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o烟》 第1章 商队归来 第1章商队归来 大崇朝,永兴28年,丙寅年,清河郡侯、丞相兼大将军孟景率领十五万大军,于八月中旬攻克大凉都城-----凉城。捷报已于数月前传回大崇朝首都,朝野振奋。大崇天子、崇武帝亲书嘉奖诏书,并令清河郡侯交接完军政事务后,班师回朝。诏令中书、尚书、门下三省,核定各官员、武将功绩,拟定诏书,待年终祭祀大典上,一并封赏。同时,已经诏令礼部,预备名册,施恩全国残弱老者。吏部,核对在押囚犯,草拟大赦名册,准备大赦天下。 崇安都,为历朝古都,四面用坚硬的砖石堆彻而成,城高十丈,四周城墙各置三个城门。西城中门华光门,西边归来的客商多走此门。西城左门为安远门,出城的商队多走此门。西城右门为平安门,归城的商队,多走此门。 平安城门外,熙熙攘攘,牛马嘶鸣,人流、车流缓缓地慢下来汇集在城门口,数十个守门官兵一边大声吆喝维持秩序、一边逐辆车察看和核对通关文牒,核查无误后一一放行入城。 远处一个规模不小的商队,跟随着车流,有条不紊地靠了过来。十几头骆驼,挂满大包小包的货物;紧接着是二十来辆牛车,车上麻袋整整齐齐的;其后是几辆货物的马车。数个挺拔的骑士骑在骏马背上,还有数十个随行脚夫。待车队靠近检查口时,商队前头一个骑马之人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边上的随行人员,一边快步向前,一边朗声道:“李矛头,近来可好?瞧瞧,啧、啧、、、、这身板,这身形,比年前又长膘了不少了。”说完又是几声朗笑。 负责检查商队的官兵中,一名身形魁梧,浓眉大头,身穿玄黑甲胄、腰挂腰刀军爷抬眼扫过来,看清说话之人后,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一边走着上前道“木头李,外头嚼了几口泥沙,就不干净了,敢拿你老子爷开荤了,来、来、、、、看老子不在你屁股腚上印花,老子就不姓李了”。 待靠近来人时候,李矛头就朝来人屁股横踢一脚。来人满身尘土,长满虎须的脸上却是兴高采烈地狂笑,也不闪躲,噗、、、一声闷响,屁股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纹丝不动地立于原地。李矛头似乎没想到来人并没有闪躲,先是微微一愣,后又哈哈大笑,和来人各自相向出拳,朝对方前胸重重锤了几下,然后张开双臂大大熊抱一起。商队前头的几个骑马人员也纷纷下马,向李姓军爷躬身行礼道“见过李左校尉”。李矛头罢了罢手,让众人不必俗套多礼。 这时,一个头戴纶巾,脸色红润的中年人上也跟了上来,一边躬身施礼说“李左校尉,各位官爷,辛苦了。”施礼完毕后,从袖袋拿两份文牒,递了过来。接着道:“这是商队的通关文牒及货物清单,有劳各位官爷核查了。”李矛头说“卫五哥,客气了。”然后挥了挥手道“你们几个过去核查,管好你们的爪子,别损坏上面的货物”。两名跟着身后的兵吏接过文牒清单,带着一队兵卒核查商货车队去了。 李骁飞见兵卒核查得非常仔细,没人敢有半点马虎,生怕有所错漏。就笑着说:“李矛头,你的手下越来越发精练能干,这水准,估计半只蟑螂也休想摸进平安门。” 李矛头憨笑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不是老子不想过得清闲些,只是最近城里城外不太平,出了几档子事,京兆尹已经焦头烂额,我们城防营也是职责所在。又逢圣上已经下了诏书,今年年终祭祀的时候朝野大庆,这个节骨眼哪敢崇安都出半点纰漏,事关身家性命,没有那个兔崽子敢打马虎眼的。” 门吏兵卒手脚也麻利,一炷香的时间,商队已经被他们快索麻利核查完毕,放行入城。待商队缓缓通过城门洞,即将要消失在视野的时候。李骁飞一锤打在左校尉前肩上道:“李矛头,我先回城安顿好这帮兔崽子,隔日请你这丫和付校尉等人一起到羊肉王哪里,吃羊肉、喝烈酒,咱喝他娘的三天三夜。”话音未落,李骁飞就翻身上马,往门洞走去。李矛头嘿嘿一笑:“好,到时候,看老子不干翻你,让你丫吐得你娘都不认识”。 李骁飞等人,跟着商队刚进城门,一名青色衣衫的少年骑着马迎了上来,勒住马头道:“三哥,公子让你们将商队送到常安货栈,交给货栈管事交接处理入库。然后让各位弟兄先回家歇息,明天响午公子会到商会。”李骁飞答道:“好,知道了”。那少年也不多说,勒转马头,策马远去了。 ??请多多指教 ? ???? (本章完) 第2章 林宅 第2章林宅 北园里,左侧是一个十来仗见方的池塘,池塘彻了仗五高的假山,假山上有竹简引来活水,冲下来带动池塘立着半人高的小水轮,水轮划着水面,发出悦耳的声响。北园的右侧,种着数棵梅花,树上已经结满花骨儿,有红的、也有白的,正等待着开放。院子的用白泥灰铺满了青黄色的鹅卵石。 在一棵红梅地下的一圆形石桌上,一个约莫十三四岁,身着红梅袄裙,容颜清秀的小姑娘在舞剑。周围数个打扮素净的丫鬟,在周围围观。那些吃瓜围观丫鬟,随着石台上舞剑的人的动作,脸上表情也颇为丰富。时而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脆声喝彩;时而有脸现关切,嘴里“姑娘,小心!姑娘,小心。”嘴里叫嚷个不停,双手拳头紧握,十分担心台上之人不小心摔下来。 石台上,剑影璀灿,光华四射;长剑划破长空的风啸声,剑身抖动的剑吟声,交接入耳,如同珍珠入玉盘般悦耳。小姑娘时而长剑刺日,身如鹊起;时而剑随人转,人随剑旋,宛如旋风;时而凌空横扫往复,搅动空中的落叶落瓣翻飞,宛如旋风卷落絮。时而连续几个侧身空翻,剑划桌面,金石交接,“铮、铮、铮”声不断。时而长剑凌空,人影空翻,脚尖划过剑柄,长剑化成一片剑轮,光辉大盛。突然,那个小姑娘左手往上一扬,一根长菱已经系在头顶梅树枝干上,随后凌空身形一转,双手握着长剑划着圆圈,腰身缠绕着长菱飞速旋转,快速向空中飞去。霎时间抖动的梅树枝干万花齐落,待力道穷尽人影骤停时,小姑娘人已经左手背剑,右手拉着长菱立于空中。漫天飞花中,真真切切的花中仙子。 小姑娘喘着气,定睛往下面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银白缎袄,披着月白披风的男子,双手藏于袖中抱于胸前,满脸胡茬,正饶有兴致看自己。小姑娘又惊又喜,丽声叫道:“哥哥”。话音未落,小姑娘身形已经往前一荡,人形已经遇过众人的头顶往那男子方向飞去,待飞行一半时候,小姑娘一拉一扯,树枝上活扣脱落,同时将剑掷向男子身后的随从。剑脱手的同时,她手已经抓住林九的肩膀,身体借力横飞半旋,巧妙回转,整个人已经如同树懒般挂在林九背上了。同时林九身后的随从也将飞过来的剑接住赞叹道:“七姑娘的剑舞,真是美妙绝伦,惊若仙子。” 林九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微微晃动了两下,后背就多了个挂件了。无奈,只好双手从袖子抽出来,分别挽住她的左右膝盖窝,将她背在背上。微愠道:“小妮子,还是这么淘气,也不怕不小心摔下来。” “哥哥,放一百个心,我可是学艺于名师,天下第一剑舞嫡系传人”小姑娘趴在林九背上傲娇说道。 “时旦、裘其你们先回房吧。”说完,又对院子几个丫鬟说:“你们也各自散去,忙各自的。”众人应声,行礼退了下去。 趴在林九背上的小姑娘,名字叫做木海兰,是林宅七姑娘。见众人退下后说道:“哥哥,这次你们被征调做随军运粮。我和姐姐都记挂着你们能早点回来。每天都期盼北方有人带着消息回来,又害怕北方有什么坏消息传来。”小姑娘忆起那时日思夜盼,终日忧思,惶惶不得安宁的日子,声调越说越低,眼睛已然微微泛红。 林九觉察背后小姑娘的情绪变化,傲然笑道:“咱们家的商队里,可都是可以气吞万里,驱狼灭虎之流,别说只是在后方护粮运粮,就是在前线冲阵杀敌,夺旗杀帅也是绰绰有余的。” 木海棠被林九笑意感染,展颜说道:“哥哥,我也会努力学好剑法,将来也像褚叔、李叔一样能护在你身旁。” “我宁愿你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不碰刀剑,不遇贼祸。绣绣花,练练字,赏花画画,波澜不惊地过日子。”林九背着小姑娘,进了房间,走到一张暖榻上,温柔地放她下来坐在暖榻上,自己也坐到边上。 