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爱,穿梭一千年》 第1章 《寻爱,穿梭一千年》 作者:连清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序 自开始向读者介绍万盛出版公司推出的台湾新生代纯情女作家豆蔻书系以来,阡陌收到了数以万计溢满热情的读者来信。阡陌深深地感谢读者朋友的支持,同时也要向读者朋友说声抱歉,因为阡陌无法为其中大多数朋友回信,在这里,只能请大家原谅。 今天,阡陌要向大家介绍的是万盛新近推出的新作,按照惯例,阡陌在这里只能介绍作品,而无法介绍作者的个人情况。对读者而言,保存一份神秘感,通过作品去揣测作者,也是一件颇有意思的事情。据说文坛奇才钱钟书先生身上曾发生过这样一件趣事。一位外国女读者拜读了钱先生的《围城》后,对钱先生仰慕不已,定要一睹钱先生风采。而钱先生则风趣地婉拒,他转告那位读者说,如果你吃了一个味道很好的鸡蛋,又何必一定要见那只生蛋的母鸡呢。所以阡陌在此只好拜托读者细细品尝鸡蛋的滋味了。 读过文化艺术版《豆蔻系列》第二辑的读者,一定对连清这位作者留下了深刻印象,她的《水蓝色的吸引》吸引了众多的读者。本辑的《寻爱,穿梭一千年》,是连清的新作。人们常常歌颂爱情的永恒,恋人之间山盟海誓时,也常说海枯石烂情不变。连清在这本新作中,正是描绘了一段千年不朽的爱情。唐朝威远大将军沐南扉钟爱的未婚妻孟关玉为人所害。沐南扉服食不死奇药,与孟关玉相约,来生再相会。凭着对爱情的执着,沐南扉终于在千年后的现代社会,找到了孟关玉的今生——唐水静。但唐水静已不记得前事,并将嫁李丹青为妻,而沐南扉则被痴情女手慕蓉苦恋,他本人也成为梦想研制长生不老药的康文勋的猎取对象。上天终于没有辜负沐南扉千年的痴心寻觅,在经历一番磨难后,沐南扉终于如愿以偿地与爱人长相厮守。这一新奇的构想,相信会再次吸引住读者的眼光。 黎夜的《不爱我,没关系》,讲述了一个在现实生活中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但又确确实实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故事。公司女职员陈玉欣因偶尔见到杂志封面人物齐铭而深种情报。齐氏集团某项开发计划中所必须购买的一块地,恰好属陈家所有。绝症缠身的陈母打算将此地留给女儿作嫁妆,坚拒出售。陈玉欣为安慰母亲,以此地为条件,要求齐铭与她假结婚,直至母亲逝世。齐铭为了拒绝爷爷安排的婚事,同意这桩没有实质的婚姻。但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善良、勤劳的陈玉欣渐渐吸引了齐铭的心,齐铭对陈玉欣由憎厌转为爱恋。而默默爱着齐铭的陈玉欣虽不清楚齐铭的爱意,还是奉献了自己的全部身心。就在暗恋的双方即将表白心意时,一场意外的误会使他们劳燕分飞。但爱情的魅力是无穷的,它能冲破一切阻碍,最终,齐铭和陈玉欣还是幸福地结合在一起。这部小说的感情描写尤为细腻,特别是陈玉欣对齐铭既深深爱慕又误认为他不会接纳自己,在这种感情支配之下,她既没有怨天尤人,也不是放手狂追,而是将这份爱埋在心底,一如既往地用自己的善良去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作者通过陈玉欣的形象,表明了自己对爱的认识:爱,就是无私的奉献,它不是给予,也不是求索。 杜桦的《开麦拉,俏冤家》,则别有一番意趣,也许是不忍去描写生生死死、哭哭啼啼、悲痛欲绝的苦恋,杜桦的笔下,洋溢出的是充满喜剧意味的爱,人物的命名和外号、情节的发展、恋爱的甘苦,在在都是令人发笑的噱头。才华横溢的导演赖安伦受财力所限,事业发展不顺。爱慕赖安伦才华的齐琦琪获不计报酬、含辛茹苦地全力协助赖安伦,但她的吃醋本领却屡屡对赖安伦的事业造成破坏性的灾难。琦琪的好友外号“男人婆”的吴家倩则暗恋赖安伦的搭挡有“大少”之称的摄影师关德助。虽然情海风波不断,但赖安伦的事业终于如日终天的发展了起来,与之相伴随的当然是爱情的伟大胜利。 黎夜的《井水爱犯河水》的构思简直有些异想天开。赌城拉斯维加斯的大老板单身贵族罗斯。爵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好友兼助手将他的一夜出售——中标的女士可与之相处一个晚上,而这笔钱则捐给慈善机构。至洛杉矶寻父遭拒的台湾女子嫱旃同样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由她的同父异母妹妹璃晨以十万美金购得与爵顿共度良宵的一夜。无可奈何的二人走到一起,却迸发出爱的火花。在爱情力量的支持下,他们消除了对婚姻的排斥,战胜了敌人的攻击,并化解了彼此间的误解与敌意,结成了美满的姻缘。 云枫的《跳跳心,约会情》乍读之时,不禁令人有宣扬宿命论之感,但细读下去,就会发现,爱情仍然是男女双方走到一起的根本原因。算命为生的官天麒爱恋义妹何雪翎,却得不到回报。与何雪翎八字相合者,除了官天麒外,还有他的朋友汤奕龙。汤奕龙原为赌场保镖,为主报仇犯下命案,被官天麒举报入狱。汤奕龙出狱后,妻子已另嫁,他在忘情酒吧遇见女老板何雪翎,暗生爱意,男扮女装入酒吧做佣工,同时又以真面目与何雪翎约会。官天麒醋意大发,多次陷害奕龙未成。何雪翎终为汤奕龙真情所感动,喜结良缘。 以上是阡陌所作的一点粗略介绍,爱情小说以情感人,但在这粗略的介绍中却难以体现,只能对作品大概情节作简单的概括,而其中细腻的感情、曲折的人生,都只能让读友自己去感悟、领会了,希望读友们能喜欢阡陌推荐的《豆蔻系列》。最后,阡陌还要如上次一样,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文化艺术版《豆蔻系列》第四。五辑亦已在制作中,不久将与大家见面。 阡陌1996年2月于金陵 第一章 公元一九一一年——“小弟弟,要不要紧?” 沐南扉眼明手快地扶起被人群挤倒在地上的小男孩,退到街道转角处,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替他包扎受了伤的膝盖,轻声关怀地询问着他:“疼不疼?” “不疼!”小男孩勇敢地摇摇头。 “不疼就好。”沐南扉摸摸他的头,微微笑道:“快回家去,别在街上闲逛,很危险的。” “谢谢!”小男孩嗫嚅地轻声道谢,一张小脸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救他的大哥哥。他长得好英俊、好有英雄气概哟,尤其手掌心上的红色朱砂痣,更令他显得与众不同。” “快回家去喔!”沐南扉再次向一脸崇拜表情的小男孩叮咛后,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小男孩仍不舍地追寻他的背影。 公元一九四一年——当年的小男孩已年届四十,致力研究医学的他,已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医生,“康霖”这个名字在天津一带可是人人知晓。 一日,康霖突然喜出望外地在路口拦住一位年约二十七岁左右的小伙子,一开口立即对他要求道:“年轻人,能不能请你带我去拜会你父亲?” “我父亲?” “是的,我很想见见他。”康霖诚挚地请求着。 他可不是半路认亲戚,而是这位年轻人与三十年前在街上扶他一把,又帮他包扎伤口的大哥哥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与气度。以此推断,想必这个年轻人和当年的大哥哥应该有血缘上的关系。 “我想,你大概认错人了。”年轻人定定地看着他,“我没有父亲,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没有了……” “是……是吗?”康霖怀疑,莫非他真的认错人了?可是长得真的很像。他伸出了手,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 “没关系!”年轻人不以为意地伸手与他交握,待他抽回手掌时,康霖却见到他的掌心竟有颗红色朱砂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公元一九八二年——从第二次见到他之后算起,康霖又整整跟踪了他二十年,一刻都不曾放松过;甚至不惜远从大陆跟着他到台湾来。 “他太可怕,也太不可思议了!我发现他的外型竟然未曾改变过!前后加起来将近有六十年的时光,但不论长相、体型,他居然一直保持着年轻人的模样,甚至连一条皱纹都没有?文勋,无论如何你都得想个法子研究出这秘密来,为什么他能违反自然法则,竟能不衰老,甚至不死亡?文勋,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研究出来……一定要……”康霖说完这些话后,咽下最后一口气。 当然,父亲临终前的交代,康文勋可是一直谨记于心上,不曾稍有懈怠;再则,他也巴望能够尽快捉到此人,等他分析出能够保持长生不老的秘密之后,就可以制造让人长生不老的药。到那时,他康文勋不只会名留青史,财富也会随之滚滚而来…… 想到此,康文勋不禁贪婪地咽了咽口水,专心注视小木屋里面人影的一举一动,小心翼翼地不让屋里的人发觉。他在等最佳的捉人时机,在中断三年线索之后,好不容易才又重新掌握到他的行踪,这一次一定要逮住他。而他花钱请来绑架他的黑道人物,此刻也埋伏在小木屋四周等待他的指示。 “走!进去捉人!” 康文勋一喝,十名大汉凶神恶煞般地冲破木门。 待进了屋,放眼望去一一哪来的人影?只有一件衬衫挂在半掩的窗户前来回晃荡,制造了人在屋内的假象又被骗了!康文勋拳头紧握,额上青筋暴突。 第2章 每次都是如此。数十年来,他总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失败的次数多得令他没有勇气去计算了。 “这个家伙……这个可恶的家伙!”他咬牙切齿地怒骂,为了他,他现在不仅仅身无分文,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 利欲熏心的康文勋再也受不住这种刺激,血压突地一升,竟直挺挺地向后仰去,摔倒在地板上。他花钱请来的黑道人物,只好抬他出屋送医院急救。 多讽刺啊!隐身站在大树后的沐南扉看着这一幕,唱叹地道:“何苦紧追不放呢?长生不老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愉快的……” 仰首苍天,他对无垠的蓝天轻轻一叹!有人知道他的苦吗?若不是为了寻找他最挚爱的情人——孟关玉,他绝对不会让这个身体、这个脑子活得那么的久……足足活了一千年。 一九九五年——“什么鬼天气?没事下什么雨?”季慕蓉低声地诅咒着。 一下大雨,整个台北市就变成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到处是积水与泥泞,更可怕的是,大街小巷塞满了各式车子,十字路口打结行不通,本该流动的马路瞬时成了临时停车场,全部动弹不得。 抬手看表,快七点了。老天!她可是五点半就下班的人,竟然活生生卡在马路当中一个半钟头!若在平常,这一个半小时已足够让她从台北上高速公路直杀至台中了。可是现在的她只能关在车子里,无能为力地抱怨,祈祷车流赶快动一动。 拜托!她得赶上七点钟和沐南扉的约会,身为他最得力的女秘书,是不能迟到的。 上苍有眼,太棒了!她的殷切祈祷终于应验,原本如龟爬的车行速度终于可以稍稍开快点儿。 季慕蓉油门一踩,不管它了,就算因为蛇行被人按喇叭、被人臭骂,她都无所谓了。总而言之,她绝对不能迟到,这可是会破坏沐南扉对她的印象的。 就在她急切地要摆脱拥塞的车阵,不顾一切地猛踩油门往前冲驶时,左侧巷子里突然冒出一辆黑色跑车来。在雨天路滑又加上视线不良的情况下,虽然双方都急踩煞车,依然闪避不及,两辆车无可避免地黏在一块了。 老天!季慕蓉简直快崩溃了!什么时候不来撞,偏偏选在她最赶时间的时候撞上她的车。透过车窗,她看见黑色跑车的驾驶者已经下车检查他车子的损伤,这下她可不能不下车打声招呼。 “喂!你晓不晓得转弯车应该让直行车先行?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考上驾照?会不会开车啊?如果不会,就别在台北市乱闯、乱撞,想买人命啊?”季慕蓉怒火中烧,下车后先来个破口大骂,谁叫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耽误了她宝贵的时间。 厉害!谁对谁错都还是未知数呢,她倒先仗着嗓门大来决定谁是谁非了。 李世擎将目光从车子移到她脸上。精彩!果然是一位标致的俏女郎,难怪脾气那么大。 “我的车身已经绕过巷口一半,是你自己不长眼睛撞上我的车,你还怪我?” 李世擎用他最潇洒的姿势斜倚在车门旁,不慌不忙地回答,一对晶亮的黑眸仔仔细细地凝睇着她。虽然是夜晚,天空也还下着濛濛细雨,但车灯的亮度已足够让他把她的容貌与身材尽收眼底。 这个男人长得不赖,英俊到够格当电影明星了,只不过噙在嘴角的那抹笑意使她浑身不自在,那对打量的目光更让她没来由地心上一慌。 “算了!不跟你罗嗦。”逃难似的,季慕蓉急欲上车。 “等等!不交代一声掉头就走,畏罪潜逃吗?”他眉毛一扬,朝她开口。 “我畏罪潜逃?”季慕蓉霍地转身,美丽的大眼狠狠地直瞅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错又不在我,是你自己不对,你竟敢说我畏罪潜逃?” 李世擎挂在嘴角的笑意扩得更大了,双手交叉置于胸前,闲闲说道:“错误在谁并不难辨,等交通警察来了之后,自然会有合理的答案,只不过在是非未明之前,你别想逃得那么快。” 老天!那家伙竟让她有杀人的冲动!她气得握紧拳头,那雪白的肌肤上隐约有青筋浮现。 这个老挂着得意笑容的笑面虎,可真不是普通的过分和普通的麻烦!她长到这么大,还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惹得她如此失控,这下倒好,总算让她碰上了。不过,这口气她得先忍下,她没有时间跟这种人穷蘑菇,对付这种无赖光生气是没用的。 “你的车子并没有受到多大损伤,了不起只是几条刮痕而已,这种小事不必劳烦交通警察。这样好了,我们双方各让一步,车子的损伤各人自行负责。”她已经让步到“双方有错”的程度,这个人最好识相一点儿。 “你好像在赶时间……”他耸耸肩,“好吧!那就不耽误你了,只要你赔我五千块,我可以不再跟你计较。”李世擎笑眯眯地说道,仿佛他施下多么大的恩泽一般。 他既然有经济能力开这种高级进口跑车,岂会在乎那些修理费?他故意咄咄逼人,只为看她面红耳赤的俏模样,真是美丽极了。 “五千块?”季慕蓉咬牙切齿地重复一遍。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竟然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是可忍,孰不可忍”,非给他点儿颜色瞧瞧。她不慌不忙地说:“你要求我赔偿?” “时间就是金钱,五千块并不贵。” “是啊!不贵。”她阴沉地道,“你看我是女人,认定我好欺负是不是?” “我从来不觉得母老虎好欺负。”他还真大胆地说出口。 母老虎!她的俏脸霎时从面红耳赤转为一片青白。 “好!没关系,要我赔是吗?行!”连老天都在助她,竟让她瞥见路灯旁横躺着一根大木棍。她飞快地跑去捡来木棍,然后无情地、狠狠地、重重地往他车子的玻璃窗敲去,再从皮包里头拿出五千块现金,毫不客气地丢给他:“赔你。” 不待他做出反应前,季慕蓉已经跳上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李世擎哭笑不得地看着爱车被砸后的狼狈不堪样,他的玩笑开得太过分了吗?台湾女孩不是以温柔婉约闻名吗?怎么这位小姐的行为举止跟他想象中的完全相反?看来他待在国外的时间真是太久了,久得不知这项传统早已失传许久。 尽管如此,这个女孩倒挺特别——白色bmw,车号xl-6655。他扬起嘴角愉快地笑了,他会找到她的。 这是她的习惯——每当站在沐南扉面前时,她总显得特别心慌、特别无措,模样就像是个什么都不懂,正在虚心求教的小孩般,与刚才在路上那股凶悍泼辣及平时的精明干练比较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在十岁的那一年,头一次从父亲口中听到沐南扉与孟关玉之间缠绵排恻的爱情故事时,她为他们的遭遇落泪。尔后,她一天一天长大,却惊讶地发现沐南扉的外貌似乎不曾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改变,他竟然一直保持着年轻模样。这才知道为了找到益关玉,为了重续那段天人永隔的未了情,他竟苦苦地找寻了一千年。 真是不可思议!当时的她望着点头承认的沐南扉,整个人吓呆了!父亲在沐家帮佣至今已超过了三十年,如今自己的父亲已是白发苍苍,然而他的容颜却依然未变。在有人证和物证之下,叫季慕蓉不得不将原先认定他驻颜有术的想法,转变为确有奇事。 她相信了发生在他身上那奇异的境遇,却也同时爱上他,即使明知她这普通人不可能与他地久天长,但只要在她有生之年里得到他的垂爱,哪怕只能相处十年。二十年,甚至更短,她都无怨无憾,她都格外珍惜…… “用过饭了役?”沐南扉的询问打断冥想中的她。 “用过了。”她脸一红,幸好书房内的灯光昏暗,才掩饰了她说谎的表情。咽了咽口水,她又呐呐地道:“对不起,我迟到了二十分钟。” “没关系。”他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坐下来谈,跟大哥说话没有必要拘束。” 大哥?多么令她心伤的称谓。她跟他的关系只从十五年前的“叔侄”,进展到现在的“兄妹”,接下来什么也没有了……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即使明知困难重重,但她并不打算放弃,只要继续在他面前扮演完美无瑕的角色,迟早他会为她动容的。 “大哥找我有事?”她坐了下来。 沐南扉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袋递交给她:“世界集团的投标,我决定不出面,还是全权交给你来负责。” “大哥不出面好吗?这份合约的金额相当庞大,据我所知,至少已有三十家以上的厂商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决定参加竞标,若我们‘环宇’能争取到这份合约,对公司往后整体发展而言,助益颇大。” “就因为我知道它的严重性,所以才交给你。” “但是…” “慕蓉;我没有那种心情。”沐南扉沉重地喟叹,此时的他真的无心去参与这种商场上的竞争。 他的失落感愈来愈强烈;千年以来,他的足迹踏遍这个世界的每一处角落,然而茫茫人海中,他去哪里找寻胸前有块双心胎记的女子呢?尽管那名赐予他长生不老灵丹的奇人,信誓旦旦地说他们情缘未了,只要他倾尽心力去找,一定会有相逢的那一日。但即便他再如何地有耐心,也会被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给打击掉信心。 尤其这几年,他的情绪降到了最低点,他感激季家父女对他的关心,以为开了家公司,将精神注人公司的业务发展上,就能抛却那分浓厚的失落感。 第3章 但他们能明白吗?他愿意维持这样的生命形态,纯粹只为一个信念——他要找到千年之前的爱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接手,我会尽力办妥这件事。”季慕蓉不再继续勉强他。这样也好,他少公开露面一次,就能减掉一分被人洞悉发生在他身上的奇异怪事的可能;爱他,就是要替他设想。 季慕蓉强迫自己别去深究他没心情处理这件事的真正原因,只因为——那会让她心痛如绞。 望着她,沐南扉感激地道:“我只能拜托你,同样地,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只是你也别太苛求自己,尽力就好。若对方要求过分或者竞争对手太过厉害,放弃这份合约也无妨。”他心疼她总是不顾一切地全力以赴。 “我不可能放弃,我会成功的。”季慕蓉自信地说道。 “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不然我会过意不去。”此言出自他的肺腑。这三十多年来,若没有季氏父女的陪伴和关怀,向来不在同一处居住超过二十年的他、不敢结交朋友的他,将会多么孤独寂寞。 季慕蓉笑了,他毕竟也是关心她的,只要他心里有她的名字,她就有信心。 “我为大哥所做的一切全是心甘情愿的,所以你不必过意不去,只管安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沐南扉凝望着她那对绽放希望光芒的眼眸,暗自叹息:“傻慕蓉,你这又是何苦呢?” “这算什么?是恨我?还是惩罚我?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不等我回来……”沐南扉嘶吼地问着怀中美绝惊人,却已面无血色的孟关玉。 她溢出血丝的唇悲哀地笑了,缓缓说着:“一具被玷污过的身子再也配不上你……配不上你……” “傻瓜!你怎能这么说、这么做,你把我当做是什么人?你怎能如此看轻我,看轻你自己?”他好恨!若能早一步接获消息,他会不惜放下毫无意义的内战,不惜舍弃“威远大将军”的头衔,更不惜惹怒当今受宠的赵三王爷;他会不顾一切带她走,也就不会让她受侮辱,不会让她以死明志,不会让她受苦……是他对不起她! “别为我掉泪,不值得……不值得……”她心疼地想抬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泪,可惜力不从心,愈来愈浊散的视线让她更贪婪地凝视他的容颜。她也不舍啊!就因为知道他伟岸卓绝、刚烈孤傲,是如此的超凡脱俗,所以她更自惭形秽;一个残花败柳的女子,怎有福分去独占那颗专情的心房呢? “南扉……能见你最后一面……我已心满意足……快离开这里吧……禁卫军很快会赶到王爷府……迟了……就走不了……”她想挣离环抱住她的那一双大手,她不能再害他了。 “我不会走的,我决定永远陪伴你,哪怕跟你上天人地都无所谓,错一次已经够了,我怎么都不会再放开你。”他紧紧拥着她,笃定的口吻已让慧质兰心的孟关玉了解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拥有这分心,够了!得此真情,她了无遗憾。她卑微的生命死不足情,却不能让他年轻的生命就此枉断神魂。 “不许你……做傻事听到没有?上天……天山找我兄长,他……他或许有方法能让我们重聚,好好留住……你的生命,答……应我……”她这么说只是想替他制造一分希望,她实不愿他追随她而去。 “你兄长?”沐南扉仿被醍醐灌顶,一片浑噩的思绪终于再现清明。是啊!他怎么忘了,那位隐居在天山的奇人,或许能够帮关玉重现生机,“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他一定有办法治愈你身上的奇毒。” 沐南扉抱起她,直往王爷府外冲,那个被吓得躲在一旁直打哆嗦的赵三王爷和一班侍卫竟无人敢拦他,冲着沐大将军的威名,谁敢捋其虎须,他们老早就被他身上那股熊熊怒火惊呆了。 奄奄一息的孟关玉,浑身乏力地瘫在他怀抱里,像是呢喃的声音却又说得字字分明:“记住!你绝对不能去寻死,你要留着性命来找我。我答应你,将再现身人间与你相聚,南扉……我爱你。”说完最后心愿,她缓缓合上眼眸,一代红颜,香消玉殒。 沐南扉傻愣愣地站在王府大门口,痴望着臂弯里那再无气息的至爱。她胸前的双心胎记怪异地出现叫人怵目惊心的艳红,与那没生命的雪白肌肤形成强烈对比。 “关玉——”他倾尽所有力量狂吼。 沐南扉蓦地从床上惊醒,胸口不住地起伏着,他半坐起来,双掌痛苦地捂着脸,这才发现脸上早已冷汗涔涔。 又作梦了,不!那不是一场梦,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虽说距今有千年之遥,记忆依然鲜明得仿如昨日。 望向落地窗外,天已渐蒙蒙亮。走下床,他自酒柜里拿出最浓、最烈的酒,倒上满满一杯,一仰而尽,却依然化不去这段刻骨铭心的相思愁。再一杯,敬自己这根本没有价值的漫漫人生。 在酒精的催化下,在似醒非醒的恍惚里,他突地狂笑了——他多傻、多笨,竟然相信关玉和她兄长的安慰之词,早在当日,他就该马上自刎,追随关玉而去,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俩都不会分离,也不至于落到如今天人永隔的绝境。他再狂饮一杯,想到他自己竟痴愚到今日才豁然开朗,真是太可笑了! 别以为他服用了长生不老灵丹就不会死亡,只要他的肉体受到致命伤害,同样回天乏术;这也是他千年以来,一直处处小心保护这副臭皮囊的原因。或者,他该服用掉另一颗同样保存了千年的药丸,让被抑制住成长的身体机能回复正常,一如普通常人随着岁月的流转走完这趟人生路。 他该吃下它的,别再执着下去了,没有用的。 “少爷,别再喝了。”突然闯进他房里的季言,一手夺下他欲再注满的酒杯,“喝酒于事无补,只会愁上加愁。” 沐南扉苦涩地凝望这位陪在自己身边三十年,从青年步入壮年的好朋友兼伙伴,他倍觉挫败地道:“你知道吗?我到今天才明白自己是多无知、多愚蠢。我早该放弃了,早该找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度此残生,我……” “千万别放弃希望,她肯定会再重生,你会找到孟小姐的,若你到此刻丧失了信心,那千年的找寻不就成了白忙一场,你叫再现人世的孟小姐情何以堪?”熟悉他过往一切的季言适时地鼓励着他。 沐南扉拍拍他的肩,露出苦涩一笑:“谢谢你。” 外边天色已大亮,阳光明亮耀人。 “别老把自己困在枷锁里,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心情会好过些。”季言看看屋外的好天气,建议道。 “嗯!”他点了点头,不怎么有生气地勉强自己向外走去。 望着他沮丧的背影,季言除了叹息之外,又能说些什么。 “新娘礼车到了。”众人一阵欢呼。 鞭炮声响彻云霄,热热闹闹地向众人报喜。 一群伴娘簇拥着穿着一袭淡雅白纱礼服的美丽新娘坐进礼车里,天气晴朗无比、万里无云,是个标准的艳阳天;但这种天气倒令脸上扑着新娘彩妆的唐水静略感吃不消。她一向怕热,又加上人满为患的道贺宾客增添热气,她真担心繁琐的婚礼仪式还没进行完,她就先给热晕了。 她原本是想让婚礼简朴一点儿,可惜身为集财富。名利于一身的大企业家唐定国的唯一女儿,她的建议立即被宠爱她的双亲打了回票。 “累了是吗?”一身西装毕挺的新郎李丹青体贴地用湿纸巾帮她拭去额上的汗水,多年的交往,他当然清楚即将成为她老婆的美丽新娘最怕大热天。 “谢谢!”她把湿纸巾接过手,虽然即将与相恋三年的男友结为夫妻,但胸口渗出的汗渍,她仍不好意思让他擦拭。 这袭珍珠色新娘礼服穿在她身上和她凝脂的肌肤相互辉映,同时也毫无保留地勾勒出一百六十五公分高的姣好身段及纤纤细腰。这件经由知名设计家亲手缝制的礼服,把她衬托得更为婀娜多姿,又配合她精致如搪瓷娃娃般的美丽脸庞,娇艳得够摄人心魂了。尤其她胸前那绝无仅有的艳红双心胎记,更突显出她的与众不同,无怪乎,李丹青连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痴迷凝望她。 “怎么办?我还是好热耶。”唐水静的两只纤手不停地在脸庞两旁猛扇着。真够倒楣,这辆宾士新娘礼车的冷气设备竟然坏了,紧紧封闭住的车窗透不进些许空气,怎不令她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听到她的抱怨,李丹青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把车窗降下来些,自然的凉风会让你舒服点儿。”他立刻帮她按下车窗开关。 “谢谢!”她又重复道声谢。没办法,她总不忘在语尾加上谢意,相敬如宾是这三年来她与李丹青谈恋爱的最佳写照。 李丹青对她一直很体贴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再加上两人相当的家世背影,让她父母对他安心。 她同样也欣赏他的才华、他的人品,这样的人已经够格当她丈夫,所以她决定嫁给他。虽然不知为何,对他,她激不起一丝恋人该有的摧灿火花,感觉平淡得如一汪湖水。不过,这并无妨,反正她从未想做小说家笔下的女主角,只希望自己能够平顺地谈恋爱、平顺地嫁人、平顺地生儿育女、平顺地过人生,其它的不必再奢求了。 “大约再十分钟就到礼堂了,你再忍耐一会儿。”李丹青温柔地说道。 “嗯。”她含笑点头之后,趁着红灯车停下来,侧首将视线投向人行道上,路旁好奇新娘长相美丑的行人正互咬耳朵地对她品头论足。 第4章 她笑了,忆起从前,自己不也是这般模样,对头盖白纱的新娘总存有一分好奇与羡慕感。 没来由地,唐水静的心脏突然猛烈跳动着,她若有所感,视线不自主地开始梭巡造成她不安的原因。 就在距离她不远处,有一双闪烁着灼灼眸光的黑瞳正死死地盯住她,丝毫不放松地凝视着她雪白的胸脯。 老天!她发现自己背脊竟泛起一阵冰凉,喉头一窒,匆忙转回首,不敢再迎视那人目光;但她心里有数,这辈子她是不可能忘记这一对叫她胸口出现如撕裂般莫名疼痛的眼眸。 那似曾相识,又有些熟悉的眼神,让她的心好痛。 数之不尽的名式花蕊争奇斗艳地布置在教堂里外,无数的贺客已坐满整个婚礼会场内,在双方父母精心安排之下,这场婚礼达到了盛况空前的目的。 唐水静站在教堂门口前,怎么也跨不出脚步…… 一辈子最重要的人生大事即将在此地完成,她是备受各界祝福的新娘子,她应该要感到兴奋、快乐的。在十五分钟之前她的确是有如此的心情,但在见到那对灼灼闪烁的眼眸后,心伤的感受、莫名的恐惧,与……无法形容的不甘心一股脑儿蜂拥而上…… 即使在父亲的扶持下,唐水静踏在红毯上的双腿仍不听使唤地拼命颤抖,整颗心惶恐到极点,她发现自己似乎随时会昏倒。 不该这样的,她的身体一向健康,就算怕热,也不至于离谱到出现这种奇怪反应,她忐忑不安的心到底在等待什么?抗拒什么? 满面春风的李丹青伸出手来迎接他的新娘。 唐父放心地将宝贝女儿的手交给这位他相当中意的女婿。 李丹青对新娘露出和煦的笑容,然而这笑容在唐水静眼里却幻化成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大野兽,她感觉自己变成一只即将落入虎口中的小绵羊。 浑噩不堪的思绪让她禁不住低低了一声。 牵握住她的李丹青只是满心欢喜,如花美眷即将拥在怀里,他快乐得并未发现新娘的不寻常。 “李丹青先生,你愿意娶唐水静小姐为妻,从此爱她、敬她,与她厮守终生,直到天荒地老吗?”神父清朗的嗓音响遍整座礼堂,唐水静虚软地直皱眉头,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我愿意。”李丹青以浑厚的声音迫不及待地说着。 “唐水静小姐,你愿意嫁给李丹青先生,从此爱他。敬他,与他厮守终生,直到天荒地老吗?”神父转而询问唐水静,等待她的回答。 她迷惘的眼愣愣地望着神父,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爱他,什么厮守终身,什么天荒地老,跟谁?天啊!她头好痛。 唐水静的沉默令在场观礼的贺客及双方家属起了一阵小骚动,站在唐水静身边的李丹青,眼眸内的不安最甚。 神父清清喉咙,打圆场地再重复一遍:“唐水静小姐,你愿意嫁给李丹青先生为妻吗?” 她晃了下脑袋,拉回一点思绪,终于记起她今天是个新娘子,她要嫁给李丹青的,只要回答神父一句“我愿意”,这场婚礼就算完成了,那她也可以赶快回家看医生。 她用力地点着沉重的脑袋,有气无力地道:“我……” “她不愿意。”突如其来的吼声震惊众人,在场宾客动作一致地望向门外的不速之客。 “她不愿意,除了我之外,也不能嫁给任何人,你们听见没有,除了我……”沐南扉暴发出的强烈气势及不容置疑的果断坚决,一时之间,竟慑住场内数百人,无人及时回神或出声制止他冲向脸上一片茫然的新娘子。 沐南扉心情激动地站在唐水静面前,用颤抖的手轻轻执起她的下巴。 是她!真的是她!让他魂牵梦系千年的至爱终于再现眼前,虽然她的容貌已变,但释放出的气质神韵一如往昔,还是那样纯净、典雅,带着一股令人心疼的倔强。最重要的是,她胸口上的双心胎记正泛出异常的鲜红,和那年她逝去时一样。种种证据都告诉他——她是孟关玉。 沐南扉激动得笑了!他喃喃说道:“不再是错觉,这是真的,真真实实的。” 他忘情地紧紧搂住她,似乎要将她揉人自己的体内才放心。 “放开我老婆。”李丹青见到这一幕,再浑噩的脑袋也会立即恢复正常。她气急攻心,当下挥出一拳打向沐南扉的脸。 沐南扉一掌挥开他充满怒气的拳头,李丹青身子不稳地向后仰去,幸亏身后的伴郎接住了他,这才保住面子。 沐南扉手指着脸孔胀成猪肝色的李丹青,郑重宣告:“她不是你的女人。”他另一只手丝毫不放松地紧箍住被吓呆的唐水静,深情地看她一眼后,续道:“我不介意再说最后一次;除了我之外,她不会,她不能嫁给任何人。” 这段话让原本鸦雀无声的会场引发大骚动。 “这是哪里来的疯子?快把他赶出去!”李父大吼着。 “警卫……警卫……”李母的惊呼声刺耳地响遍整座礼堂。 “我女儿不认识这个男人,快把这个神经病撵出去……”唐夫人慌乱地替女儿解释,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居然胆大包天地跑来说这段疯话。 现场乱成一团的气氛终于让意识迷迷檬檬的唐水静回过神来,她这才惊觉自己正被一个陌生男人搂着。 “喂!你是谁?快放开我。”她试图挣离他的怀抱,然而要命的头昏目眩和欲振乏力的身体让她怎么也动不了。 “关玉!”他在她耳旁低吼,稍稍震住了她。 关玉?原来他是认错人了。可我不是什么关玉,你快放开我。“她稍顿了一会儿,转为更猛烈的挣扎。这股发自内心深处的猛烈愤怒,连她都不懂自己为何要对”关玉“这名字如此吃醋? “警卫,快!快把这个神经病轰出去,快救我女儿。”唐母着急地大喊。 六名壮汉动作敏捷地迅速围上来。 沐南扉见警卫围上来,立即环抱起她,强有力的手臂让拼命挣扎的唐水静动弹不得,她根本是在白费力气,她只能虚弱地重复不断喊叫着:“放开我……快放开我……” 沐南扉不再多言,将唐水静圈得更紧了,表示他绝不松手放人。那坚决的神态让众人不敢靠近他,想救人的警卫在投鼠忌器下,也不敢贸然抢人,要是这个神经病发起疯来伤害了唐小姐,那可就糟了。 “你仔细看清楚,我并不是你想找的关玉。”唐水静语带苦涩地抗辩。 “你是!”沐南扉肯定道。 那低沉的声音,霸道的深情,像一波波强烈电流般,再次窜进她的背脊。她仰首望进他的眼——那对深情的眸子加重她的晕眩,在无预警下,她眼前突然一黑,瘫在他的怀抱里。 “水静!”唐氏、李氏夫妇及李丹青均惊吓地大吼,却同样不敢接近沐南扉。这个男人所散出的冷硬霸气令他们担心,若贸然攻击,恐怕会发生难以收拾的后果。 外头阳光依旧明媚,娇柔的花朵依然满室飘香,只不过一场该享受众人祝福的婚礼却落个莫名其妙的收场。 聚集了数百宾客的现场,又再度回复到鸦雀无声的状态,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劫走的新娘消失在街道的彼端…… 第二章 她一张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贴着紫白相间壁纸的天花板,高挂在上头的琉璃吊灯透着窗外巧妙折射而人的夕阳余晖,展现出晶莹剔透的绚烂光彩来。她侧首再望,白色窗幔静静垂在落地窗两旁,而落地窗旁还摆着一只相当大的书柜,想必这房间的主人喜欢搜集各类图书。咦!等等……主人?这是个陌生的房间!她现在所躺的不是她所熟悉的床! 唐水静突地弹坐起,眼前赫然出现一张男人的脸孔。 “啊——”她不禁吓得尖叫出声,抱着盖在她身上的被单急忙退缩到大床的最角落处。她想起来了,她是被这男人绑来的,赶忙低头检视自己身上的衣物……幸好!白纱礼服仍完整地穿在她身上。 若不是心情正处于五味杂陈的状态中,他肯定会因她的反应而笑出声来。沐南扉从不知道自己的容貌竟能制造出骇人的效果。 “你……”他趋前想接近她。 “你别过来!你再靠近我,我要大喊救命了。”她用最镇定的口气威胁他,死抓住被单的手却不听话地微微颤抖。她强定心神,准备等他靠近时,把被单往他头上扔去,那她就有机会逃跑了。 “你喊吧!”沐南扉不怕威胁地走过去。 “啊——”她大叫一声,真把被单往他头上扔去,只可惜被单只飞了十公分远就无力地瘫在床上;不过,在此同时,她倒真灵巧地站在床褥上准备跳下床向门外冲去。慌乱中,她举起右脚跨出去,竟然勾到那条没用的被单,一个踉跄,整个身子直挺挺地要往床下栽去。 “啊——”这回她只喊了半声就立即住了口,一是因为,她被他的臂膀接住,所以没摔着;另一则是,她又被他那宛如烈火般的眼瞳再次慑住心魂。该死!又是那对眼睛。 “告诉我,你究竟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才甘心?” 伴随他痛苦的低喃,唐水静初时对他的惧怕顷刻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冤枉我,我没想过要折磨你,更何况,我根本不认识你。”她委屈地道。 “你真不记得我是谁?” 她点头:“我确定我真的没见过你。”趁他失神之际,她赶紧离开他的臂膀。 沐南扉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第5章 原本以为只要与她再度相逢,接下来就是厮守终生的完美结局,万万没想到,她会全然没有前世记忆,她当他为陌生人… 看他备受伤害的模样,唐水静不免替他难过,这人肯定是个痴情种;只是,那个叫“关玉”的女孩为何傻得去放弃这位令人目眩的男人? “放我走吧!你从结婚典礼上硬是把我带出来,这会出乱子的。”她没有忘记今天的她是个新娘,现在遭到他这一闹,李家怎么办?爹地、妈咪怎么办?他们会担心死的,还有……这个男人怎么办? “我不会放你走的。”他斩钉截铁地道。 “你是牛吗?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脑筋老转不过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事?”唐水静气急败坏地嚷道。 “就是因为知道。”他紧紧盯住她,“所以我不允许你再从我眼前消失,经历过一次的椎心痛楚,够了!我绝对不让自己再后悔一次。” 尽管他的不可理喻让她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有病,但相对来说,他对那位叶“关玉”的深情亦让她为之动容;不过,感动归感动,她怎么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不行!我非走不可。”她仍往门外冲。 他拉住她的手腕,用力地将她揽在胸膛里,一低头就吻上了她娇红欲滴的双唇。 她该反抗的,可是她没有,只觉得身体像着了火似地愈来愈热,遭受迷惑地急促心跳,让她的血液为之沸腾,她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睛,回应他的温柔……仿佛久旱逢甘霖,她迷乱在他炽烈的吸吮中。 这并不是她的初吻,但这种发自内心的自然感应,与她跟李丹青之间那种平淡的接触有如天壤之别。 她是他的,是他找寻千年的爱人,不管今生的她能不能想起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全无所谓了,既然命运注定他们再续前缘,他就不允许她再逃掉。 思及此,沐南扉的吻渐渐转为狂热,他离开她的香唇,转而落在她的额头上、眼帘上,鼻尖上、两颊上,怕不够似地不断地来回流连,这让店水静全身为之酥软……他温热的唇继续抚弄她精致的五官,然后顺着向下攻往细嫩柔滑的颈项,他徘徊在她雪白柔软的胸口,疯狂地轻轻摩挲那独一无二的双心胎记。哦!他真感谢它。 唐水静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快炸开来,紧绷的喉头只能断续无力地发出若有似无的声,她从不知道一个吻就能令她销魂。 “关玉……”沐南扉情不自禁地轻喊自己爱渝生命的情人名字。 唐水静背脊一僵,炽热的烈焰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霎时完全冷却;她奋力地推开他,一脸冷硬地盯视他。 这一瞬间心情上的快速起伏转换,连她本人都惊讶不已,他们还是陌生人啊! “乖乖待在房里,别想逃走,我会替你送晚饭来。”简单地撂下这话后,沐南扉径自离开这房间,甚至将门反锁上,对刚才的行为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吻了别人的新娘,他倒无所谓得很,不愧是个神经病、魔鬼,但自己呢?沉溺其中的她又算什么? 脸上的红潮已隐退,唐水静抚着被吻肿的红唇,泪水突然掉下来;她强迫自己拒绝承认,这串泪全为了“关玉”这名字。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没有星月相伴制造光芒,唐水静只好勉强移动自己的身体去按下电灯开关,她想仔细观赏那幅挂在墙壁上的画。 从第一眼见到这幅仕女图开始,她发现自己的视觉感官神经全让这幅画给吸引了去。这画里穿着一袭绿衫白裙的女子美绝惊人,美国盼兮间流转出来的眼波醉煞了人,盈盈亭立的体态宛若天仙化人般,果真是一位人间绝色。 唐水静除了惊异世间竟有如此美人外,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是——这名古代女子的胸口上竟有一块与她一模一样的红色双心胎记。 这个巧合代表着什么?唐水静不禁迷惑了…… “相同的胎记竟然会出现在相隔千年的两个女人身上,难怪你觉得惊讶。” “你……”唐水静转身看清站在门口的来人之后,莫名地涌上一股失望,连问话的语气都显得有气无力:“你说这幅画已有千年历史?” “是的。”来人点头,并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季言,是为沐南扉先生工作的老仆人。”他双手端着餐盒走进房,客气地说:“唐小姐,请用晚餐。” “沐南扉?”唐水静无视餐盒中的美食,只是细细地咀嚼这三个字,原来那个男人名叫沐南扉,她问:“他人呢?”那个神智不清的男人不是说要帮他送饭,怎么这会儿不见了? “他待会儿就过来。”季言咧嘴朝她一笑,似乎很开心她主动问起他,他的暧昧表情让唐水静为之不安。 “你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唐水静也说不上来,算了!不用解释了,再解释只会愈描愈黑而已。她故意将视线调回那幅古画上,借以掩饰她浮动不定的心房。 “这画中女子名叫‘孟关玉’。”季言放下餐盒,故意大声地说。 “孟关玉?”她心神为之一震,原来这画中美女就是沐南扉口口声声所喊的爱人。 “她是一位令人心疼的好女孩。”季言对她似乎有着无限惋惜。 “是吗?”唐水静扯动后角,艰涩地应上一声,望着气质神韵如同天上仙子般的孟关玉,也肯定她绝对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否则如何能独占沐南扉全部心思。 回头再想,不对啊!这幅画不是已有千年历史吗?怎么沐南扉会和画中女子扯上关系?她还是他的爱人?又不是演“情女幽魂”……她蓦地转身回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不解地凝视季言。 “孟关玉的确是一千年前的唐朝女子,沐南扉也是那时代的人;只可惜益关玉在千年前就香消玉殒了,而沐南扉为寻找重生后的她,独自活在人间一千年。”季言用非常非常慎重的口吻对她说道。 “什么?”闻季言一番话后,她傻傻地张开小嘴,小脑袋瓜儿怎么也无法正常地接受这项讯息,季言说他活了一千年? “我知道这话听起来颇为匪夷所思,但请你务必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在造谣,也不是在编故事,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他真的活了一千年。” 一阵无言以对的沉默后,唐水静才呐呐地说道:“你要我相信沐南扉是个活了一千年的……人?”问完后,她竟觉得自己很可笑,同时脑海里也浮现上另一个念头:这老伯该不会也神经错乱了吧? 季言重重地直点头,以为唐水静开始相信他的话,为了加深她的信任度,他迫不及待地问:“想不想听听他们之间的故事?或许我可以帮你一点忙。”季言希望重提那段往事能有助于帮她回复前世记忆。 唐水静并不反对,她同样也很好奇,想听听这位老伯又会掰出什么故事来。 季言见她未反对,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他们自小相识,同在一处偏僻小镇中长大。青梅竹马的两人从小就许下‘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相守誓言。长大之后,沐南扉为了让益关玉能过着较为富裕的生活,不惜离乡背景,投效军队去。骁勇擅战的他,投入军队不久后即连连建功,替朝廷平定不少内战动乱,因此被皇帝擢升赐予‘威远大将军’的名号。就在他欣喜愿望已成,将孟关玉自老家迎至上京,并且准备择日与她拜堂成亲之时,不巧,沐南扉临时又接到平扫动乱的圣旨。在君命难违下,不得已,他只好先放下婚事,匆匆上阵去。拥有倾国之貌的孟关玉则独留在将军府中,期待爱人能早日归来。就这么阴错阳差地,赵三王爷得知威远将军府中有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性喜渔色的他当然不愿放过这大好机会,趁着沐南扉远征在外,闯入将军府中强行夺人。待沐南扉得知此消息后,日夜奔波赶回京城搭救,为时已晚。孟关玉不堪受辱,又自觉残花败柳之身配不上他,于是服毒自尽,一代红颜自此魂归离恨天。”季言轻叹一声,望着眼眶里已蓄满泪水的唐水静,继续说道:“悲剧发生之时,受不了刺激的沐南扉本想自刎伴随佳人而去,然而聪慧可人的她早已看破他心头所图。她极力相劝,发下誓言她会转世再现,与他重续未了缘,又要他上天山找她那位拥有一身奇异本领的兄长,寻求来日相聚的方法。就这样,他服用了奇人赐予的长生不老丹,一千年来,马不停蹄地寻访再现人世的孟关玉,直到——遇上了你。”季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但我不是他想找的人。”擦掉泪水,她实在不该为这种无稽之谈而心酸。 “我说过你是。”不知何时,沐南扉蓦然出现,直视她面庞的眼睛,盛载着执着不悔的爱意;但唐水静却觉得这分情并不是针对她,他是给那位孟关玉的。 “我不是,你肯定认错了人。”她不晓得从哪来的火气,指着画相中的人忿怒地道:“你说说看,这孟关玉的五官、面容,有哪一点长得像我?不像对不对!你看清楚,完全都不像。” “像!虽然躯壳变了,但你的灵魂是关玉,你的心是关玉,你的所有所有全是孟关玉……”他靠近她,出奇不意地又把她搂在怀里,手指轻柔地摩挲她胸前的双心胎记,肯定地说:“而这双心胎记使我更加确定你是我寻找千年的女人。” 他怎么可以又抱她?还大胆得把手放在她的胸口上?这细柔的摩挚,直叫她又泛起阵阵酥麻,老天!他真的会弄疯她。” 当她开始觉得心神荡漾之际,眼角瞥见季言脸上露出的欣慰表情,猛地心一凛;不! 第6章 他们弄错人了,把她当成是孟关玉的替身,他们全表错了情,她叫唐水静,不是孟关玉。 她奋力一推,挣开了他的怀抱,退到一旁轻喘。 “少爷,唐小姐,你们慢慢谈吧。”