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我成了前任的娇软白月光》 第1章 分手和滚，她自己选 云雪尧最后一次踏入珅城御园，手脚都是冰凉的。 几个佣人躲在那边窸窸窣窣： “听说霄爷昨晚已经和殷小姐在一起了？她怎么还回来？” “嫌不够丢人呗，霄爷给她留张脸，人家自己非不要。” “脸皮真厚。” “看看能死赖多久吧……” 通往二楼主卧的楼梯，云雪尧踩了七年，第一次觉得那么漫长陡峭。 管家王姨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推开主卧的门，马上拦到她跟前：“云小姐，霄爷现在不在，你恐怕不方便进去，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我们做下人的负不起责任。” 如果不是昨天选择了和江凌霄分手，云雪尧大概永远见不到王姨这副嘴脸。 那个曾经对她总是笑脸相迎甚至嘘寒问暖的女管家，原来心里一直藏着这样的轻蔑。 云雪尧淡淡回了她一眼，“不用紧张，我只带走自己的东西。” 王姨歪嘴笑了笑，“原来这里还有东西是云小姐自己买的啊。” 江家养了云雪尧十几年，她识趣的话就应该两手空空自己滚出去，把霄爷未婚妻的位置给殷小姐让出来。 云雪尧眸子粹了冰，冷冷地没有任何温度，“王姨，江家也养了不少狗，都知道乱叫乱吠，未必就有肉骨头吃。” 她和江凌霄之间的恩怨，还轮不到一个管家来插手。 王姨瞬间就白了脸，眼里刚刚露出一点怨毒，就一个惊诧，低下头，毕恭毕敬道，“霄爷……” 云雪尧骤然回身。 江凌霄，就站在她的身后。 清晨的阳光从卧室的大落地窗照进来，给男人颀长俊逸的身形镀了一层金辉。 云雪尧晃眼间，竟觉得他那挺立的鼻梁和斜长飞梢的凤眸，也没有往日那般冰寒冻人了。 “下去。”他屏退了王姨，然后走过来，带着一身矜贵疏离，哪怕是训斥，也足够漠然冰冷， “王姨在江家干了七年，你不该那样对她说话。” 所以呢？ 云雪尧险些失笑。 需不需要她提醒江凌霄，她在江家呆了十三年，也曾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到头来，还不如一个管家在他心里的份量重。 算了……云雪尧坦然。 事到如今，她还奢望什么？ 但凡她在他心里有针尖大的位置，他昨天也不会为了那个姓殷的女人，将她扫地出门，把她十几年来的付出和真心践踏在地上。 或许是云雪尧脸上讥诮的神色太明显，江凌霄面色阴了下去，他一把拎住她的胳膊， “江家真是把你惯坏了！” 嘶—— 疼痛顺着被江凌霄捏住的地方袭来，云雪尧霎时咬住了唇，却不慎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哼。 水雾浸满了她的瞳孔，巴掌大的小脸也疼到煞白。 江凌霄的眉头皱了起来，眸色却也转深了，其间有云雪尧熟悉的厌恶鄙夷，还有…… “啊——”没等云雪尧看懂江凌霄眸底深藏了什么，已经被他拖到了怀中。 “不……”云雪尧想要拒绝。 男人惯常冰冷的言语间带着敷衍和不耐烦，“我等下还有正事要办，别浪费我的时间。”。 屈辱从心头升起，可是云雪尧来不及反抗。 一场没有任何感情事后，江凌霄淡漠地起身穿衣。 云雪尧只觉得身上的淤青和擦伤愈发疼痛——昨晚上她出了车祸，差点丢了一条命。 她不想江凌霄看到，认为她又在卖惨挽留。 见她裹着被子异样的沉默，江凌宵心里莫名漫出一股烦躁。 “你妹妹的手术……”他破天荒多说了一句。 “不需要了。”云雪尧声音很平静。 江凌霄扣着领扣的手顿了顿，冰凉的目光落下来。 云雪尧解释，听起来心平气和，“主刀医生出国了，暂时做不了手术。” 都过去了…… 昨晚上晓晓病危，她走投无路，只能厚着脸皮到他正在应酬玩乐的会所，哭着要见他，想求他出手，把即将登上离境飞机的主刀医生拦下来，救救晓晓。 可是他连面都没露，只让手下给她带话：分手和滚，她自己选。 如果晓晓昨晚上没有挺过去…… 云雪尧深吸一口气。 也好，他在外面彻夜不归，不会知道她整整一夜的狼狈。 就算知道了，最多徒增他内心对她的憎恶。 “下个月爷爷八十大寿，”临出门之前，江凌霄扔下一句话，“好好待着。” 别给他惹什么乱子。 原来，他赶回来，只是为了堵她的嘴，让她别在江家人面前给他惹麻烦。 可是云雪尧知道，她累了。 十三年，她付出所有也没能赢得江凌霄的心，往后，也不会再去费这个劲了。 …… 拖出行李箱，打开衣柜，满柜雪白的衣裙，刺痛了云雪尧的眼。 认识云雪尧的人都知道，她喜欢白色。白色的长裙，白色的风衣，白色的晚礼服…… 但鲜少有人知道，她执着于白色，只因为她十二岁生日宴上，江凌霄曾赞美她穿那条珍珠白的公主裙好看。 “你最适合白色，很好看。”她还记得他那时候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带着赞许、欣赏和鼓励。 从此以后，云雪尧的衣柜里，就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就如同她的感情世界，也只留给了一个男人。 他不喜欢她打扮得鲜艳，她就尽量素净；他不喜欢她浓妆艳抹，她就粉黛不施；他不喜欢女人抛头露面，她就放弃了自己的爱好和事业；他讨厌她和外人交际，她就割断了自己所有的社交朋友…… 可直到，她看到他身边如花蝴蝶般张扬绚丽的殷柔晴，才知道，原来江凌霄，也懂得欣赏别的色彩。 她活成了他所要求的样子，结果他却恋上了其他女人。 她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江凌霄的白月光，最终他喜欢的，却是红玫瑰。 所谓的不喜欢，只是不喜欢她这个人，所以她所做皆错。 阳光铺满了偌大的卧室，像要把人从皮相洗涤到骨子里。 须臾，云雪尧笑了。 离开。 除了一个崭新的自己，她什么都没带走，包括死去的感情，和他给的银行卡。 从此以后，她只为自己而活。 第2章 从此，别再想轻贱她 云雪尧本科毕业于帝都传媒大学新闻系，当初本来拿到了保送研究生资格。 欢天喜地告诉江凌霄的时候，却只得到了他森冷的一眼，“直升？倒是方便你继续招蜂引蝶。” “来，说说看，”他突然倾身逼近他，眉眼都缀着浓重的嘲讽，“你又给了俞子舜什么好处，逼他帮你搞到了名额？毕竟你最擅长的两件事，就是勾引男人和挟恩图报。” 因为他这通话，云雪尧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直升机会，甚至放弃了工作，从此甘心在御园当一尊“望夫石”。 她最怕被人说挟恩图报。 因为挟恩图报…… 正是云雪尧当年被江家收养的缘故。 父母都是因为江家死去的，江家愧疚之余记这份恩情，非但收养了她，还让她做了江凌霄的未婚妻。 小的时候她不懂事，还憧憬幻想过。 一天天长大，就被现实一巴掌一巴掌，扇得不得不认清了真相。 江凌霄，根本就不想娶她。 就像殷柔晴说的那样：“云小姐仗着你爸妈的那点恩，逼着江家把你当亲女儿养也就算了，结果人家赔给你父爱母爱，连儿子都要赔给你。云小姐自以为爱凌霄，但你其实爱的只有你自己。你把凌霄逼得有多惨，你知道吗？” 她只爱自己吗？ 云雪尧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为了那个男人失去自我，为了那个男人卑微到尘埃里。 如果这样的爱对双方来说都是痛，倒不如早点解脱了好…… …… 回过神来，云雪尧已经递出了好几份求职信。 和江凌霄分手，意味着从此她必须靠自己而活。江夫人每个月都会定时给她零花钱，江家爷爷奶奶更是隔三差五给她塞红包。 可是这些，对如今的她来说，都不能再要了。 卡上的那些钱，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真要动了，她也会尽快给它补上去。 她以后，都不会让任何人以此为借口轻贱她。 是啊，她出去工作，会被江凌霄挖苦成招蜂引蝶；她留在家里，又被他嘲笑有手有脚却只会吃白食。 呵呵…… 以后她凭自己本事，吃自己的饭，穿自己的衣，救自己的妹妹，谈自己的恋爱。 谁也别再来指手画脚。 收拾了一下情绪，云雪尧去了医院。 晓晓昨晚上病危，抢救回来之后，虽然身体还很虚弱，见到她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姐姐。” 余晓晓是云雪尧姨妈的女儿。 姨妈因病去世，姨父迅速再婚，婚后又生了一个儿子，晓晓就成了多余。 去年云雪尧去江家参加聚会，回来的时候，瘦弱的晓晓就拎着一个脏兮兮的蛇皮口袋，蹲在御园大门前，冻得小脸通红。 她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御园的地址，瑟缩着不敢看人，“你就是姐姐吗，妈妈说，有事就来找姐姐……” 纸条是去世的姨妈留给晓晓的，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云雪尧很快知道晓晓被遗弃的原因。 她先天性肝功不全，又患上了白血病，一个人强撑着来到御园，当天晚上就送进了急救室。 从此并发症一样接着一样，住在医院几乎没有出来过。 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江凌霄一如既往的冰冷讥诮，“你们云家人，一向知道怎么样利益最大化。” …… 深吸一口气，云雪尧在晓晓跟前坐了下来。 “姐姐！”晓晓却呆住了，“姐姐是不是生病了？姐姐哪里不舒服？” 云雪尧一愣。 昨晚上她去机场拦截主刀医生，因为机场内有些堵车，她等不及，就提前下了出租车，徒步跑向航站楼。 结果一个不留神，差点被一辆私家车撞到。 所幸司机及时甩了方向盘，只是轻微擦挂到了她。 但饶是如此，她还是因此摔了出去，身上多处淤青和软组织受损。 一夜过去，更是酸痛不已，站不能站，坐不能坐。 这些，先前把她压在床上肆意羞辱的江凌霄都没有看见。 晓晓却只是见她坐下的姿势有点别扭，就察觉了出来。 见云雪尧不说话，晓晓显然被吓到了，她小声地哭了起来，“姐姐、姐姐不疼，晓晓给姐姐呼呼……等、等晓晓病好了，晓晓就去赚钱，还给姐姐……不会惹江哥哥生气了……” 就连成天住在病房里，没见过江凌霄几次的晓晓，都知道他对云雪尧脸色不好。 可笑她还执迷不悟，总以为自己再多付出一点，就可以留住他的心。 “没事的，姐姐是睡觉落枕了。”云雪尧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她刮了一下晓晓的鼻子，“从哪儿学来的钱不离口？晓晓健健康康，就是给姐姐省钱了，知道不？”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云雪尧连忙拿出来，求职有消息了。 只是看到邮件抬头的公司名，云雪尧愣了一下。 兴业传媒…… 因为急需工作，她把所有的传媒公司都投了个遍，没想到第一个给她发面试邀请的，竟然是兴业。 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一点。 安抚好了晓晓，云雪尧马不停蹄地赶去面试。 兴业传媒是国内排名前茅的新闻媒体集团，但凡新闻专业的学子，都以毕业实习能进兴业为荣。 云雪尧当年专业课相当优秀，毕业作品又获得了那一届绝无仅有的特等奖。 是以当初刚刚毕业，就拿到了兴业的offer。 只可惜，为了成为江凌霄眼中的“完美女人”，她亲手掐断了自己的未来。 而后，江凌霄用他的无情给她上了一课——一个女人没有钱，没有事业，就没有尊严和地位。 爱情，是最靠不住的空头支票。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没有爱情。 “云小姐，看简历，你最擅长是社会新闻，可是我们目前招收的是娱乐方向的记者，不知道你……” “娱记很好，我能胜任。” “那，云小姐什么时候能到岗呢？” “现在就行。” 云雪尧需要钱，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需要永不回头的力量。 只是，刚做好入职，她就在人事部外面，看到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第3章 原来放下，并没有那么难 “师妹，好久不见。”俞子舜带着她熟悉的微笑。 云雪尧微怔，“好久不见，师哥。” 她先前猜想，俞子舜依然在国外。 毕竟当初他说过，不会再让江凌霄误会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再和她见面。 没想到，他会悄无声息回国，出现在兴业。 她会这么快收到面试通知，以及顺利入职，或许是和他有关…… “出来工作，他会同意吗？”从人事手里接过云雪尧，俞子舜边走边问。 云雪尧局促一秒，就释然了，她大大方方回答，“我们分手了。” 俞子舜脚步一顿，眼里滑过一丝愕然，“江家也同意了？” 云雪尧摇头，“江家都还不知道。分手是江凌霄提的，我不可能再去求江家。” 何必再让大家为难呢？ 江夫人甚至可以以死相逼，可是靠这种方式留下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俞子舜默然一瞬，转移了话题，“让你做娱记，是委屈你了，要是你不想……” “没事的，做娱记很好。”云雪尧微笑。 俞子舜帮过她太多，她不想再欠他更多。 娱乐部分成若干组。 云雪尧分到的组，主编是个中年女人，姓马，戴着眼镜，纤细精干，叼着一根棒棒糖，叨叨着抱怨， “殷柔晴现在官宣恋情，是不想我们下班吗？” 云雪尧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么快的吗…… 她上午才从御园离开，下午江凌霄就和殷柔晴官宣。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靠！男方可能是云江集团的少东家江凌霄，金融的也来抢我们娱乐版头条……那个，新来的，这个文案你写一下！” 新闻讲究的是快，殷柔晴身为万众瞩目的顶流女明星，前一秒官宣，后一秒所有娱乐媒体就要跟上她的脚步。 “小姐姐，这几张照片是我们一手拿到的，拜托写个文案。”同事中有叫徐森的年轻小伙子，对她露出一个客客气气的笑，“两分钟哦。” 云雪尧是俞子舜带过来的。 俞子舜年前回国，直接空降兴业总编，不服的大有人在。 结果众人调查一番，非但知道了对方在国外业界的辉煌战绩，还知道了对方是兴业的太子爷…… 他带过来的人，只要不傻都会给三分薄面。 更何况，云雪尧美得简直不可方物。 就连见惯了各大女明星风华的娱部众人，也被她惊艳得岔了一口气。 云雪尧翻了一下照片，一分钟时间，已经把写好的文案传了回去。 很好，她对自己说。 她手还没生，职业素养也还在，　哪怕面对江凌霄和殷柔晴的同框照，也能做到心静手稳。 如果是从前，光是听到他们呆在一起的消息，她都会窒息。 一想到离开江凌霄，她会觉得自己根本活不下去。 没想到一夕分手，她竟然还适应良好。 原来时间和冷漠，真的会消磨掉一个女人最深的执念与热爱，她以为她的感情如海水永不枯竭，没想到也不过十三年，就已经一点点，蒸发得滴水不剩。 放下，并没那么难，只是她从前没有试过。 …… 照片是今天凌晨时分被拍到的。 江凌霄和殷柔晴并肩站在会所门前。在路灯和夜风之下，他正温柔地给女人披上自己的外套。 那个时间，正是云雪尧去会所，哭着要见他之后。 因为江凌霄不肯见她，她才不得不只身去机场拦人…… 没想到她前脚刚刚走，他后脚就和殷柔晴双双离开。 他的时间，多花一秒在她身上都是浪费，却可以无限给予自己喜欢的女人。 殷柔晴是殷家大小姐，也是帝传毕业，不过学的是表演艺术，有殷家和江凌霄的撑腰，进圈以后发展得很好。 他们两人，确实很般配…… …… 忙起来昏天地暗，等到江凌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云雪尧脑子都是懵的。 她习惯性地接了起来。 “你不在家，在哪儿？” 电话那边，江凌霄的声音阴沉冷戾。 “我……”云雪尧还没醒过神来，一时语塞。 “给你半个小时回来。” 不等云雪尧回答，江凌霄已经挂了电话。 云雪尧起码呆了半分钟。 转眼，她就给气笑了。 摆在她眼前的，是正在整理的，有关江凌霄和殷柔晴的点滴恩爱进展。 如果不是重操旧业，她恐怕还拿不到这些一手资料，也不知道他们的感情,竟起源得那么早…… 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半。 江凌霄自己经常彻夜不归，回来也常是深更半夜，倒是要求她时时刻刻遵守三从四德。 从今往后，这女德楷模谁爱当谁当去。 反正她不伺候了。 云雪尧埋头继续整理稿子。 殷柔晴所谓的官宣，其实只是模棱两可的一句话：【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属于彼此。】 以及，一张她自拍的，戴着钻戒的手照。 假如她不是故弄玄虚，就是宣布自己已经与真命天子订婚。 而这位真命天子，通过各方证据证明，正是江凌霄…… 为了抢在所有同行之前发稿，整个小组估计都要熬通宵。 “我搞到了！”徐森突然兴奋地跳了起来，“我搞到了江凌霄和殷柔晴选钻戒的视频！” 全组人都立马围了过去。 “今天下午，江凌霄和殷柔晴去了truelove，选了一下午的首饰！”徐森无不炫耀，“这是店内监控拍到的视频，我在这家公司内部有人，给我搞到的。” 在一片赞扬声中，云雪尧偏着头仔细端详视频画面。 没错，是江凌霄，也有殷柔晴。 两人几乎头靠着头，挑选着面前摆放的一大盘珠宝首饰。 旁边，几个店员还在源源不断地把东西端过来。 真是……令人羡慕的大场面呢。 江凌霄早上的警告还犹如在耳： 【我等下还有正事要办，别浪费我的时间。】 原来，他口中的正事，就是陪殷柔晴去选钻戒。 第4章 她骄纵任性，他绝情寡义 truelove是老牌婚恋珠宝店。 云雪尧还记得，她小时候刚到江家后不久，有一次去市中心玩，趴在truelove旗舰店的橱窗上看里面成套的钻石婚饰。 比她大几岁的江凌霄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就拖走。 “有什么好看的。”他不耐烦。 “霄哥哥以后买给我！”那时候她天真且大胆，童言无忌。 “好。”他没有回头，但能看到耳尖上微微的红。 后来，每次从truelove的旗舰店路过，云雪尧都会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笑容。 就算江凌霄之后对她日渐冷漠，愈发嫌恶，她总会记得他当年说过的那个好字，以及他微红的耳廓。 她从没想过，将来有一天，陪着他走进这家店的女人，不是她…… 急促的铃音响起。 云雪尧连忙说了一声抱歉，拿走手机。 “半个小时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令人战栗的阴寒。 云雪尧：“哦。” “你在干什么？”江凌霄几近咬牙切齿。 云雪尧走到僻静的地方，确定其他人都听不到她打电话。 “在复盘你感人的爱情浪漫史。”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秒，“云雪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雪尧确定，她把江凌霄激怒了。 一天之前，她可能会害怕会惶恐，但现在，她的心里只余一片空寂。 像落雪后的荒原，寒意萧萧，却未尝不可见到雪后艳阳。 “没什么事我挂了，对了，恭喜霄爷今日脱离苦海，觅得真爱。” 挂断电话，云雪尧把江凌霄的号码直接拉黑。 想了想不太稳妥，又把手机关机。 …… 从兴业的大楼走出来，天边已经泛白。 “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但手机不要关机，要随时联系得上。” 经过一夜共同扛枪奋战，大家或多或少都认可了云雪尧的工作能力。 马姐用上带新人的认真，特意叮嘱云雪尧，“殷柔晴这事情短期内反转应该不会太大了，但也要防止意外发生……” 不会有意外了。 云雪尧心想，只要江家点头，江凌霄和殷柔晴立马就能领证结婚。 她得感谢昨晚上了解到的一切。 给她内心深处尚余的那丝不甘和牵挂，来了斩钉截铁的一刀。 街边停靠着一辆银灰色玛莎拉蒂，此时不声不响地开了过来。 “你现在住哪儿？”车窗降下，俞子舜清俊的面容出现在云雪尧眼前。 “我……暂时住酒店。”云雪尧回答。 “上车，我送你。”俞子舜声音温和，却含着一丝不容置喙。 云雪尧迟疑的片刻，又有熬夜加班的人成群从大楼里走出来。 她怕被人看到不太好，只能匆忙上车。 “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辛苦，经常日夜颠倒。”俞子舜递了一罐饮料给云雪尧。 云雪尧接过来，意外发现是温热的牛奶。 “没什么，也不是没做过。”云雪尧微笑。 “是啊，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新闻从业者。”俞子舜笑，“七年前我们就在a国……” “师哥！”云雪尧猝然打断了他。 俞子舜似乎黯然了一瞬。 “他一直不知道，对吗？”他手指渐渐捏紧了方向盘，“你付出过的……” “都过去了。”云雪尧轻声，“师哥，谢谢你为我保守秘密。” 很早以前她就告诉自己，爱不是恩情，爱不是施舍，爱也不是胁迫。 纯粹的感情不需要外物的催化也能开花结果。 她和江凌霄走到今天，不怪任何人。 车内一片寂静。 云雪尧打开了手机，瞬间几十个未接来电跳了出来。 全都是已被拦截状态。 还有一条短信，虽然没有备注，但号码云雪尧很熟悉—— 【云雪尧，你最好一辈子都不会再接电话。】 江凌霄发的。 云雪尧想了想，把对方短信也设置进了黑名单。 俞子舜没有问她住在哪里，但他把云雪尧送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云雪尧看了一眼，笑笑，“师哥，太高级了，换一家吧。” 她现在可住不起这样的酒店。 “会给你报销的，下去。”俞子舜的温润里依然夹杂着强势。 替她办下入住，把房卡递给她，他挥了挥手，“就不送你上去了，好好休息，放你两天假。” 转过身，俞子舜的脸就沉了下去。 云雪尧没有任何行李。 她就那样两手空空从江家离开，以她的性格，钱更不会带走一分。 江凌霄，真是干得好一手绝情寡义！ …… 云雪尧依着房卡找到房间，才发现俞子舜给她写了一间豪华江景套房。 此时万丈金光正粼粼照在江面上，顺着窗棂流到她的脚边。 云雪尧按下键，窗帘自动徐徐关闭，最后一缕阳光从她眼里消失的时候，她终是卸掉了所有伪装，眸底的哀伤缓缓消融。 前天，趁云雪尧去医院看望晓晓，殷柔晴来到御园，未经她允许，潜入她的房间，拿走了她首饰盒里最贵重的那枚蝴蝶胸针。 或许是她太嚣张了，留下种种痕迹，被回来之后的云雪尧第一时间发现。 她听说殷柔晴去了云江找江凌霄，急忙赶了过去。 两人在江凌霄的办公室之外发生争执，气急攻心之下，云雪尧一耳光，扇得殷柔晴跌坐在地。 也就在这个时候，江凌霄走了出来。 殷柔晴哭着拉住他，“凌霄，雪尧说我偷了她的珠宝首饰，可是我没有，她不信……你看到了，她还打我……” 云雪尧咬了嘴唇，“霄哥哥，是那枚蝴蝶胸针……” “我不管你什么胸针，”江凌霄冷冷地睨着她，“就算有人真偷了你的东西，也不是你动手的理由，云雪尧，你太骄纵了。” 后来云雪尧回想，她确实骄纵了。 江家人的疼爱给了她无限底气，那枚胸针的重要性，也令她无比冲动。 她当时头脑一热，直接回怼江凌霄，“打都打了，你说怎么办吧！” 殷柔晴如果不把她的胸针还回来，她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江凌霄和她对视片刻，眸中寒意森森，“我给你一次机会，给人道歉。否则的话，你也不用想当江家的少夫人了。” 云雪尧瞬间入坠寒窟，她听到自己问江凌霄，“如果，我坚持不道呢？” “你可以试试解除婚约。”江凌霄眼中没有任何温度， “道歉还是分手，你自己选。” 第5章 云小姐人凭空消失了 …… 一滴眼泪从云雪尧的眼角滑落，没入枕间。 江凌霄忘记了。 他忘记了那枚蝴蝶胸针的来历，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记在心上过。 …… 十三岁那年，云雪尧揣着积攒几年的零花钱，一个人去拍卖会，想要拍下那枚彩钻蝴蝶胸针。 最后却因为囊中羞涩，连举牌子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家她偷偷哭了一个星期，眼睛红肿了就拿冰敷，骗江夫人是没睡好。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江凌霄突然来到她的房间，把那枚蝴蝶胸针扔到她面前。 “拿好了。” 见她愣愣的，他面上又显出惯有的不耐烦，“做我们江家的人，想要什么就去争，争不过不知道说句话？当我们都是死的吗？” 云雪尧捧了蝴蝶胸针，眼里都是星星。 “谢谢、谢谢霄哥哥……” 江凌霄看了她两秒，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以后不准哭了。” …… 父母去世的时候，她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 到了江家之后，江家长辈都对她疼爱有加。 但许多做人的道理，都是江凌霄教她的。 曾经，是他告诉她，想要什么就去争，如果争不过，他会替她去争回来。 可是现在，她去争了，他又说她骄纵，要和她解除婚约。 多么可笑。 …… 云雪尧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马姐打过来的。 “快过来！江凌霄发律师函了！” 云雪尧急匆匆去退房，前台甜甜地笑着，“这位小姐，您的房间已经付费一个月，您可以随意入住。” 云雪尧不依，退了房，把余下的钱给俞子舜打了过去。 【师哥，今天的房间钱先给我记账，开了工资再还你。】 赶到兴业，马姐骂娘的声音一整层楼都听得到。 “钻戒是他带人去选的，大晚上是他给人披的衣服，两人七年地下恋长跑证据确凿，现在告我们造谣，我造他妈的谣！” 见云雪尧跑进来，她直接把律师函往她怀里一塞，“来，这是你的！” 云雪尧低头去看。 也差点骂出声，“为什么我是主被告？” “柿子逮着软的捏呗！”马姐耸肩，“上到集团下到我们部门都被告了，不过只有你被重点关照。” “是因为雪尧师妹的那篇稿子吧，点击浏览转发量现在一骑绝尘，师妹，这个月奖金稳了。”徐森还有心情打趣她。 但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我觉得师妹就是踩准了江凌霄的痛点，他这是急了。” “对，肯定全部被说中，所以才气急败坏。” 云雪尧幽幽地抬头，看着马姐：“主编，你早上说过这事情反转不会太大。” 马姐气得吐掉了嘴里的棒棒糖。 “我问候他江家十八代祖宗！” 正骂骂咧咧着，法务部来人了。 找云雪尧要身份证信息。 江凌霄主告的就是兴业娱乐新闻下面出品的一篇文章，和它的撰稿人。 文章掘地三尺地抠出了他和殷柔晴的爱情糖渣。 ——正是云雪尧奋战一晚上的心血结晶。 却被他斥之造谣。 云雪尧用的是笔名，现在法务要核对本人，准备应诉。 看江凌霄的强硬态度，届时恐怕免不了法庭一战。 云雪尧刚把身份证摸出来，一只手从她身旁斜出，将她手里的身份证按回去，顺带拿过那张律师函。 哗啦，对半撕成碎片。 “让他告。”俞子舜脸色成冰，“他江凌霄敢做，就不要怕人敢说。” 这世上，没有人比云雪尧，更有资格控诉他的无情。 “可是……”法务看着平时温润优雅的太子爷第一次变了脸，心里打鼓。 “他敢告，集团应诉，其他的不用管他。”俞子舜冷声道。 “可是……”法务二度出声。 俞子舜脸色彻底冰冷，“我兴业这么大个集团，连个员工都护不住了？” 他不会让云雪尧站上法庭，和江凌霄对薄公堂。 他江凌霄不配！ …… “霄爷，人还没有找到。” 云江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魏宏惴惴不安。 从昨晚回御园到现在，霄爷的脸色就没好过。 魏宏是江凌霄的私助，父辈就在江家做事，自己跟了江凌霄十几年，已经好久没见他脸色这么糟糕过。 云小姐，不见了。 江凌霄闭眼，揉了一下太阳穴，“查消费记录。” 在他面前，摆着一部屏幕裂成蜘蛛网的手机，以及一张折成两半的银行卡。 魏宏想到他昨晚上打不通电话摔手机的样子，还有他看到床头柜上那张银行卡时的暴躁行径。 就控制不住心肝打颤。 “查了……云小姐，没有消费过。” 江凌霄依然闭目，捏着鼻梁骨，“酒店入住记录。” “也查了，没、没有。” 死一样的寂静。 魏宏大气不敢出。 良久，江凌霄睁开了眼，瞳孔里泛着猩红的血丝，“兴业那边，怎么说。” 魏宏要哭了，“兴业那边态度强硬，不、不肯删文章，还说霄爷如果要告，他们随、随时奉陪……” 哐当！ 江凌霄一脚踢翻面前的茶几，碎裂的玻璃渣伴随着巨响声，散了一地。 魏宏简直去了半条命。 算上今天，霄爷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 再这样下去，他这个私助得先猝死在他面前了。 “霄爷，”特助章贺进来，同情地看了魏宏一眼，“航班已经安排好了。” 江凌霄起身，一边整理袖扣一边出门，脸色阴郁得滴出水来。 魏宏想劝，章贺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摇头。 就算爹死娘嫁人，江凌霄也不会因此影响他的行程。 更别说一个他讨厌入骨的云小姐…… 他对工作，有种近乎偏执的喜好和沉迷。 “报警，调路面监控。”他走的时候，扔给魏宏一句话。 魏宏赶紧从玻璃渣里捡起龟裂的手机，和折成两段的银行卡。 霄爷没说，但他知道。 手机虽然不要了，里面的电话卡还是不能丢。 银行卡虽然折了，但是必须马上补办。 “霄爷，夫人刚刚打电话，”上飞机的时候，魏宏又硬着头皮禀报，“问、你和殷小姐……” 江凌霄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注意力，阴沉沉地抬眼。 魏宏识趣递上新手机和补办好的银行卡，“霄爷，已经报警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江凌霄没再说话，他靠向私人飞机的沙发垫，侧脸去看飞速后退的跑道。 云雪尧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机深沉，贪得无厌！ 第6章 她会硬钢到底 “尧尧，你千万别信那些八卦造谣！”电话里，江夫人气到升天，“都是假的！他们为了吸引眼球，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你才是我们江家的儿媳妇，其他人门都没有！” “我已经打电话去骂凌霄了……”就是电话没打通，只能逮着魏宏一顿输出。 “苏阿姨，谢谢，我还好。”云雪尧平静柔和地回答。 江夫人松了一大口气，“尧尧，你就是太温柔懂事了，凌霄那个狗东西，心里是有你的，就是嘴巴欠揍。你放心，我会好好教育他，等你们结婚了，他会懂得疼人的。” 他心里是有你的…… 江家每一个人都这样说。 云雪尧以前也这样自欺欺人，可是事实告诉她，嘴上不爱的，多半心里也不想。否则的话，就像她从前那样爱着江凌霄，怎么可能藏得住？ 一个男人婚前都对你爱答不理，期望他婚后突然转性？ 太渺茫了。 最后，分手的事情，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段缘分折了，云雪尧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江夫人。 不过，她也应该很快就会知道。 御园的管家和佣人，嘴巴可不是长来当摆设的。 …… “雪尧，今晚上华影庆典，你和小陈去帝都出个差。”马姐吩咐，然后压低了声音， “殷柔晴也会去，你看有没有机会，从她那里套到点什么，女方要是承认了，我看江凌霄那个狗男人还有没有脸来告你。” 华影庆典奖是个影视圈的分猪肉奖，部门里的老记者都不太稀罕去。 本来马姐派的是别人，现在换成了云雪尧这个新人，大家也没什么意见，反而个个都在给她打气。 “师妹加油！拿到一手信息，打烂江凌霄那张脸！” “师妹加油！我们都是你的坚强后盾！” “师妹加油！以后殷柔晴爬床上，你就躺床下，只要拍到他们滚床单的照片，胜诉就是属于你的！” 这什么鬼话…… 马姐点头，“话糙理不糙，雪尧你努力。” 太子爷虽然说了会替她顶着，但云江集团大家都知道，拼起来最好的结果，也是双双元气大伤。 到时候江凌霄非要告云雪尧，兴业难道真会为了她一个新人小记者，和云江伤了和气？ 怕是第一时间，就会把她祭了吧。 马姐看着云雪尧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庞，默默叹口气。 小姑娘有颜又有才，就是命不太好。 初稿即巅峰，巅峰即毁灭。 惹上江凌霄那个阎王爷，不死也要脱层皮。 …… 小陈已经把摄像机悄悄架好了。 今晚上华影庆典，殷柔晴的嘴巴果然闭得很紧。 记者们一拥而上，想要采访她，都被她的保镖隔开。 “殷柔晴小姐，你和江凌霄恋爱是真的吗？” “殷柔晴，看这边！你手上的钻戒是订婚戒指吗？” “殷小姐，照片和视频都流出来了，你也官宣了，请问江凌霄方面什么时候表态？” “殷小姐，听说江凌霄要告媒体造谣你们的恋情，你怎么看？” 殷柔晴置若罔闻，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在保镖的簇拥之下离开。 云雪尧没去凑这个热闹。 她率先和小陈到了殷柔晴下榻的酒店外，打算深入敌后方。 马姐给她这个机会，就是让她自己过来改变命运，毕竟江凌霄的律师团，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是…… 云雪尧看了看四周潜伏的同行们。 想到这一招的人，不在少数。 “我们在这里守一夜，可能也拍不到什么东西。”云雪尧沉吟。 大家在这里，可不就是希望能拍到江凌霄和殷柔晴的同框吗？ 长枪短炮都对准了殷柔晴的酒店房间窗户。 恨不得拍下个窗帘上的剪影也好。 但问题是，江凌霄他不在帝都…… “我上去试试。”云雪尧把盘起的头发放了下来。 小陈被她那云遮雾绕的青丝晃了一下神，马上冷静下来，“姐姐，这是帝都卡尔斯酒店，你怎么上去？” 卡尔斯酒店是五星级会员制，没有会员卡，只能入住下面十层。 而殷柔晴，住在十五层的vip客房。 云雪尧扒开绿化带的茂密树枝，“我有。” 江夫人给的。 去查证前未婚夫和新欢的蛛丝马迹，说心里没一点芥蒂，是不可能的。 但是云雪尧需要这份工作，需要钱，晓晓还躺在病床上，等着那线生的希望。 她拿到更多证据，才可以给自己更多胜算。 江凌霄要告她，好呀。 她会和他硬钢到底。 他的起诉书，将会成为她事业的起飞点。 小陈看着云雪尧走进酒店大堂。 煌煌灯光之下，她的身姿纤细曼丽，带着骨子里的优雅贵气，没人会怀疑她是一名记者。 小陈揉了揉眼。 想到俞子舜对云雪尧的态度…… 太子爷，该不会是把自己地下恋的女朋友，塞到公司来镀金了吧？ …… 云雪尧要了十五层的套间。 前台本来要拒绝，看了一眼卡上的名字，忙把大堂经理叫过来，不一会儿就给她办好了入住。 云雪尧微微松口气。 她最怕殷柔晴把十五层都包了下来。 不过幸好的是，江夫人的会员卡份量足够。 vip的电梯里，只有云雪尧一个人。缓缓上升的过程中，她竟意外接到了殷柔晴打来的电话。 “云小姐，相信你已经看到了。” 殷柔晴声音带笑，里面有胜利者的愉悦和炫耀。 第7章 她拿到录音 云雪尧不动声色，“看到什么？” “我和凌霄相恋的报道啊，”殷柔晴笑出声，“我们昨天去选了钻戒，然后官宣了，你不会都不知道吧？” “是吗？”云雪尧沉静如水，“可是我听说，他要告那些报道造谣。官宣只是你一个人的说法，江凌霄没有任何表态。” “呵，”殷柔晴的语气有了变化，她被云雪尧的冷静挑衅了。 “云雪尧，你以为我们殷家像你们云家？哦，我忘记了，你们云家已经不存在了。” “我和凌霄的事，当然会选一个黄道吉日正式公布，现在他闭口不谈，只是害怕因为我们的恋情，影响到两家集团的战略布局而已。” 云雪尧的镇定自若，让殷柔晴情不自禁升起一股必须证明什么的欲望，她滔滔不绝， “就算记者去问他，他也会暂时否认。可是我们一同去选的钻戒，还有我们相爱的那些痕迹，你不会装瞎看不见吧？”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云雪尧安安静静陈述。 殷柔晴气极反笑，“兴业传媒旗下的娱乐版，今天权威发布了一篇文章，复盘了我和凌霄七年恋情长跑，点击量非常高，你可以去看一看，里面句句属实。” 云雪尧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你说这话，敢赌上你们殷家的名誉吗？”。 “废话！我是殷家大小姐，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我们殷家！” “好，我知道了，祝你们幸福。” 挂了电话，云雪尧快步走出电梯，进入消防楼梯间，开始编辑刚刚录音下来的对话！ 云家的相关信息蒙蔽掉，自己的声音处理一下。 然后迅速发到马姐的邮箱里。 “主编，”她给马姐打电话，目光沉稳，“我拿到了殷柔晴亲口承认恋情的电话录音，已经发到你邮箱。” “你怎么这么棒！”马姐震惊，刚刚现场采访她也看了，殷柔晴那张嘴像抽了真空，闭得死紧。 “全行业都搞不定的你搞定了，你简直是我们部门的天选锦鲤！”马姐高兴了，不吝啬赞美。 云雪尧略微放松了一点。 按道理，她没必要再去入住，可如今掌握越多，赢面越大。 她给小陈去电话，“小陈，辛苦你今晚上还在下面守一守，我这边随机应变，随时联系。” 她要不要，去见殷柔晴一面？ 云雪尧把包上隐蔽的微型摄像头安置好。 江凌霄，这都是你逼我的…… …… 卡尔斯酒店十五层，电梯门打开了。 江凌霄边走边听魏宏的电话。 “霄爷，我这边刚刚得到酒店方消息，夫人、夫人她追到帝都来了，刚刚入住卡尔斯十五层！” 江凌霄脚步一顿，“他们看到人了？” “这个没问，可是夫人的会员卡不会骗人吧？”魏宏没跟着上来。 江凌霄已经连续两晚上没合眼，这种时候他尤其喜欢一个人呆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被迁怒的可能性。 所以魏宏给他包下了卡尔斯的整个十五层，珍爱彼此的生命。 按道理，酒店方不会斗胆让其他人入住。 除非，那个人是江凌霄的重要亲属。 想到江夫人先前在电话里的祖安输出，魏宏尽职尽忠地劝告，“霄爷，夫人她……现在火气有点大。” “她住哪间房？”江凌霄问。 “1553，霄爷你小心点，就在你隔壁……” 江凌霄的脚步，彻底定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门牌号上——1553。 江凌霄静默一秒，然后转身，朝旁边的楼梯间走去。 丰富的挨骂经验告诉他，母上大人怒火值点满的时候，千万不要和她硬碰硬。 云雪尧刚把一切准备妥当，正要走出楼梯间，迎面闪进来一个人。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 第8章 和殷柔晴争，你配吗 楼梯间的灯光，是青蓝色的暗。 像浅海里光影斑驳的水，温柔地裹在云雪尧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江凌霄险些没把她认出来。 ……她出现得实在太突然了。 突然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又突然闪现在他的眼前。 毫无预兆的画面，几乎像狂风掀起的巨浪，冲击着江凌霄的双眼——今晚上，云雪尧穿得像一个陌生人。 黑色长袖套头针织衫，一对白色镶三原色边的经典polo领。 藏青色的牛仔裤配小白鞋，衬得一双腿笔直纤长。 明快俏丽，利落清凉。 …… 江凌霄已经记不清，他上一次见云雪尧穿其他颜色的衣服，是在什么时候。 好像从他们相识的某个时刻开始，她就是一身白裙，春夏秋冬四季不变，半永久一样镶在她身上。 黑直的长发，永远瀑布般规规矩矩流淌在身后。 可是今天晚上，她褪去那身名媛淑女的装扮，穿着干练活泼，长发温婉却俏皮地缱绻在肩头，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像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但仔细看，依然是明肌似雪，皓眸若星，乌发如云，就和以往一样，世间最好的词叠在她身上，也不能描述出她的美丽。 很快，江凌霄就沉下脸来，神色阴鸷，冷呵出声，“你玩得很开心？” 他先前还以为她消失是因为有了几分骨气。 没想到她该恶心人的地方一点没变，心机和死缠烂打的本事倒是见长了。 故意消失，又故意尾随他至此。 要不是他无意间走到楼梯间，还不知道她居然躲在这里！ 一面搞得江家鸡飞狗跳，一面却偷偷跟踪他。 看他因为她而受到江夫人的苛责，她心中很是得意吧？ 她云雪尧以为自己是谁，真可以仗着云家当初对江家的恩情，就把他们一家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 云雪尧已经从怔忪中回过神来。 江凌霄闯进来的时候，她也以为自己是幻觉了。 明明，他昨晚上还在御园，打电话威胁她夜不归宿会承担什么后果，怎么眨眼间，他就在帝都，在卡尔斯，在十五层的……楼梯间？ 不过转瞬，她就反应过来。 殷柔晴都在这里，江凌霄在，不也挺正常的吗？ 只是没想到，他们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 如胶似漆到一刻也不能分开。 倒越发衬得她过去的十三年，像个笑话。 心尖悄无声息地滑过一抹冰凉的雪，倏而又消融隐去。 云雪尧捏紧的指尖霎时松开，她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单肩包，“霄爷，你和殷柔晴小姐的恋情，属实对吧？” 话刚落，她就看到江凌霄的脸真实的黑了下去。 原本就不甚明朗的面色，已经算得上是阴云密布。 “这就是你追过来的目的？还拿了我妈的会员卡，假冒她上来？”江凌霄反问，眸间戾色席卷， “可是云雪尧，没人有耐心陪你玩这些蹩脚的把戏。你以为你搞这些丢人的玩意儿，我就会高看你一眼？” 离家出走也好，追着他也好，挑拨他和江夫人的关系也好……都没用的。 江凌霄出手，一把捏住她纤细的胳膊，“云雪尧，别再自导自演了。我早已经，把你那点龌龊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疼痛从云雪尧伤痛未愈的胳膊上，一点点侵袭上来。 他的话，他的神情，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疯狂地雕削着她。 一片片、一刀刀，将她整个人席卷得血肉模糊。 过去，只要江凌霄露出这种神色，说这些伤人的话，云雪尧就会逃避般的把自己蜷缩起来。 为了保护自己，她会变得小心又惧怕，大气也不敢出，要么远离他的视线，要么悄悄落泪。 她会把痛楚一口口咽下去，再用过去那些像梦一样的美好瞬间，来欺骗自己麻痹自己。 江凌霄给她的甜也好，痛也罢，她从不挑剔。 可是现在……习惯性的疼痛过后，云雪尧只是微怔了一下。 狠压着心口的不适，她强行调整情绪，转而目光清明地直视江凌霄的双眼。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昨天下午殷柔晴官宣，今天早上兴业娱乐版就有关于你们的详细报道……” “你信？”江凌霄冷笑一声，“云雪尧，你也差点干这行，记者都是些什么货色，你不知道？” 很好，他这一句话，既侮辱她这个人，也羞辱她的职业。 一箭双雕。 好样的。 云雪尧调整呼吸，稳住情绪，“那篇文章我看了，撰文的记者逻辑清晰证据确凿……” 江凌霄傲慢又冰冷地打断她， “我看他满口谎言，造谣生事。”他冷笑，“……和你，不分伯仲。” 倘若不是确信他并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兴业就职，云雪尧几乎要怀疑江凌霄已经知道—— ——那个撰文的记者就是她。 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把嘲讽记者和辱骂她，结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云雪尧抿了一下唇，把千疮百孔的心藏起来，“江凌霄，请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你和殷柔晴，是不是已经正式在一起了？” 今晚上，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答案。 为了这个答案，她可以不惧他给予的任何伤害。 哪怕自我毁灭也要求他一句话！ 呵！ 难道她现在还怕什么遍体鳞伤吗？ 这么多年，从内到外，浑身上下，她还有一块好肉吗？ 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 俞子舜曾经赞扬过云雪尧，说她是天生的讯问人，从不轻易被别人挑衅激怒，永远逻辑分明，目的明确。 不管对方如何狡辩躲闪，左右言他，带歪话题。 只要被她盯上，她就会咬死了不偏不倚。 她会冷静潜伏，找到一个突破口，狠狠撕开，精准地探入对方的死穴，手段堪称狠辣。 但这些能力，似乎都在江凌霄身上失效。 他曾经在她的心上肆意生长，根系已经紧紧扎入她的血肉，盘踞着她的七窍命门。 她每一次对他面对面的逼问，都像自我撕咬。 而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黑沉沉的瞳孔里有轻蔑更有讥讽， “怎么？死缠烂打不管用了，开始玩争风吃醋了？和殷柔晴争，你配吗？” 云雪尧笑了。 她偏头看了一下旁处，以免自己会不争气红了眼梢。 消防通道的标识亮着莹莹绿光，都像在无情嘲讽她。 对，她不配。 她一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靠着江家才能活下去的孤女，哪里配得上他高贵的江家继承人。 呼吸都在疼痛，但云雪尧还是强逼自己问出最后一句话， “所以，你和殷柔晴是真的在一起了，对吗？” 问完之后，她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包，确信藏在包里的摄像头，把江凌霄的面容全部囊括了进去…… 第9章 不想再装什么温柔隐忍 只要江凌霄敢回答一个“是”，或者点一下头。 她就赢了！ 她拿到了关键性铁证，届时就会在法庭之上，狠狠地扇他这张不可一世的脸。 云雪尧仰着头，眸光里透着自己也不知晓的孤勇。 但凡是还有任何一条路可以走，她也不至于和他走到如今这番争锋相对的地步。 但她没等来江凌霄的回答。 相反他突然向前一步，猛地捏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拖到了怀中。 “你……”云雪尧下意识地反抗。 “闭嘴！”男人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与此同时，他按着她的头，逼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中，用臂弯牢牢揽着她，把她从楼梯间拖了出去，反手关了楼梯间的门。 云雪尧已经变得顺从无比。 她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余光也瞥到了雪亮的闪光灯。 所幸，江凌霄的动作够快，没让人拍到她的正脸。 云雪尧并不是第一个想到上楼探取情报的记者，也不是唯一一个有会员卡的人。 卡尔斯十层之上管理严格。 每一层对应的房卡，只能到达自己的那一层。 十五层应该已经被江凌霄和殷柔晴包了下来，所以其他记者就算拿到了其他楼层的卡，也只能通过消防楼梯，偷偷爬上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还真被他们碰到了点什么…… 所幸，每层的消防楼梯间，只能本层的用户用房卡打开。 江凌霄连拖带拽，把云雪尧拉去了房间，反锁了门，径直将她扔到了床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几近咬牙，“你叫的记者？” 云雪尧还未解释，他就俯身，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逼她抬头，目光里透着让她心寒的冷， “我警告过你，不要动妄图公开我们的关系，我的话，你当耳边风？” 云雪尧嘴唇嚅动，说不出一个字来。 须臾，她才终于从他掌心挣脱，“霄爷放心……不会的。” 如果说她以前或多或少还动过一点这样的心思……但现在两人已经分手，她又何必再自取其辱。 江凌霄直起了身。 他动作随意地扯了一下衣领，蔑然地俯视她，“最好不会。” “别给我惹麻烦，懂？” 云雪尧把有些凌乱的发丝往脑后随意一挽，这才重新和江凌霄对视。 “我懂，不会影响你和殷小姐的感情。” 房间内的温度，霎时归零。 云雪尧心平气和询问，“殷柔晴是你自己中意的良配，应该配得上一个正大光明的承认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你们的事？” 江凌霄的眸色，愈发阴沉。 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包裹着云雪尧。 可云雪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静，所有的热情烧成灰烬，所有的情感化为废墟，她心中空寂，再也不余半点温度。 但这份冷静，却让江凌霄心头火旺。 江凌霄磨了后牙槽，半晌，才把周身火气一点点硬生生压下去。 他摸出钱夹，甩出一张新卡，黑着脸，“收好了。” 云雪尧一怔。 就听他冷冷道，“该闭的嘴给我闭好。我告诉过你爷爷下个月八十大寿，在此之前，你最好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她惹乱子？ 和殷柔晴搞出官宣的人是他江凌霄，一同去选钻戒的人也是他，惹得整个珅城媒体轰动的也是他。 到头来，所有的乱子，都是她云雪尧惹的？ 江凌霄的逻辑，云雪尧不是很懂。 啪！ 一个宝蓝色的首饰盒子又扔在了她的眼前。 这次，云雪尧愣了足足五秒，才在过于寂静的沉默中，伸手拿过盒子。 在看清盒子上的logo后，她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 truelove…… 这是truelove的首饰盒。 云雪尧屏蔽自己的心跳声，打开盒子。 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只彩钻的蜻蜓胸针。 做工精巧，熠熠生辉。 “收好了。”江凌霄冷嗤，“别到时候自己弄丢了，又跑去胡搅蛮缠，丢人现眼。” 云雪尧手指捻起了蜻蜓的翅膀，手一松，胸针掉回了盒子里。 她笑了…… 平心而论，从昨天她离开御园到现在，她都自认为心态还不错。 可是现在，她很想笑，很想很想笑。 蜻蜓，蝴蝶，都是昆虫，都有翅膀。 都是胸针，都是大克拉彩钻，商品不存在溢价的情况下，价格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所以，在江凌霄眼中，它们都是一样的。 他给殷柔晴精心选钻戒，然后随意拿了一枚蜻蜓胸针，施舍般扔给她，像打发一个情感乞丐。 他觉得这就可以弥补她失去的一切，觉得这枚胸针足以别上她的嘴，让他的殷小姐从此不再承担偷窃的罪名。 羞辱人，还是他江凌霄在行。 云雪尧唇角带着一个足以令万物失色的笑，“谢谢霄爷了。” 大概是好久没见过她这般昳丽的笑靥，江凌霄也怔了怔。 他突然一步跨上前来，把她从床上提起来。 “霄爷！”云雪尧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浑身写满拒绝。 江凌霄一手掐住她的腰，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昂起头来。 “两百万和一枚钻石胸针，还不够？” 云雪尧微微咬了下唇。 原来，银行卡里有两百万…… 原来，她在江凌霄的眼中，就是如此贪婪的角色。 但须臾，她就抬起带笑的眼，“楼下现在堆满了记者，长枪短炮都对准了十五层，假如他们拍到了什么……” 江凌霄从来不肯承认她，拒绝公开两人的关系。所以，如果知道楼下有那么多记者，他一定会以为是她叫了人来，想要逼宫。 哪怕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他也只会用最不堪的思维去揣测她的心思。 果不其然，江凌霄眸子里升腾起怒焰和嫌恶，他手上的力道加重，眼里寒潮阵阵， “不打算装了？” 她伪装了那么久的温柔隐忍，终于打算露出真面目了？ 云雪尧顺着他的力道扬起头，“对啊，再装也做不了江家少夫人，还费什么劲？” 江凌霄推开云雪尧，重重地把她掷到一旁。 “云雪尧！” 你可真该死！ 第10章 做梦都不放弃逼宫 刺耳的铃音在枕边响起。 江凌霄抬手，在床头柜上胡乱地扫了一圈，并没有摸到熟悉的水杯。 他还沉浸在半梦半醒之间，含糊着出声，“尧尧……” 话刚出口，人就猛地清醒了过来。 江凌霄睁开眼，眸中已渐渐显出清明，回想起刚刚自己无意识间喊出的两个字，眸色瞬间阴沉。 手机来电还在执着地响着。 江凌霄的目光却落在空空如也的床头柜上。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无论什么时候醒来，床边都摆放着一杯纯净水。 那杯水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烫，通常是适口的温热，有时候还带着柠檬的清香。 因为他惯常被来电吵醒，需要在接电话之前，喝一口水润润嗓子。 所以那杯水，一直都在。 可是今天，他没有摸到…… 出差的时候也会遇到这种情况，但那是因为云雪尧不在他身边。 而昨晚上，江凌霄清楚地记得，自己入睡的时候，她还坐在前面客厅的沙发上。 回过神来，他接起了电话，声音是不常见的嘶哑，“什么事？” 魏宏打来的。 “霄爷，兴业旗下的娱乐版发布了新的证据，是殷小姐的电话录音。她在里面承认了……你们的恋情。” 霄爷说了，兴业有什么事，不论早晚，都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魏宏觉得，兴业传媒肯定疯了。 霄爷律师函都递过去了，不管恋情真假，不愿意给人当八卦闲谈的态度是明确的。 正常的媒体，不说吓到胆怂，起码要避其锋芒啊。 可是兴业却头铁地发了整件事的后续证明，而且还是电话录音。 这岂止是不给霄爷面子，这简直是在打霄爷的脸！ 萧晟颜似乎消化了几秒，这才皱着眉，“问问殷柔晴怎么回事。” “好。” “对了，律师团那边，可以走下一步了。” 兴业的意图很明显了，就想和他对薄公堂。 那好，他会将它，连同那个撰文的记者，告得倾家荡产！ 从浴室里出来，江凌霄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站到窗边。 金色的阳光给他的瞳孔覆上一层薄薄的琥珀，冰冷的水顺着喉咙浸下去。 想到昨晚上最后云雪尧说过的话，他冷笑出声。 不肯装了正好。 这么多年，除了他，也没人见识过她势利冷血的一面。 江家人都被她哄得团团转，以为她乖巧温柔懂事，每次他们之间出点事，只会把指责的矛头对准他。 殊不知云雪尧这个女人，心机又会伪装，见风使舵趋利避害的本事是一等一的高明。 她愿意暴露本性，也可以让众人都看一看，并不是他江凌霄不懂知恩图报，而是云雪尧这个女人贪得无厌，心思恶毒，配不上他的报德！ 下楼来到酒店大堂，江凌霄的视线不由得被旁侧一抹雪白所吸引。 他转头过去，就看到卡尔斯一层的奢牌店，橱窗里的模特身上正裹着一件美轮美奂的白裙。 “霄爷。” 魏宏下来了，他才把视线收回来，毫不在意地低头理了一下袖子，“说。” “我刚去云小姐房间看了，桌上摆着，卡和这个首饰盒。” 魏宏胆战心惊地捧着烫手山芋似的银行卡和宝蓝色的盒子，心里暗暗祈祷霄爷不会再对无辜的银行卡发脾气。 不过江凌霄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个女人呢？” “云小姐已经不在了，是不是要去找……” “不用了，随她。”江凌霄嗤了一声。 同样的把戏再玩一次，就已经没了新鲜感。 云雪尧以为还可以再拿什么失踪来轻易激怒他？ “她要犯贱，随便她。” 没人去将就她！ 走出酒店，踏上车，江凌霄察觉到了暗处隐藏的记者。他脸上的冷笑愈发明显。 云雪尧还真是做梦都不放弃想当江家的少奶奶。 逼宫？ 她要敢再往前试探一步，他就让她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扫地出门。 魏宏拎着高奢店的袋子，吭哧吭哧跟上了车。 袋子里装着的，正是刚刚让江凌霄目不转睛的那条白裙。 “下个月老爷八十大寿，”见江凌霄眼神如刀，魏宏绷紧了神经解释，“云小姐如果能盛装出席的话，也免得家里人误会霄爷您亏待了她。” 江凌霄于是淡淡颔首。 也好，那个女人惯会卖惨，一条裙子可以堵住她的嘴，也不算亏。 这个牌子，这个价格，还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像她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是根本无法拒绝的。 回了珅城，刚下飞机，殷柔晴就哭哭啼啼前来接机。 她身穿一件碎冰蓝洋桔梗图案的飘逸长裙，翩翩蝴蝶似的扑过来， “凌霄，我是被人算计了……” 兴业媒体放出的电话录音，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浪花。 殷柔晴在里面一个字眼一个钉的承认了她和江凌霄的恋情。 配合着江凌霄要状告兴业造谣的律师函食用，怎么看怎么讽刺…… 兴业掌控媒体话语权，已经阴阳怪气地在各大媒体上含沙射影了一整天。 “那些话不是你说的？”江凌霄止住了殷柔晴的脚步。 殷柔晴抽泣着，“话是我说的，可我说的都是反话，雪尧可能没听明白，断章取义就发给了记者……” 江凌霄打断了她，“和云雪尧有什么关系？” 殷柔晴佯装惊讶，“凌霄不知道吗？这通电话是我打给雪尧的啊，我想要给她解释一下外界的谣言，再给她道歉，” 她擦擦眼泪，“可是雪尧情绪很激动，一直骂我，骂我是小偷，偷她的胸针，还偷她的感情……也怪我，没经得住激将……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把录音发给兴业……” 她小心地抬眼，“我听说，兴业现在的总编，好像是雪尧的大学同专业师兄？” 江凌霄已经脸色漆黑。 “凌霄，我的社交账号现在在公司手上，”殷柔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不然我早就发博解释了……凌霄，雪尧现在对我误会很深，我、我该怎么办啊……” “这件事你没做错，”垂眸看着我见犹怜的殷柔晴，江凌霄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会处理。” 第11章 叫那个女人滚回来见我 回到御园，看着依旧空无一人的房间。 江凌霄一张脸冰得吓人。 他哗啦一声拉开衣柜，白雪一般堆砌的华服美裙整理罗列，一件不缺。 江凌霄偏开头，吩咐魏宏， “给你半天时间，叫那个女人滚回来见我！” 玩个离家出走，连样子都舍不得装装。 喜欢的衣服一件也没带走，云雪尧真当他江凌霄是个傻子？ 这次见到她意外穿了其他颜色的衣服，应该是为了绕开旁人的惯性思维，躲避魏宏的追查，更方便她玩跟踪尾随的把戏而已。 魏宏战战兢兢应下，又汇报，“霄爷，兴业那边回话了，说他们手里还有其他铁证，如果您不想在法庭一败涂地的话，最好撤回律师函，别把矛盾进一步激化。” 这是原话。 兴业态度堪称嚣张，一脸要和江凌霄死磕到底的痞气。 “还有，他们好像颇护着那个撰文的记者，这次的录音也是他曝光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背景……” “什么背景？”江凌霄轻呵一声，眸底的冰寒却愈盛，“还能是什么背景？” 这个世界上，敢和他这样公开争锋相对的，除了兴业太子爷俞子舜，还有谁？ 那个撰文的记者，要么是他的亲信打手，要么就是他自己的马甲！ 江凌霄坐了下来，昂着头扯了扯衣领，翘起修长的腿，“那个记者叫什么名字？” 魏宏答，“段舍漓。姓段的段，舍得的舍，三点水一个离开的离。” “段舍漓？”江凌霄舒展了一下手指，“可以，给我盯着他，告。” 魏宏小心试探，“告到什么程度……” 律师团要知道底线，才好行事。 江凌霄微微仰头，“废了他为止。” 倾家荡产，前途尽毁，流落街头，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怎么惨怎么来。 对付俞子舜，他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魏宏下楼，忍不住摇头。 霄爷当年还是心软了，云小姐跪着替俞子舜求情，他就放了对方一马。 要是当初狠一点，现在哪里还有俞子舜的蹦跶——明明知道云小姐是江家认定的儿媳，居然还纵容旗下记者报道霄爷和殷小姐的感情。 挑拨离间，狼心狗肺！ 魏宏拿出手机，通知首席律师，“霄爷说了，兴业那个叫段舍漓的记者，要格外重点关照……霄爷的原话：废了他为止。懂了吧？” 通知完这边，他又打电话，“三个小时内，一定要找到云小姐！……对，绑也要绑回来。” 云小姐这次可真把霄爷给惹怒了。 居然把她和殷小姐的通话录音断章取义交给了兴业。 江家这些年待她不薄，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做这种事。 说得好听点，这叫胳膊肘往外拐。 说得不好听，这就叫吃里扒外！ 她父母双亡，凭着对江家有点恩，十三年来被江家当成掌上明珠捧着，不该被捧成了一只白眼狼。 “魏特助，”管家王姨悄摸摸潜了过来，“听说霄爷在找云小姐？” 王姨也是江家的老人了，从七年前江凌霄搬到御园，就开始在这里管事。 魏宏揉了揉发僵的太阳穴，无奈笑道，“是啊……王姨对云小姐应该比较熟悉吧，依你看，她会在哪里？” 坦白说，他对半天内能找到云雪尧并没有信心。 而且他心里总有种不太妙的直觉——云雪尧这次离开御园，并不只是闹着玩玩而已。 前天他耗尽了人脉手段，都没能找到她一点蛛丝马迹。 所以江凌霄给他半天时间，他只能给下面压缩到三个小时。 向王姨讨教办法，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没想到王姨眼珠微微一转，“我确实知道有个办法，可以找到云小姐，如果魏特助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把事情交给我去办……” …… 云雪尧在开会。 马姐斜坐着会议桌一角，手里一根长长的细杖指着投影幕布，“我们这个月的采访任务优先级，第一级，任泓……” 云雪尧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她悄悄瞥一眼，起身，“主编，对不起……” 马姐挥挥手，不甚在意。 走出会议室，来到僻静地方，云雪尧接起电话，“殷小姐，有什么事？” 电话那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稚嫩的声音，“姐姐？是姐姐吗？” 云雪尧的神经瞬间被捏紧了。 “晓晓！” 晓晓怎么会拿殷柔晴的手机给她打电话？ “姐姐，”晓晓的声音细幼虚弱，却带着雀跃，“这位大姐姐说她是你的好朋友，会给我请最好的医生治病，她让我给姐姐打电话问声好……” “晓晓，”云雪尧的声音都变轻了，她哄着天真单纯的妹妹，“你把手机给大姐姐，姐姐要替晓晓感谢她。”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殷柔晴的声音，带着一种恶毒的愉悦，“云小姐，晓晓可真是懂事可爱。” “殷小姐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行，别为难小孩子。”云雪尧压低声音，银牙紧咬。 “云小姐在说什么话？我可是专程来探望晓晓的，”殷柔晴夸张的讶异， “哎，孩子这么可爱，却得错了病，听说最好的医生又出了国。云小姐，我要是你，我可要每时每刻都守着她，就怕这个小宝贝儿出了什么意外呢。” 云雪尧手心浸汗。 殷柔晴的威胁，她听懂了。 “你要我怎么做？” 殷柔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云小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听你的语气，好像我要逼你跳楼自杀似的。” 跳楼自杀…… 云雪尧额角突突跳着疼起来。 眼前仿佛出现了模糊的一幕。 阴沉的天际下，年轻的女人站在楼顶，突然一跃，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栽了下来。 而幼小的她，狼狈又惶恐地尖声大喊着朝那飘零的身影奔去。 妈妈—— 妈妈我回来了—— 妈妈我没有事—— 你不要死…… 一身冷汗，云雪尧从梦魇般的往事中惊醒。 殷柔晴的声音响在耳边，“我在医院等着云小姐，和你探讨探讨晓晓的治疗方案，只等你一个小时哦……” 第12章 你没资格提我爸妈 请假奔到医院，天色已经暮霭沉沉。 晓晓的病房里只有殷柔晴一个人。 云雪尧几步上前，逼近她，“殷小姐，你把晓晓弄到哪里去了？” “弄到哪里去了？”殷柔晴没了电话里的装腔作势，她怪笑一声， “云雪尧，你还有脸问我话？我好心告诉你我和凌霄的喜事，你却透露给媒体，破坏了我们的公开步骤。你有这个居心作恶，就没想过给你的短命妹妹积点阴德？” 她不过是图一时爽快，想在云雪尧面前炫耀一下，没想到她居然反手就转给媒体。 害得她在江凌霄面前丢了大脸。 现如今，可能还不得不站出来否认两人的恋情，为那段录音辟谣。 以保持自己在江凌霄面前与世无争的清纯形象。 想到自己精心炮制的恋爱实锤就这样化为泡影…… 殷柔晴心里恨毒了云雪尧，巴不得用世上最难听的话去羞辱云雪尧。 然而云雪尧克制着翻涌的血气，并没有被她轻易激怒。 殷柔晴喜欢江凌霄，嫉妒云雪尧，这么些年，恶心人的事一件也没少干。 云雪尧只抓紧了自己的关注点，“我问你，晓晓在哪里？” “在哪里？”