小姑娘侧身,仰望林九脸上的胡茬,然后一字一字地说道:“有一次,官府发了布告,将阵亡的兵卒和护粮遇难的民夫、商人的名册张贴出来,好多、好多人在官府门前哭喊、哀叫。”小姑娘,说到此处,心灵一怵,那百人同哭,千人同嚎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心中发麻,把头埋进林九怀里,然后继续诉说着各种崇安城旧事。 伏尸千里,血水成河,枯骨成山,沃田成了荒芜,繁华的城镇成了废墟。见多了、经历多了,再热血的心也会冷却,也会麻木。在这个乱世,能有个安身立命之地,苟存性命,对大多人来说已经是万幸了。所以林九听着小姑娘说着各种崇安城的人间悲剧,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是静静地听着。 小姑娘,舞了半天剑,又笑又哭又闹地诉说了半天,不一会,竟然卷缩着身子沉沉睡去了。林九,拉了个软枕垫在她的头上,又盖了条厚实的绒毛披风,然后往暖炉里添了些炭火。掀起厚厚的暖帘,走了出去。 先到偏房吩咐两个女使去照顾七姑娘木海兰。然后穿过走廊,来到卧室。房间已经被下人安排妥当,炭火烧得正旺,暖烘烘的,一个大桶热水正冒着腾腾热气。林九把手伸进水里,试了试水温,然后脱掉了身上的衣物,泡进水了。热流瞬间蔓延全身的肌肤,暖融融,甚是舒畅。 头枕着桶沿,泡在热汤许久,朦胧将要睡着时候。门外一个女使叫唤道:“公子,五姑娘已经在暖阁等候良久了”。林九答道:“好,知道了,告诉五姑娘,过会我就过去。” (本章完) 第3章 七姑娘的热闹 第3章七姑娘的热闹 让你站着看我投,还是我绊倒你再投。”说完,又朝坐在茶几沏茶的娇婉的女子撒娇说:“五姐,他耍赖。你来评判、评判,是不是他输了。” 五姑娘木海棠,本来在一旁喝茶品香,当吃瓜群众,看热闹窃笑的一份子。这时被拉下暖阁里,一张红木长桌上的青铜炭盆里的碳火烧得通红,不时有“噼啪、噼啪”的木炭烧裂的声音响起,暖烘烘、热熔熔的暖气飘满屋内每一个角落。一个烧水的铜壶也正冒着蒸蒸热气、氤氲在桌子四周。围坐在桌子旁边的是一个少女和一个少男,散发着勃勃英气。另外又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站着屋子中间,各手里拿着树枝木箭。 木海兰眉目凝神,俏嘴微合,将手里的木箭投了出去,当箭快进壶时候,另一只木箭飞了过来,“啪”一声声响打落在地板上。一道男声略带责备的说:“时旦,你也不让着点给七姑娘了,小心四哥知道了,踹你屁股”。时旦略略得意,窝在左手的两只木箭拍着右手手心振振有词道:“裘其,此言差矣,四哥常言‘别心存幻想敌手会仁慈,赢家得通吃,输家得挨打,无情面、无道理可讲滴。’啧啧,胜券在握的,感觉真美妙,轻飘飘滴,都快飞起来”。言毕,竟然一边学着小鸟飞行的动作双臂上下挥动,一边绕着七姑娘唱:“我飞呀,飞呀飞,飞飞飞、、、、、、”。 木海兰脸色愠红如同朝霞,她最讨厌被人挖苦的,嘟了嘟小嘴,看着自己手里最后一支木箭,还有在自己跟前得意洋洋跳着小鸡舞的时旦,恨得牙痒痒的。黑犀般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下,心中一动,嘴角狡黠扬起。也不答话,突然一脚横扫,朝时旦绊了一脚,时旦应声倒下,同时七姑娘的手里的木箭甩了出去,伴随着清脆的瓷壶声响,已然入壶。 七姑娘兴奋蹦蹦跳跳地拍着手:“入壶了,入壶了,我赢了,我赢了、、、、、、” 时旦摔了个乌龟趴地,手里两支箭也散落一旁。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坐在地上拍了拍手,朝七姑娘罢着手连说:“这个、这个不算数,这个不算数。七姑娘你使诈,这个不算数、不算数、不算数。” 七姑娘悠悠道:“兵不厌诈,你管我使用何种手段投进去,我只要有一支箭进壶,就算我赢了。你管我是左手投中,还是右手投中,是蒙眼投中,还是睁眼投中。是水,不得不一边强忍笑意,一边故作认真说:“你这丫头,使诈还这么洋洋得意。”她把茶盏放到鼻子下轻轻晃动,闻了闻,放下茶盏,继续说:“按规则,七丫头箭入壶,则胜。骄兵必败,时旦,这次‘打’是你自讨的。如果不是你这只‘鸡仔’自动送上门跳鸡仔舞,七丫头也没机会把你绊倒。你这只‘伏地玄武’,还是乖乖受罚挨打吧”。 裘其也笑的前仰后合,一副幸灾乐祸说:“时旦,你这回是老马失前蹄、鸡仔投靠阿狼------自寻滴。认栽呗!放心,哥们会帮你保守秘密,不会让你这名神箭手今天出糗的事情说出去的”。 时旦看裘其大言不惭说着,脸上却是急不可耐要出去散布谣言样子,心里已经转了几百种让其闭嘴的攻击手段了,早就恨不得就跳上前给裘其脸上印上两大鞋印花了。一声叹息道:“哎!老鹰折翅,老鹰折翅,愿赌服输,输了就挨打。挨打就挨打,来吧。”说完就闪闪缩缩将左手手心伸了出去。 这个闪闪烁烁的动作,一看就知道小时候没少挨先生、师傅打的主,看来从前留下心理阴影面积可不是一般的大呀!木海兰这个小姑娘,笑吟吟,一副得意洋洋地在地上拾取一根木箭:“以前嘛,只有挨打的份,今天终于有机会‘持戒’打别人手心啦。盼这一天,可是盼了好几年了”。脸上的表情越说越兴奋,就差手舞足蹈了。她走上前去,看着时旦这家伙半闭眼睛、耷拉嘴巴的‘囧’字样,来气地就朝他手心打了下去----“啪”。 “啊”时旦突兀大喊一声,声音响切屋宇,院子树上的几只飞鸟也飞了起来,裘其喝的一口热茶也喷出来半口,呛得“咳咳”声不停。五姑娘木海棠沏茶的手也凝滞了下,疑惑地看了过来。七姑娘木海兰更是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一步,看到时旦眼中狡黠的目光,脸皮佯装很痛苦模样,但皮下的肌肉明显‘笑’得很欢,这种“皮”和“肉”不协调、不相称的样子,看起来甚是滑稽、甚是喜感。 木海兰这个小姑娘,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戏弄,一边狠狠抽下去一边恨恨地道:“时马骝(谐音:死马骝),让你耍我,让你耍我、、、、、、”。木箭划破空气的“呼、呼”声不停,木箭打在手心的“啪、啪”声不停,时马骝也“哎呀、哎哟、哎啊”,配合脸上各种滑稽、怪囧、搞笑的表情不停。惹得裘其刚刚呛到哪口茶堵在喉咙、不上不下,一边拍着胸膛咳嗽、一边放声大笑,眼泪、鼻涕不自觉涌了出来,混合在一起,晶莹剔透黏在脸颊,又狼狈又喜感,活脱脱的大人版鼻涕虫。五姑娘木海棠右手撑着身子,左手捂着小腰,“扑哧、扑哧”笑个不停。 (本章完) 第4章 暖阁里的言语 第4章暖阁里的言语 林九,一路走一路听着暖阁里穿透门窗传出来的笑声、打闹声。他的步伐迈得很慢,他乐意让里面的人多笑一会,多闹一阵。 何为青春年少?青春年少就是肆意地笑,放纵地闹,那天不笑、不闹了,那就不再青春,也不再年少了。 走到暖阁门帘前,掀开门帘,踏进屋阁里去。屋里众人,见是林九进来。时旦、裘其收敛笑闹站了起来躬身行礼。木海棠也整理下有点凌乱衣裳,站起来行礼:“见过,兄长”。说完她目光泛起一阵雾意。木海兰小姑娘拉着林九衣袖,一只小手翻掌伸了出来,仰着小脑袋眉飞色舞说:“哥哥,刚刚投壶,我赢了,有没有奖赏”。 林九扬手打了打小姑娘的伸出的掌心,笑道:“奖赏嘛,自然少不得你的,你且先回去换身衣裳,再过来一起用饭,我跟你姐说会话。”又对裘其两人说:“你们俩,先送七丫头回房换身衣服,再将那两个盒子取来,到西厅等着”。时旦和裘其应声:“是”。就跟着木海兰出去了。 林九来到茶几旁坐下,木海棠斟一杯茶递到林九的跟前。林九拿起茶杯尝了一口,顿觉舌尖生香,叹道:“好久没喝上如此好喝的茶水了”。 他仔细瞧着木海棠的脸好一会,只见那俏丽的容颜里透着几分倦容,轻声说道:“宅里的人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繁杂,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木海棠神态淡雅,也难掩眉眼、嘴角的喜悦之情说道:“兄长,平安归来就好”。她算是林家半个掌舵人,她早彗、聪颖、精通算术,九岁就会看账册,十一岁就学着管理林宅的事务了。 木海棠递过来几本账册说:“这是我这两天整理出来崇安都城里的账本,两家酒楼、三家客栈、七家食肆、十六家店铺的账目。总收入是一万七千多两银钱,商税三千多两,分红给城里的门阀贵族六千多两,店铺运营成本五千多两,实际进账三千多两,还有一千多两的外债。” 