季言识相地退开去,是奇书-整理-提供下载该让当事者面对面地谈清楚。 沐南扉望了望原封不动的餐盒,柔声地道:“饿了吧?先吃饭,我们再谈。” “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看看你瘦成这模样。” “不用你替我操心。”她仍是一脸铁青。 “别倔强行吗?不需要的顽固对你没有好处。”他痛彻心肺地说着。 眼前的唐水静和当年的孟关玉简直有着如出一辙的倔强性子,一旦被她认定了的想法,她就不顾一切地一意孤行到底,若不是这倔强个性害了她,她也不会在身体被侵犯之后,就自认为自己配不上他,用自尽来表明心迹。她难道不明白,他爱的是她的内涵、她的心,而不是单单一具美丽的躯壳。 望着他飘浮不定的双眼,唐水静感觉得到沐南扉又在回忆孟关玉了。她的心隐隐地抽痛,在心底拼命狂喊:她叫唐水静……唐水静啊…… “别再限制我的行动,让我离开这里好吗?”她已经虚弱得无力去分辨季言说他活了一千年的故事是真是假,现在的她满脑子以为沐南扉当她是逝去恋人的化身,这想法令她难受。 这辈子她最讨厌当别人的影子了;尤其是对爱情上的坚持,她绝不容许有一点瑕疵发生。她明白自己没有那种伟大的情操,为了达成与爱人厮守终身的目的,甘心先为他套上结婚戒指,然后想尽办法替他除去前尘往事,再期待他能回头真心对待自己。 在她认为,爱情是神圣的,婚姻亦然。既然决定相守,就必须全心全意只爱她一人。那些亲呢的举动要因为她是唐水静,不是那个孟关玉。 她脸上倏地一红,轻轻责备自己乱七八糟地在想什么,居然胡思乱想地把自己和沐南扉凑成一对,那她把李丹青置于何地……这才又想到,从头到尾,她根本忘了李丹青这名字。 “你让我走吧。”她再一次央求。 她这般低声下气,全是愧疚感使然。她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对不住李丹青,她是他的新娘,却在该是洞房花烛夜的今晚与另一个男人共处一室,甚至还对这个陌生男人……很在意。 “放你走可以,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沐南扉想通似的,不再为难她。 “你说说看。”事到如今,她不妥协也不行。 “第一,你得明晨再走。” “明晨?”她思索一下,点头答应了,“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你和李丹青的婚期必须往后延半年,也就是说在这半年内,你仍然要保有单身的身份。” 唐水静跳了起来,连忙摇头:“这不行,我已经嫁给了他,我是他合法的妻子。” “你不是!”他难得地笑了,“中午的婚礼并未进行完毕,你和他没有在结婚证书上签字,你们没有为对方套上结婚戒指,甚至,你根本就没有在神父面前说下‘我愿意’这三个字。”他实事求是地说道。 “你……你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其实她内心浮上的是一股喜悦,可是无法对父母及李丹青交代的愁绪,立即又淹没了这股喜悦,她烦躁地来回踱步。 “我的条件是在保护你,因为在未来半年内,你会了解,我比李丹青强上太多倍。” “你——”唐水静真不知该如何反驳,无意识地扯着白纱,她苦答应了,李丹青将作何感想? “不答应也无妨,那你就继续留在这里。”表现在口吻上的强硬,代表他对这事毫无妥协的余地。 她气馁了!这个人肯定说到做到。“好吧!我答应你。”她干涩地应允。这是她唯一能脱身的机会,她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她父母一定急死了。 “那第三个条件是……”她略带不安地问,谁晓得他接下来又要提出什么荒唐要求来? 沐南扉深邃的眸子凝望她半晌之后,淡淡地说:“把晚饭吃掉。”语毕,他转身离开这房间。 唐水静痴痴凝望着看起来似乎很美味的食物,她该为第三个条件痛哭流涕吗?不!他所关心的人不是她,在乎的也不是她,他只当她是孟关玉的替身。 再一次的开门声让唐水静嘟着嘴儿直接提出抗辩。 “我不饿,所以第三个条件你可不可以收回?我……”她的声音乍然而止,这次开门进来的不是她以为的沐南扉,也不是手言,而是一名长相十分亮丽的女孩,她诧异地问:“你?” “你真的出现了?”季慕蓉一双大眼带着极度的不悦直直瞅望她,那颤抖的语气又让唐水静心头再加上一层混乱。 “我本来……我不是……我……”她是想解释她本来就出现在人间二十五年了,但她并非是他们以为的那个女孩;可惜始作涌者不在场,而她本人也对这问题一片浑噩,这种情况叫她如何向这位充满不友善的小姐说明。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季慕蓉宣誓般地朝她丢下一句后,立即又锁上了门。 天啊!这一家子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全是精神有问题? 唐水静不由得抱住头痛的脑袋,有谁来告诉她,她掉入的到底是怎样一个漩涡中?谁来告诉她? “就这样让她走好吗?” 季言满脸担心地问着沐南扉,实在不解为何他要放唐水静离去。而倚在二楼阳台栏杆上注视着唐水静被亲人拥在怀里的他,则对自己的行为有另一番解释。 “我让她回去是为了避免把抢亲的事继续扩大下去,现在的唐水静不比当年孤苦无依的孟关玉。她有一对爱她至深的双亲,有她生活了二十五年的环境,而突然出现的我,对完全没有前世记忆的她而言,反而只是个莫名的闯人者,如果我强行把她留在身边,只会给她一个怨怼我的理由,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在好不容易与她相逢之后,我不许再有一丁点儿的遗憾发生。” “但是唐小姐和别的男人有婚约,要是……” “她和李丹青之间已经结束了。”他笃定地道,“下次的婚礼,和她携手走向红地毯那端的男人将会是我。” 烟烟生辉的双目转望向她的背影,沐南扉不舍地喃喃说道:“不用多久,我们会再相见的。” “爹地、妈咪。”穿着衬衫、牛仔裤的唐水静奔向满脸焦虑的父母怀里。昨日身着的白纱已褪下,轻便的服饰更把她的娇俏展露无遗。 “水静,你没事吧?”爱女心切的唐母仔仔细细地检查宝贝女儿身上可有伤痕,深怕她有一丝的差错。 “妈咪,别心急,您看看我,我不是很好吗。”她故意在母亲眼前绕了一圈。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唐母这才放下了心。 “既然没事,我得立刻通知王组长来捉人。”唐父见女儿无恙,心焦之情立即转为熊熊怒焰,拿起行动电话就要报警。 “爹地,不要!”唐水静抢下父亲的电话,低声轻求道:“别报警了。” “这怎么行?”唐父忿忿不平地,“无缘无故捣乱婚礼,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破坏你的名誉,这能不要紧吗?更可恶的是,在光天化日下竟敢挟持你,这种混蛋岂能放过他?” “爹地!他只是认错人,并不是真想伤害我,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我毫发无伤,您就别跟他计较了。” 唐水静急欲替他脱罪的着急模样,让站在一旁看着的李丹青脸色起了变化。 “水静,他真的没有伤害你?”李丹青的口吻依然充满温柔的关注,然而眼底的冷漠却冰如寒霜。 “真的没有。”唐水静心虚地回避他的视线,只要记起她曾与沐南扉有过肌肤上的接触,就深党心中有愧:“对不起,我很抱歉。” 他笑了笑,安慰她:“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要怪就怪那个神经病。”李丹青阴沉的眸子扫向对面阳台上,露出的狰狞表情与他一惯的温文儒雅简直判若两人。“你真的不打算控告他?”他意味深长地再问。 “我不想把事情继续扩大。”她很坚持。 “那好,听你的!”他爽快地回答,眼睛看向她时,狰狞霎时消失。 “爹地、妈咪我们回家好吗?”她匆匆地逃向车内,虽然不曾回头再望,但她深切地感应到沐南扉那对写满赤裸爱意的眸子,仍如影随行地紧紧跟随她。 “季小姐,请您稍坐一下,我们总裁马上过来跟各位开会。” “谢谢!”道谢之后,季慕蓉和女助理坐在会议厅最角落的位置上。她淡淡地扫视一圈,最靠近“世界集团”总裁的好位置早被一大早赶去诸媚的另外三十家厂商代表占了去,她这个照约定时间前来赴约的人只好委屈地退居到一旁,怨不得谁,谁叫商场竞争本就残酷。据她所知,为了争取这份合约,各厂商能用的手段几乎全用上了,虽然她不耻走后门这一套,却也不免担心,要是这位拥有国际连锁公司的大老板性喜那一套,那她怎么办?即使有完美的合作计划书,但她仍有胜算吗? 沐南扉已经找到孟关玉的化身,着她不能及时赢得这份对“环宇”有莫大助益的合约,她拿什么跟唐水静竞争? “季小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儿?”她的女助理细心地发现她面孔苍白,关心地轻问。 “没事!这里的空气闷了点儿,头有点晕。” 第7章 季慕蓉连忙找个理由来搪塞。 助理释然一笑:“为了这份合约,你里里外外地跑,也难怪你会累。董事长就因为有你这种得力助手帮他,所以才能高枕无忧地隐身于幕后。”助理对她没日没夜的工作态度是既心疼又佩服。 “谁叫我们不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还有一分珍贵的私人情谊,我不帮他,帮谁?” “说得也是,情侣之间本来就该互相帮忙的。对了!董事长打算什么时候向你求婚?”助理充满好奇。 求婚?季慕蓉顿时傻住。会有这一天吗?尤其在多了一个唐水静之后?但她不也在唐水静面前表示过她绝不放弃的决心?是的!她会努力让那一天来到——季慕蓉给了她的助理一个拭目以待的答案。就在她们俯首交谈中,那位掌握决定权的大总裁已经走进会议室。 当季慕蓉抬起头来看清楚坐在首位上那个男人时,她那对漂亮的眼眸瞬时睁得比铜铃还要大。 “怎么会是他?”季慕蓉不仅脸垮了下来,心也为之一沉,然后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真有那么小吗?小到居然会和他在同一间会议厅里再度碰面。这下完了,如果他仍然记着那晚的事,这下她准有苦头吃了。更糟糕的是,她还得乖乖坐在这里,不能拂袖而去,谁叫她是必须与他签下这份合约的劣势者。 李世擎一踏进会议厅就立刻认出她来了,即便坐在最角落的边陲地带,她依然能让人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存在。两个星期不见,她的样子更美了,原本是打算搞完这件合作计划案之后再登门拜访她,想送她一个“大惊奇”,没想到就在此地遇上了,而且她还是急欲争取签约的厂商之一,这情况可有趣得紧。 他朝她微微一笑,莫测高深地不知打着何种算盘。 这个无赖又对她笑了,面对一个砸毁他车子的仇人,他居然还笑得出来?季慕蓉不禁要怀疑,难道他的嘴角有自发性的抽筋病症?幸好,他很快就收起笑容,注视她的眼神也转了方向,这才让她稍缓了一口气。 真是不明白,为何他的微笑像极了一张织得密密的网,老是紧紧压迫着她,还引起她内心一阵莫名不安的骚动…… “各位代表所送来的合作计划书,我已经详细看过,对各位愿意与敝公司合作的诚意,本人甚表感谢。”李世擎锐利的双眸扫过围坐在会议桌旁的三十家代表后,继续发表他的谈话,“各位都知道,世界集团的总部虽然设在美国,但它的商标已经成功地出现在美洲和欧洲等地。遗憾的是,唯独亚洲市场我们尚未开发,所以经过董事会研商之后,世界集团决定在台湾设立根据地,与在坐其中一家厂商建立合作关系,共同经营亚洲市场,然后……” 瞧他凝神不笑的严肃表情,从容不迫的沉静态度,光芒四射的睿智眼神,的确具备了一位领导者该有的气质,虽然看来年纪轻轻,却已是一位不容小觑的后生之犊,撇开与他的恩怨不谈,这个李世擎应该是个值得合作的对象。季慕蓉就这么地兀自陷入自我沉思中,完全没去注意李世擎的重要谈话。 “季小姐,你对我刚才的谈话有意见吗?”李世擎暂停与美发企业之间的讨论,兴趣盎然地看着她被点名之后所露出的迷朦模样。 意见?季慕蓉一时哑口无言。刚才她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哪来的意见?就在她窘迫之际,李世擎再次对她露出那口大白牙。 他又笑了!虽说他的笑容很潇洒,但她就是看不顺眼,也生气他干嘛老是无缘无故冲着她笑? “真弄不懂,你究竟是来做生意,还是来卖笑的?” “你说什么?”李世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回不单是李世擎愣住了,连其他人都瞪大眼睛回头注视她,甚至她的女助理都惭愧地低下头,表示没脸见人。 糟糕!那话她明明是摆在心里头嚼咕而已,怎么这会儿每个人都听见了?瞧他们全部一脸等戏看的模样,她真想一头撞墙死了算了。若不是碍于李世擎仍七情不动,这群人当真会捧腹狂笑;虽然强忍着笑意是很辛苦的事,可是各怀鬼胎的他们,只要肯定最大的劲敌已经准备要被三振出局时,对那辛苦也就甘之如饴了。 李世擎懒懒地将双手交抱于胸前,表情依然一片平静,无喜无怒的他对脸泛红潮的季慕蓉说道:“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想世界集团若能与贵公司合作的话,你就会明白我到台湾的目的到底是为哪一个。” 才泛出兴奋之光的众厂商代表脸上表情又迅速地黯淡下来,不明白事情的发展怎么和他们预期的不同?这种有钱、有势的富家公子理应高高在上,容不得有人对他稍有不敬才对啊,他应该气愤地把出言不逊的环宇代表给轰出去啊,怎么反而会对她客客气气的? 就在众人满腹疑惑之际,李世擎又开口说话,他把话题转回公事上,“这次和各位开这场说明会,主要目的是想增加各位对我们世界集团的了解及听听各位的意见,如果仍有人对合作事宜存有疑问,请发言。” 李世擎可是有心地转移众人的注意力,适时让满脸尴尬的季慕蓉有台阶可下,正当他故意把眼神飘向她时,得到的却不是她感激的谢意,那个倔做不温驯的女孩居然用“都是你害我”的眼神回敬他。 他真那么惹她讨厌吗?李世擎从来不知道凭他惊人的身价、出众的仪表,竟然得不到她一丝丝的青睐。从懂事以来,他就是一大堆女人觊觎的目标,可是这个季慕蓉非但不为他神魂颠倒,反而把他当成仇敌来看。他就这么认输吗?当然不!他定要想办法扭转这颓势,不是为了争口男人自尊,纯粹是因为……唉!谁叫他自己竟会对这位只有两面之缘的女孩,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 “我在这里宣布,本公司将在一个星期之后正式公布合作对象,并且举行签约仪式,今天的说明会就到这里结束。”尽管私情缠绕,他仍有条不紊地处理完这场会议。 宣布散会之后,所有与会人士全抱着人人有希望,个个没把握的心情离开这间偌大的会议厅。当然,事情尚未结束,剩下的一个礼拜里,真正的竞争才要上场。 季慕蓉和女助理整理完手边资料后,也随着离去的人群向外走去。 “就这么走啦?”李世擎用手支着下颚唤住她,眼底尽是促狭的笑意。她眼皮抬也不抬一下,不耐烦地回道:“不走干嘛?难道等你请我吃饭?”她以为不正眼看他就能摆脱掉他那抹乱她心神的笑容。 “no!你说反了,不是我请你吃饭,应该是你得好好请我一顿,别忘了刚才是谁把你从地洞里拯救出来的。” 亏他还有脸邀功,也不想想害她丢脸的人是谁。胸中火气一升,她什么都给忘了:忘了他是必须巴结的对象,忘了不可以得罪他,忘了他那拨人心弦的笑容。 “跟我吃饭?你不怕招来蜚短流长?不怕让人批评你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大总裁,其实早就有内定人选?那你还故弄玄虚地开什么说明会?要什么合作计划书?” “我不怕!”他笑眯眯地道。 “你不怕,我怕呀!我可不想陪你闹新闻。你想吃饭,没问题,等到你和我们环宇签好约的那一天后,我保证让你吃到撑死。”她仍余怒未消。 “跟你们‘环宇’签约?”他浓眉一扬,“你倒对自己挺有信心的。” “如果你还算是个人物,就应该有最好的判断力。”抛给他一记大白眼,季慕蓉转了个身,拖着一脸青绿的女助理迅速离去。 他哀叹一声,他真那么失败?那么惹她厌?还是……他猛敲着自己的脑袋,真是的,他怎么忽略掉这个可能性,这么一位耀眼夺目的女孩,怎么可能没有护花使者为伴?一定是的,这大概就是她排斥他的理由。 嘿!有竞争的爱情才显得格外珍贵,只要他持续加把劲儿,他就不信她不为他动容。 第三章 一千年?一千年?为了找寻再现人间的恋人,他苦苦等候了一千个年头? 当听到季言陈述这段以悲剧收场的恋爱故事时,唐水静不否认自己因故事内容的悲哀而揪动心房,也不否认为沐南扉对孟关玉这分永不变迁的深情而感动。她甚至假设,如果他们说的全是真的,她真是那个孟关玉转世的,今生的相见真是为了再续那段未了缘,那她…… 喔,不!唐水静用力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接着有另外一股截然不同的声浪出现在她耳旁兴风作浪,不断警告她:唐水静冈,怎么连你也跟着神智不清了?竟然会去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话?他们是在骗你、诓你……你千万别上了他的当。 可是,不对!不对呀!素不相识的,他们何苦编个故事来骗我?没理由的,他们说的是真话,是真的! 谁说没有理由,肯定是那个孟关玉抛弃了他,那个叫沐南扉的受不了这种打击,所以才捏造出这一连串骇人听闻的谎言来骗你;又或者孟关玉真的死了,他把你当成她的替身,才对你动情。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你千万别傻得让他给骗了…… 就这样,两股声浪在她内心底下激烈交战,她脸色惨白,两手揉按着太阳穴。 “烦死了!”唐水静大吼一声,登时从地毯上跳起来,极力压抑快失控的情绪,抱着脑袋拼命告诉自己:别再想了!别再想下去了!再想的话,难保不跟着得精神分裂症…… “小姐,小姐……”葵姨的喊声蓦地在门外响起,唐水静更是烦躁地双手乱挥。 第8章 “葵姨,我说了我肚子不饿嘛!拜托你别再逼我吃饭了,拜托、拜托啦!”她苦兮兮地说。 “我不是来叫你吃饭的,是有你的电话。”和这妮子相处了十几年,葵姨当然清楚顽固起来的水静,说有多执拗就有多执拗。 “我的电话?”唐水静怀疑地蹙着眉。除了父母之外,没人知道她躲到天母的别墅来呀?“是妈咪?” “不是太太。那个声音很陌生,我也听不出来是谁打的。不过,他说他是认识了你一千年的好朋友。”葵姨想到这句话就觉得有意思,现在的年轻人净说些老人家听不懂的暗语。 “是他!”唐水静心脏漏跳了一拍,顿时更不知所措。他怎么有办法弄到别墅的电话号码? “小姐,你接不接?” “接……不!我不接了,麻烦你告诉他,就说我……说我……说我在睡觉。” “好吧!”葵姨领命下楼去。 这样做是对的,她不能把这淌浑水愈搅愈大了,为了承诺她答应过的诺言,她已经昧着良心编下谎言,让疼她的父母出面向李家请求将婚礼延后半年,体贴她的李丹青也在尊重她的前提下应允了这件事。李丹青对她仁至义尽,她怎么可以得寸进尺地继续跟沐南扉纠缠不清呢?这对丹青不公平,不公平的。 “小姐,那位先生坚持要你亲自去接电话,而且他的口气很强硬。”去而复返的葵姨无奈地向她表示。 “你没有告诉他说我睡了?” “说了,可是他反而问我你是不是病了,又说要赶来别墅看你。” 唐水静气闷地想: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要真生病,也是被他给逼出来的。 “小姐?” “我接好了。”唐水静一边叹息,一边忖思:要是不跟他谈清楚,他绝对不会罢休的,也好,干脆谈开好了。带着七上八下的心情,她接起房间里头的分机:“喂!” “一个钟头后,我在别墅门口接你,我们一道用餐。” “等等——喂!喂!”唐水静朝话筒猛吼,可惜对方早已挂掉电话,根本没听见她气急败坏的抗议声。 她两眼一翻,生气地甩掉手中电话,然后为沐南扉的强硬邀约,不安地在房里来回踱步。 去,不去;去,不去;不去行吗?刚刚才提醒自己不可以将这淌浑水愈搅愈大,不可以得寸进尺,不可以不顾虑李丹青的感受,不可以……但是不去行吗?以他的专制,若不去赴约,谁晓得他又会搞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狂事来?到那时候,只怕又将引发不可收拾的风波……唉!还是去好了,顺便借机跟他说个清楚,去好了。 突地,她又发现一声好小好小的叹息声,美其名是自我抗辩,结果根本是一面倒地想要再去见他。 唐水静除了为自己的真正企图感到不安外,还泛起了可耻的感觉。 “生闷气对身体没有益处。”沐南扉将车子驶进停车位之后,熄掉引擎,侧过身子,专注地凝望她。 “害我生气的罪魁祸首正是你。”唐水静别过脸,强迫自己必须用冷硬的态度回击他。 “看着我!”他强硬地转过她侧偏的颊,眼光灼灼地仿佛要将她融化:“不准你无视我的存在!”他霸气十足地道。 “你——”她真的好想发脾气,可是他不容争辩的脸孔抑制了她的火气,放肆的眸光更让她泛起不安的羞涩。她连忙推开车门,匆匆逃下车去,否则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她双手环抱胸前,独自立于黑色夜空下,徐徐的晚风适时地冷却了她体内渐升的躁气。 沐南扉随后跟着下车,来到她的身后:“进去吧,我订了位置。”双手自然地环上她的腰。 “放开,我不习惯。”她试图挣脱,却招来被他搂得更紧的结果。 “我就是要让你习惯。”他挑逗似的在她耳旁轻说。 再次茫然不知所措的唐水静,整个人晕眩地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多吃点。”沐南扉双手交握顶着下颚,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 她不安地切割着铁板上的牛肉,直到牛肉都快被她切成粉末,她才颓丧地说道:“我没有胃口。”放下刀叉,她不悦地说:“还有,我不喜欢你一直盯着我瞧。” 他笑了笑,却没有收回视线的打算,在深情款款的凝视中,他为他的行为做解释,也头一回吐出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你知道吗?在不见你的这几天里,我食不下咽,睡不安稳,每晚被恶梦惊醒,以为与你的相遇只不过是南柯一梦,不是真实的。就这样,我在坐立难安中过了六天。这其中的痛苦你感受得到吗?若不是必须给你时间处理掉李丹青的问题,我根本一刻钟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旁。” 她苦涩一笑:“你的说辞很令人同情,也令人觉得感动,但是……”她的胃突然狠狠抽痛起来,“你该说给孟关玉听,而不是说给我知道。” “我说过,你就是她。”他郑重地重申。 “不是!我不是她!我叫唐水静,你仔细看清楚,我并不是你所深爱的那个女人。”不由自主地,她眼底蒙上一层淡淡哀伤占“为什么到今b你仍然不肯相信我的话?不肯相信那个千年前的事实?不肯相信你自己就是孟关玉?”他激动地道。 一阵沉默在他们之间流转——好一会儿,沐南扉才沙哑地开口道:“我们别老在原地里打转了好吗?我也明白逼迫你相信是过分了点儿。要不这样,从今天起,我唤你水静,当你是水静,这样行了吧?” “这不是称呼上的问题,而是……我的天!你怎么能把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混为一谈?这是不对的。况且,我从来没有当别人替身的打算。”她固执地反驳他的论调,“沐南扉,你有没有仔细地去分析过你自己?或许你只是因为受不了失去恋人的打击,所以思想才走上极端,把自己困在死胡同里。先是胡编一个故事骗自己,再来找个女人弥补你的空虚与寂寞,你只是把我当成她,你对我是没有感情的,你只是……” “我很正常,也知道自己找的人是谁。”他幽幽一叹,“水静,我答应把过去的事当成过去,从此不再回忆。面对全新的你,我愿意从头来过,给我时间,就在这半年内,我会让你接受我。” “不!我不能答应你。”她鼓足勇气赶紧把话倾泄而出,不然她又会心软,又会投降:“沐南扉,今开我来赴这场约会是来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可能再跟你有任何牵扯,因为……因为我不能对不起丹青。我跟丹青认识了三年,交往了三年,若不是你莫名地闯人,我现在早已经是李太太了。” “你是在为李丹青抱不平?”他冷冷一笑,“如果你要用时间长短来衡量感情的话,李丹青才是莫名的闯人者,三年跟一千年来比较?你自己算算。” 又来了!唐水静叫道:“沐南扉——” “吃饭,你饿昏头了,等你吃完之后,我们再谈。”撂下这话后,他径自用自己的晚餐,无视于似遭青天霹雳的她。 记者招待会上觥筹交错,气氛热烈异常。 今天晚上可是“世界集团”跟新的合作伙伴“环宇企业”的签约典礼,无怪乎吸引了大批记者前来采访。 签约仪式后的庆祝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进行到了尾声,两家公司的代表这才得以从人群中挣脱出来。 “没想到环宇企业的董事长,仍然不愿意出席这场重要的签约典礼。”李世擎对季慕蓉说道。他并不是不满,只是好奇,因为他也耳闻过环宇的董事长不喜露脸,总藏身于幕后指挥一切。 “我说过,环宇的一切,我可以作主。”季慕蓉淡淡地回他。 “他可真是非常信任你呀!” “这一点你无庸置疑。”她肯定的回答带给李世擎微微的不快,但他掩饰得很好。 “听你的口气,你们的感情似乎很不错?”他决定拐弯抹角地问,借以确定他的情敌是否就是那位神秘人物。 感情好吗?当然好,只不过那份感情不是她所祈盼的爱情而已。 “怎么不说话?他真是你的男朋友?”他吃醋地再问。 “我们的合作契约并没有包括可以探查对方隐私,所以我没必要回答你。”她只顾伪装自己的脆弱,才没去发现李世擎话中隐含的醋意。 “我是以朋友的立场关心你,难道这样你也拒绝?” “朋友?”她有些个恍惚。 “是的,好朋友。”他语调温柔地想攻入她的心扉。 “我” “两位让我们拍些照片好吗?”一群记者突然插话,截断他们之间的对谈。 “没问题。”在闪光灯不停的闪烁下,李世擎只好先按下私事,高举手中酒杯,笑意盈盈地对来访记者及祝贺人群致辞:“谢谢各位今天的光临,签约仪式得以圆满落幕。最后,请大家共同举杯,祝福‘世界集团’和‘环宇企业’合作愉快。干杯!” “干杯!”强颜欢笑的季慕蓉将手中杯内的一仰。而尽。 人群渐渐散去之后,故意避开李世擎询问的季慕蓉又从侍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者手上取了一杯酒,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下肚里去。 “别喝得太急,会醉人的。”丝毫不放弃任何机会的李世擎走近了她,附在她耳旁轻声劝道。结果,换来了她那不屑的大白眼。 “我要走了。”她放下空杯,皮包一提,就要走人。 “我送你。”李世擎仍然不放过地黏在她身后,“喂! 第9章 我还没听到你的答案。” “别来烦我。” “那不叫烦,那只是……” 蓦地,她转身回头,指着他的鼻子怒气冲天地嚷嚷道:“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语毕,她头也不回地冲进计程车内。 她似乎不该来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谁叫她不甘心。 在她好不容易赢得这份合约之后,原以为她和沐南扉之间的关系将会有所改变,他会对她刮目相看,紧接着,他会更加地珍惜她,甚至爱上她。 可是,一通电话粉碎了她的美梦,毁灭了她的幻想。在大获全胜的今日,她只得到欲哭无泪的贺礼——她最在乎的人正和另一个女人相偕来到这家充满浪漫气氛的餐厅互诉衷情。 面对这样的下场,她是不是该好好大哭一场呢? 在食不知味的情况下,唐水静好不容易吞完了铁板上的那块牛排,放下刀叉,她开口道:“我要回家。” “没问题!”沐南扉的爽快引起她有那么些个……怅然,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又叫她失措:“明天下午五点钟,我再去别墅接你出来。” “我刚才说过,我们不可能再见面,一切到今天为止,请你别再干扰我的生活。”她斩钉截铁地道。 沐南扉脸色一僵,极力克制情绪,没让脾气发出来,他耐着性子说:“我跟你之间永远不可能到此为止,早在千年前就已注定我们这一世得牵扯一辈子。所以,我会继续介人你的生活,也期望你能多来了解我。” “你不能老用自以为是的态度逼迫我。”她略颤抖地说道:“我老实告诉你,当初我会答应你的条件和我的未婚夫延缓婚期,纯粹只为求脱身,绝对不是因为我相信了你的故事,请你弄清楚这其中的差别。”唐水静努力地不让自己显露出口是心非的表情。 “你真的只为了求脱身才答应我的条件?”他看透她心思似地逼问她。 “是的!”她回答时,竟然咬到了舌头:“所以你用紧迫盯人的方式是无法改变什么的,更别期待我会因为你的纠缠而转变心意。我从来没有忘记我是李丹青未婚妻的事实,更不可能为了你的无稽之论,而做出对不起我未婚夫的举动来。”她忍着舌尖的痛楚,快速把话说完。 “你要真这么笃定,那你又何必害怕见我?畏惧跟我相处?” 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差点儿让她忘情地说出真话:“不想见你,不是畏你、怕你,而是我没有心思陪你玩转世情人的荒谬游戏。”她突然站起,急急往餐厅门口方向冲去,若再继续跟他争辩下去,投降的人一定是她。 “站住!”沐南扉竟以不可思议的飞快速度绕过桌沿,拉住了她的手臂:“要走可以,得让我送你。” 他们的争执已引来餐厅里五、六十对眼睛的注视,甚至还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面对这种情况,唐水静如何能甩掉他的手?只好任由沐南扉拉着她。 “水静!”一声熟悉的呼唤,害她差点儿不支倒地。 老天!怎么李丹青也来了?三位当事者竟热闹地凑在一块儿了。 李丹青一站定,立刻不客气地指着沐南扉叫道:“喂!快放开我的未婚妻。”向来温文儒雅的他,一出口竟然也杀气腾腾的。 沐南扉挑高了眉,他放开了她的手,不过,只换个地方——他占有地箍住她的腰。 “你耳聋了吗?我叫你放开我老婆,听到没有?”李丹青气愤地叫骂,不管众目睽睽的盯视。 沐南扉只是冷眼地看着他,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好似把他的恐吓当成是乱吠的狗一般。 唐水静在沐南扉惊人力气的环抱下,身子根本连动也动不了,眼看李丹青因他的轻蔑动作而勃然大怒。难保婚礼上的那场闹剧又将在此地重新上演一遍。 “丹青,你先回去好不好?让我自己来处理。”她试图缓和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好!”李丹青怒不可遏地嚷道。 要是他又在此时示弱,只怕唐水静会给他冠上“懦弱”的评价,他岂能再认输一次?这个破坏他婚礼的小子似乎渐渐蚕食了唐水静的心,他岂可任由情况恶化下去?当下二话不说,拳头一握就朝沐南扉脸上挥去。 “住手!丹青。”唐水静大喊,“别动粗好不好?”她哀求地说道。 李丹青的重拳被她的劝阻声制住,停在半空中紧握的拳头泛出暴突的青筋来。唐水静眼中的凄楚恳求,让他心头的怒焰更加不可遏掷地狂烧,那对锐利的眸子迸射出杀人的寒芒。 “丹青…” “好!”他收了拳,“看在水静的面子上,这次我饶过你。不过你最好记住,要是再让我瞧见你骚扰我老婆,后果你得自行负责。” 李丹青心想:适时的让步才能换来她的青睐,三年的交往可不是白白度过的,他多少可以抓住点儿她的个性。果不其然,他收到了她投射来的感激目光。 沐南扉对他的叫嚣冷冷一笑,甚至是嗤之以鼻:“你最好也记住,若是你再以水静的未婚夫自居,或者胡言乱语说她是你的老婆,小心你的牙。” 然后,在不让唐水静有挣扎的机会下,他用手指轻勾起她的下巴,不顾众人睁大双眼的凝视下,低下头吻住了她娇艳的红唇,还肆无忌惮地在她的唇瓣吸吮、挑逗,甚至探人她柔软的口中…… 这种火辣辣的举止不仅仅让唐水静再次沉沦在他释放的魅力中,还让在场人士发出羡慕的惊叹!不过,一旁的李丹青却气愤得面容死灰,而站在门外目睹这一切经过的季慕蓉则早已泪眼婆娑了。 你还不觉醒吗?你究竟要被伤到何种程度才愿意死心?季慕蓉啊季慕蓉,你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什么要那么痴?为什么要如此执迷不悟?为什么就是看不破呢? 为什么?哈!很简单。谁叫她要无可救药地爱上沐南扉,谁叫她陷入无法自拔的情涡中,这就是答案。 情关难度啊! 酡红的双颊,迷乱的眼神,证明她已酣醉。一瓶烈酒下肚后,她还能安稳地坐在高脚椅子上,的确不容易。然而这不是她所希望的,她是想借酒精忘却一切的一切;但沐南扉和唐水静当众拥吻的镜头,仍然不断地反复重映在她眼前,让她醉不了……醉不了…… 没有人知道,在那一刻,她好想大声狂吼,制止那一幕的发生,借以渲泄胸口积问已久的激动;可是她不敢,她没有勇气,她会忆起在十岁的那一年,她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在沐南扉面前,她永远要做一位最乖巧。最听话、最柔顺的女孩。 “相信我,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在乎我?不爱我?为什么我的辛苦总是付诸流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她凄苦的呢喃令人鼻酸,眼眶含泪的模样更令人不忍,但面对情字,又有谁能够帮她呢? “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他不爱你,但我却知道,如果你再继续牛钦下去,一定会肝硬化。”一个说话声音突然迸出来。 愣了几秒钟之后,季慕蓉才感觉身旁多出了个人来,但她的思绪仍然停留在自我沉思中,任仲的模样似乎认不得好心劝告她的男人。 李世擎无奈地摇头,取走她手上的酒杯,又为她结清酒款,半抱半扶地将脑子陷入一片混沌的季慕蓉带出pub。一出店门,一袭冷风侵上身来,她立刻受不住地大呕特呕起来,酒精开始在她体内放肆作祟,她的大脑仿佛被数以万计的蚂蚁啃噬着,那剧烈的抽痛,让她忍不住抱头起来。 一股冰凉及时地覆在她的额头上,稍稍解了她的痛楚,那股冰凉继而游移在她脸颊四周,让她好过许多。是谁如此温柔待她?她很想看个清楚,可是惺忪的醉眼让她怎么也无法如愿以偿;更惨的是,她的胃又开始难受起来,好似有一大堆东西在胃里汹涌翻腾,搅得她疼痛难当,她再度狂吐不止。 不得已之下,李世擎只好先让她吐个够,等她舒服了点儿后,立刻把她扶上车去。在启动汽车引擎同时,他倒首凝望双眼紧闭的她。她那苍白而凝重的脸孔让他决定把季慕蓉先带回自己家里去,他委实不放心把烂醉如泥的她孤孤单单地丢在公寓里。 对这项决定,他摸着良心对天空说道:上帝明鉴!我绝对没有不良企图,纯粹只是想照顾她而已。 别看她身材高挑、体态丰满,就认为她有着一定的“分量”,当李世擎打横抱起已经无法正常走路的她之后,这才发现她轻盈得可以媲美绵絮了。他完全不费丝毫吹灰之力,把她抱进客房的沙发椅上让她先坐着,然后面对睁开了眼睛,好像已回复神智的季慕蓉说:“你先坐会儿,我倒杯热茶让你解解酒。”他往厨房去。 是幻觉吗?不然她怎么听见了沐南扉温柔的嗓音正在她耳旁低喃? 她猛地站起身,拉住他的手臂。 不是幻觉耶!这温热的肌肤,健硕的臂弯,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港湾,而她这回可真真实实地抓到了。她的手渐渐往上移去,摸到了他的脸庞。这熟悉的五官一直是她想抚触,却又透不可及的幻梦,而现在,她碰到了!她兴奋地痴痴笑起来。 李世擎不禁叹了口气,拿下她不安分的手,极力想把摇摇晃晃的她重新按回沙发上,但是她拼命地挣扎,根本强硬地抵死不从。 她那双纤白的手紧紧箍住他的腰,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放手。放了,他又要飞走了,飞到唐水静身旁去。 第10章 这回无论如何,他都别想再丢掉她。 “慕蓉,乖乖听话,我一会儿就来,你先放开我好吗?”他柔声地安抚她,尽管美女自动投怀送抱,他可没有因此神魂颠倒,他心里头有数,她认错人了。 “不要!求求你,别甩开我,别离开我,求你——”她眩然欲泣地恳求,酒醉的她固执地叫人无计可施。 “慕蓉,你听我说,我不是……” “什么都别说,别说了,我不要听,不想听哪……”她誓不放手,酒精使她语无伦次。” 突然,她打了个大酒嗝,身子骨一软,在毫无预警下,歪歪斜斜地往后仰去;而被她搂住的李世擎被她这么一拖,站不稳地随同她扑倒下去。 幸好客房的大床适时地拯救了他们,让他们免于摔成脑震荡的危险,但不可避免的,李世擎的身体也紧紧地压着她的娇躯。 纵然身下的她是多么引人遐思、多么引人心动,但他可不敢忘记自己曾摸着良心对上帝表白他绝对没有不良企图,更不会趁人之危。 他撑起手肘,急欲起身。谁叫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尽管他无小人之心,然而自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却已挑起他内心的渴望。 “别走——”季慕蓉自喉间唤出,醉眼迷濛的她竟能分辨出他的企图,将圈住他腰间的手搂得更紧了。 “季慕蓉,快点放开我。” “不要!”她的力气忽然大到了极点,硬是不让他脱身。 “快放开,不然你会后悔的。”他试图将她紧箍的手松开。 “别想我会放开,我不会后悔的!永远都不会后悔……后悔的……”她温热的小手撩起他的衬衫,拂向他的背脊,轻轻地、缓缓地、不停地用指尖来回搓揉着。 李世擎浑身一紧,全身血液迅速窜动起来,仅存的一丝清明仍让他作最后努力,他声音低哑地道:“不要这样……” “我要!”她温热的樱唇主动贴上他的,舌头更侵入他的嘴中。 这动作阻止了他最后的努力,一声,他反被动为主动,辗转吮吻着她,热情而激烈地以舌尖品尝她唇齿间的甜蜜,季慕蓉火热地回应着,任由柔情无限的空气弥漫在他们四周…… 她的手绕上他的脖子,撕扯他的衣襟,亢奋迷乱的她不停地吃语:“爱我好吗?请你……好好爱我……”她一边说,泪滴一边顺着眼角缓缓滑下脸庞。 冰冷的泪珠激起他的保护欲和不舍,他用唇吻干她的泪,在她耳旁喃语:“我会爱你,我保证会用心永远爱着你。” 他温柔地解开她的衣扣,双唇随着被解开衣扣后的肌肤向下吻着,不停不停地细柔吻着,亲密的气氛如同野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两个紧紧贴合的身体彼此深入探索…… 季慕蓉满足地低叹一声,尽情地为他奉献出自己,飘如游丝的声音喃喃念着一个人——沐南扉。 她觉得全身好疼,尤其那颗昏沉的脑袋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勉强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并不是自己应该熟悉的摆设与装潢。她霍地从床上弹坐起,滑下的被单却又告诉她另一个新的震撼——她竟然身无寸缕,全身光溜溜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急忙拉回被单掩盖自己赤裸的身体,昏沉的脑袋也被这情况给完全吓醒过来。 她怎么了?季慕蓉慢慢将记忆向前推进,追寻原因。她记得自己因为受不了沐南扉和唐水静的亲热举动,愤而跑到pub喝酒买醉……然后在迷迷濛濛中,在隐隐约约里,好像有个男人在照顾她,在她耳旁低语安慰。那个男人对她的关怀曾让她觉得好感动……是啊!虽是处于恍惚状态,但她依稀还记得自己拼命搂着那个男人不放,而且还主动献唇吻了他! 季慕蓉脸颊倏地一红,她知道自己昨夜做了什么,而且她的行为还很放浪,简直就像是个欲求不满的女人嘛;可是……可是她记得自己愿意如此付出的理由,全因为那个对象是沐南扉…… “你醒了,头还痛吗?” 李世擎的突然出现,把季慕蓉吓得差点儿尖叫出声。她的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相信的惊愕。怎么会是他?弄错了吧?怎么会是他? 对于她见鬼似的反应,他不以为件地朝她一笑,温柔的笑意如和煦春风,抚慰了她的惊愕、她的不安。他的笑容竟然对她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力,但是关于这一点,季慕蓉却迟迟未曾发觉。 “饿了吧?来吃土司面包夹荷包蛋。这儿还有一瓶鲜奶,不够的话,我再帮你弄点儿别的。”李世擎神色自若地将盘中食物摆在床头边的小桌子上,然后坐在床沿,体贴地审视着她:“你脸色好看多了。” “别靠近我!”她紧紧抓着裹住身体的被单往床的另一边挪去,原是想发挥英雄本色喝止他的接近,可是出口的声音竟然软弱无力。 “经过一夜的温存,我们似乎不该再如此生疏。”他笑嘻嘻地故意将身体倾近她。 他的话让她气馁到连骂人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也因为他的提醒,让她失措地猛咬手指甲。 “别这样可怜好吗?你现在的样子活像只被欺负的小绵羊,昨夜的你可不是这种委屈的哟。”他决定用激将法扫掉她那凄惨表情。 他这话是在消遣她吗?季慕蓉果然秀眉高耸,狠狠瞪着他;然而除了瞪他之外,她毫无办法可以反击他,谁叫她昨夜简直像极了思春的小野猫,不仅死搂着他不放,还热情地渴望他的掠夺。哎!全是酒精作怪,害她错把冯京当马凉,以为怀中人是沐南扉,所以……所以才会…… “怎么不说话?生气啦?”看着她挫败的神情,浮上心头的不忍让他改采柔情政策:“别气了,吃早餐好吗?昨晚你呕吐得很厉害,胃大概全被掏空了,赶快吃点儿东西垫垫胃,否则身体会受不了的。” 她忸怩地别过脸,不解他干嘛那么关心她,难道是为昨晚之事而觉得良心不安?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她心里有数,这事不能怪他的。 “你若继续无动于衷的话,我可会亲自喂你吃哟。”他似假还真地拿着土司更挨近了她一点儿。 “你……你先放着……我等一下吃。”她急急地阻止他的倾近,与他相距不到几时的距离实在叫她浑身不自在。季慕蓉甚至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虽然他穿了件睡袍,但那半敞开的衣襟,这不住他古铜色的胸膛,那性感的肌肉令她忍不住回想起昨夜的。这一想,小腹不自主地又产生了莫名的燥热,她只好支支吾吾地连忙说道:“我……我想……想梳洗一下……” “没问题,那扇门进去就是浴室了;不过,你先等一下。”他跳下了床,从衣柜里头拿出一个大纸盒。“我请百货公司的人帮你送来全套新装,昨天你那一身已弄得惨不忍睹,所以我让人送去洗。” 季慕蓉接过纸盒,打开看了一下。里头装的不只是一套乳白系列花样的套装,还有丝袜及一双高跟鞋,连女孩子的贴身内衣裤都一应俱全。 “放心吧!尺寸绝对合适。”李世擎嘴角漾起一缕浅浅微笑。 老天!他存心让她羞愧地撞墙而死才甘心吗? 她抓好包裹着身子的被单,飞也似的冲往浴室去。 李世擎看着她一副落荒而逃的窘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待他把视线调回,看见了床褥上浅红色血迹时,平静的目光再度显得炽烈起来;虽然目前的她只有身子是属于他的,他有信心,再用不了多久,她的那颗心也会为他而跳动。 一直处于慌乱复杂情绪中的她,经过莲蓬头的水一番喷洒后,渐渐恢复平静。 在穿上李世擎送的衣物后,果然如他所言,从里到外,尺寸贴身适合得差点儿叫她无地自容。 望着镜内反射出的臊红脸孔,她只好再次借助冰凉的水冷却她浮躁的心…… 拍拍脸颊,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对镜中人予以心理建设地说道:“这只是一场误会,所以谁都不必放在心上。” 她泰然自若地走出浴室外,再淡淡地扫了悠闲坐在沙发椅上的李世擎一眼,什么话也不想说,径自往房门方向走。 “去哪儿?”他问。 季慕蓉一手握着门把,背脊挺得笔直,镇定地回答:“打扰了你一夜,我也该走了。” “走?就这样吗?你难道不认为我们应该为昨晚的事坐下来谈谈?”他意味深长地道。 “有什么好谈的?你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昨天晚上是个意外,我知道不能怪你,所以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利用这件事要挟你要对我负任何责任。” “你说得很对,我是不需要为昨夜的行为对你负起任何责任;但相反的,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可不想就这样算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吃亏的人都不追究了,他这个占尽便宜的人倒厚颜无耻说得头头是道?无赖就是无赖,死皮赖脸的工夫总是高人一筹。 “李世擎,你有什么好抱怨的?有什么事让你不想算了的?” “当然有!你昨晚强暴了我,这种攸关名节的大事,你怎么可以连一句话都不交代,就拍拍屁股走人?”他还用义正辞严的口吻对她。 季慕蓉霍地转回身,杏眼圆睁地凝望着他,不禁怀疑这个男人的思想罗辑是否不正常! “你说我强暴了你?”她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没错!”他一副煞有介事地道:“而且你不单只是强暴我,还对我精神虐待。” “精神虐待?” 第11章 她简直快崩溃了。 “没有吗?昨夜,你死都不肯放开我,还拼命地吻我、亲我、引诱我,直到我受不了你的诱惑,跟你做了最亲密的结合。本来,对这一点,我是不想计较,但是你却在跟我作爱的时候,喊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你这种行为不仅摧毁了男人最重要的尊严,简直是害我身心都受到严重创伤。你对我的侮辱,难道不应该交代一句吗?” 听他振振有辞地控诉,季慕蓉都快气疯了。这是什么话?好像她伤他多深似的,这个无赖过分到得寸进尺,他可曾想过她为沐南扉守了二十六年的纯洁身子,却是给他白白占了便宜去。 “那你说,我该怎么补偿你?”她气得连说话都没经过大脑。 他露出足够让她销魂蚀骨的笑容,柔情万千地道:“很简单,只要嫁给我。” 第四章 自那回在餐厅中发生的不愉快后,李丹青与唐水静见面次数少了,想到自己未来的老婆竟胳臂往外弯地向着外人,满怀的羞怒真不知往哪发泄呢?此刻,他带着三分醉意,正向自己的好友大吐苦水。 “我李丹青走的真不知是哪条狗屎运?”他斟了一杯酒,一口灌下,略带酒意地对着陪他一道来酒店喝酒解愁的好友康劫生一笑:“你说说看,这世界还有没有公理?我的准老婆啊,居然在结婚当天被个男人给抢了去!这一去就是失踪一整夜,姑且不论一对孤男寡女在那一夜里有没有做出让我绿帽盖顶的事,可是你知不知道,后来啊,我那老婆居然拼了命地维护那个男人。哈!她不肯让我报警抓人,不只这样,还有更好笑的事在后头呢!她呀!一回到家,竟然找了个惊吓过度、身体不适的烂理由,要我把没有完成的婚礼往后延半年……很好笑对不对?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奇闻嘛,可是却叫我给碰上了……”他自我嘲讽地大笑起来。 “你答应她把婚礼延后半年啦?”康劫生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问。 “你也觉得我很窝囊对不对?”他嘴角隐隐抽搐着,“你以为我想吗?我是没办法呀!