殷柔晴再度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身子却偏向了窗边，头也伸了出去，双眼望向楼下，暗示的意味再强烈不过， “她一听说给她做手术的医生出了国，再没人能治好她，姐姐又和霄爷分了手，再也没钱维持她的治疗费，一时伤心就……” 云雪尧脑子空了一下，下意识就奔向了窗边。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 楼下一片绿莹莹的草坪，在路灯的映照下一览无余，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云雪尧后知后觉自己上了殷柔晴的当。 “跳楼”，是她的创伤应激开关。 殷柔晴从叫她过来开始，就在有意无意地在给她心理暗示。 一阵疾风从脑后扑来。 殷柔晴抓住了云雪尧的肩膀，猛地把她朝楼下推去！ “云雪尧，找你妈去吧！”她面色狰狞，“你当年怎么没跟着她一起死！” ……然而云雪尧早有准备。 她肩膀一侧，将重心转开，一只手已经反绞住了殷柔晴的手臂，顺着她的力道一扭，瞬间就倒转了两人的位置。 云雪尧掐住了殷柔晴的脖子，将她的上半身都压出了窗边。 “就这么想我死？”她死死扣住惊恐挣扎的殷柔晴，不容对方逃脱。 她面色冷静，哪里还有刚刚误会晓晓跳楼时的慌乱，“为了一个区区江家少夫人的位置，殷小姐就这么拼？” 殷柔晴转眼就吓到涕泪横流，“雪尧，雪尧我刚刚和你开玩笑的，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松手好不好，我有些……恐高……” “是吗，”云雪尧嘴角轻蔑地勾了勾，“殷小姐刚才推我的时候那么爽快……我还以为你乐在其中呢？” 自己推别人下楼，和自己被人推下楼，那能一样吗？ 殷柔晴茶里茶气的哭，“雪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没有和你抢凌霄哥哥，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会和凌霄哥哥说话……” 云雪尧正想再吓一吓她，刚提起一口气，脑后突然一重—— 她整个人都被一股力量拖往后方。 这股力量太大，以至于她后退几步摔倒在地，身子把病床撞得哐当直响，才停了下来。 抬起头，江凌霄已经把殷柔晴从窗边扶了起来。 比起刚刚拖摔云雪尧的动作，他此刻小心翼翼，温柔体贴，“柔晴，有没有伤到哪里？” 殷柔晴顺势扑到了江凌霄怀中，惶惶发抖，梨花带雨，“凌霄，我好怕，我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江凌霄松开了手，让殷柔晴躲到了他的身后，冷眼看向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云雪尧，变脸如翻书， “你还真是长进了！” 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她是不是就要背上一条人命！ “凌霄，你不要责怪雪尧，”殷柔晴瑟缩着抓住了江凌霄手臂，“是我多管闲事，没通知雪尧，就让专家去给晓晓会诊……雪尧误会我伤害了晓晓，一时激动才……” 她哭得好不伤心，“如果不是这些专家太忙了，一号难求……总之，还是我自作主张了……” 江凌霄的目光愈发冰冷，看云雪尧如看死人。 云雪尧抹去心上被凌迟出的新伤，只揉了揉跌疼的胳膊，摸出了手机，“殷小姐，我这里有从头至尾我们的对话录音，你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殷柔晴脸色一变，连哭声都停了一瞬。 但她还没想好应对的计策，江凌霄就冷戾的打断，“够了！” 他甩开殷柔晴的手，几步上前，把云雪尧从地上提了起来，抢过她的手机扔到地上。 “我亲眼看到你推的人，你居然还有狡辩的余地，柔情就算是骂你父母，你就可以杀人吗？” 云雪尧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她父母…… 他居然还有脸提到她的父母？ 那个为了救他一命，可以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母亲，那个为了江家的兴衰存亡，可以无惧死亡威胁的父亲。 …… “江家以后就是你的家，我爸妈就是你爸妈，记住没有？” 少年牵着她的手，把她的食指按在大门的指纹锁上。 “回答我，记住没有！” 小小的云雪尧仰着头，像雏鸟仰望亲人那般，眼里只有依恋和崇拜，小声却满足地回答，“记住了。” “那我是你的谁？”少年斜眼看着她。 “你是我的霄哥哥！” 她抱住了他。 少年看起来削瘦，但她一双手臂，却竟然无法将他的身躯环扣。 “你是章鱼吗？”少年嫌弃地把身子从她手中脱出来，没等她失望，又扣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江家的大门徐徐而开。 华丽的花园和建筑展现在她面前。 云雪尧的眼中，却只留下了那个牵着她快步前行的背影…… …… “江凌霄，”分手至今，她第一次让他看到她的泪，“你没资格提他们。” 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看他的眼神里全是绝望与冰霜，声音稳得像那把深深扎在她心口的刀， “你没资格……” 第13章 狠狠压垮他的克制 江凌霄似乎怔住了。 他有多久没看到云雪尧哭了？ 不…… 云雪尧从不在他面前哭。 他最多，只见到过她红肿的眼眶。 曾经，他以为这是因为她性格内向隐忍，羞于在人前落泪。 后来，他觉得这是她的心机，误导别人对她的认知，以为她拥有隐忍的美德，勾人怜悯同情。 但现在，他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眼泪。 她眸光破碎，像散落一地的水晶，零碎，但边缘锋锐，棱角上淬着痛与恨。 刺得江凌霄几乎下意识地想要拒挡。 “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云雪尧忽的被人带离他的身边。 “江凌霄，欺负女人，你也就这点本事？” 俞子舜挡在了两人之间。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云雪尧的眼泪。 七年前那个被钢管插穿了腹部，却为了保留新闻证据，在雪地里藏了两个小时，连哼都没有哼过的女孩子…… 此时脸上却挂着一滴晶莹的泪。 这一滴眼泪，狠狠的压垮了俞子舜的矜持克制。 他弯腰，把云雪尧的手机从地上捡了起来，还到她手中，却手心一翻，转而抓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走！” 他拉着她，就要离开病房。 江凌霄的瞳孔猛缩！ 他瞬间跨步上前，揪住俞子舜的衣领，把他往后一拽，拳头已经挥了过去。 “不要！”云雪尧惊呼出声。 两人曾经也有过挥拳相向，俞子舜完全不是江凌霄的对手。 她突兀的呼喊令江凌霄的手一顿，指节骨就在俞子舜的眼前，他冷笑着讥讽云雪尧，“心疼了？” 云雪尧呼吸一窒，却在下一秒神情转回冷静。 “是，”她微微颔首，竟然承认，“师哥关心我，我也担心他。” 江凌霄原本冰冷的眼瞳中，倏而窜起了一簇火，怒焰顷刻遍布他的面容。 然而他还没继续发难，俞子舜的拳头忽然挥至。 江凌霄诧了一瞬，却也凭借本能迅速避开。 然而俞子舜的拳角，还是从他的颧骨处堪堪擦过。 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痛，从脸颊上传来，但江凌霄却瞬间暴怒。 他一把提起俞子舜，再度挥拳。 这一次，他没再迟疑，几乎用了全力。 打得俞子舜接连踉跄几步，恰好退到了殷柔晴的身边。 俞子舜站定，直起身，擦了擦出血的嘴角，正要上前回击……殷柔晴突然从他后面抱住了他，双手从他的肩膀下方穿过，往上牢牢固定住了他。 “俞少，别这样。”她嘴上劝着，实际却是帮江凌霄把人控制住，“别把事情闹大了。” 俞子舜一时迟疑，没能甩开殷柔晴，江凌霄的第二拳已经飞过来。 “江凌霄！”云雪尧冲上前去，抱住了江凌霄的腰，死死地拖着他，“不要打了！你凭什么打人！” 这一头，俞子舜也已经摆脱了殷柔晴，他趁着江凌霄被云雪尧拉住的空隙，把刚刚吃的那一拳，结结实实地给江凌霄还了回去。 打得江凌霄从云雪尧的手臂里跌了出去。 “云雪尧！”殷柔晴惊声尖叫，双标得像一条狗，“你怎么可以这样吃里扒外！你竟然拖着凌霄让俞少打他！” 两个男人已经彻底混战在了一起。 殷柔晴还想故技重施，去抱住俞子舜，云雪尧察觉了她的动机，一把揪住了她头发，把她拖到一旁。 殷柔晴偏着头，尖叫着想要反手去抓云雪尧的头发，却被云雪尧啪啪两耳巴子，扇得晕头转向。 “我的胸针呢？”那边的战局云雪尧管不住，她干脆低头问殷柔晴，“我上次说过，你不还给我，我见你一次扇你一次。” 殷柔晴双手乱舞，不肯回话，云雪尧就又一耳光，“我的胸针呢？” 殷柔晴大哭大喊，“凌霄、凌霄救我，云雪尧要杀我……” 江凌霄一时分神，被俞子舜抓住了破绽，直接轮翻到了地上，俞子舜揪扯住他的衣领，跪到地上，拳手顶着江凌霄的咽喉，低头双眸赤红， “你以为，我还是过去的那个白斩鸡？” 他这些年也一直在练拳，几年前被江凌霄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的耻辱，他从没忘记过。 江凌霄猛地暴起，俞子舜也持续加力，两人都试图把对方彻底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耳光脆响，回荡在病房内。 殷柔晴叫得像杀猪一样，“啊啊啊凌霄、凌霄呜呜……” 江凌霄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他朝那边怒喊，“住手！云雪尧！你给我住手！” “江凌霄！”俞子舜也忍不住厉喝，“你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袒护殷柔晴，怎么还有脸告我造谣！” “闭嘴！” 江凌霄怒不可遏。 就在这烈火烹油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来。 “姐姐……江哥哥……你们……” 原本乱成一锅沸水的病房，忽的安静下来。 静得诡异。 晓晓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地看着房间里的四个成年人，漆黑的瞳孔都害怕得在发抖。 “姐姐……” “晓晓……”云雪尧松开了殷柔晴，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衣衫，快步走过去，把弱小的妹妹抱到了怀里，“晓晓对不起，吓到你了，是姐姐不好……” “姐姐，”晓晓眼里闪着泪花，“姐姐的落枕还没好，别又伤着了……” 病房里的动静早引得外面人引颈围观。 但江凌霄和俞子舜的人也在外面对持，直到医生推着晓晓回来，才不得不让道。 病房里一片狼藉。 病床和柜子都东倒西歪，水果和牛奶倒了一地。 护士花了好大功夫才收拾安妥。 殷柔晴脸肿得像个猪头，往常的明艳精致荡然无存。 江凌霄和俞子舜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只是两人一个依旧神情桀骜，一个温润优雅不减。 唯独只有云雪尧，只是头发有些凌乱，但她在和殷柔晴的拉扯之中上衣肩膀到袖子被撕了一条大口子，隐约可见锁骨到心口的那一抹雪白。 而雪白之上，竟有一团青紫淤痕…… 江凌霄眸光一暗，未及思索，已经把外套脱了下来，朝云雪尧的肩上披过去。 “遮好。”他沉着脸。 第14章 她的珍宝，他弃之如敝履 云雪尧却在转眼间，已经拂开了外套，将其甩回了江凌霄的手中。 她笑得极淡，淡得宁静，“霄爷的这份好心，还是留给殷小姐吧。” 江凌霄脸色再度阴寒，他低声咬牙，“云雪尧，我劝你见好就收……” 云雪尧轻轻一笑，“不，霄爷的好，我收不起。” 以前是她不知好歹，哪怕他的好带着刺裹着刀，她也照单全收。 那些被划出的伤痕，被她自欺欺人的当成爱的证据珍藏。 现如今一样样摊开，才发现干瘪丑陋，像褪了漆的伪劣首饰，斑驳陈旧，不值一钱。 “晓晓。”妹妹面前，云雪尧不想和江凌霄过多纠缠，“你好好养病，什么都不用担心，姐姐最近有点忙，不能天天过来照看你。” 晓晓年纪不大，但思虑很重，云雪尧怕她想太多，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不过，”她轻轻抚着晓晓的帽子，因为化疗，她的头发都掉光了，“晓晓放心，姐姐虽然不能无时不刻守着你，但也不会让我的晓晓有任何的意外闪失，横竖……” 她一语双关，“这世上有的是人贪生怕死，但我们的晓晓最勇敢，对不对？” 出了病房，殷柔晴就拉着江凌霄哭诉，“凌霄，我好心给晓晓找医生会诊，雪尧却误会我想要害晓晓，打我也就算了，还当着晓晓的面内涵我……我知道我不该小气，可我就是心里难受得紧……” 云雪尧的话说得隐晦，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 她方才分明是在说，假如晓晓真会出什么意外，她一定会让某些人偿命。 江凌霄眼色阴沉地看着云雪尧，“跟我回去。” 他捏住她的手臂，拖着她就迈步。 云雪尧往后退，俞子舜也想要阻止。 但江凌霄回头，“不是最在乎你妹妹的命？云雪尧，我倒真想看看，最后到底谁贪生怕死。” 云雪尧咬住了嘴唇，对着俞子舜微微摇头。 今晚上已经闹得够多了，她不想把事件扩大化。 反正她还有点东西没和江凌霄交割清楚，正好趁此机会说明白。 回到御园，在管家佣人们或探究或看戏的目光中，江凌霄把云雪尧拽上二楼房间，反锁上门。 “脱衣服。” 他冷声道。 云雪尧一怔。 江凌霄已经失去了耐心，上前抓住她上衣的破口处，嘶啦—— 卧室里灯光如雪，洒在云雪尧的肌肤之上。 她下意识想要遮挡，江凌霄却拖开了她的手，目光阴冷地注视着她锁骨和肩膀上的大团淤青，还有腰际业已结疤的擦伤。 “哪里弄的？” 云雪尧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她不甚在意地别开头，“自己摔的。” 轻巧地说出这几句话，耳畔却回响着那晚上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哨声。 江凌霄冷嗤一声，极尽挖苦，“谁知道是真摔了，还是外面哪个野男人造的？” 淤青不像是新伤，搞不好是她前两天跟踪尾随他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的。 自作自受！ 云雪尧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却是笑的。 “笑什么？”江凌霄皱起眉尖。 他上前一步，把她身子扳正，捏住她的下巴尖，逼迫她扬脸，“我说中了？” 他蓦地牙槽紧咬，眼瞳幽寒，“哪个野男人？是你的旧好俞子舜？还是外面勾搭的新欢？” 他说着，手掌下滑，扣住了她的腰。 云雪尧反抗，他力道加重，疼得她咝咝吸气，泪花闪现。腰上的伤，是最重的。 江凌霄的语气和眼神一样阴鸷，“怎么了？外面的野男人碰得？我碰不得？” 云雪尧垂眸，把生理性的眼泪忍下去，转而自嘲地笑了笑。 “霄爷，您等一等，我有东西要给您。” 突如其来的敬语称谓，让两人之间距离横生。 江凌霄眉头狠皱，还要说什么，外面传来敲门声。 云雪尧趁机躲进衣帽间，换了一身衣服，再度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等她出来，就见江凌霄坐在沙发上，手中把玩着什么。 他随意地掀起眼，看清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月牙白的新中式旗袍之后，眼中的冷戾莫名褪去了一点。 “给你。”他把手中的东西扔了过来。 啪嗒一声，落在云雪尧的脚边。 像主人在赏赐自己的宠物一块肉骨头。 云雪尧垂眼，看清了这是一管中药膏药。 “不是落枕了？”他真像在施舍街边乞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云雪尧蹲下去，捡起了膏药。 转身从自己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把膏药放进去，然后走到江凌霄的面前，递给了他。 “这些，都还给霄爷。” 小盒子异常眼熟。 江凌霄皱着眉，带着几分好奇接了过来。 打开的那一瞬间，盒子里闪出的宝光，映照到了他脸上，也将他霎时阴沉的神情，照得明明白白。 云雪尧语气平静，“这些都是这十三年来，霄爷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现在都还给您，也算是物归其主了。” 江凌霄记起来了，云雪尧十几岁生日的时候，他嫌她丢三落四，送过她一个首饰盒，让她拿来装自己的贵重物品。 就是眼前这个。 云雪尧呼吸浅浅，这个首饰盒连同里面的礼物，在她心中曾经贵重胜过那枚蝴蝶胸针。 她可以把蝴蝶胸针放在身边，却专程去银行里开了一个保险箱，存放这些礼物。 她还记得十四岁的时候，江凌霄送她的一个太阳花小发夹，被她不小心弄丢了。 她在花园里从早找到晚，神情是肉眼可见的丧，几天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江凌霄实在看不过眼，丢给她这个盒子。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是丢给她的。 蝴蝶胸针，任何礼物，都是这么轻飘飘地甩给她。 云雪尧以前以为他只是用这种行为掩饰他的薄面，没想过他是纯纯粹粹的轻蔑。 哐咚！ 首饰盒连同里面的礼物，全都被江凌霄摔掷了出去，撞到墙上。 盒口大开，里面的手镯项链耳钉，叮叮当当滚出来，散乱一地。 云雪尧心尖刺了一下。 哪怕是已经放弃归还，但好歹这也是她珍爱了这么多年的宝贝。 她视之如珍宝，他却弃之如敝履。 第15章 不过是弃物 但拂去心头的不适，云雪尧依然语气清浅，“霄爷一向出手阔绰，这些东西有些价值不菲，要是……转送给殷小姐，她一定会很开心……” 实在不该就这样摔了…… “你觉得，她会要你这些破烂？”江凌霄冷笑着嘲讽，“你以为殷柔晴像你，看到这些金银珠宝就移不开眼？” 她以为殷柔晴和她一样庸俗虚伪？ 贪财、势利、见风使舵、踩低捧高……外表却伪装出淡泊名利善良隐忍的画皮。 云雪尧说江凌霄不配提到她的父母。 好，那他不提，只单单提她这个人， “我可以理解你多少缺点安全感，但江家这些年，也没亏过你吃少过你穿。云雪尧，你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副见不得人的小家子气？”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那些礼物，讥讽的神色不减反增，“随手给的破烂你都当成宝，现在假惺惺还回来，不觉得肉疼？” 江凌霄起身，扯着衣领朝浴室走去，“不想要就自己扔了，别拿来碍我的眼！” 云雪尧看着地上零散的礼物，眼中并没有显出多余的情绪色彩。 其实，他送她的礼物，也并不是都特别“贵重”。 他送过她镶满宝石的手镯，却也送过他自己第一次军训得来的全能勋章，还有他收集的限量版游戏白金卡…… 说其中有破烂，也没什么错。 但他嘲讽她贪…… 如果贪念一个人的温暖也叫贪的话，那没错，她曾经很贪。 很贪很贪…… 或许是看开了，或许也是麻木了。 江凌霄现如今这些伤人的话，就像凉水泼到冷油上，溅不起一星半点烫人的油花。 云雪尧本打算立即离开。 但江凌霄叫了人进来打扫房间。 看到满地亮晶晶的物件，脸熟的中年女佣忍不住两眼放光。 她一边佯装无意地把东西捡到垃圾桶里，一边对云雪尧笑得很是龌龊， “云小姐也别难过了，未婚妻什么的话，也就骗骗你这天真小姑娘，江家谁不知道你就是个暖床的玩意儿，也就你自己把自己当回事儿……依我说啊，这人就要学会认命，哪儿来的贱种，就该回哪块地里去，就算把你埋在肥土里，你又能开出一朵花儿来？”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云雪尧心想。 佣人眼神里言语中的轻蔑，和江凌霄真是一脉传承。 嘭—— 浴室的门推开了。 江凌霄披着浴袍，头发上滴着水，脸色阴郁地凝视着房间中的情形。 佣人连忙佝偻着腰，做出恭敬本分的模样。 云雪尧觉得自己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先前一时没走，只是怕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就被佣人诬陷点什么。 归还的礼物中也不乏贵重物品，她不想再和江凌霄有什么私人瓜葛，还是当面点清比较好。 然她刚起身。 江凌霄就冷冷出声：“站住。” 云雪尧愣了愣，但随即看到了佣人面朝房门僵硬的背影。 “拿出来。”江凌霄再次出声。 声音虽让人浑身战栗，但云雪尧已经确定，不是在对她说话。 佣人一点点回过身，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躬着背，举了举手里的垃圾桶，“霄爷，这些都是云小姐让我拿去扔掉的……” 江凌霄眼中的寒气凝结成冰。 “你衣服口袋里的东西，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我让人给你拿出来。” 佣人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霄、霄爷，我、我我……”她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半天，才颤抖着把手伸入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条项链，“这这这个是云小姐不、不要了……送、送给我的……” 她转身朝向云雪尧，说话倒是利索了不少，“云小姐，您是个好人，出手又大方，是我不懂规矩，胆敢要您的赏赐，” 她把项链朝云雪尧扔过去，像扔什么烫手山芋，“求求您饶过我们这些小角色，别让霄爷误会我手脚不干净！” 在霄爷面前撒谎，可能会死得很惨。 但如果被抓住偷东西，则会报警依法处理，进入业内黑名单。反复鞭尸，下半辈子都再也讨不到一口饭吃。 佣人在赌江凌霄并没见到她偷拿东西，只是因为链子上挂着一个热气球形状的坠子，而御园佣人服口袋薄，透出了形状，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而已。 …… 江凌霄嘴角挂着一个冰冷的弧度，转问云雪尧，“是你送她的？” 云雪尧神情磊落，却有置身事外的淡然，“吴妈有这么随机应变的能力，这么舌灿莲花的诬赖本事，当一个佣人，还真是屈才了。” 明明是她趁着收拾东西悄悄把项链塞了自己口袋，被抓了现行，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赖到云雪尧身上。 御园这群人的真实嘴脸，还真是让云雪尧大开眼界。 叫吴妈的佣人神情激愤，“云小姐这才是红口白牙诬赖人，明明是你刚刚说这些都是没人要稀罕的玩意儿，让我随便捡点走，算你送我的……” 她手脚并用的对江凌霄比划着，“霄爷，云小姐明明只需要说一句实话，就可以解除我的嫌疑，她偏偏要说我偷东西，她这是轻贱人性命，肚子里没揣好心。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她这么诬陷我，也是在瞧不起霄爷您呀。” 换成从前，给吴妈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江凌霄面前这样诋毁云雪尧。 但御园的人早都知道了。 云小姐得罪了殷小姐，被霄爷胁迫着分手了。 男人嘛，都喜新厌旧。 一个玩腻了抛弃了的云雪尧，吴妈还真不放在眼里，骂也就骂了，赖也就赖了。 云雪尧现在在江凌霄眼中，指不定还真不如她这个在江家干了七八年的老人。 吴妈表面小心卑微，实则暗暗得意。 为自己一个小小的佣人，居然有一天也能踩到曾经的主子头上。 可云雪尧眉尖轻蹙，连看都没看吴妈一眼，她对江凌霄敷衍地点点头，“东西都在这儿了，霄爷赏人还是扔掉都随你，我先走了。” 她已经心生厌烦，不想因为什么项链的归属和人在这里瞎扯。 这些无足轻重的人，这些无足轻重的死物，不值得她再浪费时间。 第16章 我，不是你的玩物 不等云雪尧走出房间，江凌霄已经拿出了手机。 “魏宏，上来，”他直接吩咐，“顺带报警，御园有人手脚不干净。” 吴妈闻言，脸色大变。 她双膝再度一软，跪到地上，“霄爷、不是、我——” “有什么话，对警察去说。”江凌霄声音不大，但足以封住吴妈的嘴，“看你的手法，也不是第一次了，” 魏宏小跑着上来，“霄爷，警察很快就过来……” 江凌霄于是叮嘱，“顺带再好好查一查这个人、还有这栋房子里，有没有类似情况。我御园虽然养得起人，但养不起蛀虫。” 魏宏挥挥手，保镖把手脚瘫软的吴妈架起来，拖离了现场。 江凌霄随即转身，看着云雪尧，语气冷漠随意，“你满意了？” 云雪尧先是愕然，紧接着险些笑出声来。 她还真扬起了嘴角，“霄爷处理自己人，和我没什么关系。您满意就好，我一个外人，不重要。” 一旁的魏宏瞬间瞳孔瞪大。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还是那个在霄爷面前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云小姐吗？ 江凌霄眉宇间弥漫着一股烦躁与不耐烦，“你这几天是有病？有病吃药，阴阳怪气有意思？” 他上前，一把抓住了云雪尧。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云雪尧并不仅仅是在闹脾气。 她很反常。 反常到平时对她并不上心的他，都能明显的察觉出来。 但江凌霄不能理解其中的原因，也并没有心思去了解。 他生硬地拖拽她到自己的身边，令她肩膀都撞到了自己的胸膛上，“好了，今天很晚了。” 通常来说，他的话只需要说一半，她就能领会到其中的意思。 比如，很晚了，该休息了…… 她该懂他的意思。 毕竟这些年来，她虽然在诸多事情上显得愚钝，但在这些事上总还算让他比较满意。 没想到云雪尧瞬间甩开了他的手，冷声冷脸地睨着他，“霄爷既然不瞎，也应该不聋吧？刚刚吴妈的话你真一个字都没听见？” 早在吴妈讽刺云雪尧的时候，浴室里的水声就已经停了。 江凌霄应该完整地欣赏了佣人对她的羞辱。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那么爽快，就定了吴妈的罪。 他虽然不爱她，却还稍微有点良知和公正，但，云雪尧并不感激。 她不会再感激。 这份公正是她该得的。 过往太多他有失公允的地方，她又何曾和他计较过？ 现在不过是还她沧海一粟，难道就要她再度躬起奴性的背脊，对他感恩戴德？ “那你还想怎么样？”江凌霄逼近她一步，眸色幽寒，“真要因为一条项链，就逼死一个佣人？” 报警抓人还不够，彻查对方还不够？ 她就这么歹毒？这么得理不饶人？ “云雪尧，你不要得寸进尺！” 云雪尧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江凌霄，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与他之间认知的鸿沟。 这样的沟通天堑，她曾经还幻想过嫁给他？ 放下之后，她自己都想笑自己。 她张了张嘴，重新成长起来的自尊，终于战胜了那点日渐稀薄的羞耻心。 她笑，声音清得像一阵风，“霄爷，我，不是你暖床的玩意儿。” 他们已经分手了。 是他给她的选择。 江凌霄眉头重重拧起来，“佣人嚼点舌根，你就受不了了？你们新闻专业的，不都以心理素质强大著称吗？怎么？贱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想要尊严了？” …… ……云雪尧只看着江凌霄。 一时间竟然眼神复杂。 她以前都是怎么忍受江凌霄的？ 他讲话这么难听，不留余地，她竟然能忍他十三年？ 他说她以前贱，她居然都无以反驳。 因为，他说得没错。 她就是贱，贱了这么多年，贱到尘土里去。 半晌，她才笑了笑，“霄爷说得……好有道理。可惜这样的道理，我也才到今天才明白。” 江凌霄这一次，考究似的看了云雪尧两秒。 “行了，”他语气竟然缓和下来，罕有的让了一步，“我已经惩罚吴妈了，以后不会有人再嚼舌根。” “惩罚她不是因为她偷东西吗？和她嚼舌根有什么关系？”云雪尧反问。 “够了！”江凌霄突然暴怒，“你还有完没完？这点无足轻重的事，你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他退让，不是为了让她更进一步。 而是想让她把事情放下。 他最厌恶她的贪婪和得寸进尺，她偏要做给他看。 但他愤怒，更多是因为她突然变得不受控制，因为……她竟然不肯接受他这份好心——他难得的好心和退让。 云雪尧却笑得更轻巧，也更刺眼，“原来，在霄爷眼中，这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她无视江凌霄愈发冰寒的脸，“还请霄爷别为了这点无足轻重的小事，大动肝火。那些话，您可以当耳边风，恕我小气做不到。我自己纠缠自己的，霄爷像以往那样，不用管我就好……” 江凌霄真要被她这云淡风轻又绵里藏针的态度，激得咬牙切齿。 他捏住她的手腕，拎起来，压低声音，“难道佣人说错了？你难道不就是我一个暖……”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眼角余光瞥到了一个此时不该存在的人。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他看魏宏的眼神像要杀人。 魏宏吓得浑身的细胞都在哆嗦。 “霄爷……夫人、夫人她过来了，还把殷小姐和俞子舜也放进来了，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楼下客厅……” 江凌霄微怔，转而怒火更炽，“为什么现在才说？” 魏宏委屈巴巴，“霄爷，夫人不让人上来通报您，我也是你叫上来才……” 江凌霄甩开了云雪尧，快步朝楼下走去，走到一半，又顿住，回身，眼色阴沉地注视着云雪尧， “管好自己的嘴，懂？” 楼梯走到一半，江夫人的温言细语就已经传了上来。 “打人是不对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给你道歉。” 听到脚步声，她当即回过头来骂道，“看看把人打成什么样了？你的教养都吃到狗……” 第17章 夫人是本集团驰名双标 话没说完，江夫人就愣住了。 江凌霄黑着一张脸走下来，眼尾和髋骨处青紫，嘴角微肿，下巴上还有明显的划痕。 看起来，也并不比沙发上拿着冰袋敷脸的俞子舜，好到哪里去。 江夫人于是就更气。 她柳眉倒竖，丹凤眼吊起来，“你看看你这个怂样，打人就已经很蠢了，自己还被打得更惨，江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俞少怎么没把你给打死！” 俞子舜：“……” 一时分不清江夫人究竟是在骂谁。 江凌霄走到江夫人跟前，眼神却临视着俞子舜，“滚出去。” 俞子舜神情一冷。 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江夫人却忽的把提着的一口气放了下来，打乱了气氛。 “还好还好。”她拍着心口，目光带笑地看着慢慢走下楼梯的云雪尧，“尧尧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看到殷柔晴那张脸的时候江夫人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云雪尧也吃了亏。 现在见她仪态规整，面容干净，神情端雅，就知道问题不大。 一旁的殷柔晴顿时急了。 “阿姨，”她哭红了眼，半边脸高高肿起，“您刚刚说过打人是不对的，会让她给我道歉……” “我说的是凌霄和俞少，”江夫人语气依然温柔，“女孩子的事情，能叫打吗？那不叫打，那叫有点小摩擦。” “再说了，”不等殷柔晴辩解，她又劝道，“她打你，你也可以打她呀！” “你没能打到人，是你自己没本事。柔晴啊，不是阿姨说你，女孩子该泼辣的时候就要泼辣点，你老是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什么都争不过的，现在这个时代，病美人早就不流行了。懂吗？” 殷柔晴：“……” 同样也搞不清楚江夫人到底是在帮她呢？还是在踩她？ 明明她上次还说现在的女孩子都疯兮兮野叉叉的，称赞像云雪尧那样温柔似水的古典美人已经很罕见了。 ……这老女人，还真是云江集团驰名双标！ “苏阿姨。” 云雪尧走过去，江夫人就拉住了她的手，笑盈盈地望着她，“尧尧，阿姨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赶忙过来看一看，见到你还在，这颗心就放肚子了。” 云雪尧看着江夫人那张熟悉亲切的脸庞。 有些话梗在喉咙里，却也不得不说。 “苏阿姨，我今天只是过来归还一些东西，马上就要走。” 十岁那年来到江家，江夫人待她只比亲生女儿还好。 云雪尧知道，她报答江夫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接受所有她对自己的好。 但今天，她只能让她难过了。 “我和江凌霄……分手了。我提的。” 她说她提的。 而不是她选的。 给江凌霄留一点最后的情面，也给自己留一点倔强的尊严。 客厅里，瞬间静到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在场的众人，纷纷神色各异。 殷柔晴眼里迸发出了光彩，俞子舜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江夫人惊呆愕然。 而江凌霄的脸色，瞬间阴沉，风雨欲来。 他刚刚是怎么跟她叮嘱的？ 专程让她管好自己的嘴。 结果她倒好，一下来就掀起腥风血雨。 她就这么喜欢成为事件的焦点？恨不得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江夫人对她那么掏心掏肺的好，她却利用她对自己的关怀来引起她的焦虑。 说她狼心狗肺，一点也不过分。 江夫人是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尧尧，这……阿姨知道凌霄一向不会说话，也不懂得疼人，都是家里人把他宠坏了。阿姨以后会好好教他的，你就别和他计较，啊？” “阿姨其实不用太担心，”殷柔晴生怕云雪尧应了江夫人的话，连忙抢白，“云小姐就算和凌霄没了缘分，还有俞少这么好的姻缘等着呢。今天俞少为了云小姐，可真是拦都拦不住……” “殷小姐，我和江凌霄是有点旧怨。”殷柔晴目的太过明显，俞子舜不由得当即出言反驳，“但还牵扯不到云雪尧身上。” “是这样的吗？”殷柔晴佯装吃惊，遮住嘴笑，“刚刚俞少和凌霄打得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云小姐争风吃醋……” 俞子舜真要笑了，“殷小姐——” 殷柔晴真当在座的都是傻子，看不穿她揣着什么心思？ “哎呀，正常啦正常啦，”江夫人突然挥了挥手，笑容重新浮面，“漂亮女孩子，有几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都是正常事啦。我们尧尧性格好，品德好，又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要是没几个男人惦记，那才不对劲。” 殷柔晴嘴角狠狠抽了两下。 江夫人是瞎吗？江凌霄都和俞子舜打成了这样，她还能对着云雪尧闭眼吹。 云爸云妈当年，还真是死得值！ 她心里气急败坏，嘴上就阴阳怪气，“是啊，也多亏云小姐漂亮。要换成别人，不被骂个水性杨花，也要说是招蜂引蝶了。” “殷小姐，云雪尧和江凌霄已经分手了，” 俞子舜不想再听她满嘴泼脏水，“我那里还有你之前亲口承认和江凌霄恋爱的通话记录，需要现场和我们重温一下吗？” 殷柔晴一时语塞，她睁大了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求助似的看向江凌霄， “凌霄知道，我是因为爷爷病重，想让她高兴高兴，才发的那些东西……我根本半个字都没提凌霄，也没有说我谈恋爱了，都是那些无良媒体乱解读，还诱骗我说话，故意剪辑，断章取义……” 说着这话，她不禁幽幽看向云雪尧，眼底难免藏着怨毒。 都是这个心机女，仗着父母有恩于江家，霸占江凌霄，挤掉原本属于她的位置。 到现在都已经被分手了，还死扒拉着不肯让位。 “你爷爷病重？我怎么没听说？”江夫人微微讶异。 “阿姨没听说正常，爷爷近年都在国外疗养，这次突发急症，差点没挺过来。” 殷柔晴说着，就感激地看了江凌霄一眼，“幸好有凌霄帮忙，请了徐医生紧急出国去给爷爷做手术，才把他老人家救了回来。” 哐当—— 云雪尧手中的杯子落在了地上，水溅了一地…… 第18章 她和云家，不欠你什么 咚的一声。 云雪尧手中的水杯，应声落地。 她脸色微微泛白。 徐医生…… 之前原本钦定给晓晓做手术的主刀医生，也姓徐。 就是那个在晓晓那晚上病危，连夜出国，害得她狼狈去追，却最终差点丢了命也没追上的医生。 “尧尧，怎么了？”江夫人诧异极了，不由得坐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凉？” 她又摸摸她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妈在问你话。”江凌霄冷冷出声，“你这种样子，平时装装就可以了，别有事没事，拿出来博关注。” 江夫人顿时对着江凌霄瞪眼。 “徐医生，是三院的外科徐医生吗？”云雪尧看着殷柔晴，目光灼灼，神情有些吓人。 殷柔晴瑟缩了一下，不由得朝江凌霄身边躲了躲，像是怕极了，要寻求一个保护。 江凌霄伸出手臂，撑住了殷柔晴身后的沙发靠背。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这样的姿态，像即刻就要把殷柔晴抱入怀中。 “三院还哪个徐医生，值得去给殷家老爷子看病？”江凌霄眼神冷漠地替殷柔晴回答了云雪尧。 “我知道了。”云雪尧低下头，指甲轻轻嵌到掌心。 她站了起来，给江夫人一个得体的微笑，“苏阿姨，很晚了，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尧尧……”江夫人抓着她的手指，不肯松开，脸上出现担心的神色，“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云雪尧温柔地回答江夫人，“阿姨别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说完这句话，她抿了一下唇，转身，毫不留恋地朝大门走去。 江凌霄猛地直起身，声音低沉，“云雪尧！” 她居然敢当着江夫人的面离家出走！ 俞子舜却比他先一步追了出去，听到江凌霄的声音，他转身，目光沉静却冰凉地和他对视。 “余晓晓的主刀医生，也姓徐。” “那又怎么样？”江凌霄神情阴寒地反问。 余晓晓的事情，俞子舜一个外人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俞子舜冷笑，“霄爷既然对殷小姐用情至深、体贴入微，又何必再拖着云雪尧不放手？她和云家，不欠你什么！” 放下这番话，他疾步追云雪尧而去。 江凌霄戾气横生，正要跟上前去。 “给我站住。”关键时刻，江夫人悠悠开口。 江凌霄回头，就看到江夫人缓缓站起来。 “徐医生是怎么回事，先给我说清楚。” “苏阿姨，这事情不怪凌霄，”殷柔晴急忙解释，“是爷爷他病危，又不信任外国的医生，不肯治疗……我才不得已求了凌霄……” “柔晴，”江夫人笑着打断了她，“我知道全市千金小姐，数你最机灵懂事。我们母子俩掰扯，你不说话啊，乖。” 殷柔晴喉咙里顿时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不敢吐。 江夫人正欲和江凌霄继续，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笑着看向殷柔晴。 殷柔晴被她那过分和蔼的笑容，看得心里瘆得慌，“阿姨……” “柔晴，你知不知道，徐医生是晓晓的主刀医生？” “阿姨，我之前是不知道的。后来知道了，我也很愧疚，今天还专程找了专家去给晓晓会诊，可是雪尧误会我想害晓晓，除了打我，还差点把我推下楼……” 殷柔晴泫然欲泣，“这些凌霄都是知道的，阿姨，我没有说谎，也没有陷害云雪尧，如果不是她把我的脸打成这样，我都不想告诉你……我明天还有通告和试镜，都只能推了……” 说了这一大通，殷柔晴自以为江夫人总算能站在她这边说句话。 没想到江夫人用最温柔的语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柔晴你回家好好养一养，养好了脸再去工作。御园呢，你今后就别来了。这里庙小妖风大的，我怕给你染了什么不好的习气，回头你妈妈还怪我呢。” 这话说得…… 乍一听句句都在理，细一想字字都在内涵。 江夫人是江凌霄的亲妈，话说得再怪，殷柔晴也不敢怼更不敢怒。 她心里又气又恨，却只能委委屈屈地给江凌霄小声道别，然后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江夫人面无表情地等着殷柔晴彻底出了门，这才淡淡地回过眼，吩咐一旁的魏宏，“叫几个人，跟我上来。” 到了二楼房间，她往沙发上一坐。 “云小姐的衣服鞋子首饰化妆品，给我通通打包，一样都不许落。” 江凌霄跟着入内，脸色不佳，“妈，你干什么？” 江夫人长叹一口气，“这儿媳妇我是留不住了，也不想留了。” “妈……” “别说什么徐医生，我不感兴趣，”江夫人只抄着手，望着天花板，“也别讲什么余晓晓，跟我没关系。” “妈你……” “至于什么云雪尧殷柔晴，更是提都别提了，反正从今往后，一个也进不了我江家的大门。” 江夫人拍拍手，妖娆地起身，“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养你二十几年，今后你的死活，我也管不上了。” 她离开，临走前点了点魏宏的额头，“记住，少一样东西，我扣你一年奖金。” …… 云雪尧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夜晚风凉，透骨的凉。 就像那个凌晨会所外，下人浇透心的那句驱逐；也像机场航站楼外，汽车车头擦过时，死亡镰刀的气息。 难怪他当时会让人那样回话，也难怪他根本就不肯见她。 原来把主刀医生支走的人，正是他江凌霄。 抽走晓晓生的希望，只为了讨好他的殷小姐……出身豪门的殷小姐。 可以让爷爷在国外享受最好医疗，却还要抢走晓晓唯一主刀医生的殷小姐。 云雪尧慢慢抱着膝盖蹲了下去。 眼泪一滴滴落在灰色的地面，打出小小的漩花。 对不起晓晓，是姐姐太没用…… 殷柔晴可以把晓晓的救命医生抽走，也可以召集专家为她会诊。 她玩弄云雪尧像只蝼蚁。 而江凌霄，只会冷冷地坐在观众席上，欣赏她的狼狈。 偶尔被逗得开心了，会赏蝼蚁一口吃的。 但如果她胆敢去挑衅他的殷小姐，他就会用鞭子狠狠地抽她。 第19章 太宠她，她才肆无忌惮 “雪尧……”俞子舜担忧的声音，隔着绿化带传来。 他一直开车缓慢跟随着她。 云雪尧已轻轻吸了吸鼻子，露出经把眼泪收了起来。 她抬头，一个浅浅的笑，“没事了。” 她跨过绿化带，主动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系好安全带，她给俞子舜一个大大的微笑，“我总是高估自己，最后要吃亏了放弃了，才知道自己到底的斤两。” “别妄自菲薄，”俞子舜踩下了油门，“你一直超常发挥，潜力惊人。” 云雪尧没再回话，转头看着夜晚的街景，手却一直下意识地放在小腹上…… 七年前。 为了那个可以扭转乾坤的秘密，她在大雪天爬出了楼房的窗户，顺着墙外的水管往下爬。 没想到老化的水管冻裂断开，她摔下去，断口的一截水管插入了腹部。 为了不被人追上，也为了把秘密带出去。 她拿一旁的冰雪把水管和伤口敷在一起，强行止血，又在雪堆里藏了两个小时。 直到俞子舜把她救了出去。 她不是超常发挥，也并没有潜力惊人。 她透支了自己的生命…… 就像爱一个人，把未来的情感和勇气都预付，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拥有的能力。 “这个你看看，”俞子舜递来又一份律师函，“如果你不想应诉，集团这边会找人帮你应了。” 江凌霄那边孜孜不倦要告她。 兴业这次学聪明了，没有直接去找云雪尧要身份证，把律师函给了俞子舜。 云雪尧低头看了一眼律师函的署名，“我来吧。” 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跟了江凌霄这么多年，她了解他，如果只是警告，会是集团的律师团发出律师函。 但如果是真想要告，会是他的私人团。 她抬眼感谢俞子舜，“怎么可能次次都让师哥帮我顶在前面？” 俞子舜不说，她也知道，他打算自己去把“段舍漓”这个笔名认领了。 江凌霄还不知道这个马甲的皮下真身是谁。 否则今晚上他们之间的争论不会仅仅围绕一个佣人的言行。 而他会紧咬着这个记者要告，多半也是认定了对方就是俞子舜或者他的爪牙。 “我会拿到更多的证据。”云雪尧把律师函摆在了自己和俞子舜之间，眼神轻轻落在上面，“师哥放心，没有人再可以击败我。” 没有人，再没有人…… 可以让她为了他，在零下的冰天雪地里，腰上插着锋利的水管……千里走单骑。 “集团这边会给你全力支持，”俞子舜余光把云雪尧的侧颜收入眼底，心底微澜起伏，“不用怕。” “我不怕。”云雪尧舒展着身姿。 人世间若是除去情障，万物皆不可怕。 …… …… 御园花了整整一晚，把云雪尧的东西打包成箱。 第二天午后才送到江夫人指定的地方。 江夫人喜欢捣弄花卉，自己养了一家低调静雅的花圃茶舍，时开时不开，通常只招待她的好姐妹和其他想招待的客人。 此时太阳偏正，洋洋洒洒铺了满园金色。 江夫人捧着茶，躺在花荫下闭目假寐。 “夫人，云小姐的东西都送来了，请问放哪儿？”魏宏被指派了做事，兢兢业业全程跟进。 但他看了看花圃口站在阴影之下的江凌霄，不敢多说话。 江夫人缓缓睁开眼，悠悠然起身，随手拉开一箱子，耀眼的白就流泻了出来。 江夫人就叹气，“能舍得下的东西，就证明不重要。算了，都堆我仓库里去吧。她要有一天想要吃这口回头草，我就物归原主。要是……” 她突然住了口，看向门口。 “你怎么来了？”江夫人年轻时是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哪怕现在有了点年纪，笑起来依然光芒万丈，“你不是忙吗？这点小事也要跟过来。” 她说着就睨着魏宏，“你怎么做事的，这么让人不放心？还要你家霄爷跟上来监督？” 魏宏哪里敢吭声。 江夫人早就看到了霄爷，却偏偏现在才问人。 分明就是要把人先明里暗里讽刺够了，心里才舒服。 “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她朝江凌霄招手，“进来啊，我正好有事要给你张罗。” 江凌霄于是这才迈开步子过来。 一夜过去，他脸上的淤伤转淡了些许，但眼下却有明显的青黑，只是面色还算平稳。 江夫人美惯了，最喜持靓行凶，江家从老到小，惹了她都不得不避让三分。 江凌霄还没那个觉悟，在她故意发难的时候，去挑战她的小脾气。 母子俩上了楼。 江凌霄才淡淡开口：“妈，你这样做，只会助长她的脾气。你太宠她，她才肆无忌惮，越来越无法无天。” “呵？”江夫人笑了。 “宠都宠了，能怎么办？你记性不好，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当初你这条命，是谁给换回来的？” 她说着就脸色微冷，“我只恨雪尧这孩子不够争气，别家女孩子有我这样宠着惯着，早就上天入地，不是公主就是女王。轮到她，偏偏把自己混成一个暖床的女奴！” “妈！”江凌霄眉宇间忽生阴戾，“谁告诉你的？” “怎么？”江夫人笑得愈发灿烂，“你自己御园被人捅了个底朝天，漏成个筛子，还不准我听点风声了？” 江凌霄沉着脸。 他确实不怎么管御园的人事，御园有从江家带过去的一批老人，有些还是江夫人亲手挑选的。 再说了，云雪尧不是也住在御园吗？ 男主外女主内，御园的佣人出了问题，是不是也该问问她的责任？ “这么介意干什么？”江夫人用手肘拐了拐江凌霄。 她这么不着调的母亲，也不知道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成天板着脸的冷面儿子， 她就继续调笑，“反正你也不在乎佣人嚼舌根，平时说得再难听，也传不到你耳朵里，对吧？” “这些都是云雪尧告诉你的？”江凌霄想不到其他人会说这些话。 “呵，雪尧但凡学会你御园那些佣人的本事，嘴巴厉害点，也不至于把自己混成了一个……” “妈。”江凌霄声音成冰。 他不会计较江夫人的小脾气，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好了好了，”江夫人倒是笑着岔开了话题，“我这儿给你准备了点东西，你看看……” 她说着，就摸出一本册子。 江凌霄正要伸手拿起来…… 魏宏突然慌慌张张从下面跑上来，“不好了霄爷！不好了霄爷！云……” 第20章 记者就是云小姐本人 江夫人和江凌霄几乎同时回头。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江夫人没好气地打断了魏宏的话。 江凌霄也目光冷戾。 逼得魏宏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弱弱地开口：“是……律师告兴业造谣恋情的事……” 江凌霄收回了目光：“等着！” 他还以为天塌下来了呢！ 他低头把江夫人手里的册子随手一翻，立刻眉头微皱，啪的一声合拢。 “这是什么？” 江夫人坐到老板椅上，转个圈。 “你和雪尧的事情，我还替你瞒着，没让你爷爷知道……” “我们什么事？”江凌霄的语气逐渐暴躁，“她闹一闹，冷处理一下就好。你越给她脸，她越当回事……” 江夫人就像没听到江凌霄说什么，只继续自己的话题，“要是让你爷爷知道你们分了手，也不知道这八十大寿是要唱祝词还是吹唢呐。你最好是赶紧选个新女朋友带过去，安抚着他的心。” 和云雪尧分手，然后带个新人过去……也不知道到底是要安抚老爷子，还是要催他老人家的命。 江凌霄不胜其烦，“妈，可以不闹了吗？” 江夫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翻开图册，竖起来，把里面女孩子的照片一张张翻给江凌霄看， “看看，个个都是老妈我精挑细选的名门千金，你马上把这事情定下来，我也好去安排尧尧的事。” 江凌霄皱眉，不知道江夫人还有什么花样没展示出来。 “云雪尧什么事？” “这个啊，”江夫人放下手里的图册，拿起旁边的另一本，笑着翻开，“云家对我们江家有再造之恩，尧尧的婚姻大事一直都压在我心头，以往是我想不开，非要撮合你们，结果搞出一对痴男怨女。是我格局太小……” 她翻到一页，指给江凌霄看，“东菱集团的次子，一表人才，品行端正，和尧尧配不配？” “不配！”江凌霄直接一掌，拍在了图册上，铁青着脸，“云家早就败了　，她没资格嫁那么好的人家！”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江夫人冷下了脸，嘭的一声，把千金图册给江凌霄甩了过去， “管好你自己，先把新人给我定下来。我江家可以一日没有儿子，但不能一日没有儿媳妇！” 江凌霄不想再陪着闹下去，他直起身。 “我今晚就会把她带回来。在爷爷寿宴之前，都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 江夫人静静地注视着江凌霄的双眼，那张芙蓉娇月般的面容上，有些江凌霄也看不懂的神色。 江凌霄和她对视几秒，注意力回到魏宏身上。 “说吧，什么事？” 魏宏偷偷看了一眼江夫人，似有忌惮…… “说！”江凌霄没什么耐心。 “是！”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态度，魏宏中气十足地开口，“霄爷，你和殷小姐的报道，全都是云小姐写的！她就是那个段舍漓！兴业一定要保的那个记者！” 律师团总算是拿到了对方的身份，也全都大吃一惊，不敢隐瞒。 房间里，静了一秒。 “你说什么？”江凌霄朝魏宏迈了一步，“再说一遍！” 魏宏挺直了胸膛，“那个造谣霄爷恋情的兴业记者，段舍漓——就是云小姐！” 房间，再静。 “哈？” 还是江夫人天不怕地不怕，直接反笑出声。 兴业娱乐记者段舍漓，她也知道。 最近那篇四处流传的细扒江凌霄和殷柔晴恋情的文章，就是出自此记者之手。 江夫人虽然看得头疼脑热，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人还有点本事，捕风捉影的事情也能描得有鼻子有眼睛。 她一直有底气对云雪尧说外界传言都是造谣，也是因为知道江凌霄已经发了律师函，决定提告此人。 可是江夫人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撰写文章的人，居然是云雪尧本人？！ 是云雪尧本人！ 云雪尧整理了江凌霄和殷柔晴的大量证据，然后昭告天下！ 还有比这种原配捶渣男小三更铁的锤了吗？ 没有！ 江夫人不由得隐晦地看了江凌霄一眼，并通过他此刻几乎静止的面容，悄悄认定他也对此毫不知情。 段舍漓。 段通断，舍即舍得，漓……三点水隐喻江。 离开江凌霄，舍弃情感，断绝过往。 现在细想，确实符合云雪尧得知真相后的心境。 江夫人就翻个白眼，“就我还傻乎乎的劝和不劝分！结果人家早就掌握了某人的出轨铁证，难怪要断、舍、漓！” “也亏尧尧教养好，有知识有文化，换我还写什么檄文？哼！直接上头条哭诉渣男始乱终弃得了！” 江凌霄铁了一张脸，一言不发，转身摔门而走。 一路撞得红木大门砰砰作响。 …… 江凌霄在兴业传媒楼下等到了月上树梢。 魏宏不敢打搅。 苦哈哈守在不远处的保镖车里，每分每秒都在祈祷云小姐快些从楼里出现。 没人比他更懂霄爷的偏执…… 达不到他的目的，他可以不吃不喝不眠，熬到死也不会松手。 云小姐拉黑了霄爷的手机号，并设置了防骚扰，不接收任何陌生电话。 她进了兴业，那个让霄爷身边人都忌讳莫深的地方。 她和俞子舜同进同出，和这个曾经差点害死霄爷的凶手谈笑风生。 她要和霄爷一刀两断，甚至不惜捏造霄爷和殷小姐的谣言。 这么绝情的事，做一次已经足够狠心。 她怎么还敢做第二次？ 凌晨已过，兴业传媒的一楼大堂里，出现了一群身影…… 江凌霄的眼眸，在黑暗中积蓄着风暴，逐一锁定他的猎物…… …… 第21章 只有你值得我的好 魏宏看不到江凌霄那边的情况，他只能聚精会神地把目光投向前方明亮的大厅。 白色！ 这个信号第一时间出现在魏宏的大脑中。 他几乎不假思索地把目光投到了一位身穿长白裙的长发女性身上，然而马上，他就明白自己搞错了。 对方的身材样貌，就算是远看，也和云小姐相差甚远。 而在场众人之中，再没有人穿着白色的衣服。 魏宏松懈下来，云小姐还没出现。 可他余光一瞥，却分明看到，前方江凌霄的座驾，动了。 车门打开，江凌霄已经从驾驶位上下车，单手扶着车门，目光暗沉地注视着大厅中鱼贯而出的员工们。 哪怕此时夜色浓黑，魏宏也能感觉到他周身浓稠又阴寒的气息。 再回眼，魏宏终于在逐渐走近的人群之中，发现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身穿豆沙绿休闲小西装的云雪尧，搭配着浅灰色的阔腿裤，长发挽成团髻盘在脑后，正和同事们谈笑着走出来…… 魏宏第一次发现了一件令人恐惧的事实。 如果云小姐不穿白色衣服，他居然不能在第一时刻把她从人群之中认出来！ 夜风拂面，吹起云雪尧的豆沙绿外套一角，露出里面嫩黄色的小吊带背心。 真是浑身上下，一点点白的衣料，都没有。 她挽着略显凌乱的耳发，不知和同事说到了什么，笑容是那么纯粹又轻松，莹白的肌肤与胭红的唇色在灯光下俱像宝石诱人。 但魏宏却看着她的眼睛发呆。 云小姐那一双漆黑的剪水瞳子里，有星星。 那个总是低垂着眼，几乎不和人正视，唯有在望着江凌霄才双目聚神的云小姐，此刻眼睛里有光彩。 魏宏从来没有否认过云雪尧的美。 但只有在这一刻，在今天，他才好像重新认识了她的美。 承认这份美，是动人心魄的。 回过神来，魏宏再去看江凌霄，却见他依旧掌着车门，在黑暗中遥看着云雪尧，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须臾，等她快要走近了，和同事们一一道别了，他的身子才动了动，正要走上前去。 一辆银灰色的玛莎拉蒂别了过来，停在云雪尧跟前。 “师哥？这么晚了，你……” “我也才下来没多久，”俞子舜打断了她，“上来吧，我去帮你看看新房子。” 云雪尧今天来得晚，确定了租房的事。 她选的小区有点老旧，离兴业也并不近，但离三院很近，方便她随时去照顾晓晓。 俞子舜把车停在楼下，随她上楼，见到忽明忽暗的楼梯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小区物业太差了。” “还行，”云雪尧不挑。 她没有挑剔的资格。 打开门，一居室的房子，散发出一股搁置已久的霉味。 见俞子舜眉头皱得越发深，云雪尧反手推开没关上的门，“多敞敞就好了。” 房间很小，一目了然，一间床一面衣柜，阳台上有一个厨房，连着卫生间。 厨房漆黑的台面上满是烟垢。 卫生间地砖破损了一半。 见俞子舜脸色不甚明朗，云雪尧连忙解释，“我先住着，空闲下来就会打扫，该修补的地方也会修补的。” 俞子舜不说话，只觉得一股郁气压在胸口。 云家夫妻为江家连命都没了，唯一的女儿，却最终沦落到这种地方渡日。 他不肯承认是自己锦衣玉食惯了，少见这些人间寻常，只觉得视力所及一切都刺目扎眼。 拉开衣柜，柜门哐的一下，掉了一半下来，只剩一点连接处挂着，摇摇欲坠。 “这个是里面的活页坏了，”云雪尧连忙转身，从床上拿起一个小工具包，“很简单的，我网上看了教程，一会儿就能修好。” 俞子舜黑着脸，一把捏住她的手，拖到眼前，“手指怎么了？” 云雪尧葱尖白玉似的指腹上，有一块红紫色的血泡。 云雪尧连忙缩手，笑得很尴尬，“今天刚过来试了一下，手有点笨……” 是她以前娇生惯养了，第一次做这种活，手就不听话，被柜门夹了一下。 俞子舜想骂人，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给我。”他摊开手。 云雪尧乖乖把工具包递到了他手上。 俞子舜钻到了衣柜里，抱着半扇门，仔细研究活页。 云雪尧伸长了脖子，“你小心点啊，这门有点重，我先前就是没抱好，差点砸到脚。” 俞子舜见她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霎时冲淡了方才满屋的沉闷不悦。 气氛逐渐轻松，俞子舜捣鼓着柜门，腾不出手，又把工具包还给云雪尧，“给我拿一下十字螺丝刀。” “活页给我……” “扶着一下。” 俞子舜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堂堂兴业太子爷，俞家大少爷，自来手可摘星。从小到大别说这些修补的活，就连破损的家具都没见过几件。 但女人可以为心爱的男人洗手作羹汤，男人也可以为了自己心仪的女人拧螺丝刀。 而且，男人似乎天生就对机械手工无师自通。 没一会儿，门就给俞子舜重新固定好。 他站在里面检查其他部件关节，云雪尧就狗腿地奉承，“多亏有师哥帮忙，师哥真厉害。” 俞子舜忍不住笑，“就这么怕我骂你？” 刚刚他黑脸的时候，看到云雪尧头发丝都紧张了起来，一脸随时要闪避攻击的模样。 他就想到小时候，那个爱闯祸又怕挨罚的小姑娘，怯怯地对着严厉的父亲伸出手心，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谁能知道她其实胆子比天还大？ “师哥才不会骂人，”云雪尧前后开合着柜门，小小得意，“师哥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人。” 俞子舜漫不经心地拿扳手敲了敲柜子里面生锈的金属件，状似无意地开口，“我也就只对你好……” “嗯？什么？” 他声音略显含糊，云雪尧没听清。 俞子舜深吸一口气，“我说，我脾气好，所以总被你拿好人卡磋磨……” 云雪尧笑了，正要打趣他。 啪嗒！ 一声木板破裂的脆响，俞子舜的脚直接陷了下去，卡到了柜子里，人也一趔趄，差点栽倒。 “哎呀！”云雪尧下意识就伸手，想把他捞出来。 俞子舜刚把手臂搭过来……另一只手突然横空出现，挡在了两人之间，把云雪尧拂了出去。 俞子舜只看到江凌霄一闪而过的侧脸。 嘭！柜门被关上了。 第22章 江凌霄，放过我吧 “江凌霄？”云雪尧诧异，直接惊呼出声。 她不懂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江凌霄夺过了云雪尧手里的螺丝刀，把柜门上的双耳把手一别，直接卡死了柜子。 “你干什么？还有人在里面！” 云雪尧想把螺丝刀取下来，却被江凌霄扼住手腕，拖到一边。 “谋划多久了？”他寒着嗓子问，眼神里带着一丝骇人的狞色，声音落地的时候，也顺手把云雪尧一甩，直接让她跌坐在床上。 云雪尧神情愕然。 她听不懂江凌霄在说什么。 见她面上只有茫然无辜，江凌霄怒火更炽， “你和俞子舜，什么时候死灰复燃的？” 他俯身，单手撑住床头，把她圈在退无可退的牢笼里。 “为了顺理成章和你的师哥暗度陈仓，所以不惜亲手伪造我和殷柔晴的恋情？段记者，真是玩得好一手春秋笔法！” 他的脸庞逼得太近。 云雪尧可以清晰看到他紧拧的眉，和江夫人极似的凤眸，以及貌若神祇的面容上，燃着愤怒、嫌恶、兴师问罪的暗焰。 这些过去可以轻易令她颤抖和畏惧的元素交织在一起，云雪尧却轻易的……平复了心境。 她黑若檀木的眸子里流过冷萃的光，出声就险些轻笑，“伪造？霄爷未免太抬举我了，我伪造得了一时，伪造不了七年。” 她伸手，从缝隙中摸到自己的包，拉开拉链，抓出一叠照片资料，举在自己和江凌霄之间。 “霄爷好好看一看，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七年前，你就和殷柔晴在秋毫顶楼幽会，这是你们相拥在一起的照片……” “这是你参加她生日宴会，和她搂搂抱抱的照片……” …… “还有这个，对，就是上周，你们在会所外面卿卿我我。” “你们去turelove选钻戒，当天下午殷柔晴就官宣，别说什么让她爷爷高兴，就算只是做戏，也是你默许的……” “江凌霄，我今天把这些摆在你面前，就是告诉你，我不傻，也不贱，不想再当你们之间的绊脚石，我放你自由！” 说出这些话，云雪尧觉得胸腔里积压了这么多年的郁气在渐渐消散。 然而说到下一句，她依然更咽， “也请你，念在我父母当年……念在我妈妈当年为了你，从秋毫顶楼……” 云雪尧努力咽下所有的痛，浑身发抖， “……江凌霄，放过我吧。” 她松开了手，那些照片散落一地，像一片片带着锋利边缘的雪花，落满一地。 摆在最上面的，赫然，是那张七年前，江凌霄和殷柔晴在秋毫顶楼相拥的画面。 他们可以在这世上任何地方定情，可以相拥可以亲吻可以互徐终身。 可为什么是秋毫？ 为什么是那个云雪尧心中最不可提及的地方？ 十三年前的秋毫，是一段她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记忆，是她脑海中最肆意的痛点。 但江凌霄那么残忍，戏弄她轻蔑她至此。 他有什么资格，不允许她为他们的关系，亲手画上句号？ 这段感情，始于她没有自知之明的纠缠，也该由她来痛下决心终结。 然而下一秒。 江凌霄突然抬手，狠狠捏住了她的脸颊，把她的下颌骨都捏到生疼。 “怎么？”他不怒反笑，“你都可以和俞子舜明修栈道，我又怎么不能多一个殷柔晴？这么几年，你也在江家占着我未婚妻的名头，让她受够了你的欺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云雪尧疼得泪花要溅出来，但她竟然努力笑出声，“我很满足，和你分手，没什么不满足的。” 她不想解释了…… 不想再一遍一遍的解释，她和俞子舜之间的清白。 也不想为了证明自己，就放弃自己的事业甚至自己的人格。 离开江凌霄这些天，她才像回归了一个完整的人。仿佛终于找回了久失的人性拼图，凑出了一副属于自己的生活绘卷。 他非要认定了她是不贞的，是背叛的，她做得再多，也会被他盖章为“做戏”，徒增被轻贱的机会。 “你既然承认你和殷柔晴在一起了，还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对我兴师问罪？”她一字一句地问，因为他把她下颌捏得酸疼，而有些口齿不清。 “我和殷柔晴在一起，影响你的归属权吗？”江凌霄冷笑。 云雪尧的狼狈似乎反让他兴致盎然，他跨坐上来，愈发挤压她蜷缩的空间。 “云雪尧，我给过你这么多次机会，你不珍惜，”他的手指往下，捏住她纤细的脖颈， “想当俞子舜的破鞋？”他眸光幽寒。 指腹为所欲为地用力摩挲着她脖颈上细嫩的皮肤，轻声冷笑，“……是时候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主人。” 咚咚咚！ 后方的柜子里传来激烈的碰撞声，柜门上的螺丝刀被撞得哐当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脱鞘而出。 “江凌霄，你还是人吗？”俞子舜几乎暴怒，狂踢柜门，“你他妈还是个人吗？” 这是云雪尧第一次听到他骂脏话。 俞子舜知道自己被困在里面，一时无法脱困。 为了防止激怒江凌霄，而导致他伤害云雪尧，他一直强忍着不做声。 可是现在…… 不忍可能会和江凌霄拼个你死我活，忍的话却可能多一秒都活不下去。 他就恨不得即刻破门而出，拧断那个男人的脖子。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却因为怕影响她的幸福，不得不隐忍退让…… 他忍了这么多年，忍着思念避而不见，不是为了回来看到她被人欺负，被人践踏。 “差点忘了，”江凌霄放开了云雪尧，面无表情地走向柜子，“还有你。” 他上前去，捡起工具包，从里面找出一卷电工胶布，再从柜门把手里穿过，绕了几圈确定把门栓死。 然后他走到侧边，用肩膀顶住柜子，一声不吭，把柜子朝窗边推去。 “江凌霄——”云雪尧吓得声音都变了。 她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他。 “你疯了，你想干什么？你住手！” 因为俞子舜嫌弃这里的味道，云雪尧先前打开了窗。 