步,只为了守住他想要的。如今,终于得到了报应,用她的性命来偿还了么? “我想要一个男孩。” 佯作不悦的抬首,连伊不满的说道:“你重男轻女。” “傻瓜,怎么会?”轻轻用手掌梳理着她凌乱的发丝:“只要是你生的孩子我都喜欢,只是想要一个男孩,赶紧来接替我的位置,然后我便伴着你,然后带着吱吱一起过你想要的日子,哪怕是浪迹天涯,红尘相伴。” 转过身来,连伊看着一脸遥想的他:“七寂,谢谢。” “傻丫头。”轻抚着她的发,虽甚少进食,她的发还是这般的轻柔顺滑:“如今冬日,吱吱也在宫里,只是这段时间忙着你的事,红棂也来不及了治愈她,待到你好了,吱吱也就好了。” “师兄,师兄……”红棂狂奔的身子跟着闯进御花园。 以往要是红棂这般不识相的闯进来,夜七寂定会喝斥她一番,如今却不一样,而是紧张的开口:“怎样了?是不是想到办法了?”不知是不是在怪她不好好照顾自己,还是要让她知道他的紧张,让她舍不得离去,反正对于连伊的病情,他从来不回避连伊。 “嗯,有点眉目了,只是此番似乎有些困难。” “是何困难?” “连伊的身子是因为精力耗尽,自然需要从这一方面着手,尽量的补充她的精气。我四处寻了一番,翻了很多罕见的医术,都不曾找到此等药物,便转投灵国,如今在女子体力方面做得最为突出,便是灵国,听闻灵国女王手上便有一物,名为轻扇至灵,此物专为灵国女王御男和壮体所用……” “这不明显的媚药么?若连伊身子无碍,我倒不介意用这些东西玩玩。”怀里的连伊当即不满,用力的掐了他一把:“但现在,这些跟连伊有何干系?” 耐着性子,红棂笑着解释道:“我不是说了么?那个还有壮体的功效,不仅仅……” “别壮,我可不想连伊变成不男不女……” 终于忍不住了,红棂河东狮吼的喊道:“夜七寂,你到底要不要知道治疗连伊的办法?不想知道就算了。” “呃……” “轻扇至灵有壮气之功效,也可以补足连伊身上的精气,也不会让连伊变成不男不女,那会因人而异的。” “哦?那我这就去取。” “你真是糊涂了,如今灵国也算是敌国,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给你轻扇至灵?更何况你没听红棂说么?那是灵国女王专用之物,怎会说是你想取便取的?”连伊止住他的冲动,这男人,也就这时候,一点理智都没有了。 连伊的话,让夜七寂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那倒也是。” “师兄你便是如此,关心则乱,轻扇至灵取回,我才有办法救连伊,虽然机会不大,但总比如今这般晾着好。” “嗯。” “但有一点必须要注意,如今连伊能这般睡睡醒醒,也是她腹中孩子为她延续着生命,一旦孩子落地,连伊的性命便极为危险了。” “你的意思是若孩子不出世,连伊的命便才能保住么?” “大致是这个意思,我可以用药让孩子多多留一段时间,只是保一段时间,若届时轻扇至灵还未取回,连伊和孩子只会更加的危险。” “好,我记住了。”夜七寂点了点头,而后细细想了一番:“你在这里陪着她,我去找林昊和伯泱进宫。” 微微一笑,红棂开口道:“他们已经进宫了,就等着你呢。”从自己想到这一点以后,林昊一听自己的话,便前去唤了冉伯泱前来,毕竟这样取药的事,师兄是不能搬上朝堂的,如今能信得过也只有林昊和伯泱。 “红棂,谢谢。”拍了拍她的肩,夜七寂这才低头跟连伊说了声:“我先去了,你若是累了,让红棂抱你回寝宫。” “好。”笑看着夜七寂离开,连伊一脸的笑容,原来,被一个男人满心关怀的滋味是这般的,好甜好美。以前他总是在忙,忙着复仇,忙着江山,而她,总是在他转身便可看见的地方,如今,能看到的便是他满腔的关怀,让人足以溺死的幸福。 “连伊,你好幸福。”红棂含笑坐在一旁,含下一颗糖果:“那么甜美的感觉,你要和师兄一起努力品尝才是。” “嗯,我尽力,我会的。” 同日里的阳光灿烂,偶尔从天边飘浮而过的几朵白云,分外的洁白。透过云层,连伊能看到那湛蓝湛蓝的天空,如此的天际,以往她极为喜爱,眼下因为病情,倒是很少见着了。 夜七寂匆匆的赶到御书房,冉伯泱和林昊二人早早的便候在那里。 见他前来,林昊单刀直入问道:“皇上,如今怎么办?” “我想亲自去灵国取药。”一路上,他便是这样的念头。 “不行!”林昊第一个不同意,若真是七寂去了,那整个云国该如何是好?但却也不能直接以此为由:“你若去了,连伊怎么办?届时连伊若是突然……”后面的话,在夜七寂变黑的神态下咽了回去,没有说出。 一旁平静的冉伯泱也开口:“是啊,七寂,你留下,连伊才能更好的坚持下去。”说服着夜七寂留下,他的想法有着两重,为了连伊也为了七寂。 “那怎么办?如今她可是不能等呢。” 取回轻扇至灵,有很多办法,但如今,连伊需要的便是时间。 “我们可以攻打灵国,灭了灵国还怕要不到轻扇至灵么?” 夜七寂看着林昊,微微摇首:“这个不行,且不说将灵国攻打需要多长时间,若是灵国女王毁了轻扇至灵,那连伊怎么办?”哪怕是一丝丝的可能性,他都不想见到。 “那怎么办?我们遣一个人前去偷么?” “这也不行,轻扇至灵那般珍贵的东西,应该是灵国女王带在身边才是,怎有可能让人偷了去?况且我们这边的男子或是女子进鸾城,那是非常难的事,除非事出有因。”冉伯泱看着眼前急躁的夜七寂,想着前些日子见到昏迷连伊的模样,心下一阵酸楚:“七寂,你不能太乱,不然连伊更是自责。” “便是让她自责,便是让她不能轻易的离去!”狠狠地,夜七寂的话有些咬牙切齿。 微微一怔,冉伯泱一丝落寞闪过,这便是了,他跟七寂最大的区别在此,也因为如此,他要不起连伊,而七寂,霸道的能够连生死也不让连伊自主,便是一种爱的极致。 幸得自己放手了,也幸得没有得到。 “他不是针对你。”相处的时间长了,林昊便也慢慢接受了冉伯泱,这样飘渺的一个人儿,总是让人不舍得伤害,若不是同时爱上了连伊,他会是很幸福的人儿,会是自由的人儿,如今却落得孑然一身。 耸了耸肩,冉伯泱想了想开口:“七寂,我有一个想法,便是让我前去灵国。” “你?” “你?” “是啊,此番有我领军攻打灵国,故意败给灵国,届时他们自然会将我虏至鸾城,进了鸾城,我也便可借机行事。” 林昊和夜七寂稍作思量,便觉此法不错,冉伯泱曾经扮成玉溪姑娘,风靡云国,去了女尊男卑的灵国,该是比较容易才是。 但夜七寂却担心一点,若是让伯泱前去,此番自然要委屈他,伯泱性子偏冷,让这般傲慢的他前去灵国,去做卑贱的俘虏,该是何等的屈辱?“克豪斯伯泱,你不行,你性子太过清冷,前去本就需要投机取巧,你要前去,太过……” “但若不是我前去,灵国要一个俘虏有何用?只有我,身为云国三王爷,才会比较有接近鸾城的机会。” “是啊,皇上,伯泱说的没错。” “七寂……” “好。”他本来就不是过分客套的人,更何况对象是冉伯泱??他也只是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伯泱,谢谢!” “不用,那我现在回去准备。” “嗯,明日我便让十万大军随你前去征战灵国。”时间,是越来越紧迫,他必须要抓紧每一刻的时间。 就这样,冉伯泱前去灵国的事情便决定了,没有过多的挽留,没有太过的矫情,有的只是一种感情上的交融,这便是真正的感情,能为了对方去的生命,去改变自己;能为了心爱的人,做到不求回报,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能说夜七寂太过自私么?不能,毕竟他也是走投无路,毕竟不是发生在伯泱妻子身上的,不然他也可以无怨无悔的付出,为了伯泱,为了他的兄弟,可如今,他只能残忍,只能自私的去享受伯泱的付出,因为他没有更好的办法,没有。 冉伯泱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夜七寂和冉伯泱二人,在皇宫的顶上饮酒沉醉,两兄弟第一次,为了同一个女人,他们站在一起,也是在离开这里以后,第一次这般亲近的拥抱。两颗心,渐渐的靠拢,经过十多年的努力,他们的感情没有丝毫的减退,反倒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更加的深刻。 此去灵国,凶多吉少,两人却都不是煽情之人,只得紧紧地相拥。 是夜七寂的歉意,更是冉伯泱的无谓,升华的,却是那种生死与共的亲情。 翌日一早,不带夜七寂前去送行,冉伯泱便用他给的令牌,早早的行军而去。此等事情,该是说不过去才是,但他却做了,因为太过温馨的场面,他和他都受不了,所以他拒绝悲伤。 到了边境,以冉伯泱的性子,吃了一个败仗很是不容易,被人虏至灵国,进了鸾城。 然,要取轻扇至灵,自然是更加的千辛万苦。用尽自己所能想到的办法,冉伯泱没有取到轻扇至灵,反倒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处男之身,害怕太过的纠缠,他只得放弃取药的打算。 直至他放弃回云国的时候,不想君纱却跟了前来,并偷得轻扇至灵给他,却也因为被灵国女王追杀,不得不跟随冉伯泱一起回到云国。 带着取回来的轻扇至灵,冉伯泱看着身旁的君纱,发现她的身子似乎有些不正常,却也没说什么,心里挂念着连伊的伤势,如今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连伊腹中的孩子已经将近十一个多月,若是不及时赶回,恐怕凶多吉少。 一路上,两人并未多话,君纱也不若在灵国时的难缠,反倒是经常若有所思的看着冉伯泱。 这日,好不容易到得皇城,君纱看着眼前一脸喜色的冉伯泱,心里满是晦涩。 没有去欣赏皇城的繁华,君纱只是轻启朱唇的开口:“伯泱,你要轻扇至灵是救心爱的女子么?” 听到她很是突然的问话,冉伯泱身子微微一怔,并未答话,只是策马向前急行而去。 苦笑了一下,果然是如此,不然以冉伯泱那般优秀的人儿,怎会轻易的输在自己的军队之下,成为一个俘虏,除非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想到这里,君纱胸口又有些微的疼痛。 追上前去,她再一次问道:“伯泱,若说此刻我也需要轻扇至灵救命呢?你还是只会救你心爱的女子么?” “什么意思?”伯泱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君纱,想了想又开口说道:“若是不想将轻扇至灵给我,你现在取回便是。” “呃……”轻轻捂住疼痛的胸口,原来,心痛是这样的感觉,女王果然是聪明的,早便看到这一幕了。连给他轻扇至灵这一点,冉伯泱都不信,又怎会放了爱给她?微微摇首:“不,我只是随便问问,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冉伯泱还想问什么,却被一旁的交谈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 “可不是么?娴寂皇后如今生子生了整整两日,也没生下来,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呢。” “对啊,自从猽阳帝继位以后,娴寂皇后的身子是每况愈下了,我听人说此番,是娴寂皇后不小心摔了一跤,才会在这个时候产子呢。” “真的么?原本我们都以为皇后娘娘怀子十一个月,是一种福兆呢,如今也不知……喂喂,你做什么?”被人突然地提起衣领,谈论着的一人哇哇大叫。 “你适才说什么?”冉伯泱居高临下的拎起那人的衣领,紧张的问道:“娴寂皇后怎么了?” 本欲破口大骂的那人,一看眼前男子绝世的容貌,当即失去了言语,直至劲间衣衫勒得无法呼吸,他这才回过神来:“娴寂皇后产龙子啊,这位大侠不知道……啊,好痛好痛。”被人突然地从半空扔下,那人痛得哇哇大叫。 随即,便可以看到适才问话的男子和他身后的一名男子策马而去,在如此的闹市,却没有任何的避让。 身后的众人摇了摇头,看着远远离开的两人,感叹着如此貌美的男子,品性却这般的让人不敢恭维。 一直策马直奔皇宫,凭着自己的一副好认的容貌,冉伯泱畅通无阻。宫里的人,始终分不清三王爷和皇上的容貌,因此也就乱猜乱认了。 没有问任何人,冉伯泱便策马直至七寂的寝宫前,下得马来,没去在意众人的惊愕的表情,他便匆匆的行至大厅。 一如大厅,便见进进出出的宫女,手上端着一盆一盆血红血红的水从他身边经过,寝房里面,夜七寂已经咆哮得嘶哑的声音,仍然在不停的喊着,闹着,带着一种泣血的疼痛让人晕眩。 从来都是淡漠平静的冉伯泱,第一次,脸色煞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是第一次的看着大厅里的林昊和众人失声喊道:“轻扇至灵,药,回来了,回来了。” 房内的红棂,一听轻扇至灵,变疯了似的奔了出来,双目赤红的看着冉伯泱,竟然感动的热泪盈眶:“哪里哪里?”整整两日,他们都是在地狱中熬过的,师兄现在整个人都跟疯了一样的,整个人的瘦了一大圈。 “这里这里。”冉伯泱将手中的轻扇至灵递给红棂,紧张的询问道:“怎样了?连伊怎样了?” “不知道呢,太晚了,希望估计也不大,不过我一定要试一试。”说完,红棂拿着药,看了一眼大厅里林昊关注的眼眸,微微颔首,这又匆匆的赶了进去。 听到红棂一说希望不大,冉伯泱的身子跟着轻轻一晃,幸得一旁的君纱扶住,这才没有倒下。 林昊没有问君纱的来历,只是拍了拍冉伯泱的肩:“别担心,红棂一定会尽力的,她和连伊,都不会让我们失望的。”适才看到红棂那一头凌乱的发和苍白的脸颊,他也心疼不已。 拿了轻扇至灵进房,红棂看着仍然痴痴傻傻的夜七寂,不觉心疼的开口:“师兄,伯泱取回了轻扇至灵了,你别担心,别担心。”其实此时,她的把握也是小之有小。 无数次,他们都让夜七寂催促灵国的冉伯泱,而他却总是不忍,总是说若伯泱能尽快的取到药,绝不会等到连伊病发。直至今日,轻扇至灵到手了,连伊却是难产整整两日两夜,腹中的孩子,幸得命大,还没有出现窒息的现象。 微微的转眸,夜七寂只是看了一眼红棂,似乎知道如今的希望渺茫,他竟然没有半分的喜悦。无奈之下,红棂也没有办法,只是迅速的吩咐着产婆随时注意着连伊的状况。 另外命众人将自己的随时配好的九百九十九种药取了前来,而后亲手将手中的轻扇至灵用那小刀,均匀的切了九百九十九刀,切的很用心,因为不敢稍有差池,一趟下来,已是冷汗沾湿了衣衫。 切得很细很细,仿如粉末一般,再亲自迅速的将九百九十九种药材放进里面。 每一种药材里面,又放入了八种不一样的药材,加上轻扇至灵,刚好是九种。 这些药材,从冉伯泱离开的那一刻,红棂便一直准备着,且十天换一次,为了让药材能及时补上,她和林昊两人,放下家中的孩子,上山寻药,每每如此,两人却不曾有过半句怨言。 如今,能派上用场,便是红棂最大的愿望。 命众人一起帮忙,将每一份药材揉至均和,稍稍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红棂让众人抬起连伊进入在殿外准备的密室之内。 不想刚动一点点,夜七寂变回过神来,紧张的开口:“不,不要,谁也不能将她带走。” “师兄,没人要带走连伊,我如今只是在治她。”红棂颇为头疼,这两日,除了自己和他,谁也不能碰连伊,似乎是知道连伊大限将至,师兄整个人都变的魂不守舍。 茫然的抬起头,夜七寂不解。 看着夜七寂的模样,红棂心下大惊,一脸的胡茬子,双眸红肿的只剩一条线,红棂万分不忍:“师兄,我是在救连伊,救她。”如今,师兄整个思维已经陷入在了连伊的危险当中,对于外界的一切,仿佛睡着了一般不能参与。 此时的连伊,已经醒来,看到眼前瘦得不成人样的男人,心疼不已抚上他的脸:“七寂,红棂是要救我,救我呢。”疼痛一直都在不停的进行,已经痛得全身无力的她,抬起手是多么的费力,却仍然是不忍她的男人变得这般的颓丧。 “可是……” “连伊答应你,会努力,很努力的活着。”微微的颔首,连伊承诺着,拼尽所有的承诺着。 不舍的松开她的手来,夜七寂让红棂与众人将连伊抬了进去。 进入密室,红棂便柔声开口:“因为你的生命是孩子帮你延续的,我需要救的不仅仅是你,还有孩子,所以连伊,如今你和孩子,必须要努力,为了我们,更为了师兄好么?” 缓缓的颔首,连伊知道,将要进行的一切,该是痛不可挡,不然红棂不会如此的郑重其事。 “好,那我出去了。”孩子此刻在连伊腹中最好,那样连伊呼吸的精气,孩子也能受用一些。 待到红棂出来,便命人将密室的门关上,在密室外围的巢内放了足够的药水,而后将九百九十九种药材,分别布置好了以后,燃起火焰,渐渐的将药水进行蒸煮。 药材的火焰燃起,巢内的药水一点点的散发出药香,随着药水温度的变高,越来越浓,直至最后,药水燃起浓厚的水蒸气,萦绕着紧挨的密室。 整个密室,有着九百九十九个小孔,燃起的蒸汽,会通过九百九十九个孔一点点的钻入密室,然后充足的注入连伊的体内。 密室内的连伊,起先感觉到了狂热,热得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只能感觉到自己仿佛无尽的海域里遨游一般,没有尽头,而腹中孩子的重量,让她渐渐的往下沉,往下沉。岸的尽头,是七寂负手而立,看着她的挣扎,他似乎在笑,在狠狠的笑。 “不,不要,不要……”喃喃的低吟,却无法让自己漂起,只得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 突然,腹中的孩子,猛地动个不停,手脚并用的在她腹部轻踢着,仿佛在告诉她,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不放弃,不放弃。”一遍一遍的,连伊告诉这自己,慢慢的屏住呼吸,不去在意岸边的人儿,只是想着腹中的孩子,然后,身子慢慢的浮上水面,然后她再一次在那深湖里呼吸,艰难的游动着。 浑身热的汗水密布,一层一层的汗水,仿佛体内那些废墟一般流出,清醒着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毛孔都在张开,在呼吸着那些气息,在补足着所有的精气。 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舒服,人也变的越来越昏昏欲睡。 外面,不知何人大喊一声:“连伊,你不能睡,不能。”是红棂的声音传来,是她的紧张:“先前是热,接下来是冷,这是为了将所有的精气所在你的体内,让她支撑着你活下去,你不能睡,绝对不能啊。” 张了张嘴,连伊没能说出话来,却知道接下来的痛楚,不能通过自己的幻觉去完成,而是自己的真真实实的面对。 渐渐的,她的身子不再舒服,一丝丝的寒意沁入体内,毛孔,一点一点的紧缩。全身的骨头,一点一点的变得僵硬,身上的肉,也一点一点的懂得疼痛。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那种寒冷,跟着不安的蠕动着。 好冷,好冷,连伊的寒战连着一个寒战的进行着,思绪,渐渐的再一次变得虚无,此刻的她,都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的飘了出去。 外面的红棂急的不行,以连伊的身子,此刻断然是不好经受得住。 “怎么了?红棂,她坚持不住么?红棂?”夜七寂的站定的身子,猛地上前,有这一冲而入得架势:“我去,我进去。” “不,师兄,不行啊,你不能进去,不然你会将这九九续命气给吸了去,连伊和孩子就没有一点点希望了。” “那吱吱呢?让吱吱去,吱吱不怕冷的,这样它还能稍稍的温暖连伊。”忽而想起寝宫中的孩子,夜七寂惊呼出声。 “可以,吱吱可以的,而且可以趁此次机会,将吱吱……” 不带红棂说完,夜七寂已经大声的开口:“赶紧的,去将长公主抱来。”如今的吱吱,虽还在昏迷,但性命是无忧了,只是红棂还未将它就醒。 就这样,昏迷的吱吱,被红棂飞也似得冲了进去,放在连伊身旁,而后又飞也似得冲了出去。 在外面,红棂大声呼道:“连伊,如今吱吱在你身旁,你不能离开啊,不然吱吱和孩子都能感觉到你的离去。” 意识正是一片混乱的连伊,听闻吱吱的到来,猛地一个寒战,大大的一个寒战,将她的意识拉回,吱吱身上的毛发虽然全无,但仍然坚持着不离开自己,而她,又怎能如此轻易的放弃呢? 后来的寒冷,一潮高过一潮,而连伊的意识,却因为吱吱的呼吸而变得清晰,渐渐的,她能感觉到吱吱闻到药气候变得沉重的呼吸,不若以往的气若游丝,而腹中的孩子,有一开始的沉静,慢慢的在开始在她腹中游玩。 缓缓的,一丝淡淡的笑容,在连伊的唇畔游离开来。 吱吱的坚强,孩子的坚强和她的坚强,一起,将这一场极尽的寒冷,变得暖意盈盈。 舒服,再次出现,连伊不再感到寒冷;睡意,再次袭来,连伊终是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当九百九十九份药燃尽之时,红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双手微颤的伸向密室门把,终究还是放了下来:“师兄,你去吧。”她害怕,不是害怕自己失败了,而是害怕连伊就这样走了。 在听到红棂的这句话时,夜七寂猛地怔住了,有些惊惧的紧握了两次手。 咬了咬牙,他的手用力的一把拉开门来,只见一物“嗖”的窜入他的怀里,吓得他紧绷的神经差点断裂,看清怀里的吱吱时,他使劲的睁了睁眸,酸涩渐渐在他眸间泛滥开来。 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的抬首看着密室,却发现那名深爱着的女子,仿若睡着了一般,静静的躺在那里,满眸皆是一种平静和沉寂。 心,跟着入目的一幕,慢慢的往下一沉,往下沉…… 定住的脚步,毫无意识的向前行去,走一步便如利剑刺心,鲜血滴滴落在心田,疼痛的无法呼吸:“连伊,你还是走了么?没打一声招呼便走了么?” 声音,嘶哑的仿佛虚无;泪,一滴滴的垂落;心,狠狠地揪痛着。 行至矮榻前,他的手微颤的伸出,想要触一触她的容颜,却发现比登天还难,因为他竟然害怕,害怕触到的是一片冰凉无温。 憋了许久,整整含了一百多个日子的怨念,最后化作一团怨气,渐渐的燃起,渐渐的奔至喉间,最后,只闻他拼尽所有的力气,大声的喊出:“连伊,你欠我的,下辈子我不要,不要……”那个声音,揭穿了整个密室,朝着四处散发而出。 随着怨气脱口的,那是一口猩红的鲜血,嗓音不再嘶哑,而是朗声震天。 扑在她的身边,夜七寂泪如雨下:“不要,我不要……” “不要什么?”被一个遥远的声音惊醒,连伊睁眸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滴滴的泪水落入自己的眸间,酸涩不已:“不要我了么?”虽然还有些不清醒,连伊仍然紧张先前的梦境。 瞪大双眸,夜七寂不可思议的看着泪眼朦胧的女人,看着她仿佛睁开的双眸,急急的拭去泪水,想看个真切:“真的,竟然是真的。”狠狠地抱起她的身子,夜七寂欣喜若狂的开口:“坏女人,你这个坏女人,坏蛋。怎么会不要你,要你,我要你!” 他的欣喜,让连伊明白过来适才是怎么回事,当即开口问道:“你以为我抛下你了?”下体有着阵阵的疼痛,让她说话都不觉冒着冷汗。 “对,连伊,你太残忍了,我就是怕你抛弃我。” “傻男人。”微微的一笑,疼痛阵阵传来,连伊蹙眉开口:“七寂,我,我要生了,好痛……啊……” 尖锐的一声,再一次从密室内传出,惊得在外守候之人的心跟着再一次悬起。 天空飘浮着的朵朵白云,嫩白嫩白,冬日将尽,春日还会远么?或者,那和煦的春天早已来临,只是在来临之前,需要的是一个极尽痛苦的寒冷。 经过了寒冷,一切便已经复苏了,鸟儿醒了,虫儿叫了,孩儿来了…… 一切,都是那般美妙。所有,皆是如此温馨。 爱,需要的便是坚持;情,惦念的便是相互扶持。 有了爱和情,那才是真正的爱情,能够超越所有,能够冲破一切,属于的是恋人,幸福的是惜爱之人。 盼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希世间,相恋人朝朝暮暮。 孩子的误会 77和11番外 在听到连伊腹痛的时候,夜七寂吓一大跳:“怎么还要生孩子?”他万分担心,连伊刚刚清醒的身子,会再一次晕过去。 候着的红棂,一听连伊的痛呼声,当即奔了进来:“师兄,赶紧将连伊抱进寝宫啊。”这个时候,他们都有些乱了手脚,毕竟经过折腾后的连伊,身子经不住太多的疼痛。 “哦,好,好。”恍然大悟,夜七寂抱起连伊身子便往寝宫里奔去。 连伊生孩子的时候,夜七寂差点没急得掀了寝宫的屋顶,幸得连伊即便是痛也含着笑意:“让我痛吧,宁可这样真实的痛着,我也……不要一直沉睡,让你……啊……让你彷徨。”随即又是一声大叫,抓着夜七寂的手,青筋直冒。 “傻瓜。”没再说话,夜七寂只是在她一阵阵疼痛的时候,紧紧的回握着她的手。 “啊……好痛……”连伊的声音本就沙哑,如此一喊,竟是嘶哑得厉害。 夜七寂吓得弹跳而起,看着她高隆的腹部,不觉怒声吼道:“臭小子,你还不出来,我就不要你了,省得你这般折腾!”凶狠的声音,完全不带任何的玩笑。 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片刻之后,只闻“哇”的一声,婴儿响亮的哭声在整个寝宫响起。 犹如黎明的第一道曙光,让夜七寂连日来纠结的心,狠狠地放了下来。 红棂抱起孩子,乐滋滋的欲抱至夜七寂身旁:“师兄,是个小皇子呢,你看看……” “别抱来烦我。”瞪了一眼红棂怀里的孩子,夜七寂全然没有为人父的骄傲,反倒是温柔的抱着一头汗水的连伊,心疼的开口:“还痛么?” 微微一笑:“不痛了,爷,我想睡……”明显的,她看到他瞳孔一缩,紧张的看着自己,知道他还在想着前些日子自己的昏迷,现在一听说她想睡便习惯的紧张了:“不睡了,不睡了。” “你睡吧,睡一会儿你就要记得醒来,知道么?”心疼的看着她强撑着的眉际,夜七寂抚了抚她凌乱的发:“你要记着,我在等你醒来。” “嗯,那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说完,她便缓缓的睡去。 红棂在一旁不免有些许不忍:“师兄,连伊如是醒来,便不会再有事了,你多心了。” “嗯。”听她如此说,夜七寂也稍稍放下心来,便也只是接过宫女手上的巾帕,为连伊擦拭着身子,以免她睡得不安稳。 做着一切的时候,夜七寂的动作分外轻柔,怕扰醒了睡梦中的女子。 一切做完了,他才有空去看了看那个让连伊保住性命的孩子,眉清目秀,容貌极为像自己,只有那紧闭的小嘴,才有这着连伊的几份倔强。第一次,夜七寂有了为人父的喜悦,多么懂事的一个孩子。 轻轻的,他抚了抚孩子的小脸:“孩子,谢谢你。”是啊,谢谢他的懂事,若没有他,连伊自然是没有更多的精气活下去。 懂事的孩子,竟然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夜七寂甜甜的一笑。 如此的小脸上,印出这般的笑容,委实让人怔住,随即看到孩子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接着睡,夜七寂这才放下心来。 * 连伊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身旁沉沉睡去的夜七寂,安详的脸上,有着多日不曾有过的松懈。绝美的脸上,是他无害的睡姿,霸道的双手,此刻正放在她的腰际。 因着连伊微微一动,他稍稍的清醒一些:“连伊不睡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双眸并未睁开。 “好。”柔声看着这个用生命来爱的男人,连伊暖暖的笑了。 “不睡了……”虽然这样说着,他始终没有睁眸,反倒是过了一会儿,沉沉的睡去。 待到夜七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的事了,看到一旁细细看着自己的连伊,他仿佛是在梦中一般,总是感到不可思议:“连伊,让我掐一下,让我知道这不是梦。” “讨厌,你怎么可以这样?”话虽如此,她仍然傻傻的执起他的手来,抚上自己的脸颊。因为知道,夜七寂的不真实不是来自于他,而是来自于她是否存在:“七寂,我不离开你了。” 那一刻,他笑了,霸道如他,竟然笑得跟一个孩子一样。 久了,那种笑容里,也就慢慢的漾出了一点点晶莹的水雾,直到最后,他才紧紧的抱着她,不顾她初产过的身子:“坏女人呵,怎能忍心如此的折磨我。”说完,头深深的埋入她的颈窝,深深的。 直到颈间感到一股股的湿意,连伊才知道这几个月来他受的痛苦,知道他那时的苦痛。 这些日子,夜七寂彷徨,无助,难过,想过千万种她可能离开的情况,然,每一次都在他无尽的心痛中夭折。因为无法接受失去她的可能,所以他无法想象那样的可能,始终没有办法接受。 许久之后,待到他平息下来,连伊这才柔声开口:“我这不是醒来了么?以后不会那么坏了,不会了。” 稍稍的退开一些距离,夜七寂笑看连伊:“嗯,这才乖。”说完,轻轻的捧起她的脸,看着她柔情似水的双眸,夜七寂气息微乱:“我想吻你。”说完,便俯下头,缓缓的覆上她薄红的双唇。 “呜呜……”连伊呜咽的看着一旁睡着的孩子,不满的挣扎着:“孩子……还在……” “不管。”霸道的说完,他的舌已经顺利的进入她的檀口,一圈圈的绕着那带着清香的丁香,久久不肯离去。 春日撩人,风光无限美好,连伊的身子,一日日的恢复过来,夜七寂眉梢的笑容,也渐渐的展露出来。 一切似乎都那么美好,一切也都变得那般的幸福。然,那不过是表面现象,更或者说,可能出现的冲突,现在并未有机会解决罢了。 抱着孩子,连伊满脸的笑容,比起以前的淡漠,如今的她,似乎已经找到了栖息的港湾,变得那般的真实而又端庄典雅。 处理完政事的夜七寂一回寝宫,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微微一皱眉头:“你怎么天天抱着他?”这个孩子,原本他是非常的疼爱,可是这段时间,慢慢的他却发现自己似乎错了。 连伊自从醒了以后,总是抱着孩子,给孩子把尿,喂奶,哄孩子入睡,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她从来不假手他人。 每每他好不容易回来,看到的便是她抱着孩子,待到孩子入睡了,她也累得不行,想和她温存一番也不行。 “什么他他他的,这可是你的孩子。”微微不悦,连伊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你怎么不说他跟我抢了你的怀抱?”说着句话的时候,是因为夜七寂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奶娘她们是摆着好看的么?” “可是我自己能喂,为何还让……” “你又不是母……这些事何须你自己做?”说话间,竟然一把抱过连伊怀里的孩子:“以后不许了!” “你……”连伊哭笑不得,这男人竟然这般缠人:“明明是你自己要孩子的,如今反倒嫌弃了,而且至今,孩子连个名字你都没给取。”因为夜七寂发现她过分的溺爱孩子,占去了他的时间,每每一提到给孩子取名,他就爱答不理的。 “不管,你取不久行了,你不是就喜欢他么?” “夜七寂,你这是无理取闹。”连伊低声喝道,宫人们都在,她也不好损他威严:“他可是你的孩子。” “我不要。”一把将孩子交到奶娘的手里,夜七寂急声吩咐道:“将他抱出去。” 连伊当下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要太过分了!”因为生气,语气难免有些冷硬。 狠狠的转首,夜七寂亦不甘示弱,狠狠的开口:“我就过分,怎么的?” 他的凶狠,让连伊微微一怔,当即委屈的看着他:“你凶我?”见他仍然面不改色,不知悔改,连伊猛地趴睡在塌:“我睡觉了,懒得理你。” 一听她睡觉,夜七寂的心狠狠的一阵很抽痛:“不许睡!”他的温柔,本就很少,如今说好,自然很是僵硬。 “……”仍然是以背对着他。 “连伊,你别睡。”带着一丝祈求,夜七寂稍稍担心:“你一睡,我就……” 终是不忍,连伊还是转过身来,却还是不悦的看着蹲在塌旁的他:“那你给孩子取名。” 一见她脾气软了下来,夜七寂忙不失迭的开口:“那你让我吻一次。” 火热温情 77和11番外 《代嫁丫鬟》火热温情 77和11番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今夜你逃不掉 77和11番外 《代嫁丫鬟》今夜你逃不掉 77和11番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产子后的第一夜 11和77番外 《代嫁丫鬟》产子后的第一夜 11和77番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1-002回 好平的胸 【迫君同榻】第一回好平的胸 风萧萧,战鼓雷雷,空中风云变幻莫测,冉伯泱率领的五千士兵,此番竟然妄想攻打灵国,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但,能如何?一切似乎早已注定,绝非他所能挽回的。 且,这些,都是他自己愿意的,一切的行动,无非都是在自己的预料当中。 从来,即便是上了战场,他仍然是一身素白,云高日下,那是一片苍凉的景致。 整个冬日,不曾下雪,埋藏在苍凉底下的,只有那无穷无尽的凄美。 边疆的天空,湛蓝湛蓝,仿佛雨后的那种透亮,清晰得让人能触手可及。无垠的苍穹笼盖在广袤的大地,如同一个大大的拥抱一般,天空将整个地面紧紧的揽在怀里。 天地交接之处,能看到那一条细线,两者相接,只此一处,很是微妙的关系。本应是用不可能的相交的两者,却因为一种视觉的远望,竟然会出现如此景致。 这般大气的精致,在关内断然是不能看见的。耳畔传来的战鼓声,拉回了他远飞的思绪。看向不得不打斗的人群,冉伯泱缓缓的挥下了自己的手臂。 听着耳畔不断传来的战鼓声,君纱满脸的不屑,只是对于此番领军的主帅,分外的不解。 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凤眸狭长入鬓,薄唇红润如樱,肤色如脂,美得仿佛那天际的耀日,让战场上的将士目不转睛。 如此的男人,与灵国的那帮男人一般,除了空有一副自皮囊,似乎没有多大的用途。 冷哼一声,君纱挥师而上。 两军相遇,没有太多的悬念,冉伯泱的大军便溃不成军。 当初会选择让他出军,除去他主动请缨,更有便是他三皇子的“威”名远播,只需是他领军的战争,似乎没有一次能赢。以前是伯泽,他无心应战,如今是为了她,他更不会全力以赴的迎战。 君纱的一箭长枪落于冉伯泱的耳畔,长枪削过,带起冉伯泱耳畔的几缕清风,削走的却是几丝青发。 轻飘飘的落于长枪,君纱骄傲的收回,两指微捻,挑起那细细柔柔的青丝:“云国第一美男?如此一个阿斗,派你前来,未免太小瞧了我们灵国。”菱唇轻只,发丝一根根飘起。 这人,一身戎装,双眸漆黑,鼻梁英挺,精致的五官,轮廓分明,让人很难忘记的深刻。