要不是情势逼人,我岂容得下她的为所欲为?”想起前天晚上那一对奸夫淫妇带给他的羞辱,他真恨不得一枪毙了他们。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他哀叹一声,“你跟我是死党,我的个性你应当最了解了。以我的脾气,我怎么可能任由那家伙一而再地来勾引水静?要不是眼前的情况不比从前,那家伙早完蛋了。” “那你决定先忍耐下来?” “是啊!忍一时之气可保百年之身,若是我冲过了头,肯定引起水静对我大大地反感,这反而会弄巧成拙,还不如以委屈之态赢得她的回心转意。” “说的也对。”康劫生赞成地直点头。 十年的相交,他早对李丹青那颗精明的头脑钦佩不已,尤其这五年来,他李家庞大产业渐渐萎靡,欲振乏力,甚至摇摇欲坠到只剩下光鲜华丽的门面可以唬唬人;所以他必需娶到唐水静,也唯有如此,他才能进一步地求得唐家的资助。可怜的是唐家两老,让李丹青的表面工夫给蒙了去,全然不知李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还以为自己的女儿嫁了个如意郎君呢。 两人在互敬一杯后,康劫生突然大皱其眉地问道:“虽然说娶唐水静是为了挽救你家的事业,不过你娶了个你不爱的女人,对你来说可不是件有起色的事,别忘了,人生漫漫啊。” 李丹青回瞪他一眼,狠狠地撞了撞他的手肘:“喂!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堪行不行?谁说我对她没感情的,只不过……” “只不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 “死小子!”李丹青又好气又好笑地怒骂着他。 那股郁积的怨气似乎宣泄够了,李丹青就此噤口不再言,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道:“听我罗哩罗嗦抱怨一堆,倒是你近况如何?说来让我听听。” 康劫生摊了摊手,无奈地表示:“老样子喽,除了继续抱着我的研究室钻研学问之外,你以为我还能做什么?” “要不是碰上我刚好时运不济,李氏企业又弄得自身难保的话,我一定无限量供应金钱支持你这个天才,可惜!”他扼腕地说。 “其实你已经很帮忙了,否则恐怕我连一座研究室都弄不出来,要真沦落到那种地步,才叫悲哀。” “劫生,说真的,这回你做的是什么研究?古古怪怪到连我的婚礼都不来参加,看你这么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石破天惊的产品准备要问世了?” “没有!”他面色凝重地回道。 “没有?”李丹青双眉一扬,“不可能吧。喂!我们可是哥俩好,你该不会连我都想瞒吧?” “我这人是会瞒天瞒地,但就是不会去瞒你。”他的眼神中布满了苦恼,“你该清楚,我也真的很想弄出个石破天惊的玩意儿来,可是没想到和你一样,走的也是狗屎运,搞到今天,竟然连个皮毛都没摸着。” “这么惨?你到底在研究什么东西来着?怎会搞成这样?” “大发明啊!”他眼底闪烁着令人生畏的光采,激动地道,“告诉你,如果这项发明能够成功,不只诺贝尔奖手到擒来,名声财富也会随之滚滚而至,甚至连这个世界都将有一番重大改变。” “真那么厉害?喂!那你还不快点告诉我,你存心让我好奇致死是不是?” “告诉你是没问题啦,不过,你千万得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要不然让别人知道后捷足先登,那我的心血全完蛋了。” 李丹青拍着胸脯保证:“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康劫生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可疑人物后,手搭着他的肩,附在他耳旁悄悄道:“我在研究长生不老药。” “什么?”他跳了起来,惊呼:“长——” 他的嘴立即被康劫生捂住,“不是叫你保密的吗?你还大声嚷嚷,你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对不起!”他镇静下来,扯出个抱歉的笑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对你说的话有那么一点点的无法接受。” “我早料到你会出现这种反应。”话这么说,但他仍然相当不悦,“你听好,我绝对不是开玩笑,你再不信我,等于是侮辱我。” “我没说不信嘛!”李丹青急忙辩解。对于康劫生那股恐怖的研究精神,他早已经领教过。“我是在想,你真的有办法研究出来吗?长生不老耶?” “行的!只要找到他,一定没问题。”康劫生胸有成竹地。 “它?那是个什么东西?”李丹青好奇地问。 “不是东西,是个活生生的人。”无视于李丹青目瞪口呆的表情,他仍自顾自地说道,“我无法估算那个人究竟活了多久,不过,我却知道六、七十年过去了,那个人依然保持着二十七、八岁的年轻模样,而且不曾衰老过。我的祖父和我的父亲都曾经亲眼见过他;因为这个人,我的祖父抑郁而终,父亲瘫成了植物人,你说要是让我抓到他,我还会研究不出来吗?” 李丹青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对康劫生的话他根本不敢相信,不过,他倒也未表露出来。 “那个人应该还藏身在台湾的某一个地方。”康劫生的眸子燃烧着熊熊的希望之光,“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快找到他了。” “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找人?再说,台湾虽然小,却有二千一百多万的人口,茫茫人海,你从何处找起?”瞧他信心十足,李丹青是不想泼他冷水,却也不忍让他沉醉在虚无的幻梦中,只好拐个弯点醒他。长生不老?他当自己在写神话故事啊!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明知困难重重,我还是会找到他的。”他没向李丹青提说他手上握有那个人不怎么清楚的黑白照片,以及一张他祖父所绘下的画像。 李丹青无奈地耸耸肩;点不醒,只好任由他了。 最后,两人再互敬一杯,异口同声地对彼此道:“自求多福吧!” “云婷,你来得正好,拜托帮我到会计室拿‘大华工业’的资料给我好吗?”季慕蓉忙得连头也没抬,继续把自己埋在那有半人高的公文堆里。这一个多礼拜来,她似乎有意把一年的工作量集中在几天里处理完成,非要把自己给累个半死,这才甘心似的。 “没问题!不过——请问会计室在哪?” “在——”季慕蓉倏地抬头,憔悴苍白的脸庞在看见站在她桌前的来人之后,“唰”地立刻转成一片气愤的艳红:“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李世擎表面上虽是神色自然,内心可忍不住地再三叹息。她何苦一见他就变成浑身长刺的刺猖? “我当然知道你是走进来的,我是在问你,谁允许你进来我办公室的?”她对这不以为然,他的幽默好像只能招来她更大的怒火。 李世擎的脸上仍带着笑,并不被她狂射的怒焰所影响:“我是贵公司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如果我坚持要见你,我想你底下那些职员不会有意见。” “所以你就把他们给的方便当做是随便了?”也难怪她会生气,谁叫他出现的时机不对,竟然选在她就快要忘记“那件事”的时刻,跑来又勾起她的回忆,让她的忙碌白费功夫,“别以为你是环宇最重要的客户就可以在我的公司里为所欲为;告诉你,我不在乎立即跟你停止合作关系。”她情绪失控到不经大脑就把狠话说尽。 李世擎对她的怒言相向不以为意,以异常冷静的态度迎战她的失控。 第12章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望着——对峙中,季慕蓉渐渐为自己刚刚撂下的狠话感到后悔了。她意识到自己的借题发挥根本是过了头,若李世擎真的应上一句话要解除合作关系,那她怎么办?先前的努力岂不化成泡影? 仔细地想想,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他如此厌恶?难道是因为那不该有的一夜缠绵吗?不!不是的。这心结得推到更以前,推到跟他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刹那,谁叫他让她觉得……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李世擎好风度地先开口打破这尴尬气氛:“有必要弄到终止契约这样严重吗?”他朝她猛丢谄媚笑容,“我道歉行不行?” 人家堂堂大总裁都忍气吞声地先放下身段了,她这个得仰赖人家界息过日子的有求者还不见好就收吗?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请你记住,以后别再乱闯我的办公室。” “ok!以后我来求见季小姐,一定让人先通报。”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诡谲,“但是你这做主人的,可不许再用借口把我拒于门外,老让我吃闭门羹。” 才说完,季慕蓉立刻懊悔不已自己又掉进他设下的陷阱里了。这个大无赖今天根本是故意硬闯进她办公室的,谁叫她这一个礼拜来用尽各种手段避开他。 算了!既然对上了,那就接招吧,难道还怕他不成? 她冷冷瞅着他,没好气地道:“找我有什么事?” “有大事。”他诡谲的笑意扩得更深了。 “我们的合作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呀,还会有什么大事?”她蹙着眉。 “我不是说公事,我所谓的大事是指——”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关怀,“你!” 她撇开头,回避他的目光,他的眼老让她勾起那不该的一夜,以及那句嫁给他的狗屁话。 “我很好,你都看见了,可以走了。” “我还看不够。” “你——”她微微发颤着,“你未免闲得慌,无聊透顶,世界集团难道没事让你做吗?总不会快倒了吧?”她用语极尽恶毒,希望可以把他气走。 “托你的福,一时半刻还倒不了,而且我还很期望和你维持长久的合作关系。”他老兄可没走人的意思。 老天! “你若无聊没事做,麻烦你到别的地方找消遣去,我很忙,拜托你别站在这里打扰我。” 李世擎看了看腕上的表,慢条斯理地道:“都十二点半了,你不吃饭的吗?走,我请你。” “不用,我不饿。”她一口回绝,故作忙碌状。 “怎么可能不饿?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先把那堆公文放着,要处理,等精神养足后再说。” “你罗嗦个什么劲儿,我说不饿就不饿。”她直冲出的语气又让人嗅到了火药味。 李世擎给她一个灿烂笑容,然后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就算你不饿,但娃娃可能会饿,你忍心残害民族幼苗吗?” “娃娃?”她一头雾水,“这里只有你跟我两个人,哪来什么娃娃?你活见鬼了。” “你怎么可以说我们的孩子是个鬼?”他非常不悦“我们的孩子?”她仿遭雷击地定在位置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骂道:“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我们哪来的孩刊李世擎,你要再乱嚼舌根,小心我控告你毁谤。” 他仍然不愠不火地反问:“我有乱嚼舌根吗?你能保证你的肚子里没有我的小孩吗?别忘了,一个星期前的那个晚上,我们谁都没有做安全措施。” “你——”她愤怒地咆哮,“不可能的,你别吓唬我!那次是场意外,是个大错误,不会刚好那么巧的。” “这很难说。”他一脸笃定,“总之,我要我的孩子在你的肚子里平平安安地长大。你这个做母亲的人更是责无旁贷得负起养娃娃的责任,所以不管你有多大的理由,都得跟我吃饭去。” “不要!”她惊慌地从椅子上弹起。 他邪恶地步步逼近她:“你再说一次不要,小心我把我们上过床的事宣扬出去。” “你——”季慕蓉快气晕了,却无计可施,谁叫她从这个天下第一号大无赖的脸上看见了说得出就做得到的坚定表情。 “等一等,走慢点!慕蓉,你有没在听我说话……”走在她后面的李世擎小心地叮咛。 季慕蓉恨不得把他那张臭嘴给缝起来。不管他的叫唤,她面容凄惨无比,脚步愈走愈快,当他是恶鬼般离他十尺远。 跟这种人吃饭,非得挑个最隐秘,最好没人认识她的地方才行,否则她真不知该把脸往哪摆。还好,公司旁那条巷子底的角落处有一摊卖牛肉面的,大概是老板的手艺不怎么好,甚少有人去光顾。为了面子,她只好牺牲自己的肚子,将就一点儿吃了。 “走慢点儿,你晓不晓得你的肚子里可能有……” “没有!”她恶狠狠地回头瞪他一眼。 “小心!你前面有……” “你可不可以闭上你的大嘴巴?”她龇牙咧嘴地吼叫,声音掩盖了他的警告,结果在她气愤地转身回首时,当场撞上路边的电线杆,她一个踉跄,扭了脚,眼看就快跌倒,幸好李世擎手脚利落冲上前扶住她,这才让她免于跌个四脚朝天。 “跟我吃顿饭真有那么痛苦吗?”李世擎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想收服这只母老虎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季慕蓉站稳步子后,咬牙切齿地推开他:“你少幸灾乐祸。” 他无辜地道:“我敢吗?老婆。” 老婆?她仿如又再遭雷击般地呆愣在原地,她没听错吧? “不用怀疑,你的耳朵很正常。”他再次强调。 “你——”她气得浑身发抖,却讲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向来辩才无碍的她,为什么老是被他激得只会讲个“你”字。 “你忘了吗?那天你离去之前,你答应嫁给我的。” 她拼命地深呼吸,真怕自己会窒息而死;过了许久之后,她才找回自己说话的能力。 “你是用哪只耳朵听到我答应嫁给你?”她语气森冷地说。 “不是用耳朵听,我是用眼睛看的。那天,我要求你嫁给我,结果你闷声不响地转头就走,不出声不就代表你默认了,愿意接受我的求婚。” 连这样他都有话可兜,他到底想干什么呀? 季慕蓉气愤地胸脯剧烈起伏着,美丽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咬得十分用力,连血丝都渗出来了。 见她如此模样,他于心不忍地收起了笑脸,倏然眼光柔得几乎令她晕眩,衷心地问:“嫁给我真有那么委屈吗?” “不是委屈。”她的火气渐散,恢复些许理智:“而是……我们不合适。” “理由呢?”他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打倒的人。 “不合适就不合适,哪来什么理由?” “你说不出原因来,那么恕我无法接受,我决定再继续地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知道我的好,直到爱上我。” “你不必白费心机了,没用的,我不可能爱上你。”有时候她真恨,为什么纠缠他的人不是沐南扉,而是这个人? “话不要说得那么满?” “我的决定从来不改变。” “何苦呢?不该的执着只会伤害你自己。”他殷殷地注视着她,“慕蓉,退一步海阔天空,何苦作茧自缚?把自己的爱情局限在一个明知不可为之的等待中有何意义可言?” 季慕蓉为之一震:“你知道了些什么?” “知道你苦苦暗恋一个不爱你的男人。”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她的心已另有所属,竟还傻傻地来追求她!她看着他:“既然你知道我的心另有所属,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我?” “不为什么,就为了我对你‘一见钟情’。” 她睁大眼睛,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为他说的“一见钟情”笑个不停。 “没什么好笑的,而且我有把握得到你的心。”他并未对她的失礼生气,反而更加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坚定要得到她的意念。 她笑得喉咙作痛,笑得开始流泪。她爱沐南扉,沐南扉却不爱她;她不爱李世擎,李世擎却发神经地来纠缠她,这场纠葛的情仗应该怎么打?怎么打才能各得所爱呢? 唐水静在李家大门前已经整整徘徊半个多钟头了。这个原本熟悉的屋子似乎在顷刻间变得既遥远又陌生,那陌生感大到让她连按门铃的勇气都消失不见了。但尽管内心有多么不安和畏怯,她仍然得鼓起勇气踏进这扇门去,谁叫她欠李丹青一个解释。是的,她该为餐厅里那不该的一吻给李丹青一个交代。 “水静小姐。” 自她背后突然冒出的叫唤,把唐水静吓了一大跳,回头一望,原来是在李家帮佣的徐嫂。 徐嫂不解地问她:“你怎么站在这里不按门铃进去坐呢?”她刚从市场走回来,大老远就看见唐水静一个人站在门前,一下伸出手想去按门铃,一下又迟疑地缩手回去,真是奇怪极了。 对徐嫂的询问,一时之间她为之语塞,只来得及找个烂理由掩饰她真正不敢接铃的原因:“我以为丹青不在家。” 徐嫂笑笑:“少爷在家的,最近几乎每天都在,只不过他昨天晚上喝了点儿酒,很晚才去睡;早上我出门上市场买莱时,他还没起床,现在就不知道醒来了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他?” “当然可以啊!”徐嫂一边拿出钥匙开门,一边诧异地道:“你怎么突然间变得那么见外? 第13章 以前不是常来玩的吗?再说要不是因为……哎!这里已经是你的家了。”徐嫂对那场临时出现大逆转的世纪婚礼感到无比惋惜,私心地替李丹青叫屈。在带着唐水静走进李家客厅的路上,她还别有用心地说:“自从你决定延缓婚期以后,我家老爷就带着太太一块儿出国去了,这间空荡荡的大屋子就仅仅剩下我和少爷两个人,原本充满欢笑气氛的李家,好像在一瞬间整个走了样,闷死人了。尤其这几天,少爷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绪恶劣极了,每天晚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问酒,非把自己灌得烂醉后才甘心。问他烦心什么,他怎么也不肯说。水静小姐,你也知道我家少爷以前是滴酒不沾的,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我看得既心疼又难过。徐嫂拜托你好不好?帮我劝劝他,你也知道,他最听你的话。” 愧疚之情让她差点儿抬不起头来面对徐嫂,李丹青会每天喝得烂醉,罪魁祸首正是她。 她虚弱地朝徐嫂点头,示意她会尽力而为。 徐嫂咧嘴放心一笑,接着招呼说道:“那你先坐一下,我这就去请少爷下来。” “麻烦你了。” 徐嫂正欲上楼请人之际,楼梯口正巧出现抱着脑袋,宿醉未清醒的李丹青。 “少爷,你快看看是谁来了!”徐嫂夸张地大喊。 “水静?”李丹青先是一愣,随即脸色迅速转为灰白。 面对那张为她而憔悴的脸庞,以及那极度颓丧不振的精神,唐水静内心的愧疚更为泛滥,甚至有夺门而逃的冲动。 沉闷的气息凝结在空气里,两人尴尬无措之际,幸亏有个聒噪的徐嫂适时打破这分窒息的沉寂。 “别傻乎乎地愣在那儿呀。”徐嫂这回成了快急死的太监,“都给我坐下来,两个人面对面地好好谈一谈,天底下绝对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只要两人肯同心,再大的难关都会迎刃而解。”她提着菜篮识趣地往厨房走去,还不忘回头再次交代:“好好谈谈,我不打扰你们了。” 李丹青吁了一口气,摸了摸好几天没刮的胡碴,走到唐水静身边坐了下来,沙哑的声音已是不堪再被一击的脆弱:“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来看看你……” “来看我是否还活着吗?”他嘲讽地回道。 “丹青——”她猛然倒抽一口凉气。 “对不起!”他捂着僵硬的脸庞,那悲惨的落寞叫唐水静为之鼻酸。他连忙说:“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讲那种话来刺激你、吓唬你的,我只是……只是……我只是情绪很低落。水静,这几天我真的很烦,而且又很矛盾……水静,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你听得懂我想对你表达什么吗?” “我懂,我也全明白。”她充满歉然地,“所以我今天来找你,正是要为我所带给你的困扰表示最深的歉意。” 李丹青只是挫败地对她猛摇头,对唐水静的歉意非但没有兴奋之情,反而溢上悲哀之色:“我想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意,你若真的明白,就不该对我说出‘抱歉’这两个字。你知不知道,你的歉意对我没有一点意义,反而是伤害。”他如同受了伤的野兽,发出痛楚的喊叫:“你老实说,你今天来是不是想把我三振出局?你今天来跟我说抱歉,只是为求个心安对不对?” “不对!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绝对不是来求心安,更不是来取消我们的婚约,我只是……” “只是来看看我这个大傻瓜还能忍耐多久,会不会自动打退堂鼓。” “丹青…” 他抱着头,呜咽地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搞成这样?你怎么会突然去迷恋一个陌生的男人?他莫名其妙地破坏我们的婚礼,你不但不生气,反而处处维护他。对于这件事,我告诉我自己,你不想追究是因为你心地善良,所以我也应该全力支持你。真的!我做到了不计较,然而你却又突然告诉我,要暂停我们未完成的婚姻大事;为此,我又得拼命替你找理由、找借口。我安慰着自己,要体谅你受到过度的惊吓,所以,我又强迫自己答应了下来。你知不知道,我会答应这些事全是因为我好爱好爱你,我不愿勉强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但是——我对你的处处退让,对你的细心体贴,非但得不到你的感激,反而招致你的不屑一顾,你的侮厚取笑,你现在是来看我笑话的对不对?” “我没有那种意思,更没有那种想法!对你,我只有谢意。”她辩解道。 “我也不想诬赖你,但你当众跟那个男人接吻,实在让我太难堪了,你叫我做何感想?水静,就算我们不是正式夫妻,但起码我们也交换过订婚戒指。” 对于他的指责,唐水静咬着下唇无言以对,对自己目前一团糟的处境更充满了无力感。 突地,李丹青又狠狠打着自己的脸颊,激动地捉着她的肩膀自责说道:“我们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彼此伤害对方?三年来,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不都过得很愉快、很顺利吗?我们为何要傻得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水静,我错了!我刚刚不该一味地指责你,真正应该检讨的人是我自己才对;就因为我做的不够好、不够体贴,这才会让你心猿意马。没错!你当然有舍弃我的权利,你可以追求更好的感情世界,你有权的……你真的有权的……” 他惊心动魄的演出,的确收到了赚人热泪的完美效果。果然,唐水静牙一咬,斩钉截铁地道:“我答应你,不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真的?”他兴奋地差点儿跳起来。 “真的!”她点下有如千斤重的头,“我会记住自己是你未婚妻的事实。” “但是那小子要是不甘心,耍弄阴谋手段,用甜言蜜语再来蛊惑你,或是说些不实的谎言毁谤我,到那时候……你会不会又相信了他?”李丹青未雨绸缨地把话先说在前头。 “我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她勉强自己要微笑。 “水静!”李丹青激动地握住她泛凉的手。 “总而言之,他不可能再介人我的生活中。”她虚弱地道。 “水静。”他将她搂进怀抱里,内心的喜悦当然不可言喻。他早说过他会赢,最心软的水静怎么逃得出他手掌心呢? 唐水静安静地被他拥在怀里,但那怀抱并没有她以为的心神荡漾,也没有她所渴求的安全感……没有!他的臂弯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遗憾和木然…… “紫玫瑰花到——” 云婷手捧一大束清香四溢的娇嫩鲜花走进季慕蓉的专属办公室里,一见到正主儿,笑眯眯地把花束递给她:“李大总裁的花又来了。” 季慕蓉叹了口气,仰起脸,淡淡瞥过那束正等待她怜爱的花朵一眼后,又低下头埋首公事堆中。 “送你吧。”她轻描淡写地对女助理说。 “又送我”?云婷无福再消受似地道:“我已经连续收了二十束你所转送的玫瑰了,再收下去,我家都可以开花店了。” “既然你家里放不下,那你再转送给别人吧。送谁都好,反正别摆在我办公室里碍我眼就行了。” “别这样,花儿无辜,何苦折腾它呢?”这一回云婷可不听她的,她自做主张找了个花瓶把紫玫瑰插进去,又故意把花瓶摆在最显眼的柜子上,“看看美丽的花朵,闻闻淡淡的花香,保证对你的心情有所帮助。” “我可不这样认为。”季慕蓉死不肯承认那束所费不赀的紫玫瑰,的确是很赏心说目的。 “好吧!既然人家送花你不爱,那只好等他的问候电话了。说真的,这李总裁还是个有心人,每天一束花、一通电话的,多浪漫啊!要是有人肯这样思地追求我,我一定马上嫁给他。” 听完云婷这段别有所指的话语,季慕蓉不禁怀疑地眯起眼睛看着这位工作伙伴:“云小姐,请你老实回答我,我私人专用的电话号码,是不是你泄露给他的?”为了拒接李世擎的骚扰电话,她几乎每隔三天就换一组新的电话号码。奇怪的是,李世擎总是有办法马上查出来,也难怪她怀疑是亲信所为。 “冤枉啊!我哪敢吃里扒外。”云婷高举双手直喊冤,“再说人家李大总裁有钱有势的,哪需要来拜托我这种小角色?你应当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吧,所以请你别把怀疑的矛头指向我好吗?”她面露无辜样。 看她可怜兮兮地喊冤状,季慕蓉忍不住地笑出声音来。 笑了,就代表她相信了。云婷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季姐,我觉得李世擎对你好像满有心的,我真是不懂,你为何老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公子哥儿的话能信吗?”她为李世擎的苦苦追求自下注解,“他以为凭着他还算俊帅的外型、显赫的家世背景,就可以游戏人间、颠倒众生,认为所有女孩都该拜倒在他的西装裤管下。怎料他会碰上我这种瞧他不顺眼,又对他无动于衷的女人。于是乎,他就想跟我赌赌气,玩一场爱情游戏。对这种人,我实在兴趣缺缺,更何况我本身已经有……”算了,何必把她暗恋沐南扉的事弄到举世皆知。 云婷对她的评语很不以为然:“但是我看他对你是认真的耶,更何况并不是每个公子哥儿都是不负责任的,你不该以偏盖全。或许,他对你真的是一见钟情,这也说不定呀!” 一见钟情?季慕蓉愣了下,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日在巷子里与李世擎对话的情景,让她记起他曾对她说过这一句话,无识于一旁说话的云婷。 “……所以啊,你应该给他个机会,试试他是否真心才对……”云婷仍滔滔不绝地替李世擎打广告。 第14章 回神后的季慕蓉,不着痕迹地用微颤的手举杯啜茶,借以稳定澎湃的情绪,她对云婷一面倒地替李世擎说好话感到有些意外。 “你很奇怪,我记得不久前你还很关心我跟董事长的情况,怎么才没过多久,却又急着帮我谋对象?” 她耸耸肩:“不是我多事,原本我以为你和董事长配成对是不错啦。但自从来了李世擎之后,我就有另一番看法。”云婷对她的大老板,那位喜欢表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沐董事长总有些个不以为然。身为环宇企业一分子的她甚至快忘了他的存在,谁叫他一年才在公司露那么一次面,简直比布袋戏里的藏镜人还要像藏镜人。公事上已是如此,那私生活岂不是更令人匪夷所思。她续道:“我是觉得像季姐这样的女孩子本就该有大把的男人追,你有资格选择一个好的男人,而沐董事长的神秘作风总是不及李世擎的光明磊落,所以我才会建议你考虑考虑他。” 当云婷把“光明磊落”这四个字冠在李世擎身上时,季慕蓉差点儿吐血呕死。 要是告诉她李世擎这卑鄙家伙老拿他们上床的事威胁她时,看她还会不会觉得他光明磊落?哼! “季姐……”看她似乎不怎么高兴,云婷不禁为自己的多嘴后悔:“拜托你可千万别把我刚才的话说给董事长听,否则我准会被他给开除的。” “别担心,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况且董事长才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那就好。”她总算安下心,“季姐,那我出去做事,不打扰你了。” “嗯。”季慕蓉点头之后,自己也重拾起笔继续投入未完的工作,只是……云婷分析李世擎的那段话不断地在她耳畔盘旋,根本挥之不去。更甚者,连公文上都莫名其妙地出现他那个近似无赖的笑容…… 严格说来,她跟他认识的时间并不久,会导致他穷追不舍的紊乱情况,全是因为那场错误的“床戏”,但……或许有可能如云婷所言,他确实是真心诚意地想追求她,为她倾倒。唉!只可惜感情是不可能交换替代的,她没有办法把对沐南扉的爱转移到他身上去。 烦躁的思虑叫她无心做事,转眼间已过了一个上午。在这段时间里,她不只一次地猛瞪电话看。奇怪,那通每天准时到的问候电话怎么还没来?就这样,她的心思又放在电话上头……下班时刻来到,电话依旧设响起…… 怎么回事?难道他真放弃了?或者该说,他决定不玩了。 管他的,他不打来不正合了她的意吗?可是,矛盾、不安的恐惧突然袭卷了她。 独自一人在台湾的李世擎有可能出了意外而别人并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生病了,或者出车祸,所以才会没打这通电话给她?唉!她怎么能够这样子诅咒他?不过,天有不测风云啊……只是她若打电话去询问,会不会惹来他的讪笑,又或者给了他更好的纠缠借口…… 经过一番挣扎之后,她终于决定拿起电话。 就以合伙人的名义打电话去世界集团的台湾分公司探听一下好了……只是探听一下应该不会有麻烦。她战战兢兢地拨了号码。 “世界集团您好!” “请问……请问李世擎在吗?”该死!她居然紧张得口吃。 “总裁吗?很抱歉,他不在公司。” “下班了?” “不,他今天没来上班,昨天就回美国去了。喂!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需不需要我替你留话转达?” “不……不用了,谢谢。”挂掉电话后,她五味杂陈地呆望着那束今早送来的紫玫瑰。 他回美国了,门声不响地回去美国了。哎!太好了,她不必再受到他的密集骚扰了。 对这种情况,她应该感到很开心才对,可是她发觉自己竟然笑不出来。她涩涩地骂自己,简直是无聊嘛,何必为了那个无赖搅乱自己的情绪,她该把目标集中在沐南扉身上才对。这么一想,她才又发现,近一个月来,她被李世擎弄得晕头转向,根本无暇去思考沐南扉的事,他和唐水静之间是否又有新的变化?心急之下,她索性拨了通电话回家。 “爸,大哥在吗?”接电话的是季言。 “他不在,”找唐水静去了。“季言故意刺激女儿。 “那……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公司有事要他处理。”季慕蓉强忍满腹酸楚。 “慕蓉,你沐大哥既然信任你,把公事全权交给你负责,有问题你自己决定就好。他最近很烦,别再给他增加困扰了好吗?”知女莫着父,他当然清楚女儿的心底事,但他从不赞成慕蓉一厢情愿地迷恋沐南扉,一意孤行地沉迷,只会换来无止尽的痛苦而已,还不如趁早切断她的心思。 “那好,我不烦他了。”她无力地挂掉电话,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这泪是为了谁?她自问,竟无法回答。 第五章 这些日子,唐水静像突然消失般,任沐南扉踏遍了整个台北市,依然寻不到她的踪影。但他仍不死心,好不容易才见到她,无论如何这次她再也不能自他生命中离去。在毫无头绪的情形下,他只好直接上唐家要人了。 “我家小姐人不在。”葵姨开门一见来人是沐南扉,劈头就道。 “她去哪了?”他浓眉一扬,一股不祥的念头立刻掠过心房。 “出去度假了!” “有没有交代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话一说完,葵姨立即将大门重重合上。 “究竟跑到哪去了?”沐南扉握紧拳头击向方向盘,突兀的喇叭声把栖息在树枝头的鸟儿吓得群起飞散。 也难怪他会大发雷霆,唐水静已经整整失踪三个礼拜了,照顾她生活起居的葵姨也不晓得她落脚何处;也有可能她是知道的,只是死都不肯透露而已。面对这种情况,他能如何?只能像只无头苍蝇般漫无目的地到处找她。 情况变成这样,只能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他忘了唐水静有可能因为李丹青的从中搅和,而不敢再与他接近。 李丹青,沐南扉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忽又扬眉冷笑:“既然让我找到了她,任谁都别想再抢走她,谁都别想!” “小姐……” “嘘!”唐水静背着行囊偷偷溜进别墅,在确定沐南扉没有在附近后,她赶紧反身关上大门,走进客厅,放下背包,故意装出漫不经心的声音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期间里。那位沐先生有没有冉来找过我?” “当然有!”葵姨一副受过惊吓的表情,“你刚出门的那几天,他天天早晚都来报到,怎么也不相信你出远门;还有一次硬是闯进别墅到处找你,怪恐怖的。” “葵姨……”她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有没有跟我爹地、妈咪讲起这件事?” “没有!”她了解地一笑,“我一直遵照你的吩咐,只是把他赶走而已,其余的事葵姨一个字也没泄露,我也不想做个多嘴婆。” “谢谢你!”水静感激地在她脸上亲上一记。 天晓得这段日子她哪有心情去度假,一颗心老悬在半空中的,一下子担心沐南扉会冲动地拆了她的家,一下子又担心李丹青会去找沐南扉的麻烦;总之,她是一刻也没安宁过。 “好了,玩了那么久,也累了吧!快去洗个澡,换件衣服,葵姨这就去市场帮你买些补品替你补一补,瞧你瘦的。”她心疼地说。 “麻烦你了。”她勉强一笑,她自己心里有数,她的消瘦不是因为“累”,而是为了“情”。 唐水静走上了楼,回到自己的卧房,先进浴室去洗掉一身的风尘疲惫,穿上浴袍之后,她慵懒地走出浴室,正想找吹风机吹干湿淋淋的长发时,却猛地一愣!血色迅速地从她的脸上褪去,她的双腿仿佛被钉住般地竟然提不起来——她呆呆地不断眨动着双眼,仿佛着魔似地不断眨着眼……她大概是在做梦呢,还是她被热水淋出脑神经衰弱来?不然怎会突然看见沐南扉就倚在梳妆台前? 她不信地探了探眼,想揉掉他的身影,但是影像依旧鲜明——真的是他,他真的追来了! 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傻傻地问道:“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很意外是吗?”他说话的口吻泛着冰寒,“你不该感到意外的,要是你看见我这三个星期来像个神经病般不眠不休地到处打探你的消息,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回来了,还会出现在你面前。”他朝她逼近的脸庞散出骇人的怒气来。 唐水静被他脸上的凶暴神色给吓得惊退连连。 眼前这个沐南扉仿佛是只凶猛的狮子,好像要将她一口吞下才甘心似的。她知道他这人很霸道,也很不可理喻,但她却不知道,他生起气来竟是如此骇人。 “为什么要躲我?”他问,这段日子里的心力交瘁教他摆不出好脸色。 “我没有躲你,而且我何必躲你?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他的咄咄逼人终于引发她的反击。对啊!他凭什么管她去哪? “我自以为是?”沐南扉被她这句话给重重一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你到今天仍然弄不清谁才是真正爱你、关心你的人。我不否认我对你存有私心,不愿意你离开我视线内一步,但我之所以要这么强硬地限制你,全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再被李丹青耍得团团转。” “他从来就没耍过我。”唐水静不得不替李丹青辩解几句。” “你以为他真爱你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15章 “我的意思是,他只是在利用你,他跟你在一块儿是在打你唐家的主意,他娶你是别有用心的。” 唐水静倏地一凛,“要是那小子不甘心,耍弄阴谋手段,用甜言蜜语蛊惑你,或是说些不实的谎言毁谤我,到那时候,你会不会又相信他?”李丹青那段提醒她的话,刹那间翻进她的脑海中。 难道沐南扉真如李丹青所说,是一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吗?她不想相信,可是事实却又真真实实地摆在眼前,顿时她心凉了半截。 “你别胡说八道,我不会相信你的话,沐南扉,你不能因为他是我的未婚夫,就说些没有证据的话毁谤他。” “是不是毁谤,我会尽快找到证据,证明给你看。” 这么说来,他现在是无的放矢,她有些生气:“你别欺负他老实。” “老实?”他冷冷一哼,“他才是心机最深的人。” “你实在太过分了,我不想继续听你胡言乱语,编派谎言拆散我和李丹青,真正有心机的人是你,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出去!” 他动也不动地排在原地。 “出去!”唐水静听似坚决的语气中有难以察觉的苦涩。 沐南扉移动了身子,不过,他不是往门外走去,反而渐渐地靠近了她。 唐水静想逃,但他那浑然天成的气势叫她无法动弹。她想大声呐喊求救,可是从他眼眸中散出宛若被火烧灼的痛楚,硬是阻止了声音从她喉间发出。 他伸手攫住了她的手臂,铁青的脸孔逼近她,他打心底发出呐喊:“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逼疯了?千年来,我孤独一人浪迹天涯,四处寻找重生后的你,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想一圆与你厮守终生的梦。结果,在我费尽心思,饱尝苦果找到你之后,我得到的竟是你无动于衷的回报。你不相信我的际遇,不相信我为了你痛苦千年,这情有可原,我也不会强迫你一定要相信,反而愿意与你重新来过,直到你接受我。但现在,你竟然怀疑我对你的一片真情是别有用心,这令我无法忍受。” “你放开我,你抓得我手好痛。”她被他脸上的狰狞吓傻了。 “手痛?你知不知道肉体上的疼痛永远抵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 “别说了!” “我不说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所受的折磨。”他忍不住俯身用嘴唇去碰触她那怯颤的朱唇,压抑千年的情感再也控制不住地全然暴发出来,他急切地道:“我不会再让你从我的眼前消失,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沐南扉,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她忙着别开脸,不让自己再做出背叛李丹青的举动,甚至连想都不想地冲口即出:“别碰我!” 她拼命挣扎,想挣脱他的掌握。但沐南扉的手更快。他扳过她的脸,双手牢牢地钳住她的身子,将温热的唇罩向她的…… 她极力抗拒,可是贴着她嘴唇的压力却愈来愈重,重到不容她反抗,重到让她明白,这一回沐南扉似乎不打算放过她了。 “放……放……开……”她辞语破碎地挤不出完整的话来,一阵虚弱紧接着贯穿全身,抗拒的意念因他的舌头入侵嘴中而愈来愈薄弱……愈来愈薄弱……她心底深处甚至升起另一股期待的念头——接受他吧!把自己当成孟关玉献给他吧! 然而猛然撞击的快速心跳又震醒了她,她怎么可以把自己变成一个既贪婪又没有原则的女人? 她想要推开他,但他炽烈地吸吮融化了她的意志,不断地轻拂在她鼻间的男性气息,终于战胜了她微弱的理智。他吻得极为深切,像要独占她,怕她会平空消失了…… 她整个人无力地摊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厚实的手掌紧紧搂抱她,亲密爱怜地抚摸她……最后,她屈服在他施放的诱惑中,她投降了…… 模模糊糊的脑子告诉她,她正被沐南扉抱上了床,她的浴袍被他轻解开来,他在她的肌肤上印下无数个深情的吻,两人投入炽烈的缠绵中…… 沐南扉柔情万千地举手拂去垂落在她颊上的长发,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勾勒着她娇艳的红唇,轻抚着她美丽的脸庞,他情不自禁地又在她的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 唐水静不敢张开眼,即使他的轻柔抚触又引燃了她体内潜伏的热情,但她就是不敢张开眼,用消极的方法逃避已发生过的事实。刚才,她抛弃矜持,不顾廉耻,由抗拒转成迎合,甚至该说是浑然忘我地投入。如今,她的理智全然苏醒,脑筋却混乱地打了好几个结。她该如何再去面对李丹青?又该如何给李丹青一个交代?她烦躁地无法思考。 “别想太多了。”沐南扉看出了她的烦躁,他半坐起来,把她搂在怀里,霸气十足地对她说:“你本来就是我的人,你根本没有对不起谁。” 她倏地睁眼想反驳,却迎上他那对坚定的黑眸,热辣辣的感觉又忽地由脖子升上了颊。她又被他弄得心绪奔腾,为此,她更加深了对李丹青的愧疚不安。 沐南扉将她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心疼之余,他只好先帮她披上浴袍,接着走下床,打开衣柜替她找外出服。 “你在干什么?”唐水静不解地看着他。 “跟你一道去找李丹青。” “现在?”她的脸色骤然全变。 “没错,就是现在!我必须立刻跟他谈清楚,也必须让你跟他解除婚约,我要你马上成为我的新娘,这样你就不必再为他感到愧疚。” “我们不可以这样做!”她轻呼。 “为什么不可以?”他沉声地问。 “错的人是我,我怎么可以堂而皇之地带着你去找他解除婚约,这样做会逼死他的。” 他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 “让我去,我自己找他谈。”她做了决定。 沐南扉坚持地摇头,他不能让她一人孤军奋斗。 “拜托你!我真的不能再伤害他了,请你别再加深我对他的愧疚好吗?”她神情凄楚地垂下眼。 沐南扉见她那副如犯大错的模样,不忍地叹了口气,放弃了他的坚持:“我这次依你,不勉强你,但你必须记住一件事;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今生今世你只能嫁给我一个人,所以你不可以再受李丹青的挑拨,急着要离开我。” “你好霸道。”她佯怒地道。 “我的霸道全是因为我爱你,我再也不要失去你了。” 他眸底的诚恳,语气的真挚叫她感动不已。这一刻,她哽咽了!她不再顾忌孟关玉,也不再理会李丹青,他毅然决然地把自己的一颗心全部交给他,即便他刚才说的话只是花言巧语,她也无怨无悔地全然接受,谁叫自己早已深深地被他迷惑,她无法抽身了。 沐南扉的唇再次吞噬了她,那略带点儿疼痛,却又让她极为渴望的感觉令她招架不住,她再度陷溺在他的热情中…… “小姐,补品我炖好了,你快下楼来吃。”葵姨的声音突地在门外响起,害她差点吓得掉下床。 “好……”沐南扉想开口替她回话,却马上让唐水静捂住了嘴。 她附在他耳旁羞怯地道:“你想害我没脸见人是不是?” “你说呢?”沐南扉爽朗一笑,再次把她压在身下。 逐渐被淹没的唐水静,只能断断续续地回答:“葵姨,我……很……累……不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吃了我……”她突然娇羞地轻呼一声。 “小姐!小姐!”葵姨连声叫唤,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答;因为房内正上演着情人专属的浪漫,两人已陶醉在旖旎风光里…… 一头雾水的葵姨,只好转身下楼去。 “宝贝,几天不见,想不想我呀?” 那故作姿态的恶心问候,害得季慕蓉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当她把脸一仰,想看清楚这不速之客是谁时,她差点儿栽进了大花丛里。 “怎么是你?”她吓了一大跳,他何时回来的? “当然是我。”李世擎亮晶晶的眸子神采飞扬地,“你还没告诉我,我回美国的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要摸着良心说哦。” “没想过!”她特意轻描淡写地回道。 “真的吗?” “你这种无聊分子有什么地方值得人想的。”她才不敢摸良心回答。 “哦!那我真是太失望了,没想到煞费苦心的一番安排,不仅收不到一点儿效果,反而得来个‘无聊分子’的头衔。”他故意哀叹三声。 “等等!”她愕然地睁大眼,“你把话说清楚,你煞费苦心安排什么?” “安排小别胜新婚的效果啊。”他才不担心把实话托出后会惹来她的不悦反应,相反的,他正期待她生气,这只母老虎反弹愈激烈的话,就代表她愈在乎他,“我故意一声不响地跑回美国,目的就是想试试你会不会想我。如果你会思念我的话,那就表示你心里已经有我,你已经爱上我了。”他笑眯眯地:“说老实话,别作违心之论,否则鼻子是会变长的。” 原来他是存心的,想不到这个无赖竟然连这种招数都使得出来,她怎能让他要着玩?小别胜新婚?谁在乎他来着。 “神经病!”她极力保持无喜、无怒的镇定。 “你说这话太伤人了,把我的心都打碎了。”他嘴上这么说,倒看不出他哪里难过。 她依旧努力保持无动于衷,对他的挑弄充耳不闻。 “别再骗我了。”他故意把脸朝她凑过去,用很低。很柔、很醉人的嗓音,不死心地说着:“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第16章 “李世擎,你要是再继续自吹自擂的话,小心我打得你满地找牙。”她用泼辣的态度掩饰那股愈来愈强的心慌意乱。 “ok!”他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反正你会为我动心的,所以呢,我也不必急在这一时逼你回答,更何况我还得留着牙与你共进午餐。”他自背后拿出一盒外卖,摆在她的办公桌上:“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了。” 一看盒上标志,她再次吓一跳!奇怪?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北京烤鸭?而且还是特别从李锦记带来的! “喜欢吧!”