大开的窗户此刻像一只张开的血盆大口，五楼外的黑夜，是它通往地狱的咽喉。 “江凌霄，你松手，你不要！”云雪尧抱不住他，只能去拖他的腿。 第23章 江凌霄，今晚上只有你是凶手！ 然而江凌霄踢开了云雪尧。 像踢一块绊脚的路边石子。 他双手都扶住柜边，加快了移动它的速度。 “江凌霄……”云雪尧顾不上膝盖跌得生疼，冲上去重复抱住了他的腿，几近语无伦次，“霄哥哥、不要……不要这样做……都是我的错……” 她不敢不认错。 她不敢赌不敢任性。 俞子舜的命，是谁都不能碰触的一条红线。 她欠他太多，已经多到此生都无法归还，再担不起一条无价的性命。 “我求求你放了他，我求求你住手……”她哭着哀求，哭出了声，“霄哥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要我的命都行……你放了师哥……你不能这样做……我求求你……” “云雪尧！”俞子舜已经猜到了江凌霄在做什么，他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不准求他！” 她到兴业来求职，他让人事给她发了offer。 他能为她做到的只有这些。 一份不算体面的工作，一面即将掉落的柜门，他想再多给她一点好，她都不要…… 但他不要她为了他下跪，不要她为了他去乞求这个男人，为了他重新回到江家那个华丽的地狱。 她那天来到他眼前，没有血色的面容上泛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死气，依旧美轮美奂的容颜却像枯萎的玫瑰。她仿佛没有灵魂，机械地从泥沼里爬起来，循着生的本能寻求最后一点希望…… 这些天，他看着她一点点鲜活起来，一点点重归当年的朝气，看着笑容一点点回到她的脸上，看着她的眼眸重新明亮。 他宁愿一死，换她自由。 自由的活着，自由的笑，自由的舒展羽翼…… 大约是云雪尧哭得太真切，声音太惶恐，江凌霄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低下头，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张满是泪痕的脸。 云雪尧仰着头，眸中溢满水雾，滴落的泪珠颗颗晶莹饱满。 江凌霄伸手，指尖微寒，从她脸庞刮过，再抬手，摊开掌心，看着沾满了一指的泪水。 “你哭了，”他声音滴水成冰，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云雪尧，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这样哭，为了……一个男人。” 一个不叫江凌霄的男人。 他突然俯身，抓住她的发髻，逼她扬起脖子。 “云雪尧，你居然可以为了他哭。”他牙都要咬碎，眸子里泛着令人战栗的猩红，“你为了他下跪，一次、两次，为了他求我，认错，一次、两次……你为了他哭，第一次哭……” 他声音都变调，冷笑声尖锐而古怪。 云雪尧在发抖。 因为疼痛，也因为恐惧。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江凌霄。 他过去轻视她嘲讽她甚多，她从来没有试过挑衅他到极限之后，会从他那里收获什么。 “我会把他推下去……”江凌霄凑近了她的耳朵，齿间如魔鬼的低语，“让他在柜子里摔成一堆烂泥……嘘——别怕，云雪尧，今晚上有我陪你当凶手。他是，你和我一起害死的。” 说完这句话，他把她重重摔到了地上。 “不要——”云雪尧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了窗边。 她挡在柜子前面，张开了双臂，头发也散落在肩头。 她脸色惨白，声音哀凄得像孤崖上的风啸，神情里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定， “你先把我也推下去，你踩着我的尸体犯你的罪……江凌霄，今晚上只有你是凶手！” 江凌霄猛地把柜子往旁边一堆。 笨重的柜子砸到地上，发出几乎四分五裂的巨响。 他随即一步上前，捏住了云雪尧的脖子，把她头朝下往窗外按下去。 “你以为只有你有胆量去死？”他的声音和窗外的风一起，呜咽着灌入她的耳中，“你以为只有你们云家人敢去死？” “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以偿和你师哥一起去死？你以为我不敢跟你一起跳下去？” 云雪尧血液涌到脑中，惨白的脸颊渐渐发红，悬空的半个身子，令她的世界混乱颠倒。 她只感觉江凌霄也压下来。 同她一起跌入这个扭曲的世界。 他呼吸的热气混入夜风，盘桓在她鼻息耳际。 温热粘湿的液体，滴在她的脸上， “云雪尧，你就算是死，也只能跟我一起死！” …… …… 云雪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窗外回到屋内的，也不知道江凌霄是怎么放开她的。 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又咳又喘。 眼前横倒的衣柜底部，有一个破开的大洞。 地上和墙上都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屋子里有两拨人对持，乱哄哄地指着对方放话威胁。 俞子舜站在其中一边，拳头上滴着血。 江凌霄在另一边，被人驾着，脸色发青，嘴角和衣襟上也都是血。 魏宏蹲在云雪尧身边，大声说着什么。 云雪尧努力集中注意力，她听到魏宏声音里带着恳求，“云小姐，回去吧，霄爷昨晚上到现在都没合过眼，滴米未进，连一口水都没喝过，你别再折磨他了……” 云雪尧继续咳，边咳边笑。 他对她施暴，差点把她和无辜的俞子舜推下楼。 结果他的人却说，云小姐，求求你别再折磨霄爷了，求求你饶他一命吧…… “真的，云小姐，自从你上周开始闹，霄爷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就算是这样，他看到你喜欢的裙子，还是让我给你卖下来，他昨天还让我去中医院，找最有名的正骨医生，给你拿治落枕的药……” 魏宏都要说红了眼，比江夫人还像一个老母亲， “云小姐，你给霄爷认个错，事情就过去了，霄爷什么时候和你较过真？” 更过分的事情她都干过了，只要肯回去，霄爷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什么都吞了。 云雪尧像什么都没听到，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摇摇晃晃，走向了俞子舜。 看着他为了破开柜子，而重伤的手，她咬着唇，把最后一声咳嗽咽下去，“师哥，你的手……疼不疼？” 第24章 雪尧，没有回头路了 俞子舜一时没有回答她的话，把沉沉的目光投向对面的江凌霄。 但云雪尧并不回头，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强忍的暗咳。 魏宏声嘶力竭，“云小姐！” 云雪尧依然没有回头。 她不要再去看那个男人，不要再去想她和他已经逝去的未来。 他的荣辱从此与她无关，他的生死也于她仅如过客。 她只深吸一口气。 “江凌霄，我们已经分手了，你选了你的殷小姐，我选了我的自由。” 满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云雪尧才听到江凌霄低沉地一声命令，“走。” 说完这句话，他甩开扶着他的人，率先朝外面大跨步走去。 “霄爷！霄爷……”魏宏追了出去。 他满眼心疼的看着江凌霄放下了一直捂着嘴的手，再把指缝里流下来的血捏在拳中，随意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两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有些因果，是魏宏亲眼看着，一点点发生的。 如今的结局，是他陪着江凌霄亲历，一步步看它走成这般的。 江凌霄脾气从小就算不得好，但他对自己人，是真的没话说。 他是长辈眼中优秀的继承人，是下属眼中无可争议的领导者，但在云小姐面前，他只是一个为了保留最后尊严，而不得不委曲求全的男人…… “霄爷……”魏宏都要落泪。 “闭嘴。”江凌霄冷声道。 “霄爷，去医院吧……”魏宏死也要劝。 江凌霄没有应声，用干净的另一只手，揩掉了重新溢出嘴角的血。 …… 房间里很快重新恢复宁静。 云雪尧走到卫生间里洗手，一抬头，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满脸是血的自己。 血迹如同泪痕，从她的脸颊流向她的鬓角和耳际，有一条甚至从她的眼角滑过。 她木木的抬手，摸了一下脸上已经快要干涸的血痕。 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她明明并没有受伤。 俞子舜遣走了自己的人，走了过来。 “别怕。”他拿着一张湿巾，扶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面朝自己，抬手轻柔地给她擦脸，“已经没事了……” 云雪尧看到了他草草处理了伤口的手，关节处皮开肉裂，血才堪堪止住。 “对不起，师哥，”她的愧疚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差点害你……” “没事，你不也救了我吗？”俞子舜温柔地回应。 她的话，江凌霄的话，他全都听在耳里。 柜子倒了，底部恰好被他踩破，所以哪怕是废了这一双手，他也要出来。 “我刚被关起来，就给自己人发了信息，让他们上来。不过，多亏师妹给我拖延了时间。” 江凌霄一直守在兴业大门外。 云雪尧不知道，但俞子舜早早得到消息，他早就防了一手。 他刚从柜子里破出来，他的人也冲进了门……和江凌霄的人一起。 云雪尧就点点头，看着他手中染血的湿巾，呐呐道，“还是师哥未雨绸缪。” “这里还是别住了，”俞子舜提议，“江凌霄知道你在这里，可能还会过来。” 云雪尧摇头，“他已经走了，不会再来了。” 被激怒的时候，他可能会做出过激的行为，但大多数时候，江凌霄是理智冷静的。 她刚刚话说得那么绝，他的自尊不会允许他再回头，哪怕是回头胁迫…… 俞子舜沉默。 有些事情，他没有告诉云雪尧。 比如说，云雪尧一定以为他和江凌霄发生了肢体冲突，所以他拳头上的血才沾到了他江凌霄的衣服上。 但实际上，江凌霄是被魏宏和他的手下从窗边拉回来的。 那时候他身上就已经血迹斑斑。 俞子舜压根碰都没碰到他。 再比如，江凌霄会突然离开，并不是因为她最后那句话。 而是因为他……一直在呕血，已经撑不到把她带走。 云雪尧脸上的血，并不是来自俞子舜手上的伤，而是江凌霄把她压在窗边的时候，不慎滴落在她脸上的…… 但这些，俞子舜一个字也不会提。 他也有私心，心理也有阴暗的角落。 如果云雪尧不能狠下心来离开那个男人，他不介意当个恶人，替她做个了断。 “雪尧，没有回头路了，想清楚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最后问她。 云雪尧闭了一下眼，点头。 早没有回头路了。 十三年来，她踏上的，从来都是一条道走到黑的独木桥。 …… …… 医院的病房内。 殷柔晴哭得几乎摇摇欲坠，“阿姨，阿姨雪尧她怎么能这样呢……次次都怂恿俞少对凌霄大打出手，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怎么能这样呢……” 江夫人抄着手，目光鲜有阴沉地看着半躺在病床上闭目假寐的儿子。 耳边，是殷柔晴喋喋不休地控诉，“我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兴业娱乐可以拿到我和雪尧的通话录音，原来这根本就是雪尧一手导演的。” “阿姨，雪尧是江家养大的，我不是挑拨离间，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凌霄？还重操旧业伪造我们谈恋爱？江家和凌霄这些年对她怎么样，我们旁观者都看在眼里……” “好了，”江夫人不耐烦地打断了殷柔晴，“柔晴，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八婆的一张嘴？” 她心情不好，没心思像往常那样，给殷柔晴留条底裤。 殷柔晴委屈地用手掩住嘴，却忍不住给自己辩驳，“阿姨，我只是关心凌霄……” “凌霄他有父有母，全家健在，再不济还有那么多买了云江股票的股民关心。柔晴有这个闲心，多去关心关心你身体不好的爷爷。”江夫人是真的半点也不客气。 殷柔晴总算明白江凌霄的毒舌是继承了谁。 她擦了擦眼泪，把姿态放得更低，楚楚可怜，“阿姨，是我的错，关心则乱……” “你乱你的，说给我听干什么？”江夫人找把椅子坐好，手搭在扶手上，揉了揉太阳穴，睨着殷柔晴。 “柔晴，你懂懂事，体谅体谅我这个儿子胃出血住院的老母亲，别在这个时候来添乱了。” 第25章 江夫人实力嘲讽亲儿子 “阿姨，我不是来添乱的，我想照顾凌霄……” “你照顾他？你学过护理？还是你是医生？”江夫人不耐烦地打断她，“柔晴，女孩子都要一张脸，殷家那样的家境，需要你来干倒贴这事儿？” 殷柔晴的脸色终于变了。 “阿姨……” 她好歹也是殷家大小姐，万千人追捧的女明星。 江夫人就算再不喜欢她，也该给殷家留点面子。 “我话先放在这里，”江夫人干脆一劳永逸，“你在外面和凌霄怎么搞我管不到。但我江家的门，没你进的那一扇。” 殷柔晴嚯的一下起身。 她脸色青绿地看着江夫人，心口起伏，转而又看向病床上的江凌霄。 江凌霄明显并没有睡着，却也没有睁开眼，对她们的谈话全然置身事外。 殷柔晴心里一寒。 明明，昨天在御园，他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有所维护。 她那时候心里是甜蜜的，充满希望的。 可先前有多憧憬，此刻就有多绝望。 殷家大小姐的身份，最终还是让殷柔晴受不了这份羞辱，连一句告辞的话都没说，她转身就朝病房门外跑去。 江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赶走一个瘟神，她也终于可以好好和眼前这个妖孽算算账了。 “你可真是有出息了，上次好歹还挨了打，这次情敌还被关在柜子里，你就把自己给折腾成内伤了？” 她走过去，后妈一样用手指往江凌霄太阳穴上狠狠一戳，“说话！睁眼！装什么死！” 一旁的魏宏眼睁睁看着江凌霄额侧，被江夫人的指甲掐出了一个月牙形的红印，斗胆发声，“夫人……” 江夫人眼一斜，“怎么，你也关心则乱？想当我们江家少夫人？” 魏宏吓得摇头似钟摆。 看在他及时给自己通报江凌霄情况的份上，江夫人没再和魏宏计较。 她招招手，让魏宏把椅子给自己拖过来，坐到江凌霄病床边。 声音变得温柔不少，“怎么？觉得丢人啦？没面子啦？人家在你面前伏低做小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不理你了，你要死要活给谁看呢？” 真是杀人不用刀。 魏宏听了都难受，顶着挨刀的风险，他再一次替江凌霄辩解，“夫人，霄爷只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按时进餐，才导致的胃出血……” “哟，都茶饭不思了呀，”江夫人揶揄着，“我这么没心没肺的妈，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痴情种？” 魏宏捂脸。 对不起霄爷，属下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魏宏，去给你家霄爷制几面锦旗过来，算我表彰他的，”江夫人悠悠地吩咐，“一面写【为情所困】，另一面写【自作自受】，再有一面写，我想想……就写【即刻火化】！” 江凌霄……终于睁开了眼。 “魏宏，出去。” 再不醒过来，还不知道江夫人嘴里会蹦出些什么不靠谱的。 “妈，”他也不说废话，“她在长胡路静安小区三单元五楼19号，你去把她领回来。” 江夫人冷哼一声，“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去欺负恩人的女儿。” “她不想回御园，随她，让她呆在江家，你把她看着，别再让她出去招摇。”江凌霄继续。 江夫人抄着手，“整个江家就数你脸最大，从前尧尧大事小事都只看你眼色，能把人逼到这个份上，确实该你好好反思一下。” 江凌霄：“至少把爷爷的八十大寿给过了，她再怎么闹，闹不到那么长时间。” 母子俩完全各说各话，并且相互并不关心彼此的诉求到底是什么。 如果云雪尧看到这一幕，大抵可以明了为什么自己和江凌霄的沟通会那么困难。 江夫人与江凌霄的独断自我都如出一辙，他们与她相处唯一的区别，不过是一个过分疼爱她，而一个过分厌恶她。 末了，江夫人又拿出那两本册子，递给江凌霄。 “你这段时间在医院养病，顺带挑一挑人。” 江凌霄忍着胃部隐隐的不适，沉着脸，“我说了不需要。” “这本和上次那本不一样，”江夫人连忙解释，“这本是升级版，我给备注了女孩子的家世身高性格，好好选！” 她毋庸置疑地把册子拍到江凌霄的腿上。 不等江凌霄把册子拂开，又把第二本重重地抛上去。 “对了，选完你的要有空，再给尧尧选一选，你了解她，知道谁更适合她，别敷衍啊！” “妈。”吵架是得不到结果的，江凌霄搁置了争议，只把册子推到一边，“我和云雪尧还没有分。” 他还没死。 江夫人于是震惊，“所以你承认你脚踏两条船？” 江凌霄：“……” 他沉默，片刻，才开口，“她和俞子舜一直不清不楚。” 江夫人就嗤笑：“小学鸡才菜鸡互啄呢，成年人都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期望江夫人当个慈母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的。 她不口吐芬芳江凌霄已经谢天谢地。 江凌霄直接扯掉手上的留置针接口，掀开被子下地。 “你干什么？”江夫人惊诧，拦住他，“你给我躺回去！你给我把那个管子接回去！” 儿是她的儿，虽然她天天冷嘲热讽得像个亲妈，但听说他吐血晕倒，还是吓得心肝乱颤。 江凌霄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提溜开，“我去把她带回来。” “儿啊！”江夫人拖住他，抬手去摸他的脸，“妈的好大儿，你清醒一点，你和尧尧已经分手了。” 江凌霄垂眼看着江夫人，几秒之后：“什么时候？” 江夫人这次摸了他的额头，“你伤的是胃，不是脑子，是你自己让人家选的分手。妈把你生得笨，是妈不对，但你还要出去丢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御园那群老佣人，已经把整件事添油加醋告诉江夫人了。 江夫人也是气到胃下垂。 但儿子要作，她能怎么办？她又不能把他塞到肚子里去重造。 只希望他吃点教训。她没办法教他做人，祈祷云雪尧能。 江凌霄似乎回想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想起了什么。 他就冷脸：“那种事情多了去了，她闹脾气也不是一回两回。我说过，你越是去将就她，她越蹬鼻子上脸。” 第26章 为情所困，丢不丢人？ ……江夫人实在是槽多无口。 云雪尧居然到今天才和江凌霄分手？ 这孩子到底是多能忍？ 江夫人就，很心疼。 “你们已经分手了。”江夫人冷冷道， “雪尧这样说，你身边人也这样说，全世界都这样说，你还坚持认为没有，要么就是自欺欺人，要么就想死缠烂打。江凌霄，我记得我没把你生得这么下作啊？” 江凌霄不应声了。 整个珅城豪门贵妇圈，江夫人是公认了的高情商，会说话。 但只有江凌霄才知道，她究竟有多会。 “行，你说她以往也这么闹过，虽然我也不记得有……你说有就有吧，但是你也说了不理她，她自己就能想明白。那我们就等她想明白？” 江夫人垂眼，揉摸着自己光洁的指甲，“可别再去找人家麻烦了。你自己冷静回想一下，你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还像不像你的风格？丢不丢人？” 说到最后，江夫人长叹一口气，又是哀怨又是无奈，还很阴阳怪气，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更丢人的，可能还在后头呢。” 江凌霄听不懂。 但他多少听进去了一点话。 他没有离开医院，并且晚一点的时候，让章贺把这两天拖延了的文件全都抱了过来。 “兴业那边的起诉，”开完一个电话会议，他若有所思，吩咐，“继续走。” “收到。”章贺在备忘录上记下来，“还是让魏宏跟进吗？” “不，让他移交给你。” …… …… “云雪尧，法务有请。”马姐拍了拍云雪尧的肩膀，瞅了一眼她电脑上正在撰写的稿子，“去吧，事情回来再做。” 江凌霄还是起诉了。 太子爷口口声声要拿集团给云雪尧顶住，最终还是食言，交出了她的个人信息。 马姐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她看着云雪尧离开的背影，摇摇头。 除非太子爷能护云雪尧一辈子，否则她就算手握铁证又能怎么样？ 江凌霄如果真铁了心要针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她很可能会赢了官司，但输了人生。 从此再也没办法在这一行混下去。 不仅仅是这一行，其他行业生计，恐怕也会此路不通。 卑微弱小的个人，怎么可能去和云江这样的大资本抗衡？ 马姐在兴业呆了好几年了，知道许多新人不知道的峥嵘往事。 ……兴业和云江，曾经有过一战。 那是几年前，云江纠集了其他资本围剿兴业，差点做空了兴业。 后来不知道兴业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云江才善罢甘休。 但就算如此，兴业也因此而大伤元气，差点一蹶不振。 是海外部门持续坚挺，反哺了总部，才终于将兴业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 那时候，太子爷俞子舜，就是海外部门的领军人物。 是他力挽狂澜，才救回了这家全国名列前茅的老牌传媒。 而彼时集结各方资本围杀兴业的，正是现如今在珅城翻云覆雨的云江少东家，江凌霄。 私心里，马姐希望云雪尧可以挺住，实现小人物战胜大资本的奇迹。 但现实一点，最后的结局，多半是兴业让云雪尧公开道歉，承认自己凭空造谣，说不定还要承担巨额赔偿…… “如果我有她的身材长相，”马姐含住一根棒棒糖，“我还当什么记者，去给年轻小开当个限定女友多轻松啊。” “马姐，你说江凌霄为什么一定要告我们造谣啊？” 云雪尧的离开也开启了部门里的八卦时间。 “不是告我们，是告云雪尧。”同事抱着胳膊，叹息，“真倒霉。惹……幸好撰稿人不是我！” “按道理说，江家和殷家强强联手，是有利于两家在股市上的表现的，为什么云江反应那么强烈？” “不懂，要不我们问问金融那边？” “殷柔晴不是说了吗？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部署。大家族联姻，都要利益最大化，说不定还要选什么良辰吉日……” “真是神经，早说晚说有什么区别？又不是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公布！” “殷柔晴现在在娱乐圈，肯定不想过早公开恋情……” “好了好了干活！”马姐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任泓那边有消息了吗？愿意接受采访吗！都给我支棱起来！” …… 云雪尧来到法务部。 “云雪尧，云江那边来人了，想和你当面谈一谈，”法务部主任早得了俞子舜的叮嘱，对她态度温和，“你别怕，我们会全程陪同的。” 云雪尧走进会议室。 看到了对面端坐的律师团，以及章贺。 律师团的人她只知道名字，对不上号。 但章贺，她是熟悉的。 江凌霄身边两个人，魏宏和章贺。 魏宏是生活助理，和云雪尧接触相对多一点。 章贺是工作特助，负责江凌霄的工作行程安排，说他是江凌霄的传声筒，也不为过。 云江一直都有见章贺如见霄爷的说法，足以见得他的份量。 魏宏生来感性，把江凌霄当成天，忠心耿耿。 章贺却理性冷静，一丝不苟，和江凌霄的行事风格颇为契合。 他会过来，足以证明，在告她这件事上，江凌霄是认真的。 “云雪尧小姐，你好。”章贺露出了只有两人才能看懂的微笑。 “我们的诉求有三条，”章贺不是首席律师，但整个谈判的话题由他主导，“第一，兴业传媒以及旗下娱乐版块，要公开对造谣江凌霄先生私生活的不实新闻，进行郑重道歉；” “第二，兴业传媒要就因谣言对云江集团造成的损失，以及对江凌霄先生造成的精神伤害，进行赔偿，共计八千万。” “第三，兴业传媒要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报道任何有关江凌霄先生感情的新闻，如有违反，赔偿此次赔偿金额的三倍或以上。” …… 就算俞子舜没有打过招呼，兴业的法务部也想直接让云江的人滚蛋了。 首席律师直接气笑了，“云江好像根本就没有谈判的诚意。” 公开道歉、赔偿八千万，以后还要对江凌霄的感情事件绕道而行。 他们兴业是日了江凌霄的哈士奇吗？ “这三个条件，恕我们无法接受。” 章贺当即笑了，“别急，如果这三个条件兴业都无法接受，我们还有另一个备选的调解方案——” 他的目光，不觉移到了云雪尧的身上…… 第27章 雪尧，我们一起离开 谈判是云江提的。 兴业也不想因为这事情上法庭，能庭外和解，自然最好。 章贺及律师团过来，兴业想过他们会刁难，但没想过一开始就狮子大开口。 只有云雪尧知道，章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开始说得越唬人越耸人听闻，后面提出备选方案的时候，才会轻易达成自己的真实目的。 云雪尧心中轻笑。 让人做选择题……不一向都是江凌霄最擅长的吗？ “兴业娱乐造谣江凌霄先生和殷柔晴小姐的恋情，令江凌霄先生非常愤怒，但他也并不想和兴业交恶，所以，他很体贴的提出了备选方案——” 章贺看向云雪尧， “江凌霄先生说了，如果撰文记者段舍漓，即云雪尧小姐，愿意公开对他和殷柔晴小姐道歉，承认自己捏造事实、恶意诽谤，并且承诺从此都不再从事和新闻、媒体任何相关的职业，那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了。” 他对云雪尧挑起了眉，“道歉的方式包括不限于，手写道歉承诺书及视频录音方式。” “对了，霄爷因为这件事气大伤身，昨天进了医院调理身体，如果云小姐今天可以从兴业离职，并且去医院当面道歉认错，我们也可以在今天就撤诉，当所有事情都没发生过。” 章贺收声。 会议室安静。 兴业的法务部众人……觉得自己有点没听明白。 “你们的意思是，要么云小姐一人承担所有，要么兴业赔钱认错，夹着尾巴做人？” 兴业的首席律师精准概括。 章贺没有直接回答，只看着云雪尧，目光颇有点咄咄逼人，“云小姐，怎么看？” 他最后那段话，已经更改了对江凌霄的称谓。 云雪尧听得懂他什么意思。 那就是霄爷的意思：离开兴业，回去认错。否则的话，兴业就有可能重蹈五年前的覆辙。 云江可以围剿它一次，也可以围剿它第二次。 兴业法务部众，莫名觉得受到了羞辱，偌大的兴业传媒，居然有种和云雪尧这个小娱记同等价值的屈辱感？ 还有，江凌霄到底是有多小气？ 就因为人姑娘写了篇稿子，就要对人家赶尽杀绝？ 好，就算恋情是他的隐私。 但殷柔晴是公众人物啊，明星这种靠出卖个人曝光来获取关注和价值的职业，还谈什么隐私？ “我可以从兴业离开，从今往后，都不再从事记者职业，” 云雪尧微微昂头，正视章贺， “但是，我不会去道歉，我不承认我捏造事实。章特助，你回去告诉江凌霄，他要告我，请尽快告，庭审的时候……穿好看点。” 章贺没有过分惊讶。 虽然这样的云雪尧，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但既然江凌霄让他从魏宏手里接手了这件事，他多少也有点心理准备—— 魏宏，还真不适合来处理这种场面。 要今天来的是他，恐怕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苦口婆心地劝云雪尧回去可怜可怜霄爷了。 届时，霄爷最不想暴露的这段关系，以及在外的脸面，都要被魏宏给丢光了。 “好。”章贺起身，他也跟了江凌霄很多年，轻易就看穿云雪尧眼中早已冷却的灰烬， 与江凌霄不同的是，江凌霄当局者迷。 而章贺旁观者清…… 云小姐，这是铁了心要离开霄爷了。 “我会转达云小姐的态度，”他反倒对云雪尧轻微笑了一下，“也希望云小姐，将来不会反悔。” 云江的律师团浩浩荡荡而来，不到一个小时，又浩浩荡荡离开。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兴业法务部众。 等等…… 为什么有种，虽然是法务交锋，但他们都并不重要的感觉？ 云雪尧走出法务部，就看到早已等候在外的俞子舜。 “不用离职。”俞子舜只这一句话。 他远程观看了全程“谈判”。 说是谈判，不过是找个借口再度威胁云雪尧。 “可能之后会有些难，”俞子舜同她慢慢在兴业长长的走廊上走着，“但是云雪尧，听着……” 他站定，转向她，“不许再去求他，不许再给他下跪，如果，这里呆不下去……” 他封住了声音，一时静默。 “不会走到那一步，”云雪尧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垂下眼眸，“师哥，我先去忙了。” 俞子舜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强行封住的那句话，最终还是低低出口，“……我带你离开这里……” 雪尧，我们一起离开…… …… 云雪尧回到办公间，发现同事们都在对她窃窃私语。 “雪尧，我的福音！”马姐对她张开双臂，“知道吗？刚刚任泓的经纪人打电话过来，指名道姓要你为他做专人采访！” 任泓是最近的新晋顶流，身高一米八五，脖子以下全是腿，被粉丝傲称帅过cg建模。 他今年刚大爆过一部剧，目前手里已经集齐了高奢代言、名车代言和国民产品代言，被金主爸爸们背地里提名为本年度最大财富密码……想要深度采访他的杂志媒体排成行。 但任泓行程太满，在刚刚之前，还没明确接受任何一家媒体的邀约。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兮。”马姐硬塞给云雪尧一根棒棒糖，“江凌霄把你告得名声大噪，要不然这样的好事，我们根本争不到。” 非但是各大媒体都在争取任泓的首次深度采访，就是兴业内部，也是抢破了头。 几个小组先前都各显神通，想要拿到任泓的“一血”。 谁都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在云雪尧这个新人头上。 上次送她去采访殷柔晴的时候，同事们还只有纯纯的祝福。 可是现在，不少人看云雪尧的眼神，已经不大友善。 没有涉及利益的时候，大家都是猪一样的好队友。 但凡牵扯到利益相关，瞬间就会变成狼一样的竞争对手。 “杂志这边会先安排拍摄，你在此前的工作，就是要对任泓做大量的功课，然后确立你的采访方向和主题，”马姐认真教云雪尧，“你是学这个专业的，老师教的东西还没还回去吧？” 云雪尧认真把马姐的叮嘱都记下来。 下班的时候，同组的徐森突然神神秘秘地叫住了她，“师妹，今天云江那边找你是……” 第28章 云家两条人命换来的 “没什么事。”云雪尧对徐森露出一个笑，“一切交给法务，相信公司。” 办公区里静可闻针落，还没走的人或低头看手机，或专注整理文稿。 等云雪尧离开，窸窸窣窣的声音才终于响起来。 “真会说漂亮话！” “我要是和太子爷有一腿，我也有底气和云江对薄公堂啊，能想采访谁就采访谁，想拿什么一手信息就能拿……” 徐森听了，连忙笑嘻嘻地插嘴，“姐姐们，这样说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敢做为什么不敢让人说？” “人家那叫命好，有太子爷护着，可以去挑江凌霄的事儿，在座诸位没那份本事，就别去试了，怎么死都不知道。” “什么本事？”有个女同事嗤笑出声，“床上的本事吗？” 不怀好意的笑声淅淅沥沥在办公间里起伏。 此时娱乐部的人走了一大半，留下来的都自成一团。 “哎……”最先挑起话题的女同事把桌上的文件狠狠一摔，“为了个任泓我都加班三天了，功课做了一大堆，最后被一个关系户截胡，你们就说我气不气？” 这话算是挑到了所有人的玻璃神经。 “今天这饼落在座的谁头上我都忍了，就她我不能忍，一个新人，这行的门都没摸到，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 “行了行了，靠点皮肉本事能走多长远？天道好轮回，我就不信太子爷真能替她顶着云江，也就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而已，玩腻了也就扔了。” “那你们说，她会不会也走……那种路子，去勾引江凌霄，把事情解决了？” “江凌霄？呵，人家有殷柔晴，看得上她？” “这可不一定，万一人豁得出去呢？可以躺着把事情办了，何必学我们苦哈哈靠自己奋斗？” “那她就去睡吧，嘻嘻，到时候可别怪我们同行曝光……” …… 云雪尧快步走在街上。 今天她下班早，因为约了中介看房。 俞子舜自作主张帮她退了昨晚那套出租屋，还把自己一套房子的钥匙给了她。 云雪尧不能收他这份人情，又不能没有住处，只能紧急看房。 说实话，对于一个勤劳的记者来说，房子也就是个睡觉的地方，不出意外以后她要么就在公司加班，要么就是在出差。 俞子舜的挑剔和坚持，云雪尧不是特别懂。 说到底，他还是不够相信她，怕她因为物资的匮乏和环境的贫苦，动摇了离开江凌霄的心…… 但俞子舜也应该明白，她并不是温室的花朵，不会因为移栽到室外，就娇气到枯萎。 “云小姐。”魏宏意外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魏助理？” “云小姐，别闹了，”魏宏一上场就苦口婆心，“真的别闹了，霄爷昨天才进了医院，今天就被你闹出院，你还要怎么样才肯回去？” 魏宏的脑回路，云雪尧同样无法参透。 分手是江凌霄提的，现在又怪她不肯回去？ 云雪尧早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是错，但她不知道会错到这么离谱。 “云小姐，就算你对霄爷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多少也要记点江家的情吧？” 江家这些年对她怎么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她怎么就能昧着良心这样对霄爷？ “江家的情？”云雪尧真笑了，为什么上到江凌霄，下到魏宏王姨，都觉得她占了江家天大的便宜？ 是，江家这些年对她是很不错。 但那也是云家两条人命换来的…… 如果可以，云雪尧宁愿不要江家的照顾，也希望父母健健康康的活着。 “魏助理，让一让，我还有事。” 多余的话，云雪尧已经不想再说，她连和江凌霄解释的时间都不想浪费，何况一个魏宏。 她已经，彻底倦了。 “云小姐！”如果不是知道霄爷会有所芥蒂，魏宏已经上手把云雪尧拉住，“霄爷就在那边的车里……你别回头！霄爷他不让我告诉你，你别回头看……” 起诉兴业的事情交给章贺去办了。 也不知道章贺是怎么办事的，总之回来他给霄爷汇报之后，霄爷也不顾医生的叮嘱，直接出了院，候在了兴业楼下。 云雪尧走了一路，他就让车跟了一路。 直到魏宏看不下去，主动请缨下去拦人，他才点了头。 “魏助理，我真的还有事，”云雪尧看了一下时间。 她是真不明白江凌霄想干什么，也不想花心思去明白。 “云小姐，你去给霄爷认个错吧，你也不缺那点钱，为什么非要去兴业给霄爷添堵呢？霄爷的身体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魏宏无论如何也不让步。 云雪尧看着他那张苦瓜脸，沉吟了两秒，“你都不准我回头去看，还要我回去？” 魏宏一愣，云雪尧已经转身。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停在街对面斜后方的那辆纯黑色的迈巴赫。 后排车窗紧闭，但云雪尧知道，江凌霄一定在注视着她。 云雪尧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七年来她一直住在御园，但也并不是天天都可以见到江凌霄。 他总是很忙，忙着开会，忙着谈判，忙着出差，或者……还忙着和殷柔晴约会。 三天两头都看不到人。 如果云雪尧想要见他，除了傻傻地在御园等他回来，就只能厚着脸皮去云江找他。 云江总经办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以往见了她总是笑脸相迎，就连章贺也对她客客气气。 现在想来，多半也是和王姨之流一样，表面客气，心底鄙夷。 而江凌霄，对她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她每次去了，几乎都被他扔在办公室里不闻不问。 而她，在御园的时候傻傻的等，到了云江，依然是傻傻的等。 就算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了办公室，他依然不肯给她一个眼神，当她是空气一般的存在。 她坐在他面前，怀着最虔诚的心情，目光一刻不停地追随着他。 偶尔他无意间眼神扫过，都足够她高兴上好一阵子。 可是现在，他们分手了。 他却竟然主动来找了她两三次…… 第29章 都想看她跌落失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这句话云雪尧今天才深刻理解。 早知道，不管用什么理由，用什么方式……她三天两头的闹，放下乖乖女的包袱，一哭二闹三分手，闹到江家上下不宁。 至少可以满足天天见到他的心愿。 横竖，他都是那么的讨厌她，不会给她半点好脸色。 她小心翼翼那么多年，又得到了些什么？ …… 不过，现在明白这个道理，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她再也用不上…… 云雪尧看着迈巴赫隔绝视线的墨色车窗，就像她永远也无法透过江凌霄那双漆黑的瞳孔，走入他的内心。 云家人，从不走回头路…… 骨子里的固执与孤勇，谱成了十三年前的绝唱。 云雪尧心想，她永远也吃不到这个教训。 她这一生唯一在半道上反悔铩羽的，只有对江凌霄的爱。 一次，就足够了。 她的人生已经过去二十三年，再没有给她试错的机会。 魏宏紧张祈祷之际，云雪尧已经这回身，绕过他，继续匆匆而行。 “云……”魏宏不敢再拦人。 因为他看到，对面的迈巴赫动了，直接横插过街，斜向了云雪尧的身旁。 “上车。” 这一次，云雪尧清晰地听到了江凌霄的声音。 她睫毛轻颤，须臾，却眸色清亮地看向前方。 这一次，换她不再给他一个眼神。 “挡住她。” 随着江凌霄冰冷地下令，迈巴赫突然车轮转向，霸道地碾上了行人道，如一面拔地而起的墙，横在了云雪尧的身前。 咔—— 车门打开了，对着云雪尧半敞。 “上车。”江凌霄重复。 这次，云雪尧被迫看到他。 看到他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侧颜，略显苍白的脸颊，以及血色浅淡的唇。 她想多了…… 江凌霄依然没有看她，傲慢如常。 “霄爷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清楚吧。”云雪尧知道自己此刻走不掉了。 她心静如水，坦然和他相对。 “从兴业离职，撤稿，道歉——”他转过头，稍显憔悴的面容依然俊美如俦，“——给殷柔晴，道歉。” 云雪尧咬住了下唇。 所以，他三番两次找过来，归根结底，只是为了殷柔晴。 为了他的殷小姐不受外界非议的委屈…… 可能，还是为了避免，将来这段风流官司曝光，给他的殷小姐落下一个第三者插足的坏名声？ 亏她刚刚还自以为掌握了和他相处的精髓，稍微有点遗憾。 但转瞬间，云雪尧又笑了。 “我以为，章特助转述得，不够清楚。” “离职可以，撤稿，不可能，”至少让她撤稿不可能，除非兴业愿意妥协， 至于给殷柔晴道歉， “绝不可能。我有没有造谣，霄爷最清楚。” 江凌霄转回头去，云雪尧清晰地看到他后牙槽重重地磨了一下。 “云雪尧，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霄爷从来没有给我过任何机会，谈何最后一次？”云雪尧打断了他，她语气难掩轻讽，“何必装得好像，给过我多少大方恩惠。” 江凌霄眸中的寒意，霎时四溢。 云雪尧已经低下头，客气疏离，“我还有事，霄爷也日理万机，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她转个弯，疾步离开，顺带在前方拐入一条单行道。 所幸，江凌霄没有再追过来。 或许是因为无法逆行，或许是谈判失败，再没有追上她的必要。 云雪尧总算松口气。 她现在真的太忙，事情件件重要且紧急，不容分心。 她因此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了一点从前江凌霄不想理她的心情。 是她过去太闲了…… 闲到全部的世界，所有的注意力，都只能放到一个男人身上。 结果，献祭了自己，还显得廉价无比。 …… 和任泓的深度采访约在三天后。 恰好他要飞到珅城拍个广告，团队给了云雪尧罕有的三个小时。 听到风声的同事们，看云雪尧的眼神又降了一次温。 任泓走红之后堪称劳模，每天行程排到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他时尚感强，盘靓条顺，业务熟练，异常勤勉，常常这边结束一个通告，就要踏上飞往另一个城市的飞机。 休息全靠赶路。 云雪尧能拿到三个小时，在同事们的眼中，只能归咎于有更大的资本插手，为她争取到了得天独厚的采访资源。 “太子爷真的很宠她。” “宠是真的宠，却未必是好事，万一接不住这么大的资源……” “……丢的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脸。” “德不配位的下场，呵呵，拭目以待。” 背地里的议论，云雪尧多少听到了一些。 但她不以为意。 在江凌霄身边呆了十三年，还有什么剜心割肉的话语没有听过？ 曾经那么珍视的人，尚且不能用诋毁谩骂将她击垮。 过客的言论，她又岂会动摇她的心性？ 来到任泓下榻的酒店，对方刚刚结束上一场广告拍摄，助理让云雪尧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才通知她可以上去了。 进门之前，经纪人带着助理仔细查看了云雪尧的相关证件，末了拿出一个塑料密封袋。 “有请云记者把你的手机、录音笔等电子设备，全部装到袋子里。” 云雪尧愣了一下。 “这些，之前都没有沟通过。”现在还哪里有采访不带录音笔的？ 任泓也不是什么机要的大人物，他不接受深度采访，之前给出的原因都是没有时间，而不是耍大牌。 “先前没有沟通好，是我们的失误。” 经纪人倒是会说话，笑着解释，“主要，我们家任泓其实有点轻微的社恐，他看到话筒啊录音笔什么的，都会紧张，而且他不太会说话，怕说错了什么，到时候引起外界误解。” 这倒像是真的，云雪尧先前都看过任泓在公开场合的短暂采访以及参加综艺时的表现，他确实不太爱说话，每次轮到他说话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有点紧张。 之前粉丝们也说过这一点，还夸他是质朴大男孩。 “没事，我用笔记录也可以的。”云雪尧把手机和录音笔全都装到了塑料口袋里。 经纪人又把口袋还给她，“您放在一边就可以了，我们不收的。” 等她进去的时候，助理又拿着专业的探测仪，在云雪尧身上扫了扫。 “对不起，人红是非多，我们不得不谨慎点，冒犯的地方，还请谅解。”助理也是个嘴甜的。 云雪尧也知道任泓现在大红大紫，动到了太多人的蛋糕，小心谨慎也说得过去。 她跟着助理的指示，走进了总统套房，沿着走廊走到了里面的一个套间的小客厅里。 助理给她倒了一杯水，请她稍等，然后退到了一边。 云雪尧取出了笔和本子，没有录音笔是有些不方便，但所幸她速记的本领也还没丢。 任泓不太会说话也好，她可以记得轻松一点。 三个小时很充足，她会引导话题的。 客厅里霎时彻底静了下来。 只听得到云雪尧落笔的沙沙声，以及隐隐约约的水流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雪尧已经重新梳理了一边采访要点，但任泓却还没有出来。 窗外是一片明媚，这又是一个艳阳天。 室内的温度，一点点在升高。 密封的窗户，让这个房间，好像一个放置在阳光下的玻璃瓶。 云雪尧不由自主用手扇了扇脸，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空调出风口。 几秒之后，她伸出手，指尖朝着出风口细细感受。 奇怪，明明有冷风。 她回头去，“麻烦，能不能调一下空调的温……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客厅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房间门紧闭，助理早不知去向。 …… 云雪尧直觉的闹钟，一点点拧紧了发条…… 她起身，走到了墙上的空调面板前。 二十三度。 不算太低，但也是一个体感适宜的温度。 但现在这里却这么热……要么，是空调坏了，要么就是……她现在人有问题！ “你在看什么？” 突然间，一个男人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云雪尧的后颈处传来。 …… 云雪尧脑海里的闹钟，响了。 第30章 究竟被宠成了什么样子 “你在看什么？” 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没有任何征兆的，突兀地响在云雪尧的耳侧。 云雪尧骤然回头，下意识地往后退。 但身后是墙，她后背抵到了冰凉的液晶空调面板上。 很凉，很凉。 方方正正一块，贴在她衬衣的绸缎上，像一条冰冷的蛇，盘踞在她的后颈下方，伺机而动。 眼前的男人隔得很近。 倘若她没有在转身的时候后退，那可能嘴唇都会擦过对方的脸庞。 是任泓。 那个被娱乐圈戏称天降紫微星的男人。 “你好。”隔得这么近，云雪尧甚至都没办法和他握手。 她往旁边挪了挪，目光和对方的眼神直直的碰撞在一起。 嗒！ 一滴水顺着任泓的发尖垂落，滴在了云雪尧的手背上。 他刚洗完澡，披了一件浴袍，满头湿漉漉的。 云雪尧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很好，比荧幕上，照片上，都还更要好看一些。 但她也清醒的认识到，这个男人远没有他对外表现得那么朴实无华。 近看，他的五官因为骨量充沛，而显得极具攻击性。 轻易就令她警惕戒备。 江凌霄也常常让云雪尧感觉危险，但那种危险，通常不会引爆她脑内的警报器。 相反，哪怕是他把她压在窗台边上，云雪尧的内心深处也是放松的。 这算得上是和江凌霄相处十三年来，唯一得到的好处——她胆魄胜过常人。 可是，此刻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任泓，却让云雪尧浑身的细胞，快速的进入了一种备战模式。 这种直觉在下一秒得到了证实。 她挪动，他就抬手，撑到她脸侧的墙壁上，堵死了她的路。 那滴水，就是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而从发尖甩落的…… “你是记者？”任泓问，眼神从云雪尧的额头，一直移到了她的脚尖。 云雪尧立即就看出了轻佻。 她心底莫名有股烦躁在涌动，原本就热得不正常的室内，仿佛又添了一层邪火。 “任泓先生，我是兴业娱乐的记者云雪尧，按和您的团队约定，来对您进行深度采访，” 她在两人狭窄的间距之间，拿起了自己胸前的记者证。 “深度采访？”任泓偏着头，眯起眼，眼神黏在云雪尧的脸上，“有多深？” 云雪尧心底忽的蹿上来一股恶心。 任泓从籍籍无名到爆红，只用了三个月。 他过去实在称得上糊，只参演了几个小制作的电视剧，在里面当过镶边男主。 在圈子里可谓是查无此人。 而这次让他大爆的古装言情剧，也属于意外爆冷。是另一部s级剧因为剪辑问题推迟了档期，才把他的剧临时抓过来填个档。 谁能想到他恰好踩准了市场的剧荒期，凭借一个美强惨又深情的男主角色出圈。 剧未播完，剧中的女主又突然曝出了戏外恋爱风波，惹得一群cp粉下头，直接转成了任泓的唯粉。 于是任泓吃到了所有的红利。 娱乐圈已经近半年都没有出过新顶流了，任泓的出现填补了流量市场的空缺，给日渐疲软的行业打了一剂强心针。 而由于他忙于工作，话不多，又有不少资本护航，迄今为止也没有曝出过任何负面新闻。 业内外对他都是一片溢美之词。 可是现在…… 云雪尧却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油得可以下锅焖一盆大虾。 “云记者，不，可以叫你云小姐……你想怎么采访我？”任泓脸又凑近了一点，原本撑着墙面的是手掌，此刻已经变成了手肘。 他用一种自以为蛊惑的声音对她道，“我什么方式都接受……” 云雪尧抬起了眼，目光不再回避，冷冷地看着他。 “任先生，坐下来，好好说话。” 这下，换成任泓一愣。 云雪尧的眼神，积雪成霜，带着一种看透人的锋利。 她的语气平淡，几乎没有任何的起伏，说出的话语也稀松平常。却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入他的要害，剥下了他的遮羞布，把他真实的不堪的内在，解剖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任泓喉咙紧了一下。 莫名觉得自己的后脖颈被什么高他一等的生物拿捏住了。 但他再一定睛，却分明又在云雪尧脸上看到了一抹撩人的红晕。 细细回想，她刚刚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媚气的哑…… 冷静与缭乱，理智与性感，清澈与浑浊，在她身上糅合、挣扎，绽放出诱人的花卉…… 任泓突然觉得，今天的差事，实在是一桩美差。 “云小姐这么美，只当记者，是不是太可惜了？”他换了一种轻松调侃的语气，但眼底的色光，却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实目的。 “不当记者，怎么可能采访到任泓先生？” 云雪尧的神情，依然带着清醒的冷。 但明明，她鼻尖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的红晕都快染到了脖子上。 任泓看在眼里，啧啧称奇。 这里的空气，让刚来没几分钟的他，都感到难以忍受。 云雪尧居然还可以保持这样的冷静？ “任泓先生好像不太舒服？”云雪尧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揶揄，语气也含了几分讥讽，“我们要不要换个房间采访？” “对，换个房间。” 任泓突然弯腰，打横里想抱起云雪尧，“我们去里面的房间好好采访！” 他忍不住了。 任泓红没红多久，糊的时间却不短，圈子也不是第一天混的……美丽的女人不是没见过，可是从没见过这么诱人的。 她是怎么可以做到身体已经被药出了状态，神智还保持着异常的清明？ 这样的女人，不管是征服她，还是被她征服……想想都刺激…… …… 幻想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 “啊！” 任泓一声惨叫，抓着剧痛的胳膊连连后退。 他还没站稳，看清云雪尧究竟是怎么动的手，恐怖的力量已经再度袭来，对着他一顿迎头痛击，打得他直接趴到了地上。 守候在外面的助理听到了声音，急忙跑了过来。 刚刚把门打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裹着重重的手机，朝他脸上招呼了过来。 “哇！” 助理捂着眼睛蹲到了地上。 “抓、抓住她……抓住咳咳……”任泓爬在地上艰难挣扎。 他抬起头，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凹痕，像被什么烫了似的呈现青黑色。 助理震惊了。 “泓泓！泓泓你怎么了！” 经纪人和其他工作人员闻声都跑了进来。 “泓泓！你怎么了？” “怎么回事？那个记者呢？” 任泓被人扶了起来，无能狂怒，“抓住云雪尧，不能让她跑了！” 立即有工作人员听言去抓人。 可是追出去，哪里还有云雪尧的影子？ 任泓被抬到沙发上，他拿过手机，气急败坏地拨了一个电话，接通之后，却又强行压软了声音。 “柔晴姐，对不起……我、我没办成事……” “怎么回事？”殷柔晴厉声问道，“不是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吗？你蠢吗？” 任泓不敢反驳，只能卑微地给自己尽力挽尊，“明明她都中了药，已经不行了，谁知道她居然带了武器，打伤了我跑掉了……” “废物！”殷柔晴破口大骂，“扶不起的阿斗！你想糊还是想死，趁早告诉我，我成全你！” 任泓还想辩解，啪！ 殷柔晴挂了他的电话。 …… “白痴！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殷柔晴在房间里气得来回转圈，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不好了不好了！我刚叫了凌霄过去捉奸……” 任泓说云雪尧中了药，已经不行了。 该不会让她正好撞上江凌霄，反倒是便宜了她吧？ …… “霄爷，我们……要上去吗？”魏宏小心翼翼地问着。 他捏起手心，把那张纸条揉成团。 怪他，蠢。 别人说那封信是云小姐给霄爷的，他就真傻乎乎地呈了上去。 可万万没想到，里面的内容却是…… 江凌霄就坐在酒店门外的车内，目光里阴云密布，周身寒冰凝集。 出卖自己的身体，去换取对当红流量的深度采访…… 云雪尧，还有什么出格的事，是她干不出来的？ 江夫人还反思自己没好好宠过她…… 江凌霄真想把她也叫过来，让她看看云雪尧究竟被宠成了个什么样子！ “爷！”突然间，魏宏大惊小怪起来，“看！是……是云小姐！” 第31章 她该死的过分甜美 云雪尧走得很快，也很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体的火已经把她整颗心都烧了起来。 她抓着自己的手腕，伪装成手镯的电击手环，还在发烫。 但电流已经全部放光了。 刚刚，就在任泓企图抱住她的时候，她直接抬手，用手腕上的电击手镯击打了他。 打得他脑袋冒烟嗷嗷直叫。 毁容应该不会，但额头上的电焦痕迹，起码一两周才会彻底消退。 这对于一个靠脸吃饭的男人来说，相当要命…… 在御园呆了七年，云雪尧却并没有呆成小白。 失去父母庇护的孤女，就算依然有人疼宠，却不可能再无忧无虑的成长。 对未来不确定的彷徨和危机感，时刻像一只蝎子，蛰伏在她的心头。 准备采访的这三天，云雪尧做了大量的功课。 包括并不限于任泓的生平过往，他现在所属的资本阵营，以及他生活中一些足以令人忽略的细枝末节…… 表面上，任泓所属的经纪公司在圈内并没有太大的背景。 但云雪尧还是从自己的渠道，得到了一个还算靠谱的消息—— 任泓因为这次走红后的表现，已经拿到了公司的股份。 而作为代价，他有可能要代表公司参与和夏日晴天娱乐的对赌。 夏日晴天，背靠殷家的赢辉实业，是殷家专程为了殷柔晴出道，而组建的娱乐公司。 两边有没有签对赌协议，云雪尧没有查到。 但这个消息，已经足够她警惕—— ——采访任泓，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有可能是殷柔晴安排的陷阱！ …… 果不其然。 云雪尧刚到，就被要求密封手机和录音笔。 后来她又被晾在封闭的房间里足足十几分钟，吸够了含有大量药物的空气…… 兴业娱乐人人都嘲讽云雪尧德不配位，以为她真是一个新人小白。 几乎没人知道她十六岁就已经跨入这个行业，见过的牛鬼蛇神，阴私暗道，比任何人都多。 就如俞子舜所言，云雪尧敏锐，机警，观察力强，决断果敢。 她在抬手去感受空调出风的时候，就在出风口处发现了一块小小的粘贴物。 粘贴物是白色的，并不起眼，几乎和出风口融为一体。 可是云雪尧还是瞬间就猜到了什么——有些特殊的药物，会以这种固体的方式贴在出风口，通过与空气发生反应挥发，而把药效带到风吹过的地方。 而后空调液晶板上的温度，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想。 也侧面证实了她最早的推断。 任泓表面一股清流，实际上已经和大资本蛇鼠一窝！ 他并不是什么天降紫微星，而仅仅只是资本愚弄大众的造物！ …… 大街上，云雪尧扣住衣领的手，微微发抖。 任泓现在打造的是纯天然气运之子，天道酬勤的人设。 一旦人设崩塌，必然会大量脱粉，资源降级，资本前期的投入会打水漂，他和夏日晴天之间的对赌也会失败。 殷柔晴安排任泓骗云雪尧过来的时候，肯定预估到了她会知道这些真相。 但他们不怕！ 只要云雪尧真的和任泓发生了点什么，让他们握有她的把柄，她就上了他们的贼船。 从此非但不敢声张，还要竭力为他们遮掩。 殷柔晴是想要毁了云雪尧。 想让她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在此之前，可能还要对她威胁利用，榨干她的最后一滴血。 假如云雪尧没有事先预判到某些手段，那后果不堪设想。 …… 好热，身子还很软绵…… 云雪尧仰起头，头顶的阳光刺眼耀目，她躲到了一间写字楼的后背。 那里有一个喷泉池，溅出的水花带来丝丝凉爽。 早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就吃了相应的解药，保有了最后的理智。 但是前期吸入的药量，也足够她难熬。 云雪尧无力地靠到喷泉旁的墙砖上。 墙砖冰冷，驱散身体的热力。 云雪尧舒服地喟叹出声……然而下一秒，她就睁大了眼…… …… 江凌霄，一声不响地站在她面前。 云雪尧身子一颤，过分的吃惊让她的心跳愈发加速。 一时间，她呆呆地望着江凌霄，大脑宕机，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很快，她就醒悟了什么。 提前服用了解药的好处是，哪怕她身体难受，但神智还清醒。 她笑，语气比以往都要放肆轻狂，“殷柔晴让你过来的？” 说得通了。 殷柔晴花那么大的力气，不惜暴露任泓所属的资本阵营，也要算计她，终极目标原来在这里。 她不相信云雪尧舍得离开江凌霄，舍得江家的荣华富贵。 她要江凌霄亲眼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断了他们再续前缘的路。 就算江凌霄对云雪尧没有任何感情，但他一直霸道的认为，云雪尧是他的所属物。 他可以不爱，可以不理，可以始乱终弃，但云雪尧不能背叛。 她是他的提线玩偶，拥有自我意志就是大罪。 如果他真的看到云雪尧和任泓在一起……恐怕会把她这个残破的玩偶，直接从楼上扔下去。 “怎么？外面的男人就那么厉害？”江凌霄没有回答云雪尧的问题，相反他逼近一步，单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拖到眼前，“把你弄成……” ……这幅模样。 他收了声，目光阴沉地打量着她，近距离看她过分胭红的脸庞，鲜艳欲滴的嘴唇，以及努力保持清明却已经迷上一层薄雾的眸子。 江凌霄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云雪尧紧咬的嘴唇。 唇边被她薄薄的贝齿咬出了轻微的红痕，欲翘未翘的唇角，像在述说别样的旖旎。 她望着他，眼里尽管有冰凉的疏冷，但分明也有暗暗蔓延的炽焰……从她的瞳孔边缘，一点点地烧过来，点燃他眸底深藏的暗火。 江凌霄捏着云雪尧的手，又加重了一份力道。 她此刻，该死的过分甜美！ 云雪尧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靠到了他怀里，连头也亲昵地枕到了他的肩上。 这一刹那，江凌霄似乎听到了轰的一声燃响。 她像一团炭火，由内而外烧得正浓烈，连带着他也被殃及。 “我……”云雪尧想辩解什么，也想挣扎什么。 可身体却丢人的不听使唤。 更何况，她只说了一个字，江凌霄的眼神就变了。 为她过分妩媚的声线…… 她从没在他面前用这种声音说过话，像艳丽荼蘼的花卉里，藏了一把蜜糖钩子，勾住了什么，就嵌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江凌霄伸出了另一只手臂，锢住了云雪尧的腰，让她完全地熨帖进他的怀抱。 极尽的距离，他注视着她，眼瞳黑得有些吓人，像深邃的旋涡，要将人吸入其中。 云雪尧太熟悉江凌霄。 熟悉到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已经洞悉了他所有的企图。 但他咬着牙，忍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暴力宣泄，把话说得再难听一点， “看你这样子……是刚刚的小鲜肉满足不了你？” 云雪尧一声轻笑，笑得极媚，眉眼间都淌过撩人的妖娆。 明明，隐隐发出邀约的人，并非仅有她一个人。 但江凌霄要把所有的原罪，让她一个人背。 从来都是这样。她想，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当初他们在一起，虽然是她心之向往，但最先迈出那一步的人，是他。 是他骗她说，要给她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结果却将她占为己有…… 到头来，又变成了她太有心机，想方设法地和他有了关系。 “你放开我……”她无力地推了推他，像即刻要化成一滩水，融到身后的池子里。 “放开你？”江凌霄反倒把她抓得更紧，他几乎把她整个人嵌入他的胸膛，“放开你，让你再去干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丢江家的脸？” 第32章 怎么就这么脏呢？ “丢江家的脸？” 云雪尧重复着江凌霄的话。 她也不挣扎了，相反她抬起手臂，柔柔地挂到了江凌霄的脖子上，手心，从他的后颈，蜻蜓点水那般，一点点地点了过来。 从他的耳后，到他的下颌，再往上，似乎要描摹他的眉眼，指尖却停在他的眼前。 刚刚好的引诱，刚刚好的克制，刚刚好的退缩。 她仰着脸，唇轻启，香风顺着身后的潮气送过来，“霄爷真是多虑了，我姓云，就算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丑事，也丢不到江家的脸，丢不到你的脸……”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从前她住在御园，如果不是江家给她一份尊重，就凭江凌霄的态度，恐怕连个女朋友的身份也得不到。 “怎么？玩具自己长腿了，”云雪尧自己都能听出自己语气里的轻挑，她承接着来自他眼中的危险警告，却愈发绽放地昳丽娇美，指尖点到他唇珠上，她一颦一笑里尽是撩动人的风情， “霄爷是生气，还是害怕？” 江凌霄抓住了她的手，给她狠狠地扯开去。 然后，重重地压了下去。 喷泉水声潺潺，云雪尧被迫往后仰倒，水珠都溅到她后背，透过她的衣料，沾湿她的后背。 腰上，是江凌霄火热的手掌，唇上，是燃烧的恣意放纵。 云雪尧没有反抗。 但她还是在喘息的间隙中，险些笑出声。 他现在攫取得有多凶猛，往后她的罪过就有多深重。 哪怕她永远都是默默承受的那一方，也都是她的错。她的美貌，她的温顺，她的爱慕，都是她的错，引诱他的错。 “嗯……”唇上传来刺痛感。 云雪尧忍不住皱眉，他又咬人。 咬得这么重，火辣辣的疼，好像她不是一个有感知的人，而是一个工具。 手掌抵在他胸膛上，云雪尧这一次，把这一口给他还了回去。 她是发了狠的咬，直觉齿间都传来了血腥味。 江凌霄一顿。 转眼掐住她的腰用力，直接把她举了起来，让她凌空攀附到了他的腰上。 云雪尧想要趁机摆脱他，却被他抓住按下来。 “云雪尧，”他眼中一片危险的猩红，闪着凌乱又冲撞的电流，“你怎么就……这么脏呢？” 说完这句话，突然抱着她一起掉入身后的喷泉池里。 凉凉的水，瞬间席卷全身…… …… 云雪尧，你怎么就这么脏呢？ 五年前，她也听到过同样的一句话，来自同一个男人…… 十八岁的成人礼，江家为她大肆操办。 江凌霄身为江家少主，却无故缺席。 云雪尧等到宴会结束，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她一个人蹲到后花园茂密的蔷薇花丛下，偷偷委屈。 却听到他的声音突然从花丛深处传来，“尧尧，过来，我给你一个特殊的礼物……” ……那个晚上，是甜蜜的混乱，是痛楚的幸福，是颠覆她人生和认知的起点。 可是第二天她从他臂弯中醒来，开心又小心地抱住他的时候，却被他无情地推开。 他冷冷地注视着她，像看一个陌生又让他厌恶的什么东西，说出的话，让她震惊， “云雪尧，你怎么就这么脏呢？” 你怎么就……那么脏呢！ …… 水声从耳际流开，哗哗作响。 低温的水从高热的皮肤上滚过，让毛孔收缩，把热量锁住，又让神经因为温差而打颤。 江凌霄在水中抱起她，又捏住她的脸颊。 “他碰了你哪里？” 他指腹粗粝地摩过她的唇，“这里？还是这里？” 云雪尧气的推开他。 这个疯子！ “江凌霄，你是不是有病？”俞子舜的声音由远及近，“你放开她！” 云雪尧听到水池外一片喧闹。 俞子舜被江凌霄的人拦住，发生了冲突。 江凌霄终于松开了她，跨出了水池。 云雪尧获得自由，连忙稳住身体淌着水往边上游。 她艰难地弯腰，扶着水池的边缘，爬了出去。 没想到刚刚直起身子，突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竟朝后面跌了下去。 “雪尧！” 她听到俞子舜在大声叫她。 …… 云雪尧觉得忽冷忽热。 一会儿像被投入了冰窖中，冻得她瑟瑟发抖，一会儿又像被扔进了熔炉，热得她快要蒸发了。 她难受得要哭起来，鼻子和喉咙却又像被棉花塞住，让她不得不张大了嘴求救…… 没有声音。 她仿佛被割掉了声带。 这……会是死亡的感觉吗？ 无边际的黑暗，无尽的空间挤压。 她不能动弹，不能发声，没有视力。 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是有人在她耳边反反复复地念着，“尧尧、尧尧、尧尧……” 像那个年少时的夏天，江凌霄去户外徒步摔断了腿，发着高烧被送回来。 她趴在他床边，担心地守着他，不肯离开。 