俊逸的脸上,有着一股智慧逼人,微冷的唇角,高高的勾起,有着举世独傲的嚣张。 双眸微尘,冉伯泱长剑在手,凌空跃起,一身衣衫飘飞,扬起一阵悠扬的清风。 君纱:“咦?”了一声,适才坐于马背,没料到男子身高竟然如此之高,比自己高出两指。 不待有过多的惊讶,冉伯泱的身子已经趋近,长剑如飞天仙子撒花一般,凌乱而又美丽。 剑风格外凌厉,右手持剑朝君纱刺去,待君纱避开,伯泱的左掌“啪”的一声袭上君纱的胸口。 而君纱,又岂是省油的灯,当即身子一旋,翻掌而来,毫不客气的膝上冉伯泱的背。 用力都是百分百,自己双双从空中坠下。 两军主帅,灵国士兵当即长矛朝着落地的冉伯泱袭来,数十根长矛,经过冉伯泱的一番打斗,强硬的落于伯泱的胸口,使之终于不得动弹。 风吹来,带来一种失败的呜咽。 战停下,那是不能挣扎的痛苦。 毫无疑问,冉伯泱再一次的一个漂亮的落地成为这一战役的终结。 当战争结束,灵国并未攻城,灵国与云国,从二十年前便与倾城女皇交好,如今虽不知云国为何下了战帖,却也不会继续进攻,毕竟云国雄厚的兵力,它灵国是不能相抗的。 如今,恐怕是云国对灵国的一个警示,毕竟猽阳帝素来好战,如今,若要铲平灵国,也不会是贸然而行,如今,冉伯泱恐怕就是前来示威的警钟罢了。只是不想这冉伯泱却战败了,让云国的第一场战役,处于一个弱势。 被捕以后,并不是整个大军班师回朝,而是君纱等人押着冉伯泱回灵鸾城。 “大帅,带一个如此刚硬的男人回去献给王上,似乎不妥吧。”军中一名小将领看着眼前的大帅,想不到此番竟然有机会跟主帅一起回朝,好荣幸的事。 双眸微眯,君纱笑道:“我觉着妥就妥。”他似乎和初见时不一样,相之于灵国的男人,他又多了一份漠然。 “王上那般神武之人,依鱼鹰来看,还是有些不可能。”鱼鹰抬首,却看见大帅冷脸相看,当即吓了一跳:“奴才闭嘴,这就下去。” 看了看此处的地境,君纱开口说道:“扎营驻帐吧。”此处乃是温泉多的地带,行军打仗如此久,虽是冬日,却也是一身汗臭。 “是!”哇,第一次,英挺的大帅竟然主动跟自己说话了,鱼鹰当即高兴的下去吩咐了。 伯泱不知为何,即便是自己受困其间,竟然夫人将他捆起,不知是这位君纱大帅太过自负还是本就无足轻重。 冷笑了一声,如今,即便是自己想要离开,断然也不能离开,能够进来灵国,便是七寂传诵了将近五千战士的血液,才得以让他顺利进了灵国境地。 北国境地,比不得云国的繁华,很冷,却也让人益发的清醒。 面对一张张垂涎的面孔,他幸得自小便已习惯,因此也就不是很陌生那样的眼神。 夜色慢慢的落下,透过那仅剩一缝的空间,能够看到星空一片嘹亮,热闹的星子,眨巴着双牟,争先恐后的在世人的眸间璀璨着。只是,在边疆境地,又岂能有人看见,即便是看见了,那也是一种习以为常。 看了看身畔睡着的鱼鹰,只有入夜,君纱才会象征性派人的守在他身边,以示不让他逃离。 缓缓的趱起身,白日的时候,仿佛看到不远处有一眼温泉,如今夜深人静,也正好洗洗这些日子以来的脏污。 身子很轻,可以不惊醒任何人。 出得帐篷,这才发现,自己看到的那一角星空,只是这世间的一方微小,而整个天际,繁星点点,有着另外的一种风情。 月光很亮,将整个世间照得很是明亮夺目,很容易便辩清了方向。 一步步踩上沙地,边境气温便是如此,中午能让人大汗淋漓,早晚却是滴水成冰,冻得人浑身发颤。 寻着那一眼温泉,热气腾腾的冒出,混合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却也是让人浑身为之一振,好温暖的感觉。 冉伯泱脱去身上的衣衫,进入温泉,随即,一股暖流将他整个人包围。如此温暖的感觉,已经好久不曾体会,自从若幽离开以后,连着带起了他本就垂死挣扎的一颗心。如今虽只是身体的暖和,却也暂时性的让他忘记了所有的疼痛。 温泉不小,这让冉伯泱不觉想要游了试试。 如此想着,身子便也已经展了开来,双臂一挥,水声哗啦啦的作响,清脆的在这个无人的泉边弹起乐意。 君纱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如此一幕,月光下,他凝白的身子如玉,在温泉中若隐若现,一头包乌黑的青丝,因为他偶尔的仰头,长长的在夜空下扬起,甩起一串水珠,被月光一照,晶莹透亮。 夜,如此绮丽,如此迷人。 君纱微微一笑,一个响指弹起:“兴致不错。”看着池中的人儿,似乎见到自己来,不甚满意,却也不曾停下,依旧悠然自得。 冉伯泱看着泉边的君纱,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继续着自己此刻的怡然。 “冉伯泱,你倒是自在,不怕我因你私自乱逃而砍了你么?” “无所谓。”一句话冲口而出,吓了冉伯泱一跳,是因为太久以来的压抑还是不曾有过的温馨,让他开始有了如此的薄凉的生活?可是如今,他能潇洒离去么?不能呵不能。 脱着自己身上的衣衫,君纱看着冉伯泱欲上岸,不觉好笑:“冉伯泱,你在害怕。” 无谓的耸肩,财伯泱转眸,却在看到他的身子时,当即惊得一脸差点没拿稳自己受伤的衣衫:“你是女的?”第一次,他竟然失态到如此地步,一个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如此坦然的脱衣。 “诚如你所见,怎么?没见过女人的身子?”君纱耸了耸肩,帅气的从他身边经过。 冷眸相看,冉伯泱平静无波的开口:“好平的胸!” 【迫君同榻】第二回开房?我不要 玉溪轩见过的女人多了去,她的胸部,确实很平。 一向趾高气扬的君纱,竟然听到一个小男人对自己的身子耻笑,当即一掌袭出,朝着冉伯泱的后背而来。 冉伯泱功力多高,只是身子轻巧的朝上飞起,已经让君纱的手掌袭空。 “上次是被你人多捆住,这次若再让你袭上,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身子在十步开外落下,看着她小麦色的身子,在月光下,虽不若自己的白皙,却也算得如缎带一般:“你好意思晒你的玉体,我还觉得碍眼。” 说完,以内力一吸,落于地上的衣衫便盖在自己的肩头。 长长的衣衫,如同一朵雪白的花一般,朝着他的身子袭去,转身之间,衣衫已经穿上。 他身子飞出的一刻,君纱冷冷的看着,眸间尽是一种幽深,远沉。 那晚,沐浴过后,果然是舒服多了,冉伯泱一觉到天亮。 而君纱,看他的眼神,渐渐带着几分鄙视,在她看来,如此肩宽臀窄的男人,委实太丑,而且,昨晚的沐浴,她仿佛还看到他腹部的肌肉,跟灵国的那帮小男人绝然不同,反倒有着灵国女人的几分气势,看着倒足胃口。 先前不曾看到过他的身子,表象看来,觉着脸蛋很是美丽,如今看来,恐怕母王也不会同意了。 因此,不若先前热衷,君纱一脸的不悦,况且那日冉伯泱还讥讽了自己的身材,让她为之火大许久。 一路行过,冉伯泱看着街道上尽是人高马大的女人,反倒是随在女人身旁的男子,小巧而又动人,而自己,站在其间,无疑成了众多男人唾弃的对象。 所经之处,皆是男人嫌弃的眸光,女人一脸的避之不及,毕竟他相之于灵国的男人,委实有些高了,那一股子气势也不柔弱,太过的让人不解。 君纱一见如此,当即更是觉得做了赔本生意,对着冉伯泱说话,也是没个好气。 而冉伯泱倒好,别人越是不在意他,他似乎过得越好,若得君纱想要放他离开,却又不甘就如此让他轻松,日日也就派了一些比较重的活给他做。后想想作罢,冉伯泱的体力,做如何重的活,于他来说,似乎都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刚进鸾城的时候,只见鸾城长长的排着两行队伍,整个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开始冉伯泱稍稍吃惊,以为是因为抓了云国一王而庆贺,渐渐的,他便发现,那些披红带绿的男人们,竟然一脸发痴的看着前面雄赳赳坐于马背上的君纱,嘴里更是不停的喊着君纱的名字。 “殿下,殿下,你好帅。” “殿下果然神武,连云国的三王爷也成了殿下阶下囚了。” “是啊,好厉害,灵国有了殿下……” ………… 时间再长一点,他才明白,原来众人不过是在庆祝君纱的凯旋,不过是在对心上人表露自己的心意。 任冉伯泱是何等淡漠之人,看到如此成群结队的男人尾随着一个女人,还是不得不吞了口水。 他有些茫然,殿下?君纱竟然是殿下,那也就是说是灵国女王的孩子了?那么自己,若是小心行事,是否可以事半功倍?心里想着,不觉抬首看着前面的君纱。 细细看来,这样的女人,真有那般迷人么?不如若幽的那一股子聪慧贤良,不若连伊的那般决绝冷漠,更没有江星星的活泼可人。 轻轻的对着她摇了摇头,冉伯泱还是无法将她纳为女人的行列。 不想被人捧得一脸笑意的君纱,刚好转头,一看冉伯泱满脸的摒弃,当即一个想法在心头生起。 身子忽地从马背上一飞而下,缓缓的飘至冉伯泱的面前,一身戎装,英姿飒爽,不看以为是替父从军的孝女,一看才能知道她一身的狂妄嚣张。 平静的看着一脸笑容的君纱,冉伯泱并未有任何反应,依旧朝前。 整个大街上的人群,因为君纱突如其来的动作顿住声音,惊讶的看着他们心中的英雄,看到她微笑的对象,这才发现她身后多了一个如此丑陋的男人,当即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而接下来的动作,君纱却让众人的眼珠子落地。 因为她竟然吻了那个臭男人,吻了那个不男不女的男人。 一名长相倾国倾城的男人开口:“天哪,怎么会这样?”大大的眼眸,竟然布满了可怜兮兮的泪水。 “怎么可以是那个丑男人?” “脸虽然好看,但肩那么宽,长得那么高,一点也不可爱。” “就跟一根木头似的,对,木头。” “就是,殿下,看看我们,看我们啦。”(女儿国,没办法的事,绝非一女n男,可放心) ………… 撕心裂肺的声音,此起彼伏,对着冉伯泱的愤怒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 在君纱吻上自己的刹那,冉伯泱微感诧异,随后恢复平静,他不以为这个女人是在示好,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君纱微微推开自己的身子,舔唇性感的一笑,转首看向众人,昭告示的宣布:“这个男人,便是本王此番在战场上赢得的男人,亦是本王的开房之人。”挑衅的看着冉伯泱,这个男人,很有趣,即便是在接吻的时候,他仍然是那般的无情无欲,让她适才的玩笑,不觉加深了一层。 开房,是灵国女子三十成年礼时的破处之人,在灵国,女子破处是大礼,有钱人家一般会选上十多名男子,而后由女子自行挑选自己看得顺眼的男子开房。(灵国因为土地肥沃,盛产参茶,本国人皆较长寿,一般大能活到百岁,相之于云国六十岁,那是比较长寿的一个国家,因此女子的成人礼便定于三十) 她如此昭告天下,无异于将冉伯泱推上断头台,如今,她倒想看看他的反应。 “什么?不可以啊。”顿时,倾国倾城的男子泪水滴滴落下:“殿下,人家可是等了你十多年啊。” “别说你,人家也是自小为着殿下而开放大礼而活的,如今这样,让人家怎么,怎么……”话未说完,泪水已经落下。 “殿下,你怎么可以让人家如此伤心啊,殿下。” 冉伯泱摇了摇头,看着眼前一脸好笑的女人,继而想到她的殿下之位,冷冷的看着众人的幽怨,他缓缓的开口:“她的开房,我,不,稀,罕。” 一字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入众人的耳内,止住了所有的不悦和质问,却也让整个场面平静下来。 骄傲的君纱殿下,竟然被人拒绝,虽然他们很乐意看到,但君纱殿下,那该是多么的伤心啊。 如此,众人都屏住呼吸,齐齐转眸,紧紧的盯着君纱,一脸的惧意。 第003回 我要你! 骄傲的君纱殿下,竟然被人拒绝,这该项多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君纱冷眼相看,似乎是早有料到,又好像是惯性的波澜不惊,看了看冉伯泱:“可是本王非你不要!”帅气的转身,一头青丝飞扬开来,英姿飒爽。 这话一传出,整个人群里尽是对冉伯泱的咒骂声,却也莫能奈何,君纱殿下的脾性太过帅气,却也是个有所坚持人。 所有哀怨的眼神投向冉伯泱,而失去了的心,却一颗颗的碎了,裂了…… 到了储君府,因为君纱的原因,冉伯泱被安排在了上房,虽不是上等待遇,但总体来说,也算是不错了。 而整个储君府,鲜少有女人,一般有女的,便是这储君府的管事或是小头头,而女人,反倒都是侍候他人梳洗,浣洗衣衫,做饭等等。被男人服侍,冉伯泱还委实不习惯,更何况是如此让人吃不下饭去的男人,因此一切也就亲力亲为。 被君纱想起的时候,便有人前来通知让他去前厅。 伯泱随着前去,但见一身外出、满脸意兴阑珊的君纱,他顿时警觉起来,却也并未开口。 看着他摇了摇头,君纱开口:“你这样的男人,太不像男人了,跟女人一样强有什么好?”让男侍为她披上暖裘,还是府里的男人好,如此小心翼翼,果然是让人心怜一些。 心下如是想着,手上掐了一把男人的腰身,细腻而又柔软,轻呵一口气,君纱调戏的开口:“罢了。” 男侍娇羞得满脸通红:“是。”稍稍后退,一双迷蒙的眼眸却未离开君纱的高挑的身子。 “你找我何事?”若非自己有求于人,他断然不会站在这里。 “随我去拱猎。” “打猎?”如今大雪皑皑,倒是打猎的最佳时机,但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不去。” “由不得你!”话落,长臂一带,冉伯泱落入她的怀里,两人身高不分伯仲,拥在一起难免有些怪异。撇开这些,君纱拥住冉伯泱,飞身出府。 门口几匹高大的马,正站着待命。 稍作犹豫,君纱抱起冉伯泱坐落在一匹马之上,冉伯泱坐于君纱前面,反倒挡住了她的视线:“男人太高,果然不是一件好事。” 君纱无奈,只得紧紧抱住冉伯泱的腰身,以免不稳坠马,心里却在暗骂,怎么地就被这小男人抢了先。 马儿刚出鸾城,便看到前面一大队的皇家侍卫行走,见他醒来,应该说是君纱的马儿前来,纷纷让道。 冉伯泱不觉庶民,君纱脸面够大,竟然能有如此阵势。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女王陛下御驾狩猎,其下两个孩子皆陪伴在侧。 看到冉伯泱时,大皇女君明汉即讽笑:“皇妹何时转性,竟让卑贱的男人为你策马?”言语之间,那种讽刺显而易见。 不以为意,君纱只是大度的笑道:“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说着就着冉伯泱的腰一捏,娘的,果然不如灵国小男人的舒服,一身肌肉的僵硬。失望的将手要调到冉伯泱的脸部,却被他调了开去,回眸冷看了她一眼,悻悻的住手,冉伯泱很会让人颜面无存,她还是先放过他的好:“皇兄不觉得他很有味道么?” 君明冷叱一声:“皇妹的眼光很独到啊。”意味深长的说完,不再与君纱说话,驾马向前,随侍在女王一侧。 “冉伯泱,你真给我丢脸。”重捏了一记他的腰,君纱感觉手感还不错:“你要是女人该多好,倒也可跟我拼杀战场。” 没有理会,冉伯泱只是在看着轿辇中的女王陛下,想着自己此番前来灵国的目的,心里不觉微沉,本以为抓了自己,君纱便会迫不及待的将他献给女王,最起码也是邀功,可是这女人反倒不然,而是将自己扔在储君府,不闻不问,如今倒是近在咫尺,但看眼前的情况,自己似乎无法接近。 既然现在没有机会,冉伯泱也不心急,依旧是那份淡漠的性子,看着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白皑皑的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迷人。在这冰天雪地,益发的显得冷清。 君纱不自在的笑笑,以为冉伯泱是因为自己的话感到自卑了,竟然会觉得歉然。 “殿下,王上有请!” “本王这就去。”两人双双下马,冉伯泱眼眸扫来,还未开口,君纱已经说话:“你且随我一同前来。” 心,微微的跳着,终于可以见到女王了。 两人一行前去,穿越重重侍卫,层层纱幔掀开,一身玄黄衣袍、头戴金黄冠的女王便躺卧于轿辇之上,一旁候着十余名男妃,皆是小心翼翼侍候着。 “儿臣参见母王!”君纱毕恭毕敬的行礼,与以往的痞笑断然不同。 女王看着这让自己骄傲的孩子:“纱儿,征战云国后,你都不曾进了。”女王的声音,并不威严,反倒有着一些疲惫不堪:“寡人的身子大不好了,你这混小子也嫌弃寡人了。” “母王说什么话?女儿怎会忘了母王。” “那为何不进看寡人?”这孩子,不知像谁?她爹爹去世得早,当年自己若不是三宫六院,或许那名贞洁的男子也不至于离开。而纱儿,偏生像他,虽平素特殊性旅途逐流,却从不曾真正的在男女之事上开窍。年届二十,本应行开房之礼,却一直在躲着自己不进宫,为的就是回避自己对她不断的叮嘱:“纱儿,你看见不小了,若还不行礼,寡人真怕这身子等不及了啊。” 一句暗示性的话,说得一旁的君明脸色微变,虽君纱是储君,然灵国之忌便是,不曾行开房之礼的人,便不可以逐鹿天凤殿。而母王如此,无非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母王说笑了,您这身子骨还好着呢。” 冉伯泱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君纱在委婉的拒绝,想不到这女人还如此保守呢。那日她当着自己面脱衣,估计也不过是视自己为无物了。 “你这孩子,每每都是如此,将寡人的话推开。”叹了口气,女王岂能不知她的意思:“纱儿太像你的父妃了,当年他生下你不久便离去,让寡人倒是伤神了许久。” 君纱心下慌乱,此番母王拿出爹亲,虽不曾有什么印象,但看来母王势在让自己承诺开房时日了。 而一旁的君明,反倒更是急切,毕竟,君纱至今未曾开房,于她来说,是最大的胜算,当即朝女王身旁的几名男子眨了眨眼,示意他们转移女王的注意力。 当即,一名身穿白色暖裘,眉目狭长,鬓发黑亮的小男人柔声开口:“呀,陛下,您瞧瞧,怎地君纱殿下身旁多了一名如此高的男子?”故作惊讶,男妃慵懒的靠在女王身畔。 “嗯?”女王年岁已高,自然很轻易忘了先前的问题,只得看着冉伯泱,好熟悉的面容,随即忆起纱儿曾上过战场,并带回云国的三王爷:“纱儿,他就是你此番作战的战利品啊。” “回母王,正是。”目的达到,君纱挑衅的看着对面的君明:“他便是冉伯泱,此番与我军对决的主帅。” 女王出声赞道:“纱儿,果然给寡人争回颜面了。”如此孩儿,该是倾城女皇的三子冉伯泱吧,还记得当初抱着那孩子时的悸动,如今看来,若不已灵国识人的眸光,这冉伯泱断然是人中龙凤,举世无双的人才是。 君明眼眉低沉,脸色很是平静,不知在想着什么。 “母王可想如何处置?”带冉伯泱的目的已经达到,君纱不动声色的开口。 听到这话,冉伯泱并未生气,反正也未曾对任何人给予太高的厚望,也就不会对君纱用自己博得女王的赞赏有任何的不满,亦没有什么感觉了。 “既然是纱儿的战利品,便带在纱儿身侧的好……咳咳……”一阵风吹来,让女王轻咳了两声,一旁随侍的宫男放下纱幔,女王挥了挥手:“罢了,各自尽兴去玩吧。” 君纱微微颔首,与君明一起退了出去。 两姐妹一离开,看着正在搭建帐篷的人,君纱微微含笑,这一战,她胜利了。 “君纱,你得意什么?不就是有了一个战利品么?” “那是,你有么?你能拥有么?”不敢造次的要求冉伯泱配合,君纱只是含笑看着他:“如此的战利品,你要得起么?你有的无非就是满放满园的软虾。”挑衅的话是在对君明说,然眸光却不曾离开冉伯泱的身体。 冷笑一声,从始至终,他都不能有与女王说话的机会,如今,自然也不会开口。 一句话未说,冉伯泱一人朝着不远处行去,那里的雪,好干净好干净,雪的尽头,有着窄窄的一段灰暗,有似一座断崖。这样的一个地方,曾经断送了若幽和父皇的踪迹。 君明被她一讽刺,当即怒道:“哼,君纱,且嚣张吧,你也嚣张不了几日,待到……”蓦然感觉自己说错,当即住嘴,一个拂袖,离开了君纱的视线。 默默的看着君明的离开,君纱想了想她适才的话,有些不解,却也未曾深想,只是朝不远处的马儿行去,既然是打猎,就要好好玩玩儿。 果然,那里是一个断崖,冉伯泱忘情站于风雪之间,整个人,融入天色。 远远的望着南国之家,那里,曾经是孕育他的地方,更有着自己的家人,然,却没了为自己牵肠挂肚的人儿,若幽失踪了,连伊,已为七寂之妻。 那里,更是他慢慢恋上若幽和连伊的地方。对若幽,那是与生俱来的爱;对连伊,却是想生死相许的恋。 没了那些,他不知道,还能有谁会念着他,盼着他。他看似万人羡艳,然也不过是一副臭皮囊。如今到了这里,除去孤寂依旧,更无人会在意他的容貌,仿佛天地之间,余他一人无依无靠。 零星飘下来的雪花,洋洋洒洒,不时的落在他的青丝之间,仿佛要将他融于天色一般。冉伯泱依旧是一身白衫似雪,唇红齿白,青丝妖娆的飘飞,被风扬起的衣袂,迎着风儿摇曳,轻舞出迷人的身姿,整个人显得飘飘渺渺。 让策马前来的君纤小不觉沉迷,原来冉伯泱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丑,反倒是让她心口跳个不停。 摇了摇头,坐于马背,君纱不觉开口:“在想什么?” 微微回首,冉伯泱看着马背上的女子,嚣张中带着一丝丝的关切。 男人微挑起的眸间,尽是那天边虚无的云彩,透净的泛着点点星光,墨玉如镜般的照出自己的影子,君纱连忙抚住胸口,撇开眼眸。 未曾开口,冉伯泱只是上了她为自己备的一匹马。紧夹马腹,马儿便如离弦之箭般的离开。 君纱策马跟上,两匹马儿在雪地里狂奔,扬起那雪花慢慢飞舞,由伯泱马儿带起的一条狂龙,君纱一步步尾随在后,不离不弃。 惊起林间的野兽乱窜起来,只见一根根长箭飞起,随而倒下的是一只只的顽兽。 两人歇下,君纱命人数了数两人的猎物,冉伯泱的独特竟然比她的多出不少,当即疑惑的看着不远处马背上的男人。 在这里呆了几日,君纱慢慢的发现,冉伯泱除却话少和冷漠,却也不曾有何缺点,性格比之灵国的女人更加洒脱爽快。但是话太少,也便让她感到很是无趣,她的话太多,无论她说什么,他总是一脸的静默不语,偶尔听入耳两句,也不过是勾勾唇角,不发表任何意见。 这日,两人在野外,君纱对冉伯泱开了一大堆的玩笑,他并未反驳,急得君纱怒道:“冉伯泱,你真不像男人,我猎到的又不是一头驴,即便是一头驴,也会朝着我吼两句。”想想感觉不对,随即又开口:“呃,你本来就不像男人,我抱怨什么?” 冉伯泱闻言,挑眉看她,一片冷清投去,多了一丝阳光。 君纱看着他,只因着他眸间偶尔的一抹光芒,她就这样看着忘了移眸。直到远处传来他人的声音,君纱这才觉着自己失态:“何事如此慌慌张张?”偷眼看他,他却仍然是适才的表情,不曾改变。 “殿下,王上……王上……” 心猛地漏跳一拍,君纱沉重的开口:“母王怎么?”想起君明那阴暗的笑,她便觉得浑身发冷。 “王上不行了。” “啪”的一声,是君纱的手袭上来人的脸:“混帐东西,胡说八道什么?”话说完,人已经驾着马儿消失在了山头。 冉伯泱微微的惊眸,女王如今不行了,那接下来的继位的人会是何人?若是君纱,自己断然比较容易接近皇宫,但若是君明,似乎就有些困难了。如是想着,便也朝着扎营之处策马而去。 君纱赶回营帐,便被人以“正在救治女王”的命令拦在营帐外面,看了眼一旁的君明。 但见她面目祥和,一切都是平静的面对,一脸的了然于心。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掌控之间。此番母王若是驾崩,断然会在狩猎场实行新皇登基,灵国便是如此,先皇驾崩,新皇即刻登基。 “君明,你如此禽兽不如,连……”君纱的性子,向来火爆,有什么说什么。 “皇妹说什么,我不懂。”君明忧心的看着营帐:“不担心母王么?皇妹怎地还有心思说这些?”言下之意,似乎在说君纱已经料到女王的驾崩。 “你……”论心机,君纱不是不如君明,只是来不得那些旁门左道:“君明,你且等着,我断然不会让你如愿。”如今,若是自己以未曾开房的理由被拒之皇位之外,那么,君明便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什么意思?皇妹在打哑谜么?” “湖里心,你等给本王好好的守着营帐。”猛地转身,君纱便往外行去,便开口:“单红,你去请轩丞相到本王的营帐候着。” 而眼前,整个狩猎的侍从皆是低贱的贫民出身,开房之礼,必须要是皇族之人,而君明选了如此一个地方,断然是将所有可能出现的皇族之人都遣散而去了。 如此一来,母王即便是死,也不能瞑目了。 当即速的转身,君纱匆匆的朝着冉伯泱的帐内行去,如今,拥有皇族气息的,除却冉伯泱,并无他人。 如风一般的进入冉伯泱的营帐,君纱便开口说道:“冉伯泱,你是不是处男?”想想无论是不是处男,她似乎只有孤注一掷了:“我要你。”倨傲的抬首,君纱看着抬首看自己的男人。 本在看书的冉伯泱,听到她这惊心动魄的一句话,不得不抬首:“我不要你。”一句回绝,仿佛说着很平常的一句话。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004回 第一次 冉伯泱,听到她这惊心动魄的一句话,不得不抬首:“我不要你。”一句回绝,仿佛说着很平常的一句话。 此时此刻,君纱竟然被这个男人逗得想笑,他怎么就该死的如此平静,哪怕是听到如此的话,他还能毫无羞愧的开口,一般的男人不该是颜面羞红了脸么?“如果我一定要你呢?”君挑逗的看着伯泱,他的回答,似乎在她的预料之中。 “那也得我愿意。” 君纱缓缓的脱下自己的衣衫:“由不得你不愿意。”空气中淡淡的弥散着一股香味,随着君纱脱下的衣衫,味道渐渐的变浓,那样的香味,沁人心脾,但不会让人觉着腻。 渐渐的,在伯泱的心田冒起了一股青涩的烟火,再燃起一把火焰,从心开始,缓缓的燃烧着整个身体。 心下当即警觉,他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你做了什么?”看着越来越近的君纱,而自己,火热的身子,竟然有着一股想倾身向前的欲望。 君纱缓缓的接近,小麦色的肌肤,均匀而又细腻,光滑却又不失柔嫩,看得冉伯泱的喉间滑动了一次。 “你或许不知道,一早我们灵国女人决定开房,那么,身子便会散发出一种幽香,渐渐变得浓郁,这是与身俱来的。”两人鼻尖相触,呼吸渐渐变得局促,两人的鼻息相互缠绕,空气顿时变的暧昧一场。君纱突然之间发现,冉伯泱竟然不丑,虽不若灵国男人的小巧,但却有着一股罂粟般的迷人之气:“用你们云国的话来说,应该是媚药。” “媚药?”虽然在意料之中,他仍然需要以这样的惊讶来提醒自己要清醒,然,心中的火焰,却是越燃越高,浑身滚烫得仿佛要烧掉穿着的衣衫。如此冰天雪地,而他却还热成这般。 挑逗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君纱满意的看着他眸间燃起的火焰,足以让自己和他一起燃烧:“冉伯泱,你躲不掉的。”说完,唇便覆上他的薄唇,红润而又有光泽。 四唇相触,他的带着几分火热,雷光电闪之间,是冉伯泱的惊愕;她的是冰凉的而又敏感的,仿佛那夏日里的冰雪,让人尝了想尝。 浅浅的,两人都有些生涩,太过用力的吸吮,让冉伯泱的唇角变得红肿。伯泱的反客为主,让九龙少不由张嘴,吸入他的气息,随着他知窜的舌,整个颗心也开始跟着“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这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此刻冉伯泱有毒在身,君纱一脸迷蒙,往日皇宫女官要教她这些时,她都以各种理由躲开,自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应该是主动的,应该是覆于冉人伯泱身上的,反倒被媚药攻心的冉伯泱欺身压上,唇舌挑逗得没有一丝力气。 相之于伯泱中媚药后的激情,君纱这个青涩的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迷蒙之间,伯泱想到了连伊,一颗心,慢慢的抽痛着,舌下的缠绵,亦变得迟缓,双手,亦稍稍的停顿。 哪能容许冉伯泱的迟疑,随着冉伯泱的深吻,君纱忠于自己的感受,急切的撕着他身上的衣衫,她不知道该如何做,就是想贴上他的身体,想要让他温暖自己的心。第一次,她竟然让自己的无助,在此时此刻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片刻的迟疑,因为君纱的疯狂,伯泱再次被媚药支配。 两人坦呈相见时,冉伯泱有些发愣,急切的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知道浑身涨得难受。平时看到的,听到的,也是男人压在女人身上,女子的呻吟。而此刻的他,虽是如此,眼前的君纱,亦是低吟。 却仍然不曾觉着舒服,只得不断的磨蹭着她的身子。 君纱亦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人就这般耳鬓厮磨着,却没有下一个动作。 “怎么办?”气喘吁吁,浑身大汗的冉伯泱,迷茫的抽开唇来,看着身下的女人,她的迷离,比之他更甚。 茫然的抬眸看他,君纱困得难受:“我也不知道。”只得双手勾上他的脖颈,从吻之间继续解着自己此刻的火热。 床榻之间,被褥凌乱。 翻滚之下,青丝相缠。 终于,不知是谁碰了谁,更不知是谁融合了谁,就那么契合,就那么缠绵。 “啊”的一声,是君纱沉沦后的一种疼痛,身体的撕裂感让她不得不大呼出声,双手亦用力的捶打着冉伯泱。 被她的一声惊呼,伯泱乍然清醒过来,眸间闪过一丝羞愧,整个人如遭雷击,当下停住所有的动作,看了君纱皱起的英气十足的脸颊,想起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在清醒的瞬间,拉过自己的衣衫披上,满身是火的飞奔了出去。 君纱看着他的离开,心下一阵失落,虽然只那么一下,但却足以证明她已开房,可是,为何看到冉伯泱眸间的羞愧时,她的心中却有着一股淡淡忧愁呢?缭绕心田,她缓缓的抚着自己的唇瓣,肿胀而疼痛,清香的檀口,整个都是冉伯泱的味道,缠绵得麻木的舌,此刻仍然呜咽着他乍然的离开。 “殿下,轩丞相已经在殿下的帐内等候了。” 静静看着离去的冉伯泱,君纱稍事发愣,随即感觉穿上自己的衣衫,扯过那鲜红的床单,她匆匆的行了出去,两腿之间竟然还有些不适。 “单红,如今母王那里什么状况了?”适才的稍魂,倒是让她忘了母王的危险,反倒沉沦在了冉伯泱生吞活剥涩的抚慰之下。 “还未曾传来任何消息。” 点了点头,君纱将手上的床单交于单红的手上:“本王的开房之喜,你且下去安排。”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单红感动的看着手上染上鲜血的床单,如获珍宝一般,激动的看着。这可是她们盼了许久的,只是殿下一起拒绝罢了。如今正好,冉伯泱的身份,本就皇族出身,虽是云国之人,但也是贵气之人。 摆了摆手,君纱抬眸看了看远处,虽担心,但毕竟他的媚药还是得到了释放,也就回首行至自己营帐。 刚进去,君纱便看到轩丞相站于帐内:“让轩丞相久候了。”此人乃君明长期以来巴结的人,也不知用了多少的男人和银两,才得以让轩丞相站在她那边。 “不知殿下找微臣有何事?”轩丞相看着眼前的女人,在灵国,她可是很受人关注的女人,更是成千小男人膜拜的对象,骁勇善战,处理事情向来不拖泥带水,更重要的一点,她不会眼人同流合污,将来若是问鼎皇位,她们这些人断然没有好果子吃。 君纱含笑,知她心中伎俩,只是从自己的书桌旁取出一物,扔至轩丞相面前:“轩丞相若是有兴趣,可是看看此物。”含笑的看着她。 不以为意,轩丞相接住那个纸袋子,而后取出里面的公文,只看一眼,脸色已是大变:“殿下这是何意?” 冷笑,有了你每一次贪污的受贿的证据,我不信你还能坚持:“很简单,轩丞相知道本王要什么。”虽然轩丞相是很厉害的一个女人,但也是很贪心很好色的一个女人。 “好。”轩丞相看着君纱,果然,这个女人不简单,平素看着对朝堂之事不上心,其实在暗里已经将自己所有的把柄捏在手里:“微臣若还能保住女王的性命!” 心,猛地抽痛,果然,君明已经鬼迷心窍到了如此地步,连母王她都能下得了手。 面上却未曾露出任何异状,微微的颔首:“那自然再好不过。”看着轩丞相打量的眸光,君纱冷冷的开口:“还有,轩丞相放心,所有的证据放在很隐秘的地方,别人不会发现的。”无非就是告诫她,若是想以此拖延时间去毁灭证据,那是如登天之难。 “这个微臣自然明白!”微微的颔首,轩丞相退出君纱的营帐,而后匆匆朝着女王的营帐行去。 竟然母王的性命可以保住,那么适才的开房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可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后悔,自己守了二十多年的处子之身,反倒有些担心他此刻的状况,如今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却也不敢离开一步,毕竟没有真切的听到母王无恙的消息,她是无法离开的。 等了许久,才终于听到主帐传来女王安然的消息,刹那间,君纱笑了,对于母王,她素来都很是敬重,虽当年父妃的死,是母王间接造成,却也无奈,错只错在父妃不该爱上母王,不该爱上一国之君的。 心松了下来,君纱便挂念着冉伯泱,即刻便出了营帐,四下寻找冉伯泱的身影。 开始,她以为他不过是四处冷却一下自己的头脑。 渐渐的,她也不那么认为了,天色渐渐的暗下来,君纱却没有找到他的人影,一起出来寻找的人,都没有任何消息。心,竟然因为找不到而慢慢的焦急,总是感觉他那样的一个人,会凭空消失一般,然后随着天边的云彩飘飞,飘飞…… 飞离自己的视线,飞离自己的生活,然后,她还是那个君纱。 这样的想法,让她有着淡淡的忧愁。 抬眸望去,但见不远处的白茫茫之间,有着异样的洁白,仿佛有着一缕青丝的飞扬。 心,陡然揪起,一步步行去,却见冉伯泱就这样躺于雪地之间,双眸紧闭,该是媚药之时,为了浇灭身上的火焰,他才如此。这样的一个男人,拒绝了自己,宁可躺于雪地之间,若不是心中有人才怪。 想到这一层,她不觉有些烦躁:“冉伯泱,你干什么?还不快起来?”本欲用脚踢他,却终是不忍,只得伸手碰了碰他:“怎么说也是你占了本王的便宜,搞得好像本王强要了你似的。” 许久的,冉伯泱并无任何动静,就那么静静的躺着,双眸也不曾睁开。 见他没有反应,君纱拍了拍他的脸:“伯泱,你醒醒,你怎么了?”神情之间,多了一份担忧。 “别碰我!”冷冷的一声,比之那冰冷的雪和凉飕飕的风,更来得绝情。 “更亲密的都有了,还谈什么碰不碰?”有些不悦,君纱讨厌他对自己的嫌弃。 缓缓的站起身子,冉伯泱的一身衣衫已经湿透,却浑身没有任何感觉。适才奔出营帐,他脑海里尽是连伊的身影,那里,曾经只有她和若幽,两个神圣的人儿,如今,他却变得不再纯净,为了解毒,他竟然失去了理智。 