林九眉头皱了皱,往年被门阀分去的不过四五成,如今更是盘剥去了六成。拿起茶杯抿了两口茶说道:“如今北方归于一统,日子比以往平安了。但是目前崇安都城聚集了太多降国的门阀贵族、官宦宗亲,派系林立,多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表面降伏而内心不服的主。想必如今崇安城已经暗流汹涌了。我们没有什么大的庇护,这些店铺还能勉力维持,我们先经营下去,静观其变。” “兄长所言甚是,清明过后,宅里就没开新店了,只是在城外庄子多买了些地,安置货栈那边的家眷。” 林九点点头,将双手在炭火上方翻覆一会,暖了暖手问道:“常安货栈那边如何,没出什么麻烦吧?外出的商队,回城多少队伍了”。 木海棠直起身子,拿着茶壶往林九的杯子里斟满了茶说道:“外出的商行队中,已经有十二支队伍回城,有三支商队遇到贼匪,轻伤二十一人,重伤五人,亡了三人。抚恤的银钱已经安排尹管事发放下去了。” 这个年代的商队都是在刀口舔血,这点伤亡比起往年,已经算是微不足道了。林九搓着手背说:“那些家庭女眷,能安排在店铺的就安排在店铺,有能力自立耕种的,在庄子分配一块地给他们自食其力。”林九顿了顿又说道:“家里的这些丫鬟、丫头你安排个人,教教他们识字、算术、看账本,以后出去也可以做点小生意,有一定的谋生手段。” 木海棠应道:“好,这事我安排婉秋负责,她的算术最好”。 林九点点头又说道:“如今北方大地归于一统,北境日渐日趋稳定,但是在南境和东虞的关系想必日趋紧张,我们在南境的产业要收缩。” “五个月前,北凉投降的传回崇安城时候,管叔也是这个意思,因此管叔和子云哥已经带了一支商队出发去东虞的虞京城。管叔说他到了虞京后,除了必要的耳目,其他的产业都会转让出去。”木海棠回应道 林九沉吟片刻道:“如此安排也好,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回来过年。”木海棠回道:“前日南面回来的一支商队捎来管叔的口信,说他们会赶回来过年。另外据南边回来的人说,东虞大司马、郡南公温玄子已于七月中旬病薨。” 林九沉默,那个崇国头号敌手,曾经以八千精骑兵西平蜀国,敢于废帝另立,北伐差点灭了崇国,那个敢在朝廷上狂言‘流芳百世固然好,遗臭万年也不差’的一代枭雄,终究敌不过岁月,敌不过天命。 木海棠见林九不语,沉吟了下说道:“最近发现了一件事,我觉得有些奇怪。” 林九手指轻叩桌面道:“说来听听”。 木海棠缓缓说道:“十天前,孟家货栈的一个分支商队里的几个马夫偷偷动用四驾马车,偷运了四车私货入城后失去踪迹。” “偷运私货,每年都有,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林九有些疑惑说。 木海棠继续说道:“三天前,在木人巷废旧的仓库里,发现八具尸体,经过孟家商队的管事辨认正是偷运私货的十三个人”。 “运货之人,一个不留?明显的杀人灭口。不知道有没有人逃脱。” 海棠回言:“据说一个不留,无人逃脱。” 林九端起茶杯,入口的茶水已经微凉,只喝了半口说:“货主收货杀人,无一人逃脱,干净利落,若无事先谋划,周密部署,是做不到的。这事背后应该不简单。”顿了顿,又说道:“明天我到崇安货栈那边,会吩咐货栈注意。” 林九看了看铜刻漏的时辰,已经是酉时七刻了,说道:“走吧,咱们先到西厅吃饭吧。”说完拿起桌子的一个铜铃晃动了,清脆的铃声响起,两个女使走了进来。 林九问:“七姑娘到西厅了吗”。其中一个女使回道:“七姑娘已经回到西厅多时,正在里面说笑”。林九转而对木海棠说:“走,我们过去。”两个女使过去扶起木海棠,跟着林九身后,一行人向西厅走去。 林九等人走进西厅时候,时旦正绘声绘色讲此次随军北行各种趣事险阻,木海兰这个小丫头也聚精会神听着,小脸一惊一乍的,表情变幻颇为丰富。林九等人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精彩的故事汇。纷纷站了起来行礼。林九罢了罢手,示意他们不要多礼。木海棠对两个女使吩咐道:“你们两个,下去吩咐大家把饭菜提进来吧”。两女使应声出去。 林九坐定后,对裘其说:“盒子取过来了吗”。 裘其答道:“取来了”。一边说一边把放在墙边案几的两个木匣子取过来,放到林九跟前。木匣子,宽七寸、长六尺左右,明眼人一看就明了,是两个剑匣子。 “这是剑匣子,里面是剑,这是给我们的吗?”木海兰兴奋地从椅子跳立起来。 林九微笑地将一个匣子推到木海兰跟前,说道:“打开看看,合不合心意。”又将另一个匣子推到木海棠跟前说:“五丫头,你也瞧瞧,喜不喜欢?。” 木海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一柄两指宽,五尺长,没开刃的长剑跃然在目。剑把中间镶嵌一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在烛火灯光下透着阵阵红晕。剑身银光夺目,上面按七星状镶嵌着黄豆大小的白玉、碧玉、绿石、红石、黄石、蓝石、水晶种宝石,华丽璀璨。木海兰将剑取出,比划两下,剑痕划过如同流彩,煞是好看。 “这两把剑,一把名字叫流虹,一把剑名碧波,是上古楚国公主喜爱之物,是剑舞所用剑器。后来被剑舞大师孙娘子所得,孙娘子归隐后,便失去踪迹。这次北凉投降后,我在凉城黑市偶然遇到,便买下带了回来。想必是北凉皇宫有人趁乱盗取出来卖到黑市的。”林九解释道。 木海棠看了看木海兰手里那把剑,又看着自己手里的剑,除了剑把镶嵌的是绿宝石,其他构造基本跟木海兰手里的一致。看着这两柄精致异常,有如巧夺天工的宝剑,即便是木海棠这个习惯处事不惊的人,也难于抑制住内心的欢喜之情,手指忍不住在剑身弹了一下,一声“剑吟”响起,久久不散。待剑吟声消退时,海棠抬目望向林九说道:“兄长,这剑是不是太贵重了些”。 “这剑本是表演所用的剑舞器具,刚好以前你们两个跟过李倩师太学习一段时间的剑舞,也算是孙娘子一系的嫡传,你们两个使用,最合适不过。你们也莫要辜负了孙娘子大家一脉传承。”林九温言说道。 木海棠也不再多言了,便谢过林九。看几个女使提着食盒进来了,就和木海兰一起将剑收进剑匣,交给裘其放到墙边的案几上。 “你们两个也一起在这里用餐吧。”林九对裘其、时旦两人说道。他们两人应声坐到桌子下首处。 (本章完) 第5章 商会小谈 第5章商会小谈 林宅、林家商会的众人,众人没有血缘宗亲关系,只是这个乱世的因缘际会而聚集在一起生存的聚合体。褚二本是个山寨土匪,山寨被匪兵洗劫,被追杀得跟大队失散后,饿的晕死在一个城镇废墟,被林九用半张烧饼救活。 这年头,土匪也会被打劫,强奸犯也会被强奸。 褚二感念林九的活命之恩,一直陪着林九,在温元子北伐驻扎在青泥时候,林九靠跟一个军中头目比赛垒坛子,垒二十一个不倒,赢得一面可以在军中集市买卖的小红旗。奔走城镇市集和军市之间代买倒卖,正式开启了投机倒把的商业之路。 李骁飞是在军市口示众,准备砍头的战俘,被林九用十坛烈酒换下。 木海棠、木海兰是在路上一架无人驾驶的马车上捡来的,当时木海棠只记得自己六岁名叫木海棠,妹妹四岁名叫木海兰,其他事情全然不知,失去记忆。林九也见怪不怪,当时说了句:“双木成林,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林家小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赶着马车,就把木氏小姐妹掳回林宅。 冬日的雾气还没散尽,寒露依然附在枯黄杂草上,形成一层白茫茫的白霜。常安货栈前院院子里。褚二正在用他铜锣般,粗粒粗气骂道:“香蕉个吧啦,没吃饭吗?前刺首要力度、首要狠,当对面的是杀你阿爷,杀你阿娘的仇人。” 院中众人正围成一个大圈,圈中有两人前胸披着竹片缀成护胸,各手拿丈余长木棍,木棍端上绑着厚厚的麻布,上面沾着白灰,正在场中比拼刺枪术。两人弓步对峙,突然一人快速向前“突、突、突”朝对方前胸刺出三下。另一人也迅速打出三下,随着“啪、啪、啪”三声声响,那人已经后退丈余,待对方攻势已尽,反手三枪刺出向对方攻去。 “盯着他他娘的眼睛,要狠狠的盯着敌手的眼睛,目光比他狠,比他恶。他是虎,你就是狼;他是狼,你就是鬣狗。”褚二不满的大声吼道。 林九拢着双手,走进院子时候,众人并未察觉。