李世擎打开盒盖,烤得香味四溢,有着金黄色脆皮的美食呈现在她眼前,叫人不禁垂涎三尺。 面对她最爱的美食,季慕蓉却不敢去碰它,只因胃无缘无故地觉得有些不舒服。 “别跟我客气,趁热比较好吃。”李世擎提醒她。 她不仅不敢伸手去碰,反而拧起眉头,脸上开始泛出苍白与汗珠来。 “怎么不动?不合胃口吗?没关系,那我再叫人送别家的来好了。”他伸手去拿电话。 “不用——”季慕蓉突然反呕一声,顾不得话没说完,立刻捂着嘴巴往化妆室冲去。一见洗手台,那恶心的感觉直冲而上,她难过得直呕,抱着洗手台猛吐……过了好半晌,她才抑止了那股突如其来的不舒服,反复地吸了好几口大气,她才有办法走出化妆室。 “你没事吧?”一直守在化妆室门外的李世擎,关心地问着一脸苍白的她。 “没事!”她挥了挥手。 “慕蓉,你这种症状出现多久了?”他突然面色凝重。 “就在见了你之后才发生的。”季慕蓉不明白自己为何老喜欢跟他抬杠,“所以你该知道自己是个扫把星了吧,以后没事少靠近我,免得老是把我害得惨兮兮。” 他不理她的嘲讽,表情依然郑重:“你听我说,下午别上班了,我陪你上一趟医院好吗?” “我为什么要上医院?”她的脉搏突然跳得奇快。 “我怀疑你怀孕了,你刚才的症状很明显是在害喜。” “别胡说八道,你少危言耸听地吓我。”她惊悸地。 “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自己算算生理期应该就有答案。” 生理期?她的心瞬时降到了谷底。没错,他猜对了!她一向准确的经期是迟了半个多月还没来;不过,这不能代表什么,有可能是因为她这阵子心情焦虑不安,才会造成经期延缓的现象。 “我的生理期很正常,拜托你别再发白日梦,老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行不行?我刚才只不过是胃不舒服,想呕吐罢了,你别大惊小怪地把它当成是害喜。”她极尽所能地为自己找否认的借口,她不要让“怀孕”这名词变成事实。 “我们站在这里争辩是不会有答案的,走一趟妇产科不就可以确定到底是我大惊小怪,还是……” “不!我不会去的。”她语意坚定。 “为什么?难道你在害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只不过是……” “是什么?” “是……”她霍地起了壮士断腕的决心,“好!那你告诉我,要是我真的怀孕了,你要怎么办?这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何必想呢,我早就跟你求婚了。我满心期望你能嫁给我,只是……”他气馁地吐口气,“是你迟迟不肯答应嫁给我。” “没有爱情做为基础的结合是不会有幸福的,你明不明白这一点?”她喃喃自语。这话像是在拒绝他,又像是在嘲讽她自己。 “就因为我看得明白,所以我才会向你求婚。”他对她绽放出温柔的微笑,“慕蓉,你对我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你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又拼了命地逃避我的爱罢了。” “不是这样子的,那是你一厢情愿的以为。”她猛摇头,“我从小就爱着沐南扉,我只爱他一个人,我爱他爱得好深好深,那是一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深情,谁都无法取代的爱意。” “那他爱你吗?”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残忍地戳破她的幻梦。 “会的,总有一天他会被我感动的。”她粗重地喘息着。 “总有一天?”他叹息了,“慕蓉,请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行不行?死守一分永远得不到交流的情感有何意义呢?睁大眼看看你的周围,看看真正爱你的人是谁!” “我不管!我说过我只爱他一个,这分心我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再说他迟早会感受到我的深情,他迟早会爱上我的。” “迟早?”李世擎涩涩一笑,“我问你,迟早是多久以后?一年?五年?十年?还是三十年以后?慕蓉,别再编织幻梦欺骗自己了。” “只要有希望,我不惜浪费我的青春来等他!” 天啊!他真想敲破她那颗固执的小脑袋,将她的感情线路重新调整一下,她真的是痴得无可救药。 “李世擎,你不必再处心积虑地打击我了,没用的。我可以坦白告诉你,即使我得不到沐南扉的爱,我也不会回头找你,应该接受这项事实的人不是我,是你才对。”她思绪混乱地倾泻着。殊不知,她这些因激动而吐出口的话,让李世擎顿感冰冷地全身血液为之冻结。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停顿了,过了好一会儿,李世擎才重新展露出笑容;只是,那抹笑意不再潇洒动人了。 “好!如果你当真无法接受我,那我就不再纠缠你;不过,你得平安地将我的孩子生下来。” “不可能有孩子。” “要是真的有呢?” “我不可能生下他。” “你是在告诉我,你打算拿掉他?”李世擎一贯的温柔眸光霎时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凄厉无比的冰寒。 “是的,我会这么做。”她战栗地道。 “季慕蓉,你真那么狠心?为了你自己,竟然想杀掉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我说过,我跟你之间只是一场不该的错误,既然是错误,我就有义务不让错误继续扩大下去。” 李世擎冷硬地看着她:“你这些话终于让我看清楚你自私自利的真面目。”他痛彻心肺地说道,“你说得对,我们之间的确是场不该的错误,错在我不该糊里糊涂对你放下感情,错在我异想天开地以为你会被我所感动;如今,是我要抽身而退,真正死心的时候了。” 季慕蓉紧抿的唇微微,却不言不语。 “不过,你给我仔细听好,我放弃你并不等于放弃我的孩子,所以你最好别去伤害他,否则——”他撂下了个语焉不详的结语,旋即转身,大步地走出她的视线外。 季慕蓉依旧抿着唇,却无力地倚在墙边,目送着李世擎不再回头的身影,一抹沮丧的伤痛窜进胸口。她觉得好难受,摸着自己的小腹,她的心凄黯地坠入阴冷谷底。她暗暗问着自己:真要拿掉吗? “我听葵姨说,你几乎把整个台湾都玩遍啦?”李丹青殷勤地替唐水静倒了杯水,随后跟着贴进坐在沙发中的她,讨好地问:“去玩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陪你一道走走。” 唐水静牵强地一笑:“我是临时决定的,才没想要找人陪,何况这段期间实在发生太多事了,我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想一想。” “说的也对。”他了解地直点头,“我们是该好好想想我们的将来,计划计划我们的人生。水静,我看这样好了,我们把婚期提前,早一点儿定下来,如此一来,不仅不用饱受相思之苦,还可以避免那个神经病再来骚扰你,一举两得,你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李丹青开心地打好了如意算盘。 这叫她怎么回答?瞧他一脸充满期待的冀望之色,如果她把找他的目的说出来,天啊!她不敢想象后果会是如何? “你不反对就代表你赞成我的决定喽。”李丹青兴奋地握住她的手;不料,她却迅速地抽回。“怎么啦?”他被她的激烈反弹吓一跳,“你的手心好冷,不舒服吗?”他又伸手想去摸她的额头,冷不防地她又避开他的接触。 “水静。”李丹青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儿。 “丹青——”唐水静吸了一大口气,想抑制满心的内疚,“拜托你别再关心我,别再对我那么好了。” “什么意思?”他关心的表情顷刻冻结在脸上,“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我说,请你别再把你的感情浪费在我身上了。” “水静!”他倏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惶恐地握住她的胳臂,呐响地问道:“你是不是真病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毫无章节的话来?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能够不把我的感情和我的关心放在你身上呢?” 她咬着牙,忍耐着他使劲握住她胳臂的痛楚:“你听我说,我今天来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我很希望你能成全我、答应我。” “跟我商量?”不祥的预兆盈满他的胸口,他激动地问道,“好端端的你要我成全你什么?” “我想跟你解除婚约。”她心一横,决定快刀斩乱麻。 “什么?”李丹青的脸色转为一片死灰。 “我必须尽快跟你解除婚约。” 他的脸变了形:“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李丹青死灰的脸孔好骇人,但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坦诚布公。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这是我仔细想了好几天之后,才做的决定。” “为什么?”他愤怒地咆哮,像个困兽般在客厅不断地来回踱步,“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为什么你又突然要跟我解除婚约?你记不记得你曾经亲口答应我,你会珍惜我们之间这段感情的?” 第17章 “我记得,可是我却发现我做不到,所以我才希望你能答应我,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 “你不是做不到,而是你根本没试着去做。”他忿忿地指责。 “我试过,只是……”她垂下眼,“我觉得勉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这次就算我对不起你,当我欠你行吗?” “我不要你对不起!我更不要你欠我!”他突然激动地搂着她,“水静,我真的很爱你呀!相信我,我爱你爱得无法自拔!” 她挣开他的拥抱,急急说道:“我从来没去怀疑你对我的感情,我只是认为我们并不适合相处一辈子。” 他静了下来,停止了歇斯底里的愤怒,复杂的目光不可捉摸地注视她:“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个神经病又用甜言蜜语迷惑你了?你又相信了他的挑拨离间对不对?” “不关他的事,解除婚约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或许南扉对你存有成见,但并不影响我的决定。” “瞧你说得那么笃定,不受他的影响;但是你的表情、你的眼神、你的口吻却告诉我,你早就预设立场,你根本是一面倒地向着他。”他冷冷哼上一声,“南扉?你叫得可亲热。” 对他的讽刺,唐水静全忍下了,面对一个背叛他的女人,她如何能期待他会给她一个好脸色。 “我明白三年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割舍掉的。但天涯何处无芳草,放弃了我,绝对不是你的损失,凭你的才华、你的人品、你的家世,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位更适合你的对象。” 这个道理他当然懂,只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彼时的阔家少爷,他能告诉她,没有了她,他李氏企业铁定完蛋吗?没有了她,他的才华、人品,会比一堆狗屎还不如吗? “答应我。”她祈求地望着他。 “我现在无法给你任何承诺。”当然,以后也不可能,他怎么可以把救命浮木给抛弃掉?他不会笨到自寻死路。 她抱歉地看着他:“希望你能谅解。”旋即,她往门外走去。 坚决的眼神,渐离的步伐,全在告诉着他,此时的唐水静不单单只是走出李家大门,更要走出他的生命;然而,他会这样就认输吗?当然不! 第六章 晴空万里,是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好天气,但对季慕蓉来说,再也没有比今天的日子更灰暗了,灰暗到她甚至觉得自己未来的人生将是无止尽的痛苦与折磨。 真的!她不晓得自己应该怎么办?更不晓得应该用哪一种情绪面对这项检查结果。 完了!她怀孕了!一如李世擎所预料的,她真的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现在怎么办?该怎么做?她茫然无助到不知如何思考。 迷迷糊糊中,她拦了辆计程车。她不敢自己开车,她担心自己纷乱的心情会让她把车子开进太平洋里去。 计程车司机回头问她目的地。她不想独自回公寓去,她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一个人去面对这个严重的问题。 “小姐,请问你究竟要到哪儿?”司机先生显得有些不耐烦。 “到——到信义路。”是的!她该去找沐南扉,或许找他谈谈之后,事情会有转机。 沐南扉抿着的薄唇微微地往上翘,让人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是极度开心的,那对深邃的眸子泛出心满意足的光彩来,说明他是幸福的。 季慕蓉一见到沐南扉,心立即凉了下来,他所流露出的兴奋神采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的,不需要多想,她也明白他在为何事高兴,他和唐水静的感情一定是顺利得叫人羡慕;为此,妒嫉的不良细胞开始在她的脑子里作祟。 “慕蓉,快坐下来,尝尝大哥的手艺,好几年没碰了,不晓得是不是退步了。”沐浴在得偿所愿的光环下,沐南扉无暇注意季慕蓉脸上不正常的苍白。 “慕蓉,你大哥在跟你说话。”一旁的季言蹙起眉看着女儿。 “我听见了。”她细细地呢喃。 机械化的坐在餐桌前,望着满桌子精致可口的小点心,她的心是凄然的,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位伟岸的大男人竟然懂厨艺?但这不也是他的特别之处?只不过,她有机会独享他这分特别吗? “尝尝这块雪花甜糕,以前关玉也很喜欢吃的。”他顿了下,接着又露齿微笑,“真的很奇妙,水静也很爱吃呢,我正打算做一盒送去给她。” 季慕蓉的心都快被撕裂成碎片了,可是她得拼命隐忍这分不甘心与痛苦。她极力控制不让泪水滑下眼眶,泪一掉,她就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他,她的计划就说不出口。 “爸,大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她紧握的手颤抖着。 “公司有麻烦吗?” “不!不是公司,是我有事;我……我怀孕了。”季慕蓉的宣告仿佛炸弹般,炸得沐南扉和季言全傻了。 “你说……你怀孕了?”季言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是的,已经二个月了。” 季言一时愣着说不出话来,沐南扉则是讶异地看着她。 “孩子的父亲是谁?”在一阵错愕之后,季言并没有大发脾气;反之,他倒是放下一颗心。他以为女儿已经决定斩断对沐南扉一厢情愿的感情,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孩子没有爸爸。”季慕蓉的回答把季言的幻梦全部打碎。 “孩子怎么会没有父亲?”季言低吼问。 踌躇好一会儿之后,她轻轻地道:“那一夜,我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醉得不醒人事,醉得不清楚孩子……孩子的父亲是谁?”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季言身子一软,瘫进椅子里。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沐南扉关心地问道,既然事情已无法挽回,谋求解决之道才是办法。 “我想留下这个孩子。”季慕蓉说着她构思好的方法,但她绝对不愿承认留下孩子的理由有部分是因李世擎那张痛彻心肺的脸。 沐南扉点点头:“大哥支持你。” 她内心一阵窃喜,接着侧首问瘫在椅子上的父亲:“爸,你呢?” 季言一叹:“我一向放任你,让你学着独立自主;这一回,我也依你,只希望我的决定不会影响到你将来的幸福。” “谢谢你们的支持。”她笃定多了,“还有,我想搬过来跟爸和大哥一起住,不晓得方不方便?” “傻瓜!怎么会不方便?大哥也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外头,怀孕的妈妈最需要人照顾的。”沐南扉还设想周到地说:“还有,公司的业务你也找个人来帮你处理,别把自己累坏了。” “不要紧的,公司的事我还处理得来,不需要找人帮忙。”她摸着自己的小腹,“大哥,我还有个请求,不晓得你愿不愿意答应?” “什么请求?” 她咬了咬唇:“你……你能不能当这孩子的父亲?”她话才落下,季慕蓉发现他和她父亲的脸色瞬间全僵了,她只好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想让孩子认你做干爹。” 沐南扉松了口气:“当然没问题。” 行了!季慕蓉满心欢喜,接下来她该去找唐水静谈一谈。 “那我先回公寓整理一下。” “自己要小心一点!” 在这一句关怀声下,季慕蓉突然涌上一股罪恶感,但旋即又将它抛诸脑后,她告诉自己,她并没有错。 天空依旧晴朗无云,正如她已一扫阴霾的好心情,离开沐家,她正想拦计程车转回公寓,竟是那么的凑巧,她瞧见了唐水静。 呵!连天都在帮她。 “唐小姐,你还记得我吗?”季慕蓉示威地站在她面前。 怎么会不记得,光凭那对大眼睛,她就能轻易地忆起她曾对她撂下过的话。 “你想去找南扉是吗?”季慕蓉唤得可亲热。 她点点头,心头怪不是滋味的。 “你要找他可以,但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唐水静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我爱沐南扉爱了整整二十六年,我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我们。”她挑衅地又道,“还有,我怀孕了,而沐南扉刚刚升格做了爸爸。”她有些良心不安地望着已然呆愣的唐水静。 “他妈的!”康劫生愤怒的嗓音尖锐响起,接着一个挥手,桌上的各式精密仪器全被他一阵疯狂横扫,铿铿锵锵地落了地,研究室里一片狼籍。 “康先生……”他的助手想拾起,却被康劫生一脚踢开。 “别检,捡了又有什么用?全扔了算了,废物!”他狰狞的表情令他的助手打从心底泛起冷颤来。他嘶吼着:“滚!” “可是你……”他的助手仍然好心地想劝他想开点儿。 “滚!听到没有?给我滚出去,你以后不必再来了!” “康……” “快滚!”他疯狂地踢他。推他,助手终于被他那疯狂的行为给吓得夺门而出。 “这是什么世界?为什么我那么尽心尽力了,却仍然得不到我想要的成果?”他又狠狠地踢着那座价值不赀的显微镜:“难道没有他就不行吗?非得要他的血他的肉,这才能达成我的愿望吗?可恨!”接着又有一堆东西遭殃。 在一阵狂飙发泄,做尽捣毁之能事后,他奔腾的怒火这才渐渐地平息了下来;过了会儿,他又自保险柜中取出那张害他康家凄惨无比的相片来。他直勾勾地盯着相片,眼神泛出一股不正常的狂热:“我需要钱!我得有一大笔钱!只要有了钱,我就能让全台湾的征信社集体出动替我调查他的下落,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他!” 第18章 他濒临崩溃边缘的声音在研究室里诡异地回荡着:“钱?钱?到哪里去找钱呢?对了!找丹青,他一定有法子的,就找他去。”康劫生主意一定,飞快地开门往外冲去,这一冲,竟和刚好要从门外进来找他的李丹青撞个满怀。 “劫生,你搞什么鬼?”李丹青疼痛地捣着胸膛。 顾不得鼻梁上的疼痛,康劫生兴奋地抓着他:“太好了!我还在担心找不到你,想不到你就主动找上门了。” “喂!有事慢慢说,别把我抓得那么紧,我的手快断了!” “对不起!”他急忙放开。 李丹青先是瞪了他一眼,这才走进他的研究室;很不幸地,他又被室内那惨不忍睹的景况给吓傻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康劫生一向最宝贝这间研究室的。 “刚才地震了吗?” “别跟我开玩笑,我没那种心情。”康劫生不由分说地立即把他推到椅子旁,焦急地道:“快点儿,你快给我坐下来,我有件事跟你说。” “你是怎么了?紧张兮兮的。”李丹青被他仿似中邪般的模样搅得忘了自己的烦恼。 “我现在需要一笔钱,你能不能先筹个五百万借给我?” “五百万?”李丹青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对!五百万,你有那种本事,对不对?” “劫生,你又不是不晓得我的情况。” “我当然晓得,不过,那不是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前阵子你才告诉我,你和唐水静又和好如初,既然没事,那你就可以找唐家帮忙了,五百万对他们唐家来讲,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不成问题的。” 康幼生是那么期盼李丹青伸出援手,可是李丹青回答他的却是一副面有难色的表情。 “你不愿意帮我这个忙?你不顾朋友了?”他气急败坏地大吼。 “多少年的交情了,你竟然跟我说这种话?我要不顾朋友,现在还会站在你面前吗?”李丹青也忍不住地忿忿回道。 见他发火,康劫生赶紧收敛情绪:“对不起!是我失言,我一时心急,才会口不择言。现在郑重跟你道歉,请你原谅,你还是会帮我的对不对?”他唯一的希望全部投注在他这个朋友身上了。 “我是很想帮忙,可是我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康劫生的肌肉全僵硬了。 “唐水静那女人又反悔了,不但不想跟我复合,还执意要跟我解除婚约。我都快自身难保了,怎么帮你?”李丹青一脸阴霾。 “怎么会变成这样?”闻言后,他无力地颓坐在地板上。 “还不是因为那个男人从中作梗,也不晓得他对唐水静灌了什么迷汤,竟有办法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难道真这么完了?”康劫生怔怔地喃道。 因为执着于研究长生不老药,他已经得罪过太多人,没有人愿意再对他伸出援手,若他最后的依靠——“李氏企业”也宣告破产的话,那他就别想再混了。 他不甘心地咬着唇,难道他康家的命运就该是悲惨的,注定一辈子与落魄为伍,永远没有出头的一天吗? “就因为形势逆转,我这才来找你商量,一起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唐水静回心转意,让她重新回到我怀抱来。”李丹青已经不惜一切地下最后的赌注。 “你说的对!是需要想想,一定要想出个好方法来,我们才有救,一定要想个法子……想个法子……”康劫生神经兮兮地在研究室里踱来踱去,直搔着脑袋。 本也陷入沉思之中的李丹青突然被一样东西给吸引了去,他弯下腰捡起一张年代似乎很久远的黑白相片,相片虽然已模糊不清,但他一眼就认出照片里的人就是纠缠唐水静的沐南扉。 康劫生的研究室里怎么会有他的相片?他不解。 “这照片里的人是……” 康劫生紧张地从他手上把相片抢回,万分宝贝地捧在胸口:“小心点儿,不能把它给弄脏了,这张照片可是我制造长生不老药的唯一线索。” “相片是线索?”他奇怪地问。 “你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在找一个人。” 霎时灵光一闪,李丹青惊骇无比地张大嘴,“你是说照片里的人就是你口中那个活了很久的长生不老人?” “没错!我康家三代急欲找的人就是他,只要逮到了他,一切的难题都将迎刃而解,逮到他,我就成功了。” “我的天!”李丹青错愕地摸着头,“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太不可思议了吧!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 “丹青,你是不是见过他了?”康劫生燃起一线希望地跳了起来,“你别站在那儿喃喃自语,快告诉我,你是不是见过他?” “我是见过他。”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太棒了!”康劫生乐不可支地抱着他又笑又跳:“你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感谢上帝。” 海潮翻飞,卷起千层雪浪,萧索的天空下,满是振谲气息。 海浪的澎湃起伏,涛声的低喃凄诉,正如此刻她畏怕不定的心情一般汹涌翻腾。即使倚在沐南扉宽阔的胸怀里,她依然觉得那感觉虚无飘渺,像彩色泡沫般一捏即灭,是那么地不真切;而好不容易才与他凝聚交集的感情,更如尘埃,虚幻地被风一吹,即刻消失无踪。 为什么会突然漾起这样的感受?他的臂膀一向是她最安全的港湾啊。是季慕蓉的宣告打乱了这一切,她说她怀了沐南扉的孩子。她需要知道真相,但她不敢问,也不想问;就这样,她自我矛盾地把问题悬在半空中。 “你跟李丹青说了你的决定没有?”沐南扉的问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唐水静苦涩地点了点头:“说了!” “他有没有为难你?” 她叹了口气,细声道:“没有。不过,他希望我能给他时间,他说要考虑。” “你答应让他拖下去?”沐南扉皱起眉头。 “他很痛苦的。”她沉声道:“我看得出来他对我用情很深,这回我片面取消婚约的作法令他都快崩溃了,面对这种情形,我硬不下心来强迫他立即答应我。” “你总是这么善良。”沐南扉摇摇头,“如果他真的爱你,快刀斩乱麻是你救他脱离苦海的最好方法,要是他别有用心,尽早解除婚约才是你保护自己的唯一方式。” 她烦恼地直摇头:“给他一点时间好吗?” 他不忍再强逼她,不再勉强她了。 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她仍然克制不住,轻轻地,她试探地一问:“我听说季小姐搬到你那儿住了?” “是的,她怀孕了,一个怀孕的女孩独自住在外头我不放心,所以就让她搬到我那儿住,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他的表情看起来是那样地坦荡荡,口吻更是理直气壮地叫人无法反驳,问题是他这个样子令她更难过。 “孩子的爸爸呢?季小姐为什么不让孩子的父亲照顾她?”她拐弯抹角地想求旺季慕蓉那番宣告的可靠性。 沐南扉的眸光透露出惋惜:“她告诉我,孩子是个意外,她不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除非是另有隐情。唐水静拼命告诉自己别受了季慕蓉的挑拨,别在尚未弄清楚事情真相前,就把罪名扣在他身上,可是季慕蓉坚定的宣告犹言在耳,她实在做不到不怀疑,做不到无动于衷。 “孟关玉”的事,她已经相信沐南扉的说辞,她已退让了一步,但对季慕蓉,难道她还要继续做只埋首沙土中的驼鸟,来个眼不见为净吗? “季小姐怎么会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晓得?南扉,你瞒了我什么?” “瞒你?”他批高眉,“我何必瞒你?慕蓉若真的有好对象,|奇-_-书^_^网|我替她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不告诉你?” “可是她跟我说……”话说了一半,唐水静突然住口了。 “她跟你说什么?”他的眉挑得更高。 “没什么。”道人是非不是她该做的事。 “水静。”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虽然不清楚她欲言又止所为何事,但应该跟慕蓉脱不了关系,或许她是在吃醋,所以他有解释的必要:“慕蓉是在沐家出世的,我更是看看她一天天的长大,虽然我们之间的称谓古怪地从叔侄转为兄妹,但这从来不影响我跟季家父女之间这分浓厚的情谊。在我这漫长一生中,他们父女俩是我最重要,也是唯一的朋友,更是我的精神支柱;若没有他们的鼓励,他们的相伴,这几年我根本就撑不下,早放弃了找寻你的勇气。”他涩涩一笑,“一次接着一次的失望是很痛、很苦的折磨,别以为这痛苦受多了就会麻木,错了!对我而言,只会痛上加痛。” 唐水静的眼眶里闪动着湿润的泪珠。 “我不否认慕蓉对我有一分特殊的感情,但我确定那只是她一时的迷惑,她把兄妹之情和感情弄混了。一直以来我做到不给她任何幻想、任何机会,她会知难而退的,而我们结婚的那一天就是她真正觉醒的时候。” “事情的发展会像你说的一样,那么简单吗?”她喃喃自语。 “除非你不相信我。”他定定地看着她。 在他殷殷的注视下,她不安定的心好像又找到了依靠:“我——相信。” 日落西山,夕阳余晖映照在玻璃窗上。 季慕蓉走出办公大楼往停车场方向去,现在的她已经正式住进了沐家,堂而皇之地能够终日与沐南扉为伴,虽然他总是有意地避开她,然而“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会被她感动的。 第19章 “慕蓉——” 这唤声令她全身一凛,转身回头,果然是李世擎。 西装笔挺的他帅劲依旧、潇洒依然,只不过眉宇之间隐隐约约地泛出若有似无的落寞。 “你——你又来干什么?”她的声音绷得好紧,连她都不晓得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没干什么?看看你。”李世擎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反应。 “我很好,不需要你的关心。”她强装出来的冷硬,击灭了李世擎最后一丝的希望。 “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想看的人不是你,是我的孩子,我要知道他是否平安。”他开始回击她。 “孩子?”她摸着自己尚未突出的小腹,强忍自胸口泛起的酸楚,“孩子现在很好,而且我暂时不会去动他。” “暂时?”他忿忿地,“也就是说你要是一个不高兴,还是随时会伤害他。”李世擎气愤极了,更恨自己干嘛无可救药地喜欢这残忍的女人。 “只要你不再来骚扰我,我保证会留下孩子。”她不能让李世擎来破坏她的计划。 “你在威胁我?我是孩子的父亲,凭什么不让我看他?”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可以给你承诺,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只要你别再逼我。”她豁出去了。 一阵沉默之后,李世擎妥协了:“你是不是搬出公寓了?” 她点头:“我现在跟我父亲,还有‘他’住在一块儿。” “那我该恭喜你如愿以偿了。”李世擎涩涩地说道。 “我会让孩子生活在正常家庭的。”她急急地保证。 “随你吧!”他再无心力去劝她回心转意,“我若继续勉强下去,只是增加彼此的痛苦,还让你有恨我的理由。”他挫败地叹口气,“过几天我会回美国,这一去就不会再回台湾了。” “不回来?”她恍惚地喃道。难道就这样结束?就这样各分东西不再有瓜葛?“那你台湾的事业怎么办?”她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勺“有你这种合作伙伴,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看着她,“台湾,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 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 季慕蓉美丽的大眼完全失去焦距,跟上一回得知他回美国的心情一样,她的心情瞬间变得好低落。不!跟上回不一样,这次不止低落,甚至仿如坠落至绝崖深谷,再也无法翻身似的空茫。 怎么会出现这种绝望的感受?对象还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李世擎?错了吧!不该是这样的,全弄错了吧! “要走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去机场送你。”她振起最后一丝的精神。 “不必了,相见不如不见。” 第七章 一早起床,唐水静的眼皮猛跳个不停,一颗心莫名的忐忑不安,似乎在警告她即将有事发生;但一整天下来,葵姨依然如往常般过着她一贯的生活程序,爹地。妈咪也都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而她自己呢,早上学插花,整个下午待在家里帮忙葵姨处理家务,倒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状况。该不会是南扉吧? 一通关心的电话拨去,他安然无恙地坐在家里筹划着他们的婚礼。是自己神经绷得太紧,才会出现这种心神不宁的反常情绪吧,唐水静安慰着自己。 “小姐!站在外面的那个人好像是李少爷?”葵姨手指着透明玻璃窗外,在朦胧夜灯下,看得并不真切。 “丹青?”唐水静双眼往外探去。没错!真是他。 “我出去看看好了。”葵姨起身就往外走。 “不!我自己去,他大概是想把他的决定告诉我。”唐水静吸一口气,为自己壮胆,然后走出去。 黑色的夜空像极了一匹黑色的绸布,覆盖住整片大地,即使有惨淡的月及路旁的街灯相伴,依旧摆脱不掉那抹黑暗。 眼前的李丹青看起来不太一样,是夜晚的关系吗?那张斯文的脸庞竟然抹上一层神秘的灰暗,那是她未曾见过的表情。 “进来坐吧!” “不!你陪我走走好吗?”李丹青央求着。 水静点头应允了他。 绕过别墅区,他们沿着小径来到别墅后方的一座公园,公园里只听到唧唧的虫鸣声和小型喷水池流泻出的潺潺水声,是一片幽静。 暗淡的月光映着李丹青的脸庞,那脸仿佛盖上一层纱,虚幻地不可捉摸,朦朦胧胧的。 两人对看许久,李丹青虚幻空洞的声音这才幽幽地飘了出来。 “你要跟我解除婚约的事,这几天我考虑了好久,翻来复去地思索着你对我说的话,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地斟酌想了好几遍。” “还是那句老话,对你,我真的很抱歉!”除了歉意之外,唐水静不晓得自己还能讲什么?该讲什么?说了,只会让他误以为她矫情。 “我反省着自己,自己真是那么的差劲吗?差劲到让你在一夕之间否定了我们的感情,差劲到让你立刻决定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很不甘心。 “我说过,这并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够成熟,弄不清楚自己想要的、需要的是什么样的感情,等到我终于弄明白了,却给你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他惨淡一笑:“如果只是麻烦,我倒有办法解决,问题是,感情这东西并不是说斩断就能立即斩断,说解决就能马上解决的。感情不比一般寻常事,我没有办法跟你一样那么豁达,说变就变,想收回就即刻收回。”他粗声地指责,“是啊!你找到了你自己的幸福,但我呢?你替我想过了吗?” 面对他的责问,唐水静只能用祈求他原谅的眼神望着他。 “我们真的没有再挽回的余地吗?水静,你试试再次接纳我好吗?你可以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哪些个缺点,我会改的,真的,我保证一定改;只要能跟你厮守一辈子,我愿意完全听你的,只希望你能再给我机会。水静,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他痛苦地抱着头。 “不要这样,我会很难受的。”唐水静无能为力地垂下眼,轻声道:“让时间来冲淡一切好吗?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女孩子,勉强跟我在一起,你也不会快乐的。” 李丹青重新抬起头后,面容罩上一层阴影:“你真的不再给我机会,哪怕是一点点儿?” 她摇着头。 李丹青深深地叹口气:“既然如此,勉强又有何用?”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毕竟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我祝福你;至于我,你用不着替我担心,我会让自己度过这难关的。” 她感动得无以复加,激动地道:“谢谢!谢谢你的谅解!” “好啦!没事了,我送你回去,好聚好散是我的决定,我还希望继续跟你做朋友。” “丹青——”她眼眶含泪。 “别流泪,笑一个,愁眉苦脸的水静很难看的。” 她顺从地破涕为笑,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这下终于可以安然地放下来了。 两人并肩信步走出公园,但几辆呼啸而过的重型机车让唐水静不禁眉头打结。这一带治安一向良好,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这群狂妄嚣张的不良青年? “我们快走。”李丹青也感觉到不对劲儿,拉着唐水静想快步离去,但那群骑着拼装机车的不良青年却挑衅地将他们围住。 “别走得那么快嘛,我们又不是坏人。”尖啸刺耳的高调声,夹杂着轰隆隆的引擎声,撼人耳膜。 “哇!你们看到没有,那小妞长得好正点。”恶心的附和声响彻云霄。 “老大,你不是刚好缺个女人吗?这个漂亮小姐很配你哟。”他们愈说愈是夸张。 李丹青一副再也听不下去的表情,护着唐水静,挺身对着那一群人的头头叫道:“你们嘴巴放干净一点儿,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哎哟!小白脸出头了,他生气了耶!”有人讽刺地喊道。 “丹青,别理他们,我们快走。”唐水静扯着他的衣角,这群太保来意不善。 “怎么可以姑息他们?我得叫警察来处理。”他不听唐水静的劝阻,拿起行动电话就要拨——“你敢!”一辆机车如猛豹般地往李丹青冲去,他一个闪避,行动电话掉落至地面。 “你们去把那个女人给我抓过来,我倒想看看这个小白脸还敢不敢嚣张?竟敢报警?”太保的头头吐了一地的槟榔汁,吆喝那群手下动手。 李丹青紧紧护卫着唐水静,摆明不让他们动她一根毛发。 “你倒是满带种的嘛。”银光一闪,一把枪的枪口顶着李丹青。那头头嚣张地道:“要命的就滚到一边去,叫那个女的过来。” “你休想。” “把她交给我,我可以考虑放了你。”他色眯眯的眼睛直在唐水静身上乱瞟。 “做梦!”出奇不意地,李丹青决定先下手为强,他以恶虎扑羊之姿,扑向措手不及的太保头头,跟他扭打成一团。 花容失色的唐水静根本完全帮不上忙,只能站在一旁,焦急地提醒他:“丹青,小心一点儿!” 话才刚落下,枪声却即刻响起。李丹青和那个太保随着大作的枪响,软叭叭地同时往地面上瘫倒。 那群不良分子见状,连忙抬起他们的头头,飞也似的跳上机车逃窜离去。 唐水静慌忙地冲上前,扶着李丹青,然而他腰上怵目惊心的鲜血告诉她,他伤得不轻。 “水静,你有没有受伤?”李丹青有气无力地先问着她的安危。 “我没事!”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你别说话,我马上去找救护车。”她匆匆地想起身,却被李丹青给拉住。 第20章 “你别紧张,我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他想笑,脸上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你不要说话,你的伤口流了好多血。”她撕下裙摆想帮他止住腰上汩汩的血流,但仍不见效,“你先躺下,我去找人帮忙。” “不要,你别离开我。”他怎么也不肯放开她的手,“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 “你别胡思乱想,快让我去找人救你。”她着急地吼着。 “水静,我好爱好爱你,相信我,我真的好爱你。”他的神智似乎陷于迷乱状态。 她抹去眼眶里的泪,却又流下:“我知道你爱我,你快放手,让我打电话,别让我有遗憾好吗?” “别离开我,拜托……求你……拜托……”他不停地吃语,抓着她的手终于慢慢松开,迷乱的神智了昏厥。 手术室的灯还大亮着,李丹青待在手术房里已经足足有三个钟头了,走廊上的挂钟指着现在时刻——凌晨二点零三分。 葵姨坐在椅子上累得打起瞌睡来,而接获消息的徐嫂从跑进医院大门的那一刻起,就拿着手帕不停地拭着止不住的泪,嘴巴还反复低声地喃喃念着:“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要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啊?” 是啊!怎么办?这也是唐水静必须面对的问题。他会躺在里头,起因全是她,她无法做到置身事外,更不能无情地不当一回事;他是那样地爱她,爱到连性命都不顾了。 手术灯终于灭了,参与这次手术的医生和护士们自手术室鱼贯走出。 “医生,我家少爷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徐嫂一个箭步冲向前,抓着主治大夫焦急地问道。 “病人是暂时脱离险境了,不过……” “不过什么?” “子弹伤到了他的神经、他的腿……他的腿有可能没有办法再走路。” “不能走路?”徐嫂一个踉跄,幸好葵姨及时扶住她。 “确实的情况,我们还要观察几天才能确定;不过,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 “哇!”徐嫂忍不住放声痛哭。 欲哭无泪的唐水静则愣愣地站在原地,脑袋像被挖空了般,整个人恍恍惚惚思绪缥缥缈缈地,无法有任何反应。 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想看的人不是你,是我的孩子……我会回美国,这一去就不会再回台湾来了……李世擎不再回头的态度,重重地刺激着她。 台湾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他的声音不只一次地在她脑海里回荡。 一切到此为止了。老天!李世擎远走之后,她非但没有得到原先预期的平静,反而弄得自己无法喘息,烦躁不安。 “慕蓉,我和水静商量过了,我们会找个时间尽快结婚。”沐南扉的宣告,无疑是给季慕蓉已经混乱不湛的心情雪上加霜,她茫然无措到不知该如何反应。 “唐水静解除了她和李丹青的婚约了吗?”她近似痴呆地问着他。 “不管有没有解除,水静都是我的人。”他斩钉截铁地说,他永不改变对她的感情。 这句话又让季慕蓉的脑子嗡嗡作响,她用呆滞的表情看着沐南扉;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遭受到她以为会发生的椎心刺骨之痛。 “慕蓉,大哥永远是你的大哥,让我们永远保持这份得之不易的友谊。” “友谊?” “是的,单纯的友谊。”他怜惜地抚着她俏丽的短发,“慕蓉,听我说,不要再无谓地磋路自己的青春,赶紧为自己找个适合的对象,别再让我跟你爸爸为了你的事担心好吗?” 适合的对象?她下意识地抚摸肚子。 “季姐!季姐!” 云婷的叫唤声突然在她耳畔响起,季慕蓉吓得差点儿从办公椅上跳起来。定眼一看,这才大梦初醒,原来自己正坐在会议室里跟各部门主管开会;但在这两个钟头里,她的精神全集中在沐南扉和李世擎两人身上,刚才大家说了什么,讨论了什么,她压根儿一无所知。 “季姐,东方的合约正等着你裁定。”云婷细心地提醒她。 “哦!”她稍稍打起精神,“把合约拿给我看看。”她伸出手。 “已经放在你桌上了啊。”云婷对上司精神不济的状况不解。 季慕蓉低头一看,这才想起,云婷早就将合约书送来请她过目,而她居然糊涂到这等状况,不行的,以她目前浑噩的精神状态,根本无法下任何判断,她可不想把环宇给搞垮了。 “我们先暂时体会好吗?”她无力地说。 各级主管点头同意,他们也看出今天的季慕蓉太古怪了。 人群散去后,面对空无一人的会议室,她的心情依旧乱糟糟地。 门又被打开了,是去而复返的云婷。她站在她身边,表情奇特,欲言又止的。 “云婷,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好吗?”她撑着额头。 “季姐,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季慕蓉暴躁地喊:“我很烦,可不可以明天再说。” “明天就太晚了。”她呐呐地道。思索了一会儿后,她决定说了,“我刚刚打电话给世界集团的周秘书,她告诉我,李总裁要搭今晚六点的飞机回美国;不只这样,来接替他职务的人员也从美国派来了,看情形,李总裁这一走,是真的不打算再回台湾了。” 季慕蓉眼前蓦地一片黑,思绪中断了好几秒。 云婷叹口气,能帮的忙她全帮了,要是季慕蓉再不领情,她也无能为力了。 “六点的飞机。”季慕蓉一直不断地重复着。 云婷好意告知的消息,让她的心情更混乱,压在胸口的大石更是愈来愈重,重得她几乎快无法呼吸了;而沐南扉和李世擎的脸孔,在她眼前不停地晃荡交替,她糊涂了。 云婷特地为她买来的午餐,她无法下咽,昏眩浑沌的脑子里,挤满了沐南扉决定结婚和李世擎道别的话语。 就这样,她拿着笔胡乱涂画,结果竟然毁了一本合约书;桌上搁着浓郁的咖啡也被她当作开水拿去浇花,杯子从她手上不稳地滑落,掉在地上砸碎了;电话机被她不小心地摔得不能用了……原本整齐的办公室被她弄得一塌糊涂。 “季姐,我看你还是回家休息好了,你的精神很差。”云婷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没事!”她仍然强撑着。 “不行!”云婷坚持道:“我下楼替你拦计程车。”说完,立即走出办公室。 “云婷。”她匆匆起身唤她,精神恍惚之下,小腹就这么地狠狠撞上桌角,脚步一个踉跄不稳,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她强忍痛楚想起身,却发现身下有一股湿粘的缓缓流出;当她发现那粘液是血时,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孩子!不可以的,她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不可以…… “云婷!”季慕蓉惊慌失措地大声尖叫。 出了办公室的云婷听到尖叫声后,匆忙地转回,惊叫:“季姐……”接着她被地上的血吓傻了。 “别……别愣在那……里,快!快帮我叫救护车,快啊!”她嘶吼着。 云婷这才大梦初醒,急忙地打电话。 涔涔的冷汗从季慕蓉铁青的脸庞上滑落下来,她忘了痛,满心祈求着:老天!