他飘渺的神情,让君纱想到了那日他的虚无,连忙紧张的开口:“你要去哪里?” “回营。”没有回头,他只是冷冷的扔下一句。 微微一怔,君纱跟上他的步子。 此处离营帐还有好远,他身上尽湿,如此冷风吹着会多冷,想着便解下自己的暖裘和外衣,披于伯泱的身上:“别受寒了。”说完,经过伯泱的身边,率先朝营帐行去。 那日回来过后,两从不曾再去行猎,偶尔有的一丝和谐就这样远离。得知女王无恙,冉伯泱才明白君纱那日不过是为了一时之急,听到时,是一脸的平静,只是继续看着手间的书本。 回鸾城之前,两人亦不曾说过话,君纱看到冉伯泱,亦没有了那份倨傲和狂妄,而冉伯泱,虽是冷漠,却仍然在意着她对自己使用媚药的举动,很是轻视。 再次见面,是回到鸾城之后,女王为君纱举行的一个开房礼的宴席之上。毕竟冉伯泱是君纱的开房之人,因此即便冉伯泱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参加。 见到女王时,她的身子体似乎好了许多,身旁的那名柔弱的男妃,已经换了他人。冉伯泱由此可见,君纱这段时间定然不曾闲着。 转首望去,君纱正看着自己,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却仍是上前,一把搂住伯泱的腰,似乎瘦了许多。 冷然的看了她一眼,冉伯泱跨步朝前行去,欲离开她的身边。 君纱当即低声开口:“伯泱,给我留点面子。”这个男人,比不得灵国男人的乖巧,不会在任何时候为她顾及颜面,因此她必须事先说明。 看了看四周,果然,众人都在看着他们。而满是女人嚣张狂妄笑声的宴席,带来的男眷,皆是小家碧玉、弱风拂柳之姿:“别让我伯泱。”冷冷的抛下这句话,冉伯泱依旧是挣脱开她的手掌,却也未远离,只是默默的坐于一旁的餐桌之前。 尴尬的看着自己的手,君纱并未动怒,反倒是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女王笑看着两人,对冉伯泱,虽是云国之人,却也甚是欢喜得紧:“伯泱,由你为寡人的纱儿开房,寡人甚是开心呢。”纱儿的个性太强,若是为她寻了平常人家的男儿,自然是制服不了她,反倒是这冉伯泱,虽长相差了点,却也是难得的人才。 “谢女王!”不得不开口时,冉伯泱起身谢礼。 适才的一幕,她不是没看见,纱儿的位置,该当是在自己的身侧才是,为了冉伯泱,她竟然能随之坐于下座。虽这孩子素来不在意这些,却也不曾将座位弄乱过:“伯泱,寡人为此,敬你一杯。”含笑,女王很是满意自己的想法。 “谢女王。” 苦笑一声,这男人,话还不是一般的少。君纱不得不起身,亦端起酒杯,与冉伯泱一起饮尽,喝完后轻咳了两声,随即夹了两口菜含下。 冉伯泱想着该如何开口询问轻扇至灵,思来想去,都没有机会。 席间,偶尔听到君纱的几声咳嗽和笑声传来,享受着众人的贺喜,接受着众人的开房之礼,却还要对众人的指指点点不发一语。毕竟,冉伯泱的容貌,以灵国的标准,准确的来说,根本配不上为君纱开房,难免会有如此的窃窃私语。 “伯泱,可曾接受寡人的联姻呢?” 正沉寂在自己思绪里的伯泱,不解的抬首。 君纱知他个性,当即小声说道:“母王要为我们主持大婚。”紧接着轻咳两声,似乎有些不适。 “啊?”这次,冉伯泱未能平静,惊讶的开口,轻扇至灵未曾询问逞能,反倒惹来了如此之祸。 “怎么?三王爷有意见么?”女王微微吃惊。 “我在云国已经婚配。” 话落,整个席间一片哗然,若是已经婚配,那君纱殿下的开房之礼,岂非成了笑话。灵国的开房礼,必须皆是男女双方的第一次,若不是第一次,只会玷污了女人,让女人地位瞬间下降,且男人,必须要经历五刑,鞭打、掌嘴、踏炎炭、沉水、自宫,如此,这个男人也就不现进男人。 君纱脸色煞白,当即站起:“不可能,你明明是第一次!”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005回 薄凉的吻 冉伯泱微微一怔,如此的话,君纱毫无顾忌的说出,反倒让他感到不自在了。 看着如此激动的纱儿,女王瞧出一丝端倪,笑着开口:“哦,既然是伯泱的第一次,婚配了,只要不曾婚嫁便可。”想想云国的风俗,女王再次开口:“你如今是君纱的人,怎的也该向着君纱才是。” 她的话,很委婉,不仅仅顾及了君纱的面子,更让冉伯泱无话可回。 不愧是一国之君的,一个问题被她四两拔千斤拂去,他也不好回绝,想想如今来灵国的目的,也便没再说什么。 他突然的顿悟,让君纱不觉侧眸,以下纳闷他的黯然,冉伯泱并非那种能任他人摆布之人,即便是自己的母王,如今他转变,也不知所谓何因。但她不曾说什么,毕竟心里还是有着一丝窃喜。 “既然没有什么意见,寡人便书信猽阳帝了。”此次联姻,对灵国来说,该是一件好事。因此她倒是乐见其成。 “谢母王!” 而君明,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当时脸色沉下,当初看到冉伯泱,万万没有料到他是这般的身世,还以为不过是君纱随意宠幸的男人,如今若真与云国联姻,届时君纱在母王的心里,岂不是更加重要?那她往后的路,岂不是更加的不好走? 想到这里,君明的眸子微微打量着静默的冉伯泱,这样的一个男人,她真的想不明白怎么会成为君纱的开房之人,君纱的眼光一向不都放在头顶么?此番怎地就如此随意? 回到府里,君纱便让冉伯泱搬去自己的寝房,话刚到嘴边,看到走在前面的男子,若是说出口来,冉伯泱断然不会顾及她的颜面,这么多人在,他不让自己碰一鼻子灰是不可能的,想想还是作罢。 梳洗了一番,冉伯泱便就寝了。如今在这里,他倒没有任何不习惯,不若以往上街便很多人指指点点,反倒是他人很平常的眸光,毕竟他在灵国人的眼中,确实跟美丽沾不上边。在云国的时候,生活也并不如意,如今换了个环境,反倒轻松了许多,看不见连伊,也就不会觉着特别的心痛。只是如今的他她,也不知怎样?七寂该是很担心了吧? 想想,他马上顿起思绪,看来自己不能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应该抓住时间问出轻扇至灵的下落了,如此的话,或许将来在云国,又少了一份牵挂,而他,也可以一个人,一杯酒,遨游天下了。 黑暗中,仿佛有人推门而入,他当下提高警惕,却听两声咳嗽传来。心知是君纱,他人还不能如此堂而皇之的进入一个“小男人”的房间。因此也就未曾说话,倒是想看看她要做什么,哪想她只是在榻前站了一会儿,而且蹑手蹑脚的在他身侧躺下。过了一会儿,见他没说话,又侧过身子将伯泱揽在怀里。 “你做什么?”清冷的声音,在黑夜里传开,相比君纱的温热,显得有些无情。 “很清楚,跟你一起睡啊。”手并未因为他的冷漠松开,反倒更加的紧抱:“放心,我不会随便要你的,现在我没兴趣做那些。”其实是被那日的疼痛给吓着了,才让她没有对伯泱进一步出手。 愕然,还是不能习惯灵国的女尊男卑:“你松开。” “不松,咳咳……”轻咳了两声,君纱将头抵在冉伯泱的头顶,轻轻的开口:“看在我受寒了的份上,你就将就着不行么?” 没有说话,冉伯泱是实在不习惯他们跟自己太过亲昵,只是暗里运力,欲推开她。 “你别动,你再动,我可就扒你衣衫了。” 君纱温暖的身子,随着她的话更加紧贴着冉伯泱,呼吸从冉伯泱的耳畔一直传来,带着她的温度,让冉伯泱的手稍稍迟疑,身子也就让她抱得更紧了。 黑暗中,他无奈的摇摇头,想想也没什么,不过是身边多了一个人,却也让自己冰凉的身子暖和了一些,也便安危的入眠了。 反倒是君纱,抱着冉伯泱,呼吸越来越急促,却又不能动他,只得在他发顶轻轻吻了一记,窝在他的肩头沉沉的入眠了。 昱日醒来,君纱已经去早朝了,伯泱闻了闻身畔萦绕着的味道,不若一般女子的幽香,却也不难闻。 耸了耸肩,他便起榻了。 外面候着的下人,一听房里的动静,皆小心的端来梳洗之物。 想了想,君纱出门的时候,似乎没有任何动静,梳洗倒是很小心呢。 “小公子,奴才是小兴。” “奴才岫儿。” “特意侍候小公子梳洗的。” 正在漱口的冉伯泱,听到这般侍男的话,一口漱口水就这样噎住了,“咕咚”一声已经吞入腹内。 幸得平素太过冷静,才能抖了一身鸡皮疙瘩后,平静的开口:“别唤我小公子。”这个称呼,让他听着委实难受得紧,先前君纱不曾宿于他的寝房时,也不过是一两名侍男,如今这一进来七八名,且都是一脸的训练有素,也终于明白何谓承欢过后了。 “呃……” 止住正要为他更衣的一名侍男,冉伯泱当即开口:“站住,你别动!”连忙却手穿妥衣衫,冉伯泱这才开口:“一切我自己来便是。” 众人心里微微一怔,想不到未来的王君竟然是如此性情,外人皆传闻王君“相貌过人”,如今看来,连性情也是如此迥异。 直到用过早膳,冉伯泱才稍微的对那名岫儿的侍男稍微的有些好感,估计也因为他是众多男侍中较为顺眼,且比较机灵的一个吧。 “小公……王君,今日殿下为王君准备了许多布匹,想着让您前去挑选几匹定制冬衣呢。” 王君?这个称呼虽然也怪,但比小公子似乎强了许多:“罢了,你们看着办吧。”雪日已经过去,太阳白晃晃的照着,被雪一映,这个世间倒是更加的洁白了。 冬日的风,在阳光的照耀一,显得有些薄弱,不是很冷。如此雪日,也不会太冷,倒是一个不错的冬季。 冬季?连伊,应该更加的痛苦吧。 想到这里,伯泱顺势看向一旁的岫儿:“那个……” “岫儿。”机灵的知道王君记不住自己的名字。 倒不是记不住,只是对着一个男人,有些叫不出口:“岫……儿,你知不知道轻扇至灵?” “呃,什么?” “轻扇至灵。” “那是什么?吃的么?” “罢了,估摸着你……” “你问那个做什么?”君纱缓缓的从十步开外踱来,看着冉伯泱一身单薄,顺势将自己身上的暖裘披于他的肩上,见他有些反抗,连忙堵住他要挣开的架势:“披上,不然就不告诉你轻扇至灵。” 果然,冉伯泱任她为自己披上,而后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一株梅花,等着她的回答。 君纱心里不悦了,这冉伯泱未免也太没男人味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竟然连问都懒得问一句,就那么静静的等着自己开口,不免有些烦躁,自己似乎变得没以前洒脱了,总是跟着这个小男人转。 想想,也就不理冉伯泱,与他一般,望着近处的一株红梅。 等了片刻,冉伯泱未曾听到她的解说,微微侧眸看她,见她并无说话的意思,心想不过是上当了。也便转身而去,身上的暖裘,随着他轻缓的步子,缓缓的落在地上,幽幽的叹息着男子的绝情。 远远行去的男子,让君纱错愕不已;地上带着自己温度的暖裘,就被他当众弃之于地。 一旁的众多侍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当即跪倒一地。 “冉伯泱,你站住。”捡起地上的暖裘,君纱气急败坏的跟上,一把将他拥入怀内,抱着他薄凉习习的身子。又不能太过,怕他挣扎,只得以为他披暖裘为由,轻拥着:“这灵国的气候,比不得云国,若是受寒了,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放手!” 说话间,暖裘再一次披于伯泱的身上,君纱轻声说道:“轻扇至灵是母王专用之物,有着冬暖夏凉的作用。” “只有女王才有么?” “嗯,轻扇至灵本是罕见的一种药物,灵国太医花了三年时间找了四百九十九种冬虫夏草,再花了三年的时间晾晒烘干,最后三年时间提炼成小小的轻扇至灵。在灵国,也相当于母王的玉玺一般,万分珍贵。”见他眉头轻皱,君纱笑道:“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越听她描述,伯泱倒觉得机会越是渺茫:“随意问问。” “其实当年的作用也不在此,而是用来治愈母王偏头痛和……”手握拳,轻咳两声:“和母王御男所用,因此才会有了轻扇至灵。” “御男?”开始还不明白,慢慢的,见她一脸暧昧,冉伯泱顿时明白过来,脸上竟然染上薄红。 “嗯,灵国女王才能用的,一般也就是这等作用。” 顿然,伯泱心绪有些烦躁,瞥了她一眼,转身向寝房行去。 君纱不解,却也仍然跟在他身后行去。 每夜同榻,虽君纱有心,奈何冉伯泱根本无意,有时君纱不解,那次若不是自己用了媚药,恐怕冉伯泱注定今生当和尚吧?虽是如此想的,她倒是不敢问。 这日夜里,伯泱早早的睡了,君纱因为处理了一些公务,睡得比较晚。 上榻的时候,故意搓了搓双掌,以免太冷而扰醒怕冷的冉伯泱。 睡了没多久,君纱腹痛一阵阵传来,她的身体虽然很好,然每个月的那几日,总是疼痛不已,太医时常开药,却也不见有任何作用,每个月该痛的时候,还是照痛不误。 睡意正浓的伯泱,被翻来覆去的君纱扰醒,不觉微眯着双眸看着她。 正好转过头来的君纱,双眸刚好遇上他的黑亮,当即柔声道:“扰醒你了?”语气间,有着几分歉意。 没有说话,冉伯泱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又闭上双眸。 可是不一会儿,君纱又传来了几声很轻微的低吟,伯泱本就浅眠,当即睁眼看着她。 “没事。”想想还是起榻,自己去一旁的暖榻上睡。 看着她下榻,伯泱武器问道:“怎么了?” “腹部有些痛。”毕竟是强势的女儿国,一种痛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薄灯下的她,脸色有些不自在,冉伯泱再不解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当即应下:“哦。” 君纱见他犹豫:“反正你醒了,你为我摸摸,或许会好些。”说话间,她顺势躺下,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腹部抚去。 正要挣开,却见她轻皱的眉头,伯泱也就任她胡作非为。 手触上的地方,带着几分微凉,自己的手,因为在她先前体温的包围下,此刻罩上,显得比较温暖些。 君纱的手,带着他的手,在她腹部一圈一圈的绕着,渐渐的温暖着她的腹部。 见他难得没有反抗,君纱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性感的唇,亦轻轻的覆上冉伯泱的唇上,不若上次的火热,他的唇凉凉的,没有多少温度。君纱一直轻舔关,直到他的唇染上了薄热。 “你……” 刚开口,她的舌便灵活的进入他的口里:“这样我会比较不疼,伯泱乖,让我尝,尝……”细细的挑逗着他的舌,一遍一遍的嬉闹着。他虽不曾与她一般纠缠,却也不曾反抗,只是任她玩闹着。 直至许久,冉伯泱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首:“好了。”这个女人,似乎从来都听不进他人的拒绝。 “嗯。”难得的温驯,君纱气息不稳的退出他口腔,离去之际,在他唇际轻舔一下,这才满意的窝在他的颈部,满足的闭上双眸:“伯泱,还真是不痛了呢。” 一听她的话,冉伯泱便从她的手下抽出自己的手,紧握了一下,便如常一般入眠。 翌日,君纱未去上朝,她素来随性,早朝也是去一日歇一日的。 无事可做,君纱便带着伯泱上街游玩。 虽然来了时间不长不短,但也是很少上鸾城的大街闲逛。 灵国国土较小,鸾城的街道,不若云国那般宽敞,却很是富庶。灵国向来以富饶著称,如今到了灵国,这才知道,整个灵国,随便一个地方,看上去都是分外的整洁干净,街道上,摆放的摊位很是整齐,放眼而去,整个街道皆是小男人们用的胭脂水粉。 可见,灵国的街道都是根据摆放的摊位来命名的,每一条街道,买一些什么样的物品,不会杂乱,也不会有着不一样的吆喝声,多的只是那帮小男人们讨价还价的声音。 胭脂街上,男人嫣红柳绿,那是穿得花枝招展;女人腰粗体胖,黝黑异常。 然后细看身边的君纱,与自己一般,一身白衣,头发高高束起,身段修长却不嫌粗壮,肤色小麦却也不是黝黑,幸得她并非如此。 任他打量一番过后,君纱调笑道:“是不是觉着你妻君很是帅气?”冉伯泱的打量,很短,应该是一眼吧,但她仍然很是满足。 妻君?又是一个新词,前两天好不容易消化了王君这个词,今天又来妻君,冉伯泱再一次无奈的摇首,对她的问话不置可否。 君纱的出现,让整个胭脂街上穿梭着的男人,都偷偷的投来打量的眸光。而一旁的冉伯泱,自然是无尽多的鄙视。 “伯泱,你看看这根簪子,是不是很好看?” “……” “这个珠花呢?” “你带?”冉伯泱点了点头:“不错。” 话落,旁边传来几名小男人的倒抽气声,这个丑男人,怎么可以侮辱这么帅气的大女人啊。 不以为意,君纱跟着他再走了一会儿,便见很是漂亮的胭脂,她倒是想看看冉伯泱打扮后是什么模样:“伯泱,你看看这个胭脂,很不错的,上等绿茶珍珠粉研制的。” “嗯。” 试探着看他:“所以买一些吧?”一旦有了一种想法,人们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达到目的。 “泡茶不错。” “……” “咚”摊主倒地的声音,暴敛天物啊,怎么说也是极其罕见的绿茶珍珠粉,就这样被这个丑男人当成泡水喝的了。 君纱郎声大笑,冉伯泱啊冉伯泱,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做这些事。 一路下来,君纱总是会给冉伯泱指一些东西,都被他以背影相待。 行至街心,不知休息出现一大批黑衣人,吓得摆摊的摊主和逛街的小男人,皆是心慌的四处逃窜。 君纱的第一个动作,便是飞身于冉伯泱面前,挡在他向前,危急关头,他忘了伯泱的功夫,并不比她弱。 今日的逛街,君纱故意不让任何人跟着,因为知道冉伯泱比较喜欢僻静一些,因此这一大堆黑衣人,也就他们二人徒手相对。 君纱觉着怪异的时候,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香味,看着一处摊位前洋洋洒洒的胭脂粉,君纱便明白:“伯泱,赶紧憋气。”话虽如此,两人已经闻了许久,再开口,似乎已经晚了。 渐渐的,君纱觉着身子越来越无力,而不远处的冉伯泱,伯泱太过没有心机,性子直,自然想不到他人下药,因此比之自己,反倒更加的厉害。 缠打之间,君纱朝着冉伯泱而去,不想黑衣人料到她的做法,当即拦住。 打斗不曾停下,慌乱之间,君纱看到伯泱的身子缓缓的倒下,在不远处,缓缓的倒在黑衣人的怀里:“伯泱……”那一刻,她竟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跟着慢慢的往下沉。 第006回 为你挡剑 鸾城侍卫起来的时候,黑衣人正准备劫走君纱,幸得及时,这才使得君纱未被带走。 昏迷的前一刻,君纱说了一句:“不要管本王,让他们抓……”话未说完,人已经昏迷不醒。 君纱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寻找冉伯泱的身影,抬首时,但见女王坐于榻前:“母王,您怎么在此?”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此刻并非在储君府,而是在皇宫。 “孩子,你这是得罪谁了?给你下这么重的昏药?” “儿臣也不知道,当时正与伯凌在胭脂街闲逛呢!”她倒是想说是谁,恐怕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反倒说自己在母王面前有挑拨的嫌疑了:“母王,儿臣得去找伯泱了,他在灵国人生地不熟。”说话间,人已经挣扎着起身了。 “纱儿,你胡闹!”女王命人将君纱按躺在榻,生气的开口:“现下你自己身子都不好,上次围猎过后,伤寒也没好透,你如今能找到人么?” “可是……” “放 心,母王定然会派人去寻的,毕竟如今他可是你未来的王君呢。”女王笑了笑,心中却有些担心,纱儿虽表面看着放荡不羁,但却不若明儿在感情上的凌乱,王者之 人,断然不能溺水三千,只饮一瓢,可是这孩子,从开房之事便可看出,她在感情方面,太过的像离心了,当年的离心,也是这般,才成了自己心中永远的痛。 想想不觉摇了摇头,若是如此,那么她的纱儿,是否也不该如此太过在意? 除了蛰翔宫,女王想也想便开口:“丝瓦尼,照寡人指令,将鸾城搜捕人员撤回一半。” “是,臣这就去!” 女王抬眸看着不远处的天空,若是用君纱和云国的联姻相比,她宁愿保有她的君纱,那么聪明、机智的一个孩子,断然不能如此葬送在了冉伯泱的手里。开始不过以为是君纱一时的新鲜,如今看来,她倒是有些担心了,与其担心,不如将这种担心扼杀在摇篮里。 房里日日有人看着,君纱渐渐觉得奇怪了,母王每日倒是前来,问她伯泱的状况,她只说在找。 心里觉得奇怪,那日女王前来,君纱不经意的说道:“母王,儿臣是不是非娶冉伯泱不可?”语气里是一种不情愿和无奈,细看之下,仿佛对冉伯泱很是不满。 “纱儿这是何意?” “没什么。”对母王,她素来最为了解,如此智慧过人的她,话点破了,反倒会让他怀疑,如此不上不下,她才会深信不疑。 “纱儿不喜欢伯泱?” 耸了耸肩,君纱把玩着自己的手,这里,是她碰冉伯泱最多的地方:“那么丑的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每每看到冉伯泱因为自己的碰触而无奈时,她就感到格外的高兴,因为那样的伯泱,有着淡淡的喜怒哀乐,不至于在天边触不可及。 “那当初你怎么让他开房?寡人为你寻了那么多开房的人,你都是敬而远之的。” “那还不是母王身体突然出了状况,女儿才不得不如此么?” 其实这样的话,说出来好像大逆不道,并是因为在意皇位而做的,但女王却不会如此想,因为君纱和她都知道,王位,她只愿意传给君纱,因为她相信君纱能好好的治理灵国,能让灵国发扬光大。 “乖孩子,寡人倒是没往那方面想。”说着抱了抱君纱,而后安慰的开口:“放心,寡人此番没有拍那么多人前去寻找冉伯泱,所以无需负责不负责了。” 紧张的深呼吸,果然,母王在意自己对伯泱的态度,因此才会如此,想想也就更加心急了:“母王,儿臣想回府。” “怎么?在皇宫呆着不好么?也好陪陪母王呢。” “母王,如今你倒是糊涂了,儿臣留的时间越长,岂不让皇姐误会了?”君明那小心眼的模样,想来如今又再琢磨着什么了:“再说了,母王总来儿臣这里,那帮男妃们不都独守空闺了?” 笑着打了君纱一记,女王深探一气:“这倒是,对明儿也不公,罢了,你回吧。” “那母王要好好保重啊,儿臣就先行回去了。”紧张的心,如履薄冰的心,终于舒坦了许多。母王即便是再疼她,她毕竟还是一国之君,什么事情都不能太过,只得这般委婉的探口风。 当即下榻,大步走出,到了门口,想到什么的开口:“母王,轻扇至灵如今还在么?” “当然,不然你以为你母王能坚持到现在?” 嫣然一笑,竟然有着男子的几分柔媚:“那倒是,母王还要应付整个后宫呢。”说完,不待女王动怒,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蛰翔宫。 一回到储君府,君纱便命人暗中跟踪君明,而自己,更是满城四下寻找。 冉伯泱自从被劫持以后,便被带到了一处府邸,似乎在城里较为偏僻的地方,当时昏迷着,因此也不知此处是哪里。整个府邸不大,没有几个院落,但也布置得颇为干净。 醒来没有看到君纱,静待了两日,仍然没有她的动静,心想她可能没有被人劫持过来。 在第二日的时候,便有人前来,那名女子,身材较为健硕,脸上覆着黑巾。 冉伯泱平日虽不是很在意他人,但仍然能猜出一二:“大皇女找在下前来,不知所谓何事?”本事猜测,但语气却平静异常,让人看不出是猜测,反倒带着笃定。 来人身子微怔,没想到这个臭男人竟然还挺聪明,因此也便不再隐藏:“你怎么知道的?”解开面上薄纱,君明不解的开口。 坦然一笑,冉伯泱说道:“本来只是猜测,不想你却上当。” “你……”君明倒也有几分忍力,不觉对这个丑男人开始刮目相看了:“你倒是聪明,那可知此番劫你前来,所谓何事啊?”想想先前自己都不曾遭到君明的注意,这也就在自己和君纱的大婚之事定下来之后才发生,还是巧合,除非……“大皇女无非就是在意我跟君纱殿下的婚事,害怕君 纱殿下势力更强,而你没有机会罢了。毕竟上次女王的危险,不就是大皇女一手制造的么?”突然之间想到这一层,冉伯泱竟然会觉得胸口有些压抑,伯凌、伯泽和 自己,他们三兄弟,如此的相亲相爱,而君纱和君明,却是这般的不合。 不是同一个父亲,果然还是有着隔阂,有着对皇位的虎视眈眈。 被一个小男人看穿,君明明显有着不自在,伸出的手掌刚要达到冉伯泱的脸上时,却被冉伯泱生生的喝斥住:“君明,你如此欺负一名男子,觉得很有意思么?”轻声叹息,果然是到了这个地方,只能将男人的姿势放低些了。 手掌抽回,君明毕竟不是一地痞流氓,对一个小男人动手,他实在还不想自己来:“你且嚣张,后日我便命人将你送回去国。” “送回去多麻烦,你直接将我解决了岂不痛快?” “你以为我那么傻么?你若在灵国出事,去国不直接挥兵而来么?”灵国即便是再富庶,再目中无人,也不会忘了云国的强悍和猽阳帝的霸气傲然:“此番也不过是君纱那小子占了便宜,若真要打起来,她怕也是尸骨无存,如今反倒是让她在母王面前成了英雄了。” 她倒不傻,但他却不愿意,若此番真回去了,轻扇至灵也便没有机会了,难得能碰上让女王疼爱的君纱,或许自己觉着不舒坦,伸出最起码君纱那便是接近轻扇至灵的捷径。 如此想着,伯泱心里也就细细的盘算起来。 君明见他不语,也不再跟他说话,只是跟外面的人吩咐了些什么,这才离去。 后日送他回云国,如此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在稍事平息之后,将自己安然的送出。 后日送他回支国,如此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在稍事平息之后,将自己安然的送出。 离开鸾城,似乎不是特别的难,虽然经过一番盘问,却也有惊无险的将冉伯泱带离鸾城。 刚出城门,车夫便好心的将他嘴里的巾布撤去。 随行的人不是很多,但却格外的贫民化,因此倒是很少人能看出她们的诡异。 如今的冉伯泱,已被下了软筋散,虽然不曾捆绑住自己,却也是浑身无力的只能瘫坐在车厢之内。 那人为自己除去了巾布之时,刚好碰到冉伯泱的脸,冰凉冰凉,思绪飞速的流转:“这个大姐,外面天冷,你披上我的暖裘吧。”这是君纱给自己的,那名高大的女人披眩,刚好合适。 女人犹豫一番,他如今没有任何力气,谅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招,当即乐呵呵的取过他的暖裘,而后披上。 果然是暖和,到底是有钱人的东西,她们享享福也不错。 到了一个小镇,冉伯泱有意无意的提醒着暖裘的值钱,可以让赶马的女人拿去换好多东西。 而一旁的几名负责护送伯泱回云国的女人,当然很是赞同,毕竟当了银两,她们可以分的一杯美羹,人总是如此,若是自己没有的,别人很到了,虽然会嫉妒,却也会寄希望他人给自己一点好处。 因此,在一行人的商议下,冉伯泱的暖裘就在小镇上当了出去。 当君纱手上得到这件暖裘的时候,心里更是澎湃不已,寻了多日,从鸾城开始,慢慢的扩大了范围,果然,在一个小镇的当铺,有人发现了自己的暖裘,这是她为冉伯泱披上的暖裘,而小镇的方向,正是前去云国的方向。 没有多做停留,君纱便领着一行人朝着云国的方向行去。 整个行程,甚为隐秘。 因为前些日子中了昏药,因此也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不去早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会有人怀疑。 一片鸾城,君纱便是策马扬鞭的赶路,没日没夜的朝着云国的方向奔去,她比谁都清楚,若是此番伯泱回了云国,再回来的机会甚微渺茫。母王本就不甚赞同两人的婚礼,若是他回去了,断然没有再让他回来的理由。 因此,整个追击的行程,那是日夜兼程,更是分外的紧张。 耳畔能听到的是不停的马蹄声,扬起的冬日里道上不曾融化的冰雪,一路弥散,洋洋洒洒。 终于,当她看见前方的一辆马车,四五个人护送着的时候,君纱的便能断定,那里,一定有着冉伯泱,是一种心的认定,更是对他的一种认定。 没有任何前兆,她和所有的侍卫即刻上前,团团围住那辆马车,下一刻已经飞身而起,朝着她们攻去。 “殿……殿下……”为首的女人,一见凶神恶煞的君纱,当即吓得脸色煞白,浑身轻颤不已。 当君纱攻至,手下却仍然不忘了迎向君纱的进攻,人对生命的渴望,还是可以战胜所有恐惧的。 一个聪明的女人,在君纱出现的瞬间,便迅速的冲入马车之内,抱起浑身无力的冉伯泱步出马车,急切的开口,止住君纱的打斗:“殿下,你赶紧住手,不然我杀了这个男人。”能为这个男人追至此处,这男人还是能起到作用的。 君纱冷冷的看着那个女人,双眸绽出了火花来:“你,找,死!”冰凉如一旁的冰雪,让人浑身透凉。 听到这句话,女子明显的打了一个寒战,却仍然开口:“但若是不以他为凭,我死得更快。”君纱的功夫了得,平素脾气便极为火爆,如今只得以这名丑男人试试了。 “本王命你放了他!” 稍稍未退一步,女子紧紧的盯着君纱的一举一动:“不,除非民政放我等离开,不然……”说话间,抵在伯泱颈间的匕首稍稍用力,一道细微的血丝便染在伯泱颈间。 血在冉伯泱白皙的颈间,如同那颈间的一条红色丝带,格外的摇曳迷人。 君纱当即心疼不已,看着他仍然不皱眉头,怜惜的开口:“伯泱,不痛,马上就好。”即使是此时此刻,自己关心只会成为他人要挟的筹码,她也不愿意隐藏起对他的关心。 渐渐的,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于第一次的挑剔,不为别的,只为了等到这个男人的出现。 分开的几日,她才明白,一颗心,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沉沦,看着他的淡漠,她的心会微微的抽痛;看着他对自己的漠然,她会感到伤神;看着他对自己无奈的苦笑,她会稍稍的高兴;看着他初夜躺于雪地里的自责,她更是感同身受,自责着夺取了他的第一次。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她心疼。 如此的一个男人,不美,不妖冶,不娇气,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勾起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 君纱一出现,使得冉伯泱低迷的心情大好,第一反应便是,可以不用回云国,而轻扇至灵,他还是有机会的,如此一想,多日来得担心放了开来。 而眼前听到她的安慰,心里竟然有着一丝愧疚,因为他和她想的并不是同一回事。 “心疼了么?那殿下还不赶紧让路?”女子听君纱的话,气焰逐渐高涨。 “好,本王让便是了。”终于,君纱等人缓缓的让出一条道来,让她们离开。 但是,仅仅离开三丈开外,待她们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君纱便一剑隔空急刺而出,插入女人的背部。 虽知道君纱的手脚极快,但没想到如此之快,中剑的刹那,女子抵在伯泱喉间的长剑用力,而君纱正高飞而起,因为若要攻击女子,无异于加重了女子对冉伯泱的力道,只得飞起的刹那,双手朝着长剑把去。 “哧”的一声,长剑并未再伤及冉伯泱,却常常的被君纱用自己的手给捏住。 她,竟然用自己的双手迎着长剑握下,无论是正反面,都是锋利的剑刃,这一握下,没有任何犹豫,一种很是畅快的分裂自掌心传来,没有疼痛,但血色喷出的时候,这才感觉到刺心的疼痛。 血,因着君纱的用力,喷向冉伯泱的脸颊,鲜红欲滴。滴滴落于冉伯泱的白衫之上,如同冬日里迎日的红梅,殷红殷红…… 笑容,由着郡纱的欣慰,飞向空中灿烂的太阳,绚丽得日光失色。丝丝飞向君纱的脸颊,眉际笑容渐渐拉长,璀璨至极…… 第007回 有孕?? 万万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素来淡漠如风的冉伯泱,竟然在那一刹那心间流过一丝温暖,冬日里的严寒,此刻竟然没有一丝寒意。喉间的酸楚异常,看着眼前微笑的女子,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毕竟只是一个小男人,还是会害怕如此的场合:“伯泱,怎么了?吓到了?”没去顾及自己流着血的手,她只是紧张的拥着冉伯泱。 推开她的紧拥,轻轻下得马车,冉伯泱便看到她一脸的失望:“把伤势处理了。”对血,他向来不是很喜欢,因此看着她手上的血,也是格外的刺眼。 本来被他推开的失望,在听到这句清冷的话时,君纱在冉伯泱的背后,一张脸笑得就如那泡在水中的馒头:“好,我马上就处理,还有你的。” 伤势处理完后,君纱便带着伯泱匆匆回了鸾城,虽然母王不甚喜欢伯泱,但碍于自己的面子,还是不敢动他,若是在外面,还不定君明会有什么招式。 刚进府,便见守着的祝签站在门口:“殿下,皇上昨日宣您进宫来着。” “然后怎么样?”母王定然是怀疑了,自己虽然不喜早朝,可以以昏药的理由搪塞他人,母王却知自己已好,若是昨日不曾进宫,母王恐怕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奴才说殿下身子不适,不宜进宫。” 摆了摆手:“罢了,稍候本王进宫面圣,你赶紧去宣大夫前来。”看着正要回房的冉伯泱,君纱连忙喊住他:“等等,看了伤再回房休息吧。”说完,不待冉伯泱说话,便向大厅行去。 没有反驳,伯泱只是随着她行去。 直到确定冉伯泱颈间的伤没有问题,君纱这才松了一口气:“伯泱,我先去皇宫了,你好生休息。” 微微颔首,冉伯泱想到此番事情的诡秘,看君纱如今的拼命,当日真是要寻自己,定然不会那般隐秘。让君纱能够如此忌讳的人,君明还不能到那种程度,如此看来便是女王陛下了。平时只是碍于君纱的面子,才做得比较隐晦,不然在他在被带出城的时候,才会让君明的手下那么容易便过关了,可见自己的不受待见。 此番自己回来,女子定然不能如此罢手。此番君纱进宫,以她暴躁的性子,若是一言不合,很有可能跟女王争论起来。那届时自己的处境,恐怕就更加尴尬,且不说轻扇至灵,灵国也会无他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里,他喊住走至门口的君纱:“等等,你……”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提醒:“你性子沉稳些,别跟女王吵起来了。” 眸间闪过一丝感动,回首看他:“好。”微微一笑,君纱急急的出门了。 刚出门,君纱便跨上马背,疾奔至皇宫。 如今君明已是对伯泱虎视眈眈,若再和母王闹翻,定然是不明智,因此还是想想怎样稳住母王才是,而后再细细想其他的对策。 刚到皇宫,不经他人禀报便去了御书房,进去的时候,女王正在批阅奏章,见君纱跪地,并未说话,而是继续着手下的公文。 知道日头偏西,女王这才处理完那一堆的公文,伸了伸懒腰,似乎太长时间的坐姿,让她很是不舒服。