他对跟在身后的跟随的两个随从,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惊动院子众人,就径直朝后院走了进去。 后院厅堂里,一个面容圆润、白净无须、肚皮圆突的中年人正笑眯眯地和李骁飞说着话。见林九等人走了进来,两人忙起身迎了上来。中年人一面行礼,一面笑吟吟道:“公子,刚刚到家,也不多在家里歇息两天。”这个中年人是常安货栈管事,姓沈,名秀荣。 “沈叔不必多礼,我也是待在家里也是无事,记挂着大家,就过来看看大伙”。林九边扶住他边答道。 待林九坐下,沈秀荣提高声音朝外面喊道:“一虎”。一个伙计打扮的小伙走了进来躬身问:“沈管事,有什么吩咐”。“你去书房把我的君山毛尖拿过来。”小虎应声而去。 “沈叔你这就有点偏心了哈,有好茶也不早点取出来。”李骁飞在一旁打趣。 “被你们这群家伙糟蹋的东西可不少。”说完沈秀荣便不再理李骁飞,转而对林九说道:“公子,昨晚骁飞拉来的货物,我已经着人清点后放在仓库里头了。麝香三十二斤,杜仲二十八袋,天麻四十四袋,猪苓三十二袋,黄连八十袋、、、、、、有牛皮三百二十八张,羊皮五百六十五张,狼皮八十五张,狐狸皮一百二十张。有一张银白狼皮和三张银白狐狸皮甚是珍贵。” 林九思索片刻说道:“白狼皮找个精美盒子装起来送到五姑娘屋里去,麝香也匀两斤出来送过去。银白狐狸皮一张送往宫中,一张送往孟家,还有一张、、、、、、”。最后一张银白狐狸皮去向,林九有些犹疑。 “要不,第三张找盒子装起来,先放一放。”沈秀荣见林九犹豫,建议道。 林九点点头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毛皮一半分到各店铺出售,另一半拉到庄子让庄子的人制作毯子、皮靴等物件。其他的货物,你来安排。” “好,我记下了”。沈秀荣应道。 林九呡一口茶问道:“昨天五姑娘说,孟家货栈的十几个人,偷偷用马车私运货物,死在木人巷了。” “确有其事,如今孟家货栈的掌柜,已然扣在京兆府,捕头夏游铁曾带人到这里盘问。他们核查了我们的车辆、马匹的数目,确认无误后。就去查看了存放仓库的货物,尤其对仓库的油料、炭火查得异常仔细。衙役们拿着画像让近一个月入城的马队伙计去辨认图上的人像,若有人认识图像之人提供线索的奖赏万钱。” “可知出事的车队从哪里入了城”。林九继续问道 “南面的安乐门。我们有伙计在哪里看到他们的车,车上盖着雨篷布,不知道运送是何物。”沈秀荣不假思索答道。 “这事你怎么看?”林九看向李骁飞。 “北方既然已定,或许南方起了风,有人来崇安都作妖。”李骁飞说。 林九手指轻叩桌面说:“吩咐下去,如非必要,尽量留在货栈,不要轻易外出,更不要去惹事”。又对李骁飞道:“这两日无事,你也该和老友旧识,吃顿肉喝顿酒了。” 李骁飞会心一笑,看向立于门外的两人:“你们两个小子,想不想跟三哥出去混。” (本章完) 第6章 醉酒当歌 第6章醉酒当歌 华灯初上,西华巷的空气里飘荡着浓郁的羊肉汤的香气,路过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地吞咽着口水。白娘子羊肉馆,五六个院子,二十来间房子里,人影涌动,不时有房间传出各式行酒令的吆喝声,时而夹杂着杯碟破碎之声,发酒疯骂爷爷骂娘亲骂祖宗十八代的声音、、、、、、 煞是热闹! 在一个略为僻静院子的一个房间里,居于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八仙桌,桌子中央镂空,放了个炭火炉子。炉子上面是个大瓦锅正炖着大锅羊肉,乳白的羊肉汤“咕噜、咕噜”不停地翻滚,浓郁的香气飘满房间,让人食指大动。 李骁飞正饶有兴致看着墙壁的一幅画,画里画着一只凶悍的老虎,正在酣然大睡。旁边一副对联写着: 猛虎一杯山中卧 蛟龙两盏海底眠 横批:一醉三年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沉稳踏实的脚步声,听着裘其的声音响起:“付校尉,李左校尉,里面请,我三哥正在屋里等候诸位。”。 “付大哥,一年不见,风采尤胜往昔。”李骁飞一边对着为首之人行礼,一边笑道。为首之人身形略显魁梧,面上略有几分威气,此人正是崇安都巡防营平安门城门的校尉,付长春。 付长春还没搭话,跟着身后的李矛头道:“别他娘的文绉绉,客套来客套去,好酒好肉就摆在桌上,这个月为了城里的破事不能请假,俺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门外园门口一个铜锣般洪亮的声音响起:“李矛头,还是那么猴急,小心羊肉没熟,吃了得羊癫疯。”话音刚落,只见褚二也领着五个捕快装扮的人物走了进来。 李骁飞迎了出去道:“夏捕头,商捕头,恭候多时,恭候多时。正巧,付都尉也刚到。” 夏游铁往李骁飞肩膀上锤了两下,嗔言道:“别捕头东、捕头西这样子叫得生分,你还是我夏大哥吧”。说完就转而向付校尉作揖行礼。 众人寒暄一番后,分主次围着桌子坐下。随行的捕快和兵卒,被裘其招呼着去了偏厅。 李矛头坐定,毫无客气地抓起一根羊肋排,也不怕烫嘴,直接嚼了下去。一边咀嚼一边囫囵含糊地大赞道:“香,贼娘娘地香。”惹得众人哄堂大笑了起来。 酒过三巡,夏游铁兴致大起,对李骁飞说道:“骁飞,此次伐灭北凉,大将军用兵定是纵横捭阖,精妙绝伦,你们随军北上,自然见识上不少。来、来,把你听到的,见到的,经历到的故事,讲点出来听听,也让哥哥们开开眼。” 李骁飞罢了罢手道:“我们仅仅是一小队护粮的马帮商人,并没有什么机会在前方见识到精妙用兵,我来讲述,岂不是贻笑大方。” “李木头,别他娘的婆婆妈妈,磨磨蹭蹭,推三、、、阻四。这里又无外人,让你讲、、、你就快快地讲来,有啥牛皮、、、你就吹、、、啥牛皮。”李矛头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起哄道。 其他人也一起起哄说道:“对对,快快讲点事迹出来,让我等开开眼。” 李骁飞见众人都这么说了,也不再推迟,跳将起来,敲着筷子说道:“正月,大将军先派前锋邓将军率领五千轻骑兵走小路绕道筑城,封锁阳城退路。大将军亲率三千精骑及八千步卒急行军两天两夜,奔袭两百里,尤如神兵天降,围困阳城。大将军围而不攻,密派邓将军在石门设伏,料定凉军必行石门来救。北凉果然派大将王安乐领兵来救阳城,中了邓将军的伏击,凉军大败,阵亡了一万多人,被俘虏三千。 大将军将败军的军旗兵甲和写好的书信投到阳城各处,信中言道‘今吾大崇神兵天降,据占阳城洛川各处天险关隘,阻断津河水道。尔等坐困危城,城不坚,兵不精,粮不足,断无长久与吾军对峙之理。尔国来援之兵,已被吾军尽斩杀于石门,此时不降,更待何时?吾皇仁义,凡弃械降服之人,定能保存尔等身家性命。若尔等执迷不悟,城破之日,定是尔等血染城头,身首异常之时。’ 阳城众人惶恐惊惧,守城将领张武威带领城中百姓兵卒,身披白麻,赤足披发,额头伏地,出城投降。大将军兵不血刃攻下阳城。 五月,大将军分兵两路,一路用左将军杨安率领兵将三十五万进攻晋城牵制北凉主力二十万,大将军则率领十五万众进逼阳关。阳关天险,大将军强攻,损兵三万余而不得寸进。六月一日那天中午,大将军正指挥大军一波又一波攻击阳关。突然,天空昏暗,出现天狗食日之象。双方的兵卒都惊惧,不少人纷纷退却。 大将军喝止道:‘天降奇观,助威我军。此时不破城关,更待何时。’言毕,接过帅旗,不避箭镞石丸,策马冲向关城。众人见大将军冲锋,个个奋勇争先,不到半个时辰就攻取阳关。 七月,大将军已经合围凉城,至此北凉已无回天之力。”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大呼:“精彩。” 夏游铁感叹道:“可惜不能跟随大将军出征,此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据说,你们运粮的时候,曾经在乐阳道遇险,差点粮草尽毁?”付长春意犹未尽地问道。 李骁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此事说来,也甚是惊险。当日我们随着运粮队,运输十五万石粮草前往凉城前线,车队绵延二十来里。当时北凉已经坐困最后一座孤城,因此运粮队并未派大军护卫,只有两千甲兵护粮。谁曾想,北凉已经暗暗勾结了异族,来骑劫掠我们粮道。事发时候,我们林家车队所处地方稍微靠在行进队伍里,突然大家都看到了路前远方异常,前路远方不停有火烟冲天而起。