不要这么狠心,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佑这孩子平安无事,要不然她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李世擎了,孩子要掉了,他会恨死她,不会原谅她的,不要,她不要让事情变成那样,不要啊…… 泪终于潸然流出。 “季姐,你忍着点儿,救护车马上来了。” 会的,她会忍着的。她把唇都咬破了,脸也痛苦得扭曲变了形;在这最无助的一刻,占满她心胸的人不再是沐南扉,她全然梦醒了。 “世擎……”她不停地喊着这个名字。 不!不可以,孩于不能出事,不能没了!没了,李世擎会恨我的,他一定会恨我一辈子,再也不会见我的,不要!不要啊! 季慕蓉倏地睁开双眼,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找回神智后,放眼望去,白色的墙壁,刺鼻的药水味……这里是医院,她被送来医院了,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孩子应该没事吧? “医生!”她哑声地喊。 “躺下!别乱动。” 季慕蓉又是一惊,她不会还在做梦吧?她竟然听到李世擎在说话。 她搜寻着声音的来源,不是梦,他真的就站在床边。 “你没回美国?”她内心涌上一阵狂喜。 他淡淡地对她摇摇头,对她兴奋的神情完全无动于衷,带着阴霾的眼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季慕蓉笑开了脸僵住了!他的脸色为什么变得那么凝重?他看着她的眼神为什么充满着不谅解?她的一颗心颓然地向下沉去,难道…… 她慌乱地半坐起来,拉着他的手臂失声问道:“孩子呢?孩子没事对不对?” “孩子有没有事你这做母亲的难道还不清楚?别问我,你去问问你自己到底对孩子做了什么事。”他恼怒地反问。 她的身体僵直。他不一样了,没有以往的温柔体贴,也没有以往和煦的笑容,一道轰雷轰得她头晕目眩,脸色泛青。孩子一定是没了,否则他不会那么的气愤,不会对她充满着不谅解。 她着急地抓着他,急急地解释:“相信我,我没有对孩子做什么,真的,我没有。” “没有吗?”他的语气依然严厉。 “真的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存心想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我那时候心乱如麻,精神恍惚,所以才会不小心跌上那一交。” 第21章 她懊悔地呜咽着。 “你的解释倒是很冠冕堂皇,你以为我会受骗上当吗?我问你,你是不是为了想跟沐南扉共组家庭,才故意摔倒流掉我的孩子。” “不要用这种话冤枉我。”她惊悸地直挥手,“我都说是我不小心了,你怎么还用这种残忍的话诬赖我?是意外,真的是意外,若你不信我,你可以去问云婷,云婷当时也在场的,她可以替我做证,那一支真的是意外。” 他冷冷地一哼,别过脸去:“是不是意外你自己心里有数,别以为我会信以为真。” 完了!怎么办?他认为她是故意把孩子流掉的,他压根儿完全不相信她的解释。怎么会这样呢?孩子没了,她已经够内疚难|奇-_-书^_^网|过了,如果再让他带着恨意走出她的生命,她不晓得自己会变得如何。能怪他的不信任吗?这是她一手造就出来的结果,她能怨他吗? 求他吧!先取得他的谅解,只要他答应原谅她,那她就还有一丝丝的希望,拜托!希望他千万别残忍地在她终于理清自己感情的这一刻,再度把她打人万劫不复的境界。 “世擎……”她咬着下唇,祈求地道:“相信我,我是爱孩子的。我不想伤害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我听到你今晚要回美国的消息之后,我坐立难安,这才铸下了大错。世擎,我说的全是实话,请你相信我好吗?” 他背对着她的身影仍然是毫无转圜的余地。 “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她伤痛欲绝。 “一条小生命不是你用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够抵消的。”他冰冷地道。 “我不是想抵消我的罪过,我只是希望求得你的原谅,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补偿?你想怎么补偿?难道再替我怀一次小孩?”他嘲讽地。 “如果你要的话……我愿意这么做……”她脸红心跳地垂下头,所以没看见他的肩膀正不住地抖动。 “你的答案很可笑。”李世擎转过身重新面对她,表情莫测高深,“是谁信誓旦旦的说不爱我?是谁把我的追求视为草芥敝展?而今那个人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顿了顿,“你的善变不仅叫我无所适从,而且也不敢苟同。” 她的心凉了,沉重地回道:“没错!之前的我是拒绝你、排斥你,那是因为我以为我爱的人是沐南扉,所以我抗拒你的追求,还狠心地伤你;但有一点你并不知道,初见你时,你已经激起我内心的波涛。我压抑着对你的感觉,极力否认你对我所造成的影响,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冥顽不灵地拒绝你的爱,直到我摔倒的那一刻,就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浮上我脑海的不是沐南扉,而是你对我的关心、你对我的好,我竟傻到在那个关头才知道自己不想失去你……”说着说着她的泪滑下来了。 “你这算什么?在告诉我,你是爱我的吗?” “我是爱你的,真的爱你,可是太晚了对不对?在我杀死一个小生命之后,我才恍然大悟,我才想挽回你。你现在一定以为我是在演戏,是在惺惺作态对不对?”她低头啜泣,等待他的嘲笑声响起,可是她料错了。没有嘲笑声,只有一只强壮的手臂圈住了她抖颤不已的肩,她整个人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季慕蓉惊异地抬起头,李世擎那温热的唇立刻落在她的颊上,吻干了她的泪珠。 “好了!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痛了。” “你——”她傻愣愣地猛眨眼,一时之间竟无法分析他的行为究竟是代表何种意义。 “告诉我。你刚才的表白全是肺腑之言吗?”他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 季慕蓉急急说道:“是肺腑之言,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她的话被他的唇阻断。 两人缠绵了许久,李世擎才不舍地放开她,抚着她难得腼腆的脸庞,幽幽地叹口气。 “为了等你亲口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我不单被你吓白了头发,还差点儿得了心脏病。”他附在她耳旁柔情万千地道。 “这样说来,你肯原谅我了?”她仍处在后知后觉的状态中。 “我怎么舍得不原谅你?”他又亲了亲她的唇。 “可是孩子……”一思及此,她又泪眼婆娑了。 “孩子很好,他正安安稳稳地躺在你肚子里偷听他的爸爸妈妈谈恋爱呢?”他的笑容又恢复了以往的潇洒动人。 “真的吗?孩子真的没事吗?”她还是傻愣愣地。 “真的。”他用力地点头,“小宝贝才舍不得离开我们呢。” “天啊!”她忘情地高声尖呼,紧紧搂着他又哭又笑,“太好了,他没事!世擎,小宝宝没事啊!” “是啊!他没事,你可以放心了。”美女投怀送抱的感觉真好,何况这美女很快就会变成他的老婆。 等等,季慕蓉这才想到:“孩子明明没事,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骗我流产了?还气我、怨我、怪我?” “不用这一招,你哪肯露骨地表达出你的感情?哪还愿意拉下脸对我说爱我吗?”他笑眯眯地。 “原来你故意整我。”她佯怒地瞪着他。 “你不也害得我差点儿伤心至死?这叫一报还一报,咱们扯平了。”他还说得头头是道,猛地一把拉她入怀,像永远吻不够似的拼命亲着她。 这个男人,哎!她叹了一声。自己是不是永远都被他吃定了?不过,无所谓,来日方长,她总有战胜的一天。 第八章 “丹青!”李氏夫妇满面愁容看着他们唯一的儿子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不禁悲从中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现在,不单祖传的李氏企业发发可危、摇摇欲坠,连他们夫妇俩仅可以依赖的命根子,竟然也落了个不良于行的下场,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怎不叫他们悲叹! “爸,妈,你们出去好不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李丹青木然的眼睛,呆滞地瞪视着天花板,说起话来毫无生气的语气,叫人如何放心离开他。 “让妈陪你好吗?” “没听见我说不用了吗?”他尖锐地喊道:“干嘛陪我?像我这种残废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人来陪,我哪也去不了,哪也跑不掉,不是吗?”他自嘲地狂笑着,笑得限泪都滑下来。 “丹青,你别难过,你会好的。医生说了,只要你持续做复健,会有痊愈的一天。”。李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安慰着毫无求生意志的儿子。 “是吗?真的会有痊愈的一天吗?”李丹青怀疑地前前念道:“只是这一天还要等多久?” “很快的,只要你肯下苦心,没有做不到的事。”李母安抚着他。 “只要有心,就没有做不到的。”他不以为然地惨淡一笑,“那为什么我那么用心地追求水静,她却不领情?甚至还要跟我解除婚约呢?妈!你当真以为‘有志者就会事竟成’吗?不!” “水静要跟你解除婚约?”李氏夫妇跳了起来。当初两家不是说好,只是暂时延后婚期而已吗?怎么会弄成取消婚约?难道唐家已经知道了李氏企业的窘况,现在对这门亲事后悔了?他们焦急地问:“唐家人知道了?” 李丹青摇摇头:“不知道。水静会悔婚,纯粹是因为她另有对象。”:“这算什么?”爱子心切的李氏夫妇愤怒地把矛头指向唐水静,“她怎么可以忘记自己的身分?就算她还没过我们李家大门,但好歹你们也已经订了婚,怎么说她都已经是你的媳妇了,她怎么可以不把你放在眼里,竟敢公然悔婚?”李氏夫妇气得直跺脚,“亲家公和亲家母知道这件事吗?他们怎么可以任由水静胡来?” “唐伯父和唐伯母疼女儿是人人皆知的,只要水静开口要求,他们会不答应吗?” “不行!你会弄成这样,水静要负大部分的责任,她怎么可以把你害成这样了,还要弃你而去?我们李家不是好欺负的。”李氏夫妇俩气愤地就往病房外头冲,要去找唐水静理论。 “爸,妈,你们不要再逼她了。”李丹青并不阻止。 “放心!爸妈懂得拿捏分寸的,再怎么说,水静这个媳妇我们可不想拱手让人。” “水静!”李母一出病房就见到行色匆匆的唐水静迎面而来,眼泪立刻像水龙头般淅沥哗啦地狂泻下来。一脸伤心欲绝的李母,紧紧抱着唐水静痛哭流涕地说道:“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救丹青,这个世界只剩下你能救他了。” “他还没醒过来吗?”唐水静心一沉! 她在医院苦苦守候二十四个钟头了,一直未见他转醒,由于葵姨和徐嫂的坚持,她才先回家稍作休息;但在辗转不安的情况下,她如何能静下心来?她只好又匆忙起身赶到医院来探望。 抹了抹泪,李母硬咽地道:“人是醒了,可是他却也知道自己的病情了,一听到自己的腿可能无法再走路,他像被雷击中似的,整个人全僵了。他根本不能承受这个事实,我担心他对自己的未来放弃希望了。” 唐水静听得心脾惧裂,她最担心的情况终究仍是避免不了。也难怪,对一个前途似锦,无可限量的年轻人而言,腿不能行的挫折叫他情何以堪? “水静,丹青对你一片真倩,你自己应该心里有数,并不是我们夫妇俩要逼你、责怪你,但他若不是因为要救你,也不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对不对了!”李母哭哭啼啼地。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的……腿不能行……”唐水静清澈的黑瞳顿时朦胧了,她突然惊觉沐南扉的身形竞一寸一寸地在她脑海中消失。 第22章 “你晓不晓得,我那个傻儿子还要我这个做母亲的人不能怪你、不能逼你,他说这不关你的事,他是甘愿为你牺牲的;他还说什么解除婚约了也好,兔得他将来拖累你一辈子,他这个残废的人应该识相点地赶紧放手,让你自己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李母哀怨叹息的悲调,更惹得唐水静抑不住地浑身轻颤。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出那天与沐南扉一时“天雷勾动地火”的第一眼,也浮现了他不顾一切地现身礼堂抢亲的那一幕……沐南扉那不可思议的故事与千年不悔的等待冲击着她的心灵,他那刻骨铭心的一吻也清晰地仿如昨日,接着又问过了她不曾后悔地将自己的身心全献给了他……这一点一滴如同电影般一幕一幕地重现在脑海……她做最后的巡礼吗? “水静,我们就只有这个儿子,而他的未来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只要你继续陪伴着他,给他鼓励,给他信心,他才有站起来的勇气。你骂我们自私也行,恨我们也罢,我们夫妇俩希望你能帮他,求你答应……” 李氏夫妇的乞求不断在她耳畔回绕。自己种下的因就该承受后果,事情演变至这种地步,她已无法可想,无路可退,或许她这一生的伴侣注定该是李丹青的,她摆脱不了宿命。 “水静,你开开口说说话啊,我们两个老人求你求了老半天了,好歹你也给我们一句话,你这门声不响的是什么意思?”李氏夫妇焦急不已,若她来个置之不理的话,这可怎么办? “让我先跟丹青谈谈好吗?”她像个游魂似的,飘进了李丹青的病房,她知道,这一生,她再也不会有快乐了。 “你好些了没?”唐水静挨近病床,关怀地问候李丹青。 “我很好,不必替我操心了。”他流露出的牵强微笑只让她更觉不安与心疼。 “你的腿伤……” 不待唐水静说完,他立刻截口道:“我的腿伤很快就可以痊愈了,你不用挂心;还有,你也不必待在这里陪我了,外头天气正好,今天又是礼拜天,你去陪陪你的男朋友,不要待在这死气沉沉的医院里。”李丹青赶蚊子似的急欲赶她走。 “哦哪也不会去。”她拖了把椅子靠在床边,“我只想坐在这里陪你。” “你这是在干什么?不要!没有意义的。”李丹青沮丧地叫。 “怎么会没有意义?”她削着苹果,“帮助你痊愈不只是我应该做的事,更是我的权利。” “权利?”他涩涩地低喃,“别这样行吗?拜托你不要再给我期望,我受不了再一次的绝望了。” “这一回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说到做到。”她平静地说。 “不!”他摇着头,“我怎么可以拖累你?痛苦我一人尝就够了,没有理由牵连你。” “夫妻之间永远没有拖累这两个字,有的只是互相扶持。” “夫妻?”他的眼睛闪烁着奇异光芒,“水静,你一定是自责过深才会讲出这段话来,你一定不晓得自己在讲些什么。” “我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而且我很快会做到。” “你是说……天啊!你这是算什么?我不会答应你这种荒谬的做法,尤其又是在这种状况下……你……你这是在可怜我,你想委屈自己,不!我不能领情,不能!”他凛然地回绝。 “这并不荒谬,我更不是在可怜你,换个立场说,我是被你的真受感动,所以我做了这个抉择。” “那沐南扉呢?你忘得了他吗?你怎能心里爱着他,身体却嫁给了我?我得到了你的躯壳又有何用?” “只要你肯给我时间,我会努力忘掉他的。”她垂下眼,不敢看李丹青。 “水静!”他叹息,但心里头的狂喜却是笔墨所无法形容的。 “大哥,你急着出去?”季慕蓉满面春风地出现在门外,让原本要赴唐水静之约的沐南扉不由得暂停下脚步。 “有事吗?”他很久没看见过她这样的开心了。 “嗯!”她走进了他的房间,带着腼腆羞涩的表情对他道:“我想介绍个人让你认识。” “男朋友?”他含笑地猜测。 “是男朋友,也是我孩子的父亲。”见沐南扉一对浓眉扬高了起来,她连忙道:“对不起!”她嗫嚅地道着歉,“原谅我以前编了个谎,欺骗了你和我爸爸,因为我……” “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也全都了解,我不会怪你的。”他宠溺地探着她一头亮丽的短发,愉快地道:“你能找到理想的对象,大哥总算可以放心了,你不晓得你以前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真的让我们很担心。” “给你们添麻烦了。”找到一分属于自己的爱情,那种感觉真是太幸福了。季慕蓉想到以前的种种,真是觉得自己好傻。 “别这么说,你永远都不会是大哥的麻烦。”他牵着她的手,“走吧!下楼去,让大哥帮你评鉴评鉴你未来老公值几分。” 在楼梯间就能听见李世擎和季言愉快爽朗的交谈声。呵!不知为何,这个男人身上似乎带着一股特殊的魁力,叫人不设防地想要与他亲近。 站定后,季慕蓉随即向沐南扉介绍:“他叫李世擎,也是世界集团的总裁。”她侧首又对李世擎说:“这位就是沐南扉。” “幸刽”两对眸子先是打量着对方,互握的手代表对彼此的欣赏。 看似随意不羁的眼神,其实蕴藏着惊人的睿智与不屈不挠的执着。这正说明了为何年纪轻轻的他,就有能力统御庞大的企业,还让执拗的季慕蓉爱上他,当他唇边漾起笑容时,那副潇洒自若的模样的确炫目,无怪乎慕蓉会沉醉其中而无法自拔。 沐南扉的确是有让季慕蓉执着不悔的本钱。那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一对会报人魂魄的黑眸,自然而然地射出醉人的神采,几乎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能让女人为之心动;但他却只钟情一个女人,光是这分惦念至今,千年不变的执着,就足以令人佩服。 “我现在很烦恼该如何称呼你,要叫大哥?伯父?爷爷?还是老祖宗?”李世擎不改昔日的幽默,眼睛晶亮地看着沐南扉,他早从季慕蓉口中听完了他的故事。 沐南扉难得地展现笑容:“你相信这种玄妙之事?” 李世擎潇洒地耸耸肩:“为何不信?天下事本就无奇不有,再说根据研究资料显示,古人的智慧比现代人实在好上太多了,不值得大惊小怪。” “很高兴交上你这个朋友,若不嫌弃,就和慕蓉一块儿喊我一声大哥就成了。” 缘分就是这么一个奇妙的东西,屋内四个人有着完全不同的出生背景,不同的出生年代,却经由缘分的千里一线牵,巧妙地凑在一块儿,而相识相知。 “我最最亲爱的妹子就交给你了。”沐南扉把季慕蓉的手交给李世擎,“你要好好地疼她、惜她、爱她一辈子。” 李世擎紧紧握着季慕蓉的手,语气坚定:“我保证。” 望着眼前这感人的一幕,泪珠不由自主地自季慕蓉的眼眶中满足地流下…… “我下星期和李丹青结婚。”唐水静心神平静地说。 沐南扉先是愣愣地看着沉静如一汪湖水的唐水静,接着他的唇慢慢地溢出低沉的笑声,笑声愈扩愈大、愈扩愈大,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凄凉又悲怆,笑得唐水静差点儿就控制不住地揭开自己的假面具,想冲日告诉他,她这样残忍的对待不是真心的。 “你……” “我说的是事实,跟你在一块儿,我不会有幸福的,我只是想通了这一点,所以我决定不再继续和你玩这场爱情游戏,不再陪你编织幻梦。” “爱情游戏?”沐南扉的声音都变了调,“你把我对你的真情曲解成‘爱情游戏’?” “是你先挑起来的,若不是你莫名其妙地跑来教堂抢亲,若不是你编了那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来迷惑我,若不是你强行地介人我和李丹青之间,我的生活不会发生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我的感情生活会走得顺利,我不会痛苦地在你们两人之间反来复去,对这一切,我心力交瘁了!”她颤抖地诉说。 “但你决定厮守终身的对象是我!”沐南扉紧紧盯着她。 “不!”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使之不要发抖,“现在,我终于体会出自己爱的人是谁;不是你,是李丹青!” “你撒谎!” “没有!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跟他在一起,我觉得平凡、快乐,但跟你呢?我发现我每天得过得战战兢兢,过得辛苦,过得困难重重,所以我选择了他,我爱他,他也爱我,爱得让我感动。”她大吼。 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没听见了,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耳畔一直回荡着她笃定的话语。她说她爱李丹青,在一切风风雨雨过后,眼看着幸福就要紧握在他手中了,她居然说她爱的人是李丹青? 不可能的!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急转直下?水静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或者她遭遇上了什么困难?或者李丹青又要弄了什么诡计?或者……总之,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水静,不要再捉弄我了,告诉我你刚才说的话全是骗我的,是在跟我开玩笑。水静,你喜欢过平凡惬意的日子,我可以给你,现在我们立刻走,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开开心心地过我们的一生。”他是那么小心翼翼,那么轻柔地搂住了她。 虽然隔着衣服,她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的气息。 第23章 曾经,她以为自己能够依偎在他的胸膛里度过今生今世,但——爱其所爱,并得其所爱的又有多少人?或许她与他的缘分已尽,最重要的是,她无法再去打击拿生命爱她的李丹青。 她狠心地挣离他的怀抱,冷冷地看着他:“忘了我吧!去找真正转世的孟关玉,你能继续活下去的,不是吗?你未来的日子还长得很,你会找到她的。” 他濒临崩溃地笑道:“自从遇见你之后,长生不老对我已经不再具有任何意义,我早就服下解药,决定与你携手共度这一辈子。我告诉自己,你的过去我虽不曾参与,但你的未来我一定要与你共度,陪你经历人生所必须经历的阶段,哪怕是老残病死。” 唐水静一恸!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为了她,他竟甘心放弃了人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 “你现在开始觉得后悔了吧?”她冷漠。 “我不后悔,从不觉得后悔,哪怕你是如何待我……” “你好傻!”她喃喃地道,随即转身就走。 “我傻?”沐南扉吼道:“你在心疼我的付出对不对?你会心疼,就表示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唐水静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的意思:“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在笑你。笑你笨,笑你呆,笑你在没弄清楚我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情,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时,就服下了解药,回复为常人。” 蓦地,他狂喊一声:“啊——”这一声是在发泄他的悲痛欲绝。 “你若聪明,就听我的劝,趁着有生之年快去找孟关玉吧!”忍着悲伤,她大步地离去。 世人皆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他们“只是未到伤心处”,沐南扉形同槁木的脸庞上,有几滴泪滴落了下来…… 一辆车子笔直地驶近他,沐南扉完全无心去躲,他的生命在唐水静离去后,已无任何意义了。 那辆车冲到他面前,突然刹住,紧接着从车子里冲出两个人朝他走来。他并不认识他们,只觉得其中一位似乎有些面熟……他们为何要向着他来?还对着他露出诡谲的笑容? 在陷入黑暗之前,他终于忆起那位有点熟悉的面容是谁了,他姓康…… “爸,还是没有大哥的消息吗?”季慕蓉心急如焚地拨着这七天来的第一百通电话。 “没有!唐家那里我也打电话去询问过了,甚至还亲自跑了好几趟,但他们都说南扉根本没去过。”季言不安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 “唐水静呢?难道连她都不晓得大哥的去处?” “这几天无论我打电话,或者登门拜访,唐水静都避不见面,我觉得事有蹊跷?” “这是怎么一回事?” “慕蓉,你看南扉会不会和唐小姐结伴出去玩,只是忘了通知我们。”季言让自己尽量往好的方向去猜测。 “应该不会,大哥不是那种粗心大意之人。”她顿了顿,“爸,我先不跟你说了,你也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有消息要赶快通知我。” “知道了!”季慕蓉颓丧地挂掉电话。 “你先别那么担心,他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有间题的。”李世擎抱着她,轻声地安慰着。 “我也想往好的方面想,可是不知怎么地,我硬是做不来,不是我杞人优天,而是……世擎,我真的很怕!我曾经听大哥提起过,这么多年来,他的秘密不仅只有我们季家人知道,早就有人发现了;为此,他甚至被人追捕过,所以我才会这么担心。以往他不出面的原因,多半也是想避开被人视破的危险,而他这次不留只字片语就失踪了这么多天,实在太不寻常了。” “这样好了!我让征信社帮我们查查,应该有办法查到他的行踪。” 季慕蓉点点头。人海茫茫,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愿一切平安无事! “康先生,我们再这样搞下去会把他给弄死的,”康劫生的助手胆颤心惊地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沐南扉。 “弄死?放心,弄不死他的。”康劫生那对眼睛散发着异常狂热的红光,怒喝:“我大发慈悲地把你再我回来跟我一起做这项超世纪的发明,你应该感谢我,认真一点儿把心力放在实验上头,别在我耳边罗哩叭嗦的。” “可是他毕竟是个人。这七天来,我们不让他进食,只让他喝少许的水,如果他撑不下去……我们弄死的可不是小白鼠、小白兔这一类的供作实验的动物,而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他撑得下去的,他不是个人,他是异物。异物是可以做学术性研究的,别去烦恼他会怎样,你该烦恼的是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完成我们的长生不老药。”他斜睨着他的助手,“你也想名利双收吧?” 贪婪的眼神说明了他的愿望;当然,他若不想功成名就,岂会待在这种鬼地方,陪着这个被医学界称为“狂人”的康劫生一起工作。 康劫生满意地点点头:“想就好!专心一点儿,我就不信凭我的智慧研究不出来。” “这位小姐,你不能闯进去。”葵姨气急败坏的拦阻声自楼下传来。 “为什么不能进去?好朋友要结婚了,我难道不该来跟她道一声恭喜吗?” 坐在梳妆台前,呆望镜中毫无神采容颜的店水静,木然地聆听着葵姨和季慕蓉的对话。 她来干什么?她的口吻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地不友善?她结婚不是正中她下怀吗?她在不满些什么? “你是我家小姐的什么朋友?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你?喂!喂……” “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季慕蓉那双愤怒的大眼出现在镜子内和唐水静相互对峙着。 “小姐她……” “没关系。”她对葵姨摆摆手,“她是我的朋友,你去忙吧。” “可是……” “真的没关系。” “好吧!”唐水静都这么说了,她只好搔着脑袋下楼去。 异样的气氛在她们之间流转,情敌相见不是应该分外眼红吗?不,这个逻辑如今已不存在,她们不再是情敌了,至少她不会再跟她争了,再过二十四个小时,她就要嫁人了,嫁给另一个男人。 “唐水静,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慕蓉把报纸扔在梳妆台上,她和李丹青的结婚启示就刊在报纸头版最醒目的地方。登报的目的原是想通知众亲友的,只是没想到竟会把季慕蓉也给召来。 “没什么意思。”唐水静淡淡地道:“只是通知两家亲友我们结婚的消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地忿忿不平?我结婚你应当开心才对,而不是怒气腾腾地跑来问我是什么意思。” 季慕蓉一时语塞。真是海不当初啊!难道唐水静决定放弃与沐南扉这段感情的原因是因为她那时候的从中搅局?若真是如此,她坏了别人的姻缘,那她这辈子良心都会遭受谴责的。 “我的孩子不是南扉的。”她愧疚地道:“我承认当初为了阻止你和他的来往,所以我编下这个谎言刺激你,想让你知难而退。若是因为我的挑拨而导致你跟他的感情生变,那么我郑重向你道歉,更愿意弥补我的过错,只求你取消和李丹青的婚礼。” 唐水静虽然不明白季慕蓉的态度为何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但唐水静却深深知道,这个事实真相对她已无任何意义。 “你不必向我道歉,也不必弥补什么。我不否认曾经被你那一席话给煽动过,但我更信任沐南扉,我……”她突然惊觉地摇摇头,“再说那些都没有意义了,对我来说,沐南扉已经是过去式,我不想让过去的回忆影响到我将来的婚姻生活。”她故意淡漠地道。 “你怎能这样说?什么不让过去的回忆影响到你将来的婚姻生活?沐南扉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回忆了?你又怎么忍心把他变成回忆”你不是不知道他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为了你,他忍受了多少煎熬?如今他找到了你,以为他的辛苦终于有了代价的时候,你竟然冷冷淡淡地又把他甩到一边去。唐水静,你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女川“她打抱不平地嚷着。 唐水静默默不语地承受她的责骂,仿佛这样子做会让她的心情好过些。 季慕蓉叹了口气,又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而后悔,她不能把事情愈弄愈糟。 “你为你自己辩解好不好?说你并不是一个残忍的女人行不行?你会突然嫁给李丹青是另有隐情的对不对?”唐水静的闷声不响更营造出不安的气息,“你晓不晓得沐南扉失踪好几天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一股寒意直窜上唐水静的背脊,“应该不会有事的,或许他是听了我的劝,去找真正属于他的女子。”她喃喃说着连她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话。 “不可能的,他认定的人是你,他也只会为你一人而活,我看得出来他对你的情是不可能收回,不可能改|奇-_-书^_^网|变的。如果你坚持拒绝他的爱,只会把他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里,他的人生将不会再有意义,你真忍心伤他?” 她当然不忍心也不愿意,然而她别无选择。目前的沐南扉心虽死了,他还是可以好好地活下去,时间能够冲淡一切,他的痛苦只会是短暂的而已,总会有那么一天,会有别的女孩闯进他的生命中,重新为他燃起生存的意义;但李丹青不同,如果她离开他,他不仅是心死,甚至连残废的形体也会随着她的离去而柏槁。她已经把他害得够惨了,又怎么能够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再次弃他而去? “还有时间让你考虑,别做出让你自己都会后悔的傻事。” 第24章 季慕蓉抛下这句话,甩头离去。 后悔?责任让她无从后悔,唐水静眼眶噙着泪,霎时感到未来一片暗淡。 “她仍然执意嫁给李丹青!” 李世擎看着愁容不展的季慕蓉从唐家走出来,心知大事不妙,不禁为沐南扉感叹!怎么好男人追求好女人总是困难重重,荆棘遍布呢? 坐上车,系上了安全带,季慕蓉无力地瘫在椅背上:“我看这回除非大哥亲自出面阻止这件婚事,否则没人能让她回心转意的。”她烦躁地揉着自己的短发,“问题是大哥现在究竟人在何处?世擎,征信社的人还查不到消息吗?” “沐大哥若还待在台湾就应该找得到,问题是,他要是离开了这里,茫茫人海的,那就得花费一番工夫了。” “我真的很担心!” “急也没用,是不?” 行动电话倏地漫天乍响,李世擎迅速接了电话,听完对方的话之后,他重重地踩下油门。 “是不是……”季慕蓉猜测。 “是!有沐大哥的消息了!” 尾声 试管里的血液经过化验后是普遍的o型,皮肤的细胞经观察后,也全无特殊之处,从他身上采样的毛发也与常人无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身体状况和一般人完全一样,全都是正常的?不该是这样子的……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若是一个正常人,那他们康家三代为他付出的生命。心血和财产岂不全是白费,而且毫无意义了?不行!他怎能够沦落到那种下场?不行! 康劫生疯狂地大吼一声,随即捉住沐南扉的衣领,拼命地晃着他:“回答我!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你是怎么活得那么久而不老。不衰的?告诉我,你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让你长生不老?你快告诉我。” “滚开!”虽然身体因久未进食而显得虚弱,沐南扉依然一掌就挥掉了康劫生紧抓着他的手,“没有长生不老,也没有不衰不死,那些都只是传说而已,你弄错了,没有这回事。”他声音沙哑地道。 “不可能的!”康劫生疯狂地咆哮,“我康家三代注意你太久太久了,也整整找了你五十年。你看看我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照片啊!距今起码超过五十年的照片。你看看,五十年前的你年轻、体壮,再看看五十年后的你,依然保持着相同的容貌和年轻的身躯出现在我面前,由此理可证,怎么会没有长生不老这回事?你少跟我打哈哈!” 沐南扉冷冷地瞪视着这位康家第三代,这一家人真令人毛骨悚然:“我说了,没有这回事。” “咚”的一声,康劫生竟跪了下去,哀求道:“拜托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长生不老,拜托你说啊!只要你肯说,我功成名就的那一刻,一定会好好感激你的。我的前途全靠你一句话了,算我求你行不行?” 功成名就?这一家子真是执着于私人的名利,简直无可救药! “我都跪下求你了,你还是不肯说是不是?”他愤恨地跳了起来,阴沉的眼泛出凶光,“你不说也无所谓,只要我解剖了你,一样一样地化验你的器官,我就不信我弄不到答案。” 沐南扉依然无所惧地盯着他,昂然不屈。 “别嘴硬!生命可贵!”康劫生威胁利诱全耍上了。 生命可贵!这话没错,但对他而言,他的人生已没有意义,没有价值了,他对生命已毫不眷恋。 “你狠!”康劫生见他无动于衷,更是怒气冲天,“既然你不配合我,我只有自己去找解答。”他对着小房间外的助理大吼,“石原,你给我进来!” 门开了一条隙缝,露出了石原那张苍白抽搐的脸庞:“康……康先生。” “你去给我准备冷冻器材,我要杀了他、解剖他。冰封他,我就不信我研究不出来。” “康……”石原嗫嚅地轻唤。 “叫你去准备你听见没有?”他不满地狂吼。 “我想需要准备的人是你!”门突然大开,进来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员:“康劫生,你被控涉嫌绑架、杀人未遂,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警局。” 康劫生傻了! 红色的地毯,冠盖云集的宾客,布置得花团锦簇的欧式教堂,身披白纱的唐水静,西装笔挺的李丹青……这情景仿佛回到过去,将六个月前的热闹再重现一遍;要说有所不同的地方,只有新郎不是站着,他是坐着的,坐在轮椅上。 对女儿的执意下嫁,唐氏夫妇既无力改变,也就顺从了她,毕竟李丹青会不良于行,水静得负上大半责任;况且这个女婿最初也是经过他们举双手赞成的,没理由在这个时刻落井下石。 满心欢喜的李氏夫妇站在一旁偷偷地笑着,虽然心疼儿子得坐在轮椅上,但能如愿以偿地娶到如花美眷和唐家的财富,倒也弥补了这一点遗憾。 结婚进行曲响起——新娘在伴娘的扶持下,新郎在伴郎的推行下,两人再一次穿过红毯,了礼堂。 握着唐水静的手,李丹青唇角露出了诡谲的笑容。这一次,她将正式成为他真正的新娘,真正属于他所有,不会再有人来抢走她,也不会再有人出现来破坏婚礼,他和康劫生的合作计划完美地画上了句号。 唐水静木然的脸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麻木的心似乎拒绝了全世界。也对!从她决定和沐南扉分手的那一刻起,这世界再也和她没有关系了。 唐水静无所谓地看着身旁的新郎露出得意洋洋的笑脸。 牧师站在台上,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结婚典礼必要的证言和誓词,而李丹青也已经开心地回答了“我愿意”这三个字。 “唐水静小姐,你愿意嫁给李丹青先生为妻吗?”牧师轻声问她,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他尴尬地续问:“唐水静小姐,你愿意吗?”牧师提高音量,手心也微微地冒出汗,六个月前的事他犹历历在目。 “水静?”李丹青拉着她包裹在蕾丝衣袖里的手颤抖着。 还在迟疑些什么?这一步是自己所选择的路,无权再后悔的。 眼一闭,她缓缓地道:“我——” “等一下!”季慕蓉突如其来的狂吼声震住了在场所有人,李丹青的笑脸因她的制止而倏地僵硬。她大吼:“你们不可以结婚!”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又有人出现阻止这场婚事?难道半年前的抢亲闹剧又要再上演一次?参加过这对多灾多难新人婚礼的宾客莫不低头窃窃私语。 “你不能嫁给他。”季慕蓉走到唐水静面前。 “季小姐,我已经说过了,一切到此为止,请你别再来干涉我的事,你走吧!”唐水静的主动开口让李丹青悬在半空中的心安定了下来。 “季小姐,如果你是来观礼的,我们很欢迎,但你若是来闹事的,别怪我请警卫赶你出去。”李丹青沉声喝道。 季慕蓉低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李丹青,这才恍然大悟,惊呼:“原来你是因为李丹青成了残废这才放弃了跟沐南扉的感情。水静,你好傻!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等于是断送掉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你少在这自作聪明了,水静并不是可怜我才嫁给我,她是因为爱我,你听清楚没有,她是爱我。”李丹青故作虚弱地仰首问着唐水静,“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责任鞭策着她,即使让她倍感沉重,她仍不得不点下了头。 “真的吗?”季慕蓉不信,“若你敢摸着你的良心再次回答我,说你不爱沐南扉了,我马上掉头就走,不再阻止你。” 唐水静抑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为什么她的每个决定总是会伤害人呢? “沐南扉现在人躺在xx医院里!” 蓦地,季慕蓉的话震得她天旋地转,她忘了自己说过不再回头的话,忘情地撩起裙摆就往礼堂门口冲。 “水静!”李丹青的悲呼自身后响起,制止她移动的脚步。“你难道忍心再一次弃我而去?” 她颤抖着,茫然不知所措,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回来,回到我身边来。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管沐南扉那个人,你说你要嫁给我的,你怎能忘了自己的诺言?” “我——”唐水静慢慢地转回头,泪痕斑斑,为什么她总要面对这种两难的局面? “水静。”李丹青抽搐的脸孔叫她良心不安,她双腿虚软地走不动了。李丹青见状,急忙再道:“我答应你,等婚礼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探望他。来,我们先把婚礼完成好不好?求你,求你别再伤害我了。”他哀求着。 她不能再伤害他,他对她已是仁至义尽了,她该懂得拿捏进退的。 就在唐水静往李丹青跨出第一步时,季慕蓉的声音又悲伤地响起。 “他伤得很重,最后一面了,你再不赶去,恐怕会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不!”她凄厉地狂喊。顾不了责任,顾不了良心,顾不了一切的一切,她要见他,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到他,唐水静往教堂外头狂奔而去。 “水静!” 情急之下,李丹青追了上去,在奔跑几步之后,他赫然发现,教堂里百余对眼睛全愕然地盯着他,目光一致地看着他那双应该是无法行动的腿。来不及了!众目睽睽之下,他无法掩饰,他亲自毁了自己一手策划的计谋。 “我……我……”他想解释,可是众人不谅解的目光紧盯着他不放,他发现自己根本无言以对;尤其唐氏夫妇眼中的怒焰,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李丹青先生,请跟我们去一趟警局,有证据显示你参与一宗绑架案,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第二十五章 、、、、、、、 不是来签契约的吗?怎么感觉很像相亲宴? 而这两男一女六道视线也落在凌绫脸上好一会儿,犀利的且光锁住她不放,简直深深看进她的骨子里头去了。 凌绫只是颌首,不答腔,静观其变。 “坐。”众人落坐。 接下来又是一串无关紧要的开场话题后,晚餐一道道地布上桌,话题也渐渐转入合作契约的条文如何修正到双方都有利的原则上。 凌绫甚少开口,也不想开口,其实不只是她沈默寡言,另外那位女孩也没有介入合约的话题中,只不过她一直在找机会偷觑袭冰,并且,对凌绫有一股强烈的敌意。凌绫心思一转,大略明白雷月的心思,嘿嘿,那就利用这机会为自己扳回一城吧。 “雷月小姐,你的年纪与我相当吧?”她忽然主动且热情地与她攀谈起来,让一直视她如仇敌的雷月惊诧极了——她奇怪凌绫会主动开口跟她说话?“我今年二十二岁。”雷月有礼却生疏地回答她。 “哦!大我两岁,配袭先生非常适合。”凌绫喜滋滋地建议道。 雷月傻了:“你、你怎么会这么说?”什么意思?她跟袭冰的关系不是很密切?虽然从未听闻过袭冰有正式的女朋友,不过他会带凌绫前来,必是意味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绝非普通关系。 “我当然要这么说。”凌绫甜美地笑道,“我觉得雷小姐气质极好,家世又好,个性又和善,最适合成为我家少爷的女朋友了。” “你家少爷?”雷月再一次被吓到。 她很用力地点头:“是我家少爷啊!”她强调道,眼角觑了眼袭冰,眼神写满了——“感谢我吧”四个大字。 袭冰端起茶杯,浅啜了口热茶,放下茶杯后,只是扬起一抹淡笑,对凌绫的言论并无解释之意。 凌绫暗暗松了口气。而偷听女孩子谈话的两名中年男子也终于露出轻松的表情来,女儿这回有希望了,跟袭家联姻的计划肯定可以往前迈进一大步。 雷月仍然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离谱了,凌绫即使不是女朋友身份,也该是助理、秘书之类的角色,怎么一降十级变成仆人的阶级呢? “少爷就跟大家说个清楚嘛,免得雷小姐误会我们的关系。”幸亏在舞蹈团被冠上未婚妻的“丑事”还没有宣扬出去,可以让自己演大戏。 瞧雷家人心喜的面孔,她果然做了件大功德,帮助了别人,也帮助了自己,这下子袭冰应该很满意吧。 瞧她努力的撮合,倘若因此协助袭冰签成一项大契约——“你可要谢谢我的用心哟”。她再度丢了记邀功的眼神给他,哪知袭冰这次却表情诡异地回望她。 凌绫打了个颤,心里才暗呼声惨了,果然—— “凌绫爱玩,别听信她的胡言乱语。”袭冰亲亲爱爱地执起凌绫的小手,爱怜地紧握不放,并且非常慎重地向禾川集团的贵客开始作介绍,“很抱歉,一直忘了介绍凌绫的身份,她是我的未婚妻,不是什么佣人的。” 第二十六章 、、、、、、、 “什么?”雷家脸孔顿时僵住。 凌绫的小脸跟着垮下来,被耍玩的惨剧再度发生。 “我的未婚妻,凌绫。”袭冰不厌其烦地再度重复。 “可是……她刚才明明说……说……”一记狠瞪怒射凌绫,雷月恼火了,这女人刚才在演什么戏,是在讽刺她得不到所爱吗,还是在嘲笑她是个失败者? “我……我刚才说的话全是真的。”凌绫努力做最后的反扑。 “她爱玩,请各位原谅她年纪轻,不懂事。”袭冰四两拨千斤的一句话又把凌绫打成了箭靶子。 “我……” “别解释了,我相信袭少爷的话,恭喜两位,恭喜。”雷月咬牙道贺,虽然她失望极了,也觉得丢脸极了,可是身为有教养的千金小姐!即使愤怒,也不能抓狂,所以她只用凶恶的眼神射杀撒谎的凌绫。 凌绫当下又被袭冰给摆了一道。 接下来雷家人又把话题转回到公事上面,而被晾在一旁的凌绫三不五时就被禾川集团的六道视线给“刺杀”得坐立难安。 袭冰自顾自地谈论契约条文,没有拯救凌绫脱离苦海的意图,久久后,他忽然扫了她一眼。 那一记眼神,写满了了解与明白,仿佛她的内心世界全部被他给摸了个透。 怎么会这样?她最害怕的惨事终于发生了。 现在该怎么做才能让他讨厌她呀?并且要让他讨厌个彻底?她没有时间跟他玩游戏,她的人生可不是为了袭冰而存在的呀! 她一定要让他讨厌,一定要,否则她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 “失败?” “嗯,是不是很神奇呢,谈生意向来无往不利的冰少爷也会有失败的时候,真是不可思议呀!” “对耶,好奇怪呢!报纸的说法到底正不正确呀?太令人怀疑了!”几颗头颅又凑到报纸前面仔仔细细研究着每一个字。经济版的斗大标题上写着——袭氏集团与雷家的合作案破局!原本预计要签下价值百亿的合约突然间喊停,并且毫无转圜余地,两方在签约当日竟然不欢而散,这可是前所未闻的重大转折,强烈震撼了经济界!