晚上的时候，迷迷糊糊之际，手被捏得生疼，耳际传来反复不停的呢喃，“尧尧……尧尧……” 云雪尧醒过来，见到睡梦中的他皱着眉，紧紧抓着她的手，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她吓得连忙推醒了他，问他是不是做了噩梦。 灯光下，江凌霄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才似乎终于认出了她。 “俞子舜推我下去的。”他没有提及他梦到了什么，只沉着脸命令她，“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 醒过来的时候，难受并没有减少多少，部分疼痛的感觉反而比先前更清晰了一些。 视力恢复了，云雪尧看到雪白的天花板。 但并没有人在她耳边叫她的昵称，也没有那种仿佛被人狠狠拥抱的挤压感。 她听到一个不算陌生的女人声音，在不远处温柔地询问别人，“不多吃点了吗？医生说这种粥养胃，我亲自守着熬了几个小时呢。” 云雪尧撑着发软的胳膊，艰难地坐了起来。 倒是身边传来另一个惊喜的声音，“云小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云雪尧的动作定格。 因为，她看到了刺眼的一幕…… 第33章 他们的恩爱与她无关 殷柔晴端着一碗粥，朝病床上的江凌霄倾着身子，勺子递到他的嘴边，撒娇道，“凌霄，你就再吃一口嘛。” 说完这句话，她眼神飘向对面的云雪尧，眉峰挑衅地扬了一下。 多棒的画面。 她从极度的难受中醒过来，就看到他们如此恩爱。 “你醒了。”江凌霄沉沉地注视着云雪尧。他抬手，挡开了殷柔晴的手腕，推掉了她的好意。 云雪尧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vip病房，江凌霄坐在正中的病床上。 而她，躺在他对面的陪护床上。 手背上传来一阵清凉，云雪尧低头，才发现自己正在打着点滴。 魏宏反倒是坐在她身旁，见状，压低声音对她道，“云小姐，你在外面晕倒了，是霄爷一路把你抱到医院的……” 言语间疯狂暗示她应该道谢。 但云雪尧不想理会。 她为什么会晕倒？ 要不是江凌霄出现，对她莫名其妙的发难。 她现在恐怕已经熬过了药效，恢复如常，而不是……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有些低烧。 嗓子好疼，连吞咽都感觉困难。 “云小姐，医生说你是误用了药，加上身体疲劳，所以现在有点药物副作用，休息一段时间就应该会好。”魏宏尽职尽责地解释。 顺带看了江凌霄一眼。 江凌霄的眉尖已经紧紧皱了起来，好像云雪尧的每一个动作，都能挑起他烦躁的神经。 魏宏吓得赶紧移开了眼。 其实从刚刚殷小姐过来开始，霄爷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他不敢当众说出的话是，在殷柔晴过来之前，霄爷一直都抱着云小姐不肯撒手，哪怕医生给她做检查，给她输液，他都没松开过。 “正好柔晴也在，”还是江凌霄打破了沉默，“大家把有些事说清楚。” 他的话，顿时引得病房内的所有人目光聚焦。 “我和殷柔晴，没有你写的那些关系。”这是江凌霄说出的第一句话， “所以，你必须要给她公开道歉。我无所谓，但柔晴是公众人物，这样的绯闻，对她的事业有影响。” 云雪尧别开了脸，险些笑场。 江凌霄要不要看看现在他和殷柔晴呈现出的画面。 他背靠在病床上，手搭在身侧，而殷柔晴坐在他身边，身子斜斜地倾向他，手腕就和他的手腕并排放在病床上。 他好意思说，他们没有她写的那些关系？ 见云雪尧偏着头不说话，江凌霄只当她默认，继续道，“至于你现在的工作，反正还在试用期，我会让章贺去通知那边直接离职。” 云雪尧嚯的一下抬头，看向江凌霄的眼神中带着讶异和微愠。 注意到她眼中的神情，江凌霄目光转阴，“看看你的表现，你觉得自己适合出去工作吗？” “是吗？”云雪尧反倒是扬起了唇角，“我表现如何？” 江凌霄知道，云雪尧是在挑衅他，她总是这样，摆出一副纯真无害的模样，实则是在悄悄的放钩子，故意引战。 换成其他人这样，他根本不会搭理。 但她现在要激怒他，他受不住。 “你的第一篇报道，就是满篇胡言乱语的造谣。现在采访一个人，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 医生告诉了他云雪尧血液化验的结果。 江凌霄差点没控制住去一枪崩了那个任泓的冲动。 如果不是他赶了过去，她会不会当街随便找一个男人…… “江家养你那么大，你不为自己负责，也要稍微为家里的老人考虑一下。” 江家人人都疼她，胜过疼他这个亲生儿子。 她却这样轻贱自己，轻贱他人的真心。 病房里，一时间静默到极致。 “霄爷，”良久过后，云雪尧抬起眼，“我很感谢江家抚养了我，感谢你们全家多年的爱护，但这和我父母为江家做过的事，也就两两抵消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父母对江家的恩情。 她过去那么小心翼翼，生怕讲出来，被人讥讽为挟恩图报，来换取江家少夫人的位置。 结果现在终于说出来，却竟然是为了摆脱江家…… “江家给了我这么多，已经完全抵过了我父母的所为……”她声音很轻，听起来温柔似水，但江凌霄却觉得字字如刺， “所以，从今往后，我会自己养活自己。我已经成年，再难的路，也该是我自己去走。” 云雪尧扯掉了手背上的针。 血珠滚落在洁白的被单上…… “霄爷觉得我造谣，该怎么告就怎么告。我吃记者这碗饭，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至于其他的，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她想要走出病房，却被人拦住。 江凌霄不发话，没人敢放她走。 “凌霄，你别生气，雪尧一直都被江家养得好好的，想要出去自己多见识见识，也很正常。” 殷柔晴声音柔柔的，“雪尧，医生说了凌霄不能生气，你可以先别任性，别再惹他不高兴了吗？” 云雪尧不说话，看着殷柔晴。 这个女人实在太会伪装。 明明今天的事故，都是她一手策划的，现在她倒完全置身事外，像个心地善良的和事佬。 换成从前，云雪尧一定会忍着眼泪，对江凌霄控诉殷柔晴的罪状，期待他给自己一个公正。 但现在她明白，她想要的公正，永远也不会降临。 殷柔晴的伪装，她终有一天会撕掉，但不会再想着靠男人。 还是那句话，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走，这世上，只有自己靠得住…… 云雪尧走了回来，问魏宏，“我的包呢？” 魏宏赶忙取了给她。 云雪尧拿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发现东西一样不少，松了一口气。 江凌霄不放她走，她就坐回了陪护床上。 在他阴沉的注视之下，一件件整理自己的东西。 倒是殷柔晴表演欲旺盛。 “凌霄，该吃药了……” “我削一点水果，你吃吗？医生说可以吃一点的。” “凌霄，你看，这是近期我收到的几个剧本类型，你看哪一个比较适合我呢？” 偶尔江凌霄会回答她，她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然后娇羞无比，“好的，凌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云雪尧恍若未闻，她发现自己的心脏远比想象中坚强。 她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找魏宏，“有手机充电线吗？” 魏宏颤颤巍巍地看了江凌霄一眼。 充电线……只有霄爷那里有一根，霄爷不说话，他不敢擅自取用。 云雪尧顺着魏宏的眼神看过去，瞬间明白。 她低头去做其他事，不再要求。 “自己过来取。”江凌霄生硬地出声。 云雪尧充耳不闻。 江凌霄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下去。 殷柔晴见状，连忙懂事的起身，“我给雪尧拿过去吧……” “拿什么过去？” 江夫人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哎呀，” 她笑着打趣，“我才一天没过来，好好的vip怎么变双人病房了？” 在她的身后，赫然跟着一同进来的，是俞子舜…… 第34章 护短尧尧，江夫人怒锤殷绿茶 “妈……” 江凌霄终于知道了云雪尧的胡闹是从哪儿学来的。 江夫人居然把俞子舜带了进来！ 她是嫌岁月太过静好，想制造点腥风血雨吗？ “凌霄你也真是的，我一过来，就看到俞少站在病房外，人家好心好意来探望你，你怎么能把人拒之门外？” 江夫人还振振有词地教训江凌霄。 她回过头，把魏宏赶开，坐到云雪尧的身边，“尧尧，你怎么了？阿姨听说你晕倒了，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啊。” 她握住她的手，皱眉，“怎么这么凉？” 她立即往江凌霄那边看了一眼。 殷柔晴已经一改刚才没骨头靠着病床的样子，挺直了腰，也和江凌霄隔开了一定距离。 上次江夫人不留情面的那些话还犹如在耳。 殷柔晴对江夫人这种不按理出牌，又有权有势的“未来婆婆”，有种天然的畏惧。 然而江夫人还是冷笑一声，“难怪，心都冷了，手能不凉吗？” 江凌霄就觉得江夫人很是无理取闹。 “妈……” “别叫我妈，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江夫人没好气。 她起先还说江凌霄开了窍，知道把两人病床安排到一起，有利于大家重修旧好。 谁知道过来一看，好家伙！ 人和殷柔晴亲亲热热靠一块，合着搁这儿恶心她的尧尧呢！ “俞少，你坐呀，”江夫人心里不痛快，也想把人恶心回去，她对俞子舜笑得亲切，“看我多傻，俞少怎么可能来探望凌霄呢。来，坐尧尧这儿来，我们尧尧多可怜，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住院，多亏俞少你关心她。” 俞子舜难得被人说得不好意思。 云雪尧晕倒被江凌霄强行带走，他担心她醒来又受委屈，想要进来看着又不让。 不得已才给江夫人打了电话…… 江夫人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身为晚辈都觉得尴尬。 “是你给我妈打的电话？” 俞子舜还没坐下去，江凌霄已经发难。 云雪尧的事情，他特意嘱咐身边的人不准透露给江夫人。 除了俞子舜……为了接近云雪尧，他从来不择手段。 俞子舜冷哼了一声，却直接针对殷柔晴，“殷小姐，我听说任泓和你们夏日晴天签了对赌，这场采访，是你安排的？” 俞子舜也查到了？ 云雪尧抬头，有些意外地望向他。 江夫人和江凌霄，也几乎是同时看向了殷柔晴。 江夫人眼神犀利，尽管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眼里已经一片明显的敌意。 而江凌霄，不易察觉地眯了一下眼，眸底暗霜弥漫。 殷柔晴紧张得说话都要打嗝，“不、我不知道……公司里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俞少，什么采访，我不懂你说什么……” 她现在只能装傻，必须装傻！ 一旦让大家知道事情是她干的，那她多年来在江凌霄面前营造的形象，就会毁于一旦。 她已经先前走了九十九步，还差一步就可以成为他的女人，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俞子舜没有证据的。 任泓和他身边的人不可能透露。 她和殷家，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就算江凌霄查出任泓确实和夏日晴天签了对赌协议，也不能说明，今天云雪尧的这场采访，是她的算计。 打定主意，殷柔晴说话的底气足了不少，“俞少，到底是什么事，你说清楚一点，任泓到底怎么了？” 江夫人也看向俞子舜，“怎么了俞少？你说清楚点！” 说话最恨只说一半。 俞子舜这么没头没脑的，除了让她猜出殷柔晴没干什么好事，其他一概不知，真够她抓心挠肺的！ 俞子舜怎么可能说得清楚？ 事关云雪尧的清誉，而且他也不确定事情到底发生到了哪一步。 但他依然没有放过殷柔晴，“我突然接到的电话，是你找人打来的？你让人告诉我雪尧出了事，连出事的地点都说得一清二楚。殷柔晴，你想要干什么？” 他咄咄逼人，“不出意外，你也通知了江凌霄过去，对吧？” “你想要毁掉云雪尧，让我们去围观？” “还是你搞砸了事情，想让我去收场？” 医生给云雪尧做血液检查的时候，他就站在不远处，清楚的听到了医生对江凌霄说出的检查结果。 “你想通过这场采访，陷害雪尧，还想让江凌霄亲眼看到这一切，结果你没想到雪尧并没有中计。于是你又害怕她和江凌霄和好，紧急通知我过去抢人……殷柔晴，你不愧是继承了殷家人的算计心机！” 冷汗，从殷柔晴的侧额流了下来。 全部被说中了…… 居然全部被俞子舜说中了。 俞子舜，不愧是兴业传媒最优秀的媒体人，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这么优秀的男人，却只对云雪尧百般维护，一往情深。 云雪尧……何德何能！ 江夫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殷柔晴！你干了什么，一五一十给我说出来！”掐头去尾，江夫人也隐隐猜出了其中的隐藏情节。 她怒不可遏，放出狠话，“你信不信我今天敢替你妈教你做人！” “阿姨，我冤枉，我没有……”殷柔晴瑟瑟发抖，泪水涟涟，“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回去查，我会证明我的清白……我、我虽然很喜欢凌霄，但是我也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她哭得伤心极了，见江夫人依然沉着脸，转而去抓江凌霄的手臂， “凌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谁都可以误会我，你不行的……你要是今天不信我，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跳！你跳！”江夫人可被她给茶到了，她指着窗户，“你今天要不是跳，我不介意帮帮你！” 殷柔晴哪里敢跳，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要扑到江凌霄的怀里。 “凌霄，你最懂我，你知道我为了让你和雪尧在一起，做了多少努力……” 可是江凌霄挥手挡开了她。 “我会查清楚的。”他冷声道，眼里不留半点情。 殷柔晴心凉了个透。 江凌霄怀疑她了！ “俞子舜是什么人！”她又气又急，“他说的话你怎么能信？凌霄，你宁愿信他也不信我，我……我……” 江夫人退到旁边一步，把窗户给她让出来，悠悠道，“你跳呀。” 第35章 你们这届男人到底行不行 殷柔晴哗啦一声站起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会冲向窗户的时候，她突然声嘶力竭，“我一定会证明我的清白！如果不能证明，就拿我这条命来抵！” 发下这个毒誓，她冲出了病房。 房间里安静了半晌。 江夫人一声嗤笑，“呵！也就这本事？” 她紧接着坐到云雪尧身边，满面愁云，“尧尧，你没事吧？没吃亏吧？” 云雪尧正想安慰她，江夫人又道，“不过也没关系，就算真发生了什么……呵！这世道难道只允许男人玩女人，不准我们女人玩男人了？” “尧尧你要喜欢，阿姨帮你多选几个帅气威猛的，环肥燕瘦，咱们玩个遍！” 云雪尧：“……” 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江夫人了。 但还是常常被她过人的“格局”给震撼到。 “对了，”江夫人起身，指着江凌霄，“我留这儿的选秀图册呢？男版的，快点拿出来，趁着尧尧在这儿给她过过眼。” 江凌霄几乎咬牙切齿，“扔了！” “扔了？”江夫人惊怒，“你怎么可以扔了，你知道我为了做这个册子废了多少功夫吗？我……” 话到这里，她突然语气一转，眉眼又带上了笑，“不过没关系，我还印了好多册备着，今天正好带了一本过来。” 说着，就款款地从包里，摸出一本全新的画册。 小样儿，和她斗？ 看她不气死他！ 江凌霄：“……” 如果江夫人不是他亲妈，他发誓他一秒钟也忍受不了她，早把她打包打包送去非洲养老了！ “尧尧你看看……”江夫人殷勤热情，引得俞子舜都好奇偏头。 江凌霄……躺不住了。 他起身，大踏步走过来，正要出手抢过册子。 云雪尧：“等等阿姨，我接个电话。” 她说着就拿起了手机，“马姐，是我……我……我在医院……” 这一头，江凌霄则已经抓住了图册的一角，要从江夫人怀里拖出去。 江夫人誓死捍卫自己的册子，顺带对江凌霄压着声音比口型，“你蠢啊——过来不知道带充电线？充、电、线啊！” 魏宏还算机灵，“我去拿我、我去……” 一转头，俞子舜已经从江凌霄病床那边取来了充电线，还贴心地给云雪尧插上了电，并且温声关怀，“别打久了，充电的时候通话有危险……” 江夫人……幽怨了。 她恨着不争气的儿子，眼里的下三白翻得要去演恐怖片。 江凌霄则冰冷地注视着魏宏，眼神里隐隐有杀意。 魏宏……哭。 宇宙的尽头就是他，认命吧！ 这边，云雪尧却紧皱眉头，“是的马姐……我没有采访成功……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是我突然生病了……我突然晕倒，现在刚刚醒过来，没有来得及给你请假……”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马姐的声音从音孔里贯穿出来。 “关键时刻你给我掉链子？你总不可能说晕倒就晕倒吧，能不能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提前告诉我啊！我们还可以派人去替换你啊！” “我能理解你想要独家采访，想要干出成绩。可我们是一个团队！就拿江凌霄和殷柔晴的事情来说，少了我们整个团队，你能拿到那些一手资料，写出那么好的稿子吗？” “你入行不久，个人英雄主义倒是挺在行！” 马姐夸人的时候，能把人夸上天，骂你的时候，也能把你骂入地。 “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趁早给我走人！我团队不缺你这么一个自私自大的！” “你说话啊，你哑巴啦！” 云雪尧刚提起一口气，手机从手里脱了出去。 “说什么话？你在和谁说话？”江夫人对着电话那边疯狂输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家尧尧说话？” 马姐，懵了：“……你是谁？” “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江夫人可气坏了，“我告诉你，就是你们那个垃圾团队，成天造谣生事，不务正业，挑拨离间！现在你还敢骂我家尧尧？员工怎么了？员工就不是人了？员工就不能晕倒了？员工要是出了事，你能负责吗？说话啊，你哑巴了？” 马姐：“你、你是云雪尧他妈？” “我是你祖宗！”江夫人开启乱骂模式，“不，你还不配！有本事你去骂江凌霄啊，柿子逮着软的捏？” 江凌霄：“？” 江夫人：“以后你再手痒嘴欠的时候想想今天，你要知道我们尧尧虽然温柔，但她背后有我这块硬砖头，我是你捏不起的人！” 江夫人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 “气死我了！这什么公司什么人呐！” 魏宏：“就是，兴业这公司不行！” 江夫人：“不行！” 魏宏于是膨胀了：“俞少你公司真不行！” 江夫人对着俞子舜瞪眼：“对啊！兴业是你的公司！你怎么搞的？让尧尧受这种委屈？你们这届男人到底行不行？” 俞子舜：“我……” 不，他不能说他不行。 魏宏趁热打铁：“云小姐想要工作，可以去云江啊，霄爷一向很护短的，不会让云小姐你受这种委屈……” 云雪尧紧急打断他：“我谢谢你魏宏。” 我真的会谢。 相比起在江凌霄那里受的气，她还是宁愿到俞子舜那里去受职场的委屈。 看着云雪尧避之不及的样子，江凌霄的脸，又黑了。 江夫人就呵呵呵。 活该！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这才刚刚是个头呢。 以后，有他挫骨扬灰的时候！ 某人今天自己造的孽，都是以后用来下跪的玻璃渣！ …… 云雪尧其实理解马姐的愤怒。 因为任泓单方面宣布终止和兴业娱乐的采访合作，并且转投了兴业的对家，当晚上就接受了对方的采访。 非但如此，他还通过经纪人传话，暗示云雪尧十分不识抬举，令人印象糟糕。 还说兴业娱乐要都是这样的记者，迟早药丸！ 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还飞得不清不楚，是个人都要气。 “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那边天怒人怨的？你该不会打了任泓吧？” 过了两天云雪尧上班，马姐非要拉着她问个清楚，倒是对那天和她对线的江夫人并不执着。 云雪尧原本不想解释过多。 多亏了江夫人做主，她才能回来工作，俞子舜也说了绝不会让她承担这次事件的责任…… 可是马姐问出的话，却着实让她吃惊，“主编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打人？” 任泓不至于被她打成了脑残，到处宣扬这事儿吧？ 第36章 不出三天，渣男必糊！ 马姐抄起手：“新闻工作者的直觉。” 但她马上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任泓突然换了个发型，厚刘海，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大家都是干这行的，没有不透风的墙。 任泓昨天临时换了兴业的对家接受采访，并且安排了对方的摄影师来拍摄杂志封面。 从现场流出的照片来看，他换一个比锅盖还厚的前刘海，几乎要遮住眼睛。 要知道，他眉弓到山根那一块长得很好，先前还声称“敢露额头的帅哥才是真帅哥”，内涵那些用刘海来修饰脸型的对家。 …… 云雪尧，不吭声。 任泓恼恨她诋毁她也是正常的。 明星的脸，吃饭的碗，打人脸等于砸人饭碗，等于断人财路杀人父母。 但云雪尧并不后悔。 当时也是她中了药准头不够，本来是打算打他脸颊的。她瞬间放出最大电流，就是想要给他留个耻辱烙印。 江夫人说云雪尧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其实她不是，她这个包子里，藏着尖锐的刺。 谁如果不识好歹想要捏，轻则皮肉吃苦，重则血流成河。 任泓也只敢吃下这个哑巴亏，不敢声张。毕竟，是他图谋不轨在先。 事情要是曝出来，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想：云雪尧为什么会出手打人？ 她是去采访的，不是去结仇的。 若非逼到一定程度，会下那么重的手吗？ 云雪尧知道任泓一定会隐瞒这件事，就像她也不可能把这件事轻易宣扬。 明星和娱记，这两个职业从诞生之际，就是相爱相杀的伴生关系。 大家为了各自的利益合作或厮杀，却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公开撕下对方的遮羞布。 “对了，那天那个女的是谁？”马姐突然问。 云雪尧秒听懂：“我……阿姨。” “我还以为是你妈呢，那么护犊子，”马姐砸吧着嘴，一脸回味，“哎，好久没遇上这么够味儿的人了……” 云雪尧：“？” 马姐这到底算是抖s呢，还是抖m呢？ 马姐一巴掌拍在云雪尧背上，“到时候你和江凌霄对簿公堂，一定要让她过去。我直觉，她敢指着江凌霄的鼻子，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云雪尧：“……主编，你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新闻工作者。” 江夫人岂止敢指着江凌霄的鼻子骂，她还敢轮着拖鞋打人呢！ 正说着，隔壁小组传来一阵低低的欢呼声。 “马姐，”徐森跑过来，有点焦急，“《苍山明月》被陈哥他们截胡了！” “什么！”马姐惊得嘴里的棒棒糖都掉了。 《苍山明月》是暑期代爆款玄幻剧，剧方从去年拍摄之初就和兴业娱乐深度合作。 马姐这边带组经过全小组竞争，拿到了这部剧的采访宣传。 可是现在眼睁睁看着剧要播了，前期也铺垫了那么多，居然被其他组截胡了？ 这等于辛辛苦苦种树浇水除虫，到了收获的时刻，却被别人摘了果子！ 徐森说着，这边陈哥已经大摇大摆过来了，“马琴，胡姐说了，让你把苍山所有的资料传给我，我这边等下就要派人过去跟进度，快点啊，别影响了我们的效率。” 大家都是小组的主编，马姐就算要和陈哥撕，也撕不出个结果。 她气冲冲地把棒棒糖一扔，朝负责人的办公室而去。 没一会儿，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听到马姐在娱乐版负责人的办公室里大声问，“胡姐，为什么要把苍山明月给陈二？这明明是我们组的任务，我们全组都是背了kpi的！” 陈哥带的是二组，所以大家私下里都叫他陈二。 他和马琴私交不太好，大家又是竞争对手关系，平时就没少为了点新闻撕逼。 整个办公区都静悄悄的，生怕漏掉了负责人胡姐的一个标点符号。 胡姐声音不算大，但很清澈，穿透力也很强。 她慢条斯理地回答马姐，“你那边最近出了什么事，你很清楚。你团队有不稳定因素，苍山这个饼太重要了，我不敢赌。陈二上个季度表现不错，就让他来收个尾吧。” 马姐的底气顿时被削了一截，“那是人突然生病晕倒，不可抗力因素。” “那你这个主编有没有准备n　b呢？”胡姐反问，“你也是个行业老手了，你居然就派一个新人单独过去？你这样的团队领导，让我不得不重新评估你整个团队的能力。” 马姐辩解，“那是任泓那边的要求啊，不能带摄像师，不能有其他人，只接受云雪尧的采访。” “人家要求？你就不知道让个人跟过去，在外面等着？出了问题顶上去？”胡姐又问。 “就算让其他人过去，任泓也不会接受的，他就是指名道姓……” “那就是她的问题了！”胡姐不耐烦地打断马姐，“你要不要重新评估一下这个员工适不适合做这份工作，如果不合适提早淘汰，别拖累了你的团队！别跟我说任泓什么要求，他那么多要求，怎么后面马上就接受了橙丽那边的采访？” 橙丽是兴业最大的竞争对手。兴业任何新闻被别人抢走都还行，但被橙丽抢走就是耻辱。 马姐沉默了几秒，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任泓的事情是任泓的事情，但是苍山……” “先把你的不稳定因素处理了吧，”胡姐冷冷地说，“别想着苍山了，再搞砸一个任务，我也保不住你了。” 马姐紧接着，低声说了什么，外面的人都没听清。 但胡姐并没有收着声。 “我不管谁是谁罩着的，我们这个行业靠本事吃饭，她有别的本事，让她到别的地方施展去。我整一个部门不可能她陪这种空降军玩。她不在这里，还有别的去处，我们这么多人要是没饭吃，谁收留我们？” 马姐从胡姐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整个办公区有一种噤若寒蝉的安静。 云雪尧的手指，慢慢拨着键盘的边缘。 俞子舜事先说过，绝不会让她背负任泓事件的责任。 但下面的人，依然可以用其他方式令她难堪。 负责人表面在骂马姐，其实所有话都是说给她听的。 俞子舜打过招呼，她也不可能直接让云雪尧走人，但她通过折磨她的直系领导，来层层施压，让云雪尧在这里如坐针毡。 中午吃饭的时候，俞子舜发来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用餐。 云雪尧拒绝了…… 她带了盒饭，去茶水间热了，刚端着来到员工餐厅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议论声。 “都把任泓送到橙丽那边去了，太子爷居然还要保她？” “呵呵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能是想先让她在底层镀金，以后好调到总经办去当小秘吧。” “唉，辛酸，娱乐部是兴业底层版实锤！什么人都能塞进来！” “我求求她赶紧去其他部门，别在我们这边混了，才来多久，就给我们惹两桩祸事……” “她除了把任泓送给对手，还惹了什么事？” “江凌霄的事情呀，你不知道云江告了兴业，要求赔偿八千万！” “我去！把她卖了也值不起这个价吧？太子爷到底怎么想的？还要帮她顶着？” “说不定人家有特殊的本领，在太子爷眼里就值这个价呢……” …… 这群人说什么，云雪尧都不会在意。 但是他们要编造她和俞子舜的关系，不行。 她走进餐厅内，径直来到议论的人群跟前，把盒饭重重放到了长餐桌上。 所有人，立即噤声…… 众人肆无忌惮的议论云雪尧，其实内心隐隐有希望她听到的恶意。 但云雪尧就这么大刺刺地走到他们面前，感到尴尬的，反而成了他们。 所有人此刻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件事：云雪尧是从他们刚刚哪一句话听起的？ 云雪尧不理会他们可笑的局促，只冷声放话： “不出三天，任泓必糊！” 第37章 她跑了，我又后悔去追 “不出三天，任泓必糊？” 办公室里，妆容精致的女人发出一声冷笑，“她真觉得阿舜会为了她去搞任泓？资本好不容易捧个流量出来，会让她这样胡来？” “但是姗姗，现在我那边都传开了，说她是太子爷的……” 李明姗把长长的波浪卷发往后一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以前在帝传的时候，云雪尧就喜欢缠着阿舜，阿舜只是比较照顾后辈，她倒很得寸进尺……找不到工作，就赖过来。” “是啊，底层的员工就喜欢乱八卦，”娱乐部的负责人胡悦霞附和她笑道，“我们中层以上，都知道你和太子爷的关系。所以我一听到那些谣言就来气。” “阿舜念校友旧情，所以任泓的事也没和她计较，倒让她觉得自己算一盘菜了。”李明姗手指用力卷着发梢。 李明姗父亲也是兴业的创始人之一，她毕业以后就进入兴业，如今是金融部的负责人。 她大学和俞子舜同级同系，是院系里公认的良才女貌。 两家的长辈也好，她自己也好，都认定了她将来会和俞子舜在一起。 谁能想得到，研一的时候，云雪尧新生入校。 俞子舜的心思就偏了。 尽管他一向绅士温柔，对身边的女生都很友善，但每次云雪尧来找他，叫他师哥的时候，李明姗都能感觉到，俞子舜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他会变得特别温和，特别耐心，还特别包容，也特别爱笑。 李明姗为此吃醋，拐弯抹角地打探两人的关系。 但俞子舜神情很坦荡，“我和雪尧从小就认识，一直把她当妹妹照顾。” 确实如此，俞子舜后来毕业，进兴业，又出国，再回来……身边再也没出现过云雪尧的身影。 李明姗一直追随着他，明示暗示，想和他确定关系。 俞子舜从来不做回应。 只有一次，几年前兴业被云江等大资本围剿。 俞子舜赶回国内救场，平定危机，救兴业于水火之中。 ……庆功宴那晚，他喝醉了，不知所踪。 李明姗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酒店几十楼的窗台上，双脚悬空，眼神迷蒙地望着楼下，问她，“你说，是不是只有死人是最重要的？” “我死了，她是不是也会记我一辈子？” 李明姗吓坏了，冲上前去死死抓住他，怕他掉下去。 俞子舜被她拖了下来，竟然泪流满面。 “我太蠢了……”他更咽着，“我太蠢了，我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丢在奶茶店，我为什么要骗她……她曾经那么相信我……当初是我自己不要的，是我故意把她甩掉，还洋洋得意……结果她跟别人跑了，我又后悔回去追……我是不是特别贱？” 李明姗问，“她是谁？” 她心里升起巨大的危机感。 但俞子舜什么也不愿意透露。 他坐在窗台下，曲起一条腿，抱着膝盖默默埋头。 李明姗第一次见到他那么落魄的样子，她只能一直坐在他身边，安慰他，陪着他。 到了后半夜，他酒慢慢醒了，整个人又恢复了从前稳重自持的模样。 那晚上的事，他也没再提起过。 李明姗也没再问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她不敢问。 莫名的直觉告诉她，那就是俞子舜一直以来不肯接受她的真相。 她害怕知道真相。这样她就可以一直骗自己，还有可能和俞子舜在一起…… 而现在，云雪尧又出现了。 李明姗表面很不屑，心里却重新不安起来。 尤其是听到胡悦霞说的那些话： 云雪尧是俞子舜带过来的。 她写的稿子得罪了云江的江凌霄，俞子舜为她顶住了云江的压力。 她的采访出现重大失误，俞子舜却特意叮嘱下面责任不在她。 李明姗了解俞子舜，他看起来好说话，却并不是老好人，下属犯了错，他从来没留过情面。 但现在，他却对云雪尧大开绿灯。 “按道理她现在还在试用期，犯了这么大的错，应该直接开除才对。”胡悦霞对李明姗道，“但我也不能明着来。” 李明姗在兴业是有背景的人物，胡悦霞或多或少都有点讨好她。 “我会给她施压，让她自己待不下去……” “不用，”李明姗抬手，“施压是可以的，但不用让她走……” 她眯起眼，“你把她给我搞到金融版来！” 过去在帝传，俞子舜一直护着云雪尧，所以李明姗没办法对她出手。 但现如今的兴业金融，是她的一言堂…… …… 部门里的话，传得越来越难听。 “今天已经过去两天半了，某人说任泓必糊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手里有什么杀手锏呢。” “想来也是没有。任泓现在是圈子里公认的上进劳模，零绯闻，那么多对家都没挖出来的黑料，难道她还能给变出来？” “她要是真掌握了什么，任泓还会拒绝她的采访？我早说过，有多大能耐，就接多大的活，靠着点姿色，就想一步登天？真当我们这些人都是吃白饭的？” “就好好笑，可能是江凌霄殷柔晴那篇稿子给了她什么错觉吧，以为自己真天赋异禀？” “不是我说，那篇稿子有什么含金量？还不是三组马姐看她是太子爷领过来的，给她个面子，把全部资料堆到她面前，给她喂出来的？你让她自己去搞，就给你搞出个任泓事件！” “任泓这事说到就气，换我们谁去，今天杂志都开卖了。偏偏让她去，最后便宜了橙丽！” “兴业有多久没被橙丽踩过了？全兴业人辛辛苦苦维持的记录，就被她一个关系户打破……” “简直是兴业之耻！” “话说，江凌霄那稿子也给兴业惹了祸啊，大家忘记八千万了？” “好了大家别说了归位，八千万过来了！” …… 云雪尧已经知道，自己的新绰号是“八千万”。 嗯，她还比较满意。 听起来就挺贵的。 寓意也不错，符合她现如今对金钱的渴望。 有时候她也觉得奇怪，部门里肯定有私群，这些人明明可以在她听不到也看不见的地方骂她。 但他们偏不，非要在休息时间聚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对她冷嘲热讽。 可是只要发现她一过来，他们就立刻做鸟兽散状，佯装无事发生一般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当然，工作的时候他们也会作怪。 比如会突然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或者是相互传递眼神什么…… 这样诡异的工作氛围，云雪尧泰然处之。 马姐却率先受不住了。 “雪尧，你手里是不是有任泓的什么料？”她问。 云雪尧知道办公区里所有人的耳朵都支棱了起来。 她漫不经心地回答，“有啊……” “那你拿出来啊！”马姐都要急了，胡悦霞已经又砍掉了一个原本该分配给她的活。 她去找她评理。 胡悦霞还是那套说辞，并且暗示她，只要她的组里没有云雪尧，一切都可以恢复正常。 马姐说她没有砍人的权利，胡悦霞就旁敲侧击地提起，金融版那边现在正缺人。反正云雪尧都是关系户，去哪儿不是去呢…… 马姐……没有上当。 胡悦霞身为版块负责人，明明可以直接让人事开除云雪尧，自己却稳如泰山。 反倒把压力给到下面，三番两次指使她马琴去为难云雪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胡悦霞是只老狐狸，马姐也不是傻白甜。 娱乐部里面并不是没有摸鱼的关系户，胡悦霞却明晃晃地盯着云雪尧不放。 搞不好，她也只是其他人的枪…… “我实话告诉你，”马姐压低声音，“任泓的事情在部门里的影响非常不好，现在大家情绪都很大，再这样……” 马姐面露难色，“我这边真的很难留住你了，要不你看看，要不要……转岗？” “不转，”云雪尧面色平静，“我说过三天内任泓必糊，现在，还差半天。” 马姐愕然，“那你到底在等什么呢？” 云雪尧垂眸，“我听大家说，我是兴业之耻。因为任泓转投了最大的对家橙丽，丢了兴业的脸……” 办公区内，安静得跟上坟一样。 众人纷纷“埋头苦干”，不闻外事。 云雪尧却忽的一笑，如芳华绽放，“所以，马姐，我想将功赎罪，给兴业把脸挣回来，让橙丽丢脸又折兵，可以吗？” 第38章 热搜锤翻渣男，她逆风翻盘 【我勒个去！现在还能口吐狂言，实在佩服！】 私群里果然是炸了。 【她最大的赎罪就是卷铺盖滚人，我求求她有点自知之明……】 【不行，我被她挑起了好奇心，本人今天就坐在这里，看看她到底怎么逆风翻盘！】 【逆风翻滚还差不多……】 【她要能翻盘，我在办公室直播吃键盘！】 【吃键盘算什么？我鼠标主机服务器都能吃下去！】 【怂人！云雪尧要能翻盘，我敢直播倒立洗脚！】 莫名的胜负欲被挑了起来…… 群里众人纷纷踊跃赌咒发誓。 突然间，有人大“吼”一声：【有没有人敢吃翔的？】 群里安静了一瞬…… 【我敢！】 记者就是这么为赢敢拼的勇士！ 娱记又是这群勇士里最不要脸的那一批。 …… 就在众人拼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胡悦霞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对着办公区一阵怒吼，“全都瞎了吗？工作群里的消息都看不见吗？” 整个办公区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所有人，所有的人……都清楚明白地听到，胡悦霞如雷贯耳的声音—— “任泓初恋出来捶他了！劈腿睡粉还让人堕胎！我特么……到底有没有人在听我说话啊！你们都死了吗——” 沸腾的血液从所有人的身躯里，慢慢的平息下去。 莫名的恐惧转而从众人的心头升起…… “啪！” 一声脆响，吓得众人一抖。 云雪尧，砸了键盘。 …… 任泓被捶了，上了热搜头条。 但离云雪尧的预计，提前了半天…… 云雪尧脸色沉沉地起身，拿着手机走出了办公区。 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一帮人。 “这就是云雪尧手里握着的料吗？” “有这样的猛料，为什么现在才曝？” “她是怎么搞到的？” “不是……她为什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起码过了十分钟，云雪尧才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神色要比刚才好了不少，但依然算不上开心。 “雪尧！是你干的吗？”马姐的笑声回荡在众人头顶上，“专门等橙丽的杂志刚刚装订好？听说刚才所有的预售都紧急取消了！我去！橙丽娱乐的脸都该绿了吧？” 云雪尧神色复杂，并不作答。 橙丽这期的杂志，因为采访到了任泓，临时加了他的封面和内页。 任泓粉丝也是给力，预售就超了十万册…… 橙丽加班加点上印刷厂，赶在今天下午装订成册。 橙丽娱乐的负责人甚至还在朋友圈炫耀，夸奖说这就是“橙丽效率”。顺带对兴业含沙射影，说某些传媒老了迟钝了，跟不上时代步伐，该让位给新鲜血液了…… 结果！ 毫无预兆的，任泓的初恋女友冒了出来，一把雷神之锤，把任泓捶上了热搜第一。 吓得橙丽紧急撤了即将上架的杂志。 整个兴业娱乐都加班了……因为任泓突然曝出的这些黑料。 说来也奇怪，先前任泓的事，怎么查也查不到，连小时候住隔壁的遛弯大爷的狗都对他赞不绝口。 可是现在，密不透风的铁桶突然破了一个口，所有藏在黑暗之下的丑闻都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就连他幼儿园的老师都跑出来蹭热度，说他三岁就会和小班的女生亲嘴。 截止凌晨四点大家收工，已经有第四个女孩站出来，说自己曾经省吃俭用，把生活费都用来给糊糊时期的任泓买衣服…… 关掉电脑，走出办公区。 不知道是谁，突然在沉默之中悄悄爆发—— “刚刚有哪些勇士，说要直播吃翔？” 半晌之后。 “yue——”有个男同事直接吐了…… …… “雪尧，你确实很个人英雄主义。”马姐和云雪尧一起下楼，直接点评，但这次带了赞赏的语气， “还是要批评你，这样的大新闻，为什么不提前和我通个气？” 任泓那些黑料，云雪尧手里确实都有。 甚至比任泓初恋曝光出来那些还要详细。 今天事发后她也共享了出来。兴业第一时间跟进事件，独家报道，抢回了一局，不忘好好臊了一番橙丽的脸。 云雪尧垂着眼，“感觉大家都不信任我，也很责怪我。我怕再把事情搞砸……” 马姐就，相当愧疚。 “也不是不信任，就是有点小情绪，事关橙丽，大家就有点上头，你不知道，几年前云江搞兴业，当时橙丽没少落井下石，还想直接收购兴业……” 几年前啊…… 云雪尧睫毛轻轻颤了颤。 是她跪在御园楼下整整一夜，在大雨中求江凌霄相信她清白的那一次吗？ …… 下了楼，她就看到俞子舜的车停在外面。 但凡她加班太晚，俞子舜就会雷打不动地来送她回家。 “太晚了，我不放心，阿姨叔叔以前把你托给我照顾，我必须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面对她的拒绝，他当时这样对她说。 对于俞子舜这样的说法，云雪尧内心是茫然的。 “对不起师哥，十岁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俞子舜应该不会骗她，但是她真的没有半点记忆。 当年亲眼看着母亲从秋毫的顶楼一跃而下，云雪尧吓到得了失语症。 等她恢复之后，十岁前的事情，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人生新的篇章，是从云夫人站在秋毫顶楼开启的…… 江家人告诉她，她父母都是为了救江家，为了救江凌霄而去世的。 云雪尧每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心里就像沉甸甸的压了一块石头，泪水堵塞泪腺，在眼底蓄起堰塞湖，却怎么也找不到洪流的泄口。 她都不记得了啊。可是她真的好难过，难过到发疯，难过到心裂出一道道血口子…… 秋毫，明察秋毫。 她找来所有有关父母的报道。 【秋毫调查——年度最权威企业红黑榜！】 【行业风向标！秋毫最新一季度调查报告火热出炉！】 【传闻中出神入化的秋毫，究竟“做空”了哪些公司？】 【屠龙者终成恶龙？秋毫卷入淘沙资本投资造假事件……】 …… 江凌霄怎么会理解她对那枚蝴蝶胸针的执着？ “尧尧，妈妈的蝴蝶胸针呢？” 小小的云雪尧捂住胸口，脸色发白，“对不起妈妈，我把它弄丢了……” 那是，人生空白的前十年里，她记忆里仅存的画面啊！ 第39章 绿茶道歉又怎么样？不接受！ “师哥，这样真不好，我现在住得也不远。” 等到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云雪尧才来到俞子舜的车前。 “我也刚下班。”俞子舜没再说其他的，“别客气，上来。” “阿舜还是和以前一样照顾校友啊，”突然间，李明姗浅笑着从暗处走了出来，“云师妹，好久不见了。” 她看着云雪尧，笑意不达眼底，反倒闪着尖锐的光。 “姗师姐，”云雪尧客气道。 俞子舜身边的李明姗，刚进帝传她就认识了。 听说是俞子舜身边的青梅竹马，父亲是兴业的元老之一，两人之间就算没有恋爱，也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俞子舜告诉云雪尧，他们只能算是认识。 李明姗非常不喜欢云雪尧，她知道。 某一次她去图书馆，正好遇上李明姗，被她拦在外面，上下打量，“现在的小女生野心还真是不小，我听说你没爸没妈的，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天天缠着阿舜呢？” 笃定的语气，差点让云雪尧自我pua。 她还真好好反思过一段时间——为什么江凌霄也好，其他人也好，都觉得她和俞子舜有点什么？ 是不是她真的有哪里的距离没掌握好，才引得众人误会？ 为此她还专门找俞子舜说过，非必要两人不要见面。 她不想引起她霄哥哥的不满，也不想引来他红颜知己的攻讦。 俞子舜只眼神黯淡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现在回想起来，既伤害大家的情谊，又白白让自己受委屈，更像是坐实了旁人龌龊的污蔑。 “云师妹运气真是好，你在娱乐版的事我都听说了，”李明姗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毕业的时候有阿舜帮你做采访选题，出来工作了还有阿舜帮你去挖别人的黑料……” “明姗！”云雪尧还没说话，俞子舜已经黑了脸，“雪尧的毕业选题，是自己做的。任泓的事情，我没有插手。” 李明姗脸上闪过恼羞成怒的神色，俞子舜还说他没帮过忙？ 云雪尧毕业那年拿到了毕作特等奖，以她的能力做办到？ 今天任泓突然爆出绯闻，人设崩塌……俞子舜如果说是为了打橙丽的脸，承认是他做的，李明姗也可以接受。 可他偏偏一如既往的否定。 他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但几秒之后，李明姗还是冷静下来，她现在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云雪尧，质疑俞子舜。 论工作她不是云雪尧的上司，论感情她不是俞子舜的恋人。 但她还没想好要怎么挽尊，云雪尧突然拉开了俞子舜的车门，坐了上去。 李明姗的脸，瞬间绿了。 “阿舜，顺带也送我回家吧。”她去拉后排的车门，没想到俞子舜竟然手快地锁了门。 李明姗几乎气急败坏，“阿舜！” “我们不顺路。”俞子舜从车窗里看了她一眼，“再说了，你不是开了车来吗？” 说完这话，他升起了车窗。 云雪尧趁此机会对她摆摆手，“姗师姐拜拜。” “俞子舜！”李明姗尖声大喊，表情管理完全失控，后视镜里，她一边骂着，一边扔出了手里的包…… …… 车开出一段距离。 于静默之中，俞子舜突然笑出了声。 “胆子变大不少啊。”他含着笑意瞥了云雪尧一眼。 大学的时候李明姗去拦她放话，她就唯唯诺诺地来找他，要从此和他保持距离。 “我行的端做得正，有什么好怕的。”云雪尧满面轻松，“再说了，我要做什么爱做什么，关其他人什么事。” 她是想通了。 一个人有错的时候呼吸都是罪过。 再小心翼翼又怎么样？ 别人会因此对你手下留情，或者高看一眼？ 不如专心做自己，活得恣意自由一些，多少心情能愉悦点。 人不为己，是真的天诛地灭！ “对了，还是谢谢师哥，任泓的事情。”云雪尧提起这件事，“不过其实我手里也有他的料，本来打算等橙丽那边的杂志准备得再充分一点，最后一刻再曝出来。” “任泓的事情，我真的没有插手。”俞子舜正色道，“雪尧，我知道你一向有主见，随意插手你的事，或者还会打乱你的计划。” 云雪尧一怔。 对……这不像是俞子舜的风格。 他就算是帮忙，也只是提供一点外援，不会亲自帮她操刀。 他更喜欢站在远处，默默鼓励她，看着她成长。 而不是一手一脚替她包办…… 那…… 车到了新居的小区大门外。 “师哥也赶快回去休息吧。”云雪尧下了车。 但俞子舜不走，眼色泛暗地看着她的身后。 云雪尧似有所感，回头，就看到江凌霄正靠在他的车前，目光幽沉地盯着她。 而殷柔晴裹着一条色彩艳丽的丝绸披巾，站在他身边。 云雪尧收回眼神，视若无睹，快步朝小区里走去。 “雪尧！”殷柔晴追了上来，“雪尧我是来给你道歉的……我都在这里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 云雪尧站定，冷冷睨着她，“我让你等的？” 殷柔晴一愣，江凌霄已经走了过来。 “凌霄，”她哭着转头，可怜兮兮地去拉他的衣摆，“雪尧不肯原谅我，我要怎么办？” 茶艺如此出众，引得俞子舜都不得不下了车。 “云雪尧，殷柔晴是来给你道歉的。”江凌霄看着云雪尧。 多么护短的说辞，多么理直气壮的语气。 “那又怎么样？”云雪尧笑了，“她道了，我就要接受？我求着她给我道歉了？” 江凌霄不回答，但他的眼神，寒意愈盛。 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变得这么蛮横泼辣，和过往判若两人。 难道说，这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雪尧，我真的不知道任泓和我们公司签了约，你知道的，我也没什么商业头脑，不可能去管公司的运营……”殷柔晴哭哭啼啼， “可是，我回去查明真相之后，立即就告知凌霄了。像任泓那样的败类，我们公司不会再和他合作了，你相信我……” “那是你们公司的事，和雪尧有什么关系？”俞子舜皱眉看着殷柔晴，“你们能不能别再来打搅她的生活了。” 她好不容易才从泥沼里逃出去，江凌霄却要拼命把她拖回地狱。 第40章 狗急跳墙了，要报复你 “你给我闭嘴！”江凌霄的拳头捏了起来。 俞子舜这幅虚伪的嘴脸，他真是见一次就想打一次。 永远摆出一脸为了云雪尧好的模样，关键时刻却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抛弃。 俞子舜没有接受江凌霄的挑衅。 他只是一侧身，隔挡在了云雪尧和江凌霄之间。 云雪尧趁机刷了小区门禁，闪身入内。 两人如此默契的配合，更是让江凌霄脸色发青。 但云雪尧的身影已经快速消失在小区的夜幕中……她走得越快，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就会越低。 俞子舜说得对，他们别再来打搅她的生活了。 离开御园，空气也清甜了，天也变蓝了，就连殷柔晴都从令她咬牙切齿的情敌，变成了一个让人发笑的跳梁小丑。 俞子舜担心她会回头…… 真是多虑了。 ……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下午。 云雪尧悠闲地梳洗，坐在沙发上，喝着牛奶，看手机。 这都过了一天，任泓的热搜还挂在前三，居然也没降下去。 这也正常，现如今就算他想花钱撤，也撤不下来。 不知道多少这段时间被他打压的对家，被他抢了蛋糕的竞争对手，此刻正在狂欢着对他下脚，就恨不得能把他踩到彻底查无此人。 任泓的粉丝全都疯了。 除了极少部分理智脱粉，大部分此刻都处于一种过激的自我防御阶段。 到处撩架乱撕——骂放锤的初恋是表子，骂爆料的女生是黑子，咒蹭热度的全都糊穿地心。 哦，还把橙丽旗下的杂志骂到直接关闭评论，骂他们见风使舵，落井下石，诅咒他们以后一本杂志也卖不出去。 他们还去日了橙丽传媒的官方网站，乱打举报电话，说橙丽偷税漏岁，说橙丽政治立场有问题，说橙丽老板私生活混乱……云雪尧在此深刻怀疑兴业这边安排人披了皮，冒充粉丝去恶心了橙丽。 搞得橙丽紧急出动公关团队，澄清自己也是受害方…… 总之任泓的黑料让人大跌眼镜，他的粉丝也不逞相让，各种脑残行径惊到路人都掉下巴…… …… 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脑残爱过人渣。 就算心碎成了渣滓，也要嘴硬“我永远都会追随哥哥”。 但过一段时间，还是会悄悄的脱粉，然后正大光明去爬别人家的墙头。 啧，都是些无情的小婊贝！ 不用云雪尧去查任泓的商务动态，公司组群里已经有同事在适时更新。 【确切消息，任泓刚刚掉了高奢的挚友头衔，最新的秋季发布会品牌邀请名单里没有他！】 这么惨？ 云雪尧坐直了身子。 一般明星发生这种丑闻，直接掉高奢头衔的还挺少。 毕竟高奢普遍长情，背后还有资本利益博弈。 【资本已经放弃他了……我这边有确切消息，任泓和夏日晴天签了对赌，之前赢辉还考虑过要不要保他，现在大概有对家在狙，已经把他当弃子了。】 【几家正要宣他的品牌望风不对，全停了。】 【今晚上本来有他参与的综艺要播，内部消息会把下一期没他的顶上来播了，他的这期还不知道是直接埋了，还是重拍，还是把人p了……】 难怪，资本下场参战，任泓的重要资源怎么还保得住？ …… 云雪尧往上翻。 【护肤品那边没宣布解约，不过店面广告撤了。我这边冒充粉丝去责问了，对方客服说代言人还是他。】 【方便面的代言没动，但是屏蔽了几条和他的互动。我也装粉丝去骂了，推说是平台出了bug，不是他们屏的……】 也正常，还有粉丝的韭菜没割呢…… 人家花大价钱请的代言，本没回够怎么行？ 但是紧接着，云雪尧就在微博上看到万人抵制任泓代言产品。 不少“路人”纷纷点名代言厂商，说他们袒护失德艺人，以后再也不用他们的产品了。 任泓在持续加码下跌…… 从天降紫微星，到失德渣男，只用了堪堪二十四小时。 …… 手机在响。 云雪尧看了一眼，接起来。 “小姐姐，你小心点，我听说任泓那边要报复你……”打电话来的，正是任泓的初恋女友。 云雪尧是第一个联系到她的人，也是第一个从她嘴里撬出真相信息的人。 但最后，她还没出手，对方却自己出来爆料了…… “你是怎么听说的？”云雪尧饶有兴趣。 “他经纪人找我，威胁我……说所有搞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包括你。”任泓初恋说着连忙解释，“我没有出卖你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觉得这事情是你干的……” “那究竟是谁干的呢？”云雪尧反问，“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除了我，还有谁联系过你，让你自己去爆料？” “对不起小姐姐，我答应过对方不说出去的。我只是打电话提醒你一下，任泓这人报复心很强的，他好不容易才红起来，这下栽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任泓初恋说完，连忙断了电话。 云雪尧起身，打算打扮打扮出门。 今晚上部门团建。 当然，也有庆祝打脸橙丽之嫌。 穿上漂亮的小裙裙，抹上最近流行的玫瑰豆沙红唇膏，刚刚打开门…… 云雪尧马上想关门。 但已经迟了。 嘭的一声…… 一直站在门外的江凌霄，撑住了门。 他注视着眼前的云雪尧，眼下浮着青色，“你打算去哪儿？” 橘色的波点大摆裙，头发蓬松的扎了一根辫子，懒懒地搭在肩上，系着同色的发带……眼前的云雪尧，简直像一只刚刚从花苞里诞生的精灵。 云雪尧只能松开了门，论力气，她远远不及江凌霄。 她后退一步。 因为江凌霄已经得寸进尺地踏了进来。 他放肆地打量着她的住所。 小小的一室一厅，但比上一次那个寒酸的老小区房好多了。 装修家具还算干净温馨，墙上挂着抽象风景画，柜子上摆着可爱人偶娃娃。 但沙发堆了好几条色彩不一的裙子。 看得出来为了出门，云雪尧做了精心的打扮。 让江凌霄觉得扎眼的是，里面竟然没有一条白色的裙子。 他一低头，发现云雪尧连鞋子都是牛仔色的。 整个住所，包括她这个主人，都花枝招展得让人眼花缭乱。 “霄爷，有什么事吗？”云雪尧神色中难免警惕。 江凌霄闯入这里，就像撒旦闯入了伊甸园，恶魔降临在人间，室内的温馨舒适瞬间荡然无存。 第41章 霄爷，请你自重一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准备去哪儿？” 江凌霄坐到了沙发上。 客厅不大，只有一个小小的双人沙发。 他拂开上面的裙子，捻了捻指尖，劣质的衣料触感挥之不去。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云雪尧从里到外有哪些衣服他都很清楚。 这些花花绿绿的裙子，都是在她离开他这短短的半个多月内，添置的。 江凌霄根本不知道，云雪尧竟然也会喜欢除了白色以外，其他的颜色。 他更不知道，她穿其他颜色的裙子，竟然也这么好看…… 比起以前那副冰清玉洁的圣洁美，倒有一种活泼烂漫的另类清甜。 云雪尧看了看时间，再耽误下去，团建就要迟到了。 “霄爷，我有自己的生活安排，你……”你现在无权过问…… 但云雪尧话音一转，“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坐过来。”江凌霄抬手，手臂搭到了沙发上。 如果云雪尧坐过去，正好可以躺到他的臂弯里。 这样的殊荣，换做从前，一定会引得她如小鹿一边跳过去，扑到他的怀里。 可是现在，云雪尧只站在原地，淡淡的疏离与尴尬流过眼际。 江凌霄的眼色就沉了几分，声音也染上了半刻威胁，“你过来，或者我过来？” 云雪尧别无他法。 她看了一眼房门。 房门大开，外面悄无声息。 但她知道，江凌霄不会自己一个人过来。 她只能微微叹气，走向了他，坐到沙发上，尽力坐得远一些。 “霄……” 话音没落，江凌霄突然手臂一勾，把她直接圈住拉了过去。 云雪尧惊惧地反抗。 他干脆翻身，腿也压到她身上，把她完全的固定住，半个身子的重量都落在她身上。 他一只手锢住她，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 “我也不要你道歉了，”他开口，依然是施舍的语气，“离开兴业，跟我回去，之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云雪尧懂。 他就是来瘾了。 过去，他虽然总是神龙见头不见尾，但是该回来临幸她的次数也不会少。 有时候他路过御园，上楼，只为草草办一场事。完事后立即离开，可以接着两三天不见人影。 所以他需要她全天候呆在御园，不允许她四处走动，不允许她拥有自由。 因为她的自由，妨碍了他随机概率般的兴致。 云雪尧就很想笑。 “霄爷……” “叫霄哥哥。”至少现在是他有求于人，所以江凌霄的脸色算得上还不错，他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就连威胁的语气听起来都和风细雨， “以后再跟着其他人乱叫，小心你的舌头。” “江凌霄，”云雪尧没有遂他的愿，她不想再忍受他阴晴不定的若即若离，不想再看着他的脸色过活，把他当成自己的天—— 他心情好，她快乐如同过节；他但凡沉着脸，她就怕得连呼吸都放轻。 “江凌霄，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自重一点。” 江凌霄指尖的力道，随着云雪尧落地的话音，而逐渐加重。 “所以呢？”他眼瞳之中聚起风暴，“你要去和俞子舜约会？” 打扮得这么漂亮，就为了去见别的男人…… “我要去团建，”云雪尧的眼眸之中，再没有以往的敬畏和爱慕，她冷得像一块冰，“正常人的正常社交，离开你以后才能拥有的，像个人一样的生活。” 像个人一样的生活。 她以前活得像个附属，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所有的心意都消耗在爱他这件事上。 江凌霄，竟然笑了。 笑得人遍体生寒：“你觉得江家没把你当人看？” “你自己说过的，我只是江家养大的一条狗。”云雪尧睫毛下搭，微微扇动，画出冰冷的弧光。 江凌霄磨了一下牙。 她就只记得他失去理智时候说的那些话，记不得这么多年江家对她的好。 这么记仇，又不记恩。 她哪里像是云家的女儿？ “霄爷……”门外传来一声低唤。 云雪尧听出来了，是章贺的声音。 章贺比魏宏要聪明许多，他会出声，至少有把握不会挨骂。 果然，江凌霄身子侧了侧，眼神还停在云雪尧脸上，“等一下。” “我要出差几天，”他终于还是回到正题上，“跟我一起过去？” 云雪尧几乎称得上是惊讶的。 江凌霄从不带她外出，宴会也好，公开活动也好，外出旅行也好……更别提他出差，是去做正事。 七年来，云雪尧就只配呆在御园做一个漂亮的摆件。 要是以前，听到他这样的话，足以令她高兴得像吃了蜜糖一样吧？ 可是现在，她心尖只漾起一阵微微的涟漪，是遗憾、是酸涩、是自嘲，但更多的，还是释然…… “江凌霄，”她只重复这一句话，“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分手了，他们已经分手了…… 究竟要她说多少次，他才会把这句话听进去？ 云雪尧没有自欺欺人的认为江凌霄不想分手。 实际上，她说的话，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他这个人自我独断，脑子里只有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别人的声音。 这样的性格，配上一个清醒聪明的商业头脑，以及敏锐的商业直觉，足以令他成为金融行业里得天独厚的王者。 可是用在私人相处上，只会让人感到窒息。 “霄爷……”万籁俱寂中，章贺的声音再度传来，“时间已经过了。” 江凌霄，终于还是起身。 他冷冷地俯瞰着云雪尧，“再给你十天时间，爷爷的八十大寿，是最后的期限。” 云雪尧，你别逼我…… 他踏出门。 门外的章贺和门内的云雪尧，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 “霄爷，”因为管控不住自己的情绪，魏宏现在都没资格跟着江凌霄去见云雪尧。 他一直等在楼下的车里，见江凌霄回来，连忙把蒸汽眼罩双手奉上，“到机场有一段路，您休息一下？” 从昨晚上云小姐进了小区，霄爷就没走。 今天中午不到他就上楼，现在才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休息过。 江凌霄没接眼罩，只冷声下令，“去后面的车上，叫章贺过来。” 魏宏：“！” 什么？章贺当一个工作助理还不够，现在手居然那么长，连霄爷的生活也要管了吗？ 章贺在魏宏怨妇般的眼神中，莫名其妙地上了车。 “你觉得，她到底在闹什么？”车刚开动，江凌霄就问。 这是第一次，江凌霄问章贺关于云雪尧的事。 他一向公私分明，从不把个人私事带到工作中…… 但章贺不动声色，他细细思索了几秒，这才谨慎地回答，“会不会是因为……那枚蝴蝶胸针？” 第42章 不爱了，自然会嫌弃 云雪尧到云江来找殷柔晴的时候，章贺也在。 他全程置身事外。 但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没看见。 “蝴蝶胸针……”江凌霄偏头，揉了揉眉骨，“你觉得，她们谁在说谎？” 云雪尧一口咬定了殷柔晴偷了她的胸针，但殷柔晴却矢口否认。 “我看不出来，”章贺老道，并不轻易下结论，“云小姐是真心的愤怒，殷小姐也像是真正的委屈。” 如果她们其中有人说谎，那可是真正的演技派。 “也有可能，她们都没有说谎，”章贺提出另一个说法，“只是有什么误会？” 如果是误会，那只能找出真相才能解决。 “让魏宏去查一下……”江凌霄刚刚下令，又改口，“算了，你去。” 章贺怔了几秒。 江凌霄确定，要让他插手他的私事？ 跟着江凌霄也有好几年了，章贺自认还算得他的心，但远远比不上魏宏受信任。 江凌霄戒心很重，轻易不肯让别人涉足他的生活。 章贺勤勤勉勉这么多年，在御园的活动范围，没超出过客厅。 “我会认真查的。”他承诺。 “嗯，”江凌霄心不在焉地提起了另一件事，“既然都是我送的东西，为什么一件她当成宝贝，一件会弃之不理。” 他说着，摸出了一只……彩钻的蜻蜓胸针。 章贺为难。 这题，超纲了。 江凌霄要听实话吗？ 以前珍惜那是因为爱啊，现在嫌弃自然是因为不爱了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章贺很难想象江凌霄竟然会领悟不到。 当然，章贺没那么傻。 他斟酌半天，提出了一个大胆假设，“可能是，其中一个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在她心里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除却巫山不是云，其他再好她也不要了？” 江凌霄沉吟，末了，微微颔首。 算是放过了章贺。 一旁的章贺小心翼翼地瞥了江凌霄一眼，偷偷擦了擦额角的汗。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魏宏老是一脸战战兢兢的模样。 换他来，天天答这种送命题，能活得长吗？ …… 江凌霄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神情倒是轻松起来。 原来如此…… 云雪尧十几岁的时候，拍卖行送过一次公告图册到江家。 江凌霄发现她看过之后，趁人不备，偷偷把其中一页撕了下来。 他一直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她的动向，果然，到了拍卖的那一天，她悄悄去了拍卖行。 那只是一个小型的珠宝拍卖会。云雪尧看中的，是一只做工精致的蝴蝶胸针。 但她钱没带够，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胸针被另一个贵妇拍走。 江凌霄记下贵妇的车牌号，之后查到了她的身份，找上门，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最后编了个非常不靠谱的故事，才把东西买到手。 胸针扔给云雪尧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转眼间，眸子里就装满了星星，看江凌霄的眼神，像在看她的神明…… …… 后来，他还给过她很多东西，她也会感谢，也会开心，也会笑。 可是江凌霄再难在她眼里看到那样的光彩。 或许，第一次的予她所想，才是最珍贵的。 江凌霄嘴角微扬，心情有莫名的愉悦。刚到机场，就已经给章贺下了新的任务，“查一下这东西的来历。还有，国内谁手里还有。” 章贺拿起手机。 霄爷发了一张图片给他。 图上面，赫然是一枚精致小巧的蝴蝶胸针。 …… …… 云雪尧到底还是迟到了。 吃饭的时候倒是相安无事，结果晚上去唱k，竟然被起哄着要罚酒三大杯。 云雪尧请大家高抬贵手，她一直是江家的乖乖女，除了品酒课，其余时候滴酒不沾。 她一直谨遵江夫人的教诲—— “女孩子在外面，唯一不喝醉的办法，就是不喝酒。” “你不会喝，就可以不喝。否则只要喝一口，剩下就没办法推掉了。” 后来江凌霄也对她说过，他在外面应酬商务，都会控制自己，尽量少沾酒。 “酒精会麻痹你的神经，降低你的判断力。