我们家公子判断前方敌袭,当机离断,让队伍转向最近一个小山谷。当时负责我们这一段的护粮官,不相信是敌袭,阻拦我们说‘前方是在开灶生火做饭。哪来的敌袭,胆敢造谣生事,擅自离队者,杀无赦。’” “哐当、、、、、,去他娘的开灶做饭,老子不耐烦,上前就是两拳砸晕,扔到车上带走。”褚二摔破一个杯子,插话说道。 李骁飞苦笑了下,继续说下去道:“刚开始要求车队转移规避时候,大伙都不相信,我们和公子劝说半炷香时间,大伙看着前方的烟起的越来越密,越来越近。大家开始相信,也开始慌神了。我们一路鼓励大伙稳住心神,引导大家不要慌乱,保持秩序往山谷退却。同时抽出,年青壮点的车夫壮汉,将路边的树木放倒拦住道路。退入山谷后,我们选了一处窄小的地方,将车架拆下,堆成一道临时的墙障,构建简单关卡。运粮队伍没什么兵器,就只好就地取材,削尖木棍、竹竿当长枪用。正在我们退入山谷不久,准备抗敌时候,敌兵就出现了。他们穿着黑色、褐色皮制衣服,多数满脸胡子,手持弯弯马刀,腰挂短弓,骑着高大的马匹。” “异族,卑人。”众人齐声说道。当年异族入侵,是中原人极为恐惧的噩梦,他们把男人杀尽,把女人孩子用长绳串绑一起,晚上供淫乐,饿了屠了烤着吃,谓之-------两脚羊。 “对,就是那凶悍的卑人。他们利索地用马拉走拦路的树木,很快就将横在路中间的树木清理干净。他们冲锋了几次,道路狭窄无法展开,都被我们一一打退。也辛亏他们的箭镞已经用尽,不然我必定无法守住谷口。我们坚守了一夜,第二天陵王带兵赶来,卑族遁走,我们方能脱险。这次运粮任务,粮草损失十万石,民夫死伤万余,仅仅由于我们及时退守山谷,保住三万石粮草和数千人。” 众人听李骁飞说的轻描淡写,但在座的都是行伍出生,自然知道个中凶险。如果没有当机立断,及时退入谷中,构筑临时墙障;如果不是指挥得当,秩序井然,进退有据;如果不是卑人箭簇用尽;都可能是一场伏尸满地的大屠杀。 “来,咱们敬褚二、骁飞两位一杯”。夏游铁举杯半抱拳,朝褚二和李骁飞行敬酒礼道。 “来,干!”众人一起举杯大喊。一阵碰杯声响后,众人仰头一饮而尽。 (本章完) 第7章 废仓库迷案 第7章废仓库迷案 “吃酒无令,如同吃肉无盐,顿觉少了很多乐趣,来、来、咱们行个酒令,大家觉得如何。”夏游铁提言道。 付长春拍手称赞道:“好,好,对酒当歌,正好我意。咱们就行个将歌令。诸位,意下如何?” 商冷略也拍手道:“对酒当歌,妙!付大哥,你来开头吧。”说毕,拿着筷子敲打着节拍。众人也各自抄起筷子,击打着碗筷、桌面、杯子打着节拍附和。 付长春握着酒杯,略一沉吟便唱道:“击箸歌,月下饮,醉去杯酒入喉尽。”唱摆,仰头尽饮杯中酒。 “枕刀戈,战黄沙,醒来长剑饮血终。”夏游铁有些感慨。 “昆仑胆,月关刀,横刀万里塑山河。”商冷略感觉胸中豪气顿生。 “绿柳丝,黄菊花,枯骨万里化作沙。”李骁飞将酒洒了一半到地上,将剩下的饮尽。 “今日酒,今朝醉,明天起来管他娘的是屎是尿。”李矛头晃动他的大头道。 众人轰然哈哈大笑,齐齐举杯齐声道:“今日酒今日醉,明天起来管他是屎是尿”。 屋里的众人七零八落,东倒西歪。夏游铁,在院子里呕吐了半天,瘫坐在院子的台阶上。李骁飞拿着两条叠成长条状的热湿面巾走了过来,将一条递给了夏游铁,另一条则附在自己前额,在台阶坐了下来。 “当年西山营的,还能喝酒吃肉,估计只剩咱们几个了。”夏游铁感概道。 “北凉已经覆灭,山河一统的时日不远了。但愿从此天下太平。”李骁飞的目光满是期盼。 “如今形势一片大好,武帝和清河郡侯真乃一代圣主,一代贤臣。不日,侯爷就班师回到崇安城了,真期待能一睹大将军风采。”夏游铁崇拜之情跃然脸上。 “再过半个月你就得偿所愿了。”李骁飞拍了拍夏游铁的肩膀,继续说道:“问你个事,木人巷,废旧仓库的案子,有没有进展。” “怎么了,你跟孟老头有亲。”夏游铁听到李骁飞打听公事,满脸狐疑,酒醉也醒了三分。 “不是,孟老头跟我无亲,孟老头的婆娘跟我的一个手下有亲,我也是受人之托,代为打听。怎么?此事不能打听吗?。”李骁飞说道 “这个案子,也不是什么密案,说给你听听也无妨。说起来这个孟老头,也倒霉。正是无事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夏游铁,摊开面布,擦了擦脸,继续说道:“半个月前,有人到京兆尹报案,木人巷废旧仓库院落发现数具尸体。府尹大人,命我带人到现场侦察处理。进了前院,空气残留着牲畜的尿骚味,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还有点浓烈的烈酒味道残留。地面不少凌乱的脚印,凌乱的马蹄印和牛蹄印,错乱的车辙印。院子中还散落未干的牛粪、马粪。靠近院墙的地面有三块褐黑色干涸血迹,墙面发散状分布着褐黑色血迹斑点。 往里面走向后院,地面不时有血迹斑点,显然是搬动前院到后面所留下的血迹。进入后院,血腥味道更重。院子中间紧密分布六滩血迹,边远分布了三滩。打开仓库的门,血腥味道扑鼻而来,仓库左手边七零八落堆叠尸体,衣服、裤子、鞋子都被人扒了去。库房中间还有一具尸体,衣物完整,身上并无刀剑创口,颈上有明显勒痕迹,此人定是被人勒死无疑。 其他尸体,四具被人从后面歌喉而死,三具当胸一剑,三具背后被刺。两具砍伤后背,割喉而死。仓库里有三堆灰烬,应该有人在仓库待过几天。地面找到三枚外地的铜币,死者身上的财物也被搜刮一空。 我们盘问了木人巷附近的巷道百姓,询问有没有听到打斗声音或异常声响,打听有没有陌生人进出,均未有人提供相应线索。后来有个更夫告诉我们,四更天的时候,见过一群十来个人赶着两辆马货车,消失木人巷口。更夫见这群人凶神恶煞,不敢靠近他们。只是远远看着他们消失。 众人辨认尸首,有人认出是孟家货栈的人。我们拘禁了孟家货栈的掌柜,孟老头。”说道这里,夏游铁看了一眼李骁飞,继续说道:“孟老头在京兆尹牢狱里没受罪,你可以跟你的伙计交代了。据孟老头交代,曾经有外地人找过他们运送几车货物入城,出价很高,但不许问货物来源,不许问运何种货物。孟老头胆子小,就拒绝了。我们盘问的所有的货栈管事里,大概有三家是有同样的说法。 于是,我们从外乡人方面入手,盘查客栈、出租的民宅。有两处宅院,疑似有他们待过的痕迹。他们收拾得很干净,除了遗留烈酒的味道,还在最后一处宅院里的走廊里发现滴落了一些火油的痕迹,没有发现其他线索。前日,京兆尹接到上面的文书,为了迎接大将军归来,重点在维护崇安城的治安工作,这个案件及其他案件基本搁置了。案件虽然搁置了,但城里盘查甚为严格,这群匪徒要么已经离城而去,要么就是有本事藏到高门大户、深宅贵苑里去。” 李骁飞听夏游铁讲述完毕,搀扶起他道:“院子冷,走吧,我们先进去屋子吧”。 (本章完) 第8章 长青楼 第8章长青楼 长青楼,崇安都城名楼之一,东临南门大街,西靠波光湖。夕阳西下,林九看着窗外的波光湖的湖面波波粼粼,影在湖中的霞红色的日头在水波里似乎上下晃动,湖面上漂着数页轻舟,或是游湖,或是船钓。李骁飞就坐在林九旁边,转述夏游铁说明的情况。 林九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待李骁飞说完后道:“酒气,这年头会有人因为几车酒,杀死十来个人的吗?” 李骁飞道:“从夏游铁的调查描述来看,私运进城的货物必定有酒料无疑,夏捕头也是这种判断。” “如果仅仅为了灭口,为何杀人后不一把火烧了仓库,这样既能毁灭尸体,又能刚好地抹去痕迹,岂不更加两全其美。”裘其说道。 “放火实在不是明智。不放火这点,那些人做得很聪明。离开事发废仓库需要时间,一旦火光一起,尸首马上发现。不放火,尸体被发现,至少是数日之后了。”林九淡淡地说道。 李骁飞略显佩服说:“如今崇安城盘查如此紧,还能犯下如此大案,而毫无踪迹,此等人物定然不简单。” 林九微微看他一眼,说道:“他们,应该遇贵人了。” 正在林九他们说话间,楼下突然热闹起来了。吸引住楼上楼下的注意,也打断了林九他们的说话,注意起楼下辩论。 一个华衣学子打扮的青年拍着桌子道:“诸位,北凉已灭,北方归于一统,我朝应当一鼓作气,挥兵南下,攻取虞京覆灭东虞,一统河山。” “对,对,我们应当一鼓作气,南下覆灭东虞,统一江山。”众人大声兴奋地附和。 “北方中原虽然统一,但大崇连年征战,兵力已经疲惫,百姓民众已经透支过度,当下百姓都盼望安定过日子,此时南下,恐怕不合事宜。东虞,虽然偏安一隅,但十多年无大战,百姓修养生息,国力不容小嘘。”一个白衣学子,提出异议道。 