一旁的小女监便聪颖的上前,为她轻轻揉捏着。 “你进宫作何?”冷看了君纱一眼,女王很是不悦:“寡人唤你进宫,昨日病情尚重,今日便可下榻了么?” 毕竟她是一国之君,即便是自己疼爱的孩子,一有个不好,也是会格外的愤怒的。伴君如伴虎,不仅仅针对君臣之间,哪怕是父母也一样。 “孩儿昨日并未在府里。” “哦?也就是说你府上的下人欺君了?”语气,是一种漫不经心,但却更是一种捏死蚂蚁的轻率,只要君纱一个回答不好,若真无法说好自己的事情,恐怕捏死的便真是蚂蚁。 “不是的,那是儿臣的错。”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君纱的性子:“前日儿臣便不在储君府,而是出城去寻找冉伯泱了?” “啪”的一声,女王单掌击桌:“放肆,你这是不信寡人么?” 满房的女监,当即吓得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得不敢呼吸。 本要说出母王的不是,君纱却想起临行前冉伯泱的叮嘱,当即深吸了两口气,只得顺势说道:“不是,母王说了会派人寻找冉伯泱,儿臣怎会不信。”从来,她都是随性而为,如今反倒是绊手绊脚了:“只是母王有所不知,前日有人去府上,送回了冉伯泱的一件暖裘,儿臣不得不前去啊。” “那你可以当作不知道啊。”没有细细推敲她话里的意思,女王凭直觉开口:“不知道不就可以不出府了?” 微微一怔,君纱看着女王:“母王,您的女儿是那样的人么?” “……” “且不说儿臣是不是那样的人,仅仅是儿臣要了冉伯泱的第一次,儿臣也不能做此忘恩负义之事,明知他有危险还不去将他救回。”头轻轻的俯于地面,微微的凉意让她也清醒了许多:“女儿明知是错,却无法做出此等不仁不义之事。” “唉……”微微的弹起,女王起身踱步至君纱面前,扶起她:“纱儿,你该多向明儿学习学习,你性子太过耿直,将来总是要吃亏的。” “儿臣这还不是向母王学的么?” 女儿如此说,虽自己先前责备她的性子太直,但说像自己还是很受听:“胡说,寡人哪有那般迂腐?”先前的紧绷一扫而去,眉宇间倒是多了几分笑意。 “母王不生气了么?”站在女王身侧,君纱的心稍稍放松了许多。 “怎么气?你都怪到寡人头上了,寡人还怎么气?”笑着打了她一下,女王与君纱相携出了御书房。 外面的天际已被红霞染上,冬日里能有这般景致,可算是格外不错了。难得心里舒坦了许多,女王兴致高涨:“纱儿,陪母王用晚膳再回……”低眸却触及地上有着几滴血渍,而君纱的双手,一直藏于广袖之下。女王速的出手,紧抓君纱的广袖下的手,果然看到她眉头微皱。捋起她的袖子,女王却看到血已经缓缓渗出:“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不小心,忘了将伤口处理一下进宫的:“儿臣……” “纱儿,你好傻。”止住她的言辞,以纱儿的功夫,怎么可能让人横着掌心受伤,除非是为了某人当剑才会有如此的伤势,想到这个,女王冷冷的再次开口:“这冉伯泱断然不能留,趁联姻之函不曾回,择日寡人便命人将他送回云国。” “母王……” “没得说了,你赶紧给朕回去好好处理伤口。” 转身甩袖而去。 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势,君纱无奈的摇头,可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用这双手保住了伯泱,却也让母王看到自己的伤而动怒。 摇了摇头,只能另想它法了。 回到府里,她并未直接回寝房,而是让人先处理了自己伤口。 男女之间的事,她是最不会处理了,如今母王真要将伯泱送回云国,届时若要再见,恐怕比全天还难了。 “青天,你对男人比较在行,你说要怎样才能留住一个人啊?”君纱无奈,只得问着一向跟在自己身旁的侍卫,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姐妹。 轻咳了两声,稍稍的不自在:“属下可是尽忠尽责的保护着殿下,何来对男人在行了?” “你少来,你去明月楼少么?别以为本王不知道。” “咳咳……”好吧,既然不能躲,只能开口了:“那要看看是什么原因不能留住了。”殿下自小在女男方面都比较谨慎,虽去了自己明月楼,那也不过是前去游玩罢了,如今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还不是母王的旨意么?”青天从小对男人格外感兴趣,幼时,宫里那帮小宫男可是被她四处追着跑,反倒是自己,坐在树上看热闹。 “哦。”微微颔首,宁青天抵着下颔想了想:“若是关于冉……王君的话,只能是特别手段对付了。” 双眸顿时绽放异彩:“什么特别手段?” “且听我细细道来,你只需……”青天凑在她的耳畔,细细的教着君纱。 听到最后,君纱连连点头:“好,好办法,那我去了。” “瞧你,殿下你的伤还未包扎好呢。” “没事。”摆了摆手,君纱便匆匆的朝着冉伯泱的寝房行去。 进去的时候,房里余留一盏宫灯染着,整个室内,染上一圈晕黄的柔和。 榻上男子,一脸平静,狭长的丹凤眸,睁开的时候,能看见其间墨玉的眼瞳,日日相伴其间的是那水润的荡漾,却也有着让人不可忽略的韧劲。如今紧闭,才能稍显柔弱,却也不是灵国男子那种弱不禁风,而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飘渺。 笔挺的鼻梁,绵长的鼻息,几若虚无,若还是那微微煽动的鼻翼,很难让人看出他的存在气息。 他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清清淡淡、平平静静,但却是这样的一股子宁静,硬是勾起自己所有的注意。 薄薄的红唇,此刻轻闭着,这里,总是那么的紧闭,生怕多说了一个字。 从她进来,冉伯泱便已经醒来,本不打算开口,接着闭眸而眠。不想自进屋以后,她却没有动静,而是静静的紧盯着自己,几可闻到她洋溢着的鼻息,任谁也无法无动于衷,最后不得不睁开眼眸。 正要开口,却被她近在咫尺的脸给怔住,那双英气逼人的眸间,满是一种炙人的火热,微张的红唇,可以闻到那唇间霸道的味道。 稍稍别开,却也离不开她的呼吸:“你怎么……” 刚开口,却被她的唇轻轻堵住,舌亦灵活的闯入他的唇间。 舌,不若往常一般的只是轻舔,而是急切的翻搅着他的舌,挑逗着他的沉默。浓厚的鼻息,与他薄凉的鼻息相缠,慢慢的温暖着他,一遍遍的要中和他的冷漠。 接吻,他们有过很多次,每次都是冉伯泱任她闹着,反正过了一会儿,她便会松开自己。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放开,而是在一次次的缠绕当中,不懈的奋斗着、努力着,期望能够得到他的回应。而一双手,却已经生涩的撕扯着他身上的衣衫。 探入衣间,她四处游走着,寻探着属于他的温度,却也一遍遍的点燃他的温度。 “伯泱,我要你。”稍稍退开一些距离,君纱就着冉伯泱的唇畔呢喃,双眸迷离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手也拉着冉伯泱的手往自己的衣衫探去。 冉伯泱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她,许久的,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一片黏稠,渐渐的,便能闻到一股鲜血的腥甜,那是她手掌上的伤口崩裂而流出的血,此刻,他的身上,怕也是沾了些微呢。 “不痛么?”他问着她手上的伤。 “是伯泱就不痛。”而她却以为他在问着第一次自己的疼痛,以为他在默许,所以她心跳异常。 没有再说话,君纱只是轻轻的褪去自己的衣衫,翻身而上。 “啊……”微微的倒抽气,上次熟悉的疼痛,再次袭来,却不曾停下自己的脚步。 冉伯泱稍稍叹息,这,是一个倔强的女人。 双臂,缓缓的,如蛇一般的滑上冉伯泱的脖颈,一寸寸的游走在他润滑的肌肤上,让自己的鲜血,在他身上烙下妖冶的印迹。 再一次,如火一般的吻上他静默的唇,用自己的狂热,一丝丝的带起冉伯泱的热情。 纱幔,缓缓的被君纱用脚勾下,那躺下的男子,直至纱幔落下的前一刻,双眸间并无半点温度。 轻轻摇曳着的纱幔,缓缓传来的喘息,一遍遍的在寝房内徘徊,绕梁直上,却又遇顶而落,起起落落之间,已是暧昧满房。 空气,变得格外的紧密,气息,益发的显得稀薄。 一切平息下来,冉伯泱未曾说话,只是缓缓起身,披上衣衫。 “伯泱,你生气了?”君纱紧张的拉着冉伯泱的衣角,阻止着他的离开。 “没有。”轻轻解开她的手,冉伯泱只是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月夜袭入房间,这样,空气好了许多,暧昧少了许多,而他,那狂跳着的心和另一分羞愧,亦平复了许多。 在窗口深深的吸了几口,冉伯泱去至柜子处,取出了里面的一个不箱子,来到榻前。 拉过她的手,上面的血,因为先前长久的缠绵,如今已经干涸:“不痛么?” 声音,很是平静清淡,没有温度,却让君纱很是感动:“不痛。”原来,他先前问的不是第一次的痛,而是她的伤。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默许,怎么也会让自己侵犯他呢?还真是有些不明白了。 再一次无奈的摇头,轻轻的,冉伯泱取来一盆水,细细的为她处理着双掌上的剑伤。 因为不熟练,每每会让她痛得倒抽气,嘴上却仍然倔强的说道“不痛不痛”,不知是为了安慰自己不要在意,还是在鼓励着冉伯泱继续,反正从始至终,哪怕是痛,她亦是一脸笑容的面对着他。 有什么东西,微微扎得心口难受,冉伯泱放下手间动作:“你自己来吧。”说完,便转身去了屏风后面,处理自己身上的血渍了。 君纱看着已经处理得差不多的伤口,再看了看那屏风后的身影,笑容,再次灿烂洋溢。 自然,有了第一次,也就有了第二次,但即便是如此,君纱也不曾看到冉伯泱的动情,最为温馨的,也是那晚他为自己疗伤的时候。不过紧紧是如此,她也已经很是满足,因为她知道,伯泱性子太淡,对什么都不在意,即便在意,他也不会让她看出来。 安慰着自己,她也就过得很是舒心随意。 当女王再一次唤冉伯泱和君纱进宫的时候,君纱便知道那一日将要到来了。 进宫的时候,冉伯泱似乎也知道所为何事,脸上虽很是平静,但一双深邃的眼眸之间,却是让人无法猜度出来的神秘,不知在想着什么。 女王一看两人双双前来,冉伯泱不曾改变,还是那般的冷漠。 君纱抬眸,冉伯泱在看到母王的时候,似乎有些波动,她很是不解,为何每每看到母王,冉伯泱才会稍稍的有一些情绪。 满脸的笑容,和煦的放在冉伯泱的身上:“伯泱,你可知寡人此番唤你前来所为何事么?” “不是遣我回云国么?” 已经习惯伯泱的聪颖,君纱不以为意。 “呃……”反倒是女王,因着他不寻常的回答顿住,但随即又恢复正常:“你倒是说对了,如今你来灵国做客,已有不短的日子了,寡人还真担心猽阳帝误会。” 没有说话,冉伯泱只是看了看一旁的君纱,而她似乎在看着自己,并无说话的意思。 君纱看着伯泱,无非是想看看伯泱的反应,因此难免含着打探而忘了自己要说话。 见她没有说话,冉伯泱心下幽幽的叹息,从而朝女王说道:“好,我这就回云国。”在那一刻,他没有挣扎,没有像以往想的那般多,就这样直挺挺的走了出去。 “……” “等等。”回过神来的君纱,拉住冉伯泱离开的身子,慌张的朝着女王说道:“母王,如今伯泱已经有了身孕了,怎么离开?”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008回 轻扇至灵有何用? “什么?”女王当即看着伯泱的腹部:“你说他有孕了?” 她的一句话和眼神,吓得冉伯泱捂住自己的腹部,那是一种人的自然反应,反倒还让女王误会了。 “你真有纱儿的孩子了?” “我……” 上前一把拉住冉伯泱的手,然后不悦地开口:“母王不信儿臣么?” “信,当然信。”连连点头,女王也无话可说了,只得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你们且回吧。” “谢母王。” 整个过程中,冉伯泱甚至一句话都没说,连跟女王道别都忘了行礼,人就冷冷地转身离开了。 一离开启德宫,冉伯泱便冷冷地甩开君纱的手,原来那晚,她便是如此的想法,怪不得不敢碰自己的她,那晚怎地会如此强势了。 “你生气了?”见他并不回答,君纱连连跟上前去,又小心地开口:“你不愿生我的孩子?” 被她问得生生顿住脚,冷冷地看着君纱,没有说话,只是那么冷情地看着。 让君纱吓了一跳,看着双眸泛着冷光的伯泱,她突然感觉冬日果然是好冷:“可是你此刻已经有了身孕呢。” “那我就不要!”一把抽出君纱腰间的佩剑,那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接受的问题。 “我那只是一个比方,呃,伯泱,你别冲动。”连忙开口,止住冉伯泱的想法:“即便是我开始有那样的想法,但现在也没有了。” 两人的动静,惹得来来往往的宫男都看着这边,见君纱转而瞪了众人,视线连忙又转往别处。 “无聊。”冷冷地扔下手中的剑,冉伯泱缓缓地转身离去。悬着的心这才稍稍的落下,若真照她说的有孕,恐怕最先崩溃的人就是他了。 君纱捡起地上的长剑:“丑人多作怪。”看着冉伯泱的远去,她有些茫然,似乎,自己惹上的人,并不是能惹的人。 回到储君府,冉伯泱便要离开,或许要去轻扇至灵比较难,但总比现在靠别人要好。 去了几件衣衫,他将自己位数不多物品收拾了一下,便在君纱惊讶的眸光中一步步离开。 开始,君纱以为他不过是闹闹性子,不想却是真的离开,当即着急了:“冉伯泱,你站住,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急急地上前,君纱拦住他的面前。 冉伯泱真的是很无力了,闹?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似乎很是说不过去,但是这个女人却能理所当然地用出来:“君纱,你让开。”他的冷然,让一旁的下人吓得倒抽一口气,而后紧紧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我若不让开,凭你一介弱男子,你能怎样?”倨傲地抬首,君纱笑看闹性子的小男人。 抬眸冷看,冉伯泱并未动怒:“你以为你能拦住我么?”他很少动怒,应该说从未动怒,即便是天榻下来的事情,他都很少蹙眉,只是轻轻的一笑了之,如今亦然。 “要不你试……” 另外的一个“试”还未说完,冉伯泱足下生辉,身子飘飞,整个人仿佛凌波仙子一般,就这样很是轻巧地滑至君纱前面,而后笑着回眸看着身后一脸发愣的女人:“你,还以为你有那个能力么?”声音中,有着几分很难瞧出的得意和风采。 拂袖,转身,衣袂飘飘而去。 如此的武功,可见她从来未曾深入的了解冉伯泱:“你等等,你来灵国便是为了赌气么?母王本就不愿意你留下,君明亦然,若是离开储君府,你真以为你能在灵国立足么?” 她的话,如迎头一棒,重重地击于冉伯泱的头顶。 离开储君府,有着女王和君明的追击,他还真的有能力在应付之余去夺取轻扇至灵么? 感觉自己的话说得太过,君纱走近冉伯泱,笑声地在他耳畔说道:“伯泱,你留下来,在储君府你的行动我也未曾限制过,只是今日我玩笑重了,不也是为了你能留在灵国么?灵国若是男子能孕,便是他日的储君,当年我父妃便是孕育我,从而我才会如此坐于储君之位。”这一点,她说的是实话,男子孕育出来的孩子,非富即贵,百年难得一见。 “……” “你想想,以后我不开玩笑了,即便是怀孕,也是我怀孕好了。”在他耳畔轻笑,君纱难得的讨好。 随即转身,冉伯泱只得一句:“你自己生你自己的,跟我无关。” 话说完,人已经消失在了府门口,朝着寝房行去。 灿烂的笑了,果然,他来灵国非同寻常。 君纱夜里若再要跟冉伯泱同睡一榻,冉伯泱并不拒绝,而是独自起身,一人静静地靠于暖榻之上,再也不与她同榻而眠。 为此,君纱格外生气,冉伯泱的脾气虽然看似无情,但一旦坚持什么事情,却很是坚定。 “伯泱,你来灵国所谓何事?”试探地问着,以冉伯泱的聪明和武功,那日断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自己抓获,可是事实却是他输了。如此看来,除非是他来灵国有事:“别说没事,以你的聪明,不可能会逃不出灵国,还有你想留下,坚决地想留下,我不认为你是处男情节。” 表面没有任何动静,心却微微的一紧:“你不是很聪明,那应该也能知道我来做什么?”四两拨千斤,冉伯泱再次将问题抛给了君纱。 “……”君纱知道他聪明,万万没料到他如此推了一个雪球回来,但也不含糊,反倒是轻笑开口:“轻扇至灵?是不是这个?” 背对着她的冉伯泱,当下脸色大变,心跳都跟着漏跳了一拍,深夜里,他没有回话,房子里静得吓人。 “怎么?我猜对了是么?”君纱的声音,有些骄傲,是一种很常人的感受:“冉伯泱,你敢承认么?” “我就是为了轻扇至灵,有什么敢不敢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黑暗中传来,有着一种无奈何心酸,更多的是含着几许的失望,君纱的心跟着一动:“你要轻扇至灵做什么?” 第五文学 第009回 紧张时分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冷笑一声,冉伯泱很是冷漠:“亦或是你很重要。”话说完,便听身后的女人重重的吸气声。 再无说话的意思,冉伯泱笑了笑闭眸而眠。 君纱以为一切已经慢慢地平息下来,但她毕竟是直肠子之人,很难懂得一些事情中的阴暗,还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间,更以为只需自己的一个谎言便可留下冉伯泱。 因为这些日子冉伯泱益发的冷淡,君纱也便不再经常去他那里,反倒是四处走动,偶尔还会去喝喝花酒。但她却是那种典型的只喝不醉,只看不亵玩的人。 对于感情和身体方面,她似乎就像母王说的一般,像父妃,对身体和感情方面,来不得太过的杂质,可偏偏碰上冉伯泱那样的一个男人,没有一般男人的温文婉约,没有小男人榻上的热情,却只有那一股子的清冷。而最近,却又因为上次的事,变得益发的不容接近了。 这日刚到万花楼不久,换了几名男子上来陪酒,可是喝了没一会儿,便见着门外有人在吵闹着什么。 正好君纱今日兴致不错,也没动怒,反倒是朝外面喊了一声:“何人在外喧哗?” 在门口的侍卫听她此话,行了进来:“殿下,是府里的下人前来了。” “挡回去,府里能有何事?”摆了摆手,君纱就着一名男子端上前来的酒杯喝了一口,很是甘甜。 “是,奴才这就……” “殿下,殿下,你必须要回去啊,皇上带着大夫去府里了。”不待那人去驱逐,便见一名男侍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君纱皱眉,这人是冉伯泱身边的侍男,心下微的紧张:“什么?”身子站起,君纱质问着地上的侍男,“去府里做什么?本王并不在府里。” 那名小侍男泪流满面地看着君纱,求助地喊道:“殿下,快去救救公子吧,皇上说什么公子欺君,又说什……”是殿下说要好好照顾公子的,不然会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害怕,担心。 话没说完,君纱已经一溜烟地奔了出去,因为速度太快,撞得身旁的一名男子摔倒在地,也未怜香惜玉地将之扶起。 待到小侍男回神的时候,才发现,在楼道的尽头,才看到一抹青色消失,眨了眨眼,却也忘记了要跟上。 君纱策马扬鞭地在闹市行走,大多之人皆是闪躲不及,而她却视而不见,眼前出现的血腥,似乎如战场一般的残忍,但却更加的无辜。 她素来不是一个善良之人,如今这一刻,自然也不会过多去顾及那一丝丝的善良。 君纱急速奔至储君府的时候,但见女王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踱出,脸上微微凝结着怒火,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而后面,众多侍卫押着冉伯泱随后而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冉伯泱抬眸的时候,竟然是第一个见到君纱的,那一眼,很轻很淡,似乎是早就知道,或是根本就在期盼着的,让人有一刹那的惊心和迷惑。 别开自己的眸光,席地而跪,君纱赶紧平复着自己的紧张,这才缓缓地开口:“儿臣参见母王,不知母王驾到,接驾来迟,还望母王恕罪。” “纱儿,你现在是越来越胡闹了。”女王阴沉着的脸,盛怒着的表情,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出口:“你可知道男子有孕,在灵国是多么罕见的事情么?如今你却以此来骗寡人,寡人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才是。” “儿臣……” 不容君纱开口,君明在一旁已经插话道:“皇妹你也真是,怎么可以用如此重要的事情来让母王高兴呢?你可知道,母王一知竟然有男子孕子的情况,大叹灵国百年昌盛之日即将到了,可如今……唉。”君明惋惜地叹了一声,不知是感叹还是在为君纱担心。 “此事不劳皇姐挂心,一人做事一人担。”冷冷地回她,君纱看着女王一脸的盛怒:“儿臣任母王处罚。” “纱儿,你告诉寡人,是不是冉伯泱自己提出来的借口?”虽处置冉伯泱对不起倾城女皇,但若是就如此放了他,恐怕纱儿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不是。”君纱抬首,坚定地看着女王,并无退缩:“母王,此话是儿臣说出口的,与冉伯泱并无干系,他甚至都不知儿臣会如此说。” “放肆。”一个耳光扫在君纱的脸上,嘴角的一丝鲜血就这样流了下来,“你还袒护他?明明是他的唆使,你还……”明知一切是纱儿的错,可是,她却担心这个孩子,这个实心眼的孩子。 害怕那欺君背后的沉重,更害怕要让她承担的沉重会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抢着打断女王的话,君纱并不领情,只是看着后面一脸淡然的冉伯泱:“不,母王,是儿臣的主意,因为儿臣不想让他离开,因此才会如此。”他要离开,她偏生不会。 女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怒不可赦地紧握双拳:“君纱,你什么?有胆你再说一次?” “是儿臣……” “是我让君纱如此说的。”他是云国的王爷,无需向任何人卑微,更无需别人求情:“此番便是我让君纱如此,因为我要取……” “冉伯泱,你别瞎说。”她不会以为冉伯泱是为了救自己,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如此做,只会是厌烦了自己罢了。 “纱儿,你这孩子,赶紧给寡人站一边去。”见君纱还要说话,女王不失时机地开口:“来人,将殿下拉下。” “母王,你怎的……” “寡人现在命你闭嘴。”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想让君纱的身份有所闪失,当即看向冉伯泱,“你为何要如此做?” 没有看她,冉伯泱不知在想什么,不曾抬眸地甩出一句:“我觉得没必要跟你说。”他果然不是一个会耍心机之人,当初自动请缨前来灵国,如今倒好,没有任何结果,他就这样离开了。但是,能怎样,他根本就想不到办法,如此,就放弃,放弃吧。 “放肆,赶紧地将他押下去,待寡人再定夺。”说完,女王怒瞪了要开口的君纱一眼,这才上了轿辇离开。 在君纱懊恼的双眸间,冉伯泱轻飘飘地从她身边经过,仿佛天边的云彩一般,风轻云淡得一如以往的波澜不惊。 缓缓地摇首,君纱未曾再开口,冉伯泱如此的想法,怕是早就存在的,只是一直以来,她都不曾注意到,毕竟,男人的心事,她并不了解,更何况是深沉如冉伯泱,恐怕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人能真正地走进他的心吧? 被抓了以后,女王也不能太过的怠慢,即便是再生气,也不能将冉伯泱押至天牢。 因此,值得在宗人府另辟了一间雅室,将他关押在此。 进入那里的时候,冉伯泱无谓地笑了一声。或许,在当初自己为连伊激动的时候,就注定了他的失败,因为他没有七寂的决绝和残忍,所以,他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关注,只能放手,因为要不起。 而如今,他依然是付出不起,因为哪怕是为了轻扇至灵,他已经是无能为力,不是没有打探,不是没有努力,而是他根本就找不到努力的出口。像父皇说的一般,他太像若幽了,但是却比之若幽的淡漠,他更甚几分,不沾尘世,所以他不懂生存,不知该怎样用心机才能接近轻扇至灵。哪怕是接近了君纱,却也只能等着等着,除非君纱坐上皇位,可是,女王却是如此的矫健,更无半分不妥。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无用,才知道原来淡漠,只能让他远离世间的是是非非,无法让他黯然地活着,甚至是为人处事,他都是这般的无用。失去连伊,当时是痛彻心扉,因为知道无法让她幸福,所以他放弃,如今,知道再次没有机会,因为他终究做不来求人的事,所以他再次放弃。 放弃的是最后存留的一丝爱,却也是那个人的生命。 女王前来的时候,冉伯泱正站在窗前,看着宗人府里面的一片凄凉,生命,真的是很脆弱,连伊的生命,因为赋予了七寂的爱,所以变得伟大。 “三王爷好兴致呢。”女王缓缓踱进,见冉伯泱如此平静,很是佩服。 “女王兴致更胜一筹呢,竟让逛来宗人府了。”他喜欢的就是这般的随意,不用像以前一般,因为有所图,因此变得卑微,决定放弃的那一刻,他便是原来的冉伯泱,即便是对连伊的愧疚,他也要那般纯净的愧疚。 何等阵势没见过,但也被冉伯泱的平静引起小小的惊讶:“寡人此番前来,估计你也知道了。” “这是自然,我愿意离开。” “你……”这一刻,女王便有些为纱儿不值了,想她那个傻女儿还为了冉伯泱牵肠挂肚,如今他却是这般洒脱地要离开,那纱儿算什么?她的纱儿又有何地位?“寡人的纱儿那点配不上你了?你竟然如此不作停留地离开?”她,毕竟也是一个娘亲,见不得有人对自己女儿的不重视。 微微抬眸,冉伯泱明白了她的不悦,不觉轻笑:“那你想怎样?我爱上她,然后以命相抵不离开么?”女王这样的表情,毫不熟悉,这是若幽经常会有的表情,为了他们三兄弟经常有的。 “……”倾城女皇的孩子,果然还是不简单的:“冉伯泱,想不到你嘴巴还挺厉害。” “过奖。” 弹了弹身上的尘埃,似乎很是不喜此处的环境,想要赶紧离去:“那好,寡人安排了时间,你只需配合离开,届时可不能反悔。” “求之不得。” “你……”一个拂袖,女王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为君纱要求,因为那并不是自己乐意见到的,因此只好抛下一句:“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寡人便会派人前来。” “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冉伯泱喃喃地说出,离开,终于要离开了,但为何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会有一丝丝的沉重呢? 长叹一口气,还是不要想了,反正他只要离开便好。 是夜,整个宗人府的气氛似乎都格外的诡异,往日里的喧嚣热闹虽然不曾消弭,但是在空气中,隐隐约约的有着几分神秘。往日里被火把照得亮堂的天牢,今日更是光芒四溢,由此可见外面并无月,因此才能把火把的光芒燃至一个极尽。 当一行人出现在冉伯泱的雅室后,一切都是悄然不息的,冉伯泱微微一笑,很是守信,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摸了摸颈间的那还未曾好透的伤疤,他脱下自己的那一件暖裘,君纱的暖裘,却不是属于他的温暖。 黑衣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一行十一人十一马,在暗夜里行走,无声无息,只有马蹄声,从来不曾停歇,伴随着冉伯泱高扬起的青丝,在暗夜里疯狂地飞舞。 是要挣脱什么,仿佛要甩开什么,属于灵国的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了。 而他此番前来的任何,没有任何进展,反倒是就这样离开了。 马儿刚行出三十余里,便听闻后面一阵阵的马蹄声传来,很是紧急,带着马儿气喘吁吁的声音和人的紧急心跳声,一切都被风儿吹乱,火烧火燎地在夜空中燃起,让人不得忽视。 十人互相看了一眼,留下六人堵住,其他五人护送冉伯泱离开。 冉伯泱倒是未曾太过担心,他能知道是君纱,因为胆敢如此挑衅女王的,君明不会做,唯独君纱才会如此。 可是见面又能怎样?他在灵国没有留恋,亦没有留下的意愿,见面了不过还是同样的结果。 如此想来,手下的鞭儿不觉重重击于马背之上。 吃痛的马儿,疯狂地向前奔驰而去,在夜空下,带起一阵落叶飞舞,洋洋洒洒。 即使是如此,但,君纱还是追了上来,看到冉伯泱的时候,她那双火热的眸子带着几分怒火。 并未吃惊,冉伯泱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且让开。”君纱看着一旁的六人,策马一步步地向此处行来。 “殿下,皇上让我等……” 低沉着眼眸,君纱看着五人:“让……开……”拖长自己的声音,君纱猖獗地看着几人,肃冷的眸子,与平日面对冉伯泱的时候截然不同。 “奴,奴才不能违令,皇上知道会杀了奴才的。” “本王就说几句话。”不再理会众人,而是强行地来到冉伯泱的身边,深深地看着他:“是心甘情愿要走的么?” “自然。” “为何?” “没有为何,只是要回去。” 呵,没有为何,好爽快的回答,好残忍的男人:“那你要取的东西呢?不要了么?”即便是如此,她仍然想要听到他的一丝眷恋,哪怕是对轻扇至灵,因为那样,他才属于尘世间,不会让人感觉遥不可及。 “没所谓。”淡淡的悲伤,因为这句话背后的故事散发出来。 当即,君纱有着一份恼怒,低吼地看着他,“你就没有一个能坚持的东西么?哪怕是你要的东西?”如此的冉伯泱,她有着一种畏惧。 “有,但我知道,除了欺骗能得到,没有其他,所以我宁可不要。因为我不想……”因为他不想再连伊的生命是因为欺骗得来,因为那样,不是连伊愿意的,也不是他愿意的。 “不想要了?”冷笑一声,也对,这才是冉伯泱,诚实,但却伤人至极:“轻扇至灵对你很重要么?” “是。” “你是走定了对不对?”摇了摇头,其实答案已经出来,他在灵国,并无挂念,她的暖裘,哪怕是严寒冬日,他都不曾带走:“要走便走吧,带上这个便是了。”将自己的暖裘成团扔入他的怀里,君纱缓缓向后退去。 “不……”正欲开口回绝,冉伯泱却发现暖裘之间,有着一块硬物,当即脸色大变:“你……” 知道他要说什么,君纱连忙堵回去,只是悬式地开口:“你要的,我给你,哪怕是让母王失望!”说完,君纱看了看身后跟来的侍卫,大手扬起:“走罢。”眸光,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前面黑压压的人群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整个灵国,能够如此狂妄嚣张前来的人,除了母王,不会再有他人。 果然,只是刹那之间,那黑压压的人群便犹如天边的乌云一般,挡住了星星的闪烁,黑沉沉地向前行来。 近了,便听轿辇之间,传来一个慵懒而隐忍的声音:“纱儿,你在此做何?你又给了冉伯泱何物?”隔了不远,冷冷地传来。 挡住了君纱的回路,也组织了冉伯泱的继续,更让那暖裘之间的东西,显得分外的未知。 第五文学 第010回 痴缠不清 “母王,儿臣只不过是来送他一程,给他的也不过是御寒的暖裘罢……” “君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他手中的不是寡人的轻扇至灵么?又何来御寒之说?”女王的声音,已不若往日的平静和宠溺,似乎含着一份失望和纯粹的愤怒。 君纱没有说话,母王何曾如此严肃地对自己说过话,以往无论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母王似乎都不曾生气,总是不动声色地庇护自己,在犀利的言语中为她存留一丝余地。如今这般说话,可见母王气得不轻。 “你赶紧将轻扇至灵取回,你不知道寡人需要那个么?” “母王,你不要这个也没有性命只有,无非就是……” “啪”的一声,女王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在君纱的脸上,阻止她说下面更加混账的话来:“君纱,你找死。” 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士兵皆无声地跪倒在地,君纱的一张脸顿时肿得好高,嘴角流着鲜血,猛地用手擦去。 双眸紧看着君纱,女王心里有些不舍:“寡人再说一遍,你去将轻扇至灵取回。”她毕竟是皇上,以往本就过于偏袒君纱,如今若不是她取走了轻扇至灵,她也不至于这般生气。 看了一眼冉伯泱,君纱狠狠将头磕到地上:“请恕儿臣不能,伯泱……” “砰”的一声懵哼,是女王一脚踢在君纱的胸口。 气不打一处来,女王狠狠地指着眼前的君纱:“你这个孽女,是想把寡人气死么?”被气得胸口一阵阵地起伏不定,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 众所周知,轻扇至灵是灵国女王才能拥有的东西,一刻都不能离开,除却御男所用,佩戴在身更有延年益寿之功效,那次女王差点没命,回来后,也是因为宫中御医用了她随身携带的轻扇至灵喂药,才能好得如此之快。 以往,她还能包庇,可如今,君纱连轻扇至灵都敢动,如此胆大妄为之事,她又怎能明目张胆地放手。 “请母王惩罚。” “你……”手指跟着哆嗦,君纱虽生性放荡不羁,但何曾忤逆过自己,如今却为了一名未曾进门的男人,当着整个大军的面来违抗圣旨:“君纱,寡人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不给,我给……”冉伯泱看不下去了,之事觉得以连伊的命来换一条命,那不是连伊所愿意看见的。 “你闭嘴。”难得会凶他的君纱,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开口:“不,儿臣不会如此做。” 