你不知道哪里有陷阱，唯一避开的办法是时刻保持清醒。” 话虽这样说，有时候他回御园，还是满身酒气。 “有些确实推不掉。你喝一口，所有人都会来敬酒。”他用现身说法，证实了江夫人的正确， “章贺不喝酒，会替我盯着，身边有个相对信任的人保持清醒，会好一点。” “魏宏也会帮我挡酒。” 云雪尧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喜欢微醺的江凌霄…… 酒精会让他变得柔和起来，平日里紧绷的面容也松弛了不少。 有时候会和她多说几句话，有时候还会对她笑。 给她乏味又不安的生活，带来一点新的希望…… ……现在她离开，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云雪尧摆手，“我改天请大家喝奶茶吧，我在外从没喝过酒，一点也不会。” “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酒这种东西喝着喝着就会了，”同事们却还不依不饶地劝， “雪尧你这样不行啊，以后出去跑新闻，交际应酬，喝酒是必备技能，你现在不练着，到时候出去会吃亏的。” “来来来，酒都给你摆好了，我们来一个开门红。” 云雪尧正难以推辞。 有人突然弯腰，把桌上的酒拿了起来，一饮而尽。 满场寂静。 包厢里的热闹气氛褪了个一干二净。 所有人都一声不响地看着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俞子舜。 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把摆在云雪尧面前的三杯酒，依次拿起来，喝得一滴不剩。 末了，他放下了最后一个空酒杯，扫视四周一圈，淡淡开口，“还有多少，都拿过来，我一起喝了。” 没人敢应声，全都霜打茄子似的耷拉着头。 俞子舜冷着脸。 这群人，给他们跑个新闻要死要活。 在这里算计人家“初出茅庐”的后辈倒是龙精虎壮！ “老大，你怎么在这里？”马姐胆子一向比较大，其他组的主编都焉了，她还笑嘻嘻地问。 “我们今天也团建，就在隔壁。”俞子舜回答，“刚才正好看到你们进这边来，过来打个招呼。” 说完话，他给云雪尧点点头，客套地让大家尽情玩，自己出门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 看云雪尧的眼神，却纷纷有点难以形容。 太子爷这么明目张胆的护着啊…… 虽然大家私下里没少挖苦嘲讽，但谁说又不是在酸鸡跳脚呢？ 唱过几首歌，玩了几个破冰小游戏。 云雪尧中途去卫生间，在洗手台那里遇到了徐森。 “师妹，”徐森是这段时间里，少有对云雪尧一直保有善意的同事，“你真厉害，居然挖到任泓那么多料，怎么办到的啊？” 云雪尧双手打满泡沫，随和地笑笑，“锄头挥得好呀。” 徐森看了一眼镜子……镜子里云雪尧,巴掌大的小脸秀美都丽，樱桃色的唇角弯弯，乌黑的长发温柔又不失俏皮地从肩上搭垂下来，像个不谐世事的小姑娘…… 他连忙避开了眼，一边洗手，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那师妹手里……还有任泓别的料吗？” …… 第43章 渣滓反告她，被泼脏水 “嗯？” 云雪尧正好把手晾到风干机下面，热风呜呜地吹。 徐森的最后一句话，她没听清。 徐森只能等她吹完，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哦，我不是都拿出来了吗？”云雪尧一脸无辜，几乎不假思索地问道，“你那里还有什么新消息？” “没有，师妹都没了，我怎么可能有？”徐森笑，“我这方面比师妹差远了。” 云雪尧连连摆手，“哪里，前辈可厉害了，我第一篇稿子，全都是你给提供的信息……” 两人一路商业互吹，回去才发现换了包厢。 俞子舜开了个豪包，把两拨人合并到了一起。 云雪尧一进去，就看到不少生面孔，应该全都是兴业中层以上的领导。 她本想和徐森一起回到小团体那边去，结果被胡悦霞拉住。 “雪尧，我刚刚还在和他们聊，”胡悦霞热情像换了个人，“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这时候，焦头烂额的就是我们了。”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社会版的刘老师，这位是体育版的陈老师……这位是金融版的……” “我们认识，”李明姗不自然地笑笑，打断胡悦霞，“云师妹，在帝传的时候就是校花级的风云人物。” 社会版的负责任饶有兴致，“云师妹，听说你刚来就抢了金融版的活，搞得云江集团的少东家气急败坏？” “是啊，这次任泓的事也是她的功劳。”胡悦霞夸人不带喘气，俨然没了前几天的刻薄针对，“雪尧简直是我们娱乐版这边的天选之子。” “说的是，我好久没看橙丽吃瘪了。” “听说杂志都下印刷线了，硬生生全部停了预售。” “还好我们有云师妹这个福星，否则的话，这次就是橙丽看我们的笑话了。” “云师妹后生可畏啊！” “来，云师妹，我敬你一杯！” 俞子舜一直坐在远离这群人的另一边，见状终于直起身，声音不大，“她不喝酒。” 气氛微妙的停滞了一瞬。 但很快，又活络了起来。 “云师妹，你要不要考虑到我们社会新闻来？” “你敢抢我的人？”胡悦霞瞪眼。 “怎么不敢抢了，做新闻的就要云师妹这样嗅觉敏锐敢闯敢拼的，云师妹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体育这边，我们这边可以采访到很多体坛大帅哥……” “你们也太不要脸了吧？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人，我就不一样了，师妹，我们下来悄悄谈……”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要把云雪尧捧到天上去。 就连娱乐部门的人也纷纷过来凑热闹。 “雪尧对不起，之前是我有偏见，我自己没本事，就见不得人家天赋异禀。” “雪尧，我这次对你口服，心也服。你说你怎么就有那个胆子，拒了任泓的采访呢？” “你个傻瓜，人家雪尧怕是早就拿到那些料了，知道采访任泓有风险，当机立断。” “啧啧，这份勇气，我肯定没有，雪尧我太佩服你了。” …… 这群人，先前把云雪尧踩得有多惨，现在就把她捧得有多高。 舌灿莲花到俞子舜都要听不下去了。 他不怕云雪尧会骄傲，就怕她觉得烦。 兴业好歹是俞家的产业，这些人好歹是他的下属员工，这么没底线的秀下限，他怕她会看轻了他…… 然而，不等他出来，场面突然莫名的安静了下来。 俞子舜刚觉得意外，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低头，就看到自己收到了一条短信推送—— 【兴业记者云雪尧勾引任泓未遂，伪造黑料造谣陷害！任泓工作室已发律师函……】 ktv的豪包里，此刻凉风飕飕。 每个人，都收到了这一条推送。 在他们对云雪尧极尽吹捧的时候…… …… “霄爷，对不起，是我们的人太不识规矩了！都是些没见识的小姑娘，唐突了您，您别和她计较……” 帝都，纸醉金迷的会所包间里，经理正对着江凌霄卑微地点头哈腰。 在他身后，身穿白裙的年轻女孩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头发湿哒哒地滴着酒液。 今晚上是生意伙伴约的这里。 江凌霄刚来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身影。 他无意识多看了两眼，结果就在包间里遇上了对方。见他注意到自己，女孩立刻带着笑，殷勤地前来献酒。 江凌霄没给任何人脸，直接一杯鸡尾酒泼到对方脸上。 沉着声音让人滚。 章贺也在旁边冷着脸。 这些人为了拿到投资，真是极尽所能的打听霄爷的爱好。 上次就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和殷柔晴十分相似的女人；而这次，已经摸到了白裙子上面。 “霄爷，您不喜欢这地方，我们换个场子？”牵线的人陪着笑脸。 江凌霄过来到现在，不沾酒，不沾女人，半点突破口也不给人留。 云江的投资，很香。引人垂涎，但不易得手。 江凌霄性格谨慎细致，头脑清晰，敏锐警觉。 谁想从他手里拿到钱，先要掂量掂量自家祖坟里有几根骨头能挖出来给他数。 “霄爷，”章贺接了个电话，插言道，“我这边查到胸针线索了……” 江凌霄的注意力被转移，“说。” “听闻宋慈先生以前收藏过这么一枚胸针，霄爷需要我约一下他老人家吗？” 章贺办事，一向靠谱。 江凌霄点头，“明天回去，你尽量约后天。” 宋慈老先生这些年深居简出，已经很少见人了，要约他不容易，后天多半不成，但先约着总没错。 “霄爷。”听闻江凌霄要走，对方几人都急了。 江凌霄起身，“和我的助理约一下明天的时间地点，我给你们一天时间。” 章贺懂了，回程的航班要安排在明晚上。 在江凌霄身边这么多年，章贺觉得他像个高速运转的陀螺，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曾经的御园，像个蓄电场，他每次回去短暂的充电，就会重新投入战场。 …… “阿舜！阿舜你真的要把那些资源都给出去吗？” ktv外面的空旷走廊上，李明姗追着俞子舜，“你敢这样做，信不信我马上就去找伯父伯母，把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他们？” 俞子舜停下来，转身，冷眼看着李明姗，“李主管，兴业现在的总编是我。” 他有权决定一切新闻资源的调度。 “我不明白，”李明姗情绪激动，“开除一个云雪尧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你要这样？江凌霄的事情是这样，任泓的事情你也这样！” 第44章 有内鬼，她留了底牌打脸 刚刚的短信推送，是橙丽传媒那边发过来的。 俞子舜这边已经着人去打听了。橙丽娱乐明确告知，他们手里有铁料，可以证明云雪尧勾引了任泓。 现在大家收到的这则短信，还只是小范围内推送。 如果兴业坐视不管，明天一早就会出现在热搜上。 届时，任泓一定会翻身，而兴业和云雪尧，都有得好看…… 俞子舜听到这些，只有一句话，“问问他们，买断的价钱是多少。” 橙丽不要钱。 橙丽娱乐的负责人阴阳怪气，“知道俞少您有的是钱，但我们橙丽也不是叫花子。这样吧，我给您列个要求清单，您看看行不行，行我们就谈，不行就算了……” 没一会儿，兴业每个部门的主管，都收到了这份长长的清单。 李明姗第一个炸了。 “上半年的金融榜权威数据我们整理一个月了，橙丽张口就想要？” 体育那边也叫嚷起来，“呵呵，想要威廉斯的单人采访？做梦！我们走了多少关系才抢到这个资格！” “我这个就离大谱了，”社会版的负责人笑着念出来，“我这边记者拿半条命换来的报道，橙丽要求联合署名？” 社会版部门上个月才出了大事，一名长期卧底社会底层某隐形行业的记者，被发现了身份，逃走的路上被车撞了，送到医院只剩一口气，手里还紧紧握着资料盘。 兴业顶着各方压力发了稿，引起了不小的社会反响。 虽然最后的稿子，是部门里其他同事给修改定下来的，但大家谁都没那么厚的脸皮署上自己的名字。 结果橙丽一来，就要联合署名，还要求排第一？ 橙丽要的不是署名权，橙丽要的是兴业的脸！ 但对于这些一个比一个过分的要求，俞子舜竟然没有不假思索的拒绝：“告诉他们我考虑一下，等下回话。” 他走出包厢，李明姗紧接着追出去。 包厢的门，悄悄被拉开了一条缝…… 换成其他公司，领导出去干架，同事们恐怕谁也不好意思去扒拉门。 但干记者这行的，谁还在乎那点脸面？ 门被拉开一点，再被拉开一点……李明姗的声音一字不漏地传进来。 “俞子舜，兴业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你如果真的喜欢那个云雪尧，你可以给她金山银山，但是请你不要把我们那么多人心血造就的公司，给她嚯嚯！” “李主管，你说这些话，有证据？”俞子舜反问。 “还要什么证据，她当初毕作特等奖怎么来的？她刚毕业，你就给她发offer，结果她现在在外面找不到工作，你还要捡破烂一样把她捡回来！” 俞子舜一口一个李主管，彻底击碎李明姗的理智。 她也是娇生惯养，明珠一样被捧着长大的人。 那么骄傲那么清高，这么多年却苦苦追随着他。 但他看不到她的光彩，只喜欢云雪尧那种白莲花！ 俞子舜说什么云雪尧从小和他认识，她怎么不知道？ 他小学毕业舞会，都是她给他当的舞伴，他喜欢收集蝴蝶的标本，都是她陪他去郊外捕的……从来没有听说什么云雪尧！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哪里料得到他有朝一日翻脸如一个渣男。 “你告诉我……”李明姗泪流满面，“她是不是就是那个女人？你那次庆功宴后说的那个人？” 俞子舜重重皱眉，“李主管，你冷静一下，你……需不需要休个年假？” 李明姗抹掉眼泪，她知道现在自己正成为同事们眼中的笑话。 俞子舜表现得越冷静，越是衬托得她不堪。 多年来媒体人的争强好胜，强迫她收敛情绪， “好，那我们回到橙丽的事情上，橙丽现在拿着她勾引任泓未果的证据，要你拿那么多资源去换，要羞辱兴业。橙丽和兴业什么关系，不需要我赘述，” “俞子舜，我问你，现在开除云雪尧，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你要开除她，还是要拿我们这么多部门的心血去糟蹋？” 她反手指着ktv包厢已经半开的门，“现在所有的主管都在里面听着，你告诉他们，你这个总编的选择！” 俞子舜看着李明姗的脸，明艳又倔强。 他微微叹气，“明姗，为什么你就认定，橙丽手里的证据，是真的呢？” 李明姗一愣，俞子舜又紧接着道，“为什么你就认定，云雪尧是那种人，为了采访一个任泓就……” 他冷笑一声。 这世上，任何记者都有可能做这种事。 但云雪尧不会。 一个小小的明星，还配不上她动这种脑筋。 “你的意思是云雪尧不可能勾引任泓？”李明姗醋意横生，“你想为她证明清白？呵！可是我们连橙丽的证据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要从哪个角度去救她？” 为了一个云雪尧，他竟然有这份耐心，愿意这么不辞劳苦！ “对啊，我们连证据是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已经认定是真的？还是明姗……”俞子舜的眼神转冷，“你知道点什么……” 李明姗的后背，不禁蹿上了一股寒气。 是她太激动了…… 她激动到忘记了俞子舜和她一样都是帝传人，并且能力远比她优秀…… 他的洞察、直接和逻辑，都远远在她之上。 “我、是我太不冷静了。”李明姗主动退让，但她马上以退为进，“但是橙丽如果没有铁证，怎么可能狮子大张口？他们敢这样做，就不怕云雪尧反告他们诽谤吗？” 李明姗的话音刚落，从包厢的门那边，就传来一个轻软如云朵的声音， “因为，他们认为，我手里已经没有任泓的料了啊……” …… 云雪尧站在包厢的门口，带着笑，目光友善地看着骤然回头的李明姗。 明明她在笑，笑得那么温柔。 但李明姗就是觉得，后背一节节的，结起了冰…… “姗师姐，不用担心，橙丽如果能证实我确实勾引任泓未遂，那我会自己辞职，绝不连累兴业。” 云雪尧走了过来，又看向俞子舜，“师哥，谢谢你的信任，也请千万不要接受橙丽的讹诈。我自己惹的事，自己来扛。今天团建很开心，谢谢大家，我先走了。” 任泓会反扑，会报复。 任泓的初恋今天下午已经给云雪尧通风报信了。 她一直都等着呢。 江凌霄说得没有错，你不知道什么地方是陷阱，唯一能做的只有时刻保持清醒。 他虽然在情感上苛待了她，但多少也教了她不少东西。 “你手里还有任泓的料？”李明姗终于忍不住，对着云雪尧的背影问道。 云雪尧回头，对李明姗露出一个明媚耀眼的笑，“没有了。但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对吧？我们做新闻工作的，都知道造谣成本低廉，但也知道追求真相，是我们职业的信条。真相和正义一样，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俞子舜没有去追云雪尧。 他回头看了李明姗一眼，说出一句让她心惊肉跳的话，“今晚上，我们这个团建的包厢之内，有内奸。” 第45章 被粉丝围攻 魏宏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够聪明。 现在，他站在江凌霄的面前，看着眼前屏幕蛛网裂的手机，再一次怀疑自己已经蠢到无药可救。 同样都是关于云小姐的消息，章贺汇报了，就得到江凌霄的认可。 他汇报了，就得到霄爷的怒火。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霄爷当着他的面第二次摔手机了。 手机大约也被摔出了脾气，屏幕始终倔强的亮着，裂纹之下，是醒目的标题—— 【兴业娱记云雪尧蓄意勾玉任泓未遂，遂炮制黑料报复……】 章贺已经查了消息来源。 是兴业死对头橙丽搞的事情。 一如当初江凌霄状告兴业造谣时一般，兴业依然头铁嘴硬，已经公开声明，自己的记者并没有做过这种事。 如果任泓要告，他们奉陪，坐等法院传票。 并且，他们还要反告橙丽造谣，损害兴业和云雪尧的名誉。 但橙丽的路子比江凌霄野多了。 他们很快撰文，曝光了云雪尧对任泓图谋不轨的全过程。 首先，他们给出了任泓方提供的证据，证明兴业三番五次的热情邀请任泓进行深度采访，条件任他提； 然后，任泓因为要到珅城拍广告，正好有空，架不住对方的盛情，同意接受采访。 兴业于是派出了云雪尧。 没想到云雪尧到酒店之后，二话不说，企图对任泓进行美色进攻，在遭到任泓的怒斥拒绝之后，两人发生了肢体冲突。 云雪尧用电机环击伤了任泓的额头离开。 任泓之后身体极度不适，出现晕眩和呕吐等症状。 因为兴业是大媒体，在国内传媒界拥有极大的话语权，任泓不敢轻易与对方交恶，所以忍下了这件事。 但随后他接受了橙丽的采访，云雪尧却在兴业的支持之下，买通了几名少女，对任泓进行大规模的造谣和诋毁，恶意打击报复。 目前，任泓除了发出律师函，要求兴业及云雪尧赔偿他的各方面损失。 同时也在收集证据，打算报警。 “霄爷，您先冷静一下，上次我们查到过，橙丽背后可能是邬家。”章贺劝道。 换做从前，涉及到云雪尧的事，章贺是半点也不会开口。 但现在，他不但开了，还说得大胆。 江凌霄脸色稍缓了些。 …… 橙丽和兴业撕逼，撕到最后，橙丽拿出了关键性的人证物证。 人证，是任泓下榻酒店的一位清洁阿姨。 物证，是通风口取下来的一块药物贴膜。 清洁阿姨马赛克脸接受了橙丽的采访： “我那天就是打扫那套总统套房的，对，就是那个大明星任泓住的那套……有个特别漂亮的女孩，给我五百块钱，说她是任泓的粉丝，想要进去拍个照，拍一下明星住的房间是什么样的……对，我让她进去了，我没跟着，我还打扫卫生呢……没一会儿她出来了，说她拍好了，我看了看没丢什么东西，就让她走了……” 橙丽的记者给她看了云雪尧的照片。 问她是不是这个人。 “对对对，就是她！” “不会认错吧？”记者确认。 “绝对不会，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我见过一次一辈子都忘不了，太漂亮了，我都以为她是女明星……” 因为阿姨的这番话，倒是有人注意力跑偏，想要知道云雪尧有多漂亮。 但魏宏调查时机灵了一次，提前给各大平台打了招呼，不准他们任何人泄露云雪尧的照片。 橙丽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也没曝光。 云雪尧庆幸地保住了自己的神秘面纱…… 但接下来的物证，却让她陷入更大的危机。 药物贴膜是在通风口取下来的，检验之后，发现里面残留大量对人体有害的违禁药物。 橙丽公布的药物成分，令任泓的粉丝惊怒。 等到江凌霄办完正事的时候，兴业和云雪尧已经被网暴到了需要报警的程度…… …… “雪尧，这事情你就真没有解决办法吗？”胡悦霞把云雪尧叫到办公室，“我昨晚上才在其他主管面前夸得你……你这就给我……” 云雪尧淡淡地反问胡悦霞，“我请主管您夸了吗？” 胡悦霞：“你……” 她也是刚刚和云雪尧本人接触。 不知道她居然也是个隐藏的阴阳家选手。 尤其是她说话的语气非常温柔，柔情似水的柔。 配上她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真诚微笑的眼，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居然是在抬杠？ “那现在怎么办？直到现在，兴业还在给你扛着，但你不能就这样躺着，你看看这些粉丝说话多难听，你的照片太子爷给你压着了，他们就给公司p了灵堂……” 任泓的粉丝，先前怎么对待橙丽，现在就原封不动地在兴业身上复制粘贴一遍。 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雪尧像个祖安人，居然没有微博个人账号。 粉丝于是建超话拉组，骂得兴业和云雪尧直居热搜不下。 【贱人！你家公司是死了吗？你爸妈是死了吗？你是个死人活丧尸吗？】 【哥哥告死她，敢给哥哥下药，还打伤哥哥的脸。缺男人桥洞下面有的是！觊觎我家哥哥，你配吗？】 【高价收云贱人照片，手机号，身份证号，家庭住址！】 【蹲一个兴业大楼，硫酸强酸伺候！我看看她还有没有脸去勾引哥哥……】 【保洁阿姨说她漂亮，其实是没见过世面，照片为证，云贱人是个丑女。】 粉丝不知道从哪儿凑来一个女孩图片，p到巨丑，说是云雪尧的照片。 然后在上面用红笔写上各种不堪入耳的言词…… …… 胡悦霞就不信，云雪尧心理素质这么过硬，真一点也不介意。 除非，她真的心虚理亏，不敢去公开对线。 “你硬气点行不行？我都替你着急！” 云雪尧诚恳地看着胡悦霞，“胡姐，可以报警的。” 胡悦霞有点出不上气。 报警和发律师函，法务部那边当然在跟进了。 但她现在和云雪尧谈的是危机公关！ 身为一个全国排名前三的大传媒，被另一家传媒按在地上锤，这不关乎正义，这关乎尊严。 等云雪尧离开，胡悦霞找了个借口，到了李明姗那边。 “我确定了，她应该就没什么料了，橙丽给出的证据，她也完全想不出办法澄清。她现在就寄希望于法务部……” “法务？呵！”李明姗抄着手，“等法务把程序走完，黄花菜都凉了，看看今天兴业的股价跌成什么样了。” 可李明姗非但不生气，还一脸开心得意。 “我就要看看，阿舜这次还能不能保她下来。” 胡悦霞正想附和几句，手机响了起来，她压低了声音接起来，“说，什么事？……什么！什么！” 她声音突然爆炸，“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云、云雪尧她怎么了……” 第46章 捶渣捶成糊，反击她也不手软 私人飞机上。 魏宏汇报着自己用尽洪荒之力查到的信息， “霄爷，清洁阿姨没有说谎，云小姐确实去过酒店，给了她五百块钱，谎称自己是任泓粉丝，进了房间。” “但是……”看着江凌霄一秒变黑的脸，魏宏连忙补救，“时间不对。” “哪里不对？”江凌霄抬起眼，眸中的风暴反复席卷又消散。 “霄爷，云小姐去酒店的时间，和大家以为的不一样。”魏宏见江凌霄的脸色又逐渐糟糕，赶紧道，“清洁阿姨没有说云小姐去的具体日期，所有人结合那个药片贴，都认定她是提前过去，然后在通风口贴了东西。” 但是，包括魏宏在内的人，都知道，药片贴不可能是云雪尧贴的。 哪里有人这样搞自己的？ “但其实，云小姐是后来去的。你忘记了，她住院第二天，就央求夫人带她出去逛街……我查到，她就是去了酒店。清洁阿姨说的事情，就发生在那天，那时候任泓刚刚退房。” 江凌霄微怔。 他于是给江夫人打电话求证。 “对的呀，我和雪尧去了酒店，她上楼去办点事，我在下面等她，怎么了？”江夫人悠悠然回答，“又怎么啦？” “你没看到网上那些言论？”江凌霄有时候觉得，江夫人对云雪尧，是薛定谔的疼爱。 说她不关心云雪尧，她又处处护着她。 说她护着她，云雪尧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泰然处之。 江夫人声音拖得像拔丝芝士，“我年纪大啦，现在年轻人那一套我不太理解。一群一个月一千块钱都挣不到的吊丝，天天去骂人家日收上千万的人生赢家……精神胜利法有意思吗？” 江凌霄，“……我在说云雪尧的事。” “对呀，我家尧尧是我的法定继承人，我的就是她的，她就日入千万，有问题？” 江凌霄：“……” 江夫人嘲笑别人精神胜利法，她自己还不是图个嘴上痛快。 至少江凌霄知道，云雪尧不是江家的继承人。 江家对她好，但给她的定位……是儿媳妇。 知道云雪尧是事后去的酒店，江凌霄脸色转暖不少。 但转眼他又眸色暗沉。 他已经说过很多次，她不适合出去工作。 她难道觉得，成为一个优秀的成功女性，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他身边？ 休想……这辈子，他都不会承认她，不会娶她。 因为她不配。 留她住御园，已经是他对她最大的恩赐…… …… 江凌霄给云雪尧的期限是十天。 他只是希望她认清现实，回到御园，重建他们之间的平衡，别再搞出这些丢人的事。 说她蠢，她还真蠢，这么明显的事情，不知道出来澄清吗？ 还是她真就贱？ 喜欢听人家骂？ 他能理解她不想去澄清药物贴膜的事，毕竟她中了药，很容易被人借机羞辱。 但如果她真的站出来澄清。 他就算是为了江家的脸面，也不会坐视不管。 然而现在，她却躲在兴业，不敢发声，不敢吭气。 而那个俞子舜，连护着她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章贺，去问一问。”江凌霄吩咐，“橙丽到底想要干什么。” 事情牵涉到邬家，再也不可能简单粗暴删帖捂嘴的解决。 飞机从帝都到珅城的路上，江凌霄处理了手边的事务。 停在机场的时候，章贺已经带来了最新的事件进展。 “霄爷，不用找橙丽了。云小姐的事情解决了，橙丽已经登文道歉。” 江凌霄意外。 但他并不愉快，“俞子舜出手了？” “没有，”章贺回答，“是……一家狗仔工作室，曝出了视频……” …… …… 胡悦霞将就着李明姗的电脑，和她一起点开了最新的头条热搜。 “视频！竟然是视频？”胡悦霞失声，“他们是怎么拿到的？” 爆料的是一家专门跟拍明星的工作室，老板以前也在大媒体工作过，后来自己单干，做出过一些小成绩。 但以他们目前的能力，几乎没可能拿到这样的一手资料…… 视频是关于任泓的。关于任泓，还有他身边一位女性工作助理。 目前的爆料版经过了剪辑。 剪得非常巧妙，多余的信息一个也没有，但必要的关键点一个也没少。 首先，是有序弹出来的黑底白字的文音叙述。 【药片是任泓的工作人员自己放上去的，任泓亲口承认。】 视频画面一转： 任泓站在房间里，镜头是仰视，他指挥助理，“走的时候别忘了把药片取下来，万一她报警什么的，别留下什么证据。” …… 黑底白字文字再现。 【图谋不轨的人是任泓。】 画面再一转： 任泓坐在沙发上，正给助理看他的额头：“妈的，人没搞到手，还差点毁容了。” 助理安慰他，“不会毁容的，医生说问题不大，到时候安排医美，可以完全恢复。马上给你做个刘海造型，等下橙丽娱乐来采访，肯定看不出来。” “马上什么？”任泓一把拖住了助理，“先来给我降降火。” 女助理一脸的欲拒还迎，“没睡到那个女记者，就来找我，我算什么？” 任泓抱住她，“你算什么？你不是我的全方位助理吗？” “你、你知道我有男朋友……” “又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装……” “不行……会怀上的……” “怀上我给你休小产假，让你男朋友来照顾你……” 女助理哼哼唧唧，“上次就让他来照顾我，我心里还是很愧疚，明明我怀的是你的孩子，你给了我什么……” “我给你工资啊，我给你的还少了？那些梦女们谁有你这么幸运，可以和我亲密接触。” “少来！你粉丝找的还少了吗？要不要我把你选妃那些事说出来？” “那是女粉们自己下贱，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说我这是天大的福利，是给她们的恩赐……” …… …… 胡悦霞和李明姗，都快要惊掉了下巴。 这段视频的信息量，大得像个深水炸弹，直接炸得任泓死无葬生之地—— 和任泓所言相反，云雪尧是被他算计的，他对她有企图未遂； 任泓和他身边的女助理有一腿，女助理有男友，却为任泓流过孩子； 任泓亲口承认睡粉，还骂粉丝贱，是梦女…… …… 这里面任何一条单拎出来，都足以把他锤成糊。 “怎么会这样……”李明姗坐在凳子上，“他们是怎么拿到这段视频的，摄像头是藏在哪里的？” 这个问题，胡悦霞已经注意过了，她也呼吸急促，“应该……是沙发的缝隙里，沙发扶手到垫子的这个角度，我们最新的针孔摄像头不就可以这样操作吗？” 主管群突然弹出了消息。 俞子舜也看到了这段视频，他让所有主管立刻去会议室。 “解释一下，橙丽从昨晚上开始威胁我们，这段时间，你们在干什么？” 他沉着脸，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手机正对着众人，正在播放那则刚刚所有人都已经看过的视频。 “你们中间有任何一个人，想过去查明真相吗？看视频拍摄时间，是在五天前，这五天，你们中间有任何一个人，有过相关信息的情报吗？” “没有。你们简直，妄为兴业人。” 俞子舜目光在掠过胡悦霞的时候，重重停留了一秒。 “胡主管，这是你负责的版块，你有什么话说？” 胡悦霞不敢有话。 她垂着头，平时在办公室里耀武扬威，此刻却像挨骂的小学生。 一旁的李明姗，也捏紧了手指。 “我们被橙丽羞辱诽谤，最后却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工作室，曝出真相，替我们和我们的员工，洗清冤屈。兴业在这场风波中，除了法务部和公关部，全员不作为。我们还有脸说我们是全国顶级的媒体？” “我们的记者，在去采访过程中被下药，受到伤害，我们却任由流言蜚语对她进行攻击。胡悦霞你身为主管，就是这样保护自己的员工？” 兴业有自己的信条。 那就是誓要保护每一个为了新闻信息而拼命的员工。 但云雪尧被任泓算计，失去了采访资格，娱乐部却成天流传着对她的诋毁；而后任泓反咬一口，他们也只是沉默，反而逼问她自己有没有解决办法。 俞子舜冷笑，“这就是你们身为兴业人的自觉。” 他轻描淡写说了处罚结果，“娱乐部这个月全员的奖金，扣了吧。” 扣奖金的理由，是这段击垮任泓的视频，竟然是由一个叫什么酸柠檬的工作室发出来的，兴业娱乐那么多人，往昔堪称狗仔中的战斗鸡，竟没有一个人查到这件事。 不，他们是根本就没人想过去查。 他们似乎都相信了任泓方面的说辞，相信他们的同事，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愿意出卖身体去获取采访资格。 对于法务部和公关部门声嘶力竭的反驳，他们认为只是例行公事的维护兴业的面子。 视频在网上炸出蘑菇云。 同样也在娱乐部炸得所有人鸦雀无声。 昨晚上，他们都还装模作样的去给云雪尧“道歉”，请她原谅他们先前对她的言语攻击。 可是现在，几乎没人敢抬头看云雪尧一眼。 整个办公区静得呼吸声都能听到，就连胡悦霞回来，都低着头，如丧考妣。 全部门都被扣了奖金。 俞子舜当着所有主管的面宣布这件事，是杀鸡儆猴，也是故意给她难堪。 平日里那些风言风语，太子爷一定什么都知道…… 或许还猜到了点什么。 胡悦霞一个激灵，李明姗有爹，家里还有兴业的股权，她有什么？ 她一个单纯的打工人，和人家瞎混什么？ …… 任泓是彻底死了。 睡助理和粉丝，这些都还可以说是私生活混乱。 但企图猥亵采访的女记者，却已经算是犯罪。 更可怕的是，他还反咬一口，说女记者妄图勾引他，引导粉丝网暴对方。 兴业说要报警，一点也没含糊。 很快就在官网晒出报警回执单。 然后，连锁效应紧接着出现，任泓的个人账号直接被封，官方后援会也宣布解散。 所有代言品牌纷纷公开站队，和任泓划清界限。 现在还没脱粉的，都被戏称是夺舍式追星。 网上人人都在调侃：看看你身边还有哪些人在粉任泓。 有的话，请尽快远离她…… 当然，还有人剑走偏锋，想要知道兴业娱记云雪尧到底长什么样。 毕竟曝光的视频里，任泓两次三番提到对方，都表示出了深切的遗憾。 以他一个见惯娱乐圈美女的三月顶流来说，能让他念念不忘的，至少不是丑女。 兴业的媒体大楼，第一次被同行包抄了。 记者们纷纷在四周架起了摄像头，想要拍到云雪尧的下班图。 也有人去橙丽打听。 但橙丽在迅速道歉之后，跪得笔直，声称绝不会曝光云记者的照片。 于是就有人说，其实橙丽也没云雪尧的照片，和那个酒店清洁阿姨不过是演的戏。 毕竟任泓都谎话连篇，清洁阿姨的爆料还有什么可信度？ 云雪尧下了兴业的地下车库，第一次主动坐到了俞子舜的车里。 只因俞子舜有单独的车库和直达电梯，她可以完全避开同行的偷拍…… “这个给你。”俞子舜递给她一个信封。 云雪尧打开的那一瞬间，不由得呆住了。 “这……” 第47章 她心中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厚厚的信封里，装满了钞票。 云雪尧愕然，转头看着俞子舜。 “你这个月的奖金。”俞子舜慢慢打着方向盘，开出了车库。 云雪尧不敢相信，“可是师哥，我们部门才扣了奖金。” 是他扣的。 “这是你的。”俞子舜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他笑得那么温和，好像车内的空气都暖了起来。 “我总不能让下面的记者，一个人去跑了独家新闻，还自己倒贴各种费用。至少……你给清洁阿姨的那五百块……” 俞子舜话还没说完，云雪尧已经从里面抽出五百，把剩下的还给了他。 “好了，这个报销我接受。” 如果这笔钱是兴业给云雪尧的，她会接着。 可她知道，这是俞子舜单独给她的。 似乎猜到云雪尧的想法，俞子舜把信封扔回了云雪尧怀里。 “没看清楚吗，里面有张单子，需要你签字，我还要拿给财务。” 云雪尧重新打开信封，果然在里面看到一张领奖金的单子。 这样啊…… 那她就却之不恭了。 “其实，我把视频卖给酸柠檬，已经拿了一大笔钱。”云雪尧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酸柠檬看起来是个小工作室，其实挺给得起价的。 他们需要名气一炮打响，云雪尧也需要有人当枪爆料，可谓是一拍即合。 “那是你该得的，”俞子舜轻笑一声，“兴业在这个事件中，唯一给你的帮助，就是给你提供了一个摄像头。但兴业欠你的，却很多。” 让橙丽跪直给兴业道歉，呵……这事情以前有人敢想吗？ 几年前兴业危机时刻，橙丽有多嚣张多狂妄，老兴业人都不会忘记。 这也是众多兴业人心底的一道疤。 如今，云雪尧却给他们出了一大口气。 俞子舜其实想说的是： 兴业娱乐，配不上这么优秀的云雪尧…… 云雪尧在等待采访的时候，顺手把摄像头从包取出来，塞到了沙发扶手和坐垫的缝隙中。 那个角度，如果任泓坐在她的身旁，正好可以拍到他的侧面。 后来，他在沙发上和女助理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这样拍下来的。 云雪尧其实起初并没有想过要拍什么任泓的隐私。 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更何况她还查到他背后有殷柔晴的影子。 后来她急匆匆逃走，只带走了手机和录音笔，摄像头却直接给忘记了。 于是，等任泓退房之后，云雪尧又借和江夫人逛街之由，去到酒店，给了阿姨五百块钱，把摄像头取了回来。 所以，清洁阿姨作为人证，讲述云雪尧的行为时，她并没有站出来澄清时间上的差错。 有什么可以澄清的呢？ 只要最后任泓所言皆假，还有人去在乎一个清洁阿姨的说辞吗？ 她说云雪尧给了她五百，就把她放了进去。 那橙丽或者任泓，是不是可以给她更多，让她伪造证词？ 没必要。 云雪尧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放了摄像头，毕竟身为一个记者，采访之前就放了这种东西，难免让人质疑她的道德品质。 到时候她又要和别人去拉扯任泓所属的资本阵营，解释她所推测的，关于他和殷柔晴之间的勾结吗？ 还是那三个字，没必要。 云雪尧做事，喜欢抓大放小。 因为她知道观众们想要什么，她只需要把他们想要的给他们看了，让他们满意了。 他们，就会把她奉为“神”。 其实兴业的人，橙丽的人，稍稍回味过来，不用去查证，就猜得到，酸柠檬公开的视频是云雪尧给的，甚至剪辑都是她做的。 什么手里没有料了…… 什么没办法解决了…… 成年人的世界，哪里有什么不谐世事的天真女孩？ 他们不会真的认为，云雪尧在帝传是靠俞子舜混毕业的吧？ 不过，就算现在他们什么都知道了，也只能哑着嗓子，不好再公开说什么。 任泓红的时候是很红，一旦糊了，三天过去，还有人记得他吗？ 媒体人，不会有人揪着一个糊咖，一段旧闻不放。 他们要的是新。 新的事件，新的报道，新的制造，甚至是……新的阴谋。 “知道这些事都是谁干的吗？”俞子舜问。 云雪尧点点头。 俞子舜就不再问什么。 这次的事情，他之所以一直作壁上观，也是因为知道这点小难度，对云雪尧来说只够暖暖手。 “任泓的话，要让他坐牢很容易，但可能他什么都不会说。”俞子舜又道。 “嗯，他说才不正常。”云雪尧并不介意，“我也没想过通过他来搞殷柔晴。” 她看着车窗外，城市灯火绚烂如繁花，行人如织。 这般人间美景，为何不好好欣赏，好好享受。 为什么要去纠结执着于不可追回的逝去？ “放心好啦师兄，我也没那个兴趣。”她不会拿着殷柔晴这些证据去找江凌霄，再去澄清什么。 再去，乞求着他相信她什么。 今日的主题：没必要。 她的眼中有宝石般的火彩，绽放着无可比拟的美，俞子舜一时心头冲动，抬手，将她耳畔一缕头发拂开。 “嗯？”云雪尧转过头。 俞子舜当即收手，不自然地看路，“看到你肩上有根头发……” 他悄悄蜷起手心，感受指尖停留的，发丝的柔顺。 云雪尧于是低头去看肩膀。 俞子舜怕她察觉什么，忙道，“你知道橙丽背后有邬家吗？” 云雪尧动作一顿，再抬头的时候，眼尾已经镶上了一抹锋利，“邬家的人，怎么还没死绝呢？” 她人生最大的恶意，都给了邬家人，毫不掩饰。 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雪尧……”俞子舜说出这样的话，心中有犹豫，“其实，你在云家，相对要安全许多。你知道，邬嘉泷，如果有机会，不会放过你的……” “他当然不会放过我。”云雪尧轻笑，眸子里却覆着霜雪，“那有本事的话，他再来一次，看看能从我这里讨到什么好。” 她轻蔑。 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 俞子舜不言。 但心里还是微微担心。 邬家和云家的恩怨，已经不能轻易用是非来断案。 邬家害得云雪尧父母双亡，但云家也让邬家险些灭门。 七年前，邬嘉泷在国外，本来已经东山再起，又被云雪尧搞到不得不藏头缩尾。 上一辈的仇恨，俨然已经延续到了下一代。 “雪尧，”有些话，俞子舜不吐不快，“我知道，你性格独立，不喜欢有求于人……” 说出这样的话，他觉得心头几乎在滴血。 这样独立的云雪尧，几乎是他一手一脚造就的。 “但如果有危险，请一定记得还有我。” “我会的，”云雪尧的笑容带着柔和的光晕，“我永远记得，师哥救过我的命，所以，你肯定不介意再多救几次吧？” 俞子舜笑了，“那还是最好不要。” 他不想她再有陷入危险境地的时候。 七年前，看到蜷缩在雪地里，抓着腹部钢管的云雪尧，他的心脏几乎紧缩成小小的一块。 她已经神智模糊，但看到他，眼里还是闪着希冀的光，递过来一个硬盘。 “子舜哥哥，快……传给江凌霄……” 这是自从她十岁之后，她第一次叫他“子舜哥哥”。 可是俞子舜清楚。 云雪尧心里，早就没有一寸一厘之地，再可供他容身…… 第48章 渣都渣了，渣得理直气壮一点 曾经，她跟在他的身后。 期期艾艾地叫他子舜哥哥，乖乖地听他的每一句话。 他习以为常，甚至有些轻蔑，一步步踩她的底线…… 两家有深度生意往来，他才帮忙带着她玩，都是交易，他又不是她亲哥…… 而且，再怎么无视她，不理她，下次见面，她还是会亲亲热热地叫他子舜哥哥，黏糊糊地凑过来。 上次江凌霄陪她玩了一下午，完了俞子舜叫她一声，她马上把人丢了，屁颠颠回他这边了。 俞子舜一直觉得，云雪尧可有可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直到有一天，她走到了江凌霄身边，再也没有回来…… …… 云雪尧站在太阳底下，看着眼前壁垒森严的中式庭院。 朱红漆大门紧闭，雪白的高围墙上甚至有铁刺电网。 她忍不住喃喃吐槽，“就一个周末赏花喝茶的地方，至于搞这样吗？” 三天前。 娱乐部这边做了新一期的专题策划，要采访十位权威且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 按道理，是每组分两个人。 轮到马姐这组的时候，胡悦霞把云雪尧单独叫了进去。 “雪尧，这次给你们组分配到的是宋慈，份量很重，一个顶俩，所以就不给你们分别的了，让你们全组的成员配合你来做这个采访吧。” 云雪尧感到意外，“胡姐，这事情，为什么找我说？” 什么叫全组配合她来做采访？ 宋慈有指定她来做这个采访吗？ 她只是一个试用期都没过的底层打工人，这种事怎么也应该告诉马姐，再来安排吧？ 胡悦霞见到云雪尧满脸的困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她压低嗓子，“雪尧，我可能要调到其他部门去了，这件事就只告诉你一个人。我走了之后，会从下面升一位主编上来做主管，然后，也会从你们这些员工里，提一位做主编……” 这已经算不上暗示。 “你来的这段时间，表现非常优秀，到时候，我会给上面提议，让你升职做主编。” 云雪尧直觉有坑，摆手，“我试用期都没过，先奔着转正了再说吧。” “这个专题做完，你也过来一个月了，只要你能采访到宋慈，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让你破格提升，就当是我们招了一个新主编，试用期顺延就好。” 胡悦霞满眼真诚，“人事那边交给我，总编那边也一定可以过。你只管采访好宋慈，做一期漂亮的专题出来。” …… 等到公布完分配任务的时候，所有同事……就连马姐看云雪尧的眼神都带着一点微妙的一言难尽。 云雪尧偷偷问马姐，“主编，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有坑。” 胡悦霞那什么提升她做主编的话，云雪尧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马姐拍了拍云雪尧的肩膀，语重心长，“放心，不是坑。” 云雪尧还没松上一口气，就听马姐道。 “是马里亚纳海沟。” 云雪尧：“哈？” …… 宋慈是当代国宝级老艺术家，著名的国学家、收藏家。 他近年来深居简出，但也会参加一些公益活动，还会去大学做客座教授，在文娱界桃李满天下，被尊称为泰斗。 不过众所周知，他已经有近十年没有接受过任何媒体的采访了。 新闻界都知道，宋慈，拒不接受任何采访，包括官媒。 胡悦霞指定把采访宋慈的任务交给云雪尧。 实在让她很难相信，她是要提升她。 全部门这个月才刚刚扣了奖金，这次的采访任务，是大家下个月的口粮考核。 要是云雪尧搞砸了，全组到时候都要喝西北风。 升职是不可能升职的，升天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云雪尧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首先她要是拒了，也没其他人可以接得下来宋慈。 其次胡悦霞话虽然说得很温情脉脉，但如果云雪尧连续完不成工作，试用期是别想过了。 是的，连续完不成…… 江凌霄的报道让八千万赔偿成为悬在兴业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 任泓的采访让兴业和橙丽撕了个两败俱伤； 总结一下云雪尧入职这半个多月以来的状况，可以说是轰轰烈烈，功过相抵…… 马姐嘎嘣一声咬碎棒棒糖：“别人打打杂就可以过的试用期，你却要宝刀屠龙……你是不是入职申请上填的困难模式？” 云雪尧：“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你要不去求求太子爷，把这任务给直接砍了？” “不要！”云雪尧断然拒绝。 马姐就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背景，你不要不要就不要，你在坚持什么？你以为你不要，别人就以为你没拿吗？节操可以用来换钱为什么不换？” 云雪尧抓住她的手，“马姐你冷静你冷静！” 马姐冷静不了。 云雪尧这妹纸她很喜欢，漂亮又能干。表面乖巧温顺，其实焉儿坏焉儿坏，还有个很能干架的阿姨……由内到外都在她的审美上疯狂蹦跶。 但是，这妹纸也太能折腾了。 从云雪尧到她组里来之后，马姐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心脏都在超负荷加速跳动。 “好了马姐，我会采访到宋慈的。”云雪尧安慰她。 马姐眼神贼亮：“你又有什么歪门邪道？” 云雪尧……：“？” 马姐管她这一身本事叫歪门邪道？ 她明明是正道的光！ 但现在…… 就算她站在太阳底下进行光合作用，也是没用的。 云雪尧用手挡住额头，长吁一口气。 宋慈果然油盐不进。 她被连拒了三天，才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来……继续吃闭门羹。 为什么会这样？ 云雪尧想不明白。 她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关系，甚至连江夫人和俞子舜都没放过，却依然没有得到答案。 宋慈为什么会拒绝任何采访？ 明明他也常会见朋友，去大学做讲座，参加一些公开活动，但他就是不想接受采访。 他这是……不想和记者打交道？ 为什么？ 云雪尧找了个避光的阴凉处，静静思索。 总会有什么被人忽略的地方，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这所院子，宋慈几乎每周都会过来。这个隐蔽的消息，是江夫人给她打听到的。 云雪尧有点愧疚，她对江夫人说，“我离开的时候倒是干脆，如今有求于人就回来找阿姨你，感觉自己像个渣男……” 江夫人说：“自信点，把像字去掉。” 然后，反手给了她这个地址。 “反正都渣了，就渣得理直气壮一点吧，渣出气势，渣出风格。” 云雪尧就很感动。 如果她有一天能记起十岁以前的事，希望记忆里的母亲，就如江夫人这样…… 第49章 别想再伤到她 刺眼的阳光之下，绿荫相夹间的道路白晃晃的反着光，尽头恍惚间浮现了一辆车。 车速均匀，直到近了，云雪尧才骤然直起身子。 江凌霄的车！ 看着由远及近的劳斯莱斯，一边悄悄纳闷，不知道这样戏剧化的局面，到底是纯属巧合，还是人为刻意。 等到车窗降下来的时候，想要走人，已经不太现实了。 江凌霄，就坐在车里，一脸冷色地看着她。 …… 阳光炽烈。 江凌霄看到那个一身暗红连体裙裤的女人，站在精白的墙壁跟前，绰绰约约，像画家笔下一抹秾艳的色调，即刻要融到身后的画纸里去。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指尖已经拉开了车门。 原本还定格在画纸前的云雪尧神情一顿，来不及思索，快速转身，顺着墙根朝反方向走去。 她越走越快，到最后都快要跑起来。 但身后的脚步声还是一点点逼近。 末了，她手臂一沉，已经被拖转回了身。 惯性使得云雪尧几乎撞到男人的身上。 但随即，她就被江凌霄摁到了墙上。 午后的太阳把墙面烘烤得滚烫，烫得云雪尧后背的衣裳都要卷起边来。 “欲擒故纵玩上瘾了？”江凌霄低头，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的额头。 见云雪尧眼里有明显的不解和讶异，江凌霄讥笑，“等多久了？” 处心积虑的等在这里，见了他又跑，这不是欲擒故纵是什么？ 别告诉他，她是来采访宋慈的。宋慈根本就不会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 云雪尧：“我是来采访宋慈老先生的！” 江凌霄：“……” “呵！” 还真给他猜中了，连借口都编得那么没有新意。 “云雪尧，我给你一个忠告，”他一手捏着她的胳膊，一手撑在她身畔，堵死她全部的逃路， “说谎的时候，用点心。职场不是御园，敷衍是会遭到毒打的。” 云雪尧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她满脸的难以置信，“江凌霄，我……” 她无话可说！ 解释有什么用？ 有什么必要？ “你放开我……” 江凌霄并不松手，他像是被云雪尧挑起了顽劣的心情，反而将她抵压得越发狭促， “怎么？十天期限不到，就主动找回来，是……在外面受欺负了？” 受了点欺负，耷拉着眼角，哭哭啼啼哀求他给她做主。 这不是她过往惯爱使用的手腕。 云雪尧险些笑了，“除了你，这世上有谁会欺负我？” 有谁可以欺负了她，还得她那般温柔以待？ 江凌霄脸色沉了几分，他捏住云雪尧的下颌，逼她抬头，眼神冰冷如刀，一寸寸从她的眉眼刮下去， “你管那叫欺负？” 他垂下头，唇都要触到她的耳垂，气息和阳光的热浪搅到一起，把她的耳廓都吹得快要融化了。 “我以为，你很喜欢被我欺负……” “呵……”云雪尧别开了脸，眸中仅剩的一点星火也已经熄灭，她自嘲，但也无谓，“你要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 是，曾经她痴痴的等他盼他…… 最后却是一遍又一遍的被欺辱。 他也惯会羞辱她，贬低她，情感上以若即若离来栓捆她。 然而现在，斩断这段感情后，他所有拙劣的伎俩，都已经被她看得一清二楚，再也无法生效，也别想再伤到她。 但云雪尧的不在意，只换来了江凌霄的一声冷嗤， “出去混了几天，破罐子破摔的本事倒是见长了。” 他捏住她的手腕，突然把她从墙上拖离，拉着她就朝车那边快步走去， “别闹了，我还有正事要办。” 云雪尧被拖得踉踉跄跄，正要反抗，却突然安静下来……宅院那头的朱漆大门，此刻正在徐徐打开。 江凌霄他……竟然约了宋慈。 …… 宋慈的管家接待了江凌霄，看到同他一起下车的云雪尧，他神情有微微的惊讶。 这个女孩不是…… “魏宏，看好她。”江凌霄叮嘱魏宏，转而对管家点头，“老先生呢？” “先生在收藏室等您，”管家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这边请——” 中式的堂屋里，只剩下魏宏和云雪尧两个客人。 没等几分钟，云雪尧起身，问守在一边的佣人，“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魏宏紧张地跟着站起来。 云雪尧权当没看到他，跟着佣人的指引，朝外面走去。 不至于吧…… 魏宏心想。 大门关着呢，云小姐跑也跑不到哪儿去。 跟着女孩子去卫生间，听起来就像个变态一样。 魏宏不自觉的，想起了小时候被云雪尧和小姐妹堵在女厕所里的悲惨往事…… 他就站在外面，就站外面，远远地守着就行了。 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吧？ …… “你要查蝴蝶胸针，钻石的，对吧？”宋慈老先生戴上老花眼镜，从架子上取下了宝石藏品的索引本，“我看看……哎，过手的东西太多了，真记不太住。” 江凌霄抬头，看着通天的红木书柜。这里是宋慈的收藏目录室，他所有的藏品，都在这里留有记录。 他状似无意地开口，“我听说那东西，是您十几年前收的了。要我帮忙找吗？” 宋慈性格很固执，坚决不肯用电脑入表记录。 他坚信用传统方式，可以有效解决一切问题。 江凌霄本来还想再劝一句，但宋慈果真靠他的老办法，很快查出了结果，“在这里，你去这边书架上看，我xx年收的藏品，找那一年的图册……” 江凌霄已经眼疾手快取了下来。 他和宋慈一起根据索引本上的页码，很快翻到了那一页。 “就是这个！”江凌霄看着胸针照片，罕有的露出喜悦的神情，“您可以卖给我吗？价钱您随意开……” “卖不了咯，”宋慈摇头，指着下面一行字，“十年前就拿出去拍咯，记得有个慈善拍卖，我点兵点将点到的，卖的钱都拿去资助弱势群体了……” 江凌霄看着拍卖的日期和拍卖行的名字，有些微怔。 这么巧的吗？ 这么多年，被云雪尧当成宝贝的那枚蝴蝶胸针，就是宋慈老先生当年拍出去的。 兜兜转转，这竟是同一枚胸针。 章贺查了半天，居然查到了原主人头上？ “这枚胸针，您怎么得来的？”江凌霄问。 他揣着一点希望，或许这是宋慈自己请人设计的，如果他这里还有图纸，或者能找到当初的设计师…… “我看看……是一个朋友卖给我的，”宋慈的话变得很含糊，“怎么？这是你家的东西？” 江凌霄懂了。 这胸针恐怕来路不是很正。 时隔多年，他不得不把当年那个瞎编的故事又讲了出来。 “这是我一位朋友的家传之物，朋友家里当年遭了横祸，母亲意外身亡的时候，就戴着这枚胸针，朋友当时受了很大打击，意志消沉，等想起胸针的时候，它已经不知去向了……” 和当年那个拍走胸针的贵妇人一样，宋慈居然也信了江凌霄的鬼话。 “啊……原来是这样，那我给你查查，查到了一定给你回话！”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出收藏室。 或许是对了眼缘，宋慈把江凌霄送到了前院的堂屋里。 江凌霄一眼就看到孤零零站在原地，急得打圈圈的魏宏。 他心底一沉，“怎么就你一个人？” 魏宏心惊肉跳，眼泪婆娑，“霄、霄爷，云小姐她人不见了……” 第50章 盛情难却，你怎么谢我？ “不见了？谁不见了？”宋慈的反应远远大于江凌霄，“云小姐是谁？怎么不见的？” 他的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和肃穆，看江凌霄和魏宏的眼神瞬间充满戒备。 魏宏浑身冒汗，“她……去上洗手间，一个转弯，我就没看到人了，我已经到处找过了，但是没找到……” “你到处找过……”宋慈几近窒息，他疾声大喊，“管家！管家！” 江凌霄不太明白宋慈过度的反应，他安抚老先生，“云小姐只是我一个朋友，她有点坐不住，可能是随便逛逛去了。” 话虽这样说，但江凌霄看魏宏的眼神，却也像在看死人。 云雪尧又没长翅膀，魏宏一个大男人，连个女孩子都看不住，到底是瞎还是蠢？ “我去找找她。”江凌霄迈步，“只要她还在这里就好。” “站住。”宋慈脸色漆黑，“江少，这里是我的私人宅院，你坐好，我来。” 管家已经小跑着过来，云雪尧不见了这事，他还不知道。 “是那位记者小姐吗？”他问。 宋慈差点晕过去，“什么记者？” 管家回答，“就是这几天一直想采访先生您的那位记者小姐，今天追到了这里来。我跟您提过，您让我随便打发了就好，但是我没想到，霄爷刚刚把她带了进来……” 这下，轮到宋慈看江凌霄的眼神像要吃人。 “江少，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什么蝴蝶胸针，都是借口幌子！ 江凌霄错愕。 云雪尧真是来采访宋慈的？ 她……不是从江夫人那里打听到了什么，故意来这里等他的？ “哼！”宋慈阴沉地看着江凌霄，“江少，你们这些商人的心眼，还真是防不胜防！” 他就差没说奸商。 江凌霄：“我去把她找回来！” “我说了站住！”宋慈几乎怒吼，“这是我的家！来人！送客！” 江凌霄站定了。 “人，是我带过来的，”他看向宋慈的眼神，也变得不再友善，暗藏隐隐的偏执暴戾， 他走到客厅里一把太师椅跟前，坐下，翘起腿，面上寒冰浮动， “宋先生找吧，找到人我就走。” 宋慈愣了愣。 事已至此，他也没心思多同江凌霄纠缠什么，急匆匆带着管家离开了。 诡谲又凝重的阴云，笼罩着这座庞大的中式庭院。 堂屋中，宋慈的私人保镖个个板着脸，看贼似的守着江凌霄和魏宏。 明明午后艳阳不减，庭院中却流动着渗人的凉气…… 起码过了大半个小时，宋慈回来了。 神情依然严肃，但明显不如先前那般紧绷。 “我问遍了佣人，江少你的朋友，已经离开了。” 这个答案，让江凌霄意外。 他直起身，第一反应是质疑，“这里的佣人，确定没看错人？” “没看错，是一个穿红色裙裤的年轻女孩子，对吧？”宋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先前她去洗手间，不是有佣人跟着吗？那姑娘出来之后转了转，直接走了，佣人也没当回事，之后正好有事忙，一时就忘了汇报。” “可以调监控确定一下吗？”江凌霄抬眼，看了一眼大门上的监控设备。 很奇怪，宋慈的藏室里，收藏着许多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但他崇尚返璞归真，一个摄像头都没装。 大门口倒安了监控。 颇给人一种本末倒置的感觉。 没想到宋慈立马拒绝，“监控早坏了，江少你知道，我很不喜欢这些现代化的玩意儿。” 江凌霄眼神扫过高墙上的电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打搅了。” 他带着魏宏告辞。 出门之后，魏宏不停自我检讨，“霄爷，您扣我工资吧，我太蠢了……明知道云小姐现在这样，还……” 江凌霄不理会他，只吩咐司机，“停到院子外的绿道旁去。” 魏宏错愣，“云小姐去林子里了？” 江凌霄不作答，等车停好，闭目假寐，“给我盯好。” 魏宏依然不明白，“盯……” 盯什么？ 江凌霄隐忍着蠢蠢欲动的怒火，“看到她出来了叫我！” 又过了几秒，魏宏才终于领悟了过来。 霄爷的意思是，云小姐根本没走，还呆在宋慈的院子里？ …… …… 等到大门彻底关闭，确定不会再有人闯进来。 宋慈才穿过几个院落，走过几条隐蔽的回廊，来到一座紧闭的小院门前。 他叹口气，扬着声音，“他走了，你出来吧。”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 云雪尧走了出来，她礼貌的感谢，“宋老先生，谢谢您。” “不用谢了，”宋慈一脸的颓然，“想采访什么，就问吧。只要不过分涉及隐私，我都可以回答。” 云雪尧：“……” 这一副任人宰割，生无可恋的老可怜样！ …… 云雪尧采访完宋慈，已经是傍晚了。 她当然没问什么过分的隐私，倒是后来两人聊得还挺投机。 宋慈带她参观了整个院子，和她讲茶，又给她看部分藏品。 最后还非要留她吃晚饭。 盛情难却，云雪尧只能从了。 临走前她给宋慈说，“领导给我的任务是做上下两期，我找了两个切入点，一个是茶，一个是藏品，您看怎么样？” 宋慈怪笑一声，“你们领导还挺会给你找活干。” 他不接受采访众人皆知。 云雪尧要不是被逼到那个份上，怎么会傻不拉几几次三番来碰壁？ “今天时间不太够，改天你再过来，我给你详细讲讲收藏的事，我有好几个藏品，故事来历都很传奇。” “那好，”云雪尧笑着和宋慈道别，“我回去先做个初稿，发给您过目。” …… 天边铺满了晚霞。 朱漆大门旁侧的小门，打开了。 魏弘揉了揉发酸的眼，惊呼，“云小姐！真的是云小姐！” 霄爷没说错，云雪尧真没离开宋慈的宅院。 怪了…… 宋慈为什么要给她打掩护？ 等到云雪尧走到绿道中间的时候，劳斯莱斯从旁边的斜坡上开下来，截断了她的路。 江凌霄坐在后排，手肘搭在车窗上，指尖轻轻敲着车门，并不看她， “怎么谢我？”他问，声音轻慢。 第51章 你根本不知道霄爷为你做了什么 云雪尧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浅浅的迷惑。 “谢你？” “没有我，你能进宋慈的门？怎么，采访得很愉快？云记者。”江凌霄终于看了她一眼，瞳孔里却堆满了不言而喻的侵略性。 尤其是云记者三个字，像在黑暗中张开了尖锐牙齿的野兽，要将她吞入腹中。 云雪尧眸子里的迷茫愈发浓重。 “你搞错了，江凌霄先生，”她正色道，“宋慈从不接受任何采访。我是来这儿……” 她话音一顿，眉尖轻扬，“……欲擒故纵的。” 欲擒故纵？ 江凌霄险些笑了。 挖苦人这件事情上，她倒也深得江夫人的真传。 “云雪尧，我奉劝你好好说话。”江凌霄看云雪尧的眼神，愈发幽深。 激怒他的后果，她应该不想承受。 果然，云雪尧果断放弃了装傻，她满脸诚意，“要不，我这个月工资分你一半？” 以作答谢？ 咳咳—— 前排的魏弘没能忍住，直接呛到。 云小姐是，真勇士。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预感着会看到一个满面怒容戾气的霄爷…… 但，出乎意料的是，江凌霄神色平静。 “可以。”他点头，拿出了手机，直接调出二维码，“那先加个微信，方便转账。” 云雪尧……目瞪口呆！ 离开御园之后，她就拉黑了江凌霄的所有联系方式。 现在要她加回来？ 不可能！ 死都不可能！ 见她僵在原地，江凌霄语气堪称温和，“或者，云记者留一个你的电话号码，以后也好联系……” 电话号码，自然还是从前那一个。 云雪尧不信江凌霄他没有。 但她也早把他的手机号拖进了黑名单。 现在要是应了他的话，下一步，大概就是会被他问“为什么号码拨不通”了…… 江凌霄的阳谋就摆在眼前，但云雪尧偏偏找不到借口推辞。 “怎么了，云记者？”江凌霄仰着头，眸色一寸寸地，变暗，“你刚刚，是在敷衍我？” “我……发了工资给你现金。”云雪尧一本正经地和他胡扯。 “好，先加个联系方式，”江凌霄目的明确，“免得你以后赖账。” “我……” “还是，你本来，就打算赖账？”江凌霄眼中伪装的温和，已经褪得所剩无几。 她要和他装模作样，他也不在乎顺着她的话，和她玩文字游戏。 但江凌霄毕竟耐心有限。 云雪尧不在御园，不在他的掌控之下，始终给他的生活存了太大的不稳定因素。 他忍她到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 “云记者！” 两人僵持之际，第三个人插了进来。 不知什么时候，宋慈的管家竟然过来了，他指着身后开过来的车。 “先生说天太晚了，云记者一个女孩走夜路多少有点不安全，让我送你一段路，你请……” “云记者是我的朋友。”江凌霄打断了管家，“她会坐我的车回家。” 他说着，已经打开了车门。 云雪尧快速闪到了管家的身后，这种下意识寻求他人庇护的姿态，让江凌霄心底压抑的火苗，噌的一下猛然拔高。 他看云雪尧的眼神，同逐渐浓黑的夜色混淆到一起，充斥在虫鸣鸟叫的林中，仿佛即刻就要将她攫取。 “霄爷，”还是管家处变不惊，他笑着挡在了两人之间，“先生他还给了云记者好几本资料，都放在车上，但先生要求云记者在车上翻阅，不得带走。” 这么古怪的要求，很符合宋慈的人设。 但云雪尧知道，这只是管家在替她解围。 她抓住机会，对着管家微微鞠躬，“谢谢宋先生了。” 说完，她转身就上了宋慈派出的车。 江凌霄一直站在车前，目光沉沉地，看着云雪尧坐着别人的车，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 宋慈的管家一路少话，安安静静把云雪尧送到了她所居住的小区。 临到她下车，才叫住她，“云记者，先生还说了，如果你很喜欢这几本资料，可以带回去看。” 老先生心思细腻。 先前说什么不能带走，不过是为了让云雪尧顺利脱身。 云雪尧道了谢，回到家中，连夜赶稿。 到凌晨正打算洗漱入睡，门铃却被响了。 因为上次江凌霄突然出现，云雪尧安装了一个可视化镜头。 她打开手机软件一看，就看到魏宏站在门前，神情局促紧张。 云雪尧警惕，不敢轻易开门，“你来干什么？” 似乎预料到了云雪尧会这样问，魏宏连忙开口，“云小姐，是我一个人来的，我瞒着霄爷过来的。” “我问，你来干什么？”云雪尧重复问。 “我、我想和你谈谈，”魏宏嗓子都捏紧了，“云小姐，求求你开门，我有很多事要告诉你。” 从云雪尧有记忆开始，魏宏就已经呆在江凌霄身边。 她知道他很忠心，但她也知道魏宏性格相对老实，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她打开门，“说吧。” 如果江凌霄要躲在后面，那她也是防不胜防。 她总不可能永远都不出门。 魏宏简直是喜极而泣，“谢谢你，云小姐。” 他说，“霄爷因为今天在外面等了你大半天，工作都耽误了，现在还在集团里处理工作，搞不好要熬通宵。” 云雪尧皱着眉，“所以你过来，就是指责我耽误了他的时间？” 她求着江凌霄等她了吗？ 魏宏却没有观察到她的脸色，他已经开始滔滔不绝， “云小姐，我求求你回去吧，你走了，霄爷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我看他吃东西也很少，人都瘦了一圈。集团里那么多事，他还要分心来关注你的动向，再这样下去，他身体会被拖垮的……上次就被你气得胃出血，进了医院……” “打住打住。”云雪尧几乎要举手投降。 魏宏这种老妈子的气质，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魏特助，你家霄爷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苏阿姨都不管他的吃饭穿衣睡觉，你为什么要管？” 魏宏指着自己的心口，“我当然要管啊，我是生活助理啊！我就管他这些啊！” 好理直气壮……云雪尧为他的敬业点赞。 “好，那你管吧。”云雪尧想关门了。 但魏宏堵在门口。 “云小姐，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殷小姐的事和霄爷生气？” “云小姐，我以人格发誓，霄爷和殷小姐之间什么都没有，都是你的误会。霄爷虽然没有对外承认过你，身边也经常跟着殷小姐，但我们自己人都知道，你才是他的地下女友……” 云雪尧：“……谢谢你魏宏。” 其实你可以不用说话的。 云雪尧就奇怪了，江凌霄那种事事追求完美的强迫症患者，是怎么容下魏宏这样做事漏洞百出的下属的？ 她要关门。 魏宏依旧不走，他哀求，“云小姐求求你，你回去吧。你和我一样，都是霄爷身边的老人了。霄爷念旧情，你犯那么多错，他也没真和你计较过。别闹小脾气了，如果有一天霄爷真的不要你了……” 云雪尧：“……那我会感谢天感谢地。” 她真要关门了。 魏宏说有很多事要告诉她，结果絮絮叨叨一大堆，像个被渣男辜负的怨妇，全都是废话。 魏宏撑住门，突然大叫， “云小姐，你知道这些天，霄爷为你做了些什么吗？” 第52章 她的伤痛禁忌，无人在意 云雪尧不想知道。 但魏宏已经大喊大嚷， “云小姐，你采访那个顶流惹了那么多祸事，如果没有霄爷替你善后，你以为单凭你，能斗得过资本？” 云雪尧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魏宏一股脑吐了出来， “任泓在网上的那些爆料，都是霄爷找人查了爆出来的。本来他背后的资本还想保他，是霄爷放了话，逼人家放弃了他。还有任泓那些代言，本来可以不用掉，但是霄爷为了给你出口气，一个也没给他留，其中有几个重量级的，还是霄爷亲自打电话去跟进的！” “最后是殷小姐那边，就算霄爷没查到她参与了这件事，也逼着她来给你道了歉！” 霄爷为云小姐做了那么多，云小姐却对他的好心不屑一顾！ 反而成天和那个俞子舜卿卿我我，同进同出。 