所以袭家的成员都聚在厨房内讨论得不亦乐乎。 “还有哦!报上有写冰少爷带着凌绫一块去赴约,还说——” “啥?少爷带凌绫一块去赴约?”凌老爹尖锐的声音突然从背后炸了出来,并且冒出一张黑色脸孔来。 “是啊,报上是这么写的。”小丽指给他看。 “我瞧瞧。”凌老爹颤巍巍地拿起报纸。 “记者还写,少爷跟雷家人宣布凌绫是他未婚妻……” “哇!”凌老爹一屁股跌坐地上,双眼暴睁,不敢相信,“这、这、这……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子……” “凌老爹,你怎么了?”其他工作同仁见他跌坐地上,七手八脚地扶起他,又是摸他额头,又是量他心跳,深怕他昏厥过去,凌老爹的脸色居然泛出铁青来。 第二十七章 、、、、、、、 “我……咳咳!”他难受得直抽气,“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子没救了,再也没救了,呜呜呜……” “老爹别哭啊,什么事情完蛋了?什么东西没救了?你别急,慢慢告诉我们,来,慢慢喘口气,喝口茶……”众人又是拍背、又是安慰、又是倒茶给他喝,久久过后,凌老爹总算顺过气来,擦了擦眼泪,只是声音仍然破破碎碎的,“呜……你们……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少爷跟雷家的合作会突然破局,一定是凌绫她……一定是凌绫的八字又克住少爷啦,是凌绫害得少爷生意谈不拢,是她的八字在作怪啦,都是凌绫不好,都怪她……” “是吗?会这样吗?老爹是不是想太多了?”大伙儿挺狐疑地,有这么夸张吗?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凌老爹坚持己见,并且开始自责起来,“为什么不听劝呢,为什么你们就是不信邪呢,早点分开就不会有祸事发生了,我一直提醒大家,无上大师的算命功力举世无双,很厉害的,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偏偏要去试验大师的警告,呐,先前已经有个轮椅事件,现下又来个合约破局,下一次又会发生什么灾难呢?我不敢想象……”他叨叨絮絮说个没完没了。 “少爷。” “少……少爷?”凌老爹倏地闭上嘴巴,僵硬的脖子慢慢转向,果然是袭冰!顿时,他把老脸孔埋进手掌内,没脸见人哪,“少……少爷,对……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凌绫她又给您……给您惹麻烦了。”他羞愧难当。 “伯父,你这是做什么?”袭冰走向惊骇过头的凌老爹。 “伯父?”凌老爹尖嚷一声,身体摇晃得厉害,差点跌倒。 哇咧,伯……伯父?不会吧,他喊他伯父? “伯父。”袭冰觉得不够刺激似的再喊一次。 “哇!”凌老爹简直快崩溃,不仅五官扭曲成一团,还一直搓揉耳朵,揉到耳朵红通通,几乎快掉下来。 “小心,这样会受伤。”袭冰迅速拉下他的手腕,阻止他再继续折腾无辜的双耳。 凌老爹惊恐莫名,双目含恨:“我……我的耳朵坏掉了,我的听觉有问题,我……” “没事!”袭冰紧紧握住他颤抖的双手,深邃瞳眸紧紧凝视他不放,渐渐地,袭冰沉稳的气息感染了凌老爹,也慢慢稳定下他的情绪,让凌老爹不再歇斯底里,“你没事,你很好,你不用怀疑你所听见的每句话,一切都是真实的!”磁嗓虽轻,却有着无比撼人的力量。 “为什么?”虽然不再恐惧,可是凌老爹的脑袋依然糊得像团浆糊,怎么也无法理解少爷的心思。 袭冰瞥了眼报纸,也扫视过数张好奇的面孔,轻轻又说:“您老要学着习惯,或许再过几天,我就要改口喊你一声岳父大人。” 第二十八章 、、、、、、、 “岳父大人?”凌老爹双目再度暴睁,不断不断吞咽口水阻止心脏从喉咙里迸出来,他快昏过去了,“我我我……”“老爹撑着点啊!”大伙儿又七手八脚地搀扶住他。 “这这这……这绝对不可以,那个那个孽缘……那个那个相克,还有八字不合……” “我并不介意。”袭冰打断他的叨絮。 “可是……” “青叔,厨房有没有吃的,我肚子饿了。”悦耳的娇嗓由厨房外面传了进来,但见合上嘴巴的凌老爹突然像中了邪似的弹起来,立刻就往门口奔去,速度快得像个火车头,一冲出门后立刻抓住迎面而来的女儿,惊慌地喊,“凌绫,快跑呀!” “干吗,爸——”她吓一大跳,老爸怎么跟个失控的火车头一样隆隆隆地冲过来。 “快跑啊,咱们快逃啊,少爷在厨房,你不要进去,你跟他见面肯定又会出事的。” “他在这里?”闻言,凌绫吓坏了,惊慌地跟着父亲的脚步准备逃窜。 “你们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会立刻公布婚期,想不想试试看?”夹杂浓烈警告的温柔磁嗓适时传出,两人硬是被制住脚步! “哧!”再也不敢动一下。 “很好,回头,过来。”袭冰命令这对耍宝父女“面对事实。” 凌绫踌躇着。 “嗯?” 她悲惨地吐出口长气,只能回头,也必须回头。 故意躲开袭冰,是打定主意要把烦恼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于是跑到舞团,拉着巴特总监为她做特别指导,以为回来后吃个饭,又可以偷偷躲藏起来,哪知大少爷竟然现身厨房,被逮个正着。 凌绫无奈地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朝他绽放出笑容来,焦距却是不愿停留在他脸上。 “我来了,谨遵‘圣意’,不敢违抗。”凌绫嘲弄地说道。 如花的粲笑却是虚假得可以,袭冰闪过一丝有趣的神情:“我真替你感到可惜,躲了一个上午,全成了白费工夫。”还真的去躲藏起来?他是豺狼还是虎豹,这般地抗拒他?对她的好,她完全视若无睹。 “是白忙了一场,谁叫少爷懂得神算,把我的心思抓得死死的。”他是魔鬼啊,连猜心术都懂,知道来厨房堵她。 “还喊我少爷?”修长的手指点住她的樱唇,不满她的喊法,非要逼她承认自己的身份不可。 仿佛被雷击中,她娇颜一凛。 “该喊什么?”他猫儿戏鼠似的咄咄逼问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 “冰……冰。”她几近无声地低喃着。 凌老爹脸色惨白兮兮地杵在一旁,完全不敢碰其锋芒,更不敢出言反驳,只能由得少爷掌控全局,任由内心恐惧蔓延下去。 “很好,袭家的女主人都该是聪明识相的。”说完,他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掬起她的容颜,俯下首,吻住了她。 第二十九章 、、、、、、、 “哇!”见证的袭家成员个个鼓掌拍手,大声喝彩! “唔……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凌绫手忙脚乱地推开他,连连倒退数步,又趁她不备偷袭她,可见袭冰很喜欢玩突袭游戏。 “就是在确定你的媳妇身份,你该高兴才对,怎么慌成这副模样?”他取笑起她来。 只见凌老爹又开始抖得不成人形。 “真好,这样真的很好哩!拍拍手……”观众们是一片赞成声。 惨了!完了,误会大到无法收拾了。 “青叔,刘婶,小丽……你们——呀,不是那个样子啦,不是你们想象的情况……”她狼狈极了,那一吻俨然奠定她是袭家少夫人的身份。 “这样才好哇,患难见真情,就是在不如意当中,才能体验出爱情的伟大来。凌绫,你瞧瞧,虽然报纸大书特书,暗指你是这次合同破局的关键,可是少爷非但没有责怪你,反而正式宣布你的身份,这种负责任的态度,教人好生感动哪。” 他们真的以为现在是在上演麻雀变凤凰的戏码吗? “你们太多心了,事情才没有那么简单。”袭冰是否打从心底在意她?值得商榷。 “凌绫,少爷对你很好,你应该珍惜才对。”袭家的员工竟然集体变成了说客。 “是啊,是啊,我们是愈看愈感动,自从少爷回国之后,虽然一直跟你起冲突,可是少爷却从来不计较,还一直保护着你,少爷对你的感情实在放得很深呢。原来一见钟情的爱情故事是这般浪漫美丽的,太令人向往了! “虽然你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久,可是你们的爱情好特别,也让人好羡慕,凌绫你好幸福,好幸福哟!” 瞧他们个个都感动无比,仿佛拒绝袭冰,就是愚蠢,就是个不知感恩的笨蛋。 “你看,每个人都祝福我们。”袭冰伸手抚过她的面颊,她不禁瑟缩了下。 瑟缩? 不仅是她,连凌老爹都惊骇莫名地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收拾这“惨况”。 凌家三口像是真心在抗拒着联姻事件,并非是在玩弄欲擒故纵的戏码,他是没见过这么“没图谋”的对象。 原本对凌家的排斥感消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想击碎凌绫冰封的情感,他不相信他没有能力让她打开心扉。 袭冰现在一心一意想要抓牢她,想去解剖改变她脑袋里的每一种思绪。 “怎么会幸福呢?怎么可以这么乐观呢?有谁可以保证?”凌绫喃喃地说道,她从来不以为婚姻会带给她幸福。 “当然会幸福,只要继续进行下去,一定会有喜酒可喝的。”众人又瞎起哄成一团。 “大家说的没错!”他执起她的柔荑,握住,就是要让她彻底领悟。 她又重重一震! 袭冰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大势抵定的坚决,在在都让她背脊发凉。 第三十章 、、、、、、、 是她用错方式,收放之间的尺度拿捏错误,反而被他抓住了心思,她的拒绝反倒惹起他的占有欲望。 是这样吗? “凌绫,你就不要再抗拒了。”袭冰悠然的劝告一出,凌绫很想一头撞死去! 日与月的交替时刻,艳红的晚霞在挣扎出最后一抹光亮之后,瞬间熄灭。沉暗的阴影立即笼罩住天地世界,而伫立在落地窗前的修长身影也在瞬间与夜幕相融成一体。 四周一片黑暗,他却一动也不动,仿佛习惯了黑暗,也熟知了黑暗,更是在享受着黑暗所带来的沉重压迫感。 直到敲门声响起,有人开门走进,水晶灯大放光明,他才像被打扰似的移动修长躯干,回首。 “如何?”男人拥有一张极为俊美的五官,不过流泻出来的却是邪恶气息,绝美而阴森,幽魅得像是无底寒潭般不可测。 “袭冰并没有成功,他跟禾川集团的合约没有完成。”开灯者是男人的手下,奉命调查袭氏集团的商业走向,原本他是勇敢地迎视主子的询问,然而在主子那对充满主宰欲望的目光之下,却像要昏眩似的忙掉开眼神,不敢与他对望。 “没有签成。”唇瓣逸出轻蔑的轻哼,“换言之,禾川集团的合约将成为我的囊中物。” “是的。”手下开心地道,“楼先生,你的机会来了。” 他却冷冽地笑起来,从容的笑声,却让他听得毛骨悚然。 “原来我只能取得袭冰弃之不要的合约。”男子消遣自己道。 “不!”手下大惊失色,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子,楼先生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解释。”他闭上双眼,也藏住了浓密睫毛下的暴戾思绪,“下去!” “楼先生——”手下惊恐得不知如何化解主子的不悦。 “要说废话不如想个办法将功折罪。”男人好心地建议手下该往哪个方向行动。 “呃!是!我……我会的,我会将功折罪,请楼先生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把成果呈送上来给你评分。”手下咬紧牙关应声,他是该想个法子做出让楼先生满意的成绩来,否则无法想象自己与家人未来的生活将会怎地“可怕”,要整人,以生不如死为最高境界,而老板最擅长的,正是把人整得生不如死。 “好好去做吧!也惟有如此才能逼出你的潜能来,倘若有了成绩,你会感激我的用心良苦。”他好和煦地鼓励他,然而射出的目光却宛如冰剑般地犀利。 “是。”手下不敢多言,立即退出办公室外,多说无益呀,惟有实质成绩才可以让他免于被“判罪”,楼先生的手段他太清楚了。 人离去,办公室又恢复早先的凝窒,即便灯光明亮,然而飘荡在他周身的,仍是浓厚暗影。 “我期待已久的游戏总算开始了,一场值得期待的美丽争夺……”喀!红光一闪,烟草味随即漫扬开来,手上的长烟燃起氲氤烟雾,也缓缓遮住他莫测高深的脸孔,“尽情享受吧,直到袭家的一切回归我手,才是结束!” 第三十一章 、、、、、、、 凌绫旋转着,伸展着纤长的手指,绽放出大胆的美丽,在挑逗的空气下,尽情展现出内心里的抢夺欲望。她演的黑天鹅,必定是舞台上最耀眼的一颗星光。 她在袭家专门为她辟建的舞室中练舞,轻盈地做着高难度的肢体动作,身子转呀转的,一圈一圈再一圈……本该是最拿手的旋转动作,却一个重心不稳,脚步一晃,跌坐地板上。 “搞什么呀?”凌绫生着闷气,懊恼地猛敲地板,她明白自己为何会出差错,是袭冰让她分了心,“该死该死的,怎么一回事啊——”坐在地板的她突然腾空而起,吓得她惊呼出声,定眼一看,是袭冰,是他抱起她。 “你在干什么?你干什么呀?你抱我上哪儿去!”这男人是魔是魅呀,无声无息地闯进舞室,她浑然不知。 “你受伤了。”袭冰毫不犹疑地抱着她往门外行去。 “谁受伤了!”小脸又气又窘,“我没有受伤,你少咒我,放我下来。” 他停下脚步,望着怀中娇容失色的她:“我看见你摔倒,而且不开心地猛打地板,好像跟它结了仇。” “我是生气。”她压抑下满腔怒焰,逼迫自己面无表情,没必要在他面前展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生谁的气?”他饶富兴味地问,将她放回地板上。 “生你的气。”一落地,她盘腿而坐,瞅着他,小心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原来是生我的气,在下荣幸之至。”袭冰微笑,完全不被她所激怒,随即跟着坐下,凌绫像被针扎似的,立刻移远了,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你怎么在家里?”她换了个话题,免得被他呕到得内伤。 “你不喜欢见到我?”他反问道。 “我是觉得很奇怪,你好像很空闲,身为大企业家,应该忙得昏天暗地才对,怎么老是悠哉悠哉地在我身边乱晃。” “你在轻贱我对你的专注心。”唇角的笑意一冷,又来了,这世上惟有凌绫敢这么对待他。 为了她,他暂时放下忙碌的公事,想不到在她眼中,倒成了无所事事。 她果然是独一无二的奇怪女郎,奇特的思绪让他的目光只为她而转。 “你忘了,上回跟雷氏的合作案因为我的因素而搞砸,你不快去找笔生意好扳回你‘商场战神’的声誉,反而耗在无意义的游戏上,不觉是在浪费时间。”凌绫很乐意把自己弄成讨厌人物,不断地抹黑自己。 “你认为雷氏案是个失败?”他的口吻倒像是她说了个蠢笑话。 “怎么,难不成我误会了,雷氏案的破局影响不了袭氏机构的名望。”可能吗?他可是失败的一方。 “你太不了解我了。”浓眉一扬,身躯又移向她,凌绫反射性地挪退,然而她已经缩到角落边了,哪里还有空间可以躲避,只能由得他的男性气息锁困住她的心魂,教她动弹不得! 第三十二章 、、、、、、、 “我当然不了解你,我本来就跟你不熟悉。”她急切地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相对望,深怕抵挡不住他眼眸下所散发出的蛊惑魅力,“还是说你跟雷氏的合约破局与我无关,而是你本来就不想跟他们签约。” “答对了。” 她吓一大跳!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为什么?这笔生意不是水到渠成了,眼看百亿元的商机就这么溜走了,你该扼腕才是。” 他欣赏她自然流露的神态,难得她会卸下心防,呈现出最真实的情绪。 “跟个公私不分的企业主合作没什么意思,况且我还有更重要的目标。”他也投桃报李地回以她真心话。 “什么目标?”她好奇了。 “我要诱出一个人。”他莫测高深地道。 “诱出一个人?谁?” “秘密。”还不到公布的时机。 寻宝的心情硬生生被毁掉,她心情又乱了。“什么跟什么嘛,你说得好神奇,可惜我完全听不懂。”忍不住讥讽他的心眼多,“不过我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袭大少爷你老谋深算,每一项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都是有目的的。” 轮椅事件、雷月事件,每次的交手她都落了个惨败境地,甚而至今仍然被他牢牢掌握住,原因也在此。 “所以说呢——”他靠得更近,属于他的气味在她鼻端拂绕着,让她体内燃起一股又一股的燥热感,“你就不必躲我了,反正躲也躲不开,既然如此,何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好好了解你的未婚夫——袭冰,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凌绫跳起来,闪身一旁去,抓住镜子前的栏杆,故意背对他,做着拉筋动作。 “怎么,不愿意?”他走到另一端,看着努力练舞的她。 “没,没什么不愿意的。”她敷衍地应声,转过身去,就是不愿跟他相对望。 他看着镜中的凌绫,她伸展肢体练着舞步,姿态之优美,跟平常时候不太相同。 “你很迷恋芭蕾?”他改变话题道,这是颜振林的报告资料。 沉静了半晌,她才开口说:“我是喜欢芭蕾,也打算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舞艺的训练上,其他事,我不喜欢想太多,也不愿意让其他无聊的情绪影响到我。”而谈恋爱就是无聊的情绪,所以她才会避而远之。 “很好,有毅力,懂得执着就会有美丽收藏。”不容否认,跳舞的她优雅极了,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着强烈的诱惑力。 “我知道我很好。”凌绫聆听他的赞美词,在关于执着与毅力的称许上,她是接受的,“但反观你呢?”她忽然停下动作,走到他跟前。 “我怎么?”娇颜充满挑衅意味,他期待她的发问。 “你有什么好的?”她忽问他。 “我有什么好的?”袭冰笑了,多么有趣的题目呀,他被她看得这么扁。 第三十三章 、、、、、、、 她瞪着他,冷冷地启开樱唇,一字一字地再问道—— “我何必要你?你有什么能耐?跟你在一起又有什么好处?你凭什么认为我该对你死心塌地?要知道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 鹰集般的利眸眯起,笑意更深了:“很有意思的说法,但,我反问你,你确定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 “当然,而且包括你在内,即便你是天之骄子也一样!”她未必非要他不可,况且她是个讨厌感情、讨厌负担的女人。 他耐人寻味地望住她,也很有耐心地指正她道:“你错了,你误判了一件事。” “有吗?” 他开口,自信道:“在这世上,绝对没有别的男人可以取代我。” “你狂妄!”呸,她不以为然。 “狂妄也罢、自负也无所谓……”慵懒的眸光慢慢转为侵略,而清淡的嗓音也流露出不容质疑的坚决语调来,“这个世上不仅没有别的男人可以取代我,你的人生更只能依附我而生存。” “开什么玩笑。”喉头缩得紧紧,一声不可闻的命运之叹重重冲击她心间,惹得她心绪狂乱不安。她努力漠视这份波澜,努力藏住最真的心绪,是的,对他,惟一可以展现的,便是假假的笑靥,“女人不见得要当藤蔓,而且不用依附也能生存。” 他忽然道:“凌绫,你发现没有,每次你一生气,表情就变得好虚假,就如此刻一样。”伸手探向她柔软的右颊,抚住。 笑容瞬间冻住,被掌握住的束缚感让她惊惶地弹退! 他如魔如魅的嗓音却追着她不放。 “你逃不掉的,我掌握住了你,而你也只能被我所掌握,即使不当藤蔓,你依然只能站在我身旁。” “这是你的宣告?”他不像在开玩笑。 “我只是提醒你别做出错误的判断。” 心一窒!回下水眸凝视着紧紧扣握住的十指,凌绫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你的个性不仅霸道,侵略性更是强悍。” “不错,很好,开始进入状况了,了解我的性子,对你只有好处。”他挺“欣慰”地说着。 天哪,命运之神到底跟她开了什么玩笑哪? 她沉默半晌,也作好了重要的决定。 既然他喜爱苦苦纠缠,倒不如乘机拿来——拿来试炼爱情滋味。总监说过,她对爱情的想象力不够,既然袭冰自告奋勇且纠缠不休地要当她的男人,那么何不拿他来试炼一番。 反正不用白不用。 而且被冠上未婚妻身份又如何?结了婚的夫妻都能够离婚,未婚妻身份又能保证些什么,搞不好明天不爽就又分道扬镳,不必太在乎。 主意一定,凌绫也就不再这么排斥他。再度坐下,曲起长腿,藕臂抱住双膝,小巧的眉毛扬了扬。 “我说不过你,好吧,我投降了,咱们就开始来谈恋爱吧!”她干脆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三十四章 、、、、、、、 袭冰觉得可笑之至,滑稽地问:“谈恋爱需要事先声明!还得刻意营造?”他竟然沦为“工具”;凌绫似乎把对爱情的轻视与漠然全部丢回他身上,只因是他在强求她。 “哼,我就是这种人,很不识相的。不喜欢吗?不愿意就散场吧,别再这么纠缠不休,烦死人了!”她挑衅地回嘴。“我怎么舍得放弃呢?”他并没有她预期下的愤怒,反而兴味盎然地接了招,“一个新鲜感十足的凌绫,有意思。”特立独行的思绪,不按牌理出牌的作风,激荡出一股莫名的情愫,进而发酵着一股想知道最后结果的强烈欲望。 凌绫是彻头彻尾地挑起他天生的战斗细胞。 她双手一摊,睨看着他:“你别太过兴致勃勃,我并没有太多‘内涵’让你挖掘,很快的,当你不再觉得我新鲜有趣,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也得等那天到来,我才知道怎么做。”现在的她,是值得让他“倾注心力”,其实他也是在试验,试验自己能够注意她到几时,试验自己会对她释放出多少的感情。 凌绫之于他,是一项严苛的挑战。 他的答案和她臆测的一模一样,袭冰果然没有许下今生不悔不弃的浪漫承诺,面对他近乎无情的说辞,她一点都不伤心,何必伤心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啦,就等那一天到来,再来决定由哪个女人取代我。”凌绫水眸漾漾,奇亮眸光反倒像在遮掩什么似的,不值得难过或争论,像他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她专情一世,她不会自我抬举,“况且我刚刚才说过,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自然,我也可以被换掉。”说完了话,她吐出一口气,动了动僵硬的肩膀,轻松又道,“ok,我们开始谈恋爱吧,那么恋爱的第一步做什么好呢?”灵眸一转,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他的唇片上,他的嘴唇散发出惊人的诱惑力,吸引着她去掬取。 曾经发生过的蛊惑再度出现,勾引她去掬饮的震撼又滑过她心间! “那,庆祝恋爱开始,就——一个吻!”猛然,她如恶虎扑羊般压住他,两张脸孔几乎相贴,鼻息互相骚乱,仅是气息相通,脸孔已经滚烫成一片,“你——你有没有意见?”她控制不住地先脸红。 纵容她发表一串“高调”的袭冰缓缓开了口。 “随你。”她的馨香浸透心坎,挑逗着变得敏感的神经线,黑色瞳眸闪烁迷离的色泽…… 他的眼神,好诱人! “那我就——我就吃掉你喽。”她吻下,虽然笨拙,但在四唇相贴的一刹那,全身细胞都亢奋了起来。 她含吮住他温热柔软的嘴唇,轻轻摩娑着,虽然不断要求自己冷静,可是心脏好像快从胸臆跳出来了…… 他被动地任她“游戏”。 第三十五章 、、、、、、、 樱唇作怪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分开来,对上他的脸,那张布满情欲的俊容真的是好美好美。 而她,亦然。 她笨拙的动作轻易唤醒他蛰伏的热情,下一秒,不给她任何思考空间,他的手掌立即压下她的后脑勺,夺回主控权,缠吻住她的小嘴,霸气却也蚀骨销魂地焚烧着她的唇瓣。 舌尖不断地挑逗与品尝她,诱惑她跟他而行。晕陶陶的凌绫忍不住从喉咙发出呻吟声,唇瓣下意识地为他而启开,旋即,他侵占住她的口舌,恣意地敛取她的香甜。 手臂愈锁愈紧,凌绫的身体热度也愈来愈高,几乎可以灼烫人,她突地打了个战栗,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不!”一股即将失去童贞的惶恐让她惊慌撤退并且推抗他。意识到她的抗拒,袭冰也不勉强,立即结束几乎失控的波动,不让一切演变为不可收拾。 她大大喘息着,胸口起伏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娇羞又窘迫的模样让袭冰再度悸动,并且比刚才更强烈,但他必须压抑住体内强烈的躁动,否则与她之间的“交流”必将终止——可以想见凌绫会后悔自己的情不自禁,甚至因而仇视自己的失败。 “如何?”他问,磁嗓沙哑得不像话,“第一步还顺利吧?” 鼻间漾着他的气味,搔得她心痒难耐,并且,回味无穷。 生平第一次,她尝到恋爱的其中一种滋味——掠取的滋味。 “还不错啦!”她呢喃回道,粉红色的舌尖舔了下微肿的唇瓣,在不经意间说出了实话。 “既然还不错……”他不怀好意地扬唇,那姿态,简直就是预备使坏的撒旦,“那么就让你再享受一次接吻的滋味吧。” “唔……”凌绫来不及反应,唇舌再次陷入他的纠缠之下。 “少夫人。” 这声恭谨的呼唤,让凌绫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硬是吞回去的结果,差点又呛死,“咳……咳咳,什——什么?楼叔,你刚刚喊我什么?咳咳咳……” “少夫人。”楼管家严肃且咬字清晰地再喊一遍,睇住她的眸子带着浓浓的笑意。 好不容易终于顺过气来,她抚住起伏的胸脯,不敢置信地道:“不会吧,少夫人?一大清早的,楼叔你别吓我。” “怎么会是吓人,楼管家并没有喊错称谓,你是袭家的少夫人,家里人是该改口称呼你。”第三道声音闯入,并且唱和楼叔的论调。 不会吧,又来一双,谁来杀了她! “伯父,伯母。”凌绫硬着头皮转过身,所谓的“一双”是指袭家的老爷跟夫人,对于他们的附和是不该意外啦,不过他们手上的行李箱倒是让她愣了愣,“两位要出远门?” “是啊!”袭夫人笑意盈盈地走到凌绫跟前,爱怜地牵起她的手,左看右瞧,仔仔细细像在端详什么宝贝似的。 第三十六章 、、、、、、、 她被瞧得浑身起疙瘩:“伯母在看什么?” “看你有没有好好的呀。”柳眉拧了拧,还很不满意地摇起头,“怎么搞的,愈来愈瘦。” “有吗?”她没有感觉自己瘦了。 “有,凌绫,你千万要记住,千万别为了贪美就节食瘦身,你已经够瘦的了,再瘦下去成了骷髅精,伯父跟伯母可是会心疼的哟。” “我才没有贪美节食。”而且就算有节食,也是为了芭蕾,谁会为了贪美而节食。 袭夫人不以为然地回道:“女为悦己者容,你现在正跟冰在谈恋爱,爱美也很正常,你就不要否认了。” 她吓一跳!“伯母想太多了,怎么会扯到冰少爷,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天哪,太扯了! “什么冰少爷,都到‘那个’程度了,说话还这么生疏。”袭夫人暧昧地猛眨着眼皮。 “什么什么那个程度?”水眸瞠得大大,袭伯母说得好暧昧。 “你这丫头……嘻……”袭夫人掩起嘴儿笑,仿佛曾经亲眼撞见过她跟袭冰做出见不得光的事情来一样,“总之,你跟冰的相处是愈来愈融洽了,我们真高兴,我还常常瞧见你们互抛媚眼。” “没有啦,我们才没有互抛媚眼。”她急急否认,小脸涨得红通通,“我没有、没有啦,我跟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三双好奇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睁得圆圆的,等她主动说实情。 “我……没啦,没什么……”还是不要承认两人协调好要谈恋爱。 “口是心非。”袭夫人拍了拍她粉嫩嫩的小脸蛋,仿佛非常了解她小女儿的害羞心态,“乖孩子,别想太多,其实冰那孩子不难搞定,只要你肯花点心思,就可以掌握住他的心理,很快地可以吃定他。”做母亲的很乐意献出诡计来。 问题是她根本不想对他花心思哪。 “伯父跟伯母这回去哪玩?”不能再扯下去,会没完没了的,她连忙改变话题。 “南极。” “南极?好远,而且会不会很辛苦?极地之旅,有没有危险性?” “放心,会很顺利的,只要我们出门前,凌绫愿意答应送给我们一项礼物,我跟你伯父的这趟旅程一定会更加圆满开心。” “礼物?”她不解,通常都是两位长辈塞大礼给她,而她除了铭记在心,并且努力思索回报方式外,也找不到礼物可以回赠。袭家不缺东西的,而且从来不会开口要求回报。 “就是用一个婚礼迎接我们回国,如何?”这次换袭老爷说话。 “婚礼?”她张大嘴。 “你跟冰的婚礼。” “这……这怎么可能?”她声音都变了调。 “可能,当然可能。凌绫,你就答应我们,这样一来我们两个老人家也就可以放心地出国玩乐。”袭老爷努力地敲起边鼓来。 第三十七章 、、、、、、、 “可是……” “行的。”三个人同时开口,气势惊人,压迫感更是十足。 “我……好吧!”只好敷衍他们了,也别怪她唬人,要知道最后决定权根本不是掌握在她手上,袭冰那个男人岂能容得旁人越俎代庖。 “乖。”得到承诺,兴奋不已的袭氏夫妇立刻笑咪咪地拉着行李箱在楼管家的陪同下出发去机场。 也是一副大势抵定的放心姿态。 俨然是摘不掉了,袭冰未婚妻的高贵帽子现在紧紧扣在她头上,让她甩也甩不开。 “天哪……”她疲惫地喃道,颓坐在沙发上。一步错,满盘输,当下成了猎物,被缠在蜘蛛丝中,挣脱不得。 她呆呆望向窗外,脑袋一片空…… “凌绫、凌绫……”轻细到几乎不可听闻的声音钻进她耳膜内,她有所感应地回头,看见两颗头颅古里古怪地在玄关处探头探脑。 “爸妈,你们在干什么?”偷偷摸摸像在作贼。 “嘘,别说话。”凌老爹制止她开口,束张西望确定客厅没有外人后,才快步走入,并且立刻说道,“凌绫,咱们明天下午两点钟到t市车站会合,而且你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以露出破绽。” 什么意思?她不懂?“为什么要去车站会合?还要不露破绽?” “这样才不会引人注意啊!”凌母惟恐被发现,一再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其他人进来,才又谨慎地说道,“你也知道,这阵子少爷总是不愿意我们留在t市,不断吩咐我跟你爸爸到中南部的别墅去处理事情,少爷分明是不让我们一家三口有机会密谋逃跑。” “是没错。”袭冰的确做足防范措施。 “但我们还是要逃走,继续留在袭家只会招来灾祸,不过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们分批集合。就利用明天下南部的机会,你偷偷到车站来跟我们会合,我想,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嗯哼,很抱歉,我全部听到了。” “哇,颜先生!”凌家父母大嚷一声,惊骇莫名地看着他,不愧是袭冰的手下爱将,神出鬼没的好本事跟袭冰如出一辙,“你,你听见什么?我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 “有说、有做,我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颜振林微笑以对。 “哇,颜先生,拜托你啦,你就放过我们一家三口吧,当作没听见行不行?”凌氏夫妻诚恳地请求道。 颜振林点头:“我是可以当作没听见。” “真的?”两老一听,大大松了口气,太好了、太好了,逃难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下去。 哪知颜振林还有下文:“我是可以当作没听见,不过两位长辈也要打消逃跑的主意。” “啥?” “不同意的话我也只能照实向上禀报,我相信两位明天就可以荣升成少爷的岳父母,振林先恭喜两位。” 第三十八章 、、、、、、、 “哇,不要啊,千万不要啊!”两老惊恐地阻止,“好,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不偷溜了。”造孽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神奇到老是有人会来破坏他们的逃跑计划,难不成真是冤家路窄? 被掐住要害,他们的逃脱计划算是夭折了。 凌绫目送垂头丧气的父母离去,不禁撇撇唇,转而面对颜振林道:“你真的会去告状?” “只要少夫人同意不会不告而别,那么我就不会多嘴让少爷烦心。”颜振林说出最后底限。 她静静再道:“第一,我还不是少夫人,所以颜先生不必太尊敬我,第二,我不会不告而别,因为逃也没用,我相信冰少爷不过轻易放过我的。对了,冰少爷没跟你一块回来?” “没。少爷另外有事,他去会见一位重要客人,我是来别墅替少爷拿些资料。” “他没让你陪同?”凌绫随口问了句。 “有些工作是不需要我在旁的。”他应了声。 凌绫怔了下,莫名地感觉到这话听来怪怪的。算了,不关她的事,“那你忙你的,我去舞社练舞。” “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即使少爷已经对外宣布她的身份,但凌绫还是不愿意接受似的,继续过着骑着她的机车,加上换搭公车的随兴方式,过着她自认最符合她身份的生活。除非有人硬逼,否则她依然会过着她所喜欢的生活方式。 “不用,我自己骑车就行。”她果然如此说。 颜振林觑了眼外头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快要下雨了。” “那就下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懂得照顾自己。”袭家上下除了凌家自己人以外,每个人都喜欢花心思照顾她。 “你不担心被拦截?”颜振林换个方式提醒她。 对哦,她怎么忘了,她现在“身分非凡”,是被一群记者与眼红者盯梢的对象。 “还是让司机送你去舞蹈室比较妥当。”颜振林很好心地建议着。 他的笑容好碍眼,却又不无道理。“好吧!”她轻轻一应。 “李叔。”颜振林替她唤来司机。 十分钟后,座车驶离别墅,往皇家芭蕾舞团而行。外头天空果然开始飘坠细雨,幸运地,交通一路顺畅,并没有遇到塞车情况。 宾士车平顺驰骋着,在离舞团五分钟车程的一处商业地带,凌绫突然出声拜托道:“李叔,麻烦你停车,我想去买个东西,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 李叔将车子往人行道边停靠后,回首露出白牙道:“你去买,我等你。”他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行动。 “不用了,李叔先回别墅吧,我买完东西自己走去舞团就行。” “这样好吗?”他蹙了蹙眉。 “没问题的。喏,你瞧,我变装,这样就不会被记者认出来,你放心吧!”她挥了挥手上的帽子和雨伞。 第三十九章 、、、、、、、 自从袭家少夫人的身份成为定局后,凌绫这两个字俨然是许多报章杂志的摇钱树,可怜她现在都得变装躲避记者的追踪。甚至连进出舞蹈团都要舞团成员帮忙掩护身份。 “那好吧,你自己可要小心一点。”外面已经下起细雨来,这种灰蒙蒙的坏天气,是会减低人们的好奇欲望。 “知道了,拜。”她戴好可以遮去大半张脸孔的帽子,开门下车,打起伞把她的“真面目”掩盖住。 她慢步走在人行道上,细雨依然纷飞,雾气层层地,朦朦胧胧的缥缈之美让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很不真切。 凌绫停下脚步,像是着了魔似的凝视眼前的梦幻虚无,好半天都无法移动。 放眼望去的世界感觉很虚幻,也美极!然而,只要阳光一露脸,这副美丽景象必然会被打回原形,回复到混乱的城市面貌。 乌鸦永远是乌鸦,披上彩衣也成不了凤凰。她与袭冰之间的关系就宛若此景,一旦被戳穿了,就会各归各位。既然知道结果,那又何必去沾染情爱,让心弦起了波动,何苦来哉。 凌绫轻轻吐叹一口长气,慢慢走着,在人群中移动着,眼瞳没有定点地四处张望,不意间走过一间咖啡屋,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猛然抓住一条熟悉的背影。 即便是背影,她仍然轻易地认出他的身份来——是袭冰。 再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女孩子,不知为何,一道冰沁凉意也在同时狠狠划过她的心口! “怎么回事?”心脏一纠缩,甚至觉得痛。 虽然才觑了一眼,那名女孩的容貌却清楚地映入她的瞳眸中;天生丽质的艳容,翦水双瞳十分灵动,然而眉宇间却又散发出媚冷的光彩来,很奇特的气质,融合了纯真与妖邪,却是绝对的吸引人。 一股强烈的不安扑袭而来!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却是狠狠地困锁住她…… “那个美丽的女孩是谁?”伞缘压得低低,她疾步走到角落去,不让袭冰抓住她曾经现身过的痕迹。 “她是谁呢?”公众场合是不可能做出什么暧昧动作,然而她就是很不舒服。 心情变得很沉重…… 她又偷偷再观一眼,那位一身绿装的年轻女孩不知在恼些什么,手指卷玩垂于肩上的发辫,表情不太好看。 “连生起气来都这么吸引人,仿佛是朵绿精灵,而我,只不过是个人间俗物!如何与精灵比评。”她咬住下唇,身子竟然打了个冷颤,发现四肢变得僵硬。 感谢上苍吗?在沉沦之前,适时地抽身而退。 “竟然会这般的巧合,巧合到令人毛骨悚然,让我看到不该看见的一幕,难不成是孽缘作祟。”面对不可思议的巧合,她竟也往没有科学根据的玄妙之处想了去——“就因为有孽缘作祟,才会处处有阻碍,才会互看不顺眼,一定是这样的,也该是这样的……” 第四十章 、、、、、、、 她缩了缩身子,背过身去,原本觉得虚幻的美丽雨景现在看来却变得冷雨凄凄。 一个钟头前还是人人羡慕且赞叹的凤凰女,但美丽外衣一被扯去,立刻就被打回原形,“可笑,美梦这么快就清醒了,太可笑了……不过,败给她也没丢面子啦,虽然有些怅然,倒是,我又增长了一次见识……怅然的滋味呵……”她笑一笑,旋过身,迈步离去。 “凌绫,你不专心,音乐停!”巴特总监大吼一声,台上的舞者及乐团全都停止下来。巴特总监难得板起面孔,不开心地斥责道;“凌绫,你的注意力呢?你的心思飞到哪去了?居然没有跟上大家的动作。”离出国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月,绝不许在紧要关头出现任何闪失。 “对不起。”她道歉,烦躁的心情让她的注意力无法集中,老是出错。 “凌大小姐呀……”腻腻的嗓子也跟着不客气地传了出来,是容芸,她也参上一脚,“我看她的心思已经飞到凤凰城去喽,只要想到以后过的是饭来张口、茶来伸手、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幸福日子,又何必在此挥汗狂练芭蕾呢!” 凌绫倏地侧首瞅住她。 容芸不在乎她不善的眼神,继续嘲讽道:“生气啦,生气的话就请下台,不想练舞也不要妨碍其他人。” 凌绫仍是望着她。 “不要瞪我,该问问你的脑袋里现在装的是什么东西?” 凌绫继续冷漠以对。 “哈,不说话,难不成被我说中心事,你真的不想再跳芭蕾了?”容芸挑衅地逼她回答。 凌绫闭上眸,片刻后才又睁开,并且漠然开口道:“我不说话是在思考,思考该怎么做才能跳得更加完美,我要怎么练习才能把你踩在脚底下,拉开与你之间的距离,远远胜过你。”撂完话,她重新走回舞中部央,与自己重新竞赛。不能再想下去,她已经够失败的了,难道还要把自己弄成一文不值才甘心?! 黑天鹅狂舞,眩惑了十几位舞伴,巴特总监表情亮起,立刻下指示放下乐曲。 袭冰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可以左右她的情绪? 凌绫继续冷冽舞动着,冰冷地伸展着肢体,每一个动作都凝聚着难以形容的蛊惑魔力,吸引住每一双注视的眼睛。 都决定要远离爱情游戏了,那么她现在是在烦躁什么? 愈去探索自己的内心,就会愈厌恶自己,凌绫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自己过,也把对自己的厌恶全都释放在舞步当中。 她,凌绫,究竟在嫉妒些什么? “好,太好了,第一次看见凌绫跳出这么棒的黑天鹅出来。”一幕舞毕,台上响起热烈的掌声,凌绫对于众人的喝彩却显得非常尴尬。 她轻喘着。 “我没有这么好啦……”天知道大家若是知晓她怎么突然间脱胎换骨,准会耻笑她个三天三夜。 第四十一章 、、、、、、、 容芸悠哉地踱步到她身畔,艳美的脸孔似笑非笑地:“你是不是要好好谢谢我?” “是啊,多谢哦!”对于容芸,平心而论,她们虽是处于竞争状态,可是又会在某些关键之处互相扶持一把,虽然总是用刺激方式在恶整对方。 “还有,不单谢我一个,另外还有个人你也要好好感激人家。”容芸指向舞台下方的座椅上,“你的真命天子已经观赏许久了。” 袭冰在这里? 凌绫吃惊地侧首,台下没有灯光照射,她仍然可以把他看个彻底,他的存在永远都是最抢眼的发光体。 “你说他来很久了?”方才的投入让她没有注意到台下多了位不速之客。 “是好一会儿喽。”其他舞伴也道。 她忽然觉得很狼狈,被他看见舞姿,方才在舞台上所呈现出来的可是最真实的情绪…… 她竟然是一脸的错愕与不满,凌绫似乎直到此刻才发现他的存在。 她跳舞,极为投入。投入她,就会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魔力,吸引着周遭人的目光,并且难以移开。 投入,是她的天性,以至于当他“求爱”时,她亦是很投入地拒绝。也正是这股坚毅的个性引燃他的挑战欲望;想看见,投入爱情海之中的她,是否也会学那飞蛾扑火,完全不顾一切…… “好了好了,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大家休息了。”巴特总监宣布道,不知是无心抑或故意,要把空间留给这一对恋人。 “耶,休息喽!”勤练了一个下午,也真是累了,舞者陆陆续续离开舞台,往后台休息去,凌绫本来也想跟着舞伴离开,然而容芸却故意走到她身边“提醒”她。 “还不去谢谢人家。”不理凌绫冷冷的面孔,容芸依然猛扎她的痛处,“你能跳得这么精彩,是他刺激你的吧?” 没错,全是他的刺激。 “你想看笑话吗?”凌绫睨视她,看出她的不怀好意。 容芸挑挑眉:“对啊,我是想看耶。” “不好意思,你等下辈子吧!”凌绫摆明容芸不离开,她就不会有任何动作,她怎么可能让人看笑话。 瞧她意志坚决,容芸无趣地撇撇唇,既无好戏可笑,那就算了,下回吧,要看笑话的机会多得很。 “好吧,今天就饶过你,我期待下一次的好戏吧。”容芸翩然离去。 数十位舞者与工作人员鱼贯离开,偌大的空间安静无声,只剩舞台上的凌绫与安坐台下的袭冰,气氛显得有些滞凝。 “要不要独舞一曲?让我欣赏你的精湛舞艺。”久久后,由他率先打破沉默,这妮子倔强起来很固执。 “不想。”她道,走下舞台。 “不让我看?” “我跳得不好,不敢浪费你的宝贵时间。” 他眯了眯眼,凌绫疏冷的个性又展现,有问题。 “你在生气?” 第四十二章 、、、、、、、 “没有。” “撒谎。” “我岂敢对冰少爷又是生气又是撒谎的。”她言笑晏晏地说着。 他犀利地盯紧她:“这世上没有你不敢做的事吧!” “你太抬举我了。”她下意识地避开他审量的眸光,也压抑下波澜的嫉妒情绪。她没有资格拥有嫉妒心,他只是她的试炼罢了,会决定谈恋爱,只为了提升自己的舞技而已。 “你的模样像极是在吃醋。”深眸闪过一道光。 “吃醋?!”她表情丕变。 “我猜对了。” “去,自以为是。”她急急否认道。 他却不理她的说辞,认定了她的心绪:“无缘无故怎么吃起醋来?” “我没有。”她逼迫自己的表情要自然。 “你有,不许用虚假的脸孔面对我!把你的心底话说出来。” “我没话说——呀!”他蓦然将她拉进怀里,掌心摆在她的心口位置上,不仅抚住她半边浑圆,也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速度。“你——你这算什么?”她狼狈地羞红脸孔。 “我在计算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原本悠闲的表情也倏地变为凌厉,“看来,你仍然没有对我打开心扉,你仍旧把自己闭锁得死紧,你还是决定随时准备把我换掉,你并没有意思把我当成是恋人。” 他的神情好可怕:“你……你凶什么凶,就算我们在谈恋爱,也是这几天的决定,时间这么短暂,你以为我就必须爱你到死吗?” “只是时间太短,让你无法深爱我?” “没……没错!” 他幽幽一笑:“你还是在敷衍我。” “我……”话一出,却又吞回去,不说,不能说,她不可以主动质问那个女孩的事,问了他,就代表在乎他,意味她交心了。 只是他的表情却笃定她一定会坦白告知似的。 “你相不相信命运?”凌绫话峰一转,改变话题道。 “为什么问我这问题?”他玩味地反问。 “你只需回答我信或不信?”否则她怎么会这么凑巧地瞧见他跟那个美丽的女孩在幽会。 睥睨之意跃然而起,他道:“不信!” “不信?是吗……原本我也是不相信的——”她顿了顿,才又开口,“很奇怪,突然之间我觉得,有些事情也许是上天注定好了的,比方说我跟你之间的姻缘,算命师警告过,我们八字相克,是孽缘,不许在一块,就算强行去相处,也一定是波折重重,从事实来印证也没有出错,我们从来没有和平相处过。” “你是这么的自怜与悲观?”他稀奇地挑眉,有趣地摇头,“换个角度想,或许我们是天生一对,还是难得一见的天赐良缘,现下的风波不过是在为以后下半辈子的幸福铺路。” “你想得真美好。” “不是想,而是在做了,彻底地执行,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手,不管有多少障碍,都不能阻挡我,连上帝也不行!”温柔的声音却笃定得令她战栗。 第四十三章 、、、、、、、 她的心,愈跳愈快,愈跳愈急…… 迎上他狂妄的眼神,着迷似的再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眼中开始有我了?”视线与她相交错,浅浅笑容里,有坚决、有自傲,俨然抓住了她的心事一般。 心跳怦动得更厉害。 “如何,为我跳支舞,我想看你独舞。”他附在她耳畔魔魅地蛊惑她。 她不会允许的,她的舞蹈是给大众欣赏,而非为他一人,她不让人专属。 可是,她却站起身,像被催眠般的走上舞台,在灯光下,虽然没有音乐为伴,但她的举手投足仍然充盈着生命的脉动。 忘了刚才的惆怅心,忘了刚才的嫉妒情。 她为他而舞,破天荒地为他一人独舞,全心全意只为他而跳舞。 袭冰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舞步而流动,只专注于她,只对她散发出最狂热的掠夺! “在发什么愣?” “总监。”站在窗边的凌绫吓了一跳,一回身便迎上巴特总监奇特的笑脸,猛然间有股被他看穿的狼狈感! “这些天来你的舞艺有长足的进步呢。”巴特总监不吝对她的赞言,也有意培养她的自信心。 小脸红了红,不过马上也跟着严肃起来:“我的进步都要归功于总监的方法奏效,是你把我的潜能给激发出来的。” “哦?是我骂人的功力起了作用?”他不以为然地扬扬眉,个中原因他可清楚得很,“呵,才不是因为我的因素,你的进步是因为听进了我的建议,开始尝试谈恋爱吧!”他意味深长地眨着眼皮,夸张地再道,“一定是恋爱的滋味丰富了你的肢体语言,让你在诠释感情方面的功力更加精准,是恋爱的甜蜜帮助了你,应该是这样才对吧?” 她的表现有这么明显吗?让人一眼就看穿。 “才不是这样呢!”她怎样也不会承认是因为袭冰的关系,“要不然就是我有天赋,所以进步神速喽。” “你呀,总是这么倔强,真伤脑筋。”谈恋爱就谈恋爱,有必要否认吗? “我不是倔强,我只是觉得,人活着,就一定要去谈感情吗?”她暗暗吁出了口长气,望向窗外。 “你这是什么话?” “心底话。”她虚缈一笑,“情多,负担重,好累。” 巴特总监又耸起棕色眉毛,不以为然地说着:“你这丫头冷情过了头,这样不好喔。” 她恍若未闻,继续说着:“而且我恋爱的对象可是袭氏集团的大少爷,他不仅是个有钱有势的优秀男人,还是众家名媛淑女所爱慕的天之骄子,他婚配的对象应该是货真价实的凤凰女才对吧。反观我,只是佣人之女,以什么优势去跟那些光鲜亮丽的名媛千金争夺尊贵公子,虽然冰少爷对外宣称跟我有婚约关系,但,谁会相信呢?连我自己都当作是笑话一则,没有人会当真的。所以喽,大家就把这件事当作是闲嗑牙的话题好了,千万别以为我跟他会有好结果。”她的表情愈来愈轻松。 第四十四章 、、、、、、、 巴特总监忍不住又蹙起眉头来,他愈听愈觉不对呀!“凌绫,你不像是胆小之人,你一向对自己极有自信,有自信的你,总是极力争取你想要的东西,从不退缩。”他不解地看着她逃避的表情,“就算对象是袭冰,你也应该有掳获他的自信才是。” “有自信不保证会成功,我很有自知之明,什么东西可以属于我、什么东西不该让我拥有,我分辨得很清楚。” 巴特总监却被她弄糊涂了:“凌绫,你究竟是自卑,还是自信?” 她一震,在这一瞬,她竟然无言以对! 半个多月前,倘若有人胆敢讥笑她在自卑,那么她一定会很用力地反击回去。 可如今,她却不敢抬头挺胸地高呼,她是太有自信而不屑于袭冰。此刻的她,是认为自己卑微到匹配不起他。“我是个蠢蛋,没能好好把持住自己,才会自找罪受。”她又望向窗外,喃喃自语着,也诉说出自己的心情来。 “奇怪?我为什么要去拯救他?”澄澈莹亮的水眸直视袭冰不放,心形脸蛋漾出不满的表情来,美丽的樱唇抿得紧紧,等候他的解释。 袭冰与她对峙着,优雅地将手中的细长烟捻熄,犀利说道:“绿,这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你的个性一向好打不平,并且,相当有爱心。” “跟那种人不必有爱心。”被称为绿的女孩横眉竖眼的,虽然气恼着一张粉脸,依然美得荡人心魂。 袭冰没有被她所吸引,因为她的美丽是用来对付另一个男人。 “你有责任。”他直接道。 “责任?哼,什么责任,你根本是吃定我!”绿不满地回嘴。 “你要这样想也无所谓,论现实,就算我要吃定你,你也只能乖乖承受。”袭冰完全不介意被她封为恶魔。 “你真的敢威胁我耶?”若非需要那十亿元的援救计划,她岂会让人随意摆弄。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在分析厉害得失给你知道,让你选择。”他一笑,笑容中已经笃定她会认输。 绿实在是没有办法反抗,谁叫她需要钱?撇撇美丽的樱唇,昂首看他,忍不住讥讽他一下下。 “你这个小人,跟你认识真倒霉,而且我可以想象,将来被你选中的妻子一定也会被你吃得死死,你跟他不愧是出身同一个家族,卑鄙行径如出一辙。” “你是答应了?”他不跟她讨论那个“他”,只要得到她的答案。 “不答应也不行。好,我答应你,我会去找他的。” “一有消息,回报给我知道。”他厉声道。 “真希望你们斗得两败俱伤。”她也不怀好意地诅咒他。绿一向心胸宽阔,对谁都好,惟独这个姓袭的与那个姓楼的总是让她恨不得咬上一口,不愧是堂兄弟,同出一宗,耍卑鄙的手段也都是一流。 第四十五章 、、、、、、、 “我走人了。”绿疾步朝门口走去,才拉开门,适巧外头有一位女孩准备要敲门入内。 是凌绫,她奉命前来“觐见”袭大少爷,没想到会与“她”面对面碰个正着。 “是你?”凌绫错愕地愣住,在这里也会瞧见她? 绿瞧着她吃惊的表情,不解地问道:“我们认识吗?”在海岛,她并没有朋友,印象中也不曾见过这个女孩。 凌绫连忙摇头,没有说出先前那一场诡异的“邂逅”。 “不,我们没有见过面,我只是被你突然开门吓一跳。”真有趣哪,而且竟然会这么的凑巧,肯定是孽缘在作祟,才总是以不适时不适地的方式偶遇。 “我很抱歉,吓着你了,真不好意思哦,我得走了。”绿不再逗留,立刻踏出袭氏集团总部大楼外,她的前面有个更大的挑战在迎接她,至于身后这个男人,目前是“恩人”身份,她得罪不起,也没有兴趣去理会他的事。 凌绫目送她离去,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一张痴呆的面孔。”袭冰来到她身后,耻笑她的失神。 “我?痴呆?”她回首,露出灿美的甜笑来,“我的面孔一向很美丽的,才不痴呆哩!” “又戴上假面具了。”食指滑过她粉颊,暂时不跟她计较,“你进来。” 凌绫乖乖走入,阖上门。 袭冰按下内线嘱咐秘书送来两杯热咖啡。 凌绫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在办公室游游走走,对于他大办公桌上的摆设特意多瞄两眼,想找找那名女孩是否留有照片在办公室里,可以让他一解相思苦,也可以让她佐证对方与袭冰的关系。 “怎么不坐下?”她在偷觑些什么? “哦。”她差点吓破胆,不敢再妄动。 “魂不守舍的。”袭冰瞥了她一眼。秘书端来两杯热咖啡,放在桌上,就退下;而凌绫拿起咖啡杯,嗅着浓郁的咖啡香味,正打算喝一口—— “要你来,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袭冰在她面前坐下,“等会儿我会介绍一位女孩给你认识。” 凌绫一晃,手上的咖啡杯翻倒。 “呀,痛!”滚烫的咖啡顿时淋下,浇在她的手上,痛得她惊呼出声;而且,不止她一人遭殃,袭冰的手掌也被热咖啡淋中;虽然他眼尖的发现到她的闪神,却来不及搭救,只能出手尽量让伤害减到最低,结果是两人的手掌都烫伤。 “冲水去。”他立刻拉着她的藕臂往盥洗室而行。 “不用了,”她硬是抽回自己的手,退后几步,“你自己快去冲冷水,烫伤大少爷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我承担不起这种罪名,你快去。”她咬住下唇,情愿忍痛,也不愿让他碰着半分,情愿捧着发红的手掌,也不肯承受他的一丝关怀。 看来他是要跟她摊牌了,未婚妻的游戏决定不再玩下去了,所以要介绍那位女孩给她认识,让她有自知之明的退开。 第四十六章 、、、、、、、 “你是怎么回事?”袭冰对她莫名的态度很疑惑——她像是在闹别扭。 “别管我,你快去冲水。”她赶他。 袭冰趋前,伸手抓住她,这回是牢牢紧握住,让她无法挣脱。 “只有傻瓜才会不识好歹,自找罪受。”他硬是将她拉进化妆间,扭开水龙头,让冷水不断冲洗发红的掌背。 “没有这么严重,你太小题大作了,我自己来……”她不断想把手掌给抽回来,不要他的照顾,“没事了,你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反正你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用处,只要我们两个一见上面,就会有灾祸降临,我已经觉悟了,也奉劝你,离我远一点才是最安全的。” 他不答腔,硬是扣住她的手,直到手上的红痕慢慢消褪掉,才关掉水龙头,放开她。 “你的说法很有意思。”他声音冰冷,让她浑身不自在,仿佛即将有事发生。 但来不及分析预感内容,袭冰的眼神倏变张狂,旋即制住她的皓腕,脸孔贴近得几乎没有距离。 “你你你……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凌绫傻眼,他咄咄逼人的深瞳凝聚尖锐,好像要将她撕裂了一样。 “没做什么,就做我想做的事,吻住你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他异常沉稳地慢慢说道。 “不、不会吧……这里是化妆间,会有员工……员工进来的,你不会这么大胆吧?敢闹这种笑话?”她仓皇地低嚷道。 “那又如何?”他反问道。凌绫抗拒的心意固若金汤,她从来没有真正臣服过,可笑他竟然没有办法击碎她的保护网,把她的爱情线给抽出来。 “会被瞧见的!”袭冰的目光尽是霸气之火,意味她无法拒绝的弱势。 他扬唇。 “瞧见了又怎样,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早就天下皆知,还需要避讳吗?”他伸手搂住她的纤腰,让她整个人偎近他怀里。 “呀——”她惊呼一声,但也只有一声,之后的话语全被他吞进嘴巴里,袭冰俯下首,擒住她的樱唇,一开始便是蚀骨销魂的热吻。 “唔……”柔软的唇瓣灼热地烧向她,烈火般的狂放热吻释放出全部的掠夺,他吮着、挑逗着,凌绫脑袋渐渐晕沉、昏眩了,理智逐渐模糊,甚至慢慢忘记前一分钟她才决定跟他彻底斩断关系。 “啊!”门外乍起一道惊呼。凌绫惊骇地张眼,瞧见一位女员工呆站在门口,凌绫大吃一惊,窘迫地要推开袭冰。 “放开……唔……”他却吻得更激狂,怎么也不肯放过她的樱唇,她气喘吁吁,体内凝聚着令她难堪的反应,她居然也有索求更多的欲念。 他的唇舌霸道地探入她口内,非要她把拒绝化成享受的呢喃呓语。 门外的不速之客急急退开,而她,亦不由自主地开始低低吟哦…… 久久后,他才放过她。 第四十七章 、、、、、、、 凌绫全身无力地瘫偎在他怀里,拼命地调整剧烈起伏的呼吸与心跳。 “惨了,再也理不清了……愈来愈混乱……好惨……”她无声地低喃着,未婚妻这名号怎么也摘除不下来,想必她与袭冰拥吻的糗事很快就会传遍袭氏集团的每一个角落,人尽皆知。 他紧拥她,温热的男性气息不断不断拂动她每一寸肌肤与每一颗细胞。 “彻底明白自己的身份了吧!”他的宣告展现出效果,他不会让她有任何空隙可以溜走。 她闭上水眸,埋进他的胸膛里,不说话,享受着他的体温。 好喜欢呀,舍不得离开他的身体,就想这样、永远的占有,永远、永远地占据他。 袭冰好像罂粟,沾上他,就会上了瘾,并且愈陷愈深……愈陷愈深…… 甚至不愿让别人分享他。 原来,爱上一个人,就会想要索求得更多? 原来,爱上了,就抑止不了贪心的念头? 是这样的吗? 凌绫忽地抬头,望着他的脸,问道:“你这样吻我、抱我是不对的,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跟她交代呢?”别忘了他的“外遇”。 眉峰微拧,他玩味着她的话:“我要跟谁交代?” “那个女孩呀!” “那个女孩?” “你自己的事情居然反问我。”还装傻,难不成想脚踏两条船,凌绫咽下不满,挺直身,退出他的胸怀外,“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些天我到底在生什么气?” “你总算愿意说了?”他望着她。是想知道先前她那副阴阴郁郁的态度是为谁而起?即便他对外宣称已有未婚妻,但是,一些杂志仍然喜欢把他和某几位名媛写在一块,难不成她是为此大吃飞醋? “是啊,我说,我愿意告诉你实话。”水瞳浮上一层光彩,炫亮得惊人,“其实我会生气,是因为我吃醋,我好嫉妒,我嫉妒到心脏都快要炸开来了!” “嫉妒?”他眯了眯眼,果然。 “嗯!”她重重点头,“我好嫉妒,好嫉妒!” “你在吃谁的醋?嫉妒谁?” “就是刚才那位绿衣美人。”她毫不掩饰眼中的浓浓妒意。 “绿?”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外。 望着他微诧的表情,凌绫心口揪得越紧:“你跟她交情匪浅吧?一下子约在办公室会面,一下子又约在咖啡馆幽会,怎么我老是碰见你们两个在偷情,好像爱得难分难舍喔……” “咖啡馆。”他打断她的话,阴沉骤现,“你怎么知道咖啡馆的事?”他跟绿会面之事并没有外传。 “我就是知道。”她讥诮地说着,瞧他的表情,就知道掐住要害,“干吗吓成这样?你听过一句话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是从哪里获得的消息?”他追问。 凌绫坏坏一笑,道:“你心虚啦?” 第四十八章 、、、、、、、 他完全没有表情,更没有解释的念头。 凌绫指责地迸话道:“其实不管是谁帮我,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直,又何必担心被我抓住小辫子呢!”樱唇幽幽扬起,神情也愈变愈狰狞,原本只是作戏,哪知她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未婚妻,然而你却背着我一直跟绿衣美人幽会,你根本就不尊重我,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调戏我而已,对不对?现在,被我抓到偷情的证据,你是不是要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你背叛的行为。” “绫,你还没有回答我是如何知道我跟绿在咖啡馆见面的事?”面对她的质问,袭冰依然只针对原先的问题发问。 她一愣,口气缓了缓,才轻轻说道:“征信社。” “征信社?你找征信社?” “对!”她说谎,不肯说出实情,不愿告诉他咖啡馆之事其实纯粹是巧合。 袭冰冷笑,不屑地斥责:“只有没自信的人才会做出这种可笑的行为。” “你说我可笑?”她不敢相信,瞪大眼,他的讽刺让她心痛得好厉害。不应该的呀!她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他上当了,他生气了。 “而且,无聊!”他再沉声斥道。 她倒抽一口气,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久久后,才又开口。 “你别怪我,谁叫我爱上你了,就因为爱上了你,才会贪你,才会想要保住目前的一切,我只是保护自己的权益罢了,你又何必生气呢?”凌绫嫣然一笑,口吻变得好轻松,她故作姿态地激怒他、想惹他生气,凌绫是想尽办法要斩断与他之间的牵扯;只是在轻松口吻的背后——心是酸的、是痛的,她对绿的出现是在乎的,在乎到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想计较的情绪…… “贪我?”袭冰嗤了声,对她的说法感到有意思。 “是的,贪你,贪你袭冰。再说,换成是你,你也会贪我吧,贪我的心、贪我的情、贪我的身体、贪我的一切一切,你也不会容许我跟别的男人有所接触,你也会想要调查我的感情动向,你也会想要确定我的心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对不对?所以我去找征信社调查你有没有‘外遇’也很正常。” “你依然认为去找征信社的做法是正确的?”笑意更冷。 “是!” 袭冰闭上眼。对她,从初期的轻蔑,到对她改观,近来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挖掘出她的美好,尤其她聪颖的头脑和特别的性情,在在都引发起他占有的欲望。 难不成美好的观感到此为止?! “凌绫,你让我感到很失望。”袭冰轻声道。 心一凉,袭冰总算对她嫌恶了起来,而他的表情也同时惊醒她!没错,他们本来就是八字不合,不应该在一起。 “得了吧,你少假清高了,换成是你,你难道不会调查我、跟踪我?”凌绫忍住心酸的悸动,又开始作起戏来,要把握机会啊,现下正是一刀两断的最好时机,千万别错过。 第四十九章 、、、、、、、 “我是不会找人调查你的一举一动,这种行为幼稚至极。”他答道。 “啐,说得这么容易。”她嗤之以鼻,一脸不信。 “我是不需要把心思和金钱花费在调查工作上,我更不需要像条鬼魂似的分分秒秒纠缠住你,我只要去感受你的心思、你的情绪,就知道你的心中、眼底是否有我的存在。”他对她的行为是失望的,“去找征信社做调查,不过是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的一种展现罢了。” “你是天之骄子,哪里懂得平凡女子的不安。” “难道你不懂得感受?” “我是没有你厉害,只好借由外力帮忙。” “甚至持续下去。” “是的。” 闻言,他倏地退离数步,一向好听的磁嗓完全没了温度:“好,我明白了。” 异常冷峻的表情,凌绫一颗心向下沉了去。 “你明白什么?”她问,“少爷,虽然你口口声声说要我,却也不敢对我许下今生不悔不弃的承诺?你也不敢保证会爱我一辈子吧?!而我,小小一介平凡女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调查你,并不过分,你该体谅才是。” “你回去。”袭冰忽道。 “回去?我们还没有谈完……” “你回去好好想一想。”磁嗓仍然冰冰冷冷。 “你要我想什么?”好陌生的表情、好疏离的态度,凌绫第一次明显感受到他的厌恶——看来,她的计划成功了。俊美的面容化为严厉线条,冷声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不就离开、滚蛋,“可是你刚才还说要介绍一个女孩子给我认识……” “走。”轻淡的命令让她明显感受到他极度的不悦。 “你在生气吗?”她忍住心口的躁动继续撩拨,非要惹到他忍耐不住为止。 袭冰这回不再开口,只是瞪着她,目光冷厉,毫无感情。 “好吧。”凌绫垂下眼,撇撇美丽的唇儿,说道,“我回去,我很识相的,不会惹人嫌。”说完,她旋身,挺直背脊大步离去。 看来,她已经成功惹恼了袭冰,让他生气,让他决定摆脱她。 她的逃脱计划成功了。 她终于成功了。 背对他的美丽樱唇无声地扯出一抹笑纹来…… 袭冰也迈开步伐,但不是追凌绫回来,而是从她身后走过,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 向来,袭冰的身上一直有股温暖淡雅的气味,让她感觉舒服又安全,她总是偷偷地享受着,可如今,就在办公室的门板阖起的一刹那,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她该开心才对。 可,娇颜上的甜笑,却在同时,僵住! 凌绫返回袭宅,回到凌家住宿的屋宇,一刻不停地整理衣服,把她的家当都放进大皮箱内。收拾好属于自己的部分,正打算前去主屋唤回父母亲收拾行囊。两位老天真昨天才从中部回来,经过上次被颜振林撞破逃走诡计后,近日来都不敢有偷溜的念头。 第五十章 、、、、、、、 “凌绫,你在干什么?”凌氏夫妻刚好返回住处,看见女儿整理好两只皮箱摆在柜子边,一副准备要离开的打算。“爸妈,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现在就等你们两位整理妥当,我们就可以走了。” “走?走去哪?怎么走?”两老一脸不解,呆呆地看着女儿。 “就大大方方地从正门口走出袭家大门呀!”她大大吁了口气,“现在,我们总算可以离开袭家了,不必再受拘禁,想走就走。” “真的吗?”两老仍然一头雾水,“可是冰少爷不是一直告诫过我们不能不告而别?” “现在已经准了。”她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他准了!我跟他决定分手,我不再是他的未婚妻,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 “什么?你跟少爷断绝关系了?”凌氏夫妻惊诧地张大嘴巴。 “是,他不会再理我了,所以不必我们开口要求,他就会把我们扫地出门。爸爸妈妈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八字相克的事情。” 凌氏夫妻面面相觑,片刻后,看向女儿,天真又高兴地说道:“等一等,如果你们分手了,真的断了,那我们就不必走人呀。先前急着要逃出袭家,是不想让你们有相处的机会,如今感情问题既然已经解决好,那又何必走,我们还是继续留在袭家服务,为袭家尽一分心力。”两老才不舍得离开袭家呢。 “啥?”凌绫一愣。 “没道理吗?”夫妻俩眼睛瞪得大大,无辜极了。 “呃,有,是有道理啦,可是,我是不可以留下来的……”尾句几近无声。 然而,全家一走了之也很难对袭老爷和袭夫人交代,毕竟他们一向照顾凌家呀,而且恩德还没报答呢。再说,离开袭家后,两位老人家要找新工作也会有些困难,经济不景气呀!稍微一个不留神,又重走以前老路,那可怎么办,“不然,我搬出去住好了,我不留在袭家别墅比较妥当。”这也是另一种法子。 凌老爹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是有道理啦,问题是,你要去住哪?”总不能不顾宝贝女儿吧。 “我住舞蹈社,反正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国演出,我去住舞团也满方便的,最重要的是不必跟冰少爷同住一个屋檐下。” 凌老爹头点得好用力:“这样的安排有道理,免得你老是碰到少爷,要是一个不小心又重新点燃爱的火花,那可就麻烦了。” “就这么决定了。” “有事情要打电话给我们,自己要照顾自己哦!” “明白,拜!”立即,她提着行李走出袭家。 要断,就要快! 凌绫拉着行李,召来计程车,直奔舞团。 一到工作室,她跟巴特总监撒了个小谎,欺骗他是为了专心练舞,所以暂时搬到社里住,至于跟袭冰之间的战争,没有必要解释太多。 第五十一章 、、、、、、、 “好吧,就住下来。”巴特总监同意道。 “那我出去买生活用品,等会儿就回来。”找好栖身处,她去张罗欠缺的生活用品。 这样才是最好的,回归原点才是最幸福的,她的心,只要专注在舞蹈便可。 从便利商店出来,她弯进巷子里,远远的,瞧见一辆线条流畅、艳红如血的红色跑车疾快地直驶着,完全不管是在巷子内,竟然旁若无人地猖狂开车,我行我素地以为是在练习场上赛车。 从转角处走出来的凌绫瞪着那抹炫丽的红影疯狂驰骋,她已经很小心地注意着,而且尽量闪到最旁边。只是跑车好像以她为目标,车头竟然愈弯愈向她,根本就朝着她所站立的位置直驶过来。 “不会吧……”她傻愣在原地,引擎声宛若狰狞的雷声般,扑击而至!“啊!”她尖叫一声,反射性地闪躲迎面撞来的跑车;而车上的驾驶者直到要撞上她的前一刹才猛然转动方向盘。 唧—— 惊心动魄的煞车和尖叫声划破天际,喧嚣声过后,下一瞬现场凝滞无声,静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不会吧?!” 跑车并没有直接撞上凌绫,车头与车速在紧要关头全部精准地被控制住,才没有将凌绫撞飞出去!仅是微微擦过她的身侧。 虽然只是微微地擦过,但也够凌绫受的了,她整个人摔趴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回神后,瑟瑟地直发抖,还痛得直抽气。 “好痛,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我怎么这么倒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几近崩溃地念着……无语问苍天哪,怎么会这样?不是远离袭冰了,那么八字相克的孽缘魔咒也应该画下句点,怎么又—— 痛…… “小姐。”低沉宛若天鹅绒的迷人磁嗓由上方传下。 她抖着,紧咬住下唇,忍住尖叫的冲动,抬首,一条修长的身影恍若鬼魅般的立在她跟前;午后的阳光投射在那张宛若被刻意雕凿出来的完美面孔上,她甫一抬首,立刻被他俊美的相貌给夺去心神。 “你还好吧?”对方再问,温柔的口吻却像蜂针般地刺进她的皮骨内,而且,那对闪烁冰冷光彩的眸子、睥睨人间的魔之眼,竟然让她打起寒颤来,对他的畏惧感甚至让她忘记身上的痛楚。 “我……” “你怎样了?” “你,你想杀人啊?”好不容易总算迸出话来。 “我的车子失控。”随意一句,就是解释。 “失控——呃!”右脚一动,痛楚立即攫住了她的神经线,“我的脚?我的脚?”不会吧,受伤了吗?她脸色大变!“你别紧张,我送你去医院。”男人很负责任地说着。 但凌绫的脑袋已经混乱成一片,脚受伤可是个致命打击,至于肇事者说了些什么,她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听进去。 第五十二章 、、、、、、、 男人垂下眸,阴森地将她震惊的表情尽收眼底,瞳眸倏地纠缩,旋即,抱起她蜷缩住的娇软身子,置于车内,随即启动引擎,疾驰而去。 “还痛?” 他的出现总是无声无息,很奇怪,这种习性跟袭冰满相像的,甚且连他的外貌也跟袭冰有些神似…… 可是他自称楼寂灭。 “医生说我的伤势还要治疗多久才能痊愈?”倚坐在病床上的凌绫心情又惊又恐,暂时顾不得他的外貌与谁相像,她的腿伤更是要紧。 脚踝处的痛感虽然正在逐步消失中,可是状况如何,她急着想知道。 楼寂灭走近她的床边,扫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迷人笑容来:“放心,小伤而已,休息个两三天就会痊愈了。” “你确定?” 瞳眸一眨不眨,全部的自信写在眼神之中:“梁医生是骨科权威,他有能力治愈这种小伤势,你尽管安心吧。” 凌绫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奇怪?你何必这么紧张脚伤呢?”他点燃长烟,不理会这里是医院,而且病人就躺在床上,目中无人的做着他想做的一切。 “我当然紧张了。”凌绫蹙起眉头,打从一开始就觉得他跟袭冰的长相有些神似,并且气质也挺相近的,尤其是那种正大光明使坏的狂傲,简直就像是跟袭冰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不过,此人比袭冰多了一份诡谲的气息,他浑身上下充满着暴戾的味道。“我是舞者,即将出国演出,一个舞者伤了脚,你说严重不严重?”她说完,楼寂灭的表情也立刻变得很严峻。 “原来你是舞者,难怪会这么紧张了,是我不对,很抱歉。”宛若黑矿石的眼眸异常炯亮,但就是太过璀璨,刺眼得像会摄人神魂似的,“都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凌小姐,敝人郑重向你赔个不是。” 他嘴巴说着道歉话,凌绫却看不出他的诚意来,她只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黑影正不断地从他的体内扩散出来,想把她给吞噬掉。 很奇怪?楼寂灭跟袭冰一样的出色,可是楼寂灭却引不起她的好感。 同是狂妄男人,她却不喜欢楼寂灭,连一丝丝好感都没有。反观袭冰,虽然她口口声声老挂着讨厌他的话语,但是但是,她却会惦念他…… “你在我脸上找什么?”楼寂灭挑眉问,瞧她一脸呆怔地瞅着他不放,然而看的并不是他。 她狼狈地红了脸,像在掩藏什么似的用力回瞪他:“哪有,你的脸上还不就是一对眉毛、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虽然很俊很美,不过你的行为却是——非、常、恶、劣!” “这么糟糕,我还以为你在我脸上找另外一个男人的痕迹。” “胡说!”她一惊! “这么紧张。”他取笑道。 第五十三章 、、、、、、、 凌绫端起面孔指责道:“喂,你这个人实在很过分,在巷子里疯狂开车,严重违反公共安全,这种恶劣的行为岂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他居心何在?而且她一直感觉到他心怀不轨,只是——他们互不相识,楼寂灭何必特别针对她?这没有理由啊! “也对,这么严重的过错是不该用一句道歉话就打发掉。”楼寂灭非常同意她的看法。抿唇一笑,走到桌前,从公事包内拿出支票簿,写上金额,折回床边,“除了医药费由我负责以外,这是我的赔偿金。”他将开好的支票递交给她。 她望着支票上的数字,杏眸顿时圆瞪! “五百万。”不会吧,不过支票上头的确明明白白写着这一大笔数字。 他很有诚意地执起她的手,将支票放在她手上:“这是我的道歉,请你接受。” “五百万,我的扭伤价值五百万?!”娇柔的声音变了调。可笑呀,难不成她的脸上写着贪钱两字?否则这个男人怎么会一出手便是用金钱砸她。 “怎么,不够?如果不够的话你开价吧,只要你开口,我都负责。”他把她的错愕当作是不满意,居然更加大方地同意顺遂她全部的心愿。 凌绫怔了好半晌,而后才慢慢转动僵硬的柔颈,盯着他,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双瞳闪过利刃般的寒芒,一闪即逝,让人误以为方才所见只是错觉。 “你为何要给我这笔巨款作为赔偿?”虽然他是一脸和善,可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挑衅意味,她不会以为楼寂灭是真心诚意的想做补偿动作。 他捻熄烟屁股,又燃上另一根,道:“不为什么,就因为你值得。” “我值得?”她并不笨,岂会相信他的满口胡言…… “你不必怀疑我的话。”他强调着,非要她相信不可。 凌绫回下眸光,看着支票上的数字,每一个零都代表着一份勾引。 “是吗?只要我开价,你就会给?”娇嗓降得好沉哑。 “是的,只要你开口。”楼寂灭熄掉手上的烟,修长的身躯坐上床边,倾近她,调情的姿态极为诱人,却逼得她向后一缩。 她屏住气,惊愕地看着夺人心魂的绝俊面孔在她眼前晃呀晃,她不知道他竟然这么的胆大妄为。 楼寂灭凑得她更近。 “你说吧,放心大胆地开价,即使倾尽我的所有,我也全数奉送!”天鹅绒的嗓音诱哄着地,一心一意要把她拐进魔幻的深渊中,只要把她勾引进他所设下的陷阱里,从此后便由得他予取予求,那么——跟袭家的争斗,他就获得一次重大的胜利。 凌绫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哽在喉咙的唾液。 “你要把你的所有全数奉送给我?”声音好沙哑,她到底是交了什么“好运道”,挥别了一个袭冰,立刻又补上一个楼寂灭,这两个男人,都毫无理由地主动缠上她。她从来不知道自已有这么迷人。 第五十四章 、、、、、、、 “是的,我保证。” 凌绫闭了闭眼,想到这么荒唐有趣的“艳遇”都发生在她身上,不由得失笑起来。 叹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一切:“我从来不晓得自己这么有魅力,随随便便就可以吸引住男人,而且还是出色不凡的顶尖级人物。” “意外吗?”他轻笑一声,“原来你是这么的不了解自己。绫,你可是璀璨的稀世珍宝,既莹亮又眩目,任何一个男人见到你,都会想要把你占为己有。” 她一颤!“你的称赞才让我意外。”袭冰也会把她当作是稀世珍宝吗?不会吧,她是庸俗之物,了不起就是镀了金的假货,有眼光的人是不可能看上她。 “你是极品。”楼寂灭的俊容正慢慢地接近她的小脸蛋。 “我是极品?”她眨眼,又眨眼,朱唇启开又合上,想反驳,竟是说不出话来。 “你是独一无二的珍宝,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不断不断地呢喃着对她的称赞。 凌绫傻愣愣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贴向自己,黑瞳中的炽焰,熊熊热度简直快要把她融化成泥。 “你——你想做什么?”她想逃,然而他释放出的压迫感却让她无法动弹! “我……我只是想珍爱你……”他呢喃吐话,“而你,也盼着我的,对不?” “我才没……” “千万不要否认喔。”不让她说完,他截断她的话,“绫,把过去都忘了吧,既然我们有缘相遇,就不该辜负这场上天注定下的安排,我有预感,咱们是天赐良缘,放弃了我,你会后悔一辈子。” 惊慌的水瞳对着他鸷狂的眸子,两双眼睛相距不到三公分。 “不!”她嚷,“就算挥别过去的男人,我也不必选择你。” “却只有我,才能让你彻底忘掉先前的男人。” “不用你,我也可以忘掉他,而且我已经做到了、也成功了!”她跟袭冰不会再有交集,再也不会、永远不会,袭冰已经把她彻底摒除出心房外,她已经被踢出去,不用再借助他来摆脱袭冰。 “你确定已经摆脱掉他?” “是。”她咬牙迸话,“我跟他不会再有交集的机会。” 楼寂灭蓦然一笑,脸孔倾近她。 凌绫惊悸一退,低叫:“你还想——”诱惑的表情分明是要掠夺她的樱唇。 “对,我就是要你!” 凌绫不敢相信他仍然这么的胆大妄为,小手倏握成拳,准备揍人! 就在楼寂灭的嘴唇快要贴上她的唇瓣时,紧握的拳头也即将挥出,但在同一刹那,眼角余光竟然瞥见袭冰出现在病房门口处。 她错愕,以为自己看错了? 袭冰现身在门口?他就站在那里?她太意外了,他怎么会出现?他又是怎么找到医院来的?一个挥别了的对象,不应该出现在此地。 第五十五章 、、、、、、、 思绪飞快绕转一圈后,下一秒,凌绫突然抬手,不是揍人,而是扣住楼寂灭的后脑勺,将他的脸孔压向自己的—— 她的动作让门口的袭冰与楼寂灭同感讶异! 凌绫先声夺人地将自己的唇片粘上楼寂灭的,四唇胶着住,楼寂灭自然不浪费机会地吻住她,不假思索地吮吻着她,像是囤积已久的欲望突然得到解放似的,两人的唇舌狠狠地、狂放地交缠在一块。如此激烈的热吻,不会有人相信这两人才认识半天时间。 凌绫很努力地吻着楼寂灭,也很努力地任由他侵略,她一定要表现出很迷恋、很喜爱楼寂灭的态度才可以,她一定要让袭冰拂袖而去! 她很努力地执行“吻”的工作。 焚烧的狂潮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凌绫突然尝到嘴中的咸味,不解地张目一望,才发现楼寂灭的嘴唇上竟然有血渍,而且还在细细地渗出中。 她咬了他的唇。 “呀,我……我……”她急急分开,惊愕极了,她怎么会……怎么会咬伤了他的嘴唇,她怎么如此不济,好丢脸——“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咬伤你的……对不起……” 楼寂灭不以为意地以舌尖舔掉唇上的血渍,纵容一笑,而那抹笑,蕴藏某种阴森的诡谲。 “不怪你,是我们太过投入,这是不小心,你不用介意。”楼寂灭反倒安慰起她来。侧首,睨看一直站在门口不动的袭冰,冷然的眼神充满着挑衅意味。 袭冰无动于衷。 “很对不起呀……”凌绫低头不断说着抱歉的话语,她不敢抬头,目光也不肯落在袭冰的身上。 袭冰怎么还不赶快掉头走人?要不然开口大骂她是花痴也行,但是……但是……他没有任何动作与表情,完全没有,竟然就站在那边“欣赏”他们在热吻。 “你为什么还杵在这里不走?很杀风景的。”楼寂灭进一步调侃他,好样的,他的忍耐力值得褒奖。 袭冰不被激怒,反倒走进病房,来到床边,望着凌绫低垂的脑门,轻柔地开口道。 “我会走,会接凌绫一块回去。”磁嗓流露出无限的珍爱,对于刚才的情景似乎并不以为意。 “你要接我回去?”她不得不抬首。 “啧啧……”楼寂灭惊诧地直咋舌,摇着头,提醒他道,“你眼盲了吗?难道没有瞧见刚才的场景,还要接她回去?”“是看见了,看见了两个做戏的演员,演得很辛苦。”袭冰轻松地答道,无视于他的冷语。投射在凌绫脸上的目光,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她更加吃惊,也窘迫地别开脸。 楼寂灭表情森冷了:“有趣,真是有趣,你的说法让我非常佩服,竟然反讽我们是在做戏表演。不过——你是在为你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才会伪装得这么大方吧。” 第五十六章 、、、、、、、 “究竟谁才是失败者?你我心知肚明。”袭冰再度反击,目光凝视逃避的笨丫头,只专注于她,也只在乎她。 凌绫心脏跳得好快好快……一股即将炸开来的紧绷感让她难受极了,那是一股即将厮杀的冷凝气氛,并且就是由这两个男人身上迸射出来的。 他们该不会以命相搏吧?而且——他们认识吗?怎么好像很熟悉似的! 楼寂灭蓦然收回对峙的视线,从床上拾起被遗忘的支票,再次递交给凌绫,他该回敬袭冰一笔才是,而回击的“利器”便是由她担纲:“绫,这张支票——” 她不假思索地立刻抢过:“这笔钱,我要。”她露出贪婪的嘴脸来。 如他所料的,楼寂灭满意极了,又交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络电话,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我会找你。”凌绫二话不说又收起名片。 楼寂灭笑容好放肆,更进一步要求道:“我看你干脆就跟我一块走吧?” “我……”她顿住,踌躇起来,没有刚才的爽快,“我……我……我看还是缓一缓吧。”最后她选择了不字,没有继续应允他。别蠢了,这个楼寂灭究竟是在干什么的?她一无所知,她刚才不过是利用他来激走袭冰,只不过结果是失败的。“寂灭,我再打电话跟你联络好不好,现在可不可以请你先离开,我不太舒服,想休息。”她好累、好辛苦,无法再应付下去了,她得好好放空脑袋。 楼寂灭挑挑眉,最后答应她的请求。 “好,我先走,反正以后我们有的是见面机会。”虽然无法亲眼瞧见即将而起的风暴,不过,日子还长得很……要看乱局,有的是机会。“那么我就先走喽,记住,要来找我。”他附在她耳畔勾引道。 凌绫没答腔,垂着眼,只看着床单。 楼寂灭潇洒离开。 在他离开病房后,凌绫也幽幽开口问着一动不动的袭冰。 “你呢?你怎么不走?”她好疲惫,没有心力应付人了。 “腿伤严不严重?”袭冰坐在床沿处,取代楼寂灭的位置。 她立刻躺回床上,想拉上被单,不过他却抓住被单的一角,不让她蒙住头。 凌绫咬牙道:“医生刚刚说没什么大碍,你可以离开了,我想睡觉休息。”给了答案,他就可以滚了吧。 “回家再睡。”他道。 “回家睡?”家?哪里才是她的家,“你指舞蹈社吗?我还是等伤好一些再回去。” “你还想留在这家医院?” “我想留在哪里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你当真打算跟楼寂灭见面交往?” 凌绫睁开眼,袭冰果然知道他的身份,她没提过他的名字,他却知道。 “你知道他叫楼寂灭?”她惊讶之余又有满肚子疑惑。 “很奇怪吗?”他反问道。 第五十七章 、、、、、、、 “是啊,是很奇怪,而且你是怎么找到这家医院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鸵鸟能藏到哪边去。”他随便一问,谁敢不招。 想也知道是父母泄了她的落脚处,只是,查出她住舞蹈社没啥好讶异的,但令人不解的是他怎么知道她住进了这家医院。 “这场车祸是个意外,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我?”她不懂的是这问题。 他淡道:“在失去你的下落后,我派袭氏集团的保全部门全员出动,查问到了附近巷子曾经发生过一场车祸,于是怀疑与你有关,所以我就让振林接洽北部地区的所有征信社调查车号,确定那是楼寂灭的座车,然后就找到这家与他有私交的医院。”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花费的心力与金钱她明白的。 “何必花这种冤枉钱,真不值得。”嘴巴虽道,心里却有一股甜甜的感觉在衍生。 “我觉得值得就值得。”黑眸低视着她。 她又别过脸去:“楼寂灭呢?你又怎么清楚他的身份,好像跟他很熟悉似的?” 袭冰轻蔑一笑,道:“不仅熟悉,甚至他为何找上你,我也一清二楚。反倒是你,他的身份你可知晓?他的底细你又了解多少?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你居然敢相信,还敢跟着他?” 他在耻笑她是被利用的大白痴吗?“跟着楼寂灭有什么不好?” “你喜欢被抛弃?” 凌绫又意外了!“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 “是想!” 他慈蔼地微笑起来,又体贴地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慢慢地,才解释:“他打算诱惑你爱上他,等到你对他投入感情时,再狠狠抛弃你。” “你的态度好像在讽刺我很无知似的。”她不免狼狈,其实她也猜测得到楼寂灭有企图。 他不放过地继续调侃她:“为了逼我放开你,你是会做出一些傻瓜事来。” 她更难堪,小手握得紧紧,连青筋都浮现出来:“你……你胡说,谁会为了逼你、气你,做出傻瓜事来着。而且我刚刚跟楼寂灭接吻,全是出于心甘情愿。”对于方才的热吻,袭冰一句介意的话也没说,而且显得毫不在乎,看来,他对她果然是“不贪心”,是毫不在意的,“袭少爷,我们结束了,我现在想跟那个男人在一块,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谁告诉你我们已经结束?”目光不曾移开过她脸庞,紧紧地锁住不放。 心底猛然窜过一道热流,他的说法让她再度意外。 “是你自己啊!”停,不能感动,不能觉得温暖,会功亏一篑的呀,“你讨厌我调查你的外遇,你不屑我侦探你的行为,你已经选择分手,何不了断个干脆。” “我并不记得有说过分手的话?” “你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暗示过我,我很识相的,不会死皮赖脸地缠住你不放。” 第五十八章 、、、、、、、 他失笑了:“我要你回去反省去找征信社的行为,你却当成我赶你出门。” 她又意外地吓住! “原来你是靠想象力在过日子。”他坏坏一笑,捧住她惊吓过度的小脸蛋,又道:“我是要你好好想想,调查追踪情人的作息可有意义?成天做着侦探的行为对于维系感情可有任何的助益?我是不想你掉进泥沼中而不自知。不过……我很满意,你果然是聪明的,是有智慧的,不会做蠢事,你并没有调查我,不仅没有,还懂得利用机会反将我一军,差点就骗过我。” “呃你——”他知道前因后果了,他知道一切都是巧合了,而且也明白她将计就计地误导他生气。 瞧着她的呆样,他点点她的小鼻子,调笑道:“撒谎的丫头。” 她眨眼,又眨眼,好不容易缓和下剧烈起伏的呼息,脑中虽然仍是一片混乱,但已经清明许多:“我不懂,真的不懂!你为何不直接将错就错,就这么散了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你又何必找我重续孽缘。” “因为我舍不得……” “啥?”她怔住,呆呆地无法反应。 “我舍不得哪……”他俯下脸庞,唇片落在她的额头上、落在她的鼻尖上、拂在她的脸颊上,每烙印下一个吻,就柔声地说一句,“我舍不得你,非常非常舍不得你,舍不得与你分开呵……”这名女子是他惟一割舍不下的牵绊,完全放不开呀。 不容否认,从一开始,他就在测试能够注意她到几时,测验会对她释放出多少感情来。 而今,答案已显现! 凌绫强烈地吸引着他,她的性情、她的脾气、她的反应、她的种种一切都让他毫无理由地着迷,甚至分分秒秒地依恋着她,不曾厌恶过,不曾有过终止迷恋的念头,甚至还有预感会持续保持下去直到、永久…… “你、你——呀,你——”她心如擂鼓,被他的亲吻骇得语无伦次,气息又不稳了起来。袭冰是在做什么呀?他刚刚又说了什么呀?而且未经她同意就亲吻起她来,行径蛮横,她却手足无措。 “还是得由我来指导你才行呵……”他又烙下一吻,这次是纠缠住她的樱唇。 “唔……”她轻吟一声。 他的吻柔缓但诱惑力十足,轻轻地、柔柔地吸吮着。而虚软无力的她,已经被他蚀骨销魂的温柔之吻给吞噬到忘了抗拒,再度毫无保留地接纳了他。 深浓的情意被撩起,四唇缠吻了许久许久才终止。 “这才是接吻。”他的食指轻抚着她微胀的红唇,既是教导又是讪笑地说着,“瞧瞧楼寂灭的嘴唇都被你咬破了,可见得你有多么讨厌他。” 血液冲上她的脑又刷地流逝,她好不容易总算迸出话来:“可是你并不在乎我跟楼寂灭亲吻过?”他到现在仍然没有指责的意味,她岂能自以为是地认定他是喜爱她的。 第五十九章 、、、、、、、 他不以为意地开口道:“既然我以前也曾经吻过别的女人,那又凭什么跟你计较楼寂灭的事,更何况,你是为了激怒我才跟他接吻,你是不甘心的。” “啥?”她哑口无言,袭冰到底是无心,还是自负过了头? “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他说着。 “我不……啊!”铁钳似的手臂由她身后横过,抱起她,不容她拒绝反抗,“你做什么?你要把我抓去哪里——”小嘴嚷嚷着,一旦回去,就注定她将是他的人。 “把你抓去哪里?”他盯着她,墨黑有神的眼瞳闪烁着两簇极端的烈焰,认真而强烈,“把你抓回我的掌心中,把你带进我的心里头,我的妻,就该待在我怀里!” 她混乱了,乱到无法理清思路。 袭冰笑意盈盈地抱起她离开医院。 他的妻……他的妻……此话不断在她脑中盘旋,甘甜的情丝也一滴一滴地捆绕她心口。 不懂不懂呀!为什么他老是让她惊奇,让她无法控制? 袭冰为何总是让她意外连连? “哇!”匆匆奔到床边的凌老爹跟凌母一听到女儿被少爷从医院带回家,并且还受了伤,再也忍耐不住地哇哇大叫起来,“凌绫,你骗我们,你根本就没和少爷分手,你们根本就没有分手对不对?没分手……没分手……就是没有分手才会……才会受伤,厄运又降临了,又降临了啦……”原本以为危机已除的凌氏夫妇正期待着平顺的未来,额手称庆之际,哪知竟然是空欢喜一场,祸事又发生了。 被放在床上的凌绫一脸委屈,她也没有料到事情的转折会是这么的不可思议:“我确实是跟少爷分了手,哪知他会突然改变主意?”该喜?该悲?她一路思索下来,竟然也无法决定。 他是那样认真且强烈地宣告她是他的妻! 而且毫无转圜余地的。 袭冰立在床边等着他们父女三人哀嚎够了,才悠然介入道:“一切都是误会,是凌绫的想象力过于丰富,才会负气离家,现在解释清楚,已经没事了。”他把她形容成是负气小丫头。 “事实才不是这样呢!”她反驳道,可是在他疼宠的眼神下,凌绫又红了颊,羞赧地别过脸去。 凌母左看女儿,右看少爷,忧愁地开口问:“少爷还是喜欢凌绫呀?你们还是决定当男女朋友?” “我在想,该不该开始筹办婚礼了。”袭冰笑容可掬地提议。 “哇!”老夫妻惊骇地嚷嚷道,“不要啦,不行啦!千万不能结婚的,你们看——就是因为你们牵扯不清,凌绫才会受伤,你们的姻缘是受到诅咒的,你们八字相克,根本就不能结成夫妻。”两老捣着胸口,急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父母惊惧成这副德行,做女儿的也于心不忍:“你够了吧,冰少爷,吓人也该有个分寸,要是把人给吓出病来,你要怎么收拾?” 第六十章 、、、、、、、 “那么你不断偷跑的行为是不是也该告一个段落,我也不喜欢被人吓。”精锐如鹰的眸子闪烁笑意与算计,逼她做出交换条件。 不愧是商场战神,每做一事都要得到相对的利益。 “如何,怎么不说话了?”袭冰不放过地咄咄追问道。 她望着父母,两位老人家惊恐地猛摇头,要她反对,那么她只好反对——“我……” “我去请楼叔筹划婚礼。”她的话还没有逸出口,袭冰却像知道了答案,毫不犹疑地反将一军。 “不可以不可以,凌绫愿意答应少爷,她答应不再乱跑,只要少爷你打消筹办婚礼的主意,凌绫一定会安分地待在袭家,让你天天见到她。”跳出来叫嚷的还是两位老宝贝。 “凌绫,你听见了,不再逃跑。”袭冰勾起胜利的微笑。 她终究赢不了他的决心,在他面前都只有认输的分:“我听见了,我不会再躲起来,也不会再离开你的视线外。”许了承诺,却说不出是喜还是忧,“不过楼寂灭的五百万支票该怎么办?我得还给他。”手上还有一个烫手山芋呢。 “不必还他,就送人吧!”袭冰不假思索地道。 “送人?”她吃惊,“要送给谁?!” “送给需要这笔巨款的善心人。”黑眸闪烁诡谲的光华,“这笔钱送给她正是适得其所。” 凌绫糊涂了:“谁需要这笔钱?”五百万巨款可以随便送人哦? “就是你念念不忘的绿衣女孩。”瞧她脸色蓦地骤变,袭冰再补一句,“别吃醋,她是楼寂灭的未婚妻。” “未婚妻?”凌绫弹起来,顾不得他的调侃,惊诧于“未婚妻”这三个字,“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绿衣女孩是楼寂灭的未婚妻?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说是便是。” “哪有你说是就是的,开什么玩笑……” “相信我,不用多久,你就会看见他们难分难舍的镜头。”他道,异常的笃定,俨然有着胜券在握的把握。 他的坚毅让她哑口,而杵在一旁的凌氏夫妻更完全搭不上腔,此刻夫妻俩的脑袋转的全是同一码子事。 怎么办?怎么办?少爷跟凌绫爱得难分难舍了,这可是严重犯了禁忌,违背了无上大师的交代,将有大祸降临哪…… “袭先生。”医生受命来到,带着最先进的医疗器材来袭宅替凌绫做一次精密检查,以防先前的诊疗有所疏漏。 “凌绫的脚伤就麻烦吕医师你看顾。”