女王算是知道君纱的执迷不悟了,却也不能说什么,只得深吸一口气,猛地提起君纱的衣服:“混账,寡人养你,难不成是为了让你吃里爬外么?”收账迅速地拍上君纱的肩膀,毫不留情地转了一个身。 顿时,君纱只感到一阵酥麻的感觉袭来,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眸,看着眼前的母王。 两人身子紧贴,刚好让君纱的身子挡住她的脸,迅速地开口道:“纱儿,母王不想让你一人陷入那爱的漩涡,但又没法让你清醒。适才,母王在你体内刺下一针,除却轻扇至灵,唯有母王手上有解药。此番你不能留下,便随他去,若他不能用轻扇至灵救你,你就死心回来好么?”两人的身子,仿佛打斗一般,慢慢地腾空而起,君纱虽未还手,却也配合着女王飞起。 “母王年纪大了,指不定哪天就走了,届时他若不要你,你要回来。无论到哪里,你都记住,还有母王,这个世间最疼你的母王。”话说完,女王平日里凌厉的双眸已经泛起了红光。 “不,母王,不要,纱儿不要离……”话没说完,已经被身前的女王坚决给吓住了。 母王要做什么?为何要这么说?她是灵国的储君,怎能轻易离开,怎能? 掌下一个用力,君纱的身子跟着飞了出去。 “母……”被击得飞出的身子,远远地滑出,落于一旁的马背上。 从君纱口中喷出的一丝鲜血,飞上了女王的脸颊,鲜红欲滴,沾染上了那一滴难得的泪水,滑落下来。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坚强的身影,狠狠地转首,策马扬鞭地朝着远处奔去。 警觉的伯泱,掌下亦是虎虎生威,退了眼前的障碍,朝着君纱奔离的方向策马而去。 望着消失在山林之间的两人和众多追上前去的侍卫,女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君纱啊君纱,如今,这便是你的一情劫。母王能为你做到的,便是让你去飞翔,或许会使错误的,但母王最起码给了你自由,也给了你最后栖息的巢穴。 微微地咬唇,她的孩子,疼了二十年,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因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就这样远去。 可是他能阻止得了么?不能啊!因为她是君纱,是她疼到心坎里的孩子,也深知她的性子是多么的决绝。 两人的马儿,绝尘地在山道间狂奔而来,一路上,君纱都未曾朝后看一眼,不是害怕,不是生气,而已因为适才母王的舍弃。明知道轻扇至灵对母王的作用,她却还是偷了出来,明知道母王是多么的不悦自己的一心一意,她还是就这样掉了下去。 当山道越来越难行走的时候,君纱率先脱下身上衣衫,寄于缰绳之上,而后跃马而下,徒步向前。 跟在后面的冉伯泱,见她如此不悦,也跟着下马。 两人行了一会儿,冉伯泱看着她的背影,这才开口:“你拿着轻扇至灵回去吧。” “不用。”这个男人,不是随便接受他人好意之人,如今轻扇至灵,对他的作用该是很大才是,因此她缓缓一笑,一脸的无畏转身看他,“没事,我母王要它也无任何作用。” 耸了耸肩,冉伯泱不再推脱,那样推推搡搡的事,他也做不来。 没再说话,两人就这样各自想着心事,徒步在山道间行走,不曾停歇。黑暗中,能够听到山间呼啸而去的北风,刺骨的寒冷,却没有停步。 直至翌日一早,两人这才在一个小镇上买了一些干粮,而后买了两匹马,朝云国的方向行去。 因为女王的命令,灵国四处都可以看到捉拿冉伯泱和自己的告示,很是大张旗鼓,有着一种不给人退路的错觉。 两人商量一番,白日里不敢赶路,只得在山野风餐露宿,寻得一处破庙,便是分外的奢侈了。 每当夜里,两人便精神抖擞地赶路,时而君纱会逗冉伯泱良驹,冉伯泱或是回答,或是莞尔不语。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日子,对君纱来说,也是一种奢侈,因为冉伯泱的愧疚,他们之间有了暂时的平静。虽然不会碰他,但她仍然感到无比的兴奋。 随着越来越临近云国,她的好心情也慢慢地消退,现实照进梦想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鲜血淋漓的残忍。 如此偷偷地行了十多日,这才到得与云国交界的一个小镇。 闻着不远处熟悉的气息,冉伯泱缓缓地笑了,几个月以来一直的阴雨一扫而去,怀里拥有的轻扇至灵,是他最为激动的事情。 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了,终于可以见到她了,终于为她的生命博得一丝希望了。 人或许只有离开了,才会知道家乡的重要,回来了,才能知道,原来是如此的思念家乡。 长叹一口气,君纱看着眼前的男子,相较于之前的飘渺,现在的他,似乎多了几分真实。苦笑了一下,果然,她不是能让他快乐的人。 想到这一层,君纱的心微微地抽痛,别开脸来,与他一起展望那辽阔的疆土:“如今你到了云国,该是可以安然赶回云城,而我,也该回鸾城了。”她虽然霸道,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冉伯泱待自己,终究是没有那么一层意思在其中,如今又何必强求。 缓缓转头,冉伯泱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不曾开口。 要说什么?或是需要说什么?那些都是他所不擅长的,因此我缄默,他故作看着云彩,保持着自己的淡漠。 心下苦笑,连一个道别,他都吝啬开口,果然是残忍的人儿呢。 “走好。”没再多花,她只是调转马头,一步步地行开去。可是肩头,却渐渐地刺痛起来,先前母王说过,因为没有感觉,也不曾在意,如今这痛,随着一步步的远离,越来越蚀骨。 走出不到三十丈,她的额头已是冷汗淋淋,眼前的视线,亦是越来越模糊。 但她却仍然故意瞪大双眸,不让自己失去意识,可是,整个人,却因为那一股疼痛,昏倒在马背上,身子也跟着掉落在地。 心下长叹一口气:她不想倒下,她不想脆弱,然而,终究还是不能畅快了去,还是这般的惹人嫌呢。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011回 上榻睡觉 接住她的身子,冉伯泱无奈地摇首,本欲到了一个小镇再为她找大夫,不想她竟在半路醒来,醒来时并未有太过的憔悴,仍旧是那一股子骄傲。 “这是去何处?” “皇城。” “哦。” 自那以后,君纱都不曾开口,想想自己既然跟着冉伯泱背叛了母王,还是坚持到底。只是有时会出现的心悸让她变得有些担心,却也从来不曾说过什么,只因为不想让冉伯泱太过的为难。 带着取回来的轻扇至灵,冉伯泱看着身旁的君纱,发现她的身子似乎有些不正常,却也没说什么。心里挂念着连伊的伤势,如今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连伊腹中的孩子已经超过一个多月,若是不及时赶回,恐怕凶多吉少。 一路上,两人并未多话,君纱也不若再灵国时的难缠,反倒是经常若有所思地看着冉伯泱。 这日,好不容易到达皇城,君纱看着一脸喜色的冉伯泱,心里满是晦涩。 没有去欣赏皇城的繁华,君纱只是轻启朱唇:“伯泱,你要轻扇至灵是救心爱的女子么?” 听到她很是突然的问话,冉伯泱身子微微一怔,并未答话,只是策马向前急行而去。 苦笑了一下,果然是如此,不然以冉伯泱那般优秀的人儿,怎会轻易地输在自己的军队之下,成为一个俘虏,除非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想到这里,君纱胸口又有些微的疼痛。 好冷漠的人儿,却让人从始至终都是那般的在意,即便是不喜欢她,他仍然能做到那般云淡风轻,不显出半分的厌恶。 追上前去,她再一次问道:“伯泱,若说此刻我也需要轻扇至灵救命呢?你还是只会救你心爱的女子么?” “什么意思?”伯泱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君纱,想了想又开口说道:“若是不想将轻扇至灵给我,你现在取回便是。” “呃……”轻轻捂住疼痛的胸口,原来,心痛是这样的感觉,母王果然是聪明的,早便看到这一幕了。连给他轻扇至灵这一点,冉伯泱都不信,又怎会放了爱给她?微微摇首:“不,我只是随便问问,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冉伯泱只是向前行去,不再理她。 不想过了一会儿,君纱却一把扶住伯泱的肩:“我怕是要晕过去……”呵,果然是变得脆弱了,以往即便是会痛,那她也能忍着,如今在他面前,她便是这般的脆弱,这般的想让他看到自己需要人照顾。 接住她的身子,冉伯泱微微叹息:“怎地这些日子如此不经事了?”心里,却有着一团浓浓的烟雾散步开,适才她问过的话,在他耳畔缠绕,他知道,她本不是要取回轻扇至灵,可是,他却拒绝向听到那背后的故事。 这两日,经常看到她侧头隐隐蹙眉,如今再一次晕过去,反倒让他益发的疑惑了。 醒来后,两人继续赶路,却也不再是骑马,而是雇了一辆马车,继续朝皇城前进。 路上,困了,君纱霸道地缠在冉伯泱的身上,每每如此,冉伯泱总是拉开她的双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君纱殿下自重的好。”话语过重,却是冉伯泱知道君纱的性子,她这人,素来不在意他人看法,不说重些,她并不会听。 再一次环住他的身子,君纱含笑:“可是我困了。”冉伯泱的身上,总是有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无关乎任何的熏香,是一种薄凉的香味,萦绕在她心田,让她沉醉不已。 “你困了可疑靠在车厢上。”他不厌其烦,再一次解开她的双手。 紧紧地望着他的双眸,君纱颇为兴味地开口:“伯泱,你不会是在紧张吧?”如此,那她被推开一万次也无所谓了。 “别将我,将我也不行。”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君纱却已经靠在他的怀里,双手环在他的腰上。 微微叹息一声,冉伯泱煞是无奈:“君纱,你是灵国的储君,不该如此靠在男子身上的。”初见时,君纱性情霸道,极为鄙视男子,如今,她反倒偎入自己怀里,这等模样,若是被灵国子民看到,怕是一场极大的风波。 “没事,一辈子也就靠一个人,太多了我也受不了。”没再说话,君纱反倒是加紧了手上的力道,不让冉伯泱解开。 没一会儿,君纱便再冉伯泱怀里入眠。 睡觉时的君纱,那一双霸气的剑眉微蹙,不知在梦着什么,高挺的鼻子,有着与她性子一般的刚毅,惟独那薄薄的红唇,才有着些女性的特征。 风,吹乱了她的发,可能有些痒,君纱不安地动了动,冉伯泱自然地伸手为她捋顺一头凌乱的青丝。 车子急速地行走,使得春日里的风,不是从窗开着的车窗里灌了进来。 微微地瑟缩了一下身子,冉伯泱感到些微的凉意,自然地伸出手,掩上那大敞着的车窗。 随后,他也考在车厢壁上,缓缓地闭眸而眠。 到了一个小镇,君纱如往常一般,还是那般的横行霸道,而冉伯泱,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不语。 君纱的个子,在云国,却是太过高大,幸得脸庞甚小,因此还不算难看。 为难的却是,冉伯泱太过出尘的容貌,反倒常常惹事。 所到之处,皆是他人艳羡的眸光,无论男女老少,皆是一脸的膜拜。君纱本就霸道,此番自然见不得如此,为了他人多看冉伯泱一眼,她倒是经常性地惹是生非,幸得冉伯泱在一旁,不然每次不得刀光剑影。 但话说回来,冉伯泱不在身边,君纱也无需如此动怒。 可不,刚进入一家客栈,君纱便行于冉伯泱前面,即便是故意拉近距离,却仍然有人能看到她身后的发光体,毕竟冉伯泱的绝尘之姿,不仅仅来自于容貌,更有着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淡漠。 越是想隐藏的时候,越是让人无法忽视,与若幽一般。 “看什么看?”君纱狠狠地瞪了店小二一眼,气势汹汹地开口:“小心老娘剜了你的眼珠子。” 小二毕竟是做生意的,见君纱一身绫罗绸缎之衫,也就不曾回嘴。 反倒是一旁的一位女子,不屑地开口:“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粗俗?”女子一身粉色衣裙,柳叶细眉,胭脂淡扫,眉际一点小痣,娇俏至极,倒是一个十分别致的人儿。 正是一肚子火,君纱也就不客气:“我就粗俗了,干你何事?”这名女子打量伯泱的眸光,仿佛就像要脱了伯泱的衣衫一般,让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姑娘,你如此,还真的不配呆在这位公子身旁。” “怎么,像你这种脱我相公衣衫的眼神就合理了?”君纱生于灵国,对于这样的话,很是轻车熟路,因此也未觉得要忌讳什么,声音自然也不小,反倒是将客栈大堂内的人都引得微微发笑:“你如此脱人衣衫的眼神,让我想起云国……妓院里的那些,那啥,你知道的,我不能说太直了,说太直了好像不好。” 一句话,惹得满堂之人喷茶出声,女子面皮自然没君纱这般厚,当即被讥讽得脸红异常,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只有冉伯泱知道,君纱那话没有带拐弯,就是那个意思,她的思维不是很婉转,到了云国自然更加直白。 “怎么不说话?你还真想剥我相公衣衫不成?”当即一脸愕然,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子:“跟我有得一拼,不过我一般只在晚上才剥人家衣衫,光天化日之下还是不敢。” 夫妻之间的事情,怎能这般公诸于众人面前。 已有人看不过去地开口:“你这女子,未免太不守妇道。” “女人说话的地方,你个小男人插什么嘴?”大袖一挥,君纱一张嘴巴,毫不留情地得罪大堂里所有男性:“找抽么?” 顿时,大堂里但凡会功夫的男子,皆站起身来,手握剑柄刀把,一脸气势汹汹。 毫无惧意,君纱挑衅地开口:“怎么?想打架?赶紧的,我还要去跟我相公睡觉呢。” “哐当”店小二端的盘子掉地的声音,娘啊,这女人也太强悍了。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012回 她是伯泱的贱内 “不要脸。”男子当即大骂出声,朝着君纱袭去。 “姑奶奶不要脸关你何事?有种就上,还怕你不成?”君纱长发一甩,毫不客气的拔剑欲迎。 在身后一直未曾说话的冉伯泱站了出来,轻声说了句:“住手。”声音很是轻柔,并无半分指责,却有着无比的力量,这就是冉伯泱的魅力所在。 君纱摸了摸鼻子,而后讪讪的退后,不情愿的让冉伯泱站了出来。 “各位,贱内因是塞外人,个性难免强悍了些,还望各位海涵。”双手抱拳,歉然的对众人说道。 那名攻上来的男子,一见如此绝美的男子上前,当即守住攻势,反倒是满脸痴呆的看着冉伯泱。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开,但却因为冉伯泱一句贱内,说得君纱心花怒放。 在座女子和男子,一听冉伯泱真是那名粗鲁女子的夫君,面上毫不掩饰的惋惜露出,却也无奈,毕竟那是他人的事,即便是再不平,也于自己无关。 一名大汉拍了拍冉伯泱的肩,而后小声说道:“兄弟,若真是这女的太强悍了,跟弟兄们说一声。”叹息着摇首,大汉无奈的摇了摇首:“真是可惜了。” 一句话,惹得君纱当即怒目相向,却在冉伯泱投来的视线当中软了下来。 没有理她,冉伯泱只是向掌柜的要了两间上房,而后上楼去了。 君纱嬉笑着跟在他的后面,一边走一边说:“伯泱,伯泱,你等等我,等我。”说完,啪啪的跟着上楼。 刚上楼,伯泱便看着一脸洋洋得意的君纱,颇为不解:“你这是为何这般高兴?”很不解,以往若是自己当众不给她面子,她一般很是不爽。 “伯泱,你当我是贱内。”笑嘻嘻的看着冉伯泱,君纱对自己是灵国女尊的自觉早已抛却。 原来是这么回事,冉伯泱当即否认:“只是省事。” 双手环住冉伯泱的腰,将脸贴在冉伯泱的后背:“省事我也喜欢。”这个男人,总是这般平淡,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却也因为那一种悠然中的哀伤,让她深深的坠入了他的情网。 从来,她都不曾去摸清这一切的背后,若真是付出了,自己将来该如何自处?现如今的她,只知道,若是离开了他,会更加的心痛,而她,只能趁着能付出的时候,努力的不让自己将来后悔。 “君纱……”无奈的解开她缠着的双手,冉伯泱转身认真的看着她:“君纱,你这又是何苦?在灵国,等着你钦点的男子何其多,你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那伯泱就不要让我委屈了,我只要在你身边就好。”谈话之间,双手已经不知不觉的缠上:“伯泱,我不求别的,只要你让我在你身边,不强迫你回应,只要你不拒绝。” 轻轻的叹息,冉伯泱不曾同意,也不曾拒绝,于他来说,更多的是无奈。 “伯泱,我不想看你一个人,不想见到举世之下你一人的孤单,只是想让你的心,从此以后不再寂寞。” 颇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浓眉大眼,坚挺鼻梁,肌肤小麦,不若一般女子的婉约温柔,那是一种英气十足,不温柔,不善解人意,却偏偏待他百般用心。 看她的希翼,冉伯泱再次解开她的手:“君纱,不值呢。”说完,转身去了隔间,稍作梳洗便上榻就寝了。 失落的耸耸肩,再一次,她还是失败了,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冉伯泱的心里有人,有着他在意的人,更有着他深爱的人,所以她还是不够努力,还是没有让他感动。 翌日一早,冉伯泱再次出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君纱等在门口的笑脸:“伯泱,是不是要上路了?” 颇为惊讶,却也不曾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嗯。”无论自己如何,她总是这般的。 “赶紧去准备早膳。”转脸向一旁的店小二,已经是一张冷面罗刹的脸,变脸之快,堪比九重天外的云彩。 用过早膳,两人便上路,并未坐马车,反倒是买了两匹马赶路。 出了客栈,冉伯泱便张罗着要买马,为了不让君纱更加沉沦,冉伯泱比之昨日,更加的冷漠了。 “为何要买马?伯泱,坐马车比较舒服。” “坐马车你全身都舒服。” 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君纱知道他说一路上自己靠在他怀里的时候:“我不靠着你了。” “不行,我赶路。”说话间,冉伯泱已经跟马商开始交谈了:“老板,我想要两匹马。” “你想要……这位公子想要什么样的马呢?”转身一见冉伯泱那倾国倾城的容貌,马商当即一脸痴呆相。 “看什么看?”如此,自然让本就不情愿的君纱更是生气:“眼珠子看好了,人家可是大男人。” 凶神恶煞的语气,吓得马商当即回过神来:“这位公子要赶路的么?想要挑快马么?” “要两匹赶……” “废话,买马难不成还是挑来跟乌龟赛跑么?”没好气的看了马商一眼,打断冉伯泱的话,嘴里喃喃自语:“分明就是想跟你搭讪。” “这位姑娘好不厉害,只是一名下人,怎的比这位公子还来得凶?” 痞痞的耸肩,君纱笑道:“下人?我是他的贱内好不好,贱内。”笑容,分外的灿烂,没有任何杂质,纯净得仿佛山涧泉水。 那一刻,冉伯泱仿佛看到了一束光从她全身照耀开来。一个女尊国的皇女,却能如此坦然的向他人承认贱内这个词,不是她不在意,那是她太过在意自己。 “看什么呢?” “没有。”别开脸来,伯泱不再说话,只是行去马商身畔,挑着马匹。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013回 伯泱哑了 自此,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君纱一路上,忙碌不过来的便是为冉伯泱驱逐落在身上的眸光,她本就一把霸道的人,更何况他人惦念的是冉伯泱,他自然是不放过。 一日,因为担心连伊的病情,冉伯泱不得不趁夜赶路。 如此,君纱只是微微皱眉,而后跟在他的身后,一句抱怨的话也不曾有过。 夜里实在困得不行,两人欲停下歇息,但见不远处有了一堆篝火,似乎热热闹闹的围着一行人,听着那一行人嬉笑的声音,看似外出干活的农人,许是因为赶路,如今倒是粗声粗语的在那谈论着什么。 “伯泱,我们该歇歇了。”看了看一身清零的冉伯泱,君纱皱了皱眉,寒冷的天气,让他拿单薄的身子益发的清冷了,飘飘欲仙的更让人不舍。 “你累了?” “嗯。” “休息吧。”下马,伯泱朝着那一行人相反的方向行去,因为他的性子和容貌,冉伯泱素来喜静,如今自然也不会去那边人多的地方。 君纱看了,当即拉着他的手朝那一群人行去。 “松手!”站定身子,冉伯泱甩开她的手。 再次执起他的手来,君纱叹了口气:“伯泱,你的身子太冷了,人多会让你舒服一些。”冉伯泱身子偏冷,不论何时,总是冰凉冰凉。 这次,冉伯泱没有拒绝,不是没有拒绝的借口,而是因为君纱的那一叹。这些日子,君纱一句话也不说的随着自己奔波,不问轻扇至灵用来作何用?为了救何人,他赶路,她跟着赶路。 偶尔,她会捂住胸口,故作难受的让他停下,从而两人共乘一寄。 知道了她不达目的绝不罢手的性子,冉伯泱也就不再坚持。 到了篝火旁,君纱率先开口:“借个火。”看似强势而又客气的话,混天然而成的霸道却不会让人厌恶,豪爽而又颇具男儿气势。 一行人停下谈论的言辞,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女的英气十足,豪迈生云;男的一身白衫,双眸顾盼生辉,眸光流转,流光溢彩,唇角微扬,倾国倾城。 第一次,他们见到这般容貌的男子,如此绝美的容貌,生在一名男子身上,太过的柔美,却也不会让人感到女气。 “好啊好啊,你们坐这里,坐这里……”一名男子已经让出自己的位置,热忱的呼唤着两人。 一见众人的眸光,君纱便觉头皮发紧,当即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明明是丑男,怎的他们都将他当成绝世美男呢?”说完摇了摇首,很是不解。 两人刚坐下,君纱便故意的往冉伯泱的身旁靠了靠。冉伯泱往一旁隔开,君纱却再次更上,一旁是一名壮丁,伯泱无路可退,便也只能让她靠着。 一行人,热络的说话。 “姑娘,你家相公似乎很害羞呢。” “还好,他是哑巴。”最好如此,那样就不会招蜂纪蝶了。心下暗自得意,却忘了自己似乎变得太过在意了。 冉伯泱没有开口,只是看了她一眼,幸得他话少,也就无所谓。 另外一名男子,当即摇首叹息:“可惜了,如此人儿,竟是哑巴。” “可不是么?如此绝美的人,自然是早上天嫉妒。” 围坐之人,满脸叹息之色,看着冉伯泱的眼神之间,不免带了一丝丝怜悯。 众人议论了片刻,便见不远处行来一对人马,君纱懒懒的看了一眼,只是从包袱里面,取出干粮,准备好了:“大家也吃吃。”其实,他们有的东西不多,但她却仍然分给了众人:“这是在下带来的一些特产。” “嗯,这小姑娘,倒是很大方。” “可不是么?若非如此,怎能随了那般美妙的公子。” “不错,倒也是女才男貌了。” …… 一行人议论纷纷的声音,让君纱素来刚毅的脸上,绽放了朵朵笑容。只要他人待伯泱和自己好,她都能高兴得忘了自己。 “你也吃吧。”感觉他的手暖和了许多,君纱这才递上手中的干粮。 迟疑的看了她一眼,冉伯泱颇为怀疑,适才君纱似乎一直都在捂着胸口:“你不舒服?”声音很低,因为先前君纱说了他是哑巴。 “没有。”故作轻松的耸肩,君纱满不在意,仍然因为适才众人说的般配而沾沾自喜:“伯泱,我们很般配呢。”忘了那是在冉伯泱失声的前提下。 苦笑着摇首,冉伯泱并不点破,反倒开口:“你还没吃。” “你烦不烦?我根本就不饿。”挥了挥手,君纱将干粮塞进他手中:“赶紧吃了,我早就困了。” 点了点关,冉伯泱接过干粮,一口一口的吃着。 夜色越来越深,一旁的几名壮丁已经渐渐的入眠,身体靠着身体,很是满足的模样。对于他们来说,有一顿美食,有一个安稳的睡眠,已是一种极尽的幸福了。 经过反反复复的推开,君纱还是如愿的窝在冉泊泱的肩头入眠。 只有这个时候,君纱才有着女子该有的温顺,绵长的呼吸,一串串的在冉伯泱的耳畔缠缠绕绕,始终不曾离开。 隐隐约约之间,冉伯泱仿佛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脾,随着那一股香味,他感觉到了身体的舒适,馨香迷人。 渐渐的,他感觉那一股馨香的诡异,浑身的软绵绵,让他警觉:“君纱,赶紧醒来,君纱……”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君纱一感觉到那股香味,当即屏息凝气开口:“伯泱,你还好吧?”第一反应,她便是询问冉伯泱的状况。 冉伯泱知道自己吸进太多香粉,却仍是缓缓摇首:“没事……” 抬首之间,却见一行人人马从天而降,黑色衣衫,黑色巾帕覆面。 见那一行人,君纱便知大有来头,心下深深自责,如今的她,警戒竟然方的如此低,万万没有感觉到有人趁他们不备之时,竟然下药。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001回 醒来的时候,星星发现自己掉在一片雪地里,搞没搞错?明明是夏天的,怎么一下子就到了冬天?窦娥又在哭泣了么? 她有些做梦似的看了看周围,白皑皑的雪披在世间万物的身上,身上明显的鸡皮疙瘩招摇在提示着星星没有做梦,空中明晃晃的太阳却也没有让人感到暖和几分。 看了看身上穿着的单薄,不禁冻得更加的发颤,连牙齿都跟着打嘚嘚,鸡皮疙瘩甩落一层又来一层的络绎不绝。 怎么办?好冷。 看了看这周围,除了一片茫茫的雪白,连能在天空留下痕迹的鸟都没一只。从整个雪地上淡然无痕的现象和星星起身处的一个大‘人’形来看,感情她是从空中朝这雪地砸下来的。 打了个寒战,妈呀,就这样砸了下来,没缺胳膊少腿还真该买彩票去。 “喔喔!” 什么声音,大白天的哪里来鸡叫声? “喔喔!你们也快些来玩呀!我一个人不好球。”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俺滴神呀!终于来了个能说话的,星星激动得鼻涕都流了出来。如此真是有损她高贵的形象,赶紧用手擦了去,厚脸皮的朝着那边说:“这里有人陪你玩呀!快些过来,你瞧瞧我玩得多好。”说完伸出冻得要死的手硬是在雪地上抓了一把雪,身子就朝那声音冲去。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冰天雪地的,她可不想做人肉冰棍,逮住一个能说话的再做打算。 屁颠屁颠的奔至那里,刚抬起手要掷出的雪球就被怔在那里了:上帝,你猜她看到什么了? 还是别问了,毕竟你不是上帝。她竟然看到一个古代人的化石了,天,这得值多少钱?她顿时警觉的看了看了四周,还好,一个人都没有。星星不禁喜疯了,发了,她发了,老天终于可怜穷人了,谁也别来跟她抢,这化石可是她江星星最先看到的。 顾不了冻得不停哆嗦的身子,星星乐得屁颠屁颠的跑到化石旁边,不停的绕着圈说:“我的妈呀!还是一个极品化石呢!这得多长时间的才有如此的造化呢?不管了,老兄,管你几百年、几千年前是谁,我都要定你了。” “哎哟哟,这得卖多少钱呢?可要好好想想,十万,太便宜了,一百万,这样也不好,还是更多?”感觉还是有些不妥,江星星不觉摇了摇头:“好像都不大好,还是放博物馆去好了,毕竟我江星星最慢不念旧恶超级无敌的爱国人士呢!” 是呀!我们国人可不能太怎么了,随即又想了想不对:“放博物馆那里去,记者采访的时候肯定还要我给化石起个名字吧!嗯!想想,起什么好呢?人家哈雷发现彗星就叫哈雷彗星,从此哈雷名扬五湖四海。既然我江星星发现化石,就叫无敌宇宙星星化石好了。呵呵!多帅气、多有气魄的名字。”说完,还脸皮不红也不薄的拍了拍活化石的肩膀:“哎!哥们,真是让你沾了我的光了,将来你就靠着我名扬四海了。好!就这么说定。” 想好了之后,星星不禁得意洋洋的笑了,那张笑,简直就跟放在碗里,泡开了的馒头没什么两样,只差那银光闪闪的口水加以点缀了:“哎哟哟!你瞧瞧这化石,长的还人模狗样的,如此的绝美,就是太像人了一些,有些失真了。瞧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睫毛是睫毛的,哟!竟然还会眨呢?啥……会……眨眼,我的妈呀!”围着化石转圈的她,顿时吓得就这样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四处寻找她那精致的下巴。 “地上好玩么?我也要玩。”那个化石也跟着坐了下来。 星星张大了嘴巴惋惜的看着空中渐渐飞走的化石,嘴角留了些亮晶晶的仿佛是口水的东西,喃喃的念着:“我的无敌宇宙星星化石呀!我的名扬四海,真是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名字。”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 她回过神来看了看那个男人:“真不要脸。”真够好意思的,怎么看年纪也比她大,竟然还叫她姐姐?不禁嫌弃的说:“你还是叫我大娘比较好。” “大娘。” 天!世上还真有这样极品不要脸的人。 “大娘。” “叫大娘干什么?”她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呢!长得如此俊美的男人竟然也是出卖色相在骗人,想她这青春美少女的,“呱呱呱”突然头顶传来一声乌鸦叫,呃……乌鸦老兄,可别拉屎在她头上,大不了把中间的那个美去掉好了,想她这青春少女可不能被你买色相的给骗了。 “大娘陪我于玩好不好?”化石又一次说话了。 哦!想了想,适才便是这个声音,看了看他身上带着毛毛的披风和露出的厚棉袄,冻得浑身哆嗦的某人不禁吞了吞口水说:“你要是把衣服给大娘穿,大娘就陪你玩。” 一听星星这么说,他马上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脱了下来,脱到中衣的时候他问:“大娘,这个衣服要不要?” 真是不要脸,她张大口看着他,这不纯粹的想显摆身材么?大娘我可不是嫩豆腐:“够了,都脱了你该光屁股了。”说完接过衣服就套在身上,天,真暖和,这是啥毛的?能卖不少钱吧! “大娘真好!”然后指了指星星脚上的凉鞋:“大娘的鞋都烂了那么多洞了,冷不冷?” 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凉鞋,她不禁失笑,烂了洞,也好,星星马上欲哭无泪的说:“瞧大娘家穷得只剩有洞的鞋了,这双还是最好的呢!冷也没办法呀!”随即看了看化石足上的暖靴,江星星流涎的开口:“你要是将暖靴给了我,我会陪你玩得更加开心。” “好的,我马上给大娘。”就这样,他把靴子也脱了下来给星星。 上帝,你果然是开眼了,开眼了。 温暖就这样来到了她江星星的身边,哇塞!瞧这衣服的质量、瞧这靴子的精致,肯定不是便宜货,江星星美得就这样张着嘴傻笑着。忽然感觉张着的嘴里一阵冰凉,她吐着口里的雪块大叫:“你做什么?” 看星星不悦,他小心翼翼的说:“大娘你饿了,给你吃。” “谁说我饿了?” “大娘张着嘴。” 还有这种理论?张着嘴就是饿了?她不禁失笑:“你们家金鱼不天天都张着嘴么?” “大娘真聪明,我天天给它们喂吃的,好奇怪,后来它们都饱得白白的肚皮全部朝上了。” 都撑死了不朝上才怪,她不禁有些好奇:“那你们家老头怎么说?” 他神秘的笑着说:“爹爹说我太聪明了,做得很对。”说完竟然又递过了一砣。 苍天,神啊!饶恕这个无知的孩子吧!她恼怒的看着他:“大娘是饿了,那也不能给我寒雪团呀?” 就这样,碍于他的衣服和靴子,星星便与他打了一会儿雪仗。没一会儿她就发现一个问题,这个人不是个牛郎,而是一个彻底的白痴,智商大概只有八岁吧! “哎!傻瓜,你叫什么?” 他笑嘻嘻的看着江星星:“呵呵,大娘真傻,你不是叫傻瓜么?我叫傻瓜。” 顿时翻了下白眼,上帝,请原谅这个智商低下的孩子:“我是说你爹爹叫你什么?” “爹爹叫我小祖宗啊!” 不禁整个人都傻眼了,这还让我怎么跟他沟通下去?眼睛一转便来了个主意:“我们来捉迷藏吧!你先抓我,我呆会儿再抓你。” 他那脑袋顿时就点的像鸡啄米,双手拍着:“好啊!好啊!” 取下他怀里的手帕,连猛他的眼边说:“傻瓜,你是一个人出来的么?” “当然不是,还有老刘他们。” 点了点头,不是一个人就好了:“你开始抓我吧!”说完她便往远远地方走去,看着那个在雪地里不停摸索着的男人,她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反正你的家人会找过来。 直到树林的时候,星星看到一群穿佣人服装的人在找人。马上就想到了那个傻瓜,看了看身上的衣物,乖乖,她江星星不会是乱闯到哪个时空了吧?瞧这架势、瞧这些人、瞧这六月的雪,越看越不像她生活的那个时空了。 一个人怪异的看着江星星:“喂,你怎么穿着我们公子的衣物?” 不会就这么寸吧?还没开始逃跑就被逮住了,她马上转过身来满脸笑意的说:“啊呀!原来他就是你们少年呀?真是太好了,你们家公子刚刚不小心被摔伤了……”说完故意顿了顿,察看众人脸上的表情。 那群人顿时吓得差点坐在雪地上,一个领头的人结结巴巴的说:“你……说我们公子……公子摔伤了?” 果然够笨,这厚厚的大雪能摔成什么样?心下大喜效果不错,姑奶奶有希望了,马上眨了眨眼说:“可不是么?摔得还不轻,要不是我救了他,恐怕现在还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雪地里呢!你们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连你们少年都照顾不好。”说完看了看他们一脸吓得不轻的神情,心里笑了笑。 毕竟不是省油的灯,那领头的人马上说:“那你又怎么穿着我们公子的衣衫呢?” 星星又安慰道:“如今他正在我家烤火呢!看我去给他请大夫,你们公子才让我穿他的衣物出来,唉!真是一位好心的公子啊!看我家里那么穷,穷得大冬天的只剩下在家里打哆嗦了,他便慷慨的把衣衫给我穿上。”说完,在心里划十字,上帝!不要将她钉在十字架上。傻瓜,暂时只好利用你了。 那些人看着江星星都激动得要哭了:“我们公子就是那么的好心。” 她眼睛一转,有了:“你们不要太感谢我,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过我出门的时候好像忘了拿请大夫的银两。”