魏宏都替江凌霄感到寒心！ “云小姐，我求求你知点好歹，”魏宏义愤填膺，“霄爷对你的好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有一天真和你们云家那点恩情两两抵消……” “够了！”云雪尧打断了魏宏。 云家的恩情，是她最最不想提及的话题。 偏偏她的禁忌，无人在意。 这些年，哪怕江家再护着她，再疼宠她，“挟恩图报”这四个字，总会从有意无意飘到她耳边。 云雪尧不明白。 为什么江凌霄身边，人人都觉得她占尽了便宜，人人都说她命好，说她幸运。 说她只不过死了父母，就可以换来江家掏心掏肺的好，可以换来江家少夫人的位置…… 明明……当年付出惨重代价，几乎全家覆灭的，是她云家啊！ 人死了。 就没份量了。 名声再好，讲起来再动听，也只是别人茶余饭后的一声叹息。 更何况，年年岁岁过去，再感人的故事也变得单薄无力。 死去的父母，不过是一个符号，两个数字，于他人的生活不痒不痛。 甚至成为别人挖苦她、轻蔑她的切入口。 殷柔晴是这样，李明姗也是这样，还有江家的许多下人，江凌霄的秘书助理…… 【不过就是依仗了云家的那点恩情……】 【只是一个没爹没妈的女孩……】 【她能给江家什么好处？能给霄爷带来什么？】 【她要的……实在是太多了！】 【已经够意思啦，云小姐已经回本啦……人不能太贪……】 …… 时至今日，她终于离开江家，离开江凌霄。 魏宏，这个也算认识了十几年的老熟人，依然拿这样的话来挤兑她。 一个踏实诚恳，没什么坏心眼的老好人，尚且如此。 何况其他人？ “任泓所有的料，我都有，还比江凌霄掌握的更多更全面，”云雪尧本来不想再和魏宏多说， 但他没完没了，又不许她关门，她现在只想打发他走。 “你那些？”连魏宏都跟着江凌霄，学会了挖苦她，“云小姐，不是我说，你就算有那些料，又能把任泓怎么样？你知道他的团队后面给他那些前女友们开了什么价，让她们反咬你吗？如果不是霄爷……” “如果不是你家霄爷，我早就把任泓捶成死人，没后面那些破事了。” 云雪尧冷冷道。 不是她不肯领江凌霄的情。 而是他确实给她多添了麻烦。 如果不是他插手，整件事就只是属于她和任泓，以及任泓背后殷柔晴的角力。 她会一点点抛出证据，一步步把任泓捶上死路。 说不定，还能把殷柔晴从幕后钓到台前。 从这个角度去看，江凌霄的出手，说不清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袒护殷柔晴。 “云小姐！”魏宏很生气，虽然云雪尧实在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或许是她轻视了他的霄爷，还不肯接受他的好？魏宏就像一个被狙了正主的脑残粉，气急败坏。 “要不是霄爷，你早被人肉搜索，什么信息都曝光了！”魏宏指着外面，“你知不知道你被网暴以后，霄爷就派人守在你的小区内外，替你处理各种麻烦。要不然就凭你……” “那麻烦请你告诉他，这些都没必要。” 云雪尧不和脑残论东西。 她心平气和，“堂堂珅城，全国第一大经济体。法治社会，百姓的人身安全问题，不需要你们来操心，回去好好照顾你的霄爷，啊？” 魏宏一愣。 云雪尧这说话的口气，莫名熟悉…… 他就那么一走神。 云雪尧已经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魏宏后知后觉。 那啥……江夫人不就爱用这种口气忽悠人吗？ 云雪尧居然学江夫人说话来吓唬他！ 魏宏更气了，把门拍得空空直响，“云小姐！云小姐人不能没有良心，外面到处高价收你的照片……你知不知道都是霄爷在给你压着！” 云雪尧已经给物管打了电话。 “有个非业主的外人在我家门外乱敲乱叫，报警还是把人赶走你们看着办。” 一个月五块钱一平米的物管费，不是交来玩的！ …… 云江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江凌霄捏了捏鼻梁，稍稍卸下了一点疲惫。 “霄爷，刚刚江董打电话过来，嘱咐你也早点下班。”章贺前来传话。 江家父子都有点工作狂附体。 但很明显江凌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江董也就熬到九点，就被江夫人一个电话骂了回去。 但将近十点才回到集团的江凌霄，却有熬夜通宵的趋势。 “嗯。”江凌霄心不在焉地应着，“刚刚会议上提到的评估，整理出来给我过一下目。” 他才结束一个电话会议。 原本会议定在下午。 他去拜访宋慈，没预计到会花那么多时间…… 章贺点头领命。 他也不劝。 事不过夜，是江凌霄的信条。 因为，夜长，容易梦多。 章贺只是暗暗叹息。 云小姐从御园搬走之后，霄爷简直就住在了集团里。 “对了，殷小姐刚刚过来了，送了夜宵，就放在外面。”章贺状似无意地提到。 江凌霄不以为意，“嗯，你们加班也辛苦了，拿出去请大家吃了吧。” “那殷小姐……” “她还在？”江凌霄拧着眉，眉宇间一片阴戾。 章贺看得到他眼里极度的暴躁和不耐烦。 事实上，今天江凌霄迟迟归来，脸上就写着生人勿近几个大字。 章贺就懂得避险，一直捏着嗓眼子做事。 果不其然，刚刚电话会议，有个高层口误说错一个数字，瞬间挑起了江凌霄的怒火。 他骂人的时候，整个会议通讯里鸦雀无声，人人噤若寒蝉。 就连章贺后背都闷出了一身冷汗。 “殷小姐刚刚已经走了。”章贺说。 但江凌霄还是黑着脸，“多做事，少点废话。” …… 章贺出了办公室，走到最外面的待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的殷柔晴摇了摇头。 “殷小姐，霄爷很忙，没空见人。” 殷柔晴露出哀求的神色，“章特助，求求你帮帮忙，我、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 但章贺铁石心肠，“殷小姐，改天吧。” 殷柔晴盯着章贺不说话，眼泪却渐渐沁了出来。 …… 江凌霄拿着鼠标，在电脑上把待办事项，一件件的勾选掉。 勾到最后一栏的时候，他的手指，顿住了…… 勾完这个，今天就没事可做了。 如果章贺不能及时把评估数据给过来，那他今晚上，还能在这里干什么？ 回御园吗？ 那个空荡荡的房间，现在看着就让他生厌。 回江家？ 这么晚，江家人都已经睡下了，要是惊动了爷爷奶奶，他们会问他为什么回去，为什么……是他一个人回去。 他心里烦闷。 夜色浓稠，时间一滴滴漏走，空旷的办公室里响着他心跳的回音，但江凌霄毫无困意。 突然间，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江凌霄在看到那个熟悉的来电号码的时候，瞳孔猛然间放大…… 他伸出手，掌心快要碰到手机时，又堪堪停悬在了上方。 江凌霄有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云雪尧已经拉黑了他的手机号，怎么会在深夜给他打电话？ 第53章 云小姐，霄爷他不行了 手机响到快要自动挂断，云雪尧才终于从音孔里，听到了江凌霄的声音。 “有什么事？” 依旧是冷淡的，不耐烦的语气。 没有称谓，没有亲昵，有的……只有厌弃。 但云雪尧已经从习惯过渡到麻木，再到不在意。 “江先生，这么晚打电话，实在是叨扰您了。”他有他的冷漠，云雪尧也有她的客气， “还烦请您，以后不要插足我的事业和我的生活……我堂堂云家人，办点小事，还用不上您这样的青龙偃月刀。” “对了，还有您那个叫魏宏的助理，请他不要再来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云雪尧在电话那边轻声笑。 她笑得真好听，像风吹动一串铃兰。 “他说江先生您为我做了很多，说您堂堂云江少东家，为了我操碎了心。当然了，这些话我都没信。我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女，哪里配得上您的关心呢？” “但他确实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还请您让他别再过来……就这样吧，打搅了，祝您生意兴旺昌隆，事事顺心如意。” …… 等到江凌霄把云雪尧的话语，逐字逐句消化完的时候，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么突兀，这么骤然，这么……无情！ 江凌霄眉间阴云聚集，几乎不假思索给她打回过去。 但手机嘟嘟两声，直接中断了拨出。 她拉黑他的操作，娴熟得像厂里流水线上折纸盒的工人！ …… “章特助，求求你。”殷柔晴含着眼泪，我见犹怜，“我只见他一眼，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过来的，一眼就好……” 章贺正要摇头。 嘭！ 一声巨响，从里面的办公室传来。 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 章贺惊愕地回头，殷柔晴也吓得差点打嗝。 但紧接着，咚！ 又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砸得地面直接震了三震。 章贺朝前走了几步，又堪堪停住。 东西落地的声音在接二连三的传来。 他脑海里，一件件地数着江凌霄办公室里有的东西。 电脑、雕塑、杯子、椅子、文件盒…… 殷柔晴还想过去，章贺已经冷着脸逐人，“殷小姐，你再不走，我叫人了。” “章特助……” 章贺拿出了手机。 殷柔晴银牙咬碎，却又无可奈何。 章贺比魏宏要难搞很多，平时见了人温和礼貌，对她客客气气，但其实是个笑面虎。 等她有一天成了江家少夫人，首要除掉的，就是江凌霄身边这个人！ …… 江凌霄把办公室砸了个彻底。 在意识到云雪尧再度拉黑他之后，第一个遭殃的是手机。 它直接被他砸到了门上。 然后他起身，发疯似的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办公室里，但凡是能砸的东西，全都未能幸免于难。 最后江凌霄扔掉了手里椅子，走过去打开了门。 对站在外面咬紧了腮帮子的章贺，平静地说道，“叫人过来收拾干净。” 呼啸的风从外面猎猎灌进来，吹得章贺一瞬间呼吸急促。 他看到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幕墙，直接少了一面。 满地的钢化玻璃碎珠，闪着扎人眼的光。 章贺回身去看江凌霄。 江凌霄朝电梯那边走去，步履稳健，清脆利落，半点也看不出任何暴力行径的痕迹。 发泄完毕，他又把自己封闭起来，变回那个冷静理智的男人。 …… 魏宏失魂落魄地被物业保安赶出了小区。 他蹲在大马路边上，神情沮丧。 直到江凌霄的车停到了他身边…… 车窗下降，江凌霄的第一句话，就给他当头一棍。 “你去找她了？” “你告诉她我为她做了很多事？” “你被她赶出来了？” 魏宏……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但意外的，江凌霄没有暴怒。 “上车，”他叫他，他自己开的车，没带司机。 “不要再找她了，”等魏宏战战兢兢上车之后，江凌霄语气淡淡地，“我们已经分手了，她以后和我，和江家都再没有关系。” 坦白说，魏宏是震惊的。 虽然霄爷这些年确实也很讨厌云雪尧了，但云雪尧也像洗不掉的纹身刺青一样，牢牢地烙在霄爷的身上，怎么也除不掉了…… 他想过霄爷以后可能会娶别的女人，比如殷小姐。 但他没想过云雪尧有一天真的会离开他。 见魏宏没有声音。 江凌霄突然转过头，腾出一只手捏住了魏宏的肩膀，狠狠地拷问他，“听到没有！回话！” 魏宏还没说话，突然看到一抹刺目的光闪过来。 “霄……” 轰！ 整个世界顷刻翻转。 那一刻，魏宏觉得整个大脑都从颅内震了出去。 …… …… 因为记挂着要给宋慈看初稿，云雪尧给自己定了一个很早的闹钟—— 宋慈说他年纪大了，六点半就要起床锻炼身体。 但云雪尧没有想到的是，吵醒她的，不是闹钟，而是医院的电话。 是晓晓主治医生的来电。 云雪尧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但她接起电话，那头却传来魏宏阴魂不散的声音。 “云小姐，你快点过来吧……霄爷要不行了呜呜呜……”他哭得像个傻子，“霄爷人都认不得了……他一直叫你，叫你名字……” “你在说什么？”云雪尧脑子被他哭得嗡嗡直响。 她还处于晓晓有事这根弦上，一时间拨不到其他事情上去。 魏宏语无伦次。 “凌晨有大货车进城，警察说两边都是疲劳驾驶，我们被撞了……车头都撞烂了，幸亏车好……但是霄爷真的不行了，我没事，只是轻微脑震荡，我居然没事呜呜呜……死的为什么不是我？” 云雪尧慢慢的，觉得冷汗从腰际爬了上来。 “我……” 她觉得喉咙有点堵得慌。 “云雪尧，”魏宏在那边咬牙切齿，“你敢不过来，我就把余晓晓赶出医院！我好歹也在霄爷身边那么多年，你真这么无情无义……” 云雪尧：“你给我闭嘴！” 她挂了电话，随意披了件衣服就出门。 去医院的路上她给江夫人打电话，没打通。 江夫人睡觉都关手机，或许事情没魏宏说得那么严重…… 但到医院的时候，云雪尧还是正巧遇上了江夫人。 不仅是她，江凌霄他爸也在。 江夫人脸色苍白，江先生面色凝重。 云雪尧心里咯噔了一下，连膝盖都软了一霎。 …… 第54章 霄爷啊，你的人间不值得！ “尧尧！”江夫人疾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云雪尧顾不得其它，“江凌霄呢？他怎么样了？” “没事的没事的，”江夫人一双手冰凉，却快言快语地安慰云雪尧，“伤得不是很重，就是看着吓人……” 云雪尧依然紧绷着神经，“但是魏宏跟我说他……不行了……” “先前是以为不行了，但突然又还是行了。”江夫人说着就发脾气，“魏宏那个大惊小怪的，被撞傻了，张着嘴就乱说话，倒是把我们吓得不行了！” 江夫人带着云雪尧过去看人。 江凌霄刚刚做完一系列检查，已经转到病房观察。 魏宏守在外面，看到云雪尧那眼神就跟看杀父仇人似的。 江夫人扬起手，险些给他一巴掌，“你那个表情干什么？” 魏宏红着眼，“云小姐非要抛弃霄爷，霄爷想不通才出车祸的。” 这话江先生都听不下去，“少来！凌霄是那种为了小情小爱就寻死觅活的愣头青吗？自己开车不小心，疲劳驾驶，我让他早点下班不下……哼！别什么事都赖尧尧身上。” 江先生一直以自家儿子为荣。 骂了魏宏，维护了云雪尧，还不忘夸一夸自己好大儿。 他说着就朝病房里跨步，“我进去看一看，”说着还劝住了江夫人和云雪尧，“我先看看，你们在外面等一等。” 万一情况不是很好，也别吓到了家里的女眷。 江夫人和云雪尧手握手的在外面等。 隔了几分钟江先生就出来了，脸色铁青。 吓得江夫人和云雪尧心跳都要停了。 “怎么了？”江夫人这下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江先生恨恨地咬牙，“你进去吧！我没他这么丢脸的儿子！” 江夫人：“这……” 她要和云雪尧一起进去，江先生忙叫住了云雪尧，“尧尧，你就别进去了，他伤得有点重，都是血啊什么的，别吓到你了。” 云雪尧：“哦……”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看。 论情侣关系，他们已经分手，他的死活于她无关。 但论其他，他们也有十几年相处的情分，他是江家的继承人，是收养了她的江家唯一的儿子。 没几分钟，江夫人也出来了，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江先生把她拉到一边，夫妻两个避开云雪尧嘀嘀咕咕。 “你说，他是不是被撞傻了，他还是我那个聪明睿智意志坚定的儿子吗？”江先生深表担忧。 江夫人乐滋滋地玩着手机，“没事，我全给他录下来了，等他清醒了给他看。我臊死他！” 江先生征求江夫人的意见，“他清醒之前，别让尧尧见他了吧。太丢人了。” 江夫人就冷笑，“我算是明白儿子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是遗传谁的了，你们江家的男人真有意思，明明离了人家就活不下去，咬死牙硬撑着好玩吗？” 江先生不承认，不要老皮老脸，“我没撑啊，我就离了夫人你活不下去。” 江夫人非但不感动，还挖苦，“你不该吗？离了我，你好意思活吗？” 江先生就抱住她，“不敢活不敢活，不好意思活，夫人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人生目的。” 夫妻俩亲亲热热，搂搂抱抱，完全不像儿子出了车祸的样子。 看得魏宏目瞪口呆。 再看看云雪尧。 云雪尧正拿着手机，“宋先生，您已经起来了吗？收到我的初稿了吗？不急不急的……我不急……您看了有意见告诉我，好的我等您的……” 魏宏捂着嘴痛哭流涕。 霄爷啊……你就只剩下我了。 你的人间不值得！ …… 云雪尧最终还是没见到江凌霄。 她在医院守了两个小时，中途还和江夫人一起去陪了一会儿晓晓。 江夫人告诉她，当时出了车祸，魏宏直接被撞晕过去了。 江凌霄却没晕，只是胃出血还没好彻底，巨震之下又犯了，趴方向盘上吐血，一边吐一边胡言乱语，把撞了他的大货车司机吓得个够呛。 当然，也把后面醒过来的魏宏吓了个半死。 “他是被撞晕了，以为自己要死了，让魏宏给你带遗言，魏宏脑子也被撞……不对，魏宏就没脑子，他才给你打的电话，乱说一气。” 江夫人给云雪尧解释。 她观察着云雪尧的神情，试探着问，“尧尧，想不想知道他的遗言是什么？” 云雪尧就笑，“不是人没事吗？说遗言多不吉利啊。” 江夫人就轻声喟叹，尧尧已经不感兴趣了啊…… “医生说他还有得恢复，搞不好爷爷的生日要推迟了。” “啊……爷爷知道他车祸了吗？”云雪尧问。 “嘘，”江夫人竖起手指，“爷爷奶奶都不知道，别告诉他们，让他们担心。” 云雪尧点点头。 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别让他们操心是最好的。 “可是爷爷的生日……” “没事，老爷子那天就在说，今年不太想过农历生日，我过会儿就去附和他，推迟到国历那天去。” 江夫人脑子很是灵活。 她本来还想问云雪尧，要不要见江凌霄。 虽然江先生认为儿子现在很丢人，不想让云雪尧见到。 还说怕尧尧见了以后更加嫌弃他，不想和他复合。 但江夫人心里也存了希望，万一……尧尧见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心软了呢？ 可是她又转念一想。 尧尧从前为了他多卑微多可怜，他不懂得珍惜。 现在尧尧不要他了，他又这个样子……换做她是尧尧，恐怕也会瞧不起这样的男人吧？ 算了，江夫人很想得开。 儿女的福分是儿女的，她要做到的就是尊重他们的选择。 恰好云雪尧忙得很。 宋慈那边打电话过来了，老先生对她的稿子相当满意。 “看不出来啊，你说你才当记者？我很喜欢你这个小姑娘写的东西，就这样吧，没意见。” 云雪尧于是马上就要回兴业去。 “苏阿姨，江叔叔，我可能要先走了……” “你要走？你要走哪里去！”魏宏激动了，“你不能走，霄爷离不开你！” 江先生怒喝，“站住，你想干什么！” 这傻子莫不是被里面的儿子给传染了？ 看到云雪尧愕然与避之不及的神情，江先生再度坚定了不让云雪尧和江凌霄见面的决心。 “去吧去吧，工作重要。”他很通情达理地挥手。 云雪尧道了别，正要离开…… 第55章 他说离开她就要去死 云雪尧刚刚转身。 后面的魏宏突然一个猛虎扑食，朝她扑了过去。 “云小姐，你知不知道霄爷……唔唔唔……” 云雪尧回过身。 看到江先生一只手勒着魏宏的脖子，一只手捂着他的嘴，把他往地上按。 云雪尧，错愕。 江夫人挡到两人之前，处变不惊地笑着对云雪尧挥手，“快走快走，爷爷的生日确定了我给你打电话。” 云雪尧再看了一眼被江先生按在地上的魏宏，迟疑了两秒，点了点头，然后快步离开了。 确定云雪尧已经走远。 江夫人给江先生打了个手势。 江先生这才松开了魏宏。 谁知道魏宏反而胆大包天地抓住了江先生的手，泪流满面，“江董，为什么让云小姐走啊，霄爷说了，没有云小姐他就要去死……” “去死去死让他去死！”江先生不耐烦地甩开魏宏，“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抛弃就寻死觅活的，他趁早死了干净！” 嫌弃完儿子，他又转过头来舔江夫人，“当然，我是个例外，夫人面前我什么都不是……” …… …… 云雪尧带着宋慈的采访稿回到兴业。 惊动了整个新闻部。 公司大群、小群、私群里都炸了。 娱乐版部一个刚从业的小记者，进来不到一个月。 先是报道云江集团少东家和赢辉集团千金的恋情一炮而红，被江凌霄起诉赔偿八千万。 而后因为采访娱乐圈新晋顶流任泓，被任泓污蔑勾引未遂，最终放大锤把任泓锤到查无此人。 现在，她采访到了宋慈。 被戏称为采访百慕大的宋慈老先生！ 云雪尧，是这十年来，第一个被他接纳的记者。 【是太子爷帮的忙吗？太子爷也太宠她了吧？】 私下小群里，这样的猜测层出不穷。 【没看到姗姐都吃瘪了吗？】 【啊？姗姐怎么了，我不知道！】 【上次太子爷为了她差点让姗姐回家抠脚，你居然不知道？姗姐哭得汪啊汪的，太子爷郎心似铁！】 【哦，虽然我不喜欢云雪尧没本事纯靠男人，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大美人。】 【呵呵，美则美矣，没有灵魂。】 【我喜欢美人！】 【送你你要吗？】 【要啊，太子爷都要，我为什么不要？】 【你要得起吗？江凌霄告你你扛得住？任泓橙丽豪华套餐你吃得起？宋慈你能让他开金口？】 【哎，这是真正的背景咖了……】 …… 这群人在私群里口嗨。 但是一到公司大群里，人人都在彩虹式排队恭维。 【师妹威武，我辈楷模！】 【翩翩我雪尧，机巧忽若神！】 【雪尧倚剑一夫关，魍魉驰车九折难！】 【雪尧展翅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云雪尧：“……” 一回头，马姐在私聊她。 马姐：【老实说，太子爷帮忙没有？】 云雪尧：【没。】 一个多的字都不想说。 连马姐都问出这样的话，足以见得其他人是什么想法。 不过云雪尧并不在乎。 私下里说得再难听又怎么样，总没人傻到在公司群里放嘴炮。 就算真有谁放了，问题也不大，尴尬丢人的又不是她云雪尧。 她怕什么？ 完不成任务才怕，工资奖金扣光光才怕，试用期都过不了才怕。 这些问题都解决了，柠檬就让他们嘬一嘬吧。 毕竟对普罗大众而言，忍一时肿囊高压，憋一口结节增生……她总要给各位菜鸡同事留点活路吧？ 午休的时候，一群人围在云雪尧身边取经。 “讲一讲嘛师妹，你到底是怎么采访到宋慈的？” “他有没有刁难你？” “你该不会是抓住了他什么把柄吧？” 七嘴八舌，云雪尧只笑得温柔可人，“没什么诀窍，我也吃了三天闭门羹，最后大约眼缘不错，精诚所至吧？” 大家没能从云雪尧那里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她的说辞也不尽相信。 于是又一哄而散，回到私群里继续窸窸窣窣，像群下水道里的老鼠，讨论为什么人类不把香甜的奶酪分给他们。 “你这个小能干，”马姐亲昵地揉了揉云雪尧的手臂，“这下转正稳了。” 云雪尧不肯说就不肯说吧。 干他们这一行的，谁还没点自己的门路？ 就算云雪尧是靠太子爷拿到的采访又怎么样？ 美貌也是一种资源，而且是种稀缺资源。 面对马姐的褒奖，云雪尧一如既往的笑笑，内敛又腼腆。 马姐见她既没有显得很高兴，也没有故作清高不屑，且浓且淡中尽显宠辱不惊，就觉得这妹纸远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云雪尧的外表过于惊艳了…… 旁人只看到她的美，看到她的弱。 他们都看不到她的沉稳和精明。 …… 医院。 江凌霄睁开了眼，只觉得头晕目眩。 最后一刻的记忆，停留在自己抓着魏宏的肩膀…… 然后，是刺眼的光照过来，整个人像被投入了巨大的搅拌机里。 出车祸了？ 江凌霄只能找到这么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清醒了？” 江凌霄听出是江夫人的声音。 他动了动，觉得浑身像散架一般的疼，尤其是脖子，几乎无法动弹。 但他强行让自己转头，忍着痛，看到了坐在他身边，一脸关切却……神情古怪的，江夫人。 “我是谁？”江夫人把脸凑过来，神色里隐隐有诡异的期待。 “妈？”江凌霄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江夫人的表情，就像他不是出了车祸，而是喝了假酒。 果然，听到他叫了她，江夫人瞬间就露出索然无味的神情。 “醒了啊，”她半点也不显喜悦，“这么快。” 江凌霄：“？” “我……睡了多久？”他问。 “没多久，”江夫人懒懒地回答，“我看看，你昨晚上睡着的，嗯，睡了有七八个小时吧。” 江凌霄松了一口气。 人清醒之后，疼痛也变得清晰，却也告诉他，并没有出什么大事。应该只是软组织受损。 “妈，帮我按一下床边的按钮，我想坐起来。”江凌霄叫江夫人。 病房里没看到其他人，要不然，他不想使唤她…… 果不其然，江夫人浅浅地白了他一眼，“自己没手吗？” 江凌霄：…… 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这好歹是出了车祸。江夫人看他，却像看卧病在床的武大郎，恨不得灌他一碗汤。 大约感受到了儿子的心塞，江夫人翻着手机，“不是我不心疼你，你这两天闹腾的时候，几个人都按不住，我不信你现在就弱到连个小按钮都按不动。” 江凌霄怔忪。 “你不是说，我只睡了几个小时……” 难道他不是昨晚出的车祸？ “是啊，”江夫人悠悠道，“你只有这次睡够了七八个小时，其他时候躺一会儿就要起来闹，镇定剂都把你打不下去，闹得医生都巴不得给你来个安乐死算了。” 江凌霄：“……” “对啦，”江夫人乐呵呵地拿起手机，“我都给你拍下来了，要不要欣赏一下？” 第56章 他竟然期待云雪尧来？ 江凌霄……直觉有坑。 以他对江夫人的了解，但凡他这两天表现得稍稍正常一点，她都不会乐成这样。 “发给我。”最终，他还是说道。 “太大了，没办法发，你有时候一闹就几个小时，手机内存都给我占完了。”江夫人抱怨，“你就这样看吧。” …… 十分钟以后。 江凌霄脸色发白。 “这么快就看完啦？你是拖着看的？”江夫人笑得很是揶揄，“诶！你干什么！你不准删！你还给我……不准删啊！啊啊啊啊啊我这两天辛辛苦苦在你面前跟拍，你这个不孝子！” 江凌霄已经大手一挥，所有视频全部删除，垃圾箱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江夫人怕不是有大病！ 别家的儿子出了车祸，当妈的谁不是悉心照料？只有她，整整两天，就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拍视频！ “还有谁知道？”江凌霄把手机扔给江夫人，一张脸阴沉得吓人，“谁看到了？” “多了去了，”江夫人撩了撩耳发，“医生啊护士啊家人助理……啊，你怎么啦？你哪里不舒服……” 江凌霄猛地趴到床边，呼吸困难，天旋地转，大口大口呕血。 江夫人的惊叫声不一会儿就传出了病房，“医生！医生！快叫医生啊——” 江凌霄出车祸两天以来，都没进过手术室，清醒过来倒是送去抢救了。 主任医师也算熟人，他劝江夫人，“霄爷他心性好强，家里人还是尽量少刺激他，而且我听他助理说他近期饮食也不规律，本身胃粘膜就没完全修复，车祸加上精神不稳定，病情更加严重。万一引起什么病变，年纪轻轻……” 江夫人终于是被吓到了。 江凌霄送了出来，她就坐他面前，抹着眼泪给云雪尧打了电话。 “尧尧，你还是过来看一下他吧……苏阿姨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平时看他很不顺眼，但谁让我肚子不争气，就生了这么一个……” 魏宏前几天一惊一乍的，都没吓到云雪尧。 江夫人这么一哭，就把她的心哭乱了。 “我马上过来，阿姨你别慌。” 她去给马姐请假，马姐却说，“胡姐正要找你谈事情，你这……” 云雪尧已经拎起包，“我下班前应该可以回来……” “云雪尧！”胡悦霞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你进来！” 云雪尧站定了，远远看着胡悦霞，“胡姐，我……” “你是要去跑什么大新闻吗？”胡悦霞皱着眉，“没有就过来，我有要事找你。” …… 得到了云雪尧肯定的答复，江夫人心里就安定了不少。 但转而她又觉得很愧疚。 当年，她在云家夫妻墓前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强迫尧尧做任何事。 所以尧尧要爱着江凌霄，自个儿愿意受着委屈，她也没多劝过她。 就像现在，尧尧要离开，她也没有理由阻挠。 可是……苏茹明白自己最终还是一个自私的母亲。 看着儿子生不如死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利用了尧尧对自己的感情，逼了她回来…… “妈，你刚刚是给她打电话？”江凌霄恰好醒来，他声音沙哑，虚弱中却带着丝丝寒意。 江夫人擦擦眼角，“尧尧过来，你好好和她说话，别再摆谱了……” 江凌霄别开了头，“你不该给她打电话，我们已经分手了，何况，我对她也没什么感情。” 江夫人…… 哪里有人一边说着没什么感情，一边一脸没了她就活不下去的死色。 但江夫人现在不敢揭穿他。 她和江爸那样两个厚脸皮，真不知道怎么生出了江凌霄这么薄面的儿子。 想着云雪尧过来，她一个长辈在这里看着多少不方便。 江夫人干脆暂时离场，去陪余晓晓。 但，该叮嘱的她还是反复叮嘱。 “我出去逛一逛，尧尧来了，你给人一点好脸色，听到没？” 等江夫人一走，江凌霄把魏宏叫了进来。 “这两天……”尽管不想再提及，他还是问，“云雪尧有没有来过？” 魏宏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云小姐……在霄爷你刚出事的时候来过。” 言下之意，后面再也没来过了。 江凌霄就闭上了眼，“她进来看过我？” 魏宏不解，但还是摇头，“云小姐她很忙，要弄宋先生的采访稿，急急忙忙就走了。” “你呢？”江凌霄睁开了眼，眸色中，莫名有潜藏的杀意。 魏宏浑身一颤，本能的避险。 “我、我什么……” “你进来过吗？”江凌霄眼中危险愈浓。 魏宏喉咙发干，“基本，都是夫人在这里的，我没怎么进来……”。 江凌霄就点头。 “这两天这间病房里发生的事，不准透露给任何人，听到了吗？” 魏宏不敢不应。 同时暗暗庆幸那天江先生拦住了自己。 要是他坚持让云小姐进来，看到霄爷那副样子…… 不知道自己今天还有没有命活！ …… 打发走了魏宏，江凌霄坐在病床上，偏头，木然地看着外面的窗景。 一个小时……缓缓而过。 云雪尧，没有过来。 江凌霄捏着手机的手指，缓缓用力。 从兴业到这里，坐地铁最多只要半个小时。 江凌霄仰起头，深深吸气。 不想回忆…… 但他还是想到那个夏天。 他摔断了腿，云雪尧没日没夜地守在他的身边。 他半夜痛到醒来，就看到她坐在地上，倚靠着床边，头就枕在他的手腕旁，一双小手虔诚又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好像睡得很熟。 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云雪尧的睫毛浓密又纤长，秀气的鼻尖微翘，唇珠点着玫瑰的色彩。 江凌霄尝试着动一下，她马上就惊醒，一边坐起来，一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念着，“霄哥哥，不疼了，不疼了……” 江凌霄默默地看她几秒，把一阵阵钻心的抽疼忍下去。 “嗯，我不疼。” 他平静地说。 于是，他就看到她眸子亮晶晶，用一种崇拜的眼神望着他，声音轻轻的，甜甜的， “霄哥哥好厉害呀，我以后要是摔了，也不会喊疼……” …… “霄爷，”魏宏来敲门，一脸纠结，“云小姐来了，你……要不要见她？” 第57章 他们之间，已经没可能了 云雪尧从胡悦霞的办公室里出来，已经耽误了大半时间。 但真正让她在病房前踌躇的，是路上收到的，江夫人发给她的一段视频…… 【尧尧，我发给你，你看了就删，别告诉任何人你看过。】 云雪尧戴上耳机，点开视频。 画面未先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尧尧……” 她愣了愣，当即下意识将手机翻转，倒盖到了腿上。 耳机里的声音却并没有停下来。 “尧尧……”江凌霄如同濒死之人一般喘息，“尧尧你过来……” “……你过来，我不和你置气了……别再躲我了，好不好？我给你道歉……” “我死了以后，江家的什么都是你的……我的也全都是你的……你如果想和俞子舜在一起……” 云雪尧听到他的声音更咽了，“你就和他在一起吧……但是尧尧，你要学会多爱自己一点……别再犯傻了……” “……你要答应我，以后多陪陪我妈……之后每年，你来看我一次，不要告诉我和你俞子舜过得怎么样，不要再说分手的话……尧尧，你每次说分手，都在逼我去死……” …… 云雪尧至始至终没有把手机翻过来。 她不敢看屏幕一眼，害怕看到江凌霄的脸。 怕看到他眼角的泪，怕看到他乞求的眼神，怕自己看一眼就心软，放弃先前所有的努力和挣扎。 江夫人之所以发这段视频给她，是因为江凌霄的状况一直没有好转吗？ 或许他身体上没有大碍，但是精神上可能不大好。 所以，江夫人是在恳求她回去照顾他，求他们复合吗？ 江夫人很少会哭的，她既然哭，就是真的遇上了她无法解决问题。 那她该怎么办？ …… 因为思虑过重，云雪尧竟坐过了站。等好不容易来到医院，依然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过去。 但是来回纠结的时候，被魏宏看到了。 魏宏呆了两秒，紧接着就朝病房那边跑去。 云雪尧这一刻，不知道自己是该叫住他，还是该转身就走。 她沉下心来，埋汰自己不该优柔寡断，然后又告诉自己，既然答应了江夫人过来，就不应该想太多。 该等见了江凌霄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但就在此时，她一回头，竟看到了殷柔晴。 “云小姐？”殷柔晴打扮得精致绚丽，手里还提着一只食盒，“怎么？你来看凌霄？” 不等云雪尧回答，她就讥讽道，“云小姐啊云小姐，我记得我上次告诉过你，我和凌霄已经在一起了。你但凡是稍微要点脸，都应该知道，前女友这个身份，有多尴尬，你——” 她上下打量着云雪尧，眼里全都是轻蔑，“你该不会又想拿你爸妈对云家的那点恩情，去逼凌霄和你复合吧？” 云雪尧不会顺着她的话去踩坑。 来来回回，殷柔晴也就这么几招，她已经看腻了。 她轻笑一声，“殷小姐，听说夏日晴天在任泓身上的投入全都打了水漂，公司里有您这样一位祖宗，是不是人人回家都要跨火盆？” 殷柔晴果然被踩到了痛脚，她声音扬高，“你什么意思？任泓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云雪尧，你一个记者，张着嘴乱说话，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是吗？” 云雪尧云淡风轻地看着殷柔晴， “那殷小姐可真委屈了，明明没做过，却被逼着给我道歉。是不是觉得……很憋屈？” “你……”殷柔晴血压飚了起来。 但转瞬间，她就忍住了憋红的脸，把所有话都吞了下去。 云雪尧似有所感，回过头。 果然看到魏宏已经来到了她身后。 “云小姐……”他先看了殷柔晴一眼，紧接着就对云雪尧说道，“霄爷说他今天很累了，暂时不想见你。” 魏宏汇报了云雪尧过来之后，江凌霄皱着眉头看了手机半晌，最终扔给魏宏一句，“暂时不见，我很累了……” …… 听到魏宏的话。 殷柔晴直接嗤笑出声，“呵！云小姐，我是你，就不会过来自取其辱了！” 云雪尧不看她，只平静地看着魏宏，“你怎么知道，我是过来看江凌霄的？我刚刚，有这样和你说过吗？” 魏宏：“额……” “苏阿姨叫我过来的，她在哪里？” 魏宏觉得，自己好像又搞错什么了。 他挠了挠额头，“夫人她，好像是去看你妹妹了？” “这样。”云雪尧点点头，就要离开。 “云小姐，”殷柔晴追了上来，她凑到云雪尧耳边，低声道，“凌霄出车祸这几天，都是我陪在他的身边，我们现在的感情……好得很。你但凡要点脸，就离我的男朋友远点！” 说完这句话，她立马抽身，朝着江凌霄的病房，大踏步走了过去。 云雪尧走到拐角，正巧从眼角余光，看到魏宏毕恭毕敬给殷柔晴拉开了病房的门。 她面无表情地继续离开，但转瞬，就自嘲地笑了。 亏她先前还犹豫挣扎，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回头…… 【很累了，暂时不见。】 江凌霄这话，大概是给双方留一点点面子吧？ 毕竟，她是江夫人打电话叫过来的。 不见她，却可以为殷柔晴敞开大门。 云雪尧可以告诉自己不要相信殷柔晴那些话，可她亲眼所见，总不能有假。 还要多少次？ 她问自己。 还要多少次，她才能看清现实？ 他为了殷柔晴，而伤害她，冷落她的次数，过去还少了吗？ 明明她先前已经决绝的抛弃了过往，竟因为他在车祸后的那几句话，就生了悔意…… 云雪尧笑自己依旧留存的天真。 人在不清醒的时候，或许会流露出一些不符真实想法的行径和言语。 江夫人可能当了真，又期望他们可以重新在一起，才央求她过来。 但云雪尧自己应该清醒。 清醒的知道， 他们，已经没可能了…… 云雪尧拿出了手机，删掉了里面的那段视频。 幸好，她刚刚没有多看几眼画面，否则的话，现在只会更添心塞。 …… “霄爷，”魏宏打开了门，脸色有几分喜色，“殷小姐来看你了……” 殷柔晴其实这两天来过不止一次，但每次江夫人都在，她根本就没机会踏入病房一步。 现在她好不容易得到情报，江夫人离开了，所以见缝插针赶了过来。 江凌霄本来闭着眼养神，闻言睁开了眼，却在看到殷柔晴的那一刻，眸色骤然变暗。 “我刚刚说了很累了，你听不到？” 第58章 他只是她池塘里的一条鱼 魏宏一愣。 霄爷刚刚的说辞，难道不只是针对云小姐，而是他真的有点累了…… 可是他成天躺在病床上，也没有处理工作，从何而累啊？ 殷柔晴见状，连忙露出温柔体贴的笑，“凌霄，我不打搅你，我……” “滚。” 江凌霄翻脸如翻书，“我让你来了吗？” 殷柔晴愣在了原地。 这七年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话，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不耐烦的神色…… “凌霄……”泪水顷刻就充盈着殷柔晴的双眼，她娇滴滴地抽泣，“你、你凶人家……” 江凌霄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阴沉得像要塌了天。 但最让殷柔晴难受的是，他根本不理会她，只是逼问魏宏， “魏宏，你是死的吗！” 魏宏如梦初醒，几乎把殷柔晴连推带搡地赶了出去，“殷小姐，霄爷现在很累了，不想见任何人，请先回吧。” 殷柔晴还想抢救一下。 嘭！ 病房的门重重扣上了。 紧接着哗啦一声，魏宏干脆连门上的观察窗，都给拉上了窗帘。 他回过身，拿背抵着门，看着盛怒之下的江凌霄，结结巴巴，“霄、霄爷……都、都走了……” 江凌霄几乎咬牙，“都？” 魏宏小鸡啄米式点头，“对、对、云小姐、殷小姐都走了……您、您可以好好休息了……” 江凌霄喉咙里重重的溢出两个字，“魏！宏！” 这么蠢的人，他是怎么忍了他二十几年的？ …… 云雪尧还没走到晓晓的病房，就接到了俞子舜的电话。 “我刚听说你要调部门？” 云雪尧心不在焉地应着，“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他问，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责备。 “我……没什么，我都签了字了，在哪个部门不是干呢？”云雪尧现在有些疲累。 先前在公司里，因为记挂着江夫人这边，她急着要走。 胡悦霞逼她立刻作出选择，她也就没多磨叽了。 “刚刚人事那边都等着我回话，我也不好让人家久等。”她说，“可以提前转正，我也很开心。” 电话那边……俞子舜长久的无声无息。 一种沉默的压力，缓缓地顺着静谧，传到了云雪尧的耳中。 “师哥，”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心里会堵得慌，“对不起，你别生气……” “我没有。”俞子舜几乎刚等她话音落地就开口，竟带着一种急切的解释，“我……雪尧，你在哪儿？” “医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但俞子舜显然误会了：“晓晓怎么了？” “没什么事……” “我马上过来，你别走。” …… 俞子舜赶过来的时候，云雪尧坐在医院的花园里，身上有股道不明的心灰意懒。 有时候，二次伤害，会比第一次更消磨人的意志。 “雪尧，你怎么了？晓晓没事吧？”俞子舜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 云雪尧抬头，脸色宁静，神情柔和，“没事的，师哥，你过来做什么？” 俞子舜微微松口气，但随即就解释道，“我刚刚不是责怪你，只是你拿到了宋慈的采访，本来就可以提前转正，根本不用转部门。” 有些话，不当着面说出来，他心里不安。 他知道自己性格已经造就，有些改不掉的脾气，但他不想再因此而伤害到她。 云雪尧笑笑，她心情已经调整了过来，“去金融部，不好吗？” 俞子舜欲言又止。 “师哥先前也说过，有机会可以去其他部门。”云雪尧望着他，“所以，有机会我就同意了。” 胡悦霞很明显是拿转正当条件，暗暗逼她调部门。 还说什么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之前说的什么采访到宋慈就升她的职，果然就是鬼话一通。 如果今天不是事情恰好挤了堆，云雪尧可能还会多考虑一下。 但现在想来，也没什么好考虑的。 留在娱乐部，就很安全么？ 俞子舜在担忧什么，云雪尧很清楚。 “雪尧。”俞子舜叫她。 “嗯？” “你……没事吧？”俞子舜问。 云雪尧摇摇头，“没有啊，为什么这样问？” “你到医院来……”他想问什么，但又有些犹豫。 “我今天转正还去了金融部，”云雪尧站起身，轻盈地垫了垫脚尖，“我请师哥吃饭庆祝好不好？” 她打断了他可能问出口的话。 俞子舜就顺势笑道，“可以啊，你要请我吃什么？” “我现在比较穷。”云雪尧斗着手指，“可能只能请你吃大排档了……” “我没意见，以前大学的时候，外面的餐馆不也照吃吗？”俞子舜欣然同意。 “是啊，帝传外面的小餐馆都好美味哦。”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了，云雪尧一脸回味，“可惜帝都太远了……” “没事，珅大外面的美食娱乐城也很丰盛，我们去看看？” “好呀！”先前那股萦绕在云雪尧身上淡淡的哀默，已经消散不见，“不过吃完我要回来看一下晓晓。” 江夫人现在在晓晓那里，云雪尧不好过去。 俞子舜点头，和她说笑着朝医院外走去，一面挡住了云雪尧一侧的视线，一面不着痕迹地，朝后方的花园瞥了一眼…… …… 江凌霄站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周身的气息，已经不能用阴暗来形容。 他不过是迟来了一步，她就已经欣然和俞子舜离开…… 云雪尧的鱼，从来都不止他一条。 “去办出院。”他命令魏宏。 魏宏心肝乱颤，“霄爷……” 霄爷今天才进了手术室里出来，现在出院，是不要命了吗？ 江凌霄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想办事，多的是人愿意办。” 魏宏跟着江凌霄这么多年，算得上不功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忠诚，凡事尽心尽力。 所以他平时就算出了点什么纰漏，江凌霄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今天是第一次，江凌霄威胁要换掉他。 魏宏哆哆嗦嗦，一边去办出院，一边给江夫人告状。 “夫人，云小姐太拿乔了，霄爷就是让她暂时等一等，她就跟着俞子舜跑了！气得霄爷要出院了！” 江夫人…… 魏宏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不太会说谎吧。 江夫人破口大骂：“暂时等一等？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特么在拿乔！他要出院就让他出！他以为他在威胁谁？” 她不想管了！ 就当自己生了块叉烧，毁灭吧！ …… “姗姗，云雪尧明天就到你这边来报到了。”胡悦霞对李明姗举起了手里的酒杯，“想好给她安排什么活了吗？” “我们金融部的事情多了去了，到时候再看吧。”李明姗明显的心情愉悦，“说起来，我还以为阿舜要来问候一下，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结果，呵，白等了。” “我早说过，太子爷不可能对她有什么真心实意，年轻女孩子仗着一张好皮囊，做做梦得了，” 胡悦霞附和着李明姗，“难不成还真能嫁入豪门？豪门都讲究门当户对的呀。我们兴业谁不知道，姗姗你和太子爷，是两家都定好了的……” 胡悦霞先前原本想要置身事外，离刀光剑影远一点，但李明姗找到她，明码标价地给她开出了好处—— 兴业视频那边，现如今缺一个二把手，李明姗承诺只要胡悦霞帮她把云雪尧搞到金融部，就给那边举荐她，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让她顺利升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胡悦霞于是给云雪尧下达了采访宋慈的任务。 按计划，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届时，胡悦霞可以以云雪尧表现不合格为由，将她驱逐出部门，金融部再出来当好人，将她收编。 没想到，云雪尧竟然真的拿到了采访稿回来。 这下，更省事了。 胡悦霞直接抛出诱饵，说要给云雪尧提前转正，但条件是，她要调去金融部。 这个方案，她和李明姗讨论了再讨论，认定她一定会去找俞子舜告状。 提前准备了一大堆理由。 没想到，云雪尧二话不说，签了字，同意转正并调往金融部。 而俞子舜，也迟迟没来兴师问罪。 事情这么顺利，下班后，李明姗和胡悦霞就相约出去吃饭庆祝。 珅大外面的美食广场听闻新开了一家不错的烤肉店。 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既可以八卦，又可以看街景。 此刻听到胡悦霞的奉承，李明姗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但转瞬，她的面容就凝固了。 她死死盯着窗外楼下，眼神像要化为刀。 胡悦霞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瞬间震惊，“那是，太子爷和……” 第59章 那一瞬间，他心如刀绞 ……是俞子舜和云雪尧。 两人肩并肩地走在美食城的广场走廊上，边说边笑。 俞子舜一只手翻着手机，对着周围的餐馆，然后把手机举到云雪尧的眼前，似乎让她做出选择。 云雪尧就摇着头，顺带咬了一口手里的糖画蝴蝶。 是蝴蝶…… 李明姗觉得格外刺眼。 只有和俞子舜一同长大的她，才知道，俞子舜很喜欢蝴蝶。 在他家里，满满几大本，全都是他利用假期，自己去野外捕回来制作的标本。 她也曾经央求着他送她一本。 可是俞子舜很吝啬，别说一本，就是一个也不愿意给她。 李明姗于是给他撒娇，让他送自己蝴蝶的首饰。 他却直标标地给她三个字：“自己买。” 但是现在，他却给云雪尧买糖画蝴蝶，那么大一只，大得像一只凤凰，一看就是专程叮嘱糖画师傅做的。 最后，两人走到了一家烧烤店外面。 李明姗清楚地看到了俞子舜皱眉。 但云雪尧说了什么，他立马就笑了起来，两人一同走进了店里。 李明姗捏着杯子的手，青筋都暴了出来。 她知道，俞子舜最讨厌油烟，平时的饮食也很清淡，不喜欢重油重盐的食物。 为了迎合他的喜好，每次他们团建，她都特意嘱咐不要吃什么火锅烤肉。 谁能想得到，他竟然跟着云雪尧进了一个街边的烧烤店！ 烧烤店门外摆了一大排冰柜，里面放着各种串儿。 不一会儿，李明姗就看到俞子舜独自走了出来，在外面的桌子上挑挑拣拣，选了一个大概他觉得不算太脏的篮子。 然后挽起袖子，开始打开冰柜拿食物。 他一边拿，一边看向店里，似乎是在和里面的云雪尧商量什么…… 李明姗不想哭，但她最终还是趴到了桌上。 胡悦霞坐她对面，惊得一个字都不敢说。 此时此刻，什么言语都是苍白的，事实像一耳光，重重地打在脸上。 但胡悦霞更怕的是，俞子舜会洞察到她们的计划，会因为云雪尧说点什么，而针对她。 李明姗可以让她升职，俞子舜却可以让她直接丢掉这口饭碗。 李明姗哭够了。 坐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眼里闪着狠辣的光，对胡悦霞道，“刚刚看到的，不要告诉任何人！” …… …… “听说了吗？娱乐部的云雪尧要到我们部门来了？” “什么？我们部门造了什么孽？” “什么关系户都朝金融部塞吗？” “完了完了，金融要成为兴业最垫底的版块了……” “别关心部门了，关心关心大家的业绩吧！”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云雪尧在娱乐部，人称业绩收割机！部门里最好的资源，第一时间都要喂给她，之前江凌霄的报道，还有采访任泓，后来是宋慈……有她在，呵呵，我们就吃点残羹剩饭好了。” “凭什么啊！她有什么资历？” “脸蛋呀，你有那么一张脸，你想要什么资源就有什么资源。” “我倒要看看，她到我们部门，有什么脸和我们抢！” “我就不信珊姐能容得下她胡来……” …… 金融部吵吵闹闹，但云雪尧到底还是来了。 人事领着她，一一和部门里的人打招呼。 金融部里也人人都是演技派。 先前吐槽有多激烈，现在就对云雪尧笑得有多殷勤。 李明姗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扫了一眼办公区。 “雪尧师妹来了？”她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那个，静灵带一下新人吧。” 叫静灵的主编站了起来，为难地看了看四周，“可是珊姐，我们这边没位置了。” “没关系，那边不是有一张桌子吗？”李明姗随意指了指自己办公室前。 在那里，搁着一张落灰的小桌子，冷冷清清，孤零零的和四周格格不入。 尽管金融部的众人都埋下了头。 但云雪尧还是看到了他们在笑…… 既然来到了人家的地盘，云雪尧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昨晚上吃饭的时候，俞子舜问她，“要是被为难怎么办？” 云雪尧的业务能力不用说，但她并没有经过职场的磨折。 办公室里一些阴私，往往并不轰轰烈烈，也不惊天动地，却可以演绎出人性中最恶的那一部分。 娱乐部里，马琴好歹还挺护她的，胡悦霞也多多少少收敛着。 但是金融部…… “我是缺那点为难吗？”云雪尧没心没肺地啃着一块小排骨，她的喃喃声飘散在傍晚的余晖中， “我也不可能再低了……” 已经低到过尘土里，再没有什么为难，能真正击败她。 “其实，其实……”俞子舜难以启齿般，“当年，我们家，也想要收养你的……” 但是江家态度强硬，而俞家，坚持的只有俞子舜一个人。 当年云家出事，他去医院里看过云雪尧，被江凌霄发现，一拳打在地上。 “离她远一点。”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俞子舜，嚣张地冷哼，“记住当初你是怎么骗她，把她丢在奶茶店。连你爸妈都没脸来要人，你有什么资格过来？” 后来云雪尧出院，俞子舜知道江凌霄去了寄宿学校，便到她学校外面去等过她。 但是，她已经不再记得他…… “雪尧，你小时候，你爸妈以前经常把你托给我照顾。”俞子舜找了个机会，和她认识，告诉她。 但云雪尧的眼里只有警惕防备。 “是吗？为什么？” “因为我家是靠做财经金融新闻起家的，”俞子舜耐心地解释，“秋毫调查和我们深度合作，有些权威消息，我们都要通过秋毫确认，同样的，秋毫也需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一些信息。” 云雪尧的脸色就缓和了不少。 “这样啊？”她对他热情了很多，“那你能给我讲讲我爸爸妈妈的事情吗？” 有一段时间，他每天都到她学校外去等她放学。 俞子舜告诉她很多秋毫曾经的辉煌战绩，还有他所知道的，她和她父母的相处。 “秋毫在国内金融这一块有很大的话语权，雪尧以后要是长大了，想做新闻传媒，可以到兴业来，到时候我们把金融那个版块给你。最早的兴业财新，还有你们家参股……也算物归原主。” …… 可是现在，她要去金融部任职了。 俞子舜却没办法实践曾经的承诺。 那个原本就应该属于她的领地，如今已经被他人盘踞占领…… 俞子舜永远记得，那个周五，他按照惯例去接云雪尧放学。 却在学校外遇上了江凌霄。 他站在车前，目光阴沉地看着站在他身旁的云雪尧，唤她，“尧尧，过来。” 云雪尧连一个简单的道别都忘记了。 她没有任何的犹豫，朝江凌霄奔过去，像一只留不住的蝴蝶，扑到了江凌霄的眼前，跟着他上了车。 车从俞子舜身边开过去的时候，他听到云雪尧在车里给江凌霄道歉，“霄哥哥你别生气，尧尧以后再也不和他说话了，你别不理我……”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语气…… 那一瞬间，俞子舜心如刀绞。 …… 第60章 给她这个新人下马威 【雪子！宋慈的采访出来了，你看没有！】 工作通上，马姐在疯狂问候。 【雪子雪子雪子……】 云雪尧从稿子堆里抽出一点点空：【还没看，怎么了马姐？】 马姐：【怎么了？你关心关心你自己好不好？你在金融部干什么，指挥千军万马吗？】 云雪尧干脆关了文档：【我在做校对呢……】 来到金融部之后，云雪尧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忙碌状态。 彭静灵是她的新主编，分给她的工作是校对，但如果只是负责自己组内的校对，那也就算了。 云雪尧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最后整个部门的校对稿，都落到了她的头上？ 李明姗美其名曰是锻炼她。 “你以前毕竟是搞娱乐的，隔行如隔山，金融这一块，想要尽快熟悉起来，多看多读算是个捷径，先做一个月的校对，我这边会根据你的熟练程度，来决定你最终的工作方向。” 因为有她这番话，部门里的人，都争先恐后的来“帮助”她。 但凡云雪尧发出抗议，告诉彭静灵她做不完。 彭静灵就用她不知道是温柔还是有气无力的声音说，“做不完就加班呀，做我们这行的，谁还正常下班啊？” 云雪尧还要和她理论，她就不耐烦，“哎呀呀，你懂金融吗？你之前接触过金融吗？我这里除了校对，你还能做什么？要是在金融部捅了什么篓子，你担得起责任吗？” 每到这时候，其他同事就好心好意地七嘴八舌。 “对呀雪尧，金融不比娱乐，娱乐你最多搞搞那些明星，再强也就是个顶流，撕逼扯皮也无伤大雅，金融这边可个个都是铁拳大佬，稍不注意就让你脱层皮呢。” “别想一口吃个胖子，慢慢来，金融的水深着呢，没个三五年，笔给你你敢写吗？” “你比我们幸运多了，我们当初来的时候，谁有你这样的福气，可以从校对开始慢慢学，慢慢做，我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过得心惊胆战的。哪里有你现在这么安稳？” 云雪尧就想问，这样的福气给他们，他们要不要？ 校对又不是简单的读稿子。金融部规定，一校之后如果二校差错率过千分之一，一个错字扣五十块钱，一句病句扣一百块，配图出问题扣两百。 金融部的记者们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习惯使然，初校等于没有校，到她手上的稿子都漏洞百出。 云雪尧但凡稍微恍惚一点，大意一点，一个月的工资不知道够不够扣？ 搞不好还要倒贴？ 所以…… 什么宋慈的采访稿，她已经完全无暇顾及了。 马姐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晕头转向呢。 暂时放下手里的事，云雪尧顺着马姐给的链接，打开了本期的电子刊。 草草看了一遍，她回复马姐：【看了，没什么问题呀？】 马姐显然气得鼻子喷火：【署名！署名！你看看署名！我勒个去……你这心大的……】 云雪尧……哦。 看到文章署名的时候，饶是她再心胸宽广，也不由得沉了眼。 什么意思？ 文章作者署名有一串…… 排名第一的是胡悦霞，排第二的是二组主编，那个和马姐不对付的陈二，排第三的才是马姐。 而她，排在最后面。 马姐骂：【宋慈的稿子含金量重，人人都想要争这个名。好，胡姐是主管，选题是她出的，她想要一点也没什么，但是陈二他干了什么？他干了胡姐吗？】 云雪尧原本很严肃，听到马姐骂的最后一句，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马姐：【还有，默认撰稿记者是排第一位的，把你搞到最后一个……是欺负你已经不在部门里了吗？】 【雪子，这事情你必须要闹！马上、立刻！去找太子爷！】马姐发出命令。 云雪尧倒是佛了，【他们想要，就让给他们嘛。】 她就想看看，他们要不要得起…… 马姐……仰倒。 【雪子！你、你现在有没有空，你过来，我们找个地方，好好掰头一下！】 【你不争，我去给你争！我去找太子爷！】 云雪尧：【诶等一下等一下，部门里有急事，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马姐：【……】 云雪尧抬起头。 部门里有人正在叫她，“雪尧啊，我们刚刚点了奶茶，你能去取一下吗？” 云雪尧露出一个懂的都懂的微笑。 “奶茶不是可以送上来吗？” “唉今天太忙了，一不小心点成了自取。就在楼下，你去取一下，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同事露出抱歉的神情，“我们这边要赶个稿子，麻烦你了……” 好，大家都忙，就她在摸鱼。 但云雪尧确实想要活动一下筋骨。 一直埋头校对，校得她头晕眼花的。 她下了楼，在离公司不远处的奶茶店，给部门群里发消息。 【我到了，奶茶店说我们没点。】 同事：【我看看……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选错店了……在另一个街区……呜呜都是我的错！】 云雪尧：【那你自己去取。】 彭静灵出现了：【雪尧你去一下吧，今天大家确实忙，奶茶你也喝的呀。】 云雪尧：【我喝奶茶，我就不干活了？我也忙啊，全部门的稿子都让我校，你们把稿子收回去各校各的，我就去跑腿，要不然谁点错的谁去。】 整个部门群里，鸦雀无声。 云雪尧正要上楼，李明姗说话了…… 【去另一个街区取奶茶大约需要四十分钟，雪尧去拿一下奶茶，给你减一篇稿子的校对量。】 云雪尧问：【哪一篇？】 不同稿子量不同，时间不同。 彭静灵：【你这么计较清楚不好吧？】 云雪尧：【得说清楚，要不然回来你们打架怎么办？】 全部门又鸦雀无声。 云雪尧：【商量好没有？我在等电梯了。】 彭静灵：【你自己选一篇吧……】 云雪尧毫不客气，选了最长的一篇。 客气啥啊，别人对她客气了吗？ 然后她打车去取奶茶。 下车的时候专门让师傅给了票据，她得报销。不报销她就把发票复印一百份，贴满整个兴业大厦。 到了奶茶店，看着堆积如山的奶茶…… 云雪尧扶额。 金融是兴业的大部门，全部门将近六十个人。 她重新叫了辆车，打开后备箱，把奶茶一提一提地放进去。 ……云雪尧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奶茶二道贩子！ “这就是你离家出走，众叛亲离也要坚持的伟大工作？” 突然，男人的讥讽声响在身后。 …… 第61章 这个女人越发野了！ 云雪尧当然知道，云江集团就离这里不远。 但她真没想到，拿个奶茶也能遇上江凌霄…… 她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那个男人，只是接过奶茶店员递来的口袋，放进后备厢。 “江少您格局大，看什么都伟大。” 江凌霄冷笑一声，出去没多久，倒是学了一口的伶牙俐齿，越发野了！ 但他还没出言继续讥讽…… “云小姐，小心……”章贺已经迈步，替云雪尧把剩下的奶茶装到了后备箱，再整理了一下，“这样应该不会倒了。” 霄爷的身体还没恢复，强行出院后，这些天私人医生都追到集团来给他打点滴。 但他明显并不配合，药和饭，一样也不好好吃。 云小姐要是再气一气他…… 章贺对自己目前的工作和老板都很满意，不想因为什么不可抗力因素而改变。 “谢谢。”云雪尧对章贺礼貌道谢，不是谢他帮自己拿奶茶，而是谢他解了局面。 魏宏那样的蠢货，江凌霄身边有一个就够了。 “云小姐，抽空多过来坐一坐，云江里面有个云字，也是你的家。”章贺微笑着说道。 和上次到兴业来谈判时的咄咄逼人，判若两人。 云雪尧没有接他的话，上车离开。 云江里面有个云字，也是你的家…… ……章贺说得真好听。 这么多年过去，整个珅城，大家知道江家，知道云江，但谁会知道云江集团里那个云，代表着云家？ 她的家，早就没了。 云江，江家，也再回不去了。 …… …… “姗姐、姗姐……”李明姗在经过云雪尧办公桌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对方悄声指了指她的小腿，“你的丝袜……” “呀！”李明姗看了一眼，“天！家里的猫又调皮……” 她马上转身朝着云雪尧，“雪尧，你把手里的工作放一放，去给我买一双丝袜吧。” 云雪尧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李明姗就笑了笑，“好了，知道你是个不肯吃亏的主，什么都算的精明。会给你少一篇稿子的。” 奶茶事件之后，大家使唤云雪尧做事的频率并没有减少，反而变本加厉。 当然，每次让她做其他事，他们就会给她少一篇稿子。 但给她每天校对稿子的总数，却在增加，甚至远超以往的量。 也就是说，少了，但又完全没少。 云雪尧既要办多的事，又要校多的稿子，这些天，她每天都加班到凌晨。 忙了，却又没有任何工作成果。 换成绩效考核，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既不重要，也没成效。 “不去，找别人吧。”云雪尧淡淡拒绝。 “去吧，”李明姗这种时候，很有耐心，“别人手里的工作都比你重要，也不远，就在对面商场。” 她说完就直起身，倨傲地看着她，“别耍小脾气了，这里没人会惯着你。” 云雪尧锁了电脑，心平气和地起身，“等着。”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李明姗还高了两级，又是股东之女。 她半个小时以后回来，把丝袜递给李明姗。 李明姗却惊讶，“怎么是这个牌子的？我不穿这个牌子的丝袜。” 云雪尧：“我没看到其他牌子，将就穿吧。” 她说话随意的口吻，让办公区里的人都侧目。 在金融部，谁不费尽心思的讨好李明姗，恨不得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 偏偏这个云雪尧，每次李明姗让她办事，她都要讨价还价，还完成得不尽人意。 不愧是得了太子爷偏宠的女人。 “雪尧，姗姐请你做事，是你的荣耀。” 同事明晃晃地说出了口，“换我们，谁不乐意去跑这个腿。” 云雪尧把丝袜扔到了对方办公桌上，“那你去。” 她几乎从不发火，金融部的人早发现了。 但她很会面无表情，不含任何声调的说话，字少，却蕴含着看不见的有力……莫名，就会激起人的胜负欲。 金融部的人虽然个个都瞧不起云雪尧，但有不少敏锐的老媒体人，已经发现她其实是个天生的采访者。 喜怒不形于色，说话简洁锋利，又很会放钩子。 这样的好苗子，如果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可爱，大家都愿意帮一把培养起来。 但如果是云雪尧这种靠脸靠色的狐狸精，则人人都恨不得将她死死踩住，以防她有一天成长起来，小人得志。 “雪尧，你去。”李明姗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我只穿一个牌子的丝袜，其他要过敏。办一件事，就要办好，一双丝袜都买不好，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能处理好工作中的其他事？” 这么有理有据。 云雪尧把丝袜拿了起来，“好。买了的退不了，主管事先也没交代清楚，是你的锅，先给我转账吧。” 对面商场一双丝袜都一百多。 她不当这个冤大头。 李明姗就笑，“雪尧家境不是很好吧？把钱看得这么重。” “哦，”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差点忘记了，雪尧你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看着云雪尧微变的脸色，李明姗连忙笑道，“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说了出来。雪尧，你不会生气吧？” 云雪尧没有父母，李明姗在帝传的时候就打听到了，是系里面有个教授不小心说漏的嘴。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一个孤女，到底有什么底气和她争俞子舜。 直到那天，在珅大外面的美食城，她看到俞子舜和云雪尧在一起。 李明姗才明白，云雪尧的底气，是俞子舜给的…… 男人的宠爱，就是她最大的后盾。 李明姗把云雪尧搞到金融部，每天磋磨她，使唤她，换着法子的折难她。 但云雪尧总是宠辱不惊，她的气定神闲和泰然处之让李明姗心气不顺。 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找到了她的痛点。 果然，找准了她的自卑点，才能精准的羞辱她。 但没等她多得意几秒，云雪尧的脸色就已经恢复如常， “我不生气的主管，”她继续用那种波澜不惊的语气，柔和地说道，“毕竟主管父母双全，不能体会我从小父母双亡的痛苦，还可以笑着把这份痛苦当众摆到我眼前，欣赏我加倍的痛苦。” “我……”李明姗脸色一变，“你……” 第62章 偷了云雪尧成果，宋老打脸 她想辩解，却突然察觉自己已经落了下乘。 想骂一句“你哪里看起来痛苦了”，更是给自己减分。 云雪尧那番话落地，一切已经清楚明了。 李明姗讥讽别人原生家庭的不幸，已是大大的失格！ 李明姗忿忿地闭了嘴。 她再恨云雪尧，也有自己的骄傲。 她是兴业的公主，是个家世优越能力出众品格完美的女人。 嘲讽云雪尧无父无母，一是失了教养，二是告诉大家，她已经黔驴技穷！ “算了，”云雪尧不管李明姗的脸色，朝外面走去，神情自若，“等我买回来，主管一并给我钱吧。” …… 但是等她买了回来，李明姗却黑着脸，“你买的这是什么颜色？” “买之前发图给主管看过了，就只有这个颜色了。”云雪尧说道，“主管你明明说了可以，不会不认账吧？” 李明姗不再和她虚与委蛇，“我怎么知道你手机有色差？一个小时以后我要开会，你去其他商场，在开会之前给我买一双回来。” 云雪尧知道，李明姗就是故意给她难堪。 她刚刚输了一局，恼羞成怒要从其他地方找补。 行，云雪尧笑笑。 “主管给报销就成。” 金融部的工作历程吧，说不上很有启发，但十分有趣。 直到，云雪尧校到了一篇稿子…… 一篇，有关秋毫的稿子。 …… 宋慈的宅院里。 胡悦霞小心的陪着笑脸，“宋慈老先生，上次采访您的记者升了职，调去了其他部门。所以这次换我来采访您……” “采访我什么？”宋慈冷冷地看着胡悦霞。 在他身边，坐着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胡悦霞不认识，宋慈也没介绍，但她直觉对方是个人物…… 因而更加小心谨慎。 “就是我们上次约好了的，下半期的收藏主题。这是采访框架，您先看一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可以告诉我，我们避开。”胡悦霞把单子递了上去。 宋慈看了一眼，冷笑一声。 “这不是之前云记者做的吗？你就这么拿来用了？” “是云记者做的，不过她已经把工作交接给我了，她做得很好，我也没有可以修改的地方，您看看是……”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宋慈把刚刚胡悦霞给他的名片拿了起来，拿远了，眯着眼瞅。 “胡悦霞。”胡悦霞哪里敢让宋慈自个儿看啊，忙不迭报上名，“我是兴业娱乐部的主管。” “哦，”宋慈点点头，“我想起来了。” 他反手从架子上取了一本杂志下来，翻到某一页，指着上次云雪尧采访了他写下的那篇稿子。 “胡悦霞……署名第一的这个名字。” 宋慈把杂志嘭的一下合上了。 “我怎么记得，上次只有云记者一个人过来采访我，怎么这个稿子下面，最后冒了三四个不认识的出来？” 胡悦霞想过宋慈会刁难她。 但她没想到，他竟然会从这个角度刁难…… 她只能持续陪着笑，“因为最后的稿子，是我们全部门修改定稿的，所以……” “有这个规矩吗？”宋慈转头就问身边的中年男人，“刘部长，你对新闻这一块儿熟悉，是这么个署名的吗？” 被叫做刘部长的男人就笑道，“写个稿子又不是学术论文，哪里有这么搞的？谁是撰稿人，谁的名字就在最前面。而且一般校稿定稿那些，都不会署名的，谁吃相那么难看？” 胡悦霞的脑子响了一下。 刘部长…… 部长这两个字，指的是…… 但不等她多想，宋慈已经板起了脸，“所以，这位姓胡的主管，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偷了？” 胡悦霞一惊，“不是……” 她根本没想到，宋慈会这样维护云雪尧！ 宋慈沉着脸呵斥：“你也知道今天采访的主题是收藏品！我藏品室里哪一件东西不是价值连城？你一个连稿子都偷的人，手脚会干净吗？谁知道你会不会顺手牵羊！” “我不……”胡悦霞已经彻底慌了。 “宋老宋老，”一旁的刘部长劝住了他，“别动怒别动怒，为了这点小事生气伤身，不值得。” “这是小事吗？所有人都知道我从不接受采访！这十年来唯一一次，对方就把我当个猴耍！”宋慈怒容满面。 “行了行了，这样吧，兴业传媒是吧，他们俞总我也算认识，我打电话去给你问问，”刘部长用上哄人的语气，“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宋老放在眼里！” 胡悦霞腿都吓软了。 她终于想起刘部长是哪里的部长了…… 珅城宣传部的刘东锋！ 去年刚上任的年轻部长！ …… …… “云雪尧，　你这个稿子是怎么校的？” 兴师问罪的是另一组的同事，“为什么改我的时间，还有，里面的配图你给我搞哪里去了？” 云雪尧还算镇定。 “哪篇稿子？” 不少同事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这喜闻乐见的一幕。 而双方的主编，都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彭静灵问。 “彭姐，我写的珅城兴衰三十年的系列稿，其中有个细节，云雪尧不经查证就给我改了！她还把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图片给我删了！” “雪尧，你是怎么办事的？”彭静灵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就斥责她，“快给人家道歉！” “我不道歉。”云雪尧起身。 她面色呈现月光般的宁白，“罗英她写错了秋毫的时间，她写秋毫只存在短短的五六年，其实秋毫从建立到被收购，有将近十九年的存在时间。” “呵！你倒知道得很清楚，”罗英讥讽，“看起来，你这个刚入行的新人，倒是比我们这些金融部的老人还了解珅城的金融史了？” “我只是恰好了解秋毫而已。”云雪尧看着罗英，平静的双眼，偏带着无声的慑人力量。 罗英暗暗心惊，却梗着脖子不肯退让，“你了解？呵，我可是查过百科的！敢不敢马上去验证一下。” “网上的百科人人都可以篡改，有可能写的人也不了解。”云雪尧问，“你写这些，有去权威部门查过吗？” 罗英虽然仍不敢相信是自己错了，但云雪尧实在太过镇定，气势上已经胜了一筹，搞得她心里也有点虚。 “呵，不就是一个垮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公司，谁会关心它到底存了多少年？反正都倒闭了！” 第63章 求她办事，用错了态度 云雪尧沉默。 杀人诛心，大概说的就是这么一种情况。 是啊……除了她，这世上，还有谁会在乎秋毫到底存在了多少年？ 就算是她，在乎了，又能改变什么？ 不过是在心头的伤口之上，又再添锋利的一笔刻痕。 见她不吭声，罗英觉得自己占了上风，“还有，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找到的图片，你怎么给我删掉了？” 她先前还以为是云雪尧不小心弄丢了。 现在看来，她极有可能是故意给她删的。 真是可气！ 一个金融部食物链底层的校对员，居然也敢乱动她的稿子！ 云雪尧看着罗英。 几秒之后，她笑了。 笑得罗英……后背发凉。 “你、笑什么……” “没什么，”云雪尧神色又变得轻松起来，“我只是觉得罗英你自相矛盾，既然没人在乎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公司，那还在乎配图干什么？难不成死人的流量……你也蹭？” 她轻飘飘地问，“吃人血馒头也就算了，发霉的陈年馒头，也这么饥不择食吗？” “你、你懂什么……”罗英真没想到，云雪尧平时看起来不声不响的，说点话居然这么刀，她彻底被她挑怒了， “你知道当年秋毫的惨案吗？你知道秋毫和淘沙资本的关系吗？哦……你可能都不知道什么是淘沙资本！要不要我好心的告诉你，淘沙资本，就是告你诽谤要你赔偿八千万的云江集团！” “是吗？”云雪尧问，声音意外很静很轻，没什么分量，“那然后呢？” 罗英滔滔不绝：“你知不知道秋毫创始人死了以后，云江集团禁了所有有关他的图，我找这么一张照片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我花了多少心血托了多少关系，你不闻不问就给我删了？你今天必须给我道歉！” “但是你配的照片，我从前也见到过。你是通过什么关系拿到的呢？”云雪尧完全避开道歉这个点，继续发问，语速不快不慢，音量轻重适中。 罗英尖声嗤笑：“你见过？你怎么可能见过，我是找了云江集团内部高层……” “罗英！”李明姗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你很闲吗？” 她面色发青，咬着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金融部的众人，这才终于打开了一直屏住的呼吸。 妈呀！ 太精彩了！ 他们竟不知不觉都被带了进去！ 这云雪尧给罗英下套的采访现场……也太特么带感了！ 李明姗却要被气得头顶冒烟，“不过就是校对出了点问题，该怎么改怎么改，该怎么罚怎么罚，你们是有病吗？工作时间瞎扯些有的没的！” 云雪尧都快把罗英底裤给扒下来了，她还洋洋得意！ 她好意思说自己已经在兴业干了三年？ 她简直丢金融部的脸！ 罗英后知后觉，脸色霎时惨白。 她、她居然…… 回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云雪尧又是怎么用仅有的几句话，把她的关系给套了出来…… 罗英刚刚后背窜起的那股凉意，终于铺满了全身。 李明姗回过头，看着云雪尧，正要继续发难，却突然一怔。 “你、你那是什么神情？” 云雪尧垂着眸，眼神里却掠着冰刀一般的锐色，仿佛站在她眼前的李明姗，不过是一头即将被捕杀的猎物。 “没什么呢，主管，”云雪尧笑了，眼神重新变得平静柔和，她轻声道，“主管，你丝袜又坏了。” 李明姗低头。 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她也是听云雪尧和罗英过招……不，是云雪尧单方面虐菜，完全听入神了，到最后一刻才反应过来。 她本来，是想打发云雪尧再去给她买丝袜的。 这两天，使唤这个被俞子舜中意的女人去买各种东西，实在是个极大的乐趣。 “对，坏了，去吧，你也轻车熟路的了，这次别再买错了。” …… 云雪尧走出了兴业的大厦，拿出手机，把自己从罗英稿子里删掉的那张照片，找了出来，发给了江凌霄他爸。 【江叔叔，不好意思，我今天工作，看到这张照片，同事说是云江高层里流传出来的。】 她必须要云江给出一个说法。 罗英那篇稿子，写错秋毫的年份，还放了她父母的照片，字里行间藏着一股对逝者的幸灾乐祸。 没错，她就是故意删的照片。 她就等着罗英来找她撕逼，问出她照片的来源。 罗英果然上当…… 父母是她最后的底线，她不容许任何人亵渎他们…… 拿他们赚人眼球，末了，还要踩上两脚。 …… 云江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江先生拿着手机，一脸凝重。 站在他身边的江凌霄，双手撑着桌面，状似无意地盯着电脑屏幕，实际上眼神却瞥到江先生的手机上。 他过来找父亲商量点事情。 没想到竟然遇到云雪尧给江先生发短信…… 但很快，江凌霄的脸色就变了。 江先生把手机放到了桌面上，给他大大方方地看。 “你去查？”他问。 江凌霄沉默两秒，最终缓缓地点头。 “查清楚，给尧尧一个交代。”江先生叮嘱，“什么人这么不知好歹，查到直接清理出去！” “我会的。”江凌霄直起身，眼神还落在手机上，不肯移开。 江先生看破不说破。 儿子要面子，他这个老子比儿子还爱儿子的面子！ 毕竟他们老江家，也就只剩这么一个还算要脸的了…… …… 云雪尧还在去商场的路上，接到了胡悦霞的电话。 “雪尧！你在哪里？” 胡悦霞声音里透着火烧头发的焦急。 “在外面，胡姐，什么事？” “你手里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去给李明姗说，你先过来，把宋慈老先生的采访做了！”胡悦霞焦急里依然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派头。 “哦，那恐怕不行哦。”云雪尧的语气，算得上是诚心诚意，“我现在做的事情非常重要，没办法放下来。你去找姗姐，她也未必会答应你，毕竟我现在是在为她办事。再说了，娱乐部和金融部有什么关系呢？” “你……你别拿李明姗压我，事情闹大了，她也压不住！”胡悦霞气急败坏，“我在宋慈家门外等你，你赶快给我过来！再过一会儿，你跟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哎……” 云雪尧叹气，“兜着走就兜着走吧，反正我天天不是买奶茶就是买丝袜，不是在走路，也是在路上走。话说胡姐，转正了被开除，是不是还有补偿啊？……赚了啊。” 胡悦霞：“？？？” 云雪尧那边，已经直接挂了她的电话。 求人没个求人的态度，能伸不能屈，胡主管……修炼得还是不太够啊！ 第64章 你求我呀，求我我就答应 胡悦霞心急火燎的。 云雪尧以往在娱乐部的时候，看上去软软的，没什么主见，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包括这次转岗到金融部，她都没搬出点什么，她就立刻签字同意。 胡悦霞被宋慈赶出大门的时候，都以为只要一个电话，云雪尧就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把这把火给灭了。 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云雪尧居然会挂她的电话。 她只能给李明姗打电话。 “姗姗，你马上让云雪尧放下手里的事情，我这边出事了……” 李明姗听了事情的原委，也有点慌，但她还是安慰胡悦霞，“没事，我马上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 然而一个电话打过去，云雪尧……手机不在服务区？ 李明姗直觉不对劲，又是一连几个电话过去。 基本打不通，偶尔一个云雪尧接起来，但没说几个字就断了。 李明姗不知道云雪尧是不是在作怪，又让胡悦霞给她打。 这一次，云雪尧倒是接了。 胡悦霞劈头盖脸就问，“刚刚李主管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 “我在地铁上，信号不是很好。”云雪尧解释。 胡悦霞命令道，“我已经和你主管说好了，你赶快过来！” “恐怕不行呢，我现在正坐在和宋老先生家反方向的地铁上，没办法调头了……”云雪尧不急不忙。 “你……别装了！现在很急，需要你！”胡悦霞再傻，也知道云雪尧就故意的。 “那不行。”云雪尧想也没想拒绝，她也不再逗胡悦霞，“我已经不是娱乐部的人了，工作都交接给了主管，主管想我做娱乐部的事，先给我调岗吧。” “你这个，你先回来，我再给你调！紧急情况，你不能这么不懂变通吧？” 云雪尧笑了，“胡姐，你带娱乐部那么一个大团队，就没有准备nb？胡姐也是个行业老手了，宋慈这么重要的采访任务，居然就一个人单独过去了？你就没预料到突发情况，有备选方案？” 胡悦霞愣住了，这段话异常耳熟。 仔细想了想…… 这不就是当初云雪尧采访任泓失败，她把马琴叫到办公室里去的那套说辞吗？ 没想到现在云雪尧几乎一字不差的还给了她。 胡悦霞不由得咬了牙。 但现在，是她求人的时候。 她只能放低了姿态。 “雪尧，其他都不说，这个采访本来就是你的任务，你回来把它完成了，于情于理也说得通。” 云雪尧几乎笑出声，“调岗的时候，怎么没听到胡姐这么说呢？对不起，我——不——来。” 她再度挂了胡悦霞的电话。 胡悦霞彻底呆住了。 想了几秒，她又给马琴打电话，让她去劝云雪尧。 也不知道马琴怎么劝的，总之没一会儿她就回复了胡悦霞：没办法。 “胡姐，不是我说啊，雪尧能采访到宋老，肯定有她过人之处，当时那么随意换掉她，我就觉得……算了，我也不马后炮了，反正你是主管都劝不动，我一个主编更没那个能耐。” 马琴也不爽胡悦霞很久了。 处处针对打压她，找借口在绩效上折腾她，无故把他们组的选题给陈二…… 现在胡悦霞铩羽，她乐得看热闹呢。 胡悦霞只能重新去求云雪尧。 这次，她态度终于变好。 “雪尧，之前，是我欠妥当了，是我没能正确评估你的价值，我给你道歉，请你过来采访宋老，替兴业解决这个难题吧。” 采访专题可以更改，宋慈也不一定还要给他做下半期的稿。 但他那里有个刘部长，还扬言要告到俞总那里去…… 胡悦霞就吓得慌。 “好的。”云雪尧这次很爽快就答应了。 胡悦霞喜，“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今天怕是不行了，我好忙的，手里还有几十篇稿子要校对，明天……明天看忙不忙，如果姗姐的丝袜没破，同事也没点错奶茶，也没因为减我一篇稿子就给我加两篇的量，我就过去，不行只能看后天了……” 胡悦霞：“！” “我都告诉李明姗了，可以让你过去的！”她要炸了。 “告诉也没用的啊，”云雪尧无奈，“主管您是不知道，金融部的工作比娱乐部痛苦多了，天天校不完的稿子，还要给全部门跑腿，我敢帮你去采访宋慈，明天绝对工作量翻倍……” “这个我去给李明姗说，保证不会加你的工作量。”胡悦霞发誓。 云雪尧呵呵两声。 “姗姐的职级，好像比胡姐高吧？”她直言不讳，“我不信她会听你的。就这样吧，我要进商场了……先挂了啊。” 胡悦霞：“喂喂！你等等！” 电话那边已经传来盲音。 她一咬牙，再给云雪尧打过去，“雪尧，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好吗？” 卑微的语气，哪里还想那个高人一等的部门主管？ “那多麻烦胡姐，你不用来，我说了等我得空了，回去采访的呀。”云雪尧的态度好得让人挑不出错。 胡悦霞，“雪尧，算我求你了，胡姐这辈子没求过谁，你是第一个。雪尧……雪尧你在听我说吗！” “对，这个色号要一双……”电话那边的云雪尧好像根本没听，在和别人说着什么，“喂胡姐，我在听呢你说。” 胡悦霞感受到了深深地羞辱。 她一个部门主管，下面几个主编几十个记者……什么时候受过来自底层员工的这种刻意的忽视？ “雪尧，胡姐求求你了，真的求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当救救胡姐，胡姐上有老下有小，真的犯不起这么大的错。” 云雪尧就想笑。 逼着她调岗，逼着她交出宋慈资源的时候，擅自把署名放在她前头的时候，胡悦霞有想过这个错，她犯不犯得起吗？ “好的好的，我马上回去把东西交给姗姐，就去胡姐你那边。”云雪尧总算给了胡悦霞一句好话。 胡悦霞哀求：“不能马上过来吗？” “不是，我过来也会路过公司，就上去把东西交给姗姐就好。”云雪尧倒是说得在理。 但胡悦霞没机会再求云雪尧，手机，有新的电话打进来了…… 她低头一看。 屏幕上三个大字：太子爷。 第65章 搞云雪尧不成，反被钉上耻辱柱 云雪尧跨入金融部，察觉气氛不太对劲。 往常部门里虽然也不喧闹，但总有点这样那样的声音。 可是现在…… 感觉大家就连键盘都敲得很轻。 静谧得……有点渗人。 她也没在意，径直走到主管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不等里面回应，已经喊道，“主管，丝袜给你买回来了，这次跑了好几个商场，终于一次买对……” 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云雪尧看着站在门口的俞子舜，眨了眨眼。 “总编？你怎么在？”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办公室里另外的人，“咦，胡姐也在，胡姐不是在宋慈老先生那儿吗？” 胡悦霞眼里几乎恨出光来。 她还在宋慈那里干什么？ 等着再被轰一次吗？ 整件事俞子舜已经知道了，是……刘部长直接打电话去问候了俞总，俞总又责令让他来处理的！ 也就是说，她完了！ 这次犯的事，已经没可能全身而退了！ 但胡悦霞很快就把神情收敛了起来。 因为俞子舜回过头来，眼神扫视，最终落在了李明姗的腿上。 李明姗下意识把腿收到了办公桌后。 “丝袜？”俞子舜黑着脸，反问云雪尧，“你在兴业上班，就是专门给主管买丝袜的？还这次？” 云雪尧笑得很随和，“没办法，主管丝袜老是破，她对其他牌子过敏，又只穿一个特定色号，前几次我都……” “云雪尧！”李明姗急促地打断了她。 但已经迟了。 俞子舜转头对她发难，没有一秒停顿。 “你没有丝袜没法工作了？” 他这句话出口，李明姗就顿住了，整个人脸上都浮起了一种惶然。 他……从来没有这样骂过她。 不加掩饰的，当着她的下属责骂她。 但俞子舜远远不止骂这么一句，他注视着李明姗，眼神里带着上位者的锋利，“公司给一个员工开工资，就是让她去买丝袜？你缺佣人，带一个过来，想买什么买什么。拿公司资源以公谋私，占这点便宜很有成就感？” “不是……”李明姗想辩解。 但俞子舜不给她机会。 “不是？那你就是在公报私仇？故意刁难霸凌员工？你一个部门主管，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对付一个刚参加工作的新人，李明姗，” 他叫她的全名，难掩嫌恶，“你就这点本事？” 李明姗脸色苍白，嘴唇嚅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俞子舜骂她……他那么温润优雅的男人，那么绅士那么有风度的男人，竟然会用这些字眼，来辱骂她。 就因为，她使唤了他的心肝儿…… 他自己没有助理吗？他不也经常让人给他买咖啡，处理锁事吗？ 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她霸凌员工？ 李明姗重重跌坐到了椅子上，强忍着泪水。 俞子舜没再看她一眼。 他冷着一张面，对谁都没好脸色，但李明姗分明看到，他看向云雪尧的时候，眼里的锐利骤减。 “宋慈那边说必须要你采访，为这个事情刘部长打电话来亲自过问，你还去不去？”他问。 李明姗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多么温柔！ 多么体贴！ 旁人遇到这种事，只有去这一个选项。 换成云雪尧，俞子舜却会征求她的意见，大有如果她不愿意，他就会替她挡下来的架势。 一如，之前他为她挡下江凌霄的律师函。 “公司需要，我就一定会去。”云雪尧的语气和从前没什么区别，但李明姗就觉得她表里不一，虚伪做作。 情绪上来了，根本压不住，李明姗把从俞子舜那里受到的气，全都一股脑发泄到云雪尧头上， “那你先前还推三阻四？胡悦霞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我也给你打了那么多，你要么不接要么推诿！要是你真把公司放在第一位，早点过去，刘部长会把电话打到俞总那里？” 俞子舜重重皱起了眉，正要说话。 云雪尧已经抢先道，“因为我要给主管买丝袜啊，买一双丝袜少校对一篇稿子，要是我丝袜没买到，是不是稿子也少不了？” 李明姗现在听到丝袜两个字就要爆炸。 她拍桌子，“你少给我偷换概念，事有轻重缓急，你根本就是在找借口！” “好的，”云雪尧态度一如既往的好，“主管说是就是。我故意推诿，没把公司放在第一位，不想采访宋慈。主管说得对，那我不去了。” “你……”李明姗压根没料到，云雪尧竟然跪得这么快，这么直。 直接跪到摆烂。 “好，不想去就不去。”俞子舜掐断李明姗后面的话，“事件责任不在你，也追究不到你头上。” “姗姗！”胡悦霞慌了。 责任不在云雪尧身上，那在谁身上？ 她身上！ 摊上这么大的事儿，她还能升迁去视频那边吗？ 先前她不想蹚这个浑水，是李明姗许以重利，她才一脚插进来的！ 结果现在，只让她一个人背锅？ 李明姗倒是有爹，出了问题也能罩着她，大不了回家抠脚也吃喝不愁。 可是她有什么？ 她死就真死了，没血复活！ 胡悦霞这一瞬间看李明姗的眼神，哀求中带着威胁，威胁中带着疯癫。 大有一股塑料姐妹见死不救就要同归于尽的凶劲。 李明姗怔住了。 胡悦霞威胁她，换成其他事情可能她不会怕。 可是……如果让俞子舜知道为了针对云雪尧她都干了什么…… 光想想都让她觉得绝望。 李明姗怂了，再看向云雪尧的时候，连眼神都柔和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刚是着急了，雪尧，公司现在需要你……” “你也很需要她。”俞子舜冷冷地打断她，他眼神含冰，“需要她给你使唤。” 李明姗打碎了牙往肚里吞，“我、我怎么能和公司相提并论。是我不对。” 外面的办公间，死了一样静。 李明姗还没从帝传毕业，就已经在兴业实习。 金融是兴业的重头部门，为了让她配得上俞子舜，家里专程把她安插进来，由着她坐火箭似的三级跳，跳到了主管的位置上。 所有人都知道，李明姗是金融部的女王，更有可能是兴业未来的女主人。 新人也好老人也好，第一次，听到她低头认错。 可俞子舜没有见好就收，他冷声问，“哪里不对？” 李明姗委屈得心都要碎了。 俞子舜今天，是要把她钉在耻辱柱上…… 但她有什么办法？ 她含着泪回答，“我不该随意差遣员工谋私利，耽误了公司的正事。” 第66章 轮到她跪着讨个原谅 姿态放得那么低。 李明姗觉得俞子舜再怎么也该收着点了。 谁料他当即追问，“差遣？你管让一个记者成天买丝袜是差遣，那我差遣你给全公司女员工买丝袜，每天就一次，你干不干？” 李明姗心如死灰…… 她不知道，俞子舜还有多少难听的话没说出口。 她再也不想听了。 先前在云雪尧那里赚到的风光，现在都要成吨的给人送回去。 但云雪尧从到金融部开始，就算受了再多磋磨，自始至终都不卑不亢，轮到李明姗，却要跪着讨个原谅…… “对不起雪尧师妹……”俞子舜想让她干什么，李明姗都知道，但她有什么办法？刘部长的电话都打了过来，真的要追究下来，最终可能丢了面子，也丢了里子。 “雪尧师妹，是我处事不当，让你受委屈了。” “然后呢？”俞子舜不让云雪尧接受这份道歉，反而抢在她开口之前追问。 李明姗错愣了两秒，紧接着就明白了。 她抿住了唇。 难捱的几秒之后，她最终还是，“我会马上给人事申请给你调回娱乐部。” 俞子舜一直都知道的…… 云雪尧签了调岗之后，她和俞子舜当天下午就一起吃了晚餐。 所以，俞子舜什么都知道，但他装作毫不在意，漠不关心，任由云雪尧在金融部被一点点欺压，给了他们所有人错觉…… 以为云雪尧就是个人人欺压的软包子，以为俞子舜也压根不会为她出头。 谁知道他会在这里等着。 等着给她迎头痛击。 搞不好，宋慈就是提前给她们挖的一个坑。 而她和胡悦霞，还喜滋滋地往坑里跳。 “调你回娱乐部，宋慈的采访你继续做吗？”俞子舜转头问云雪尧。 仅是听说话的语气，没人觉得他对待云雪尧有什么特殊。 但李明姗不敢去看他的脸，不看敢他凝望着云雪尧的眼神。 那眼里，有她一直渴求却求不到的温柔，甚至带着一种讨好的小心翼翼。 云雪尧这次学乖了，她点头，“我听领导的安排。” 这么乖的样子，配上低眉顺眼的神情，真会麻痹大意的对手。 俞子舜或许知道自己不该笑。 但他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李明姗觉得自己的心都碎成了渣渣，捡也捡不起来了…… 但俞子舜的注意力只在云雪尧身上：“好，那你把这边的工作先交接一下。” 云雪尧点头，但转瞬，却露出迟疑的表情。 “那……我今天犯的那个错，还扣钱吗？” 此话一出，整个金融部，跟石沉大海了一样静。 俞子舜皱眉，“扣钱？你犯了什么错？” “这个……”云雪尧悄悄看了李明姗一眼。 “说！别看其他人！”俞子舜语气严厉起来。 “是个有争议的问题……”云雪尧露出为难的神情。 俞子舜秒懂，他没去问李明姗，却直接走到办公室门口，“云雪尧的主编呢？” 彭静灵战战兢兢地起身。 坦白说，云雪尧来金融部之前，整个部门都在流传她是太子爷心头好的传闻，说她靠着太子爷得到了多少资源。 但共事的这些天下来。 所有人几乎都忘记了这件事。 云雪尧的“渊源”，是他们鄙夷她的开端，但后面的各种欺凌，却和太子爷没有一分钱关系。 单纯是……由李明姗带着头，全部门单方面的踩着云雪尧玩。 把数不清的稿子，有些甚至是写废的稿子，交给她校对。 按照部门最严格的标准去要求她，恨不得能抓住她一丁点错，然后实施惩罚。 故意点错奶茶、下午茶点心的区域、提取方式，让她反复在路上跑腿奔波…… …… 这场集体的狂欢，在惊雷落下之前，没人想过他们之中，谁会直接承受到来自太子爷的怒火…… 云雪尧受太子爷偏宠，不是一个传闻。 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事。 关键是，她那么能忍，那么有城府，竟然可以在事件累积爆发之前，一声不吭地全盘接受来自他们的恶意。 结合起今天她与罗英对线的表现。 所有人现在都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一个虚有其表的花瓶。 假以时日，机缘巧合，她真有可能成长到他们只能仰视的地步……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彭静灵坑坑巴巴地讲述今天发生的校对的事， “是关于秋毫调查的存在年限，罗英的原稿子里写的是‘短短五六年‘’，云雪尧给她改成了‘十九年’……” “罗英？”俞子舜看了一下办公区。 罗英也躬着腰站了起来，声音又细又弱，半点也不见和云雪尧争辩时的中气十足：“总编，我是查了百科和相关资料的，那上面就是写的五到六年。” 但俞子舜的注意力却偏了，“你为什么坐那边？” 金融部很大，每个组的员工都聚集在以主编为中心的一定区域内。 刚刚他过来，看到云雪尧的办公桌远离所有团队，已经很光火了。 而现在，云雪尧的主编，和这个罗英的座位，不能说相隔汪洋大海，至少也是十万八千里吧？ “你们不是一个组的？”俞子舜的观察力让全部门的人都捏住了嗓子，“为什么不同组，她能校对到你的稿子？” 罗英已经吓到失语，彭静灵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最后还需要云雪尧自己解释。 “因为隔行如隔山，大家都希望我能尽快熟悉这个行业，所以把全部门的稿子都给我校，也……不是很多……” 云雪尧的声音渐渐小了，因为俞子舜的脸色实在难看。 “多少？”他问。 “也就三十到五十篇吧，换成字数的话就是……” “多少？！”俞子舜的声音猛地拔高。 这下，连云雪尧都不说话了。 俞子舜觉得血压都上去了。 “三五十篇？”他回头问李明姗，“你部门一天发多少篇稿子？一周发多少篇稿子？备选和废稿加起来，一天有没有三五十篇？” 他知道云雪尧在这边日子肯定不好过。 但他没料到，竟然难过到这种地步。 难怪这些天她都一直加班到凌晨几点，第二天还没个换休！ 李明姗已经放弃挣扎了，低着头，红着眼，一言不发。 倒是罗英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壮着胆子突然开口，“年份的事可能是我没弄清楚，其实要不是雪尧你无故删了那张照片，我也不会找你问的……” 校对错误里，删图算是一个大错了，何况，云雪尧还是故意。 图片没了，整个版面排序都不对了。 俞子舜再怎么偏心云雪尧，总不至于偏到咯吱窝去吧？ 第67章 占了云家的位置却在耀武扬威 “什么照片？”俞子舜问云雪尧，“你为什么要删，是失误还是故意。” 云雪尧垂下眼，看着金融部光洁的地面。 “是故意的。”她回答。 罗英松了一大口气。 看吧，她就知道云雪尧是故意的！ 一个初入门槛的新人，跑她面前来显摆自己懂点偏门的知识，存在感是那么好找的吗？ 她就要看看，太子爷现在还要怎么拉偏架！ 俞子舜成为兴业总编之后，一直以处事公平公正著称，就连李明姗也没从他那里讨到过什么好。 他现在要为了云雪尧破坏自己好不容易立下的形象？ 他就不怕寒了下面员工的心吗？ “其实雪尧平时的差错率几乎为零，删图片也在差错率之内，按规定不会扣钱的。”一片死寂之中，彭静灵讨好地打着圆场。 重点是差错率吗？ 重点是故意删除！ 故意，性质恶劣。 如果云雪尧没有一个合理的说辞，太子爷却还要袒护她，那大家只能说自认倒霉。 兴业摊上这样一位色令智昏的继承人，未来恐怕“国将不国”。 但现在，没人会去触俞子舜的霉头。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但，又何尝不是在等待着俞子舜的选择。 “云雪尧，你解释一下。”俞子舜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偏袒的意图。 云雪尧点头，“首先我要承认的是，我越权了，一校，不应该负责一篇文稿的潜在风险；其次，我确实应该在校正之后，告知罗英和她的主编。但……我确实要校很多稿子，还要去……” “有什么潜在的风险？”俞子舜打断她。 云雪尧抬起了眼。 “那张照片，是过世的……”云雪尧也不懂为什么，她喉咙会突然发紧，明明，她都可以坦然地面对来自李明姗关于她父母的挖苦…… 为什么，轮到自己亲口说出来，会变得这么困难。 云雪尧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她露出了一个笑。 “是已经过世的秋毫创始人夫妻的合影，拍摄于，他们去世的前一周。” 俞子舜的瞳孔……裂开了。 他看着眼前的云雪尧。 她在笑，一双剪水瞳子里，是破碎的光，像他怎么也握不住的曾经，像他丢失在她眼眸中的依恋。 他说不出话来。 耳边，是海潮冲击崖岸的空耳声。 胸腔像被淹没在海水中。 “雪尧……”他出口，声音是飘的。 金融部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太子爷怎么了？ 这、这是怎么了？ 云雪尧笑到嘴角发僵，才猝然低头，把眼泪硬生生忍了回去。 “文稿的内容我无权更改，但我想着，删掉这张照片，至少能给兴业降低一点风险，我怕云江到时候找上门来，会……不太好看。” 她声音很低，低到给人卑微的错觉。 云雪尧的这个解释，金融部的人是不信的，至少罗英不信。 罗英自觉已经找到了云雪尧的死穴，她也顾不上俞子舜在前了，“秋毫和云江之间的恩怨已经是过去十几年了，云江怎么可能因为一张照片，就找上门来？我们兴业也不是怕事的……” 她故意抬高了一点声音，“之前江凌霄告我们造谣他的恋情，我们不也扛下来了吗？” 难不成一张老照片，会比云江少东家的名声还重要。 太子爷都肯为了云雪尧，对抗江凌霄的起诉，让公关部周旋一点来自云江的小抗议，算什么难题？ 罗英在赌，赌李明姗会在这件事后器重她。 横竖，她已经在太子爷这里记了名，如果再不能抱住其他大腿，以后就别在兴业混了。 俞子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他眸中头一次酝酿起了风暴。 “你既然写秋毫，应该了解秋毫的历史？” 罗英一怔。 太子爷和她好好说话，她反而有点怕了……不，她不是怕和太子爷说话，她是害怕，太子爷此刻骇人的神情。 那神情，似乎是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要把她绑上绞刑架一样。 俞子舜继续问，声音冷得像冬天雪地里藏的刀，“兴业金融从来没有写过秋毫，你知道为什么？” 罗英想摇头，但脖子僵硬。 “你问问你们主管，为什么！”俞子舜几乎吼起来，“兴业金融部是和谁一起创建的！” 他一拳砸到了办公室外的雾面玻璃上。 呯的一声巨响。 所有人应声一抖。 玻璃上霎时裂开蛛网，而俞子舜的手，渗出了血。 云雪尧看得心惊。 是先前的旧伤。 是他上次在她的出租屋，破开柜子时手上受的伤……其中有些伤口深，手又常活动，好得慢，如今终于恢复个八成，又裂开了。 李明姗抬起了头，一面震惊于俞子舜的暴怒，一面愕然于他手上的伤，一面……又有些茫然。 金融部，是和谁一起创建的？ 俞子舜回过头来，看到她一脸的不解，冷笑，“也对，你父亲也是在之后才加入的兴业，金融部和你们家，有什么关系？”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还在树干上刻上自己的名字。 前人来了，必须要交钱乞求，才给一块狭小的荫蔽之地。 李明姗，鸠占鹊巢，且耀武扬威，不知廉耻。 “俞总编，”法务敲了敲金融部的大门，探入身子，“我刚刚在工作通上找你，你没回话……” 所以她找到这里来。 “我们刚刚收到云江集团的警告，说我们金融部员工与他们集团内奸勾结，盗用云江隐私图片，请我们立即采取措施，制止图片外泄，并对员工进行严厉处罚。” 平地惊雷。 罗英的脸白了。 金融部其他人，震愕得无以言语。 云江找上门来了！ 云江真的因为一张照片，找上门来，气势汹汹，要给兴业讨一个说法。 法务继续：“云江那边已经出了通告，对泄露照片的高层予以开除并追究法律责任，我们这边……” 俞子舜回身，看着李明姗，冷漠道，“这件事交给你，配合法务处理，能干好？” 李明姗木然地点头。 这里已经没有留的必要了。 俞子舜也不可能再解释什么，他知道自己每多说一句，就是给云雪尧心头多加一道伤。 他的手机在响。 俞子舜看了一眼，谁的招呼都没打，径直朝外面走去。 云雪尧怔了怔，当即也不顾众目睽睽，追了出去…… 第68章 真想看她王者回归的那一刻 电话是江凌霄打的。 俞子舜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久违的心虚在心间漫涨起来…… 但俞子舜迟疑了几秒，还是接了。 “俞子舜，你干的好事。”江凌霄声音传来，像在暗色的冰河上穿梭，“你们俞家在忘恩负义这件事上，倒是有传承了。” 俞子舜无法反驳。 他竟无法反驳…… 蓦地，他感觉到有人在后面戳他的肩膀。 回身，云雪尧站他身后，指了指他的手，手上的血迹，已经沾染到了手机上。 哪怕心头萦绕着羞愧，俞子舜也觉得心尖暖了一刹。 他回头面对江凌霄道，恢复了冷静，“谢谢提醒，不过，我们各自管好自己的人就行。” 兴业有应急医务室。 云雪尧陪俞子舜去包扎伤口，她低声道，“师哥没必要为这种事大动肝火，对很多人而言，这些事根本无关紧要。” 她早知道，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云家刚出事之时，据说在珅城金融圈引起巨震，但就算是彼时，又有谁真情实感的为惨剧流过一滴眼泪。 云家拼尽全力把云雪尧保下来，封锁所有有关事件的消息，又何尝不是在保自己，保住江凌霄？ 说什么谁对谁有恩，不过是一段从上一辈就延续下来的孽缘…… 但俞子舜看着自己又添新伤的手，还是这样评价：“忘恩负义是人类最大的劣根性之一，就这一点来说，江家确实值得佩服。” 俞家……自愧不如。 “你在金融部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转而又问云雪尧，带了几分责备的语气。 云雪尧反倒笑嘻嘻起来，“没什么，我确实对金融不是很熟悉，他们为了刁难我，把以前的好多备用稿都拿给我校，我花短短时间，把圈子里的人物、构架和圈层都摸了一遍，还得谢谢他们呢。” “但里面也有很多无用或者错误信息。”俞子舜难掩心疼。 “嗯，以后慢慢梳理。错误的信息也代表了一种声音，以及旁观潜藏的期许。”云雪尧淡然，“旁人觉得我吃亏，我觉得最多算吃苦。” 吃苦反人性，但有些事情，不吃点苦，你没办法逆流而上。 至于买丝袜买奶茶…… 就当活动筋骨了，云雪尧还真不当回事。 他们差遣她干活，不就想看她气急败坏或者沮丧难受吗？ 那她偏不如他们的愿，气得跳脚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 云雪尧当天就调回了娱乐部，时间赶不及去采访宋慈了。 但她和宋慈那边取得联系，确定了第二天再去。 金融那边对罗英的处罚结果也出来了。 直接通报辞退。 罗英的主编连带着李明姗，因为把关不严审查不力，也被扣了钱。 私群里面炸开了锅。 【同样是被云江警告，看看这区别吧。】 【一个当成宝一样护着，一个死了都没地方埋。】 【去哪儿说理啊，就连姗姐都连带被罚了，就一张照片，一张照片而已！】 【而且某个心肝宝贝儿还是删照片的那一个！照片有风险她不知道找别人好好提啊，直接删除，引得人家暴雷，这什么居心？】 【想想都气人，她一个校对有什么资格干这种事？】 …… 罗英在兴业干了三年，关系好的也不在少数，她因为这事情被开，替她打抱不平的人群情激奋。 然而这一次，形势并没有完全的一边倒。 有人突然站了出来。 【自己犯了错，就别出来丢脸了，我得到一点小道消息，姗姐她爸也挨俞总批评了。这事情根本不仅仅是云江警告那么简单。】 【兴业金融部以前有过规定，不能报道秋毫的事，你要怪就去怪你们的好主管没告知过你们。】 私群是没有主编以上的管理的，当然也不止是金融这一个部门的人在里面。 说话的是社会版那边的一个主编，老兴业人了。 她一开口，群内立刻安静了一瞬。 但转眼间，艾特她的人就排成行。 先前潜水的全都被炸了出来，纷纷询问为什么不能报道秋毫。 老兴业人没再说话。 倒是有另外的知情者道：【这事情也不怪你们金融部的人不知道，某主管一家一心想要为女儿谋前程，故意抹去了金融部创始人的相关信息。没错，我说的就是秋毫，秋毫曾经是兴业财新，也就是金融部前身的创始人、股东之一。秋毫出事之后，江家要求媒体不报道相关消息，兴业也是发起人响应人之一。】 【不是我说，这篇稿子要是发出去，又是给橙丽递刀子。别拿江凌霄那点绯闻来比，娱乐部手里有江凌霄和殷柔晴的铁证，江凌霄正愁拿兴业没办法呢。兴业不能报道秋毫这事儿，我听说当初几家可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知情者发完这一通话，等大家约莫都看完，撤回了。 这时候，先前说话的老兴业人才又出来。 【所以，某人就别再说人家新人小姑娘害了你了，人家是救了你一命你知道不？你现在离开，还可以找新东家做事。到时候云江、橙丽一起发难，你就别在这个行业混了。】 私群里，先前还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们，全都噤声了。 不仅仅是因为老兴业人的这通说辞。 还因为，社会部是兴业最惹不起的部门。 兴业从前有个玩笑梗：你去其他部门，只需要签劳动合同，但是进社会部，要签的是生死协议。 社会部的记者，个个都是不要命的。 社会部和金融部也十分不对付，但多数时候，金融部都是被社会部吊打的那一个。 “呵呵，身为兴业最老的核心部门，一个个藏头缩尾，利欲熏心，只知道阿谀奉承，踩底捧高！” 扔掉了手里的键盘，社会部的某个老人抄起手。 “不是我说，但凡金融部里有人有点秋毫当年的精神，都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知道跟风和发些不痛不痒的东西，还天天妒忌我们部门每次绩效都胜过他们。” “好了，你也别跟他们生气，金融早就沦为李家的根据地了。”另一个同事安慰自家人，“唉，可惜秋毫的创始人死的死散的散，要不然真想看着他们王者回归，好好扇一扇李家的脸。” “唉……” “我要是秋毫的人，我宁愿自己单干自己的，你知道他们后面也退了股……” “嘘，打住了。” 议论声渐渐小去。 社会部里重归于平静。 第69章 对不起她的，不是江家 云雪尧第二天上班，在小区门外，遇上了江凌霄。 魏宏不见踪影，只有章贺恭敬地对她笑，“云小姐，有关那张照片的事,云江要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 在他身后不远处，宾利的车窗紧闭，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但这辆车，是江凌霄的。 云雪尧当初给江先生发信息，就是不想和江凌霄打交道。 没想到兜兜转，最后还是轮到他来见她。 但这次，云雪尧并没有迟疑，径直上了车。 她已经放下，心境坦然，自然不惧面对。 坐上车的那一刻，视线在江凌霄熟悉的脸庞上掠过。 云雪尧当即移开眼神。 江凌霄，瘦了。 记忆中，不论是他清俊修长的少年时代，还是后来轮廓逐渐英挺的青年时期…… 江凌霄只是看起来身形颀长，体态偏薄。但其实脱下衣服，他是一个肌理线条如雕塑般优美的健壮男人。 可是云雪尧如今只单单瞥上一眼，就清晰地看出，他瘦了。 脸颊是最为明显的。 他原生骨量优秀，山根高挺，下颌骨到下巴的角度比例堪称颜值中的天花板。 以往刚刚好的时候，有着迷倒众生的神颜。但现在一瘦，竟觉得这张脸小了一圈，快要盛不下他突出的五官。 而原本遗传江夫人的那双凤眼，则更显锐利如鹰隼的冷漠光泽。江夫人那双眼生得自然妩媚风流，装上江凌霄自己的色彩，比从前的矛盾反差更甚。 云雪尧知道，不少女人迷恋江凌霄，最迷恋的便是他这双眼。 连她以前也不例外。 他看你的时候，神情是足够的冷，眼尾却又自带三分撩人，男性的荷尔蒙威力就在这份违和中冲撞了出来，是俗称的冷苏感，总能轻易击中女人的心扉。 现如今他瘦了，脸颊与五官稍显不搭，却更加重这种感觉。 有一种病态的美感，怕是惹得更多女人芳心和圣母心齐动…… 云雪尧心想，车祸加上胃炎，对他的身体也造成了不小的负担吧？ 但她也知道，现在的她，已经没了关心他的资格。 不，这份资格现在送她，她也是不肯要的。 以往所有的痴心灌注在他身上，又开出了什么样的花？ …… 比起云雪尧匆忙一瞥更短暂的，是江凌霄停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斜靠在后座之中，手肘撑在车窗边缘，手指挡在唇上，浅浅地望着窗外。 “爸让我来给你一个交代，泄露你父母照片的人，云江已经处理了。” “谢谢。”云雪尧只有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空寂的氛围，淡淡地充斥着宽敞的后座空间。 江凌霄和云雪尧之间隔着不小的空旷。 换成过去，是云雪尧绝不能容忍的距离，她总会抓紧一切机会黏他。 可是现在，他坐得远，她也绝无再靠近的可能性。 江凌霄突然在这一刻发现，原来，他的话是这样少，他的表达能力和他的词语，是那么的匮乏。 因为，除了有关那张照片的事，他居然找不到任何一句话可以和她聊。 为什么他们从前相处了十几年，他却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和难熬过？是哪里变了？ 不，变了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江凌霄想起来了，过去，他们之间之所以从来没有冷过场，是因为有云雪尧的热络。 她总有说不完的话，讲述自己的生活，关心他的见闻……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话多得有点夸张。 只要气氛停滞一瞬，她就会立马找到新的话题。 叽叽喳喳得像只快乐的小鸟。 除非，他用眼神制止她，希望她安静一点。 那时候云雪尧就会乖乖收声，但热烈的目光，却一刻也不停的追逐着他。 那时候，她总是穿着白色的衣裙，但浑身都洋溢着斑斓的色彩，有太阳的光芒。 可是现在…… 江凌霄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云雪尧今天穿了一条黄色的细小格子裙，民国风的洋裙样式。 江凌霄知道她现在生活相对拮据，不可能买得起多么贵重的衣服。 可是再劣质的衣料和版型穿到她身上，也裹不住她的玲珑和曼妙，她的腰身还是细软如柳，裙摆下露出修长又不失圆润的小腿…… 江凌霄收回了目光。 云雪尧安静得像个陌生人。 她把明丽穿到了身上，却把对他的阳光全都收了回去。 “没什么，我就先走了。”静默之后，云雪尧率先开口，“请再次替我谢谢江叔叔。” “送你去上班，顺路。”江凌霄不待她下车，就简短地开口。 司机听到这句话，已经发动了车。 云雪尧只怔了一秒，就错过了离开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后退。 “你什么时候发工资？”突然间，江凌霄问，没头没脑的。 云雪尧一脸懵逼。 江凌霄扔过来一张卡。 “发了记得打一半上去。” 过了好几秒，云雪尧才嗤笑，“霄爷缺那碎银几两？” “好，”不等江凌霄说什么，云雪尧已经款款地把卡拎了起来，“我会按时打上去的，您敢收，我就敢打。” 确实，话是她说出口的。 上次在宋慈家门外，他拦住她的路，她为了脱身，随口胡诌了一句。 没想到江凌霄竟然认真？ 算了，她也不和他计较。 只是，没等云雪尧把卡放到包里，眼前光线突然转暗，身子一重，人已经陷入了座椅当中。 江凌霄，欺身而上，将她死死按住。 “你现在是不会好好说话了？”他眼中有戾色，是发怒的前兆。 云雪尧于是闭嘴。 “你出去也是这样和别人相处？”他问，强迫她抬头，“云雪尧，回答我！” 云雪尧不得不与他视线相触。 她眼中蒙着一层淡雾，清透又薄情，轻易将江凌霄的怒火挑得更甚。 “摆出这幅全世界都亏欠你的样子给谁看？江家给你的教养呢？” 江凌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他给她卡，是想要她那点钱吗？ 他给的是台阶。 但她非但不走下来，还一脚踢开。 云雪尧动弹不得，她只能别开眼神。 人真是……有趣得很呢，他先前怎么对你，你仿照着来对他，才做到不及百分之一，他就受不了了？ 她目所能及的轻蔑，真是疯狂地在江凌霄的雷区上蹦迪。 他声音里已经听得到恨意，“你发一条短信，理直气壮要求云江给你说法。哪怕涉及这件事的人对云江有功，集团也毫不犹豫地处置了，而你呢，云雪尧，江家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你却把江家的爱护随意轻贱！” 云雪尧淡淡地回眼，她总算是正视着他，“对不起我的，从来都不是江家。” 她和他之间种种所有，已经跳出了江家云家的范畴。 她承认江家对她好，但江凌霄，对她不好。 哪怕是现在他出手处置了出卖照片的高层，她也谈不上一句感激。 她只问他，“那个高层手里的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第70章 你敢碰我，我就去死 江凌霄一愣，就听她继续问，“他什么时候来的云江？他和以前的秋毫淘沙，有任何关系吗？” 见江凌霄怔愣，云雪尧轻笑，“你只处罚了他，简单粗暴地把他扫地出门……当然，这样的交代，我也很满意。” “他曾经在秋毫工作……”触及到云雪尧的父母，江凌霄到底还是气短几分，“我说那个高层，所以他才有你父母的照片。” “他连试用期都没过！”云雪尧的语气变得激烈，“走的时候离我父母出事还有一年，他哪里来的照片？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是啊，死的又不是他的父母，亡的又不是他的家。 他能给她一个这样的交代，她该知足了，真不知道还在计较些什么…… “所以，”一阵寂静之后，江凌霄开口，“你怀疑有人故意给他照片，故意卖给兴业金融部，对方知道你可能看到？” 他注视着她的双眼，想要透过这双眸子看清她的内心，“你知道是谁？” 云雪尧知道江凌霄一点也不傻。 她短短几句，他就已经把她的想法剖得一干二净。 但……他就是不愿意再往下剖一点点。 明明，只要他想…… 算了。 云雪尧转瞬又释然，分都分了，她还要求什么？ “我不知道。”她对江凌霄绽放了一个笑，仿得和从前一模一样。 因为，也没证据。 江凌霄不想查，以她目前的能力，也撼动不了对方。 但云雪尧没料到，她不过是露出一个事了拂衣去的笑，笑得那么虚假，那么敷衍。 却，引来了江凌霄突如其来的……掠夺。 他吻了她。 不讲道理，出人意料。 云雪尧呆了好几秒，因为太过意外。 他吻得又急又热烈，像要把她拆了吞下去。 直到他的手抓住她的腿，想顺着往上走，她才突然反击…… “唔——”江凌霄皱眉。 云雪尧咬了他。 “停车！”她推开他，又惊又怒。 司机没应，云雪尧反手去开车门，顾不上车还在高速行驶。 江凌霄扑上去按住她的手，和她拉扯争执，“你干什么？” 不要命了吗？ 云雪尧挣不过他，反被他拖过去抱到怀里，死死锢住，动弹不得。 “章贺，隔断……”江凌霄哑着嗓子命令。 银灰色的隔断慢慢在车的前后座之间升起…… 危险在狭小的空间里升级。 “江凌霄，”云雪尧咬着唇，眼里泛着水色，“你敢碰我一下，等下我就找辆车撞死！” 江凌霄的眸子里像藏着漆黑的深渊，定定地凝视着云雪尧，按住她手臂的手，停在原地。 …… 车停在兴业大楼下，江凌霄终于还是放了手。 他看着云雪尧惊慌失措的下车，像逃离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匆匆走远。 “章贺，”隔断降了下去，江凌霄吩咐，“追查一下，吴春手里那张照片到底从哪儿来的。” 章贺不敢多言，只敢应声。 隔断隔音效果好，但他此刻能从后视镜里清晰的看到霄爷极度糟糕的脸色…… 整一个……欲求不满啊！ 魏宏蠢虽蠢，但他神经大条啊。迟钝的好处就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知道太多被灭口！ …… …… “雪尧师妹！” 有人在后面叫住了云雪尧。 云雪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这才回头。 是徐森，调回娱乐部之后，他们又是同组的同事了。 今天去采访宋慈，部门里给她配了个助手，徐森自告奋勇。 他平时和云雪尧关系还不错，也鲜有公开对她落井下石，所以云雪尧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雪尧师妹，我们什么时候过宋慈那边去？”徐森走到云雪尧的身边，同她一起等电梯。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大楼外。 已经看不到那辆车了…… 不是太子爷的车呢。 可惜为了确认下车的是云雪尧，他没来得及把车牌号记下来。 “上去休整一下，就出发。”云雪尧看着光可鉴人的电梯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徐森的小动作。 云雪尧第二次踏入了宋慈的老宅，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宋老先生关切地问了她的近况，特别关心她有没有受什么委屈，对于一旁的徐森，则基本无视。 但徐森还是紧张得手都在微微发抖。 得到这个机会他又兴奋又惶恐，昨晚上一整晚都没睡好，早饭又胡吃海塞。 反应到身体上的结果就是肠胃出了问题。 整个采访过程中，他跑了四五趟卫生间，离开宋慈家的时候，简直是一脸菜色。 “拖你后腿了，师妹。”他满脸愧疚。 云雪尧温柔地笑笑，“没事的，我先前采访还晕倒过呢。” 胡悦霞给她塞个人的理由就是这个。 说害怕再出什么意外，大家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云雪尧出稿一向很快。 第二天一早，她就把连夜的初稿成果发给了宋慈。 两方就一些细节进行了沟通，部门里再积极配合，很快就定下了终稿。 接下来，就等着杂志出版以及数字平台等上架。 宋慈这个事情节点卡得好，刚刚赶在出刊定稿前，于是部门里重新排了一下版，很快就上了印刷线。 事情告一段落，胡悦霞好心地给云雪尧放了两天假。 然而，云雪尧刚刚回家补了一个觉，就被马姐的电话吵醒了。 “别睡了，要出大事了！”马姐的第一句话就让她精神了起来， “我发给你一个东西，你阅后即焚，记住！” 马姐一向有些咋咋呼呼的，云雪尧起初还没怎么在意，然后看完之后，脸色已经差到了有史以来最低。 她给马姐打回去，“马姐，你知道印刷厂在哪里对吧？” 马姐只迟疑了一秒，就爽快道，“我马上发给你！但是雪尧，不管这事情你成，还是不成，都别出卖我！” “成了我让你当主管！”云雪尧放狠话。 她草草换了身衣服，急匆匆下楼，跑出小区，正看到对面道上来了一辆出租车。 云雪尧一边招手一边朝对面跑去。 嘎吱—— 汽车急刹车的声音响在耳边。 …… 第71章 今晚换他通宵等候她 迈巴赫的车头，离云雪尧的腰只有一寸。 她身子一晃，整个人都趴到了车上。 “你冲什么马路！” 江凌霄从车上下来，快步来到云雪尧身边，抓住了她。 他脸色有些许的白，不等云雪尧反应，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上了车。 “你是死了吗？”他眸色幽黑的骂司机，“还不去医院！” 司机从浑身冷汗中回过神来，连忙点头。 刚刚……是霄爷看到云小姐出来，让他停过去的。 司机承认自己是太急了，身为江凌霄的专属司机，他对有些事情的了解，比魏宏还要多那么点。 按照往常，他这样的速度算是刚刚好。 但谁也没想到，云小姐会突然冲出来。 有没有撞到，连他都吃不准…… 但是看霄爷那一脸紧张的样子……司机一脸死灰，开始思考自己今后的生计问题。 “我没撞到！不用去医院！”云雪尧终于清醒过来，挣扎着从江凌霄身上下来，“放我下车！我有急事……” “去哪里？”江凌霄已经打断了她，却依然抓住她不放，“地址。” 云雪尧愣了一刹，事出紧急，她没时间忸怩，“长天路23号！” 夜色已经微沉。 司机一路加码飙到了目的地。 云雪尧跳下车，匆忙说了一句谢谢，就朝印刷厂里跑去。 此时，车间里的海德堡印刷机，正发出震天的轰鸣声，加班加点运转。 电子刊和各数字平台的定期报道，都会在杂志正式上架之后发布…… 所以，云雪尧知道自己最快砍断报道流传的路，就在印刷厂。 离她最近的那台机器前，印刷师傅正在调整液晶屏上的设置。 云雪尧视力好，一眼就看到此时屏幕上的版面，正是宋慈的那篇报道！ 她冲过去，按住操作界面，“师傅，停一下！这个不能印！” “你要干什么？”师傅震惊。 “这个版面有问题，需要调整！”云雪尧干脆动手删除版面，海德堡这款机型，她以前熟悉过。 “你住手！”师傅连忙想把她拉开。 车间里安静下来，其他机器也停了下来，就连印刷厂的老板也跑了出来。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云雪尧给老板看自己的记者证，“我是兴业的记者，我们的稿子出了大问题，公司派我过来处理，我这里有正确的版本来替换，老板你不信可以打电话问我的主编。” 印刷厂的老板果然不信。 “我们和兴业都有专门的对接员，你们都是网上下单，再三确认过版面，你是谁？我怎么以前没见过？” 兴业是大媒体，印刷厂也是多年的老合作伙伴，双方有一套完美的防错机制，沿用多年，效率很高。 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自称兴业记者的女孩突然闯入，就听之任之修改版面？ 老板狐疑地看着云雪尧，拿起手机，“我问一问你们的负责人……” “老板，你要打就给兴业的总编俞子舜打，他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本来不想麻烦俞子舜，但云雪尧此刻无路可走。 机器上的内容，是绝对不能发出去的。 发出去，宋慈是晚节不保，声誉被毁。 而云雪尧的职业生涯，也会走到尽头。 干这种事的人，胆子大，心也狠，起的就是彻底毁掉她的心思！ 老板根本不管云雪尧说什么，他只认识印刷部门的负责人，哪里能和俞子舜那样的总编打交道？ 云雪尧见他不听，自顾自拨号，眼疾手快拿走他的手机。 “我来给总编打电话，你给他了解可以吗？” “诶你把手机还给我！”老板顿时发怒，“你们兴业哪里来的你这……” “按她说的做。”突然间，江凌霄的声音响起。 两名保镖拉开了老板，剩下的直接将印刷厂控场。 “把这里封了。”江凌霄下令，然后看着呆呆的云雪尧，“怎么？还要我帮你做下一步？” 云雪尧回过神来。 她摸出了盘：“老板，你电脑在办公室对吧？” 印刷厂老板愤怒，“你们这是……” “多少钱，你会闭嘴？”江凌霄冷冷地打断了他。 老板呆愣之下，江凌霄挥手，旁边立刻有人摸出手机转账，“说个数。” 老板懵了。 在铜臭的威胁下，他半推半就地帮着云雪尧把ps版面处理好，然后上机器印刷…… 云雪尧一刻不停地守在印刷厂里，到所有有关宋慈的内容印完下机，已经天晓发白。 接下来，印刷厂会把印好的书页送到装订厂，兴业负责这方面的人会守着流程不出错，但不会再去关注里面的内容…… 老板复印了云雪尧的记者证留底，到她走还在不停嘀咕， “这是你们兴业自己的事啊，我是不负责任的啊。我可以不说，但是出了问题，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云雪尧无暇和他多保证什么。 熬夜后的她，精神处在疲惫与亢奋的狭缝之中。 她走出印刷厂，看到路旁长满青苔的台阶，竟然有种坐上去歇息的冲动。 她像一个苦行的旅人，终于抵达了临时的码头，急需一个让她倚靠的路灯。 迈巴赫缓缓行驶到她面前。 云雪尧这才发现，江凌霄竟然也一直没有离开。 她微怔…… 因为想到了过去无数个日夜，他在外面忙碌奔波，彻夜不归。 她也会让司机载着她，到云江去，到会所去，到他在的所有地方去……默默地守他出来。 那时候，她就想，这辈子恐怕都是她在等待，是她默默在守望。 可能永远也得不到他回馈她的那一刻。 可是现在，他也等了她，通宵。 但云雪尧心中除了一点点惆怅，别无他感。 她渴望的时候，没有得到过。 现在不想要了，别人再捧到眼前，已经不香了。 就像小时候贪过的洋娃娃，成年后哪怕唾手可得，也懒得再伸一下手。 但饶是如此，云雪尧还是打开了车门，坐了上去，“谢谢。” 一码归一码，这次，他是真的帮了她大忙。 她会把这份情，记到江家的头上。 江凌霄闻言，睁开假寐的眼，斜睨着她，“谢？你这次……又打算怎么谢？” 第72章 人尽皆知，他们没有亲密关系 云雪尧被他问得愣住了。 她仔细揣测了一下江凌霄的意思，才试探着开口，“要不……我下个月工资全给你？” 天地良心，她这次是认真的！ 因为除了工资，她暂时也没什么可以支付的宝贵财产了。 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江凌霄的脸色又变了？ “爷爷的生日推迟到下下周了。”他沉着脸说道，“我上次给的期限，还有效。” 期限，他上次说过的十日期限…… 云雪尧知道江凌霄什么意思，可这个话题，她答不上来。 “微信加回来。”这次他直接把自己手机扔过来，“还有电话号码，拉出来。”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云雪尧没有动作。 她沉默，半晌才开口，“爷爷的生日，我会来。” “其他的，就让它维持现状吧。” 从御园离开的那一刻，她已经和过去割裂。 “云雪尧！”江凌霄从喉咙里溢出低沉的咬牙声，“爷爷奶奶还不知道这事情，我说过，你别不懂事，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人尽皆知？”云雪尧反问，“你口中的人，是哪些人？” 她笑，“御园、江家、云江总经办……还有哪些人，你数给我听听？” 他从前根本就不肯承认她，哪怕是她去他办公室，不慎遇上了云江的人，他也只会淡淡的解释一句，“世交家的。” 世交家的什么……这个范围就太广了。 总而言之，他避之不及的态度，起码让人认定他们之间绝无任何亲密关系。 谁能想得到，她从十岁就陪伴在他身边？ 江凌霄无声。 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云雪尧从未离他有那么远过。 云雪尧留给他一个轻描淡写的笑，下了车，自己回家了…… …… 宋慈的上一期杂志，卖得相当的好。 兴业先前就做足了宣传。 什么十年终开金口，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什么绝无仅有往后难寻……还给宋慈营销了一个闭口禅的人设。 云雪尧的稿子又写得有趣，雅俗共赏。 莫名引起了坊间一股收藏潮。 第二期还没发售，早早就预定破万，发售当天更是直接秒罄。 吃到宋慈这口红利。 部门里的人要说不眼红，不可能。 但现在闭嘴的人明显多了，云雪尧去了金融部一趟，又被胡悦霞几乎是跪着求了回来。 谁都知道了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脑子稍稍清醒点的，都懂得对她敬而远之。 然而杂志正刊送到兴业的那一刻，胡悦霞还是再一次炸了。 “怎么回事？谁换了稿子内容！”她追责到了印刷部，“我给你们的是什么内容，你们查一查邮件！” 事情一闹起来，很快就按不住了。 印刷厂老板也不是个扛得住事的，稍稍威逼利诱，就把云雪尧给卖了出来。 李明姗也闻讯而来。 “云雪尧，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私自到印刷厂去换稿！谁给你的权利！” 云雪尧不卑不亢，“因为印刷部搞错了稿子，发给印刷厂的文稿，根本就不是我写的那一篇，配图等等都不对，事出紧急，我只能先斩后奏。” “先斩后奏？”李明姗都差点笑了，“你的理由还真是可笑！” 云雪尧注视着李明姗，“姗姐，这是我们娱乐部的事，你那么积极干什么？” “李主管职级比你高，原则性问题不能问责你了？”胡悦霞沉着脸，“云雪尧，你还真是主意大！不声不响就换掉了我们的独家大新闻！” “不实的新闻，还假冠我之名，换就换了。”云雪尧态度从没这么强硬过，“你们造谣宋慈老先生，想过后果吗？” 俞子舜也早过来，听了几句，才站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编，我们拿到了宋慈的独家新闻，本来打算这期期刊发表，结果云雪尧私自到印刷厂，偷换了稿子！” 胡悦霞告状，“她做这种事，一没有告知上级，二没有正当权力，给我们造成了巨大损失！” “是什么独家新闻？”俞子舜皱眉，他怎么没听说过。 “是有关宋慈夫人的事！也是宋慈从不接受采访的真相！” 胡悦霞说着，就看着云雪尧冷笑，“难怪雪尧你能拿到他的采访资格，你肯定是发现了他的秘密，以此为要挟对吧！” 云雪尧深吸一口气。 “我没有。” 不，她有。 她第一次去的时候，为了躲避江凌霄，误入了宋慈宅院的后院深处，在那里，她遇上了一个女人…… “总编，有人亲眼看到宋慈把他夫人关起来，用铁链锁在后院！还拍下了照片！” 胡悦霞声大如洪， “我们顺藤摸瓜，查出宋慈的夫人在十年前患了精神疾病，宋慈为了自己的声誉，把她关了起来。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才拒绝任何记者采访，怕泄露了自己的恶劣行径！” “结果……好不容易写好了稿子，正要上印刷线，被云雪尧拦截下来，换成了她写的稿！” 胡悦霞没有机会了…… 罗英的事情给她提了个醒，她已经惹了太子爷的不快，恐怕以后也呆不长久。 除了和李明姗深度捆绑，替她做车前卒，出手对付云雪尧，她别无选择。 讨好了李明姗，又有揭露宋慈画皮的业绩，她可以顺利调去兴业视频，至少和俞子舜脱离直接上下级关系。 “按主管这样说，那篇稿子是主管写的了？”云雪尧追问，“那为什么我在印刷厂看到，稿子上依然署了我的名。上一篇稿，主管可是迫不及待的要当第一撰稿人呢！” 她鲜有的咄咄逼人。 多么恶毒，多么的居心叵测！ 用她的笔名，写了那样的稿子，配上那样的图。 借她的手毁了宋慈的名声，也断了她从此的路。 对于云雪尧的逼问，胡悦霞避而不谈，她只指着云雪尧，“你只需要告诉我，宋慈的夫人是不是精神病患者！她是不是被宋慈用铁链锁在后院里，过得猪狗不如？” 云雪尧昂着头，“不是。至少我知道的，不是。” “呵呵，真可惜，我们已经去了医院，拿到了证据。”胡悦霞冷笑，“云雪尧，你身为兴业记者，明知事件真相，却刻意隐瞒，用此来换取采访机会，你知道你的行为有多恶劣吗？” 第73章 尧尧，我是妈妈啊 “医院的证明？”云雪尧冷笑着反唇相讥，“谁知道你的证明是真是假？未经证实的消息随意投放期刊。偷换稿子的人不是我，是主管你！” 胡悦霞眼神沉沉地看着云雪尧：“你想让我把证据拿出来？你在激将我？” 