众人不以为然道:“如今我大崇沃土万里,民众百姓千万户,兵精粮足,拥兵百万。全国十九州,东虞紧占六州,弹丸之地,怎能跟崇朝抗衡?” “东虞纵然算是弹丸之地,也有清江天险,也不是轻易能攻陷之国。何况江南人杰地灵,英豪辈出,如今东虞,文有度子玄、马子道、王炎等经纬志士忠心辅助,武有温冲、谢文靖、桓叔夏等骁勇将才,君臣同心,不可等闲视之。”白衣学子摇摇头道。 “清江再险阻,险过蜀道乎?前年,征讨蜀地,大军所达之处,敌人如同土鸡瓦狗,瞬间败亡。崇国天子的睿智,大将军清河郡侯的才干,岂能是东虞偷生鼠辈能比?”众人纷纷反驳道。 “近年,大崇和东虞两国交好,两国客商来往甚密,东虞也没有挑衅生事。此时要是南下,恐怕师出无名”。白衣学子依旧施施然说道。 “如何师出无名?当年,虞窃取江山,君位不正,后宫与外戚门阀狼狈为奸,风后又专权乱政、牝鸡司晨,而后虞朝王室争权,群王并起,四方彼此攻伐争斗,宗亲倾扎,骨肉相残。乃致山河倾覆,百姓流离,民不聊生。异族趁机而入,屠戮百姓,掠夺财富,侵吞山河。而虞朝不思力抗异族狼骑,护我河山完整,保百姓之性命。反而劫掠京畿民众财产,抛弃百姓,远遁江南,苟且偷安。而我等中原百姓,只能羊入狼口,任由异族蹂躏。”一个老者愤愤地说道。 “哎!!当年,异族侵蚀,将我们的男人屠戮坑杀。将我们的女人,年老的赶到赤水淹死,致赤水堵塞阻塞,河水蔓延两岸数百里。年轻的女人和孩子如同牛羊圈养起来,屠戮了,烤熟了吃。短短十数年间,我们中原数千万户百姓,被屠戮所剩竟不足八百万户。而作为千古罪人的虞朝,还苟存于世间,真是天理不容!天——理——不——容!”另一个花甲老人哭诉道。 白衣学子,见激起众怒,便抽身离去,远远飘来一句:“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亡战必危,好战必亡!好战必亡、、、、、、” (本章完) 第9章 茶话 第9章茶话 崇安城的街道依然熙熙攘攘,街头巷尾的人来人往地穿梭。不同于街道的热闹,此时崇安城的空气是否凝滞了一般,没有一丝风掠过这个饱经历史劫难而已然繁华的都城。波光湖如同千年玉镜,平滑浸润无丝毫褶皱,青黛色的天空,已然印入湖面,分不清那方是水,那方是天。 长青楼,一楼的热闹,随着白衣学子的离去,渐渐平和了下来。三楼的一方雅室,一名容颜儒雅俊逸、气度风华绝代的中年人,正品着茗茶,欣赏着窗外如画的美景。一阵踏着楼板的脚步声由远而今,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官宦服饰打扮的随行。 贵公子也不施礼,径直走到中年人对面坐了下来,悠悠然道:“叔父好雅致,竟然寻得如此安逸雅间,独自一人在此,品茗赏景。”跟着华服公子进来的两人,朝中年人深深躬身行了个大礼,不出声,退立于一旁。 中年人也不生气,笑了笑,倒了杯茶,轻轻推到贵公子跟前道:“熙哥儿,平日你可都是喜欢热闹的,从不喜欢来这种僻静茶室,难得今天来到此处,就尝尝这里的茶吧。” 贵公子端起茶杯,轻尝了半口道:“淡而无味。”他把茶杯放到茶几上,问道:“叔父,你可曾记得,你入住崇安城几年了?” “十年。”中年人不假思索答道。 贵公子抬头看着中年人的脸,认真地端详起来,故作赞叹道:“十年了呀,啧!啧!啧!我可是半点没看得出来。叔父的风采,跟当年在燕城的时候丝毫不减,仔细看下来倒是比当年更显得贵气了。” 中年人神色自若,略为下谦地说道:“叔父老了,苟安于此罢了,天下终究是你们这群年轻人的。” 贵公子将身子往前靠了靠,盯着中年人的目光,一字一句说道:“叔父可记得几时未曾在祖坟上香了?可曾还记得燕城的宗庙已经蒙尘多年。可曾梦里愧对列祖列宗。” 中年人不避贵公子的目光,泰然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今日的崇朝天子,待我族并不薄。你们莫要心生怨念,惹起事端。” 贵公子立起上身,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皱了皱眉道:“崇安城的茶水,还真心难喝。摆了!罢了!美人膝下醉,牡丹裙里香,我还是到风月楼,搂着美人喝美酒。”说罢,将茶水连同杯子抛出了窗外,站起来朝门外走了出去,待迈出门口又站住,头也不回地说道:“叔父,可还记得献庄兄长?不日,我们的宰辅大人兼大将军归来崇安都,不知道咱们这位智计无双的宰辅大人,是否还乐意让叔父悠闲地喝茶观景。”言毕,扬长出门而去。 “邺王,我等皆期盼你出来为我等主持大局。”那两个跟随进来的人,跪拜伏地道。 “邺王?何来邺王,幽国已经不复存在了。如今你我都是崇国臣子,你们如此称呼,休要让人听见,惹来大祸。”中年人面色微冷沉声说道。罢了罢手:“下去吧。”两人,伏地扣了三个响头,退了出去。 中年人,乃是崇国宾侯,官拜崇国户部尚书,昔日为幽国王室,邺王燕明道。贵公子乃是,幽国亡国太子燕建熙。 众人走后,一名容颜俊美,脸色白净无半点瑕疵,腰挂佩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躬身道:“客人已经安排妥善。” “好”燕明道淡淡应了声。端起茶壶,往茶杯缓缓倒了下去,茶水缓缓顺着水柱,稳稳注入杯子中,没有半点茶水溅出杯子之外。待茶水住满,他将茶杯推到茶几旁,杯中茶色静若处子,似乎并有过晃动。 “尝尝,这是虞京的烟雨,难得的好茶。” (本章完) 第10章 大寒日 第10章大寒日 腊月十八,斗指丑,黄经三百,大寒日。 街道两旁,摆满各式小摊,有卖年画对联,有卖陶瓦瓷器,有卖糖彩糖果,也有卖头钗饰品的。不少的小贩扛着插满糖葫芦的草把子,背着插满小风车的架子来回走动吆喝。 街上的人头攒动,不少百姓或是挑选年货,或是提着祭品往庙宇方向涌去。街边百姓家门房梁屋梁上挂上了腊肉,不时有腊香味道飘来。 木海兰掀开车厢窗帘布一角,一阵冷气灌入进来,激起一个哆嗦,只好又把窗帘布放了下来,嘴里嘟哝道:“真冷!” “大寒大寒,无风自寒,今日要是不冷,也不配叫作大寒日了。”坐在辕座上的时旦说道。 “你瞎说,冷就冷,这干大寒日什么事。”木海兰极为不满地说。 “大寒,大寒,当然是因为太寒冷了,才叫大寒。”时旦强行解析道。小姑娘一时语塞,竟然找不到理由辩驳。 “《授时通考》上言‘大寒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谓之大。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古人观察天时发现,早早就知道寒暑跟太阳运行有关,而太阳运行时有规律、有极限的,太阳行至极阴则回阳,行至极阳则回阴。历朝历代星术天师夜观星象,发现北斗星斗柄永远指向北极星,而指向不同方位时,寒暑不同,万物生态不同,随即将一年划分四季,二十四节气。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冬至日,斗指子,阴极行尽而阳极生。”林九说道。 “按照公子你所说的这种说法,为何不是,斗指子,冬至这一天的阴极日最冷。”木海兰的小脸上满是疑惑不解。 “如同火堆,极阴而火灭,火虽然灭了,余温犹存,待余温散尽,新火还是小火星时候的时候,是最寒冷的。民间百姓流传的民谚言‘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冻成狗,五九六九看杨柳,七九八九燕子来,九九一来耕牛遍地走。’大寒处于三九四九中,正是余热散尽,新火新生微弱之时,就自然为极寒。”林九说道。 “时猴子,听到没,不懂以后别瞎说。”小姑娘朝车厢外嚷嚷道。 “是!是!是!谨听七姑娘的教诲。”时旦拉高语调,一字一句说道。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冰糖葫芦了喂!”一个小贩的吆喝声响起。 木海兰一改之前怕冷的模样,掀开马车的车厢帘布,对时旦说:“时猴子,你去帮我买两串糖葫芦。” “好嘞。”时旦,说完就跳下车去。 过了一会,时旦回来,跳上马车,掀开门帘,递了两串红彤彤的糖葫芦进来。 木海兰,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小脸上笑若桃花,一幅开心满足的模样。她将两串糖葫芦轻轻对敲了两下,将一根递到林九跟前说:“九哥,这个给你。” 