再撒个谎不算多,上天有好生之德,她也是为了生存。 那些人一听到银两,马上一股警觉性的看着星星。 果然不是好混的:“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看。只是这附近你们这么不熟,连那么好心的公子都能被丢了,你们要是自己去找大夫,可能得花那么一点点时间,倒是你们公子那只肿得跟某些动物的前膀有些相似的腿,恐怕……” 那人马上从怀里掏一袋银子紧张的说:“姑娘还是快些去吧!” 星星无奈的接过银两,妈呀!好沉的一袋银子:“哎,本来准备带你们过去的,看来只好这样了。”心下却高兴得想高呼,银子,真正的银子,然后飞快的说道:“我家就在往前走五百米处,一去就可以看到了,附近就只有我家。”有别家才怪了,说完就马上向前跑去。 “站住!。 第002回 相遇 上帝,不要这么残忍,星星可以把银子分你一半,但是不要让她出事,笑眯眯的转过身来:“大爷还有什么事么?” 那人看了江星星一眼:“谢谢姑娘!” 松了一口气,我的妈呀!只是为了说这个:“不用谢!”笑笑、转身、提步飞奔,却一不小心“砰”的一声,身子结结实实的和雪地做了一次亲密接触,人果然是不能太造孽的。 她慢慢的爬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朝身后的那些呆愣着的笑笑,便淑女的一步一步朝前以不慢的速度走去。当看不到那些人以后,她撒开腿就飞奔,跑得都感觉那腿都快甩了出去。 瞧他们那阵势,要是被知道她耍了他们家少爷,岂不被五马分尸。拍了拍胸口,幸好!老天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怎么办?如今掉落在这样一个时空该怎么办?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要是姬雪玲也一起过来了那多好!一路走着看着这古代的天空,虽然下着雪,却也是格外的清新,不会感觉一片浑浊。如今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爸爸好不容易有了一丁点感悟了,如果不督促下去,恐怕出轨的机会又来了。 妈妈,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记得为自己争取,不要一味的忍让,没有星星的日子也不要太挂念,星星在哪里都不会寂寞的,因为她是星星,拥有着整个天空。想开了些便不会觉得孤单,江星星到哪里都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好!加油妈妈!加油星星! 一到街市,她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去买些衣物了。在古代一个女孩子在外抛头露面是很难的,她想了想便买了一套男装,换下的衣物便拿到当铺去换了些银两。 然后便买了支冰糖葫芦高兴的在街道上走着,看着前面聚集着一群人。大雪天的还能有这么多人,有热闹的地方岂能没有她江星星?她马上伸长脖子看去,却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挤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是卖狗皮膏药的,想不到在古代的人也能够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竟然也知道以这种方式挣钱。平日里星星是最佩服这些坑蒙拐骗的人。但有一点就是不能没有原则,她的原则就是只骗富人不拐穷人,只蒙坏人不坑好人。至于傻瓜,嘿嘿,谁让他那么有钱? 她鄙视的看着那个正在吹嘘的人:“大家快来看看啊!瞧瞧我这位兄弟,刚刚还被我用刀给划了道口子,现如今一抹上这个药,竟然马上就好了,连伤疤都没有。” 众人看着那瓶神奇的药,都跃跃欲试的想买。 星星不屑的‘哼’了一声,这种小儿科,在现代哄小孩都不用了:“慢着!”她大声的止住众人掏银两的动作。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星星,而那一群骗子却是穷凶极恶的看着她:“小子,你想干什么?” 星星笑了笑:“哼!你们这伎俩也太次了些,出来混成这样,还实在有些对不起观众。” 为首的一个大胡子叫着:“臭小子你说什么?什么伎俩?我们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摇了摇头,她拿起他们刚刚用过的刀,指了指:“是不是砍多大的刀伤抹这药就好了?” 瘦个子看星星拿起他们的刀来,放心点了点头,:“当然,不信你砍了看看。” 点了点头,星星走到一拿剑的戴大帽子的男人面前,不客气的迅速拿出他的剑:“那这剑应该也没事吧?”说完便利落的在瘦个子的手臂上划了一下,顿时鲜血便流了出来:“好了,现下你治了给我们大家看看。” 众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星星,那大胡子一脸愤怒的看着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众人都叫着让大胡子快用药。 大胡子却只是一脸苦笑的看着众人,然后朝同伙招了招手:“兄弟们,撤!”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他们已经飞快的撤了出去。 笑看着逃离的那群人,把剑还给戴帽子的人,不屑的笑着说:“大男人一个,还带着个帽子,丢不丢人,长得有那么丑吗?如此怕人看。” 那人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却被帽沿下的黑纱给挡住了江星星的视线。 众人都在身后追问星星是如何知道这群人骗人的,她扬了扬左手中的那把刀:“仔细看看吧!”说完便转身离去。 因为身上还有钱,她便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每天只是到处溜达着。不是到处查看市场行情,就是听听书,日子真的好无聊,干什么都是一个人。真的是有些想不通古代的人怎么过的,晚上八九点就开始睡下了,早上九点以后才起床。无聊,除了无聊还是无聊。 这天刚走到街上,却迎面走来了几个人,星星一看是前几天的那群骗子。连忙低下头来,却还是被他们给看到了。怎么会这么点背,就这样被撞了个正着,她笑嘻嘻的看着他们:“大爷们好!” 那个大胡子看了江星星一眼:“大爷不好,今天让老子逮了个正着,就让你小子看好。”说完就朝一旁的混混们说:“兄弟们,上,打死这不怕死的小子。” 我的妈呀!要这一群人下来,她不死定了才怪:“大爷,慢!”看着停在鼻前的拳头,星星吓得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的把脸朝旁边挪了挪,她江星星本就长得不是很对的起上天,这一拳下去,那不是把天都给急哭了。 大胡子不耐烦的说:“兄弟们忘了他拆台的时候么?把我们害得一纹银子都没挣,还不动手等什么?”说完率先伸手过来。 “我能把你们的钱都挣回来!”星星飞快的脱口而出:“小的能把大爷的钱给变回来。” 他们看了她一眼,不信地说:“你倒是变给大爷瞧瞧。” 看了看众人,便开始闭上眼睛,嘴巴不停的喃喃念道:“天灵灵、地灵灵々○★☆§◇※△……” 那些人都有些好奇的想听星星念的是什么,便靠了过来。星星却马上开始转了起来,岂能让他们听到,连自己都不知道念的什么。趁背过身的时候,她连忙心疼的掏出自己的钱包,然后转了过来,伸出手来摊开荷包:“瞧瞧,这不就是么?”说完之后紧紧的盯着那快被大胡子拿过去的钱包,心就开始滴血了:我可爱的钱呀! 众人的眼睛都瞪的圆圆的看着星星手中的荷包,过了一会儿便回过神围了过来议论着:“真的耶!老大,你瞧瞧。” 那大胡子一把拿过荷包倒出银两,微笑着点了点头:“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 她牵强的笑了笑,心里却在痛骂:妈的,你要有钱也可以。 “那再给我们变一个出来。” 星星不禁有些头痛了,但随即又神秘的笑了笑:“大爷,您还以为这是随时都可以变出来的么?要这样的话,你瞧小的还会穿得这样对不起自己么?小的也是一年才有那么一两次,刚刚好可以顾得上温饱,上次去赌场的时候已经用过一次了,今天又一次,今年的都用完了。” 那大胡子不信的看着她:“你小子骗老子?” 笑了笑:“大爷,小的哪敢呀!要不大爷干脆把小的带在身边试试,小的正也崇拜大爷的要死,只是有的时候小的一年也没一次的时候。” 他嫌弃的看了江星星一眼:“哼!算了吧!我们可不想再多一个负担。”说完便领着众人离开了。 拍了拍胸口,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看来不义之财还真是不能要的。如今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呢?在街上逛了一整天,却什么都没有吃。妈的,肚子都造反的喊了一下午了。 忽然从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这马车还有够豪华的。星星眼珠子一转,有了。就在马车快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飞也似的朝马车上撞去。 快撞上马车的身子就这样顿住:“妈的,什么人拉着我?”看了看一手拉着她的人,她的银子啊!就这样被他给断送了财路。 “小兄弟可不能如此想不开,怎么可以向车上撞呢?” 瞪了他一眼:“管你什么事?”看着快要经过的马车,星星大声的叫着:“停车,停车,死人了,撞死人了。” 一听撞死人了,飞也似的马车顿时停了下来。 车里传来一个声音:“老陈,发生什么事了?” 那老陈朝车里的人说了句:“奴才也不清楚,公子稍等,让奴才去看看。” 老陈跳下马车,走到星星面前:“刚才可是这位小兄弟出声?” 点了点头,怎么办?现在怎么办?车是拦下来了,得找个借口才是。 老陈看了看车后:“小兄弟似乎看花了,并不曾撞到人了呢?” 寻寻觅觅,星星终于看到车轮底下的一只蜘蛛,马上跑了过去,伤心欲绝的捡起蜘蛛,妈呀!是够恶心的,但是脸上却悲痛的说道:“小白,小白,你死得好惨哪!小白,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扔下我不管呢?小白。” 老陈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小伙子,竟然有人对一只蜘蛛哭成这样,实在是令人费解。 刚才拉星星的那位书生说:“小兄弟原来是为了救你的小白才撞车的?真是怪可怜的。” 听他这么一说,星星可哭得更厉害了:“小白,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我可就你一个亲人了呀!你这一走,现在你让我一个人去哪里?小白。” 那老陈拿出一个元宝:“小兄弟别伤心了,就当是陪给小兄弟的吧!” 年轻人也安慰着道:“小兄弟且节哀顺变,蜘蛛死了不能复生哪!” 星星愤怒的看着老陈:“你可知道小白陪了孤苦伶仃的我有几年了么?”哭厉害点,再厉害点,古代人怎么会遇到这种情况,今天不讹死你才怪! 老陈加了一个元宝:“我知道不能买到你的小白,但是也当是我的心意吧!” 看了看那两个元宝,星星顿时心花怒放:“小白,我的小白,如今你才刚刚身怀六甲,孩子还没出生就这样去了,那苦命的、未出世的小小白呀!” 老陈不禁傻了眼的看着伤心欲绝的小伙子。 年轻人惋惜地说:“真是够可怜了,一家蜘蛛就这样毁灭了。”然后朝老陈说:“你们这些有钱人就这样,总是不能体会这些穷人,出了事就知道用钱解决。” 刚听到他前面的话,星星在心里一直谢他,简直就像是她请来的一个托呢!但一听到后面的那句话,星星就有些傻眼了,神啊!这辈子她江星星最喜欢的就是钱,要的就是钱,就盼着他用钱来解决问题,就算用钱把她砸死她也乐意。 一张纸伸在江星星面前:“够了么?” 她定睛一看,好像是银票,心里大叫:耶!够上道的,但脸上还是勉强的拿过银票:“小白,我一定会厚葬你的。” 一个讽刺声音传来:“你还真是该厚葬它的。” 抬头一看,却见一双深邃的眼睛出现在她的眼前,他皮肤偏黑,较她自己的麦色肌肤再深了些,但轮廓峻瘦、棱角分明,五官又生是极为斯文,细长眼、细浓眉、俊秀鼻梁、唇形略薄,还没等她回过神来。 “老陈,我们走!”说完便上了马车,走了。 看着远去的马车,切,长得帅有什么好拽的,星星扔去手里的蜘蛛,转身欲走。 便见刚才的年轻人还在:“小兄弟不要小白了么?” 这个男人还不是一般的幼稚,连这也看不出来,看来她是有义务帮他看清这个世界了:“笨啊!现在我就把这蜘蛛给路葬了。” 他不解的看着江星星:“路葬?” “也就是让他死在这路上,随着人的脚步而渐渐消失。” 他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一人跑上前来:“少爷,小的让你久等了。” 星星刚走开的身子马上定住,诶!有戏,有钱人呢!还是个少爷,看来“上帝给你关了这扇门的同时也给你开了另一扇窗”这句话是对的,星星笑眯眯的走到那人身旁:“公子这是往哪里去呢?” 他看了江星星一眼:“在下要去风城,小兄弟你呢?” 故作惊讶状:“好巧啊!我也要去风城呢!” “小兄弟去风城所为何事?” 眨了眨眼,凄然地说:“小弟因十年前生了一种奇怪的病,浑身都长那种绿绿的疮,绿色的疮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他连忙摇了摇头。 好,她也没有见过:“大夫给我看了以后都说没有救了,我那狠心的后娘便在一次带我出去看病的时候将我扔在了一座荒山上。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无论我怎么求救都没有人来救我,整整的过了两天,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个砍柴的老爷爷救了我,他不嫌我浑身的烂疮将我带回家,给我治病,还认我做儿子。本来以为从此就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是不久前我的爹爹去世了,这世界便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说完还顿了顿哽咽的嗓音:“记得以前的家就是在风城,我不想一个人,一个人真的好孤单,所以我想去寻我的爹娘,他们的年纪也大了,不知身子骨是否还好?”说完星星马上伸手甩了甩身上的鸡皮疙瘩,应该一地都是吧。 他感叹的说道:“小兄弟实在是太可怜了,对于抛弃自己的父母都能既往不咎,还回去寻找他们。不如小兄弟就跟在下一起上路好了?在下也只是和一个下人一起,正无聊呢!” 神啊!你太厚待她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星星为难的看着他:“可我并没有多少盘缠。” “这个小兄弟就别担心了,在下身上虽说没有很多银两,但也够我们用的。” 勉为其难的说:“那就有劳大哥了。”心下却是窃喜。 “你都已经叫了我一声大哥我自然是应该护着你。”然后朝一旁的佣人说:“关童,马车雇得怎么样了?” “回少爷,都已经打点妥当了。” 他点了点头,然后对星星让了让:“小兄弟请!” 就这样,他们便开始朝风城行去。 知道了同车人叫项子渊,渐渐地星星就打听到苑城乃云国最盛的五城:皇城、苑城、皖城、运城和风城之一,听说风城仅次于云国皇城,风城原本是云国临国南国的最富裕的一个城池。当年兴元皇和倾城女皇攻下南国后也没有强压风城的发展,因此风城也就成了南面比较繁华的一个城市。 话说当年兴元皇在攻风城之日,倾城女皇被敌军抓住用以威胁兴元皇,不想倾城女皇并没有想到要兴元皇放弃,只是为兴元皇弹奏一曲《白狐》后便自尽了,传闻当时那一首《白狐》成了倾城绝唱。原本自尽的倾城女皇已魂飞魄散,后因兴元皇的痴心而让上天感动,竟然又让倾城女皇活了过来。 星星不知道兴元皇和倾城女皇是谁?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可是让她费解的是那首倾城绝唱,因为走到何处似乎都能听到,所以星星能肯定这跟她在现代听的是一模一样,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在这个时空也有这首歌?倾城女皇又是谁?她怎么会唱现代的歌曲? 照百姓们那种痴迷的状况,如果星星要说是倾城女皇盗版别人的,恐怕会被那些人给撕碎了。 很难想象,一个国家竟然对一个女皇能崇拜到如此的地步。 什么绝美如仙、才智过人、料事如神、士气如虹……等等,只要是褒义词似乎都和这个仙子般的女人能挂上钩,并且都被他们形容得如此的合乎贴身。 有一次在一家饭馆里,他们口沫横飞的叙述着倾城女皇的事迹时,竟然有大部分人都感动的哭了,你可能不知道,是男人,堂堂的七尺男儿就这样当中嚎啕大哭,其他人却也不觉得他丢人,都感动的看着那些流泪的男子。 实在是被倾城女皇给逼得没办法的某星当时就轻蔑的“切”了一声,后果是什么样知道么? 当时一群人就气势汹汹的朝他们这一桌人围了过来,看着他们那瞪得大大的眼珠子,星星真怕一个不小心就这样滴了出来,到时岂不是要满地找眼珠子了,当时星星还准备偷笑一下,但一看到众人严重冒出的火焰,某星只好单掌直切桌上的一盘菜:“切,切,我是说切菜,这个白菜切得有些太大了,呵呵,有点大。” 众人看了看桌上的白菜,似乎那盘白菜比较配合,竟也切得不是那么细。众人这才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又转身接着聊他们伟大的女皇了。 项子渊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吃着饭菜。 领桌又传来了:“倾城女皇真是神啊!只是不知如今怎么样了?自从兴元皇醒来之后便不曾听到倾城女皇的消息了,我好想念她呢!” “放肆,倾城女皇是你能想念的么?” “就是,倾城女皇可是我们云国所有人的天,你有什么资格想她。” 一声讽刺的冷笑声脱口而出,星星吞了吞口水,似乎,仿佛,那一声冷笑出自她的喉间。 马上心里又庆幸,幸好没说话,管他呢!反正跟自己无关。 但随即、马上、立刻她就不那么认为了,她觉得跟自己很有关了,似乎、仿佛、好像那嗤之以鼻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因为面前黑色的阴影越来越大,直到感觉压抑的气氛让她吃不下白菜了,她才抬起头来看着那一张张愤愤的脸。 项子渊在一旁着急的说:“各位大哥,我小兄弟实在不是在笑你们,所以……” 星星心里不禁苦笑,这不是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众人没有说话,只是都默契的将他们三人抬起,然后优雅的走到窗前,将他们三人就这样扔出了茶楼。 星星还来不及尖叫就再一次砸到地面:“妈呀!好痛,怎么到了这里以后就喜欢上了这种方式呢?”从第一次开始,到现在已经两次了。 一旁鼻青脸肿的项子渊好奇的问道:“什么方式?” “从天而降的砸了下来,都已经两次了。”说完星星就一瘸一拐爬了起来。 关童在一旁撇了撇嘴:“那也是你活该,倾城女皇岂是你能亵渎的。” 星星马上不满了:“大哥,算你行行好,别再提倾城女皇了,这一路走来,我听到这个名字都快要打冷战了。” 项子渊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不禁笑了笑:“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凉拌再热办,去找另外吃饭的地方喽。” 就这样他们三人拖着孱弱的身子在街上找着吃饭的地方。 那天在那个小镇他们竟然就这样饿了整整一天,因为茶楼掌柜的跟其他人一说,整个小镇上的人便都不卖东西给他们。更可恶的是那卖馒头的,竟然把馒头当着三人的面给一条狗吃了,然后再拽拽的跟他们说:“看到了没,你们连狗都不如!” 妈的!欺人太盛了,一个卖馒头的也拽成这样。 从此以后,项子渊便不让星星在公众场合发表任何关于倾城女皇的话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了星星也要吃饭,总不能永远都饿着,所以只好委屈了她那颗郁闷的心了。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三人终于到了风城,那个传说中的风城。 一下马车星星便整个人大叫着:“妈呀!解放了。” 项子渊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如今他已经很习惯星星的奇怪言辞,倒也是个很能接受新事物的人,只是有的时候难免还是古板了些。 刚进城不久,项子渊便下了送客令,说是还有事要办,可能要分道扬镳了。 星星这几天的靠山竟然就这样没了,但是赖了他们这么些天,还真是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想想自己身上还有一张银票,应该还能撑一些日子,便也慷慨激昂的说了一番道别话,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离开。 一到大街上星星不禁被那满目琳琅的食物、商品、玩物给看的移不开眼睛了,世界如此奇妙,人生如此美妙:“风城,我江星星来了。” 刚叫完却发现一个人,看好喔!一个活生生的人向星星砸来:“我命休矣!” 随即她便感觉自己的身子接触那地面而发出的‘咯咯’声,那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被那人砸得倒地,人散架了,屁股开花了。 她江星星可真是够笨,世界上被一个人给砸中的感觉恐怕只有她能体会吧?火冒三丈的看着压在身上的那人:“***,是谁那么不长眼?” 那人转过头来看了看她,然后笑了笑:“大娘,是你呀!。 第003回 一起睡 看着那绝美的容颜印入眼帘,星星就知道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点背,世界如此之大,咋就让她如此碰巧的看见他呢? 看着她发呆的神情,他伸手在星星脸上挥了挥:“大娘!” 还没等星星回过神来,却见一群人追下楼来。 自己小命都不保,竟然还来一个瘟神,星星吓屁滚尿流的忙爬了到一旁安全地带,虽然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年代,但她还是很重视自已的生命的。 一人愤怒的上前说:“臭小子,竟然感侮辱倾城女皇。” “简直是不想活了。” “就是,兄弟们上!” 星星无言,又是倾城女皇,一次面都没有见过,却被这个倾城女皇整了个鼻青脸肿加屁股开花,这仇可算是结下了。随即星星的窝囊的想,跟女皇较劲,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还是接着鼻青脸肿的比较理智。 傻子只是嘿嘿的笑着:“我就是喜欢她嘛!” “大哥,求您饶了我吧。”江星星有前车之鉴,自然知道这后果为何。 果然,马上一个声音传来:“你还敢说。”说完那人竟然怒得挥手过来。 不想那傻子武功不弱,竟然一个手指轻轻的挥开他的攻击。众人见他的武功不弱,便都开始一起攻击他了。 连星星这不懂门道的人都能看出他们步步进攻的全是他的要害之处,不想他却也只是不经意的给一一打回,看了看他的游刃有余,星星大喜。 嘿嘿!生活又有着落了。 奸笑啊奸笑。 待他们快打完了,星星马上脱掉自已脚上的鞋,然后举起来就在一个被傻子打倒的人身上卖力的打着,还边打边骂:“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今天让你瞧瞧我的厉害。”那人被傻子一顿好打,后又被星星的臭鞋一顿扑头盖脸的打了过来,不禁有些反应不过来。 傻子打完以后便走过来拉着星星说:“大娘,不用打了。” 甩开他的手:“你先别说话,让我好好的教训教训他,竟然敢欺负你。”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了:“好了,竟然他说不打你了,那我就懒得打了,记住,以后要再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说完便收住手穿上鞋子。 他连忙过来激动地拉住星星的手:“大娘,你真好!”纯真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激动和信息。 她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脸皮很薄的说:“这点小事,不要记在心上,路见不平,拨刀相助嘛!” 真是浪费一句好话,说了他也听不懂。 随即看着远处赶来的众人,她有些胆怯的站在傻子身后。 那群人已走上来便跪下道:“公子,您可又受到惊吓?” 傻子一把拉出身后的星星说:“没有,幸好有大娘相助,我才好好的没事!” 星星一时都有些感激零涕的看着他,这人可真是傻得好!傻得妙!傻得呱呱叫! 上次的那领头的人刚开始还没有认出她来,过了一会儿一看是星星,先是一怔,最后还是感激地说:“谢谢小兄弟救了我们公子。” 星星有些费劲,有些不解,明明认出她了,傻子是不知道她耍他了,这群下人不可能不知道呀?如今却也不揭穿她上次的谎言,还跟着装糊涂?这是怎么回事? 傻子看了她一眼,然后看了看众人:“我要大娘跟我睡一张床。” 妈呀!这也太刺激了,星星吓得顿时一个后盘没站稳,人就往后倒去。她虽说是个现代人,那也从来没有跟一个男的,而且一个如此美得不可方物的男人睡一张床啊? 那几个人听他那么说,也并不觉得有多么的不可思议,只是稍微的楞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傻子连忙抱住星星往后侧的身子:“大娘,你怎么了?” 星星连忙挣开他的怀抱,还敢问她怎么了?你做的好事,你大娘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被你给侮辱了,却连个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他有些失落的看着她的神情:“大娘,你不愿意跟我睡一张床么?” 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神情,不知怎么搞的心里竟然会觉得过意不去:“没有不愿意。” “那就是愿意喽!”他兴奋的说,一扫刚才的低落:“走,大娘,我们一起回去吧!”说完竟然拉起她的手往前走。 就这样,星星跟着他一起朝他家走去,心里却开始在想自己这次的做法到底对不对了。如此莽撞的跟一个男人,准确的说一个男孩回家,星星还真是头一次做,可是要不这样,在这里又没有什么技能,她不得饿死才怪。 走到繁华的街道尽头,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很大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有数不尽的高高的红砖绿瓦的房子,似乎透过院子还能看到满园的秀丽雪景。 傻子站住然后兴奋的看着江星星:“大娘,我们到家了。” 她傻傻的看着这宅邸,门口两只大大的、栩栩如生的石雄狮坐立着,本应该是被那大雪给覆盖住的狮身,如今都被打理干净,露出上面镀了的一层闪闪黄金。 我的妈!好大手笔,两只这么大的石狮,得要多少黄金来镀呢?星星一个劲的想着,在她眼里,钱还是比较实在的。 门前守了四个家丁,瞧瞧那脸上的神气活现的神情,不就是个守门的么?都神气成什么样了?上方挂着“萧府”两个字,如此大的一个宅院,上面的字却是那么的稚气,却也不会让人觉着多么的突兀,反而给这个肃穆的庄园增添了一份顽皮的色调,不会让人觉得很压抑。 朱红大门有一丈宽,天,在电视里看的古代有钱人家的大门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 星星不禁在心里窃喜,瞧她捡了个多么大的宝,当初咋就那么傻把他给扔了呢?呵呵!幸好老天还是比较开眼,又把她的财神爷送到身边,想着想着她脸上不禁就开始笑靥如花了。 “大娘,你笑起来好漂亮。” 一个声音将她从梦想中拉了回来,看了看他没说话,那是,看到值钱的东西她都会这么灿烂的笑,他是她江星星的财神,现在开始她不能得罪了,得好好的巴结巴结他了。 他见星星没说话,便拉起她朝里走去,走过那四个守卫面前的时候。 那些人竟然朝他们行了一个礼:“公子好!” 傻子哪里管那么多,直接拉着星星就飞奔进府了。 所过之处都是楼台水榭、九曲回廊、银装素裹的世界,一旁绿绿的松树上挂上了一个个红灯笼,在这白茫茫的府里增添了点点暖意。湖面如今都已经整个的结了冰,那厚厚的冰块透明的能看到冰底游着的鱼儿,如此干净透明的大片冰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一各九曲回廊不经意的通过了整个湖面,在湖的中心处镶上一个五角凉亭,让人不禁遐想着夏日到来之时,静静的躺卧在凉亭,不为别的,只为着那凉嗖嗖的风,那沁人心脾的荷花香,实在是美极了。 再往湖的那边望去,竟然是一丛丛绿意盎然的竹子,与松树一起彰显着冬天的妖娆,此时被那雪压得满满的,轻轻的弯着腰,似乎也是折服于这美丽的银装世界。湖的周围种植着一颗颗的柳树,如今那树枝上的柳叶早已飞了精光,仅有的便是那些雪花停留在树枝,如此的琼枝玉叶实在是让人着迷。 一旁侯着的丫鬟递上暖暖的手炉,解下他身上的披风,轻轻的拂去沾在他头上和脸上的雪花。 傻子看了看星星,把手炉放到她的怀里:“大娘,你拿着。”然后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去。 这么大的宅邸,走了大约三百米才到大厅,还没到大厅便见二十来个人都出来相迎。星星心里大喜。 哇塞!这萧家的人可真是识货,竟然摆这么大阵状来欢迎她,想她江星星非富即贵,不巴结她也太明智了。 看着满脸笑意迎上来的众人,星星正准备打招呼,却不想那些丫鬟们都朝傻子走去,拥着他叫道:“公子快些进房,今儿个外面实在冷得不行,可别冻坏了。” 就这样,她眼睁睁的看着傻子被众人拥护着走了进去。 傻子顿了顿,随即转过身来拉着她的手:“大娘,我们一起进去。” 众人都不解的看着看着他们如此高贵的公子,竟然拉着一个看似小混混的她,随即也反应过来便笑拥他们进去。 刚到大厅,傻子便大声嚷嚷要吃饭,众人这又忙着下去张罗吃的。 没一会儿,便看到十多个人鱼贯端着各色各样的饭菜进来了,星星感叹的盯着他们的端进来的食物,真不愧是有钱人家,连吃的饭菜都是让她感到有些造孽,太破坏生态平衡了。但是看到那么些吃的,她尽然也情不自禁的加入了造孽的队伍。 伸手就朝桌上最大的鸡腿进攻,注意哟!是伸手不是伸筷子。突然之间周围传来倒抽气的声音,星星嘴里含着一口肉环顾了一些四周。屋里十个在一旁伺候着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她,有什么好看的,她这是纯真无邪:“再看就该到地上找眼珠子了。” 众人都回过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没有教养的丫头,星星看到那傻子吃饭都是众人给他弄得好好的,他只要张嘴吃就行了。妈妈的,连傻都傻得那么优雅:“喂,傻子……”还没说话就听到四周又传来一声声的惊呼。 江星星将一切无视,只是看着不远处的美男。 傻子连忙放下手中的汤勺:“大娘,有什么事么?” 星星扬了扬手中的鸡腿,笑着说:“告诉你哟!吃饭用手抓的才最好吃呢!” 他有些跃跃欲试的看着她:“是真的吗?” 旁边一个看来是常年照顾她的一个老妇人连忙阻止他:“公子可使不得,吃饭应该用筷子才是,用手抓的外面那些要饭的才会做的事。” 这个老太婆竟然敢讽刺她是要饭的?还没等她有反应,傻子连忙激动的说:“不可以说大娘是要饭的!”说完竟然伸出手朝那油腻腻的鸡腿抓去。 就这样,她们两人竟然也吃得不亦乐乎,一旁的丫鬟见我们吃得差不多了,马上递来茶水,星星接过一杯一口灌下:“哇!果然是好茶!好香的茶,是不是顶级龙井?”然后看向四周的时候发现众人又在向自己行注目礼,星星看了看手里的茶杯,再看了看另外一名丫鬟盘中端着的茶水,电视里的情节似乎、好像第一杯是漱口的,第二杯才是喝的,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还没等她羞愧完,看到众人的目光又转向对面,傻子竟然也在傻傻的喝着漱口水,然后一脸笑意的说:“大娘好聪明,第一杯茶果然比第二杯茶好喝。” 星星有些讪讪的笑了笑:“呵呵……那,那是。” 晚上就寝的时候,老刘便要领星星去给安排的房间,不想傻子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说:“不要,大娘要和我一起睡。” 顿时,满屋子的人都是一脸的惊骇之色,满脸的不屑皆是对着江星星这个祸害。看完记得:更新书签方便下次看,或者放入书架。 第004回 舔你 老刘为难的看着星星:“公子,人家可是个小姑娘。” “不管,我就是要跟大娘一起睡。” 星星看了看一旁的众多佣人,耸了耸肩说:“一起睡就一起睡呗!没事的。”心里马上又补了一句,要有事恐怕也该是你们的主子。 晚上就寝的时候,傻子便牵着星星的手来到他房子里,当时正在屋子里的七八个丫鬟见我们,准确的说应该是见傻子进来,便连忙上前来伺候他。 一个穿红色外衣的丫鬟看着一旁的她说:“你是新来的?也来伺候公子更衣吧!” 星星不禁顿住,看到她跟傻子手牵手进来竟然还会以为是丫鬟,这傻子倒是跟谁都那么热络呢! “不是,她是我大娘,不是丫鬟,大娘跟我一起睡。” 众丫鬟们似乎已经被他的豪言壮语给锻炼出金刚不坏之身了,听他这么说也只是稍微的顿了顿忙碌的双手,然后继续为他脱衣、解发、换鞋。 “给大娘也脱衣,我们一起沐浴。” 连这种话众人都没有被吓住,可真是忍者神龟了。 但她不一样,当时星星吓得都差点点把持不住倒地了,反应过来她就尖叫了起来:“你说什么?”