吩咐完,他向凌绫交代,“你先安心把脚伤养好,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你不要再乱动心眼。” 在他的警告下,想动心眼也不敢,凌绫只好点头,同意安分些。 不然又能怎么样,现下最要紧的是把脚伤养好。 袭冰先行离开。而吕医生帮凌绫做完检查后,说道:“不是很严重,休息两三天就没事了。” 第六十一章 、、、、、、、 “谢谢。”她大大松了口气,再度确定脚伤无碍,是放心许多,要知道离出国的日子只剩下七天时间。 “那么我先告辞了。” “谢谢吕医师,谢谢。” 目送他离开,凌绫吁出了闷在心口的瘀气,一身舒畅。 对袭冰的心结解开大半,脚伤亦无碍,一切都雨过天晴,没事了。 然,两张忧心忡忡的面孔却又飘了过来。 “凌绫……”连声音都颓靡到像是要断了气。 “爸妈?”如丧考妣的表情让她怵目惊心,怎么啦? “凌绫,这下子完蛋了,你又被少爷给逮回来,而且少爷这一次似乎打定主意要跟你结婚,怎么也不肯放你走,怎么办?怎么办?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应付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况且以我现在的情形……想走也走不了。”嘴巴说得委屈,可是心里并不觉得难受,甚至喜滋滋的甜蜜不断在发酵中。 凌老爹恐慌地喃喃念道:“我以为灾祸已过,孽缘的厄运不会再困扰你跟少爷,可是现在——”凌老爹愁眉苦脸地看着女儿的腿伤,“现在又证明了孽缘根本没有斩断,而且还粘得更紧密,我无法想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惨事?”他愈说愈心惊。 “孩子的爸,你别吓我啊!”凌母也恐慌地嚷。 “孩子的妈,我比你更骇怕呀!” “爸妈,没事的,没事的,你们不要杞人忧天,不会有事的。”凌绫赶紧开口安抚中了算命毒的父母,打从三年多前,凌家遭遇到一件又一件的不幸惨事后,两老就对算命言论深信不疑。 “哇,好可怕呀!”只是两人已经被梦魇缠身,脱不了困,完全沉溺在想象中,想象着女儿跟少爷遇到灾祸的惨况,想象他们事事不顺、灾祸连连的情景…… “爸——呃,总监,容芸,你们怎么来了?”同时间,巴特总监、容芸,以及舞团的伙伴们全部出现在门口。闻讯赶到袭家的他们听到车祸消息后忧心忡忡,在知道她的下落后,立刻赶来探望受伤的伙伴。 “怎样,要不要紧?”大伙儿围在床边七嘴八舌地询问凌绫的最近情况,而完全被吓呆掉的凌氏夫妇竟然对这群客人视若无睹。 “去,你上不了台了。”容芸开口损她,脸色却是很难看,重要的成员受了伤,是会严重影响演出效果。她跟凌绫斗嘴归斗嘴,却没有拉下她的意思,尤其每个人都知道凌绫有多么重视和在乎这次的演出,“居然选在这种时候受伤,你实在是太笨了点,这么一来由我独获大局,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容芸这个名字将会扬威海外,备受重视。虽然说,我的成功来自你的受伤,有点胜之不武,不过会搞成这样全部是你自找的,你可不要嫉妒我。” 凌绫撇撇唇,水眸却含着深深的笑意。大家从小一块练舞,一起长大,她岂会不知容芸的个性:“医生说了,我的伤势很轻微,只要休息个两三天,就可以回复正常,跳舞是没问题的。” 第六十二章 、、、、、、、 “是吗?” “当然是真的,容大小姐,你的如意算盘白拨了。” 呼,巴特总监总算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这样大家就安心了,我原本还担心凌绫上不了台呢!” “哼,算你好运!”容芸嗤了声,紧绷的脸色也逐渐和缓下来。 凌绫笑一笑,一侧首,却瞧见两位“石头人”。 “爸,妈?”好奇怪,两位老人家从刚才起就没有开口说过话;呆杵在一旁,表情僵硬,脸色发白,直挺挺地像是“石头人”。“怎么啦?”凌绫蹙眉,紧张地喊了声。 两人没答腔。 大伙儿不解地望着凌家父母,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 “爸妈?”凌绫不放心地移下床,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两位老人家的神情太奇怪了,怎么回事?“爸?妈?”不动。“你们别吓我!”她轻轻摇了摇母亲。“妈?” 凌母眼皮眨也不眨一下。 “爸?” 他也没有反应。 凌绫紧张地伸手要拉起父亲:“爸——” “啊!”凌老爹突然爆吼一声,像中邪似的弹起来,恶魔来了,灾难降临了,来了!找来了!“恶魔,你滚开!”凌老爹突然用力一推,把前面的人用力推了出去。 “呀!”毫无心理准备的凌绫被很推一把,跌在地上,“痛……”脚踝扭了。 “凌绫……”众人大惊失色,巴特总监反应最快,迅速地将跌坐在地的凌绫抱回床上去。 “凌绫?”回过神来的凌氏夫妻看见自己的杰作,呆住。 巴特总监回头道:“快去请医生。” “快快……”又是打电话、又是喊人,一阵忙乱后,原本回到市区的吕医生又被召回袭家替凌绫看伤。 “我不是嘱咐过要好好休养,怎么转个眼就又出了状况?”吕医生想不透是怎么发生的? “意外,是意外。”不会有人相信居然会发生这种乌龙事。 吕医生眉头锁得紧紧,凝重道:“凌小姐需要上医院做检查,她的脚踝受到重击,这一次严重了。” “什么?”众人脸色一白,凌绫更是一脸铁青。 “得上医院。”吕医生沉重地向大伙儿宣布。 经过一连串的治疗后,终于把折腾了好几个钟头的凌绫送进病房休息。 “为了避免留下后遗症,还是先住院几天比较保险。”吕医生表情一直很凝重,似乎在预告凌绫最害怕的情况是无法避免了。 “医生的意思是说……”凌绫忍痛,屏气问道,“我在短期间内是不能跳舞的?” “别说是跳舞,至少得靠拐杖走路一个月。” 此话一出,不仅凌绫脸色大变;皇家芭蕾舞团的全体成员个个都面面相觑。 “完了……” “七天后就要出国到甘乃迪剧院演出耶!” “怎么办?凌绫是首席舞者,她不能跳,要由谁取代她上台呢?” 第六十三章 、、、、、、、 “谁都不能取代凌绫,她是最棒的舞者呀!” “不然就……就取消演出好了,我们等凌绫脚伤完全痊愈之后再去表演。”众人惊慌地你一言我一语,全都乱了方寸。 国际芭蕾舞公演,这是一场备受国际瞩目的芭蕾舞盛会,想要争取上台演出的舞团不计其数,能够登台的舞团更是经过严苛的择选;好不容易他们争取到了,也预备好以最佳的状态向观众们细说演出的舞码,团员们有信心表现出最佳的舞剧,谁知会…… “不能不演,我们好不容易才挤进国际舞台,场次已定,票也售完,更重要的是芭蕾舞界的精英都会齐聚观赏,这是十多年来难得一见的盛况,倘若我们临时取消演出,身为舞界新兵的我们,将来要如何在舞界立足?我们不能随便放弃哪……”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一直沉默无言的凌绫终于开了口:“总监,就由容芸带领团员们登上舞台,我相信就算没有我在场,一样会有好成绩可以展现给观众。” “那你呢?你期待了这么久的盛会,这可是你展现十多年来努力成果的最佳机会。” “但也不能因为我而让大家的努力全成了白费。”她强忍哭泣的冲动,绝对不能让他们担心,祸是自己闯的,理当要自己一力承担。 “天哪,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呢?”愁眉苦脸中,有人无奈地哀叹。 “谁也不想的。”一场集合各界名流、舞界精英所共襄盛举的重要演出,却独缺最重要的首席舞者,怎么甘心?怎么会不难过? 凌绫咬住颤抖的唇瓣,闭上眸。 “凌绫?” “我……没、没事。”她咬紧牙关,忍着酸意袭心,可以捱过去的,她可以承受得住,“你们快回去练习吧,总监,你得尽快决定人选补上我的位置,这几天你会很忙碌的,而且你的责任重大,容不得一丁点闪失。” 大家沉默了。 凌绫吸了口气,露齿一笑,反倒安慰起他们来:“大家不要这么消极嘛,反正只要咱们的舞团名声打响了,还怕以后没有机会表演吗?到时候我可要沾大家的光彩,重新走上舞台,所以你们要加油哦。” “凌绫……” “别愁眉苦脸的嘛,快回去练舞,杵在这里我的脚伤也不会突然痊愈。” 巴特总监点头道:“我们是不能意志消沉,我们是要走上国际舞台的舞蹈艺术家。走,大家回去排练,我相信凌绫不会被打败,这一次不能上台,那就等待下一次的机会,有实力的人是不会被埋没的。” “没错。”言之有理。 “那就回去练舞喽,你们一定要尽力哦,闯出名号来,这样我才可以倚借你们的名气在将来发光发亮。”凌绫笑咪咪,轻松地鼓励大家振奋精神,别被她给牵连了。 “你自己就安分些,好好保护好自己的腿,别又受伤了,毁了你的梦。”容芸心急却也无奈。 第六十四章 、、、、、、、 “明白,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乌龙事。”凌绫强忍伤悲,微笑地许下承诺。 “那么我们走了。” “拜,过两天我再去欣赏你们的练习成果。” 大家鱼贯离去,凌绫也一直保持笑容目送他们离开,直到门关起的刹那,她的笑脸僵住。 她期待已久的机会,想望已久的演出,就这么——破碎! “孩子的爸,”凌母不断搓着手,因为除了搓手以外,她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补救的工作,老公呆呆傻傻地,仍然在为误伤凌绫的事情自责不已,“孩子的爸,你别发呆呀,说说话好不好?我快担心死了!” 凌老爹无神地瞅着老婆,好半晌后才傻怔怔地开口道:“孽缘缠身,再玩下去,死棋一局啊!” “什么死棋一局,你别吓我呀!”难不成这种倒霉事还会没完没了地发生? “孩子的妈,我像是在吓人吗?”他面如槁灰,一副了无生机的悲哀表情。 凌母哑了口,久久后,才又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做?难不成就束手无策地任由霉运缠身。”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呀!” “有什么办法好想的?” “就是要想呀,我想我想我在想,想……啊!”他突然大叫一声,“想到了,我们怎么给忘记了,无上大师啊!” “找无上大师?怎么找?没有在三个月前预约,根本见不到他。更何况,无上大师一开始就警告我们要放弃这一段姻缘,是我们没有做到——” “不是不是!”凌老爹急切地解释,“孩子的妈,你忘了吗?那个锦盒。” “锦盒?什么锦盒……呃,对喔,那个锦盒,就是无上大师送我们的锦盒——”她跳起来,“快快,我们快去拿——”夫妻俩急冲冲地奔到储藏室。 当日捧回无上大师所赐的锦盒后,就把它摆在特别订做的高脚方桌上,还用白色纱幔小心地围护着,等待“麻烦”到来时,靠它拯救。 初初,因为少爷看不上女儿,而女儿也努力想要摆脱少爷,于是乎就忘记了锦盒的作用。 直到事态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不得不动用到它了。 凌老爹捧起宝盒,记起无上大师提过,这只宝贝锦盒可以在遇上无法解决的麻烦时,为他们指点明路。 眼下,确实有个麻烦。 而且还是大大的麻烦呀! “孩子的爸,我们选择今天打开它吗?”凌母紧张极了。 “别无退路了,我们再也没有别的选择,或许大师在宝盒里施了法术,有能力解救我们脱离苦海,不试试看怎行。” “是只能寄托神迹了。” 于是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充满期待地、打开了锦盒—— “咦?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还有写字。” “写什么?” 第六十五章 、、、、、、、 “我看看。” 速速去寻灵仙,必能消灾解厄。 旁边还有一行地址。 “找灵仙呀?灵仙是个什么东西?又是一位大师级人物吗?” “管不得了,先去找灵仙再说,现在全得靠他救命了。” 这种机会并不是随便可以拥有的,即使身为舞者,也未必能够站在那一方重要的舞台上,在一群芭蕾精英面前展露自己的实力。 原以为苦练多年的成果将会得到肯定,要不然,也该是舞蹈生命的重要转折点,谁知,竟然会碰到这么荒谬的挫折。 难不成她的人生注定波折重重。 她没有权利享受成功的滋味? 凌绫回下眸,怔怔地望着缠住绷带的脚踝,痴痴地望着…… 病房门被推开,一道轻巧的脚步声疾快地踱到床边。 凌绫抬首,是袭冰,她怔怔地望着他,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嗨,你来了。” 娇颜苍白如雪,倚着枕头的身子显得很虚弱,可是她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怎么啦?”凌绫小脸一歪,开口打破这股凝滞,她不愿意被浓稠的窒息感给压迫住,怕会——“你不用担心我啦,我的脚不痛了,吕医生很尽力在照顾我,不会有事。”她轻松地说着,只是——袭冰仍然没开口,依旧静静“观察”着她。 凌绫局促地动了动身子,尴尬地问道:“怎么不说话?你干吗一直盯着我看?你说几句话好吗?看得我好难受。”他在观察什么?他在剖析什么?面对他的表情,凌绫不禁焦躁难安,“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不可思议,居然会发生这种乌龙事,可是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啊……” “的确是很荒谬。”袭冰终于开了口。 她吁口气,幸好他开口了,否则她的情绪会被逼露出来。 袭冰接续再道:“才短短几个钟头时间,竟然可以搞成这副模样?”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露出十分迷人的浅笑来:“不止是你不相信,连我自己都觉得好荒谬,荒谬到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种现象,难不成是——” “别扯孽缘论,无稽之谈少挂在嘴上,我不想听!”他阻止她扯出算命说,况且会导致这一切的祸首便是无上大师的孽缘谬论,凌老夫妇就是中毒太深。 她闭上嘴,不再争辩,争论这种算命论调是不会有解答的。 袭冰拉了张椅子坐于床边,凌厉的目光再度落在她脸上。 凌绫忍俊不禁地问:“你到底在看什么?!我脸上沾有东西吗?打从你走进病房起就一直盯着我不放,你是在找什么?”打量她的眼神锐利如针,一根根地刺进她的灵魂深处里,螫得她坐立不安,逼迫她几乎要泄漏出心底事来了。 “你猜不着吗?”他反问道。 “我猜不着。”她咬牙道。 他顿了顿,失望地道:“你还是不坦率。” 第六十六章 、、、、、、、 “才没呢!你冤枉我。”她轻嚷。 “你依然在回避我。”袭冰表情复杂,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惟有凌绫能让他备感挫折。 凌绫涨紫脸,不以为然地反击道:“好,你说,我哪里回避你了?我又哪里不坦率来着?我觉得自己表现得很良好啊,遭遇到这种打击,我没有生气怨恨、我没有歇斯底里,我平心静气地接受你们的安慰,我把情绪控制得这么理想,你们应该很安心才对,怎么你反倒觉得我不正常。”她可以独自扛起所有的负担,不用靠别人。 “眼泪?”他道。 “啥?” “你的眼泪?”磁嗓好低沉。 “我的……眼泪?”杏眸缓缓瞠大。 “你的眼泪……”右手探上她的脸颊,温柔地抚住,“为什么不让它流下?” 她眨眼,又眨眼,小手抚住狂跳的心口,唇瓣却再度绽出笑靥来:“你好坏,居然是想看我掉眼泪?” “别这么冷静。”袭冰斥道,她把哀伤深深埋藏在心底,不肯表露,不让人知晓,不愿意让人陪她承担,就独自一人苦苦吞下。 她要排斥别人,可以!惟独不可以把他列入排斥的名单中。 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名分已定,而夫妻,就该互相扶持。 樱唇颤抖起来,凌绫仍然颤声否认:“我没有难过,也没有伤心,更不会——脆弱。” “所以你选择掩饰情绪。” 她僵硬地笑:“你在强迫我哭泣?” “我不喜欢看见你把压力深藏在心里,独自受苦。” “我并没有。” “不要防备我。”他凝视她,在经过连番考验后仍然无法打开她的心扉?这对他而言是彻底的失败,“绫!你仍然不肯在我面前表露最真实的自己?说到底,你不爱我。” “不是的……”她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解释得好,“跟爱无关,我只是……只是……”只是习惯自己承担,她向来没有找寻倚靠者的习惯。 “我去订机票。”袭冰忽然站起,撂话道。 “订机票,你要离开?”她慌了,娇颜泛青,身子颤抖得更厉害,可是小嘴仍然强硬地道,“你留在这里的时间也够久的了,是该去处理你自己的事业,再见。”被抛弃的虚空感让她想尖叫,但她得忍住。 “你就这样放我走?”他真要叹息了。 “我……我并没有权利阻止你。”她咬牙迸话。 “凌绫,你是信任我,放心让我离开,还是压根儿就不在乎我?” “我……我没有资格回答你的问题。”天之骄子岂是她这种平凡女孩可以置喙的。 他冷笑了:“你很厉害,思考逻辑总是跳脱我的预期,就是因为你的飘忽不定,让我不得不对你——专心一意。免得一个不小心让你从我手中飞走了。” 第六十七章 、、、、、、、 “你是什么意思,都要走了,还跟我说这些,你是存着什么心?”是谁无法被掌控,是他吧,可怜她总是被撩拨得忐忑不安,“你混蛋,你恶毒,你欺负我,却回过头来指责我。” “你在骂我?” “不该吗?你撩拨了我的心,却突然决定要出国,抛下我!” “原来你是在紧张呐。”凌绫闻言一愣,他却开怀大笑了起来,“幸好呀,我并没有做白工。”他坐在她身边,拥着她的肩,言笑晏晏地说着,“别紧张,机票是订两张,就我跟你。我们去美国,去替你的舞团伙伴们加油打气,虽然这一次你无法上台演出,但先去观摩、去欣赏也是好事一椿,可以为你下一回的上台预做准备。” 听完他的解释,一颗泪珠竟然不听话地从她眼角滚落下来。 原来他是为她着想。 “事实上,只要我开口,国际芭蕾公演的日期绝对可以顺延,我也可以请来相同观众齐聚一堂。但,我不动用关系为你解困,因为我了解你的傲气,你无法忍受你的成功是因为别人的协助,你要的,是靠自己的实力踏上舞台;你要的,是得到观众衷心的认同。所以,我不做让你不开心的事,但,你自己也必须坚强,等伤好之后,再找机会,踏上舞台发光发亮。” 泪,掉得更急,她从不哭的,她的坚强每个人都知道。 然而,她流泪了,这份被宠爱的感动让她眼泪直流,再也停不住…… 原来他是这么地了解她、明白她。 “我……我……”凌绫无法再戴着面具,那张伪装的面孔再也无法在袭冰面前戴着——“其实我……我好难过、好伤心……”她啜泣,哭倒在他怀里,寻求慰藉。 “我好痛、好疼……” 手臂紧紧环住她纤腰,手心抚揉着她的发丝,细细呵护她,让她尽情哭泣…… “心,都碎了……”她不断地喃道。 袭冰由得她发泄情绪,直到泣声渐歇,才柔声地对她许下诺言道:“记住,以后心痛、心疼,找我!我的世界,让你进驻,我的胸怀,任由你依靠。” 原来呵……有个港湾是这么甜美、幸福的。 “冰……”她呼唤他的名,早就期待这一天到来,可以永远待在他身边,早就期待这一日来临,一辈子倚偎在他怀中。 久久后,她停止了抽噎,仰起的娇颜,眉宇间再没有任何负荷。 “发了誓可是要做到的,你不会后悔吗?”她俏皮问着,也坏心地调侃他的选择。 “怎么后悔?打从见面之初,你就紧紧牵动着我的情绪,凌绫这名字让我揪心入骨,教我怎么也剥离不开。” 她皱皱小鼻子:“你把我形容得很像女巫,而且还邪恶地对你种下情蛊。” “你要这么想也无妨。”他紧紧圈住她,情深意浓地道,“我的小女巫,我容许你牵制我一辈子……” 第六十八章 、、、、、、、 “就是这个地方了。”凌氏夫妻花费半天时间后,终于找到了灵仙居住的所在位置,那是位于一处隐密的山腰地点,风景十分秀丽,搭建屋子的材料竟然是用绿竹子,很有古早味,不过也透露出一丝丝诡异来。 四周好静,杳无人烟,除了登门求事的两人外,就仅有树叶的沙沙声。 “仙人住的地方果然不同凡响。”凌母心情好紧张,期盼锦盒的指示能发挥效果,连番意外让他俩快崩溃了。 “我们快点拜访灵仙,请他救苦救难吧!” “嗯。” 叩叩,敲门。竹门咿呀地打开来,两人步入,门关上,来不及打量屋内环境,就听见命令声。 “快!坐下。” “是!”凌氏夫妇连忙听话坐好,不敢有异议,“灵仙大师,我们是来——” “是来求我替你们解决困难,你们无法阻止一椿姻缘,很烦恼,对不对?”一个身着道服的中年人坐在竹椅上,是有仙风道骨的味儿,不过凌氏夫妻无暇打量他的外形,只对他的断定拜服得五体投地。 “天哪,灵仙好厉害。”对于算命深信不疑的凌氏夫妻更是不用脑袋思考。 “我是什么人,当然厉害,我是可以跟神佛通灵的灵仙。”灵仙阴恻恻地警告他们说话小心一点。 “是,是我们太笨了,不会说话,请大师原谅、大师原谅。”凌老爹愁下脸来,悲凄地道,“我们就是计穷了,不管用多少办法,就是分不开他们,我们夫妇俩已经想破了头,还是无法阻止他们俩相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件接一件的灾难发生。” “要处理这事很简单,只要给那两个人吃下这个,保证分手。”灵仙不说废话,直接从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颗红色药丸。 “这是什么?” “离心丸,是我下了咒法的神奇宝物,可以借由神佛的力量,把这两人的执念给抽离,让他们不会喜欢对方,相看两相厌,自然而然就会分手了。” “这么神奇?” “怎么,你们又不信?”灵仙臭下脸。 “不是不信,我们怎么敢不信灵仙呢?我们只是想请求灵仙大发慈悲,将离心丸赐给我们。” “赐给你们可以,只是——”他瞅着他们。 “呀,我们知道,我们有经验。”凌老爹连忙掏出一只厚厚的红包呈递给他,“这是我们的酬金。” “你们知道行情吧?” “知道知道。”二十万嘛,虽然多,两次算命下来,几乎花掉了全部积蓄,但只要女儿和少爷能平安无事,一切就值得。 “好,离心丸就赐给你们,用法很简单,过两天就是农历十五,就选在月亮正圆的时刻,把离心丸放进水中,给两个人喝下,就大功告成了。” “这么简单,谢谢灵仙,谢谢……我们告辞了,谢谢……”凌氏夫妇感激涕零地捧着离心丸迅速返家,等待十五月圆日到来。 第六十九章 、、、、、、、 太好了,凌绫和少爷得救了。 “嘿嘿……”灵仙目送这对夫妻离开竹屋,随后纵声大笑起来,“简单几句话就进账二十万,真是好赚哪。”他一边数着钞票,一边得意洋洋地说着,“虽然还要跟无上五五分账,不过他介绍的客人都是大户,很好捞。”随口几句就可以赚钱,这种生意太美妙,“嘿……别怪我们耍手段,何况都是你情我愿的,你们信神信佛信我灵神,我就替你们想办法解决难题,称得上是功德一件,”瞧见那对虔诚夫妻喜滋滋的模样,大功一件。“再说那颗红色药丸是健康食品,吃下肚子也不会有——” “仙仔,仙仔。”后方竹门突然探出一张脸来,脸上全是汗渍,神色慌忙的。 “干吗?”这个笨东西,跑来拜师学艺,却一天到晚不见踪影,再不听话,赶回去吃自己,“干什么?贼头贼脑的!”“仙仔,我放在后面柜子上的红色药丸你看见没有?”阿雄擦着汗。 “红色药丸?”他从自己的抽屉拿出一个袋子,里头还有十多颗红色药丸,“你说这个啊,你找这些药丸干什么,它是我要给客人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丸子是养颜美容的维他命。”虽然跟上一批的颜色不一样,不过不会吃死人,只是健康食品。 “那个红丸子不是什么维他命啦,明仔还没把货送来,那一包是阿财他们借放在我这里的,它们是……是……” “是什么?” “它们是……是……” “是什么?”他吼道。 “是春药啦!”阿雄豁出去道。 “春药?”灵仙跳起来。 “还是一种很强劲的春药,刚刚研制出来,一颗很贵的,吃下去的人会很……很热情,一定要那个那个……” “要那个?”他揍他,“哇,你这个死孩子,无缘无故把违禁品放在柜子里,害我拿错,以为是唬人的健康食品,还给了刚才那两个老东西。死了,死了,要是出事,警察一定会抄过来,还不快闪。”灵仙边吼边揍阿雄的脑袋,“给你害死了啦,会给你害死的啦!” “要出国?” “嗯,后天就出门,冰要带我去观赏舞团的演出,替团员加油打气。”凌绫从医院返家休养,坐在客厅翻阅杂志,爸妈晃了过来,她顺道把出国的事告诉两人。 “不能出国!”凌老爹脱口阻止。 “不行?为什么?” “凌绫,你还不怕吗?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十五还没到呀,在吃下离心丸之前,千万别做“危险动作”,跟少爷搭飞机出国太危险了。 “爸爸,我们是不是太紧张了,也许……也许算命师的话是瞎掰的,根本没有那么可怕。”她试图缓和算命毒素作祟。 “凌绫,你不相信无上大师的警告?你不在乎灾难降临?” 第七十章 、、、、、、、 “就是相信了,才会愈搞愈糟。”她叨念着,这回的受伤严格说来,就是那个算命师惹的祸。 凌老爹瞧了老婆一眼,看来不使出撒手锏是不成了:“孩子的妈,看来我们一定要——呃!”倏地噤了口。 “要什么?爸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凌老爹拉着老婆逃开,差点就破功。 “怎么回事?”像逃难似的。凌绫摇了摇头,爸妈老是做荒唐事,她也无力阻止。 倒是——她的脚? 凌绫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试图走几步,脚不怎么疼,又走几步,轻轻一跳。 “呀!”脚踝还是无法承受力道。 “你这傻丫头,打算断送自己的舞蹈生命吗?”袭冰的斥责传来,适时扶住她,抱她坐回沙发上。 “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不必跟我说对不起,你该道歉的对象是你自己,不好好保护自己的腿,倒霉的也是你自己。” “嗯。”教训得是。 楼管家行色匆匆地从二楼冲下来。 “楼叔,怎么了?”跑得这么快,从没见他这么惊慌失措过。 “我出去一趟。”他有意隐瞒,头也不回地往门口冲去。 “楼叔?说完再走!”能让他这么惊惶,肯定有大事发生。 楼管家硬生生停下脚步,冰的个性他明白得很,现下不说,怕会更麻烦,“电视转播。” “电视转播?”凌绫连忙按下电视开关,新闻台正用sng在连线一则新闻现场,而且还是采用高空拍摄的方式,不仅有记者租借的直升机在空中盘旋,还有另一架直升机在现场,那是救难机,机上的人员正在做救援工作。“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阵仗?”轰隆隆的吵杂声与记者的播报声交织成一股紧绷的气息。 一条绳索由直升机上垂下,目标地是一处陡峭的斜坡地。 记者将镜头焦距拉近,从荧光幕上可以看见一辆跑车卡在树干上,还在摇摇晃晃,十分的惊险,随时会掉落山崖下,而就在那一块小斜坡上,有两个人正在等待救援。 镜头再拉近,凌绫吓一大跳,指着电视道:“那两个人是……是……楼寂灭跟绿?” 记者紧张的声音也抖抖地同时传出:“救难人员已经开始动作了,不过由于地势陡峭,而且风势极强,救人的难度极高。不过,政府高层已经下达指示,无论如何都要平安救起楼寂灭先生,针对这个情况,本台记者也十分好奇,他的身份有何特殊?为什么一个救难行动竟会惊动到政府高层,还特别下指示?等待救援行动结束后,本台记者会为您追踪楼寂灭的真正身份……”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坠落山崖,而且,绿也在身边?”凌绫不解地问。 “以寂灭的个性,他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楼叔幽邈的声音疲惫地缓缓传出。 第七十一章 、、、、、、、 “楼叔?”凌绫惊诧地睇着他。楼叔说的没错,楼寂灭的个性极偏执,而且偏执到令人害怕,她自己就曾经被他的尖锐给戏弄过。 只是,楼叔为何忧心忡忡,那抹神态是?“楼叔姓楼,他也姓楼,难道说——” “楼寂灭是楼叔的儿子,是我的堂兄弟。”袭冰直接道。 “什么?堂兄弟?”他们有亲戚关系? “楼叔跟我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楼寂灭就是我的堂兄弟。” “可是楼叔怎么会是袭家的管家,如果他跟袭伯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该是老板身份,怎么成了管家?”难不成是什么家族争产的风波? “凌绫,袭家并没有亏待我们,当管家,是我的要求,至于寂灭的事……一言难尽。”那是另一则故事,一个让他做父亲的都无能为力的故事,“凌绫,袭家没有亏待我,你不用替我抱不平。” 是不必怀疑,以袭伯父跟袭伯母的个性,不可能亏待自家人。 “救援成功了。”记者的声音传出,又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绿和楼寂灭都被拉上直升机,镜头抓到机舱门的情景,清楚的拍摄到楼寂灭与绿的表情。这两人,没有任何惊惶的神态,一丝丝都没有,悠悠然然的反倒像在享受空中飞行的快乐。这是什么个性?无视生死,无视恐惧! “绿怎么会跟楼寂灭在一起?”凌绫忽地看向袭冰,“是你搞的鬼吧!” “我说过,他们是天生一对,不必我出主意,也会互相吸引,不关我的事,”一推二净,完全不关他的事。“楼叔还要跑一趟吗?”袭冰问道。 楼叔看着屏幕,救援飞机已经消失在云雾中,只剩记者叽叽喳喳的声音作结尾:“不了,既然没事,就不用跑这一趟,而且去也没有用。”眼神变得空茫。 楼叔的凄凉感染了凌绫,她想出声安慰,但在袭冰的示意下,仍得选择封口。 楼家的故事,是另一个篇幅,除了当事者,谁都无权干涉。 十五,月圆,就是今晚。 好不容易捱到了。 “凌绫,你过来一下。”凌母拿着透明水杯,朝女儿招了招手,凌老爹一脸鬼祟地站在身后,一脸要做坏事的模样。 “怎么啦?”她谨慎地走向父母,小心保护自己的脚伤,她现在惟一要“防备”的人就是自己的宝贝父母,想想也真可笑。 “凌绫,你明天晚上就要搭飞机出国,爸爸妈妈有件事要你‘服从’,你绝对不可以拒绝。”她趋前去。“来,你把这杯水喝下。” “这是什么?”凌绫谨慎地问,预防他们又搞乌龙。 “这是白开水。”凌母咬字清晰地回答。 “我知道它是白开水。只是,你们无缘无故干吗要我喝白开水?”想也知道必有古怪。 “因为它可以——” 第七十二章 、、、、、、、 “凌绫,这不是普通的白开水啦。”凌老爹连忙阻止老婆说出真话来,“聪明”地找了个不会引起反感的理由道,“其实这杯水是爸妈特地去庙里求来的神水,你也知道爸爸和妈妈很担心你跟少爷会遇到麻烦,尤其你们又要出国去,所以……所以我们特地去庙里拜拜,祈求神明保佑你们一路平安,还求了香灰回来,只要你跟少爷喝下这杯香灰水,神明会保护你们一路平安,顺顺利利的。”他不敢说出灵仙之事,更不敢说花了二十万买了离心丸,只好胡诌一番说辞,总之只要骗他们喝下离心丸水,以后相看两厌,不必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两个人分开。 凌绫蹙着眉:“原来是放了香灰。”爸妈对神佛之说毫无抵抗力。 “凌绫,就是一杯水而已,喝了不会怎么样的,爸妈又不会害你,你就让我们安心一点嘛。” 在两对充满期待的眼神下,凌绫只好接过,反正从小到大她也吞了不少香灰在肚子里。 凌氏夫妇大喜:“乖,你先喝半杯。” “哦。”她听话地喝下半杯。 夫妻俩笑呵呵地:“剩下的半杯就麻烦你拿去给少爷喝,记住,一定要让少爷喝下,这样才能解除厄运。” “好……好啦!” “要记得哦。”凌氏夫妇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工作岗位去。呵呵,效果明天就出来了,花了二十万虽然心痛,但绝对有意义。 凌绫瘪瘪嘴,深信算命论调的父母俨然走火入魔,不过若能抚平他们的不安,顺顺他们的心意也无妨啦,反正就只是喝喝白开水罢了。 她拿着水杯,慢慢走进冰房间。他还没回家,这两天忙得把海岛的工作处理妥当,好陪她一块去美国替舞团成员们加油打气。 看着手上的水晶杯,摇了摇它,水纹一波波,也浮出一层淡淡的粉末。她失笑了,冰怎么会相信这一套呢,太可笑了,放下杯子,转身要踏出房外—— “唔……”莫名地,一股奇异的燥热突然从她体内炸了开来!凌绫来不及反应,强烈的麻酥感立刻窜遍她全身。她一颠,跌坐床褥上,神志跟着昏沉了起来:“怎么回事?我……我……头好昏……身子——身子好难受……”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体内不断在汇集蠢动的洪流,那是最原始的欲望…… 凌绫控制不住愈来愈急促的呼吸,更制止不了小嘴逸出吟哦声。 “我……我……”她娇吟着,气喘吁吁,缩在床上,难受地垂着螓首,“好热……好疼……我、我……” 门开,门关。 返家的袭冰步入卧室,房里灯光晕黄,正欲开启大灯,一道细碎的吟哦倏地钻入他耳膜,他一惊,这微弱的娇吟是凌绫的。 “绫?”怎么回事?他立刻疾步走进内室,蒙胧的晕黄灯下,娇躯蜷缩在床角,脑袋垂得低低,身子在颤抖,像是在忍受某种痛苦。 第七十三章 、、、、、、、 “绫?”他立刻靠过去唤她。 凌绫晃了晃螓首,半昏半醒地抬起头来,一见袭冰担忧的眼神,体内的热潮猛然又刷过全身细胞。 “,我……嗯……”好难受、好难受,她想要……她想要攀住他哪…… “绫?你是怎么了?”小脸异样的潮红,原本该是慧黠的眸光却是涣散迷蒙,并且,布满着情欲? 凌绫坐在床褥上,水瞳望着他—— “你不舒服?”他再问,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好热,“怎么啦?你的样子不太对劲……” “我……我好难受……”思维飘呀飘,飘荡在云端,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要他——想要他。 “哪里难受?”声音紧绷极了。 “嗯……” “绫?”她连身子都是滚烫,“我送你去医院。”他起身,打算抱起她,她的神志不清不楚。 “不要不要不要……”她要走,她不让,她只想攀住他,只要他呀,小手倏地环住他的颈项,圈得紧紧,“不许走,不可以,不……”她语无论次地念着,似在央求,钳住他的藕臂怎地也不肯松开。 他神色一凛,她的态度很像被下了药:“不行,我们得去医院。” “我要……”她娇喘,强大的能量在她体内奔流窜动,她难受地不断扭动身子,昏沉沉的她只想把体内的骚动释放出来,她要释放才行,绝不容许袭冰离开她的身子。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袭冰一时之间竟也无法挣脱她。 是谁搞的鬼? 今天的袭家人作息正常,并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的气氛,而且敢与袭家为敌的,惟有楼寂灭。 只是楼寂灭目前被绿缠住,不可能有余力再来设计袭家。 “你忍着点,我送你去医院,等会儿就没事了。”得先让凌绫回复正常,瞧她难受的模样,袭冰神情愈见冷冽。几次的祸事都让她受尽折磨,也该终止了吧! “呃。”凌绫突然狠狠地将他拉上床,软软的嘴唇攫住他的,体内的燥热让她完全透不过气来,她一定要释放出来,她非要缠住他不可。 “唔……”她的唇在他唇上肆虐,“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好不容易才分开些,凌绫却不让他移开太久,再度辗压他的唇。 烫人的唇热终于找到可以纡解的管道,怎么可以放过呢……不可以…… “嗯……唔……”好舒服,好舒服的美梦,一场既甜蜜又浪漫的美丽梦境。凌绫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大做春梦,而且梦中的自己像是中了诅咒一般,着魔似的成了女色鬼,不断不断地向对方索求;不过也因为是他,才会这么的快乐与满足。 袭冰呵…… 闭着眼的她愉悦地嘤咛了声,娇躯一动,找了处最舒服的位置来窝着,温热的气息就在这处专属的空间内流动,拂撩她的心窝。 第七十四章 、、、、、、、 这股气息是属于袭冰独有的,满满的温柔让她晕陶陶…… 是啊,只要待在袭冰身边就会,就会……呃—— 脑袋轰然一响,她睁开眼,呆呆地,睁大眼眸呆呆地望着他,一瞬不瞬。 是袭冰,她身旁躺着袭冰,温暖幸福的气流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着,全是真的! 而且两人身无寸缕。 他们做过什么事情? 记得在梦中,她对他——对他—— “天哪,我……我……”小脸嫣红,朱唇启了又合,合了又启,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袭冰低低一笑,忍不住调侃道:“你的脸又红了,怎么,又想要我?” “哇!”臆测成真,“不是啦、不是的,我……我……” “你怎么?”他也乐得扮无辜。 “我……我竟然,我竟然欺负了你,我……我不敢相信自己对你——对你做了那种恶劣的事,天哪!”她主动侵犯他,凌绫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做出这么放荡的行为,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是怎么了?像发了疯似的,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出这种行为来。”她缩到床的最边缘,仿佛这么做就可以洗刷她的恶行似的。 “那又怎么样,做都做了,没办法改变。”他更加无辜,身子却是靠过去。 “什么做都做了?”她睁大水瞳,脑袋一片昏乱,“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很自然,是该发生的?” “不该发生吗?”他反问,吓得她当场哑口无言,袭冰将她拉进怀里,啄了下她玫瑰般的丽颜,“你很懊恼,后悔了?” “我当然很懊恼,我从来没预期会有这种状况。”是哪儿出了错?她成了色女,强行逼迫他跟自己做……她满脑子的记忆都写着,是她强迫他。 “不然你期待是什么状况?是我表现得不理想,让你很不舒服,觉得这次的经验很不愉快。” “不是的啦!”心思飞扬起来,又晕了,可是又懊恼自己的行为,两种情绪拉锯,她的呼吸又开始急促。 “不然是哪里不对?” “是……是我的行为像个浪女、色魔……呃!” 他微笑:“你别介意,事实上刚才的你很像是被下了药。” “下药?”她错愕,“怎么会,怎么可能?”她记起那杯水,“难不成是——爸妈?” “你爸妈?!”袭冰眸光一闪,不免叹口气,两个老宝贝是很可能做出“爆笑事”出来。 “一定是爸妈又听了什么鬼言鬼语,上了当,给我吃了怪药,才会引发这一切,让我们上了床,成了夫妻。”爸妈的“天真”会让她“崩溃”。 “幸好这次的对象是我,没有关系。”他笑弯了眼,但凌厉之气已在心中成形,再让无上胡搞下去,哪天出了无法弥补的灾祸,后悔莫及。 “你无所谓?”她一直以为他会生气的。 第七十五章 、、、、、、、 “尝了甜头的人是我,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他邪笑道。 对哦!“再加上本该是受害人的我却得向你道歉,你确实是占了所有的便宜。”她娇嗔道,但也幸好是他,否则——后果无法想象。 “不过我该重视算命问题,是该要好好解决。” “嗯。”她同意,“不然一定又会发生鸡飞狗跳的乌龙事来,而且防不胜防。只是,我们该怎么做?” “既然两位老人家相信算命言论,那就让他们深信不疑。只是,倒过来,让两位老人家相信没有孽缘这件事。” 真的没有吗? “你该不会也着了魔吧?”她表情奇异,袭冰一猜便猜中她的心思。 “我……我只是觉得,觉得——” “幸福还是不幸福?”他直接问道,“你告诉我,现在的你幸福不幸福、快乐不快乐?就算你我之间曾经有过波折,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她一顿,思忖着,而后微微一笑,道:“是幸福的,是快乐的……没错,每一次的考验都是以完美的结局作为收场。” “你还会相信无上的谬论吗?”他再问。 “当然——不了!” “很好,我解开了你的心结,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还要报答你呀……” “当然,报酬我也想好了——”他欺上她,唇片附她耳边呢喃,“如何?” 娇颜瞬间炸红,但凌绫来不及开口,身心再度沦陷。 清晨—— 袭冰扶着凌绫踏出房外,而一夜不敢入睡、待在客厅来来回回踱步的凌氏夫妻又慌又急,凌绫昨晚喝了离心丸水后就跟少爷待在房里,应该是在时行分手的“谈判”吧,只是谈得怎么样?还没有讯息出来。 “爸妈。” “凌绫呃——少爷?”两老很疑惑,好奇怪呢,这个两人的眉宇之间散发着一股幸福感,愣了愣,问,“你们——你们没事吧?”怎么会是幸福的讯息呢?应该要决裂才对呀! “我们没事,很好。”凌绫柔声柔气地回答道。 “很好?”这就更古怪了,“怎么会呢?”奇哩?怪咧?应该相看两厌才对。 “爸妈求来的神水非常有效果,我跟凌绫喝完后,同时出现一种感应,一种被幸福笼罩的奇妙感受,那是一种神迹吧。”袭冰以毒攻毒,既然两人相信算命论调,那么用神迹之说来收服这两位老宝贝最为适合。 “神迹?”离心丸是来搞破坏,不是用来制造幸福的,“怎么会这样?”好奇怪? “拜爸妈之赐,替我们求来神水,这杯神水把缠住我们的厄运给消除掉。” “呃?”老人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怎么可能?怎么会变成这样……” “爸妈不是求神水来让我们幸福的吗?”凌绫反问。 “这!”哑巴吃黄连,又不能说出真相,最叫人难以相信的是,这一对老是吵闹的冤家变得很和谐,互视的眼波全是爱意、幸福…… 第七十六章 、、、、、、、 “孩子的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物极必反’了。”凌母把老公拉到一旁去,又惊又喜地推测道。 “什么意思?” “苦尽甘来的意思呀!”凌母感受到幸福满满的氛围,忍不住说着,“是不是离心丸发挥了作用,把附在他们身上的坏运气统统驱赶掉,一旦坏运气消失了,接着下来就会是好日子。” “是这样吗?” “爸妈也期望凌绫得到幸福吧!”袭冰稳定且坚毅的话语一出,两位老人家立刻点头。 “当然!” “两位老人家最初的心愿也是希望我跟凌绫快乐幸福地在一起吧?” 凌氏夫妻又用力点头。最初时,是希望他们结为夫妻,若不是合出了个相克的八字,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阻止。“现在,幸福的日子来临了。”袭冰握住凌绫的手,给凌氏夫妻安心的保证,“这要感谢爸妈替我们想出破解孽缘魔咒的方法。以后不会再有灾难发生了。” “哦。”误打误撞下居然破了孽缘的魔咒,灵仙果然是神仙,太神奇、太有本事了,这二十万花得太有价值了;而且更厉害的是无上大师,只要有他的指点,所有的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没错没错,坏事都过去,一切雨过天晴,那个孽缘已经被破解掉,被破解开了……”两老笑呵呵。 “等我们从美国回来后,我会带着凌绫去拜访无上大师。” “少爷也要去向无上大师求教?” “当然,这么神奇的仙人,不去拜访说不过去。”他微笑道。是该去拜访了,好好向他“求教”,问问无上何时要从算命界消失。 “我先去向大师预约,我想无上大师一定会赐给少爷最有用的建议。”凌氏夫妻喜滋滋地,两人快乐的工作去,凌老爹却忽然回头一问,“凌绫,你觉得跟少爷在一起幸福吗?” 她深情地望着袭冰,道:“我很幸福。” “少爷,你认为凌绫适合当你的妻子吗?”他再问道。 袭冰拥着她,道:“只有凌绫,才是我的妻。” “好,好,太好了,实在太好了……”凌氏夫妻笑逐颜开地准备去预约算命,至于孽缘之事,再也困扰不了他们。 袭冰轻易解决两位老人家的“魔障”,心思转回凌绫身上:“等我们回国后,就要筹备婚礼,你答应过,要送给从南极旅游回来的爸妈一个礼物。” 她娇羞地埋在他怀中,柔柔地道:“是啊,我是该实践承诺了!” “不是你,是我们一起来实践承诺,幸福的承诺!” 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灿烂地笼罩住他们,将这一对人儿描绘成最美丽的剪影。 “良缘。” 经过掐指拈算外加一番摇头晃脑后,无上大师终于把这对前来“花钱”,噢,不,是前来求教的年轻男女八字给合算妥当,算出他们未来的姻缘路将会是平坦顺遂,并且将一路幸福到永远。 第七十七章 、、、、、、、 “是吗?你确定?”平淡口吻背后带着淡淡的冷沉,年轻男子的口气酝酿着某种风暴,也让无上大师瞪起凶眼。 “没错,你们是难得一见的良缘,我当然确定。”无上大师的口气很不满,想他算命功夫名闻遐迩,岂容他人怀疑,“你们不仅仅是天赐良缘这么简单,倘若相处在一块的话,更会带来许多想不到的财富与幸运。怎么,你们不相信我的能力?” “是不相信!” “啥?”无上大师傻眼。 坐在俊美男子身边的女孩也加入讨论。“大师呀,我们本来以为这条姻缘路会满布荆棘,走得跌跌撞撞,还是一段必须迅速了结的孽缘呢!”凌绫嘲讽地道。 “胡说八道!怎么会是孽缘呢。”无上大师冷嗤了声。 阳光无法从窗外投射进来,因为所有的窗子都用布幔围拢住,而屋内惟一的光源来自桌上的数根蜡烛,朦朦胧胧的光晕让屋内气氛显得诡谲极了。 凌绫抿唇一笑,瞅着无上大师,不怀好意道:“无上大师,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同样的八字曾经找你合算过,可是你的答案跟现在所说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无上大师愣了愣,忽然有大事不妙的预感:“怎么可能?你们两个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你们两个根本是找碴来的,你们是故意来找我麻烦的,对不对?”惨了,他是不是真的弄错了,不过当务之急就是咬死否认先前的说法。 “你看看看这张相片。” 无上大师暗吃一惊!相片上的老夫妻他有印象,啊,想起来了,当时这对老夫妻诚惶诚恐地来合算八字,并且接受他的建言,说要回去拆散这一对鸳鸯。 而现在—— “你现在怎么说?”袭冰的轻笑像极了来自鬼域的使者,正要绑他下地狱。 “我……我……你要我说什么?”无上大师期期艾艾地反问道,惊骇地缩了缩身子。惨了,这对男女竟然就是当事者,更惨的是他脑袋发昏,竟然将同一份八字给算出南辕北辙的答案来。 “说说你算命的本事行不行?说说我和我妻子到底能不能白头到老?说说我们究竟是良缘还是孽缘?嗯?” “呃——”无上大师惊惶地看着渐渐逼近的袭冰。 “我等着你的答案。” “答……答案?啊,有了,姻缘天注定,没错,就是姻缘天注定!这个答案你们满意了没有。”无上大师缩进椅角内,身子发着抖,拼命解释道,“神明刚刚告诉了我,你跟这位小姐是上天安排好的姻缘,不管你们交往的过程是如何的峰回路转、阻碍重重,属于你的伴侣必然还是属于你的,不管怎么抗拒,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呃,这样的解释你们满意了没有?应该满意了吧!”他掰得合情合理,而且假借神意又可以把他的地位往上拉一层。 “好个姻缘天注定呀,无上大师。”冷冷的语调扎进他心间。 “你……你要做什么?”无上大师呆了呆,心里暗叫不妙,于是急急吼道,“喂,喂,我已经给了你解释,况且,我可是神人哦,我是赫赫有名的无上大师……” “那么——你应该算得出来自己今天会遭此一劫吧。”袭冰截断他的话,拳头慢慢握紧。 “你……你……” “如你说的,‘不管怎么抗拒,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无上大师脸色刷白,这个俊美男人的意思是—— “你就好好欣赏你的鼻梁是怎么掉下来的。”一拳击出。 “啊——”惨叫声顿时响彻云霄。 —本书完—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