林九摇摇头,笑道:“无功不受禄,这个你还是给你当跑腿,有功劳的人吧。若是抢了人家的功劳,我怕以后有人回报复。你知道的,猴子可是最小气的。” “他敢?”木海棠将两串冰糖葫芦收到到胸前,左看看,右看看,似有点不舍得。犹豫了一下,将一串糖葫芦递出车门外,说道:“时猴子,给!”。时旦接收后,手一挥吃进一颗道:“靓!正!真爽,真甜。” 木海将冰糖葫芦横在嘴边,正要咬下去的时候,眼珠一转,又将冰糖葫芦递到林九嘴边道:“九哥哥,你尝一口。”林九笑了笑,就轻轻咬了一口。 大街上人满为患的大街,车夫牵着马缓缓而行,马车前进得极为缓慢,龟速般挪动。林九朝车厢外说道:“别走大街了,改走小巷。”时旦应声,让牵着马的家丁转向小巷。 一个略为僻静的巷道,一个衣着破旧民夫模样正捧着破旧的钱袋子,将里面的银两铜币数来数去,神情异常高兴,嘴里自言自语嘟哝道:“感谢土地爷!感谢土地爷!今日遇到财神了,城里人真阔绰,一头牛一车秸秆给了三两多银子。回去再买头牛要一万两千钱,买一辆牛车要两千钱,还剩一万七千钱。给婆娘买个钗子,得花两百钱,买匹布三百钱,买门神贴纸五文钱,给娃买两个陶人娃娃三十钱。还要买两斤肉,打半斤酒。剩下得让婆娘存起来、、、、、、” 突然,一声马嘶叫,林九一顿停了下来,车上的身子也往前一晃。只听牵马的叫骂了起来:“去你娘的,你走路不带眼?马车来了,还往上撞。”那农夫也不理家丁,趴在地上忙不迭满地拾取散落一地的银钱铜板。 家丁见民夫不理睬自己,怒火更甚,正想上前拉扯农夫理论。时旦跳下马车,上前拦住了家丁,蹲到地上帮忙拾取散落满地的银钱并问道:“大叔,没伤到你吧?” “没、没、没。没伤着,是我的错,是我走路没带眼。”农夫哭丧着脸、惶恐不安说道。 待将地上的银钱都捡起来装进袋子后,农夫数了两遍后,又满地找了起来,嘴里反复唠叨:“丢钱咯!丢钱咯!婆娘骂死俺了勒。” 时旦放眼看着方圆之地,并没有看到半枚铜板,问道:“大叔,是不是你数错了。地上没有东西了呀。” “没数错,没数错,我袋子一共装了三两银钱,四百二十八枚铜钱。银钱都在,铜钱只有四百二十五枚,少了三枚铜钱。”农夫急急脚地说道。 牵马的家丁不耐烦叫嚷道:“你这个乡下来的是不是想讹上我们,这地面光秃秃的,一根杂草都没有,瞎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哪里还有什么麻子的铜板。快点让开,让我们过去。” 这时候,林九走了出来,下了马车。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看农夫神色打扮。不像奸诈狡猾之徒,是个老实的庄稼人模样。便对时旦说道:“取二十枚钱给他,让他走吧。” 时旦从怀里取出钱袋子,数了二十枚铜板,拉开农夫的手,放到他的手板心道:“大叔,你甭找了,赶紧去买年货回家吧,天色太晚了,城门关闭,你就回不了家了。” “这、、、、、、”农夫看着手心的铜板,微微有些迟疑。 林九道:“你就拿着回去吧,过年了,权且当我给你们家里娃,一点压岁钱。”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农夫连连深深作了几个揖,才离去。 待那农夫走远,林九说:“走吧。”待林九准备上马车,低头提衣角时候,瞥见车轮子压着枚铜板,便弯腰扣了出来,攥在手心,上了马车。 “驾!”牵马家丁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前进动了起来。林九拿起铜币细细端详了起来,花色纹路不似崇安一带的制币,像是江南一带制币。 (本章完) 第11章 南边带来的消息 第11章南边带来的消息 “吁、、、、、、”马车夫长声喝令后,马车戛然而止。 “公子到了。”时旦一面说,一面掀起车门帘子。马夫也利索地从车架后面搬来了脚凳。林九躬身走出了车厢,踩在脚凳,走了下来。走下来后,伸出手臂,让木海兰扶着自己的手臂,走下马车。 常安货栈的看门家丁,早就进去里堂通报。这时候,褚二迎了出来,朝林九行礼完毕。操着铜锣般的大嗓门,对木海兰小姑娘说道:“七姑娘,一年不见,又长高了,出落得越发水灵,像个玉人般,活脱脱是画里小仙女。” 木海兰被人称赞,霎时间面若红霞,娇嗔说道:“褚二叔,又拿我来开涮了。”她心里倒是美滋滋的。 “管叔和子云先生,在不在里堂。”林九问道。 “在,日昳时分,子夫和无疾也回到货栈了。”褚二道。 “好。”林九点点头应了声,又对木海棠和时旦说:“你们两只马骝(猴子),自己顽去。”说完径直往里堂走了进去。 常安货栈,里堂的众人都迎出门口等候。林九见众人在厅堂门口等候,就紧步上前,朝脸色红润、鬓发斑白的老者和一个身着白袍、面若冠玉、长须飘飘的中年人作揖行礼道:“管叔、子云先生一路辛苦了。” 唤作管叔的老者,欢颜大笑道:“不辛苦,不辛苦,九哥儿莫要多礼。”众人互相见礼后,入里堂就座。厅堂中的大火盘,盘中的炭火正熊熊燃烧,使得厅堂温暖如春。 “子云先生,在东虞游猎多时,对于崇国和东虞的局势,有什么看法。”林九用求教的语气问道。 “自从虞朝弃守北方中原各地州郡,保护王室宗亲,携带门阀贵族,举国逃亡南方在清江南渡后,重立宗庙社稷于虞京,虽然朝局有所跌宕,但总体而言较为稳定。江南地带,地处平原,湖泊众多,河流星罗密布,土地肥沃,气候更是温润多雨,使得当地粮产丰富,一州郡所产粮食堪比堪比北方四五个州郡。当地民谚‘苏湖熟,天下足’,并不是什么虚言。” 林九,自然知道江南得天独厚,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但听到一州所产粮食堪比北方四五州产出的粮食,心里不免得暗暗吃惊。 陈子云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五年之前,东虞温玄子北伐失利后,东虞就再没有大规模用兵,修养生息多年,如今温家的玄虎军养精蓄锐多时,可谓是兵强马壮。并且,东虞的当今宰辅,庐陵郡公舍东山,一年前密令其侄子乐康侯舍玄度在东陵城组建新军,舍玄度收编了各路南投强匪,又在江北逃难到江南的流民中挑选彪悍勇猛之人补充军营,已成规模,乃是一支虎狼之师,取名号‘东山军’。” “一年前,就已经在秣马厉兵,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东虞宰辅,定有不凡才华。”卫子夫说道。 李骁飞略微有些心生向往问道:“这位东虞宰辅,舍东山,有什么过人之处。” 陈子云说道:“舍东山,本来隐居会郡东湖东山上的隐士,与当地名士奇才交好,经常喜欢游山玩水。有一次他与数位友人泛舟东湖,把酒畅谈。突然狂风大作,波涛汹涌,浪高丈余,舟船摇晃有倾覆之状,船上的众人惊惧胆裂,船夫更是瘫软在地,跪倒伏拜水神山灵。舍东山见状,泰然自若,拿起长啸,悠然吹响。船上众人被舍东山的神色、箫声感染,渐渐平复心神,压下心里的惊惧,众人才能合力稳住船舵,安全将船靠岸。” 山河崩塌,而气色不变,这份从容,绝非常人所能办到。褚二说道:“老子,也不怕死,但那安稳人心的本领,俺可做不来。” “舍东山,确实胆略过人。”一个苍老声音响起,管叔说道:“我在虞京时候听说,前虞帝病危时,畏惧大司马温玄子的权势,曾手书诏令‘少帝可辅,则辅之,若不可辅,君自取代之’并派人送往权臣大司马温玄子处。舍东山半路遇到,截留了诏令,拿着这份诏令到了虞帝跟前,跪拜将诏令撕得粉碎,直言道‘天下不是皇帝一个人的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陛下岂能一人独断后事,托付给已经生出异心的权臣。’虞帝驾崩后,朝廷上下众人无人敢出面主持大局,都在说要等待大司马温玄子归来才能确立帝王。舍东山大怒,将十一岁少太子扶到皇位安坐,正色凛然道‘天子驾崩,太子当立,与大司马有何相干’,就此确立新帝。 大司马温玄子闻讯,从外地赶回来,随行玄虎军有十万之众,到达虞京京郊柳桥后,驻扎起来,并不入虞京朝廷奔丧。虞朝群臣无人敢出城去迎接,舍东山单人单骑骑着毛驴去见温玄子。入帐中,见礼后不等温玄子说话,坐到坐席上,整理好衣服悠然问‘大司马小气,既然布幕已经摆好,幕后人员齐备,该让我也欣赏下大司马府内的幕影戏。’温玄子也不生气,心知大局已定,杀了此人也无济于事,便撤去帐幕,让事先藏在幕后的刀斧甲兵撤去,随后并跟随舍东山入京奔丧。” “这个人处事果决,胆略过人,是人间龙凤,有匡世才能,国之柱石。”