话一说完却发现她的叫声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大,总体来说应该是房子里面太安静了,才显得格外的不小。 众人以一双双令人感觉犯罪的、浑身哆嗦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星星,她只好心下苦笑:姐妹们,饶了我吧!我可是连忍者神龟第一成都没练到,怎么能跟你们第十成的忍者神龟比? 傻子不解的看着星星:“咦,我说话的声音太小了么?我是说跟大娘一起沐浴啊!” 声音是不小,但却够猛的,星星连忙摇了摇手:“呵呵,我看还是不要了,我昨天刚洗的。”天知道她有多少天没洗澡了,恐怕身上的泥厚得加一点水就可以生长喇叭花了吧? “昨天洗了今天就可以不洗了么?”他似乎发现新大陆一样,赶紧跟一旁的一个像头头的丫环说:“一一,我昨天也洗了,今天可不可……” 那个叫一一的丫鬟连忙打断他说:“公子说什么呢?睡前怎么可以不沐浴?不沐浴身上会长虫子的。” 傻子连忙摆了摆手说:“不要长虫子,我要沐浴。”然后一双期盼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 星星苦笑了下说:“我不怕长虫子,你去洗吧!”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被众人簇拥着走进了东面的屋子。 星星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这下可好了,失去了让自己干净的机会,却多出了让喇叭花开花的机会了。 “姑娘刚才真是有些对不住,奴婢不是说姑娘的,是因为只有说虫子了才能让公子害怕,所以奴婢也只好这样了。” 星星摇了摇头:“我就说怎么会有人那么好意思当着面来讽刺我这超级无敌小可爱呢?” 一一不禁咂舌:“呃……” “对了,你们公子叫什么?” “叫公子啊。” “……”无语啊,一家人都是如此的不正常。 “姑娘,你也快去沐浴吧?奴婢们已经给你另外准备了热水。”说完便领着我去了另外一间房。 舒舒服服的洗完澡,一一便领着星星来到寝房。 刚进屋,星星就被房里淡淡的香味给迷住了,不是那种熏香的刺鼻,而是很清凉的味道,让这个暖和的房间在冬日里保持着清香。 整个房子是古香古色,地上铺了一层毛毯,踩在上面也是柔柔的感觉,果然是有钱人家,房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玩偶,房子中央用层层纱幔围着那大大的床,好舒服的感觉。 “大娘,你快点来睡。”傻手从纱幔中急切的走到星星面前。 星星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有激动得晕了过去。妈呀!施瓦辛格来了,想不到这光着身子傻子竟然还有这样好的一副身材,腹肌不多不少有六块,肩膀处也有两块,全身上下看不到一丝丝的赘肉。 天!真是有够养眼的。 “大娘,你的鼻子上怎么挂着两条红蚯蚓?” 出神的星星擦了擦鼻子,哇塞,这些太猛了,竟然流鼻血了:“一一,快给我拿毛巾过来。”话刚出口一一的毛巾已经递到了我面前,空间我看到继续朝我走来的傻子连忙大喊:“站住,别再靠近我了。” 星星紧张得不行,再靠过来可就不是两条红蚯蚓了,该是红龙奔腾了。 傻子站住不解的看着我:“大娘怎么了?” 星星着急的指了指他的身子:“你先别急着裸奔,把你的衣衫穿好。”看他半天没有动静,星星只好拿了件衣服闭着眼睛给他穿上了。 手指一不小心碰着他的肌肉,心跟着跳了一下。 妈呀!手感真好,竟然不会觉得很粗糙,星星一双小手就摸啊摸啊!竟然给忘了自己是要给他穿衣裳的,直到听到丫鬟们一阵阵不可思议的倒抽气声,她才脸带红粉的收回了色色的小手,给傻子披上衣衫。 睡觉的时候,星星全身穿的严严实实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哇塞,多久没有睡这么爽的床了?没一会儿她便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有人摇了摇她的身子:“大娘,醒醒,你醒醒!” 星星模模糊糊的睁开双眼,却见自己趴在傻子的身上,并且不可思议的是她那伸出口腔的红红舌头,这是在吃着什么?还有她的手,如果没有被傻子抓住的话,星星猜想着她那只手会将傻子的衣衫脱个干净,因为她刚才就是在做着春梦。 傻子看着星星说:“大娘,为什么要脱昨晚你给我穿上的衣衫?为什么还用你的舌头吃我的胸膛?很好吃吗?” 星星吞了吞口水:“呃……这个……这个是为了让你的身子更加的光滑有力。”希望能说服他。 傻子看了看自己湿湿的胸膛,再看了看趴在身上的星星:“那我也要给大娘光滑光滑。”说完伸出舌头,然后作势要脱星星的衣衫。 星星翻了翻眼睛,太猛了。 吓得慌忙扶着头喊道:“别介,我要晕过去了,你忍心对一个晕过去的人上下其手么?”说完就闭上双眼装晕的干脆趴在他身上继续睡觉了。 总算是一夜相安无事,反倒是傻子被江星星吃尽了豆腐。 就这样,星星在萧府的盛情难却之下住了下来,傻子倒也是天天与她同床而眠,星星一点那也不介意,权当他是一个孩子了,况且多了一个人肉暖炉,星星更是双手双脚赞同。 只是一到晚上看着窗外被大雪印得明晃晃的月亮,星星就感到格外想家。 落在这样一个不知明的时空,任谁也是无法适应的,可是在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之前,恐怕她只能在这里无奈的吃香的喝辣的,其实她不愿意的,一点点都不愿意,可是上天那么善良的对待她,她也不好意思不能拂上天的意。 星星看了看一旁睡得犹如孩子一样的男子,浓黑的双眉犹如利剑,忽闪忽闪的大眼犹如一汪碧玉的深潭,直挺的鼻梁犹如天工雕刻,薄薄的嘴唇不点而红,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印衬着他白皙的脸颊,他确实是一个纯天然的美男子。 如果不说话,恐怕是没有人能不被他吸引。 星星摸了摸他的脸,唉!做个美人多好,即使是个傻子却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多么的讨厌。 幸得萧府的下人皆以傻子唯马首是瞻,因此也有了她江星星率性的生活。 不过不是盖的,这萧府也确实是有够繁华的,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跟这里一比,倒显得是那么的小家子气了。 这个萧府太大了,刚开始两天星星还想到处逛逛,谁知道逛了两次迷路以后便再也不敢了,身边虽然有一个傻子,但是他还是会跟星星一起迷路。 直到现在,星星都没有见过他的家人,偌大个萧府似乎只有他一个主子。 傻子是那么的招摇,却也是那么的神秘,没有人能够知道他是从哪来的。 这几天“不小心”听街坊邻居说十多年前傻子便已经住在萧府了,不过也只有这两年才是经常在萧府出没,前几年都是来去匆匆,而且跟在他身边的人似乎都很神秘。 而在她屡屡叫傻子的情况下,府里的管事终于听不下去,好心的告诉她,傻子叫冉伯凌。 听起来,还是一个不错的名字,江星星也叫得相当的顺口。 这日,星星实在是无聊的紧,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想起小学课本里面,鲁迅先生所说的闰土来了。 马上整个人都来了精神,朝一旁的傻子说:“冉伯凌,我们来抓小鸟好不好。” 他马上答应:“好啊!”然后整个人就飞了到空中,到处乱抓着。 倒是有一身的好功夫,看他那幼稚的动作,星星翻了翻白眼,老天怎么如此残忍,让这么漂亮的一个男人变得如此的白痴。看来还是妈妈说得对,看开些,上天何尝又是公平的,给你关闭了一扇门,便会再给你开一扇窗。 可是对于傻子来说可能就是上帝给他开了一扇门,却关了那无数个窗口吧?想想,不觉有些心疼这个男人。 抓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收获,他才飞回我身边:“大娘,一只也没有抓到。” 摸了摸他的头:“没事的,大娘有办法。”然后朝一旁的丫鬟比划着:“一一、二二,你们快些去准备一些五谷、筛子、半尺来长的小木棍,还有一根细绳子,要长一点的。” 一听江星星吩咐,一一二二她们便马上跑出去准备了。 别疑问为什么这些丫鬟的名字都是数字,不为别的,只因为身旁的冉伯凌记不得那些丫鬟的名字,可能是他的爹娘为了让他好记,便把府里的丫鬟不是数字,就是颜色的给府里丫鬟们取了一大堆姹紫嫣红的名字。 虽然如此,但是星星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丫鬟对冉伯凌抱怨过,她们对冉伯凌的好,对冉伯凌的忠心是个人都可以看出,所有人似乎都不把他当主子,而是把他当自己的亲人一样的对待,江星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能够如此妥当的安排自己的孩子,不让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等一一她们把东西拿过来,冉伯凌便兴奋的在一旁欢呼:“哦!抓小鸟了,抓小鸟了。” 笑着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用绳子把木棍系住,用手试了试,确定它不会散:“好了,我们去外面。”说完众人便走了出去。 找到一块比较合适的位置,星星把雪扫干净一小块,然后洒上一些五谷杂粮,用木棍支上筛子:“好了,我们快些藏起来。” 冉伯凌不解的问:“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因为你要在这里,小鸟便不会过来的。” “为什么不会过来?难道它知道我想抓它么?” 江星星糊弄他说:“呃,是的,是的,所以我们要躲起来。” “那大娘,小鸟是怎么知道我我要抓它的呢?” 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看星星发怒,冉伯凌连忙换成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她有些不忍的看了他一眼:“好了,先躲起来吧!”就这样,众人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星星手里扯着长长的线。 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一一她们不禁抱怨地说:“小姐,到底有没有呀?” “嘘!”星星朝她比了比。又过了一会儿,一只小鸟慢悠悠的在筛子一旁徘徊。哇,好漂亮的一只小鸟呢!浑身白色的羽毛,在两翼处点缀着一些黑色,背上竟然是好看的蓝色。 星星捏着绳子的手一直哆嗦,没出息,鸟都还没有进笼子就开始哆嗦了。 小鸟四周看了看,似乎没有人,它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筛子底下准备啄食。 “哇!大娘,你看看,鸟进来了,大娘,你看,快些拉绳子啊!”一个天外飞音、而且还是非常不小的声音在她耳边激动的响起,当然如果那只鸟是聋子的话就会继续啄食了。 可惜不是,那只小鸟似乎还非常的聪明,天外飞音刚响起它便飞离了筛子。 江星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速的转过身看着他:“你就不能稍微的安静一点么?” 他马上又委屈的低下头来。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话了!”说完又专心一意的看着不远处的筛子。 过了一小会,又有一只小鸟轻轻的飞到了筛子旁边,星星聪明的连忙转身给了身后的人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便专心致志的注意着小鸟。 “哇!小鸟开始吃食了,大娘,快拉绳子。”再一次的激动,再一次的狂风暴雨。 这次江星星没有转身,只是呆呆的看着那飞走的小鸟,可怜兮兮的低语:“我的鸟啊!”然后转过身语速飞快的说了句:“我说大哥,你就不能稍微的安静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么?” “啊!大娘,你怎么叫我大哥,这样好像不对耶!你脑袋被鸟啄了下么?怎么变得跟我一样傻了?你应该叫我……” 懒得理他的念念叨叨,瞪着他说了句:“闭嘴!” “哦!大娘,我知道了。” 再一次的又一只小鸟停在了筛子底下,这回他倒是安静了,就在星星准备拉绳子的时候又来了。 “呀!大娘,那只小鸟竟然在拉屎,你……” 这回星星没有生气,也没有回头,只是向前跑到前面去追着那只飞走的小鸟,然后仰天长啸:“苍天,咋就没有一只聋了的鸟飞进来呢?” 冉伯凌笑嘻嘻的跑了过来说:“大娘,为什么要聋了的鸟?聋了的鸟比较好玩么?还是……” 猛地转过身狠狠的看着他:“突然间我有些期待着看你变成哑巴后是个什么样子?” 他拍着手叫道:“哑巴!好啊好啊!傻子变成哑巴!” 江星星抱着头苦笑:“还是我变成聋子会比较现实一点。”说完就转身走了。。 第005回 胳膊被伯凌打断 在萧府的日子,很是逍遥自在,如果除却冉伯凌破坏大王的捣乱,那就太完美了。 这日,江星星百无聊赖的坐在凉亭上,初春的到来让大雪已经慢慢的融去,湖里的冰却也是那般的晶莹剔透,不暖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大地。星星拢了拢有些发冷的身子,冉伯凌怎么还没回来?不是去厨房偷吃的了么? 正想着,便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奔了前来。 “大娘,大娘,我偷了一只鸡过来了。” 哇塞!星星大喜,一只鸡够吃的了,却在看到他怀里的那只扑腾腾的鸡毛时,翻了翻白眼:“上苍,一只没拔毛的活鸡能吃么?” 冉伯凌不解的眨了眨眼:“当然可以,我刚才就看见这只鸡在吃小虫子了。” 挥了挥手:“算了,鸡同鸭讲。” “耶!大娘,你能跟鸡说话么?是说你是鸭么?” 星星揉了揉揪痛的胃,看来现在不是饿了,该是便某人给摧残得不舒服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上街去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去叫老刘他们。” “得,哥们,要有他们在,我们还逛什么街,直接去轧马路好了。” “轧马路什么意思?” 这要能跟你解释通那她也该奉自己为神了:“我是说,偷偷的出去玩比较好,有人在一旁看着不爽啊!” 冉伯凌马上感兴趣的说:“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偷偷出去吧!”说完拉起我的就往外跑。 妈啊!这傻小子的力气还不是一般的小,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给拖着飞了出去。这样明目张胆的偷偷出府,恐怕也是冉伯凌作风吧!不过现在她江星星已经是来不及说话了,因为已经有人出声了。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老刘他们一大群人赶了过来说。 冉伯凌连忙比了一个手指在唇间:“嘘!不要那么大声,大声就不是偷偷的了。”看到众人都静悄悄的看着他,冉伯凌这才得意的小声说:“现在我跟大娘要偷偷出府玩,老刘,我是偷偷出去的,你不要担心,没有人看到的。” 一旁的星星感觉眼睛都要抽筋了,她想可能是翻白眼翻多了才会有这种情况吧! 说话间她整个人已经被人招摇过市的偷偷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拖出府了。 不管是以什么形势出的府,反正一到大街上星星整个人就活了,看着各式各样的小摊,来到一个人很多的首饰摊面前,星星眼睛笑眯眯的拿着那些物品把玩着。 哇!可真够漂亮的。 “大娘,你等等我!咦,大娘,这个是什么?大娘,这个怎么这么漂亮?大娘,大娘,还有……”冉伯凌每拿起一件物品就声音相当洪亮的问我。 感觉一股诡异的氛围将自己围绕,原本热闹喧哗的大街都哑然无声,汗,好冷。 再一次的洪亮:“大娘,大娘,你……” 低吼一声:“别叫我大娘,我比你小。”江星星几欲抓狂。 “啊!那就叫小娘,小娘。” 咬牙切齿:“我叫星星,江星星!” “星星?是晚上出现在空中的星星么?” 欣喜,终于还是有救的,可下面的话却让她差点被唾沫噎住了。 “那你为什么白天出来呢?你看现在有太阳,没有星星。” 忍住口吐白沫的冲动,日子太过安逸,才会有冉伯凌这个混世祸害来让她不安稳。 还没想太多,只听冉伯凌拉起她的臂膀:“跑,快跑,太阳待会儿会把星星晒没了。”急切的说完,没等星星有反应就拉起她的手飞奔。 这下众人的眼光又“唰”的跟着他们飞奔,星星大声哀嚎:苍天啊!大地啊!让我还怎么坚持下去啊?终于大吼一声:“站住,手都被你拉断了。” “哧”紧急刹车声:“是吗?是不是很痛,我给你接上就……” 头皮发麻:“不……”还没说完就听“喀嚓”一声,断了,这回是真断了,在晕过去之前星星终于明白过一个道理来:她,江星星的苦难生活拉开帷幕了,上帝阿门,不要让她死得太惨! 一次‘偷溜’出府的代价就是星星脱臼的胳膊,况且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逛街的乐趣就那样夭折了。 从那以后,某星再也不敢偷偷的与冉伯凌单独相处了,最好是人越多越好,最起码死了还会有人收尸。但是有些时候越是躲着,似乎越是容易发生一些意外事故。 “大娘,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星星看了看脖间吊着的胳膊,然后谨慎的看着走进的冉伯凌:“什么东西?”唉!人就是好奇心太强了,为此再断一只胳膊也是不足为奇的。 “这个。”说完伸出双手:“小鸟,我让老刘去买来的,大娘喜不喜欢。 她一看那只漂亮的小鸟,连忙伸出还健在的左手,轻轻的碰了碰那只小鸟,好舒服的手感呢!虽然不比冉伯凌的身子摸起来爽,但也很不错了。一身白色的羽毛中间夹杂着黄色和蓝色的羽毛,也够漂亮:“嗯!还不错,这鸟会不会说话?” 冉伯凌不解的看着我:“鸟还会说话么?”然后问了问身后的老刘:”有会说话的鸟么?” 老刘毕恭毕敬的说:“有的鸟是跟人一样会说话。” 星星没理他,只是抓过小鸟来把玩着,一旁开始在喂她吃点心的二二她们,看她在玩小鸟,便也停住再喂星星吃点心。 “那是不是还有会武功的,像我一样?” 小鸟突然啄了星星的手一下:“哎呀!”星星有些吃疼的放开手来,小鸟连忙飞往身旁二二拿着的点心上。 “大娘,小心,那只鸟会武功,让我来抓它。” 看着趋身而来的冉伯凌,星星吓得瞪大双眼,只来得及说了句:“救我的胳膊。”刚叫完,冉伯凌的一双大掌已经朝着她的肩头飞来,接着便是‘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一阵阵钻心的刺痛传来。 星星感觉整个胳膊都飞了出去了:“妈呀!二二,看看我的胳膊飞到那去了,快给我捡回来,脱臼了最起码不影响市容,这要断了那就罪孽深重了,不可以晕过去,我还没说完……”挣扎着她扑通一声,便陷入了昏迷中。看完记得:更新书签方便下次看,或者放入书架。 第006回 惊天地 冉伯凌看着晕过去的星星,连忙上前抱着她:“大娘,你怎么这么容易晕过去?看来还是让我以后教你点武功好了。”这话要是被那昏睡的人听到,恐怕会继续晕它十天半个月了。 星星看着胸前挂着的两只胳膊,满脸笑意然后张开嘴巴吃下一一、二二她们喂来食物,看来断了胳膊还很不错,瞧瞧这待遇,啥事都不用自己干,连上厕所都有人伺候,爽啊!她江星星当米虫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虽然是用两只胳膊的代价换来的,那也不错啊! 十多天就这样过去了,星星每天过着日出而吃,日落而睡的日子,实在是有些爽歪歪了。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她江星星凭什么就该如此爽呢? 坐在凉亭里享受着春的感觉,吹面不含杨柳风,实在是有些太惬意了。 “大娘,大娘。” 星星马上警觉的低声呼喊:“没听见,没听见。”说完就闭上双眼养神。 冉伯凌快乐的跑进凉亭:“咦!大娘睡着了么?二二,怎么让大娘在这里睡觉呢?” 二二她们怎么可以说星星是突然立刻之间睡着的呢?所以一脸苦笑的看着冉伯凌。 冉伯凌看了看星星:“算了,还是我抱大娘回房睡觉好了。” 江星星哀嚎:让你抱回去,那我岂不死无全尸了?现在可是只有双脚是完好无损的了,可别再折腾我这条脆弱的生命了。连忙睁开双眼:“哎呀!你怎么来了?” 伯凌眨了眨眼:“大娘醒得可真快。”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手上的风筝。 “是了,大娘,我们去放风筝吧?” “你瞧我还有手去放风筝么?如果腿也可以放的话,我倒是可以去放风筝。” 冉伯凌一脸失望的看着她,然后放下风筝:“那我也不玩了,我跟大娘一起。” 星星连忙戒备的看着他:我还是离你三丈外的距离比较安全:“你去玩吧!我在这里看着,看着我就很高兴了。” 他连忙抬起失落的脸来:“真的么?” 星星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那我去玩了,大娘可要看好了。”说完便拿起风筝飞奔而去。 因为我在湖心的凉亭里面,所以冉伯凌玩的时候总是绕着湖边跑着,那是一只蝴蝶风筝,整个风筝差不多有一个人那么大,即使飞上了高高的空中,仍然可以清晰的看到那蝴蝶的美丽身姿和后面娓娓飘着的尾翼。 渐渐的,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冉伯凌高兴的看着那高飞着的风筝哈哈大笑,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 江星星不觉又一阵惋惜,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恐怕也是迷倒千万女子的美男子吧? 但谁又能说一个人傻了以后,不会比以前更快乐呢?就像此刻的冉伯凌,他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一个人,小小的一点温暖就可以让他笑逐颜开,如果是一个正常人,难免不会为一些世俗的事情所困扰,所以傻人有傻人的快乐。 就像另一个世界的大哥一样,虽然没有智商,但是他拥有很多快乐,很多不经意的快乐。 星星不觉摸了摸小指上的指环,她知道自己会来这个年代,肯定跟这个指环脱不了关系,如今却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啪……”一声巨响带着回音从湖心传遍了整个萧府,江星星吓得连忙看向湖心,却只看到二丈多高的一个小型巨浪飞向了湖的上空,随即巨浪又迅速的落入湖心,星星的眼睛紧紧的跟着巨浪,不可思议的低叫:“天!恐龙时代重生么?” 随即便见府中的家丁纷纷的跳进湖里,慌忙朝湖心游去。 哇塞!古代的人都这么勇敢么?连恐龙都敢抢? 直到看着一双手扬到湖面,人也忽上忽下的挣扎,星星才知道那不是恐龙,而是冉伯凌。 放个风筝能弄出巨浪,星星终于相信两只蝴蝶在北美洲煽动翅膀,而我国则会引起西伯利亚寒流了。 看了看一旁的二二她们心急火燎的也想跳到湖中相救,星星理智说:“你们下去也没用,已经有那么多人了,你们去了只是添乱。”话虽如此,她的一双眼眸却紧紧的盯着湖心。 直到看到众人游到傻子身边相救,二二她们这才放下心来。 星星小心翼翼的问:“二二,问你个问题,你们公子平日里都是吃菠菜长大的么?”幸好没事,上天还是很善良的。 “……”,二二不明白星星怎么会有这么一问。 “要不怎么大力水手的动作被他盗版得这般炉火纯青?”说完星星便走出凉亭,急忙去看那可起西伯利亚寒流的蝴蝶了。 虽然有的时候星星会被冉伯凌气个半死,但却也还是好处比较多,最起码不会那么无聊。 他们两个在一起,不是商量着怎么整人,就是吃喝玩乐。反正就是让星星很满意,当然最满意的就是冉伯凌动不动的就会拿一些稀奇古怪的宝贝来送给她,看着都些值钱的东西慢慢的把她的荷包装满,星星都快乐得合不拢嘴来。 这天星星正悄悄的躲在房里数着自己到古代来的一些收获呢!不想‘哄’的一声巨响,两扇关着的门就这样飞了进来,天!来强盗了么?怎么这么准时? 星星连忙藏好自己的宝贝,随之就看见一个黑影随之砸了进来,我的妈呀!真奇特的进门方式,够轰动。 砸在地上的人缓缓的抬起头来可怜的喊道:“大娘……” 星星一看那抬起的脑袋,是他就不怎么奇怪了:“你怎么整个人就这样砸了进来呢?”放下银两,江星星扶起冉伯凌,心疼的问:“疼不疼?” “不疼。”冉伯凌看着江星星的紧张,颇为高兴。 众人似乎都已经习惯,所以也不是很惊讶他的各种比较特别的表现方式。但这并不是说萧府的人不重视他,相反的还特别的在乎和心疼他,只是这冉伯凌似乎无论他人怎么小心他,怎么注意他,他总是有办法能够让自己惊天地、泣鬼神,所以会出现众人见怪不怪的症状也是不足为奇的。 四名家丁不动声色的进屋抬走那被分尸的门板,一脸的认命和自知。 冉伯凌紧张的捧着一个东西到星星的面前:“大娘,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看完记得:更新书签方便下次看,或者放入书架。 第007回 若幽来了? 星星看着在眼前闪闪发光的金元宝:“天,金子,真的金子。”说完她连忙接过冉伯凌手中的金子,放在嘴里咬了咬,擦了擦上面的口水。 软的? 天!真的金子。 冉伯凌笑眯眯的看着星星:“大娘,这样你晚上睡觉就不会害怕了。” 星星看了看冉伯凌,不禁有些感动。 那是有一次星星做了被人抢钱的噩梦,她江星星此生最大的梦想变是做一个有钱人,而最大的信仰就是‘钱就是我的命,命就是我的钱,你要我的钱就是要我的命’,这可是大事,她这样的葛朗台怎么可能让人家从身边把钱给抢走呢? 当时她就拼着那条不怎么老的命和梦中的人打了起来,嘴里还大声囔囔“还我银子,还我银子”后来把身下当垫背的冉伯凌抓了个柳各满脸飘飘。 早上起床的时候,冉伯凌看了看满身的柳条,问星星为什么他的身上会出现这种惨状,江星星只说他半夜出门跟狗抢了骨头。 后来看到冉伯凌一身的壮烈,愧疚得她只得坦诚,说是因为没有在床头放上银两。她向来爱钱,在现代的时候,晚上睡觉总是会在枕边放些钱,做的梦也就是有关钱的梦,那可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呢。 接过冉伯凌递过来的金元宝,星星喜滋滋的放在了枕头旁边。 “大娘,为什么放了金子在枕边就可以睡着了呢?” 摇了摇头,星星一脸凄凉悲惨状:“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能够知道穷人家的悲哀,想起那心酸的过往,唉!不提也罢。” 冉伯凌看星星低落的情绪,连忙拉着星星的手说:“大娘,我们出去玩吧?” 一听到玩便浑身带劲,江星星哪还有刚才的悲风悯月的神情:“好啊!我们去哪里玩?” 冉伯凌想了想:“我们去妓院吧!” 真是一鸣惊人,星星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古代人把妓院都当作是逛街么?“妓院是你家,说得就像回家一样。” “本来就是我家呀!” 江星星小小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连一个傻子竟然都知道逛妓院了。但这又关她什么事,她崇尚的便是吃喝玩乐:“好啊!不过我得换一套衣衫才是。” 冉伯凌不解的看了看:“没事的,大娘,妓院不看你的穿着。” 摇了摇头:“我想把自己打扮的帅气一点,让人被我的风流倜傥迷住行么?” 吐了吐舌头,冉伯凌没有说话。 等到江星星换好男装,两人便被家丁浩浩荡荡的簇拥着出现在风城街上。 看了看那些寸步不离的人,江星星倒也无谓的耸耸肩,毕竟跟冉伯凌在一起,还是多些人比较好,虽然他的武功实在是很高,但那会闯祸的嘴却也是无人能及的,要不哪天被人五马分尸了也没人来收断胳膊断脚。 街上的人一看他们的架势,都自动的让出道来,毕竟后面那二十个身穿黑衣的家丁还是比较让人望而生畏的。 刚开始江星星也有些害怕,那些家丁似乎都没有笑容,也没有感情,只有在冉伯凌遇到困难的时候才会露出紧张的神态来,幸好跟冉伯凌关系不错。 这就是江星星不明白的一点,很纳闷冉伯凌怎么独独对她那么好?并且她江星星说什么就是什么,管他呢!现在只要有的玩就好。 经过一座府邸的时候,江星星不自觉的看了看写着‘玉溪轩’的牌匾,好诗情画意的人家呢! 门口并没有立着石狮,却是放了好几盆牡丹,倒是候着一些守门的,与众不同的是那些守门人都是女人。 不免多看了几眼,江星星正要回过头继续走,却发现众人站住不动了。 没搞错吧?不会是来打架的吧?她江星星素来喜欢看热闹,但却是看别人的,要是自己,她可是没那个胆:“做什么不走了?” “我们去的就是这里呀!” 就知道没有好事:“搞没搞错,不是要去妓院么?你可别带我来强抢民女。” “大娘,什么叫强抢民女,民女又是什么?” 星星看了看天上飘着的多多白云,世界如此美妙,然后优雅的转过头,向他指了指门口的几个女守门:“民女就是她们,强抢就是人家不认识你,你却去抢她。” 若有所悟,冉伯凌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啊!”然后跑到门口,对几个女子说:“你们不认识我么?” 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江星星正想过去将冉伯凌拉回来,不料那几个女子却笑着说:“公子终于来看奴婢们了,奴婢好想公子呢!” 呃,这是什么状况,冉伯凌虽说长相漂亮,但那是不说话的时候,怎么今天他说话了,竟然还有人如此识大体的招呼他? 跑过来拉起星星的手,然后另走到门口笑着跟她们说:“我没有强抢你们哟!”说完拉着星星就往里走去。 刚走到里面,星星便被这里的景象给吓住了,怎么这么多人?在古代难道也有公园么? 因为现在已经是三月了,整个府邸都是绿意盎然,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已是争奇斗艳,入眼处是一个大大的草坪,草坪中间有一个不小的湖泊,湖中心泛着几只小小的扁舟,三三两两的野花点缀在一旁的湖边,煞是好看。 在草坪上一对对的男女席地而坐,三三两两的侍女不时的送上些瓜果点心,不远处的凉亭里面有着舞文弄墨的一群人,其中一女子轻轻的抚着琴弦,口中唱着的又是倾城女皇,而一旁的几位男子却是摇头晃脑的极为投入。 一座三层建筑突兀的屹立在草地边缘,却不会让人觉着大乱了这片美景,反而归纳了整个春天的柔情。楼上不时有几个女子出现,轻风拂来,女子们的衣袖在楼上飘飘欲仙。再往后看去便是一个个的院落,似乎都是独立的,却又与主楼那么的牵牵绊绊,丝丝情意。 这难道就是冉伯凌说的妓院么?天!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将妓院布置的如此的诗情画意,虽说是烟花之地,却处处透露着文雅。不像往常电视里面的热闹非凡,犹如溪水叮咚,男女之间的耳鬓厮磨不让人觉着恶心,只感是温情四溢。 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上前来:“公子好些日子不曾回来了,正好赶上今天玉溪姑娘献唱了。” 冉伯凌拍了拍手:“好啊,好啊!我也好看,若幽来了?”看完记得:更新书签方便下次看,或者放入书架。 第008回 绝世玉溪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没有,是小公子来的。” 一脸的失望之情马上在冉伯凌脸上跳出,眼里闪闪的亮光点点让人心疼。 江星星不禁怔住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冉伯凌如此失望的眼神,说不出来的一种心疼慢慢的泛在心田。她万万没有想到冉伯凌竟然也有自己重视的人,并且还是那么的让人不舍。 红衣女子连忙笑着说:“公子别难过,过些时候就能看到小姐了。”无论如何,这样一个人儿,她们还是舍不得伤害的。 冉伯凌马上点了点头:“是的,一定会的。”说完便领着两人从回廊走去。 到正厅,只见两架回旋的阶梯盘旋在一至三楼两侧,回旋阶梯上缀着一条条的杨柳,纱幔便是整个大厅的装饰,外面的微风拂来,使得若有似无的纱幔轻舞飞扬,仿佛那轻盈着舞姿的仙女。 大厅中央便是一个半月形的舞台,在舞台的四周皆是盈盈的水光,好一个独具匠心设计,让那些看倌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整个大厅大概有二十来张桌子,二楼和三楼皆设有独立的包间,却也能看到半月形舞台。 看到星星一脸的不可思议,冉伯凌骄傲的说:“这里是不是很美?” 星星点了点头,真的是没有想到在古代竟然还有此等才智之人。 红衣女子也笑着说:“这位公子想必是我们公子的朋友吧?” 没等星星说话,傻子便抢着说:“当然,她叫大娘。” 星星倒抽一口气,慌忙踩了一下他的脚。 红衣女子明显的一怔,后又笑着说:“大娘公子您好,还望别见怪。”说完又领着他们往楼上走去。 大娘公子?真够特别了。 星星正四处打探呢!耳旁却传来一声大叫:“姨娘。”抬头间却看到冉伯凌朝一妇人冲去,长裙曳地,发间插着金步摇,脸上脂粉淡扫,眉梢并无半点风尘之色,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妇人笑逐颜开的迎上冉伯凌,然后摸了摸他的脸颊:“孩子,可算是想死为姨娘的了,你师父放你下山了么?怎么没有告诉姨娘?似乎又瘦了些。” 冉伯凌拉着夸张的腮帮子说:“姨娘,孩儿很好,就是很想姨娘,也想若幽。” 妇人明显的顿了顿脸色,随即又笑着看了看一旁的星星说:“好了,这是你的朋友么?” 不等某人说出惊涛骇浪的话来,星星连忙上前鞠了一躬:“夫人好,在下正是他的朋友,姓江,名星星。”一身男子衣衫,也算是风度翩翩了,江星星心下自想。 妇人满脸春风的笑道:“倒是个清秀的孩子,往后就叫我夏姨吧!