林九暗叹。 (本章完) 第12章 街角路人 第12章街角路人 国家的实力,除了量,还有质。曾经势均力敌的敌手,突然有一天被打得落花流水,一个接着一个伏首跪地、举国而降。崇国的连年胜利,已经像是无敌于天下,自然有资本骄傲,有资本狂妄。如今的崇国朝野上下充满战争胜利后的狂热,充满蔑视东虞的傲慢。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崇国与东虞之间,迟早会有一战,这是人所共知的趋势。但两方实力仅仅在伯仲间,到时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林九思索良久说道:“即便众人皆醉了,依宰辅大人等能人智士也会独醒的。有清河郡侯在,我判断绝不会贸然与东虞开战。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有心里预案,做好各种准备,莫要被东虞和崇国两朝的朝局,影响了我们的商队走商路线。” 众人点点头,基本同意林九的看法。 卫子夫这时说道:“这次回来的时候,我们顺路从归谷带回来了一百一十一个归谷的子弟。这些都是十六七岁的青少年,长大后闲着无事,被他们的阿爷阿娘赶了出来,想到城里找点活计,混口饭吃。目前我已经将他们带到古岩庄暂住。公子你看是安排到商队里,还是让他们自个寻找去处?” “正好,商队缺人手,先将他们集中训练一段时间,到时候挑选精壮敏捷的充当商队护卫,不适合当护卫的再另行安排。去疾,训练的事你来负责。” 霍去疾应道:“好,明天我就出城赶去古岩庄。” “这事不急,后天就是大将军凯旋回城之日,你且一睹大将军英姿再出城不迟。”林九道。 霍去疾两目放光道:“果真能一睹大将军风姿。” “当然,皇榜还在宫门外挂着呢。”李骁飞笑道。 林九从里堂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天边,仅仅留下一丝暗黄色的余辉。万里无云,蓝色的天空也渐转青黛。长庚星横挂西天,这一天的夜幕已然来临。 时旦已在大门口的马车旁站着等候,马车上已然挂了两个灯笼。林九对跟送出来的褚二道:“无疾去古岩庄的时候,你挑选两个能干的给他作帮衬。” “公子放心,我会安排妥当。”褚二说道。 林九点点头,踩着脚凳登上马车上,钻进了车厢。只见木海兰怀里捧着一黄一白两条,见林九进来,一只呲牙咧嘴低哮,一只直接对着林九奶声奶气“汪、汪、、、、、、”直叫。 木海棠摸着两只小狗的额头安抚着柔声说道:“黄毛、白毛,乖乖,这是咱们家的九哥,不许叫。” “哪里来的小狗?”林九伸手过去想摸一下,黄毛作势咬了过来,他把手收了回来,只好作罢。 木海兰见状,一幅幸灾乐祸地笑得十分又甜又开心。 步行着前进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公子,稍等,前面路边好像有个人躺着,我且过去看看”。时旦跳下马车,抢过马车夫手里的灯笼,走了过去。 只见那人卷缩在路边,不知死活。衣着破烂单薄,脸上脏兮兮的,应该是个流民或者乞丐。时旦板正那人的身体,伸出两根手指,在那人鼻孔上探了探,指间传来一阵微弱的风动,判定这人还有气息。便朝车上喊道:“公子,这个人还有气息,若是再不抢救,怕是要去见阎罗王他娘了。” 林九赶忙起身,钻出车厢,转身间见木海兰也要想起身跟出来。便制止道:“别动,待在车上。” 林九靠近那人,蹲了下去,双指按了按他颈上的脉搏,脉搏还在跳动。接过灯笼,借助灯笼下的光,翻了翻他的眼珠,仔细看了看。便放下灯笼,脱下披风盖到那人身上。对着时旦和马车夫吩咐道:“把他抬到车上。” 待把人抬上马车,时旦便扶住坐在马车上。林九上了马车说道:“去仁寿堂。” 马车夫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拉着马缰绳,脚步飞快地奔跑了起来。 哒哒的马蹄声,隆隆的轮轧声,在一条条街头巷尾街道上俞响俞近,又在一条条街道上俞响俞远,直至消失! (本章完) 第13章 伤寒症状 第13章伤寒症状 半炷香时间,马车在仁福堂门口停下。时旦将那人背起来,在马夫帮扶下,冲进仁寿堂。 “大夫,大夫,快点出来救人。”时旦大声的呼喊道。 “快,快,放到病榻上来。”一个半百老者,急急脚从内诊室走了出来,引领时旦将那名男子安放在病榻上。在药柜正在捣药的学徒,也急忙跑了出来,搬来炭火盘子放在病榻旁边。 胡大夫,先拿一根鸡小棒,放到那人鼻孔处,只见那鸡毛被轻轻吹动,鼻息尚算稳定。又用手背探了会那人额头,便拉起那人的右手手腕,用两根手指按着手腕的脉搏。诊断良久后,他转道病榻另一边,拉起那人的左手手腕,又诊断良久。而后,蹲下身子,将那人的下巴拧向一边,露出一侧的腮部。这时学徒也熟练麻溜地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护着火焰,将烛光照那人的脸部,帮助胡大夫看得清楚。 胡大夫,左右扳动病人的下巴,反复察看病人的下腮、颈部、面色后。便捏开病人的嘴嘴巴,学徒也配合着将烛光靠向病人的嘴巴,好让烛光照射进病人口洞里。待看完病人的舌头舌根,胡大夫便用手指拨开病人的眼皮子,观察他的瞳孔。 “取银针。”胡大夫说道。 “是。”胡大夫的徒弟,放下烛台,将一个厚厚银针裹包递给了胡大夫。 胡大夫,摊开了裹包,里面长长短短,数十种银针露了出来,约莫有上百根之多。胡大夫,右手拔出一根银针,左手拨开病人的耳朵,利落地朝耳根插了进去,捏住银针的手指摩转银针数下。待两侧的耳根插好银针后,胡大夫捏住那人的人中,猛扎一阵下去。 病人有气无力地咳嗽了两下,眼皮悠悠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合上了眼睛。 “这人刚被救醒,怎么一下又昏睡了去,是不是救不活了?”在一旁围观的木海兰有点担心地问道。 “无妨!无妨!病人虽然虚弱病重,但及时送过来抢救,目前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只是极度虚弱,处于半昏迷状态。”胡大夫摇头晃脑地朝小小姑娘说完,又吩咐药徒吩咐说道: “阿三,你先勺大半碗粥水汤,喂给他喝下。” 说完胡大夫领着林九进到里室的案桌台前,坐定后方说:“这病人,无汗、额凉、脉搏虚浮,热闭于肺,壅于脏腑,已是伤寒入体,侵蚀脏腑的病症。” 林九问道:“伤寒入肺腑,这个医治起来难吗?” “我看此人,衣物单薄,脸上浮肿。定是多日未进食,饥寒交迫,加之寒毒侵体,体力不支,才会晕倒。我已经吩咐我的药徒喂食些粥汤,待暖了其肠胃。一会再开个驱寒的药方,煎两副药喝下,发散驱赶体内肺腑的风寒之毒,散发风寒后,也是先进食些米粥汤食,再以进补肉食营养,半个月便可痊愈了。”胡大夫说道。 “胡大夫,这人是我们路上所遇到的,并不认识。你看,可否先将此人先安顿在你这仁寿堂,待此人恢复点气力,再问明他的来路住处,再通知他的亲朋好友来接他。”林九用迟疑的语气问道。 胡大夫抬眼凝视林九等人,似乎在思索,片刻后方道:“医者父母心,仁寿堂本来就设有病房,方便远道而来,不便回去的病患借住,让此人暂时借住在仁寿堂医治也无妨。” 林九诚挚地行礼道:“胡大夫,真是仁术仁心,菩萨心肠。那就有劳胡大夫费心了。”说完,从怀里取出三两碎银,恭谨地递给胡大夫。 “不用这么多银两,这人的诊疗费,一两多就够了。”胡大夫略感意外,并推迟道。 “若有多出的银两,就麻烦胡大夫派人帮他添加一件厚实的衣物,再给他多买点补品。”林九说道。 见林九如此说,胡大夫才半推半就地接过银两。 林九想了想,又说道:“胡大夫,可否借纸笔一用。” 胡大夫将纸和笔递给了林九。林九接过后,写下自己的住址、名号后,说道:“这是我的住宅地址,若遇到什么麻烦,胡大夫你可唤人到明月街林宅找我。” 安排妥当后,林九便告辞驾车回去。回来的时候,林九一路若有所思。木海兰见状,也乖巧地待着,并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在一旁独自逗弄着黄毛、白毛。 那人衣袖拉起时,小臂的黝黑皮肤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暗红色斑疹,脖颈处也是同样的斑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