难得这孩子能有一个朋友,看来这位江公子是有独到之处了。” 星星被那夏姨的微笑给吸引住了,印象中妓院的鸨母,不都应该是满脸褶子隐藏在调色盘下面,然后一双笑里藏刀的眼睛再挡着一颗发黑的心,可是这位夏姨的笑却是如此的让人轻松,不会感觉到压抑,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一笑的时候便是对迷人的半月,真不知道十多年前是怎生的一番风华呢!如今却也沦落这风尘,星星不禁为她觉着惋惜。 夏姨看到星星眼中的神情,顿时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傻孩子,夏姨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样。” 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夏姨,难道心里想什么她都知道么?星星钦佩的看着夏姨:“夏姨,这玉溪轩是您设计的么?” 她可能没有想到星星会有这么一问,整个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透过层层纱幔,飘向窗外,看向了远处,很远很远……眼里露出一种思念、向往的神情。 冉伯凌见她不说话,连忙抢着说:“这是她设计的,是若幽。” 一听这个名字,夏姨从遥远的记忆中惊醒:“好了,孩子,你自己去找个地方坐吧!等事情忙完了姨娘再来找你们,姨娘还有好些话没跟我的孩儿说呢。”说完就跟一旁的红衣女子说:“绿禅,你先领公子去凌霜房。”然后朝星星点了点头便领着众人匆忙离去。 绿禅领着他们穿过整个二楼,星星也终于明白了,这个玉溪轩真的不是普通的妓院。 在二楼她看到的是一幅幅的山水美画,各种各样的书籍随意的放置在矮几、护栏、花架上,有的是别人翻了一半的,有的是正在看着的,让人感觉来到了一个轻松自在的地方,整栋楼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人,却也没有大的声响,仿佛一切都是那般的行云流水,那么的云卷风舒,总而言之怎一个‘惬意’了得。 到了凌霜房,便被一阵阵清凉的香味吸引住了,此处跟萧府的不同,但却都是那么的清新扑鼻。 待绿禅走了以后,星星急切的问冉伯凌:“若幽是谁?”仿佛这里的人一提到她就有些情难自禁一样,并且还是一个这么多才多艺的女子。 笑了笑,冉伯凌得意的说:“若幽就是若幽,不是谁。” 得,想从这位大哥口中问出什么来似乎是不可能。 正想找些什么玩呢!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欢呼起,咦!整个玉溪轩不都是宁静舒雅的么?怎么这会儿又传来欢呼起?不等星星有动作,冉伯凌已经率先跑到房里里面。 江星星也跟着走了进去,却发现竟然是一个露台,也就是在一楼看到的包厢,此处倒是很现代化呢,难不成还有人穿越来了么? 此时整个大厅的桌旁已经坐满了人,满月形的舞台已被层层纱幔盖住,隐约显出其间有人来回的走动,却总是看不清楚。 台上人那激动的神情仿佛都已经飞过了舞台前的水池,那急切的希望眼睛能够透视纱幔的样子却不会让人感觉低贱,有的只是震撼,因为众人仿佛都是在期盼着久等不来的恋人抑或是亲人一样的神情,没有人能够体会这期间的感情。 星星不明白的是到底是怎生的一个人儿,竟然能引起众人如此热切的呼唤? 琴声慢慢的从纱幔里面传来,台上欢呼着的众人犹如被驯服的猫儿一样,满足的听着那琴声。 随之便是缓缓展开的纱幔,一名身穿白色衣衫的女子坐在琴前,葱葱玉指在琴弦上灵气的跳动着,一双墨玉的眼睛犹如那黑夜下的星子,点点慧气从其间荡漾开来,眼睛下面皆用一薄纱覆面。 虽然如此,却隐约能看出白纱下女子的倾城绝色,慢慢的歌声从她的口中轻盈的跳跃而出,那歌词犹如一个个快乐的精灵般的在整个玉溪轩里顽皮的逗留着。 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寂静中不时的穿透着女子绝色的嗓音和曼妙的琴声,如此的一个女子,将是上天怎生的一番造化才能拥有?星星看到她眼中的清灵,却也感觉到那一股虚无,那一丝飘渺,犹如那蓝天上飘动着、变幻着的白云,让人难以琢磨,却又不能移开双眸,只能在她的那一股虚无里面沉沦沉沦。从来没有见过会有那个人的眼神看了会让人如此的心酸,如今看到这女子,才知感叹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流光水影般的人儿。 歌声停了,琴声歇了,所有的人都醉了。 直到舞台上消失了那个仙一样的人儿,所有人才回过神来,一双悲伤的眼睛都望着仙人消失的地方。 只有一个柔柔的声音缓缓的想起:“玉溪姑娘果然不愧是天下人所追逐的人儿。”此声音一响起,迷失灵魂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星星随声寻去,却看到一个面如白玉,一双墨玉般的眼睛闪闪发光,剑眉英挺逼人,一头黑亮的头发被玉冠轻轻束起,温润的笑意使得原本就暖意盈盈的脸庞光泽熠熠。一身裁剪合体的银白色衣衫罩在他那修长的身上,犹如夜空中的一轮弯月,让人浮想联翩。 星星看着这人不禁呆住了,本以为冉伯凌已是天底下最美的男子,不想这人竟也不输冉伯凌三分,反而多了一股清灵。 坐下一玄青衣衫看着男子,不禁惊讶的睁大双眼,似乎在想着该用什么词来与这玉般的男子答话,脱口而出的话却又在喉间顿住,最后只得一句:“天,竟然是寒池公子呢!” 一听寒池公子,众人发痴的神情马上转到那人的身上,然后都急切的看着这玉般的人儿议论:“天,想不到竟然连寒池公子都被玉溪姑娘的天姿给吸引了。” “是啊!那个像神一般的人也会来这里。” “要是让那些女子知道寒池公子迷恋的竟然是玉溪姑娘,都不知道会伤透多少女子的心呢!” “那有什么,男人不风流枉少年,更何况是寒池公子。” …… 想不到男人们八卦起来竟然也不输给女人,只不过女人的八卦是女人,而男人的八卦也是女人罢了。 正看得出神,身后一个声音兴奋的传来:“大娘,我给你找了这么多好吃的来了。” 刚转过身的星星却被傻子飞奔进来的身子撞了个正着,整个人竟然就这样飞了出去,脑中只传来一个念头:“妈呀!我命休矣!”从二楼摔下去,她没有功夫,这回可不是断胳膊断腿了,是真的玩完了。 神哪,一掌把她劈回去吧。看完记得:更新书签方便下次看,或者放入书架。 第009回 教伯凌吃嘴巴 江星星这才慢慢的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然后看了看二楼的包厢,冉伯凌正要跳下来:“不要!” 众人都随着星星的目光看去,却只看见一身穿锦服的美男子竟然想从二楼跳下。 再次哗然。 哇塞!连这么漂亮的男子也在玉溪轩表演,这玉溪轩果真是天下第一青楼啊!现在开始男女通吃了。 “你别下来,我没事,马上就上去。”江星星连忙阻止了那吃了菠菜的嫌疑犯,然后朝一旁的寒池公子说:“多谢公子相助!”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二楼包厢奔去,与冉伯凌一起继续看着一楼的状况。 众人都以惋惜的神情看着那美男子放弃跳楼表演,然后都回过头来看着寒池公子:“寒池公子武功果然高强,到被公子来了个英雄救美,在下如今是老了,玩不了那些了。” 那寒池公子如沐春风般的笑了笑:“人不风流枉少年。” 一个大胡子男子上前笑道:“是啊!如今欢仙宫的危害也是越来越大了,但喜男风还是有些有违世道的。” 寒池公子彬彬有礼:“凤阳镖局的龙镖头,寒池久仰了!” “龙镖头说得有理,如今欢仙宫的危害是越来越大了,不仅仅是云国境内,甚至是其他两国都有欢仙宫的人马呢!” 一名女子的声音笑着传出:“今天玉溪轩会表演天外飞仙,主要也是提醒各位英雄好汉,不要被男色所惑,欢仙宫的所作所为自是需要各位英雄好汉去平定,只是如今到玉溪轩当然是寻欢作乐便是了。” 众人看着那不似鸨母的夏姨,然后皆是一脸笑意的说:“夏掌柜所言极是。” 夏姨拍了拍手,四面便缓缓走出一位位佳丽,宫裙粉黛,衣袂飘飘,寒若仙子。 如此美色当前,众人哪里还顾得上那些欢仙宫,只是做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事情了。 只有江星星看到那寒池公子眼神里透露出的那一丝丝心烦,似乎在这玉溪轩会让他感觉不自在一般,但也只是一刹那,快得让星星感觉仿佛像是假的,却也还是被她给抓住了。 仿佛是感觉到江星星灼人的注视,那寒池公子竟然转过头来朝二楼的方向看来,看到星星伸在窗外的手时,眸间闪过一丝丝的惊喜,却也是一闪而过的掩饰住,然后便领着两个侍童缓缓的走了进去。 星星不解的看着那人的背影,然后看了看一旁睡着的冉伯凌,不禁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这些是无法吸引你的注意力呢!”正想着,却有人推门而入。 夏姨领着一群人来了,看到星星的时候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刚才真是让江公子受惊吓了。” 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反正知道他是无心的就好:“没事的,已经习惯……”遂觉得当着人家娘亲的面说他不好,忙又改口道:“还让我飞行了一次,感觉还不错。” 夏姨了然的笑了笑:“江公子可觉烦闷?” 江星星笑着说:“不觉,夏姨好能耐呢!竟然能经营如此出色的妓院。” 显然是没有听过如此直白的话语,夏姨一时有些愕然,但随即又笑着说:“也没什么,不过是他人将一切布置好了,我只是帮忙看管而已,刚才可真是把你吓着了。” “夏姨太谦虚了。”忽然想起刚才的事,星星问道:“夏姨,那舞凤轩阁是什么意思?”适才听到他人谈论起寒池公子时,偶尔听到这个词与他有关。 “舞凤轩阁是江湖各大门派推举出来处理江湖不平事务的地方,有二十年前由寒池公子的娘亲舞凤夫人创立。当年的舞凤夫人在嫁给寒池公子的父亲寒心不久后,寒心便去世了,而舞凤夫人武功超凡,又一副古道热肠心思,在江湖上颇有一番地位,后舞凤轩阁便被各大门派奉为天下第一庄,并专门处理各大棘手的江湖问题。如果没有倾城女皇,怕是数舞凤夫人为女子之最了。近几年舞凤夫人将一些事务已经慢慢移交给寒池公子处理了,寒池公子倒也得其母几分真传,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在江湖中地位不可小觑,更甚者便是成了江湖后辈模仿和崇拜的青年才俊了。” “照今天的情况看,粉丝是不少,怪不得他一出现众人都认识呢!夏姨,这里真的是很好,星星好喜欢这里呢!” 夏姨看了看星星,然后看了看一旁睡着的冉伯凌,有些恍惚的说:“当初他也是你这般的可人,也是你这般的讨人喜欢,要不是……”没说完便擦了擦眼角,然后笑着说:“江公子一定要多多包涵这孩子,他孤单了太长时间了,一直都没有合心的朋友,也不曾见到他对何人能如此的上心了。” 没有说话,江星星只是看着动情的夏姨。 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冉伯凌,夏姨竟然也就搬了一张椅子静静的坐在一旁专注的看着他。 房里顿时又静悄悄的,唯有香炉里的熏香,缭缭绕绕的冒出淡淡的清香,隐隐约约之间,她似乎看到了夏姨的一滴泪水。 江星星不解,为什么夏姨在看冉伯凌的时候眼里总是透露出一种歉然,一种自责。然后看着冉伯凌的眼光慢慢的散漫,慢慢的飘向远方。 “姨娘要流口水了。”惊死人的声音响起。 夏姨并不为忤,只是轻轻的拍打了一下他的脸:“臭小子,又在取笑姨娘了。” 冉伯凌笑了笑:“姨娘,伯泱呢?刚才不是他在表演么?” “伯泱此番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他说下次再来看你。” 冉伯凌连忙垮下脸来:“若幽不要我了,他也不要了么?” 夏姨慌忙拉着他的手说:“傻孩子,你这么乖巧,这世上有谁会不要你呢?” 冉伯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靠在夏姨的怀里。 星星不禁咂舌,冉伯凌难得的安静,原来也只是在说到‘她’的时候才会如此,这个‘她’到底是谁呢?竟然能让夏姨也如此的看重,看来应该是个千斤顶。 待他们母子伤春悲秋完,时辰也不早了,外面的天色早早的就暗了,玉溪轩照样宁静的不像一个妓院。 回到萧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们两人早早就困了,所以一回府便躺下歇息了。 冉伯泱的情绪有些低落,就寝的时候,难免就紧抱着星星不放。 虽同床共枕多日,江星星难免还是无法接受一个男人埋在自己的胸口,动了动身子:“伯凌,你怎么了?” “大娘,我想若幽了。” 翻了翻白眼,奶奶的,躺在我的怀里,竟然想别的女人。思绪一转,她双手抬起冉伯凌的头:“伯凌,我来教你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一听游戏,冉伯凌当即来劲,抱着江星星的手也就松了松:“好啊好啊,玩什么?”欣喜的看着江星星闪亮的双眸,冉伯泱激动的开口。 “我们玩……”原本欲说话的江星星,一见冉伯凌披了一脸月光的脸,柔和如雕刻一般的脸,当即忘了下面的话,幽幽的开口:“我们来吃嘴巴好不好?”话出口,才知自己多么的脸皮厚,但没所谓,反正冉伯凌也是一个好的试验对象。 “吃嘴巴?” “是啊,这样子吃。”说完,搂住冉伯凌的头,江星星的牙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咬冉伯凌,第一次接吻,应该是这样的吧? 起初,冉伯凌一脸的茫然,渐渐的,一股狂热的感觉生起,双手不知该如何办,只得用力的紧拥着江星星的身子。 “呜呜……”江星星被他抱得浑身散架,却犹然不知,只觉如此的轻咬,让她浑身有着一种麻酥酥的感觉,好不舒服,如此,她本就色女,自然更加深了这个吻。 “大……娘……”冉伯凌变被动为主动,灵巧的舌进入她的檀口,喘息之间,却仍然觉着体内的那团火越演越烈,以致于双手在触上江星星的身体时,仿佛找到窍门,一摸到底。 江星星有些慌张,都是自己惹起来的祸,本只想着偷得一个吻,怎知越来越上瘾,让冉伯凌那啥了:“伯……凌,你放开我……”不停的扭动身体,浑身轻颤不停。 一听江星星的话,冉伯凌当即停下双手的探索,双唇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从她檀口退出。 两人气喘吁吁,满脸酡红,黑暗中的空气,越来越暧昧升温。 “大……娘,我好难受,难受……” 第010回 帅哥的诱惑 江星星知道,此刻的冉伯凌定是分外难受,而她自己,也是害怕得不行。 自己的身子,不停的颤抖,因为他的抚摸带起的一阵阵战栗,让她分外的无助:“嗯……够了……”双手无奈的推开冉伯凌,心里却是一直在拒绝着,拒绝着。 当两人气喘吁吁的分了开来时,江星星和冉伯凌满脸欲望。 终于知道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厉害了,江星星靠在冉伯凌胸前:“好了,好了,一会儿就没事了。”仿佛安慰小孩子,江星星柔声说着。 “可是大娘,还是不舒服呢。”冉伯凌低声开口。 “嗯……”江星星想了想,而后开口:“你去洗个冷水澡,那样就没事了。”上帝,请原谅她的残忍。 冬日的冷水澡,冉伯凌定然还未曾接受那背后的残忍,当即起身:“好,那大娘好好睡,我这就去了。”实在是燥热难当,也没想那么多。 冉伯凌出去不久,江星星也就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渐渐的,也不知他怎的去了那么久,江星星实在等不了,也就昏昏欲睡了。 朦朦胧胧之间,星星感觉整个人犹如睡在云朵上一样飘飘忽忽的,她不禁甜甜的笑了,感觉真好,犹如小时在妈妈的怀抱里一样,妈妈轻轻的摇晃,她美美的入睡。 摇晃,半睡半醒的脑袋忽然炸了开来,如果她的感觉没有错,根据此刻包围着她的一片黑暗,她这穷的叮当响的人是被绑架了。 听着身下人传来喘喘气息,星星慌忙大叫:“兄弟,您也不看看我这穷酸样,绑架我是错了,快别把自己给累着了。” 江星星等着,却也始终没有等来那人的回答:“哥们,你不累么?我晚上吃下的饭都快被你给颠出来了,我要是吐在你身上,你不嫌脏么?就算你不嫌,那把你衣服弄脏了你还不是要洗,那多费劲,你只要我这个肉团放下来吐就不会有那种后果了……”星星在那人的背上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人感情是个聋子,直到感觉喉咙实在快冒烟了也没见他说话,无奈之下,她只好亮出绝招了:“兄弟,我可是尿尿了,你就行行好,让我解放了再赶路吧!”身下那人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来的样子,无奈之下,星星只好抱歉了…… “妈的,你竟然在老子身上撒尿?” 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江星星痞痞的说:“我可是有言在先,是你不听的,不妨再透露一点,爷儿我的甘露还没完。” 那人一听,连忙摔下背上的江星星:“真是,公子怎会需要你这种人?” “哥儿们,既然我这种人不怎么中用,你干脆还是将我放了吧!免得一不小心把你们家公子给弄脏了。” 那蒙面人没说话,只是瞪了星星一眼:“没门,你要是敢对公子乱来,看我不取了你下面的东西。” 星星打了个寒战:“得,这辈子我还没娶妻生子,也不想当太监,您哪还是免了。”说完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身处在一片乱树林,到处都是矮矮的灌木丛和荆棘。 要是在平地上,那人有武功,星星逃亡的希望是渺茫的,但要是在这里,那人的武功怕是多少会打折,看来还是有点希望了:“兄弟,我先找个地方处理……” “妈的,跟个娘们儿一样,都是男人,你在这里处理了。” 星星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大爷,您也知道,自从小时候生过一场病以后,小的身子骨就比较弱小,当然那个地方……也是可观得让人心碎,并且连尿都不能自由控制了,要不也不会在大爷的背上画地图了,大爷难道不理解我这种人的自卑么?还要残忍的在我脆弱的心灵上,踩上你那壮观的脚印,虽然小的……” 那人不耐烦的挥挥手:“得,你小子别走远了就是。” 一听那人如此说,星星飞也似的找了一处隐秘点的矮丛,然后趴下身子慢慢的朝远处爬去。 直到看不见那人的身影,这才站起身来拔腿就跑。没一会儿星星就听到后面有人在追着,完了,那人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 跑了没多远星星就发现竟然到了一条小河旁,这种地方竟然还有看似不浅的河,看来是救了她了。星星二话不说就跳进河里,妈的,这三月天有够冷了。 后面那人似乎没有料到会出现一条河,若是以往不宽的河流,或许他只需凌空就可飞过,如今这么宽的一条河,他只好也跳入河内游着。 胜利在望,星星欣喜的爬上岸,伸着舌头不断的喘着气,随即感觉到这个动作很像某种动物,连忙又合上大张着的嘴巴。正欲爬起身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出现一双白色的靴子,刚合上的嘴巴又最大限度的张开。 缓缓的抬起头来,却发现那玉一般的人儿出现在眼前,一张因为奔跑而出现的红润,当即变得煞白。 慢慢的爬了起来,星星赶快吞回那满腔的口水,然后巴结地说:“寒池公子,想不到你也喜欢深夜出来赏月呀!” 那人一身白色长袍,腰间镶玉暗带,显得丰采温润,眉目清俊:“小兄弟很有雅兴,夜半戏水。” 星星苦笑了下:“我哪有那等雅兴,还不是……”正准备指着后面追来的人,却被接下来的情景给怔住了。 “奴才办事不力,请公子责罚!” 这……这如今是什么光景,感情这两人是一伙的。 寒池公子微笑的看着星星:“小兄弟似乎有意见?” 尤物,绝对是天生的尤物,明明是那么的可恶,那话语听着却是那般的如沐春风,甩了甩头:“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知抓我这入不得眼的人做什么?” 那魅惑人心的眼睛柔柔的看着星星:“在下有一事需要兄弟帮忙……” “帮忙?兄台没搞错吧?虽然你长得是挺帅的,也比较秀可色餐,可是这大黑夜的说瞎话别人也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寒某绝对没有认错人,小兄弟就是我要找的人。” “既然是有求于人,那你也不该用此等卑鄙手段。” 虽然是黑夜,星星也明显的看到那寒池公子被说得有些羞愧的转眼看了看别处,然后再谦虚地说:“在下没有把握以正当手段能够请来小兄弟,毕竟与你在一起的那位公子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冉伯凌不是一个普通人?也是,他是一个冉伯凌,连舞凤轩阁都没有把握能够对付,看来她刚开始还是找对了靠山的。现下管不了那么许多,浑身冻得直打哆嗦:“管你什么,先给我找一套衣衫过来才是,冻死我了。” 星星的话刚说完,便发现整个身子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人也跟着凌空飞起。星星连忙将身子往寒池公子的怀里钻了钻,顿时一阵暖意袭来:“长得帅就是不一样,这身子抱起来都比较舒服。”刚说完他就感到那人的身子挣了一下,笑意在星星嘴角绽开。 第五文学 第011回 陪你就寝 就在星星快昏昏欲睡的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脸颊:“小兄弟,你醒醒,醒醒。” 星星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华丽的宅邸:“这是你家?” 那寒池公子微笑着回道:“这是在下家中的别院,就委屈小兄弟了。”然后看了看一身湿淋淋的星星跟一旁的小厮说:“远环,你去备热水给这位公子沐浴。” “那我先去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都三点了吧!真是浪费我的美容时间,要是长出一条皱纹你可就小心了,现在睡觉最大。” 寒池竟然被她说得略微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想不到还有这种人,被挟持了过来不哭不闹,竟然只挂念着睡觉。 星星看了他一眼,正欲跟那小厮下去,却又想起什么说:“呃,那个……” “小兄弟有什么尽管说便是。” 那可是你说的:“寒池公子应该很有钱吧!可不可以找两个元宝放在我的床头?” 任那寒池公子阅人无数也没见过这种人:“当然是没问题。” “那就好,可要快点,要不我可睡不着觉。”说完星星便跟那远环离去。 寒池第一次听人说睡觉还要元宝的,不觉摇了摇头,笑了笑便也就转身出去了。 因为上床很晚,星星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看了看平坦的胸部,瞧瞧现在一身男装都这么吃香。幸好一般出去都是以男装的装束出去,要不可就容易被人辣手摧花了。星星叫了门外的人进来伺候梳洗,现在星星差不多已经知道有钱人家的生活习惯了,所以也就知道会有人在门外候着。 趁梳洗的空档,星星问着梳洗的丫鬟:“小姑娘叫什么呢?” 给我递过来湿巾:“奴婢叫碧青。” “奴婢叫飘柳。” “哇塞!两位姐姐的名字可真好听呢!正好配漂亮的你们。” 被一个男子如此称赞,两个女子都有些羞赧:“公子说笑了。” 星星还想再调侃几句,却听外面有人来报:“碧青,小公子可有梳洗妥当,公子有请!” 碧青回道:“已经妥当了,公子稍等片刻便是了。” 星星正欲出门,却又连忙跑到床头拿起昨晚寒池公子命人送来的两个元宝放在怀里,顿时感觉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笑了笑,果然还是钱比较管用。 跟着远环走到前厅的时候,那寒池公子已经神清气爽的在喝茶了,还是一身素白,这男子似乎比较喜欢穿白色衣衫,不过也只有白色才能穿在这神仙一样的人身上,那么的飘飘欲飞,就像随时要飞上九重天外一样。 不等他说些客套话,星星已经开口了:“我昨晚睡得很好,你的下人也没有怠慢我,客套话也不多说,你胁持我过来做什么?” 寒池公子原本一双低垂着的黑眸听到星星这么说,不禁满眼笑意的看着星星:“小兄弟倒是直爽。” 这笑可是有够迷惑人的,要是没钱了这人去卖笑肯定赚翻:“那也没你来的直爽,话都没一句人已经被你抓来了。” 他依旧笑着说:“可真是冒犯小兄弟了,寒池也是不得已才如此的。” 那如沐春风的微笑让星星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两潭深渊碧波荡漾,在里面还隐约找到闪闪发亮的自己,一想到自己身在那深潭中,星星不禁有些神往,果然还是沉迷于美色啊! “小兄弟,你怎么了?” 星星回过神来:“呃……你要是将来没钱了,我可以跟你合伙做生意,你只要负责笑,我负责业务方面,肯定能赚大钱。” 寒池公子一时有些不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小子是让他去卖笑了:“小兄弟不关心我带你过来的原因了么?” 星星回过神来,微恼的看着他:“耶?还真是,都被你给打乱了。” 一旁的远环不禁咋舌,是谁打乱了谁呀? 寒池公子好脾气的笑着说:“真是抱歉,让小兄弟为难了。” “你找我来做什么?我可告诉你哟!我一没钱,二没权,你让我回去还来得及。” “在下让小兄弟来……” 星星连忙打断他:“得,别在下小兄弟的,你可以叫我江星星,要是觉得太疏远了可以叫星星,如果还觉得不够亲热,你叫星我也不介意,只要……” 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男人也被少爷的魅力给迷住了,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正滔滔不绝的星星看了看旁边一脸嫌弃的远环:“你可是在骂我不要脸?” 这人有透视眼么?怎么连他怎么想的都知道? 寒池公子好笑的看着一脸苦笑的远环:“好了,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你不要跟远环一般见识才是,此番是想让星星帮我一个忙的。” 她连忙尖叫:“帮忙?我江星星向来不是什么善良人士,让我帮忙这不是有些让我为难么?” “只要你愿意帮忙,你可以得到一大笔银两。” “银两有什么了不……咦?银两,是多少?” 一旁的远环又是一个白眼,真是有够势利的。 寒池公子微笑:“星星想要多少都成。” 呵呵!看来到古代来还是比较容易挣钱呢!星星大喜:“那是不是我其它的一些要求你也会答应?” “你但说无妨!” 星星眨了眨眼,冉伯凌那招我也要学学,看这世间有几位学忍者神龟到家了:“如果说我要你陪我睡觉呢?” 远环听到星星这大逆不道的话时,为了稳住自己吓得趔趄的身子,把一旁的花架都给抱倒了,然后人就这样抱着花架倒了下去,‘哐当哐当’的声音在厅里回响。 “哇!远环,我要寒池公子陪我睡觉,你咋气得抱花架呢?还是你想搬花架来砸我?”她不过就这么一说,想不到这傻小子竟然听进去了:“那你撞得再用力一点,说不定我收回。” 睡觉,还是冉伯凌来得舒服。 远环连忙从地上爬起,怒不可遏的指着星星:“你怎么那么不要脸?一个大人竟然要跟我们少爷一起睡,这成何体统?” 第五文学 第012回 救命啊 星星不禁捉弄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少爷陪男子睡就大逆不道么?” “当然,那可是天理不容。” “是不是你们少爷陪女子睡就是理所当然了?” “那当然。”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什么,远环连忙抢道:“竟然误导我,你……” 寒池公子好脾气地说:“好了,远环!”然后看着星星说:“你说的话可当真?” 星星吊儿郎当的说:“当然是假的,我可对你没兴趣,不过是想捉弄捉弄某人罢了。”说完朝一旁的远环眨了眨眼。 远环气得指着她:“你,你……” 星星没理他,笑眯眯的跟寒池公子说:“我答应了,只是得先给我五百两的订金,要不我怎么知道在帮了你之后你不耍赖。” “这个没问题,稍后我就让远环给你送去。” “一言为定!”星星仿佛看到金光在眼前闪闪了,在古代挣钱可真是有够容易的,唉!那也难怪,有她这颗聪明的脑袋,还怕没有饭吃么,但好像忘了一个重点:“你似乎还没有说是让我帮什么忙呢?” 笑容依旧灿烂:“星星放心好了,绝对不会是违法的事情。” “那我怎么知道,要是让我去出卖色相怎么办?这也不是违法的。” 远环听到这句话有些受不了的干呕。 星星不解的看着他:“怎么?有身孕了么?我可没见过男人怀孕的,你倒是创了一个奇迹。” 远环气得指了指自己:“你难道看不出来是因为你的话而让我作呕的么?” “咦?说句话也能让你怀孕么?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当哑巴了,唉!那真是可惜了我这天籁之音了。” 远环不禁有撞墙的冲动:“娘啊!饶了我吧!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男人。” 星星这才满意的笑道:“好了,既然你都叫我娘了,就饶了你吧!寒池公子,我可先说好了,杀人放火的事对我江星星这种慈悲为怀的人来说是绝对不会做的;出卖色相更是不可能,不然伯凌怎么办?另外还有就是要我命的事不做,命都没了我还要那么多银两做什么?还有……” 那仙一样的人终于也忍不住开口了:“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 星星一愣,随即又佩服的说:“妈呀!这咋练成的,连不耐烦都能笑得这般的妖冶,不去卖笑实在是有些可惜。” 寒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午膳的时候到了,远环你带星星去用膳吧!” 星星这才发觉自己的肚子似乎有些饿,看来还真是秀色可餐,当着这帅哥竟然忘了自己饿了。 远环老大不情愿的领着星星去用膳,星星连忙跟上。一路上两人都在不停的拌嘴,星星可能是受了冉伯凌的影响,感觉自己现在也有那种把人气得撞墙的能耐了,看来冉伯凌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只是不知现在他怎么样了?发现了她不见了,有没有着急?有没有到处去找她?应该是不会吧,毕竟他天天都有那么多人陪他玩,刚开始可能会有些着急,时间长了可能就会把她给忘了吧? 星星叹了一口气,来古代的第一个朋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分开了,还真有些不舍,冉伯凌对她的好还真是无可挑剔,虽然有的时候代价大了些,但最起码能什么都想到她,而她自己呢?其实对冉伯凌并不好,想来那些日子还真是该好好对他才是。 不友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姓江的,到了。” 星星瞪了他一眼:“老娘耳朵还没有聋,要不了那么大声。”说完便坐下,眼睛紧紧的盯着满桌的美味佳肴。 远环看着他讽刺的一笑:“瞧你那德性,想来你也没吃过如此丰盛的膳食吧?” “还真是没有吃过,可耻么?” 显然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远环有些不自在的看着窗外。 “相反,我认为穷人吃不起这样的东西并不可耻,而有钱人吃得起这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说完星星就不理他,对眼前的美食开始上下其手了。 一顿风卷残云,星星不顾满屋人惊讶得张大的嘴巴,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啊!好饱。” 远环回过神来:“天,你要是个女的可该怎么嫁出去,这未免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吧?” 星星一笑:“羡慕了吧?瞧你这瘦猴样,想是难以完成这种艰巨的任务了。” 远环正要发作,却又忍了下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争的。” “哎哟哟!果然是秀才呢!不过这句话一般都被那些词穷的人拿来当挡箭牌,当然我知道你不是词穷了,你只是稍微的哦,不,应该是比稍微多那么一点点的说不过我而已。其实你还不如直接投降,对于俘虏,我一般都是五体投地的态度,对于你这种人我就有一个四个字。” “哪四个字?”远环忘了自己这一问,无疑就是承认了说不过星星,但人嘛!好奇心使然。 星星走过他身边朝外面走去:“真他妈爽!”说完便不管身后一张黑脸,往那不远处的一个秋千走去。 在这府里住了三天,自从第一天上午见过寒池公子外,星星便不曾再见过他了,虽然看不见美色了,星星也没有少吃饭,也没有少睡觉,只是太无聊了点,前段时间跟冉伯凌在一起的时候,天天都是有新鲜事,如今到了这里,也就是跟远环逗逗嘴才能找到一些乐趣了。 太无聊的日子对于她这种爱热闹的人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啊!冉伯凌啊冉伯凌,赶紧来找我吧!我可是有些想你了呢。 恍恍惚惚间,星星感觉有人走近她床边,感觉有一双臂膀将她从床上捞起,想起那天就是被人给劫持过来的,星星连忙睁开双眼:“等等,先告诉我要劫我做什么?” 黑衣人万万没想到她会开口说话,露出的一双眼睛惊讶的看着她。 星星连忙向床内挪去:“我可告诉你,劫财我没有,小弟也不是什么风流倜傥之辈,你实在要劫也该挑一挑,像寒池公子这种角色才是你们的大鱼,要财有财,要色有色……” “废话少说,要的就是你。”说完便又向星星伸出魔爪。 星星急得大叫:“救命啊!强奸啊!强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