云雪尧倒是又回到了从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浅浅一笑：“主管现在不拿，以后也要拿的。兴业难道会未经查证，就定我的罪吗？” …… “谁要定你的罪！”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办公室外传来。 众人下意识让开一条道。 李明姗和胡悦霞随之望过去，刚看一眼，顿时都愣住了。 率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体态匀称的中年男子，他沉静的面色和气质，以及标致的五官，和一旁的俞子舜如出一辙。 李明姗不自觉出口：“俞叔叔……” 来人竟然是兴业传媒的老总，公司名副其实的掌权者，俞子舜的父亲，俞兴泉！ 他开出一条道来，却迅速地退到一边，恭敬地请身后的人上前来。 “宋老、宋夫人、刘部长……请。” 整个办公区都被震住了！ 宋慈、刘部长……还有刚刚正处于争论风暴中的……宋夫人！ 竟然在这一时刻齐聚一堂！ 一个是十年不接受采访的国宝级老艺术家，他来到了记者扎堆的媒体楼。 一个是新上任的宣传部长，可谓手握传媒心脏命脉。 一个是……传闻中因为精神疾病，而被老公用铁链锁在后院十余年的可怜女人。 什么叫新闻现场？ 什么叫新闻井喷？ 这就是现场！ 这就是井喷！ 宋夫人紧紧挽着丈夫的手臂，看起来颇有点紧张。 可是当她看到云雪尧的时候，眼神却一亮，立刻松开了宋慈，对她伸出手，“尧尧！” 亲切的称呼，好像两人是多年的旧识。 云雪尧已经扑了过去，接住了宋夫人的手，“阿姨。” 宋夫人握紧了云雪尧的手，仔细打量端详着她，“你怎么样了？我听说有人欺负你？谁欺负你，我让老宋给你出头！” “我没事，”云雪尧甜甜一笑，“有阿姨对我这么好，谁能欺负我呢？” 众人惊诧于云雪尧和宋夫人的熟络，但更惊诧的是……宋夫人她哪里像是精神有问题的样子？ 她脸上有细纹，眼角和嘴角也有一点下垮，但是眉目慈祥，仪态雍容，是一个符合她年纪的正常容貌。 她一只手握着云雪尧的手，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和她亲热得宛如母女。 但相比自己的夫人，宋慈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我过来，是想问问，这是什么东西！”他说完，将手里的一篇打印稿，直接拍在了一旁的办公桌上。 胡悦霞整张脸，都白了。 这稿子上的内容，赫然就是先前她偷偷换掉，让印刷部上机的那一篇—— 关于宋慈私自将患有精神病的妻子，关在后院的稿子。 里面配的图，一张是铁链和女人的肢体部分；一张是宋慈的宅院外观；一张是宋慈的宅院内部。 每张图，都有注释，告诉大家，这就是囚禁了宋夫人十年的“牢狱”。 “这……”此情此景，只有李明姗还敢说话，“这上面写的撰稿人是……段舍漓，就是云记者的笔名……” “我家尧尧才不会干这种事！”宋夫人情绪激动，“我家尧尧人美心善，你这样污蔑她，是不是坏事就是你干的？” 宋慈和刘部长，以及俞总的目光，同时聚焦过来。 李明姗顿时觉得头上悬了数把利剑。 她心虚地闭了嘴。 胡悦霞已经浑身冷汗，脸青白得像垂死病人一样。 “这稿子，是谁写的？”俞总问。 没有人应声。 “不回答是吧？”他转身，叫身后跟上来的技术部主管，“清场，把所有电脑锁了，给我查。” 总有人电脑里，有原始文档。 胡悦霞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没有路了。 俞总甚至都不让俞子舜来办事，也不问问她这个主管。 这是铁了心的要赶尽杀绝！ 也是，一个宋慈已经够兴业头疼了，还有刘部长…… 她说话，不知道自己声音抖得像秋天的枯叶，“俞总……” 完蛋了。 她所有的美梦全都在这一刻化成了泡影。 胡悦霞此刻心里只有无尽悔恨。 她为什么要听信李明姗的鬼话，去陷害云雪尧。 她为什么要受到升职的引诱，去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她捂住脸，竟然当众抽泣出声。 宋慈的事情搞成现在这样，就算宋夫人真的有精神问题，她也死定了。 俞总没有轻易放过她，宋慈夫妻俩和刘部长在这里，有些问题他必须要交代清楚。 “那些照片是哪里来的？”他问胡悦霞。 胡悦霞低声回答，“是p的……” 真的是p的，否则她也不会只放局部图了。 但是，她的人真的口口声声发誓，自己亲眼看到了有女人被锁在后院。 而后，胡悦霞真的通过一点手段，搞到了宋慈夫人多年前去看精神科的证据…… “你手里还有没有其他伪造的证据？”俞总又问。 胡悦霞知道，兴业要销毁所有证据。 哪怕宋慈夫人真的有精神病，也要给他压下去。 她绝望地点了点头。 云雪尧胜利了…… 如果她没有去印刷厂换掉内容，那今天胜利的就是她胡悦霞。 内容发布之后，不管宋慈如何澄清，兴业如何道歉，她也会在业内一炮打响。 兴业不要她，她还可以去其他地方…… 可现在，她会被兴业直接扫地出门。 或许还会在业内得到一个恶名。 这世上没有后悔，没有如果。胡悦霞知道，职场厮杀如战场，只是这个战场，往往悄无声息，等到一锤定音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当着宋慈和刘部长的面，俞总问胡悦霞，“你还有没有同谋？” 李明姗紧张地看着胡悦霞，生怕她会出卖自己。 但让她庆幸的是，胡悦霞摇了摇头，一个人把所有事情扛了下来。 李明姗知道，胡悦霞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会这样做，不是因为善良，而恰恰是因为手持李明姗的把柄，可以威胁她以后帮她办事。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这个危机，她是险险过了…… 兴业动作很快，半小时就发出了胡悦霞的开除通报。 通报里措辞严厉，说胡悦霞违背新闻人精神，兴业精神，滥用虚假信息，企图造谣牟取私利。 云雪尧跟着宋慈夫妻以及刘部长来到会客室。 刘部长亲切地对她道，“宋老一直在我面前夸云记者，我今天总算是有缘见到，希望以后我们有机会合作。” 因为他这句话，一旁的俞总开始若有所思。 宋夫人从见到云雪尧开始，抓着她的手没放开过。 “尧尧，改天过来，把认亲的仪式拜了，以后你就是我家的女儿。” 如此热情，云雪尧却稍稍有点不好意思。 那天，她误闯了宋慈的后宅私院，竟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小名。 云雪尧循声找到了一间隐蔽的房间，在里面看到了被铁链锁着的宋夫人…… 那时候的宋夫人，坐在地上，衣衫脏乱，披头散发。 但她看着云雪尧，流眼泪哭喊道，“尧尧，是我啊，我是妈妈啊……” 第74章 升职！尧尧叉会儿腰 云雪尧震惊了。 那一瞬间，尽管她知道不可能是真的，还是冲上前去，抱住了宋夫人的肩膀。 问她，“你认识我？你说你是我妈妈？” 宋夫人抱住她大哭，“尧尧，我们十三年没见面了，尧尧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她对她哭诉着这些年的思念和难熬。 有一刹那，云雪尧差点真的相信了她的话。 因为她的眼泪，她的情绪，根本做不得假。 直到……宋慈找了过来。 他黑着脸，本来立即要把云雪尧轰走。 宋夫人却死死抱住她，问宋慈，“老宋，你看，这是尧尧！” 宋慈震在了原地。 “你、你叫我什么？” 宋夫人病了十几年了。 一开始夫妻俩还偷偷四处治疗。可是后来，宋夫人的病情急转直下，开始时而不认得人，甚至好几次都打伤了宋慈。 医生建议宋慈送她去精神病院，然而考察了那些地方的环境之后，宋慈放弃了。 他们年少夫妻，多年恩爱，那些地方的环境和人，宋慈都不放心。 宋夫人知道自己的病会对丈夫的声誉造成影响，她也提出过离婚，被宋慈拒绝。 清醒的时候她对他说，希望到中式别院里来休养，如果发病了，宋慈就把她锁起来，免得她伤害自己和别人。 宋慈知道她生性好强，宁死也不愿意别人知道她有精神疾病。 他隐瞒了一切，悉心照料妻子，没想到十年前却差点被一名记者撞破了宋夫人发病。 从此，他拒绝接受任何采访。 云雪尧来到这间房间时，发现地上墙上都是软包，铁链其实很长，方便宋夫人在屋子里自如走动。 但患有疾病的宋夫人还是把自己搞的一团糟。 近两年来，她已经完全不认识宋慈，对方一旦靠近就疯狂咒骂，踢翻送来的饭菜，撕碎房间里一切可以撕碎的东西。 宋慈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妻子会有恢复神智的那一天。 她抱着云雪尧神情激动，“你记得尧尧吗？是尧尧啊……我告诉过你的，我们要收养她！” 宋慈记起来了…… “你是……” 他怎么也没料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那个十三年前的小女孩。 那时候，夫人的精神病已经有些严重，隐瞒姓名到一处精神疗养院里休养，意外结交了那个得了失语症的小女孩。 宋慈听说，女孩因为父母双亡受到严重刺激，无法言语，也失去辨知能力。 夫妻俩的女儿年幼时意外身亡，后来宋夫人几次怀孕都流产，直到再也没有生育。 这成了她的心病，久病成疾。 遇上小小的云雪尧，听闻她没有了家，于是便生出了收养她的念头。 那段时间，宋夫人的精神肉眼可见的恢复，她每天都会抽空去看云雪尧，和她说话，教她叫自己妈妈，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燃起来。 奇迹发生了…… 在宋夫人日复一日的陪伴下，云雪尧有一天突然看着她，清脆地开口，“妈妈——” 宋夫人欣喜若狂。 她即刻叫宋慈去办理收养手续，正打算继续和云雪尧培养感情。 云雪尧消失了…… 宋夫人大怒，当天晚上就发了病。 宋慈连忙去查女孩资料，结果发现姓名一栏只有“尧尧”两个字。 尧尧应该早就被人收养了，现在病情好转，立刻被带走…… 只是没想到别人家和他们一样，都不想外人知道自家人的隐疾！ 宋慈劝宋夫人：“可能是缘分未到吧，以后我们再去收养一个？” 宋夫人大哭：“她都叫我妈妈了，怎么可能缘分未到，我不要收养别人，我只要尧尧。” 她钻了牛角尖，出不来了。 每天就在珅城的大街小巷转，一个小区一个小区的找，一个学校一个学校的查，一定要把她的尧尧找回来。 直到有一天，她在商场里发病，去抢别人的孩子，吓得女孩家属报警…… 宋慈尝试过重新领养一个孩子。 然而孩子带过来，宋夫人反而病情越发严重。如果是年纪和云雪尧相仿的女孩，她就妄想是宋慈和其他女人生的野种，如果是更小的一点，她甚至会做出抱摔的举动。 后来，她反锁了院门，打算自杀。 救是救下来了，人也完全废了…… ……她再也没走出过后院。 …… 云雪尧这段时间，每天凌晨下班，拒绝了俞子舜的车，自己坐一站路，然后下车，在一个偏僻的小巷上宋家的保姆车。 宋夫人就在车里，再晚也要等着她。 她亲手给云雪尧煲了汤，一定要看着她喝完。 然后送她回家，顺带把第二天的早餐递给她。 除此以外，她一天到晚都在给云雪尧发短信： 吃了吗？ 工作累吗？ 什么时候下班？ 宵夜和明早上想吃什么？ …… 亲妈都没有宋夫人这么热情！ 江夫人算对她够好的了，但也不及宋夫人的十分之一。 云雪尧的回复很真实： 不累，在楼下取奶茶呢。 不累，在逛商场，买丝袜。 不累，每天就查查稿子里的错别字…… …… 直到今天换稿事件爆发。 宋慈对宋夫人说，公司里有人欺负尧尧，尧尧需要她的帮助。 宋夫人已经十年没见过外人了，她有点怕。 但为了她的尧尧，她要坚强！ 她染了头发，做了美容，化了妆，穿上新旗袍，挽着宋慈来到兴业…… …… “这次的事情真的多亏了尧尧，”宋慈也对着俞总力推云雪尧，“夫人确实曾患有抑郁症，不喜欢见人，这次的事情虽然是造谣，但也会对她的声誉造成极大影响，还会给她造成很大的心理负担。尧尧她冒着被开除的危险，连夜去印刷厂改了版面，有勇有谋，后生可畏啊！” 宋慈是真心话。 夫人的病眼看着在好转了，临门一脚，藏了十年的秘密被曝光，以她的性格，恐怕会大受刺激，重新严重起来。 俞兴泉知道，两位贵客大佬都发了话，他此次必须要给云雪尧奖赏。 他也知道，其实胡悦霞有点冤。 做传媒的，基本的敏锐直觉他有。 宋夫人虽然乍一眼看着挺正常，可是她无时不刻的紧张，以及对云雪尧的过度关注，还有时不时有些异样的眼神，都在告诉他，她可能真的有精神疾病…… 但事已至此，兴业不敢再出来揭人伤疤。 损失这么个独家劲爆新闻，俞兴泉心里还是有些惋惜的。 如果胡悦霞成功了，兴业会承受来自宋慈和刘部长的压力，但届时，把胡悦霞开除了事，再发文道歉，不就得了？ 热度也赚了，面子也做了，兴业又可以甩橙丽一大截…… 哎…… 送走宋慈和刘部长，俞兴泉把云雪尧留下来。 “雪尧，这么多年，你在江家还好吗？” 云雪尧是记忆里，第一次见俞子舜的爸爸，但无端的，她不太喜欢对方。 她点头，“很好的，俞总。” “像小时候那样叫我俞叔叔就行，”俞兴泉表面祥和，“看到你，我就想起你妈妈，当年也是这么敢闯敢拼。对了，这次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励，要不升你当主编吧？” “我不需要什么奖励，都是我该做的，”云雪尧推掉了，“但是，说个越矩的话……我可以推举我的主编马琴升职吗？她真的很棒。” “也好。”俞兴泉很爽快就答应了，一个小小的部门主管，连老李家的姑娘都能做，其他谁不能做？ “子舜，你那边去安排一下吧。” 于是，云雪尧回到办公区，飞奔到马姐面前，第一次抱住她的肩膀。 “马姐，我去印刷厂之前说过什么话？” 马姐装傻：“什么话？” 结果部门里有人已经惊呼起来，“马姐！不，马主管！你升职了！” 人事发出了新的职位升迁调令。 马琴因工作表现突出，正式胜任娱乐部主管一职。 而云雪尧…… “雪尧！”马姐一巴掌拍她背上，“云主编，不错啊！” 云雪尧接替原马琴职位，胜任主编！ 第75章 趁她喝醉，偷偷吻她 几家欢喜几家愁。 胡悦霞卷着铺盖走人，马琴和云雪尧却双双升职。 两人被逼着请客，全部门闹腾到深夜才散场。 云雪尧满身酒气的回家，走到小区门外，发现宋夫人的保姆车早早等候在外。 她上车，接过宋夫人递来的汤。 刚喝一口…… “这是我给你熬的醒酒汤，女孩子在外，少喝点酒……” 云雪尧：“噗——” 一旁的宋慈酸不溜秋地瞪眼：“你阿姨给你熬了几个小时的汤，你敢吐？” 这是什么待遇啊！ 这是他这个亲老公几十年都没享受过的温暖待遇！ 云雪尧：“我没喝酒……” 马姐和人家斗酒，兴奋了，有一杯没拿稳，全洒她身上。 宋夫人不信，“你看，都说醉话了。” 云雪尧：“我没喝醉……” 宋夫人：“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乖，把汤喝了。” 云雪尧不想喝，宋夫人于是引诱她，“不喝也行，那你叫我妈妈……” 云雪尧……那还是喝吧。 宋夫人于是灌了她三大碗。 云雪尧没喝一口酒，结果被醒酒汤灌了个七荤八素？ 她跌跌撞撞下车，走了两步，突然回过身，对着宋夫人甜甜一笑。 “已经很晚，早点回去休息啊，晚安……周妈妈。” 宋夫人姓周。 宋夫人捂住了嘴，看着云雪尧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这才泪流满面的回过头，抓住老公的胳膊猛摇。 “老宋！老宋你听到没有，尧尧她叫我妈妈了！” …… 云雪尧心头烧得难受。 晚餐吃的火锅，餐后又吃了甜点，去唱歌的时候口渴得不行，又喝了一大壶奶茶好几罐可乐。 宋夫人的醒酒汤下去，效果显著—— 她现在好想吐。 走到单元门口，被明晃晃的灯一刺，云雪尧再也忍不住，扑到旁边的花园里，扶着树：“哇——” 真吐了。 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吐完之后，人更晕了。 明明一滴酒都没沾，她倒像个酒鬼一样，摇摇晃晃又往单元门楼走。 刚迈出两步，手臂猛地被人抓住。 云雪尧惊呼出声：“啊——” 但随之投入的，是一个熟悉且炽热的怀抱。 男人的声音响在她头顶，“家里没教过你，别在外面喝酒？” 云雪尧慌张。 江凌霄会出现，她怎么也没料到。 明明他们已经分手，明明那天她下车离开，他也没有阻拦。 为什么这才相隔几天，他就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放开我……”云雪尧想推开他，“我没喝酒……” “没喝酒？”江凌霄险些笑了。 满身酒气，在花园里呕吐，走路东倒西歪的，她说她没喝酒？ 他看她都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云雪尧：“……”这误会可大发了！ “我……” 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江凌霄已经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别动！”他按住挣扎的她，忽的低头，凑近她的脸，声音软了起来，“听话，乖……” 云雪尧呆住了。 她……从来没有听过江凌霄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 他声音总是带着金属的烟冷，冰刀一样划过人的脸，激得人浑身发颤。 她不知道他温柔起来，声音竟然这么动听，像芙蓉花开，又像春日溪水。 江凌霄轻车熟路地把她抱上楼，去摸她包里的钥匙。 云雪尧想下地，他不许。 他给她开了门，径直把她抱到了房间里。 然后，他半跪在她床边，低头看着她，眸光里闪过犹豫和挣扎，最终还是轻轻出口：“尧尧……” 尧尧…… 她有多少年，没听到过他这样叫她了。 住在御园的这七年里，有时候她睡梦中会恍惚听到他像曾经那样唤她的小名。 可是睁开眼，江凌霄能给她的，永远只有冰冷的嘲讽和挖苦。 江凌霄凝视着她几秒，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他埋下头，把嘴唇放到她的指尖上，密密匝匝的亲吻。 “你说分手，是气话，对不对？” “你和俞子舜，没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爷爷过生日，你就会回来的，对不对？” 他每吻一下，就会问她一句。 云雪尧傻掉了。 她怀疑自己喝醉了，要么就是江凌霄疯了。 十三年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那个从有记忆开始就陪伴她的少年，最初就是冷傲的、清高的，桀骜中带着微微的别扭。 云雪尧受惊过度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指尖还停留着嘴唇温软的触感，她死死捏着拳，瞪大了眼看着他。 江凌霄和她目光对视两秒，慢慢撑起身子，脸庞离她越来越近。 “我现在吻你，明早上……你一定不会记得。” 云雪尧捂住了嘴。 “我会记得。”她捂得太紧，声音含混不清，“江凌霄，你、你清醒一点！” 江凌霄不管她说什么，一定要拉开她的手。 云雪尧声音急促又惊恐，“江凌霄，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们已经分手了，现在唯一的关系，是原告与被告！ “尧尧！”江凌霄终于拉开她的手，给她死死按在耳畔，他眸子里有血丝，看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偏执，“今晚上过后，就没有分手一说了。” 他说着，就俯身下来。 “你不是最讨厌我吗！”云雪尧大声激烈道，“江凌霄，你不是瞧不起我吗？你不是嫌我脏吗？不是说我只是你的玩物吗？” 她咬牙，“你还要碰！我们两个人……下贱的到底是谁！” 第76章 他的烂性格，她不会忍了 江凌霄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重新起身，在灯光之下微微眯起了眼，瞳孔里的狂热与偏执一点点褪去，恢复了往昔的冷锐。 他审视着她，半晌，才问，“你没喝醉？” 他恢复了往常的声音，高傲、冰冷、如刀般锋利。 云雪尧也渐渐冷静，“我没喝酒。” 他那是什么语气？ 好像她玩了什么花招，欺骗了他一样。 明明从一开始，她就说了，她没喝酒！没喝醉！ 为什么他自以为是理解错误，反倒要把罪名安到她的头上？ “没喝酒，那你身上的酒气从哪里来？”江凌霄的眼神阴寒，“故意往身上倒酒装醉，你原本想引诱谁？” 云雪尧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江凌霄这种不问青红皂白，首先定论你有罪的习性，还真是……让人讨厌！ 云雪尧惯例反思：她以前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人一旦清醒，从深渊里爬出来，再回头凝视它的时候，都会恐惧得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从前过往。 不过如今，云雪尧已经懒得解释。 她随意一笑，“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冷暴力真是个好东西，轻轻往外一扔，效果堪称核弹爆炸。 自己却毫发无伤，只惹得对手气急败坏跳脚。 江凌霄果然是被激怒得千层起浪，云雪尧刚刚坐起来，他却抓住她肩膀把她往床头上一定。 猛然的晃动，让云雪尧胃部的不适加重。 江凌霄偏还卡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与他对视。 “所以你承认你处心积虑的离开江家，就是为了跳去新的枝头？怎么？你又通过宋家攀上了什么高枝？” 云雪尧的瞳孔瞬时睁大。 江凌霄知道她和宋家的关系？ 他……他是在跟踪她，还是调查她的生活？ 江凌霄继续咬牙， “江家对你那么好，我妈把你当亲女儿，也只听你叫过一声苏阿姨……别人不过给你一个采访资格，你就把妈都喊上了。” 江凌霄替江夫人不值。 云雪尧刚到江家的时候，江夫人就说过，只要她愿意，叫妈妈也是可以的。 但云雪尧躲在他身后，怯生生地埋着头，一点声音都不肯发出来。 那时候，全家都当她只是病刚好，还怯生，需要时间恢复。 谁能想到，当时只是没把给她的好摆在明处。 云雪尧就是个只懂得交易的白眼狼，给肉就是娘！ 云雪尧盯着江凌霄，须臾，她又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叫过苏阿姨妈妈？” 江凌霄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条件反射一怔。 云雪尧已经别开了头。 继而问他，“江凌霄，我从没问过你，我当年的失语症，是怎么好的？” 她只记得有一天，她的世界重复光明，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江凌霄。 她对他有种小鸡认妈妈的亲切感。 几乎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妈妈！” 她还记得，江凌霄当时就愣住了。 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开口，“尧尧，你叫错了，我不是你妈妈，我是……我是……我是你的霄哥哥。” “霄哥哥……”云雪尧喃喃着，“哥哥……” 她揪住他的衣角，“霄哥哥，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江凌霄连家里都没通知，医院也没打招呼，当场就把她藏到车后备箱里，偷偷带走。 回了江家，惊动了一家人，这才派人去办了出院，结了费用。 “你想说什么？”江凌霄沉着脸看着她，眸底闪过一丝云雪尧也没注意到的紧张，“你想起什么了？” 云雪尧不懂他的意思，只看着他不说话。 他们的沟通，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 云雪尧不觉得她有问题。 或许江凌霄也没问题。 有的问题是，他们根本不合适…… 她想想就觉得奇怪，明明他在其他事情上都是那么英决果断，逻辑分明，为什么一换到和她交流，就只剩独断专行，自以为是？ 好似他浑身所有的缺陷，所有的戾气，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留给了她一个人。 不知从哪儿听到过一句话： 一个男人喜欢你的时候，你能感受到的是他的爱。 但如果他不喜欢你，你能感受到的，只有他的性格…… 江凌霄的性格，云雪尧深度体验了十三年。 她是真的受够了…… 事到如今，她甚至还感激那一天，他会给她机会，选择了分手。 否则她只能在这段关系里耗到枯死。 “我在和你说话！”江凌霄又把云雪尧的脸捏过来，“你……” 他主动住了口。 因为云雪尧的脸色实在糟糕得厉害。 眼睑嘴唇面颊，都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白。 她紧紧抿着唇，牙齿从里面把下巴咬出了一个倒月牙形，眉尖勾出痛苦的形状，一双眼瞳都快要泛出水光。 “怎么了？”江凌霄声音低沉。 云雪尧不说话。 她胃疼，刚刚和他大声争执的时候就疼了。 但她一向忍耐力超强，默默强压，到现在，已经快到极限。 江凌霄松开了手，“哪里疼？” 他冷冷地问。 云雪尧依然不答话。 “你不说，就去医院。”江凌霄说着就要把她从床上再度抱起来。 云雪尧一手挡开他，一手捂着胃。 江凌霄于是看到了…… 他松开她，朝外面走去。 但他又很快回来，脸色阴沉地看着她，“你这里连热水都没有一口！” 云雪尧…… 先前她是不想和他说话，现在她是没办法和他说话。 她抱住腹部，曲腿躬身，偏开头。 江凌霄于是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重新转身离开。 但没一会儿，云雪尧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了燃气灶打火的声音，啪！啪！啪！ 啪了半天，听动静就知道……没打燃。 云雪尧正觉得匪夷所思，轰的一声，似乎燃了。 然而，没等多久。 呯的一声，像是什么瓷器的炸响。 云雪尧惊得胃部抽搐，又怎么了？ 然后，她就听到江凌霄在客厅里打电话，“魏宏，你上来一下……” 魏宏没一会儿就吭哧吭哧来了。 云雪尧于是听到他在厨房里一惊一乍。 “啊霄爷，燃气灶不是这样打的……” 江凌霄：“不是用打火机点的？” “不是不是，这样往下按，持续几秒钟……” “不对霄爷！烧热水不是用大碗！水壶呢……” “这个？”不知道江凌霄拿了什么。 “这个是泡果茶用的瓷壶，咦……为什么云小姐这里没有烧水壶？” 云雪尧：“……” 没有烧水壶自然是因为…… 她用的是电热水壶啊！ 而电热水壶，平时都放橱柜里。 幸好魏宏很快找到了，拿出来烧水，不一会儿云雪尧就听到了咕咚咕咚的声音。 再然后……呯！ 又、又怎么了！！！ 云雪尧现在很担心自己的厨房，是否还能活到天明。 厨房：我真的会谢…… 栓q。 第77章 宝贝儿，我会一直陪着你 魏宏结结巴巴：“霄、霄爷，忘记告诉你了，杯子刚从冰箱冷冻拿出来，不能装热水……” 要不然要炸的。 云雪尧这下惊得胃疼都要忘记了。 江凌霄的基础物理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吗？ 这种常识性的错误，都能犯？ 说好的全奖学金学霸人设呢？ 魏宏的笨，加上江凌霄的白，简直是叠加buff一样的蠢！蠢到让人忍无可忍。 但江凌霄好歹还是端着杯子进来了。 他递过来，“喝。” 和他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热气腾腾的水杯。 云雪尧看了一眼杯口凶猛的水蒸气。 虚弱地反抗：“这是开水吧……” 江凌霄是想把她直接烫死一了百了吗？ 江凌霄：“……我没让你现在喝，先吃药。” 他摊开手心。 云雪尧吃惊：“你哪儿来的药？” 江凌霄：“我的，全进口。” 修复胃粘膜的，他平时总忘记吃，魏宏就唐僧念经一样逼着他随身携带。 云雪尧：“……” 这不是进口还是国产的问题！ 她一个消化不良，他给她吃胃溃疡的药？ 有他这样“对症下药”的吗？ 云雪尧觉得……江凌霄少给她点气受，她能活到一百岁。 但现在，她觉得今晚上她就得去和父母团圆…… 云雪尧有气无力：“我自己揉揉……” 江凌霄放下水杯，坐到床边，生硬冷漠地开口：“怎么揉？” 云雪尧正要拒绝。 一眼瞥到他手上的细密伤口。 云雪尧就……他是怎么做到烧个开水也把手搞成这样的？ 明明以前物理化学实验都能拿满分！ 江凌霄的手掌覆盖上来，逮着她腹部就一阵搓圆捏扁。 云雪尧：“唔……” 差点又吐了。 江凌霄冷冷地斜睨着她：“不对？” 云雪尧命都去了半条：“……你住手……” 她声音实在太弱太轻，娇滴滴的，加上苍白的脸色和微颦的眉，耷拉的眼角和紧咬的唇…… 江凌霄手上力道放轻了，眸色却暗沉了几分。 云雪尧不吭声了。 江凌霄也不停。 揉了大约半个小时，他的另一只手，仿佛随意地搭在了云雪尧身后的床头上，正要缓缓往下…… 魏宏突然伸进来半个脑袋。 “霄爷，我突然想到了，要不要我去买点药啊？” 江凌霄的手倏而收回，快如闪电，他脸黑如墨，“那你还不去！” 蠢货！ 今天又是想把蠢货开除的一天！ …… 疼了好，好了疼，魏宏的药买回来了，江凌霄的烫开水也变成了温开水。 云雪尧吃了药。 昏昏沉沉睡到闹钟响。 睁开眼，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江凌霄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 云雪尧爬起来，精神萎靡，于是只能给马姐请病假。 放下手机，还没等再睡着，手机响了起来。 竟是俞子舜打来的。 云雪尧接起来，强打精神：“师哥……没有大碍，就是……肠胃不适……嗯，我在家……你不用过来，我……” 手机突然从手里脱走。 云雪尧抬头，才看到江凌霄已经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这里就不劳你费心了，俞少。” 现在才早上七点。 江凌霄出现的地点和时间都未免太令人遐想。 俞子舜因此没能忍得住，“你好像已经被分手了吧？在单身女士家里死缠烂打，不觉得很掉份儿吗？霄——爷——” 江凌霄冷笑：“是吗？你很妒忌？我这样的掉份儿，也是你求不来的。” 俞子舜也笑，“我妒忌你什么，妒忌你被甩了，还是你被气到住院？” 一时间，很难说得清楚，两个男人到底谁比谁更阴阳怪气…… 江凌霄一刻也不停顿的回击，“被甩？那证明我好歹拥有过，你呢？连过去都不敢提及的懦夫！” 俞子舜：“哈？过去？你所谓的过去，是指有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过去吗？是精心策划了毕业舞会，连礼裙都买好却被拒绝邀请的过去吗？还是……” “是有人只为了打电玩，把人恶意遗弃在奶茶店的过去！”江凌霄打断了俞子舜。 “等——等一下……”云雪尧在后面扶墙，虚弱地请求，“能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吗？” 吵架能不能用自己的手机吵？ 她不知道俞子舜说了什么，但江凌霄那个气势，颇让她有种男人要撕起逼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的感觉。 整一个小学鸡互啄的现场，幼稚得没眼看。 江凌霄回过身来。 也不挂断手机，只走到云雪尧身边，一把将她拥住。 “尧尧，身体不舒服就再睡一会儿，”他深情款款地像个假人，“刚刚就怕吵醒你，我起床都轻手轻脚的……” 他说着这话，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举得老高，不让云雪尧抢回去。 云雪尧：“你、你没事吧？” “放心，有没有事今天都陪你……”江凌霄把手机举得越来越高，因为云雪尧都开始跳起来了， 他不理她，继续道，“……昨晚上把我手抓得那么紧，害得我今天文件都拿不稳了。” 云雪尧：“？！” 那他别把她手机抓那么紧啊！ 江凌霄是被江夫人附体了吗？ 能不能不要突然这样戏精？ 她害怕！ “好了宝贝儿，回去躺好乖乖等我，我把这点工作处理了就来陪你躺着。” 还宝贝儿！ 云雪尧鸡皮疙瘩扑簌簌往下掉。 关键是，他说这么肉麻的话，低头看她的眼神却无比冰冷，一张脸一如既往地阴沉着。 就跟江凌霄的躯壳被其它什么油腻男人魂穿了一样！ 等说完这通话，他就把手机重重扔回了云雪尧的怀中。 云雪尧一看，居然给她关了机。 她的胃又隐隐作疼。 给气的…… “怎么？”江凌霄见她扶着门，半晌不动，回头冷色看着她，“还想听我叫宝贝儿？或者，你想我陪？” 云雪尧打个颤。 回身一退，嘭的一下关了门！ 作孽啊！ ……云雪尧以为，自己受了惊吓，一定会辗转难眠。 没想到头挨了枕头，眼一闭，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直到，敲门声把她惊醒。 她坐起来，呆愣了好一阵子，都没能从那种懵懂的睡意中清醒过来。 印象中，上一个这样敲门的，还是魏宏。 云雪尧晕乎乎地出去，什么都没看，什么也没问，昏头昏脑就打开了门。 还没把眼神对焦，人已经被一股力量带过去，栽到了对方的怀抱里……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怀抱。 第78章 媳妇跑了，妈都不要了？ 云雪尧的迷糊，全都吓退。 她猝然爆发出力量，推开了对方。 再定睛一看，眼前的人，竟是俞子舜。 他看着她，眼神是不设防的怔然、担忧和倾注，直白到云雪尧轻易看到以前她不太容易捕捉到的情绪。 她也发怔：“师哥……” 俞子舜却比她更快清醒过来。 他一把拉开她，快步走进屋内。 “他呢？” 他环视四周。 不等云雪尧说什么，他就已经走到了她的卧室门口。 云雪尧也迅速地看了一周，“走了吧？我昨晚上胃疼没怎么睡，刚刚睡得很熟。” 她看俞子舜脚步仓促，颇带着一股要干架的气势汹汹，连忙解释，“放心，他没欺负我，我们没……” 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云雪尧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厨房。 这…… 俞子舜站在厨房门前，浑身低气压。 云雪尧正想解释一下，咔嚓！ 俞子舜往前一步，踩到了一块玻璃渣。 他皱眉，转身看着云雪尧：“他在你这里撒野？” 云雪尧被他闪着寒光的眼神吓了一跳。 她连忙摇头，“不……” “你胃疼是因为和他吵架导致的？”俞子舜又问。 “这……”也有这个原因吧，“但……” 俞子舜笑了。 气笑了。 江凌霄还好意思在他面前装恩爱？ 真有他的一套。 他大约也没料到，俞子舜会直接杀过来吧。 本还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人渣按在地上摩擦。 倒是给他跑掉了…… 云雪尧忐忑开口，“师哥，其实厨房是……” “云雪尧！”俞子舜出口打断她，“你能不能不要再想着为他辩解？他是怎么对你的？明明都已经分手，你就能不能争一口气？” 云雪尧呆住了。 这是，俞子舜第一次对她发脾气。 虽然态度也算不上特别恶劣，可是……他从前都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哪怕他只是沉默不说话，云雪尧也会感受到窒息，更别提，他此时话里的责备和挖苦，那么的明显。 云雪尧低下了头。 不觉又咬住了下唇。 俞子舜回过神来，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眼神里掠过一缕慌乱，“雪尧，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云雪尧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 “雪尧……”俞子舜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我……” 回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他连道歉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事，师哥别往心里去。”云雪尧倒是缓了过来，反过来安慰俞子舜。 他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看到厨房那个鬼样子，自然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俞子舜快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他强行调整了情绪，“雪尧，可能是我误会了什么。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自己。” 他和江凌霄争执互讽，末了还听江凌霄对云雪尧说了那么一通话，一时头脑发热冲动，手里的事情一放，直冲冲赶了过来。 并且，他还放纵自己，趁着那股劲，拥抱了云雪尧…… 俞子舜不得不承认，刚刚他发那么一通火，实则有掩盖自己行径的企图。 抱住云雪尧的那一刻，他不想放手了…… 可是她却推开了他，用那么激烈的动作和力量。 俞子舜心头有苦涩和不甘萦绕，但他必须把它们全都埋起来。 “师哥，我真没生气，”云雪尧对他说，“你别往心里去啊。厨房是魏宏搞成那样的，他帮我烧水，砸了我的水杯和碗，整理得也不干净。” 魏宏也真好意思说他是个生活助理！ 俞子舜看着云雪尧，“所以，我更不应该随意发火。” 云雪尧摇头，笑：“没事，师哥发发火，还有点人间烟火气呢。” 江凌霄骂她，她倒是泰然处之，从前是习惯，现在是漠视。 可俞子舜稍稍说一句重话，她就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这样不好。 她不能任由自己被惯坏。她过去太过依赖别人，所以当那个人抽身的时候，她才会摔得那么惨。 …… …… “苏阿姨，有件事我想问你？”江凌霄给江夫人打电话。 江夫人倒是足够讶异：“怎么？媳妇跑了，妈都不要了？” 他怎么想到要叫她苏阿姨？ 江凌霄没理会她的打趣，“我问你，云雪尧以前有没有叫过你妈妈？” 江夫人回忆了片刻，很爽快地回答，“有的啊！她以前问过我，可不可以叫我妈妈，我拒绝了！” 江凌霄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些微的怔忪：“真的叫过？” “那不然呢？我对她那么好，她有什么理由不认我当妈？”江夫人怼他，“不过，哎……当时想着，以后是要留着当儿媳妇儿的，我就说算了，再等等吧……” 总会等到她叫她妈的那一天。 早知道会空等那么多年，还不如当时就把这个女儿给认了！ 亏了！ “怎么了？突然问到这个？”江夫人突然疑窦丛生。 有关宋夫人的事，到了江凌霄喉咙口，又硬生生地压了下去，“没事，我开会了。” 他率先进入会议室。 章贺暂时在外面和秘书沟通。 魏宏急急慌慌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霄爷呢？” 他凑到章贺耳边，“留在云小姐那边的人说，俞子舜去了云小姐那儿！” 章贺皱眉：“呆了多久了？” 魏宏倒是一愣，“好像没呆什么，两人一起去兴业了？” 章贺把不需要的文件往魏宏怀里一丢，冷着脸，“这种事，就不要去打搅霄爷了，听到没有！” 先前霄爷还想在云小姐那里逗留，直接开电话会议。 他好不容易才把人劝过来。 他求求魏宏，别再给他找事儿了！ …… 江老爷子的生日宴会，已经确定了时间和地点。 江夫人给云雪尧打电话：“尧尧，爷爷的生日宴会时间和地点，我已经发给你了。就是你和凌霄的事……可以，暂时不要告诉爷爷奶奶吗？” 江爷爷去年心脏才做过支架，医生叮嘱平时要少让他受刺激。 云雪尧会意：“好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只是……” “你放心，宴会当天他会很忙，我也会替你挡着他，不会让他给你带来困扰。”江夫人许诺。 …… “柔晴，我们收到江老爷子的生日宴贴了。”殷柔晴的妈妈喜滋滋地告诉殷柔晴，“你和江凌霄的事情，进展如何了？能不能在他爷爷的生日宴上宣布在一起？” 第79章 升职第一把火，拔掉绿茶爪牙 “妈——” 殷夫人不问还好，一问殷柔晴就哭了。 江夫人给她受的气，在云雪尧那里受的挫，以及最近江凌霄对她态度的急转直下，让她再难忍受。 云雪尧当着她和江凌霄的面，选择分手的时候。 殷柔晴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后来兴业的报道铺天盖地出来，她对家里人夸了海口，说在江爷爷的生日宴上，她和江凌霄就会真正官宣。 谁知道等到现在，会等来这个不上不下的结果。 她把江夫人给她的那些难堪以及云雪尧的难缠告诉了殷夫人。 殷夫人果然大怒：“苏茹也未免太不知好歹！我殷家女儿哪里配不上她儿子！还有那个云雪尧，爸妈都死透了，还扒拉着江凌霄不放，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长大了也不知廉耻！” “柔晴，你不用客气，给我往死里搞她！殷家就是你的坚强后盾！”殷夫人冷笑，“我不信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还能给我翻出什么浪！” 殷家旗下的赢辉事业，近年来投资转型多处碰壁，集团业务停滞不前。 他们早瞧上了江家这块肥肉。 偏偏云雪尧霸占着准江少夫人的位置，又成日呆在御园小心低调，让他们根本无从下口。 好不容易殷柔晴靠着自己争气，把她挤走……殷家绝不能允许这临门一脚失利。 殷家要和江家联姻！ 有云江集团在背后，赢辉就可以无限续航下去。 殷柔晴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捏着从云雪尧那里偷来的蝴蝶胸针，思索了片刻，冷笑着拿起了手机。 …… 兴业娱乐部的办公室里，徐森看到了手机上的短信。 【一周之内，我要给她点厉害，你那边做好配合的准备。】 徐森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一心回复：【具体怎么做？】 他太过专心，连云雪尧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都不知道。 “徐森……” 云雪尧刚一开口，徐森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他吓得下意识把手机翻了个面，“主、主编，什么事？” 云雪尧刚来的时候，徐森还一口一个师妹叫得好听。 这一个月没过。 他这个兴业老人，已经要叫她主编了。 云雪尧的眼神淡淡地从徐森的手上掠过。 他的手，紧紧抓着手机，青筋迸裂。 “徐森，宋慈先生那边送来了一段监控，”云雪尧声音带着她特有的清脆冷静，犹如象牙轻轻敲击瓷器，音律般动听悦耳。 但此刻说出的话，对徐森而言，却犹如一道催命符。 “监控里显示，你和我上次一同去采访宋老的时候，你假借闹肚子，偷偷闯了后院，还企图拍照。只是因为有佣人来到，才没有得逞，对吗？” 云雪尧的话落地。 整个办公室，一片静谧。 马姐本在新办公室里处理工作，敏锐地抓到了几个字眼，连忙过来开门，听八卦。 血色，从徐森的脸上唰的一下褪了下去。 他盯了云雪尧半晌，以往那副老实人的面相，一点点的，消失了，露出了一副精明刻薄的模样。 他原本的模样。 “主编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他问。 他在威胁。 他那天，亲眼看到了后院的锁链！ 还见到了宋夫人的脸！ “你看到了锁链，对吗？”云雪尧轻轻一笑，“还看到了宋夫人。” 徐森惊呆了。 云雪尧竟然把他想要威胁她的内容说了出来，她这算亲口承认了宋夫人有精神疾病吗？ 她怎么这么蠢，亲手把把柄递到他手中…… 但紧接着，云雪尧打破了他的美梦，“但是你唯一没看到的，是锁链拷着的宋夫人！” “宋慈先生已经把那天后院里所有的监控都发给了我，你偷潜到后院的时候，宋夫人正拿着锁链，思考新的雕塑创作问题，而你，竟然可笑的以为宋夫人被链子锁着！还脑补宋夫人有精神疾病！” 宋夫人在生病之前，是做雕塑创作的，只是她的作品多自己欣赏，鲜有流传到市面上。 那天，她确实是在拿着铁链思索，想着要不要把自己不堪的过去创作出来，以作留恋。 云雪尧和她重逢之后，她就一天天恢复神智，哪里还需要过那么凄惨的日子？ “徐森，你自以为拿到了宋慈的把柄，回来就立即给胡悦霞邀功……她许诺了你什么？让你升职当主编？” 徐森慌乱了。 他辩解：“不是的，主编，都是胡姐……是胡悦霞威胁我的，她一直不喜欢你，说如果我不帮着她对付你，就要开除我……” 云雪尧轻笑：“我一个小记者，又不可能威胁她的主管地位，她有什么不喜欢我的？真正不喜欢我的，是你的……” 她眼神落在他的手机上。 “……是你的，金主姐姐吧？” 办公区哗然。 同事们再好的素质，也在听到云雪尧这句话之后，多少讶异出声。 金主……姐姐…… 这四个字，连在一起，威力巨大。 徐森笑得一脸慌相，“什么金主，什么姐姐？主编你说什么……” “要我把她的名字说出来吗？”笑容从云雪尧的脸上消失，她抄起手，冷冷的蔑视着徐森。 这个殷柔晴埋在兴业娱乐部的桩子！ 她以前无法动到他，只能在他面前尽量表现无害。 现在宋慈的刀送到了她手上，云雪尧不想在自己小组之内，再留这么一个祸患。 “我第一天到兴业来，你就把你收集到的所有有关江凌霄和殷柔晴的资料送到我手上，让我来写稿子，最后还放弃署名权……” “为什么呢？徐森同志这么大公无私，是照顾新同事吗？” “不，是因为你的金主姐姐告诉了你，这件事会有很大的风险，江凌霄未必会承认，说不定还会反告你。所以，你推我出去当炮灰。” 徐森热情洋溢地把照片等资料递到云雪尧面前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有问题了。 但那时候，她急需这份工作，别无选择。 而江凌霄和殷柔晴的那些点滴过往证明，也刺激了她还未彻底平复的心绪。 那个时刻，就是报着要把渣男贱女捶死的心，她也要恨着那口气把稿子写了！ 后来，江凌霄果然恼羞成怒发了律师函…… 而徐森却完美隐身，只剩云雪尧一人承受来自云江集团少东家的怒火。 第80章 他送她婚纱一样的白色长裙 “任泓事件期间，部门团建，你在洗手间外，专程问我手里还有没有料，” 云雪尧并没有停下来， “只要确定了我手里没料，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反扑。徐森，当时爆料我勾引任泓的，是橙丽。” “我没有和橙丽勾结！”徐森反应巨大，甚至站了起来，推翻了椅子，“和橙丽勾结的人不是我！” 他确实是在殷柔晴的授意下，去旁敲侧击地打听云雪尧手里还有没有料。 但他没有和橙丽有过任何勾连，他甚至都不认识橙丽那边的人！ 可是反应激烈的自我辩护完，他看到，云雪尧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徐森从来没有像此时这一刻，感受到了云雪尧的可怕。 她是那么乖巧美丽的一个年轻女孩啊。 平时笑起来甜甜的，说话轻柔细语，凡事谦虚忍让…… 然而这一刻，徐森寒毛倒竖。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中招了…… 果不其然，云雪尧用她一如既往，和风细雨的声音轻轻问，“那么，和橙丽勾结的人是谁呢？” 徐森摇头，瞪大了眼猛烈摇头。 明明眼前的云雪尧笑语晏晏，温柔可亲，他却觉得自己像被死死掐住了脖子，完全不能呼吸。 “说吧，你知道的。”云雪尧催促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徐森满面冷汗，如临大敌。 “不，你知道的。徐森，说出她的名字，你可以继续留在兴业。”云雪尧和气耐心地劝说，“我们都知道，你也只是一个小记者，你又不是主谋，你有什么大错呢？” 徐森觉得后颈冰凉。 太可怕了……云雪尧在诱骗他！ 可关键他还觉得她说得无比有道理。 如果他只是一个外行，或者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恐怕真的会为了自保，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 可是徐森知道，自己已经回天无力了。 单单宋慈一件事，就足以把他从兴业扫地出门。 胡悦霞身为主编都没有逃脱被开除的命运，他又能好到哪儿去。 胡悦霞临走前都没把李明姗供出来，他也不能。 徐森缓缓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切尘埃落定、 他，惨败：“我会主动离职的。” 云雪尧拔了徐森这颗钉子。 回过身来，看到马姐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对着她竖起一个大大的拇指。 “云雪尧，”徐森在办公区外等着她，他绿着脸，目露阴险，“你不要太得意，不是每一次，你都有那么幸运的！” 任泓明明差点睡到她，却被她逃脱。 宋夫人明明有精神病，却被她掩盖了过去。 还有江凌霄…… “你得罪了江凌霄和他的女朋友，你走不远的！” 云雪尧扬起一个笑，“他女朋友？离都离职了，还不敢提到对方的名字，徐森师兄就这么心虚？” 徐森一梗。 他恶狠狠威胁，“你等着！会有你的好看！” “我等着呢，”云雪尧气定神闲地回应，和徐森的弱犬狂吠形成鲜明的对比，“要是我出了任何事，警察都会找徐森师兄问话的。” “你……” 胡悦霞和李明姗在云雪尧这里吃到过的软钉子，徐森也终于吃了一嘴。 …… 晚上云雪尧回家。 在家门外又看到了魏宏。 她眉头微皱，江凌霄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魏宏对云雪尧的态度恢复如初，好像忘记他前不久还一副对她咬牙切齿的模样。 他殷勤道，“云小姐，我本来给你请了家政，没想到你去上班了。” 云雪尧避开他。 “不需要。” 魏宏语塞。但很快，他又从身后拖出一个行李箱。 “云小姐，老爷子的生日宴，这是霄爷精心为你挑选的裙子。霄爷说了，云小姐先试，有哪里不合身的，会请设计师上门为你调整。一定让你风光漂亮的参加宴会。” 好吧霄爷没说过…… 这番话是章贺教他的。 云雪尧打开了门，“让一让。” 没有收下衣服的打算。 魏宏却趁着她开门进去的那一瞬间，哗啦一声，把箱子推了进去。 不等云雪尧动作，他抓住门，反倒眼疾手快替云雪尧关上了 云雪尧再开门，魏宏已经，溜了…… 云雪尧：“……” 气到想笑。 她打开箱子，拿出了一件纯白色的长裙，领口和裙摆都点缀着精致的手工勾花蕾丝，晃眼看过去，竟那么像一件婚纱…… 她觉得裙子样式有些眼熟。 仔细回想，就想起之前去帝都卡尔斯酒店，找江凌霄和殷柔晴的恋情证据时，曾经在一楼的奢牌橱窗里看到过这条裙子。 十三年的烙印深深刻在骨子里。 云雪尧当时下意识就多看了裙子几眼。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它竟然会主动属于她。 白色…… 又是白色…… 云雪尧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白色。 她喜欢蝴蝶，喜欢斑斓的色彩。 为了江凌霄压抑自己的喜好这么多年，他却简单粗暴地认为，这是她自己的爱好。 和裙子配套的，还有一双米色的高跟鞋，镶着珍珠和钻石。 打开里面的首饰盒，耳环项链手镯，无一不是和裙子配套。 现在却让云雪尧看得厌烦。 她把所有东西塞回箱子，去处理工作。 明天《一品女少卿》这部剧就要开机，大ip，马姐先前好不容易撕下来的独家资源。 饰演男一的是钟楚昀，圈子里鲜少有点演技的鲜肉流量； 饰演女一的是白隽，曾经的顶流小花，去年刚产子结束，这部剧是她的回归之作。 钟楚昀拿的一番，白隽拿的二番。 马姐一高升，这个活儿自然落到了云雪尧手里。 是个不容易出错的香饽饽。 云雪尧收拾行李，洗洗上床睡觉，明天要带两个组员一起过去，搞不好还要住一两天。 刚闭眼，手机响了。 马姐打的…… 云雪尧已经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之心，她接起来：“说吧，主管大人，又怎么了？” 马姐驾到，必有不祥。 “白隽被截胡了。女一换人了。” 云雪尧心头微跳，记者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简单，“换成谁了？” “殷柔晴！” 第81章 她飘了，敢瞪江凌霄了 近两年影视寒冬，再加上明星塌房率的增加。 导致各大剧组都不会再在开机之前，提前与明星正式签约。 所以，哪怕是明天开机在即，只要剧组没有正式签约，没有官宣，所有的意向都做不得数。 《一品》这剧，因为是热门ip，制作班底又过硬，开拍前碰瓷舔饼的一大堆。 临到最后这一个月才最终确定了钟楚韵和白隽。 没想到，开机前一晚，殷柔晴突然从天而降…… 云雪尧知道，这就是徐森所谓的“好看”。 殷柔晴，是冲着她来的。 “这个饼你还跟吗？”马姐问，“江凌霄还在告你呢，殷柔晴肯定也会给你难堪……” 岂止是难堪。 是刀山火海呢！ 云雪尧：“还跟。” 怕什么？ 她说过，偷了她的蝴蝶胸针，见一次殷柔晴，她打一次。 殷柔晴嫌自己脸太厚，大可以来她这里订个包月套餐。 她保证她肿着脸拍完这部剧。 “白隽太可惜了，”马姐惋惜，“这部剧班底很好呢，她刚怀孕生子消失了一年多，正需要这么一部作品重塑江山。” “她就没什么意见？”云雪尧问。 “敢有什么意见，不看看殷柔晴背后是谁，赢辉加上云江，惹得起吗？” “先前白隽要重出江湖，递本子给她的人可多了，结果她独独选了《一品》，还拒了一个不错的综艺，把档期专门空出来，结果？” 马姐呵呵两声，“这个圈子里，你看多了就知道，水深着呢，我有小道消息，殷柔晴明天天一亮就要放白隽的黑料，给她泼脏水。” 嗯，像是殷柔晴干得出的事。 和过去对付她的手段风格，如出一辙。 云雪尧叹气：“哪里的水又不深呢？” 她挂电话，熄灯，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身清爽地拖着行李箱出门。 …… “凌霄，你就过来一下嘛，我知道你忙，也不要你过来多久，一个小时也行的……” 电话里，殷柔晴给江凌霄撒着娇，“人家好不容易才拿到这个饼的，你就来一次嘛，你以前答应过人家的……” 江凌霄心不在焉地回着话，“是吗？什么时候？” 眼神却一直挂在前方的小区门口。 另一边，还在对着章贺伸手，让他把要签字的文件给他。 章贺就：“……” 论忙，谁都比不过他家霄爷。 又要盯梢前任，又要应付“准现任”，还要忙里偷闲处理工作。 “你真的答应过我的呀，你忘记了吗？上次我说下一部剧你来探我的班，你就点了头的。”殷柔晴还在孜孜不倦地游说，“你就……” “没说过。”江凌霄签好字，一抬眼，就在小区门内看到一抹身影，他当即打发人，“就这样。” “那你来……” “不来，我很忙。”不等殷柔晴再说什么，他就沉了脸，“想我把你拉进黑名单？” 殷柔晴吓得噤声。 “最近都别打进来了。”江凌霄已经烦了。就算殷柔晴对他有过恩，也不是这样烦人的。 车已经骤然停靠在了云雪尧的面前。 云雪尧刚刚拦了下了一辆出租车，却被江凌霄的车硬生生挤到前面。 司机降下车窗，对着云雪尧招手喊：“姑娘，你前面来一点，后面的车特别贵。” 擦挂一下，全家老小一年的吃喝全没了。 云雪尧几乎算得上是瞪了江凌霄一眼，拖着行李箱就去前面了。 出乎意料的是，江凌霄竟然没发出任何指令。 章贺偷偷从后视镜里瞅，见到他竟然在发愣。 云雪尧……竟然瞪了他一眼。 她这样的表情，江凌霄说不清多少年没见过了…… 云雪尧今天披了一件很ol的嫩芽绿休闲长衬衣，前衣摆扎在牛仔裤里，后衣摆松松垮垮，飘逸若云，看起来清爽得像夏日里的一抹凉风。 配上那样的眼神，竟然有一股别样的娇俏灵动。 江凌霄在遥远的回忆里打捞，最终只记起人生的第一次见面。 他走到那个角落里，看着坐在地上一边拼拼图，一边用力擦眼泪的小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女孩真是小小的一只，像一只刚出壳的，毛茸茸的小鸟。 她穿着雪白的公主裙，闻言抬起头，几乎算得上是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在玩拼图，很好玩的！不给你玩！” 江凌霄就笑了。 好有趣。 “拼好了就可以吃了吗？”他故意逗她。 看她的样子，好像和拼图有深仇大恨，恨不得一口吞掉似的。 小小只的云雪尧，气鼓鼓地抬头，竟然一秒都没慢地回怼他，“你要吃拼图？” 她说完就低下头，摇摇头，自言自语，“这个人奇奇怪怪，尧尧才不会跟他玩……” 当时江凌霄就想，这女孩个子不大，脾气不小，还古灵精怪的。 他得好好收拾收拾她…… 结果，陪着她玩了一下午，有个男孩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像唤小狗似的随意叫了一声：“走了，云雪尧。” 刚刚拼好的图，哗啦一声在云雪尧手里散掉了。 “子舜哥哥！”她先前所有的怨色全都消失不见，丢下江凌霄，跳着蹦着跑掉了…… 从小，就是个没良心的！ “霄爷……”章贺偷偷观察着，看着江凌霄的脸色，从怔愣到明朗，又到阴云密布，小心翼翼开口，“这里还有一份文件……” “还有多少？”江凌霄问。 “啊？” “今天我记得有三个会？”江凌霄看了一眼腕表，“马上安排，同时进行，一个现场，两个电话会议。你来区分一下优先级。” 章贺：“哈？” “这几天可以敲定的文件，全部给我拿过来，整理一下。” 章贺：“是……”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出差了吗？ 江凌霄只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准备做，才会这样紧急安排事务。 章贺跟了他几年，这样干的次数也不超过一只手。 “还有，查一下云雪尧去哪里了，安排机票还是航线，你来定。” 章贺：“！” “还愣着干什么？” “好的，我马上做。”章贺紧急回过神来。 再看，江凌霄的眉头又锁了起来。 云雪尧拖着行李箱，去哪儿？ 去跑外访？ 真是，越来越野了！ 不收拾收拾，她是不是，又会像小时候那样…… 第82章 殷小姐你会跪着求我回来的 “先安排航线。”江凌霄没让自己再想下去。 正在安排会议的章贺：“……好。” 云小姐在霄爷这里的优先级，第一次排到了工作之前…… …… 云雪尧在机场和同事汇合。 摄影师是小陈，记者是小蔡，身为组内同事，大家相互之间都很熟悉。 路程两个多小时，到了影视基地，三人先在下榻酒店整合了一下，然后来到了剧组。 准备参加四小时后的开机仪式。 结果，却被当在了大门之外。 “媒体？你们是哪家媒体？”专门验证进场身份的场务质疑，“你们的入场证呢？” “入场证不是进来之后才办理吗？”小蔡经验丰富，反问对方，“我们兴业娱乐一早就和剧组签约了，你问问制片人，他知道的。” 场务果真打了电话去问，却很快回话。 “不行了，我们这边已经有入场的媒体了，不需要你们了，你们回去吧。” 云雪尧几人几乎是面面相觑。 “已经有别的媒体了？开什么玩笑？”小陈觉得荒谬又可笑，“我们可是签了约的！你们是当法律合同是玩笑吗？” 小蔡也跟着质问，“和你们签的是哪一家？” “怎么了？”场务退后了一点，有点警惕，“橙丽娱乐。” “橙丽？！”兴业三人组差点原地爆炸。 昨晚上白隽被截胡的时候，大家都还在暗暗可怜她。 没想到，今天到现场一看，可怜竟是我自己？ 云雪尧拦住了情绪激动的小陈和小蔡，“这个，可能是有点误会，能联系一下你们的制片吗……” 她伸出手，看似无意地在场务和自家人之间拦出了一个通道…… 小陈和小蔡趁此机会往里面冲。 “诶你们，站住！站住！”场务边喊边追，“拦住他们！” 云雪尧一个眨眼，也闪了进去。 一路吵吵闹闹，三个人还是深入了剧组，并顺利引起了一大群人的注意。 “我们这部剧只能有一个正式媒体入场！你们如果想要搞代拍去基地那边买套票！”场务追上他们，气喘吁吁。 代拍？ 真是足够羞辱的！ 兴业是国内的大媒体，既不是什么狗仔工作室，更不是什么代拍站姐！ 小陈和小蔡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根本不理会对方狂吠什么，已经自顾自把摄像机架了起来。 “喂！你们不能这样！”来了好几个场务，见状就要阻拦。 “《一品》这剧是一开始就想惹上官司吗？和兴业对薄公堂吗？”云雪尧挡在同事和摄像器材前面。 她是主编，这样的场合该她站出来。 随着这边不小的动静，许多野生代拍和站姐都举起了自己的摄像设备，悄悄对准了这边。 “这样的事情，不是你们这些场务剧务可以决定的，请你们的制片人过来，”云雪尧冷静沉着，“我这边也会通知兴业的法务，过来处理事件。” 几个场务一时有些僵持，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眼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剧组方还是让步了。 兴业确实是大传媒。 剧组先前迫于压力放弃了白隽，现在也不得不迫于压力对兴业违约，如果可以，他们谁也不想得罪。 云雪尧等人被请到了一边。 殷柔晴如女王一般坐在前方的椅子上，身边有的助理给她递水，有的给她整理妆发…… “云记者，真是不好意思了，”不待云雪尧说什么，她抢先开口，“我在圈子里的规矩，就是出来拍戏，只带自己的御用宣传团队，其他的媒体，没合作过，也怕合作了不愉快，只能抱歉了……” 这是要赶她走。 “兴业和制片公司签的合约，不是和殷小姐，”云雪尧不卑不亢，“殷小姐，你要替制片方承担违约损失吗？” “可以的呀，我可以替剧组给这份钱，违约金多少？说个数吧。”众人跟前，殷柔晴装得人模狗样。 云雪尧这边已经给马姐汇报了状况，见状立刻让联系公司法务。 法务听闻对方愿意按合同规定赔偿，二话不说，一份赔偿协议发了过来。 马姐：“让他们给钱！签字！狗x的橙丽！殷柔晴一生黑！” 双方很快签字确认。 殷柔晴姿态妖娆地让人转账，走近云雪尧，却突然对她耳语，“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云雪尧……” 她低声冷笑，像巫婆的声音，“你就像一条丧家之犬！江家不要你，江凌霄不要你，很快……兴业也不会要你了！” “是吗？”殷柔晴是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但云雪尧回答她，却让所有人都听到，“殷小姐别得意，说不定过一会儿，你就会跪着求我回来。” “求你？哈哈……”殷柔晴笑出了声，“云记者，青天白日的，你就别做梦了！” 她会求云雪尧？ 她不让云雪尧跪着在她脚下讨口饭，都算仁慈！ 一旁的橙丽记者也跟着笑出了声，“云记者，听说江凌霄先生告你赔偿八千万，什么时候开庭，记得通知一下我们橙丽，同行的热闹，我们好久都没见识过了。” “啊……就是她啊……” 江凌霄状告兴业造谣的事，在场的人都知道，但云雪尧，却是第一次见到。 “是的，就是我。”云雪尧大大方方承认，“我写了江先生和殷小姐的恋情报道，结果江先生却说我造谣，说他现在单身，和殷小姐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殷柔晴瞬间就变了脸色，“明明凌霄说了这种新闻会影响我的事业，让你给我道歉！” “所以我拒绝道歉了啊，毕竟殷小姐都承认了恋情，他一个人可劲儿否认也没用不是？”云雪尧笑着还击殷柔晴。 她平时说话慢，看起来似乎是个温吞性子，真正辩驳对手的时候，嘴比脑子跑得还快。 周围的人，看八卦的脸色不要过于明显。 尤其是橙丽那几个人，就恨不得拿出手机来怼脸直拍。 云雪尧的话起码表达了两个信息：其一、殷柔晴承认恋情，但江凌霄不认，而且还是打死不认的态度；其二，云雪尧态度强硬，直扛江凌霄的那种强。 她要手里没点铁证，谁都不信。 所以，要么就是江凌霄和殷柔晴根本没什么关系，要么就是江凌霄和殷柔晴，已经是过去式…… “你拿了钱，该走了吧！”殷柔晴已经被激怒，“场务，还不赶人干什么！” “走就走！”小蔡冷笑，也学云雪尧说话，“你们别以后跪着求我们回来就好！” “跪着求也不回来！什么玩意儿！”小陈跟着骂。 云雪尧一笑：“跪得够直够虔诚，还是可以考虑一下。” 扔着这几句话，三人扬长而去。 殷柔晴被气得脸上红红白白，为什么云雪尧一个被豪门抛弃的孤女，还敢在她面前这么嚣张？ 她回头就吩咐自己的助理，“马上给我打一笔钱，数额和赔偿金差不多，到云雪尧的卡上去！备注写明是转让好处费！” 然后她对橙丽的记者道，“你这边给我准备放消息，说兴业记者云雪尧把《一品》的官方采访权，私下高价卖给了橙丽！” 届时钱一到云雪尧账上，她看她浑身是嘴，都没法说个清楚！ 以兴业和橙丽的敌对关系，殷柔晴不信俞子舜还能保得住她！ 她要慢慢的，搞死这个曾经占有过江凌霄的女人！ “柔晴姐！”突然间，有个剧务和她一名小助理一同急匆匆跑了过来，“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江凌霄先生到影视基地了！点名说要过这边来！” 殷柔晴倒吸一口冷气，脸上惊喜难掩，“是吗？凌霄他、他来探我的班了吗？” “真是的……”她连忙坐到了化妆镜前，“先前还说他忙，真是的……” “殷小姐，霄爷已经在朝这边过来了！” 殷柔晴：“快！快给我补一下妆！” 第83章 他千里迢迢，只为云雪尧 对制片方来说，江凌霄以及他背后的云江集团，完全值得上全剧组跪下来叫一声爸爸。 殷柔晴之所以能空降挤走白隽，一半靠的是自己带资进组，一半靠的是赢辉和云江。 这其中，云江的比重，比赢辉大多了。 现如今江凌霄驾到。 剧组的人纷纷都松了一大口气。 刚刚赶走兴业记者的时候，他们都还捏了一把汗，怕兴业将来为难他们，背后搞点小动作。 现在有金融巨鳄大资本为他们撑腰，他们还怕什么？ 十个兴业手牵手排队过来，都没在怕的！ 江凌霄过来，自带保镖，剧组方也很自觉配合清场，所以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他走过通道，面色冷峻，凤眸微扬，漠然中自带睥睨万物的傲然。 谁敢说他不是造物主的宠儿呢？ 生在那样的显赫富贵之家，自身能力才干出众，传言中洁身自好，自律严谨。 更重要的是，他拥有一副让影视圈鲜肉俊男们都羡慕的好皮囊。 一米八六的身高，优越的头身比，肩宽腿长，一张脸完美得恍若神祇谪仙。 在场的男明星暗自庆幸江凌霄和自己不是一个赛道的选手，而女明星则暗暗羡慕殷柔晴。 殷柔晴也是，典型的白富美。美貌又家世殷实，在娱乐圈顺风顺水，还能拥有江凌霄这样完美的未婚夫…… “凌霄，你来了？”当着众人的面，殷柔晴面露娇羞，径直上前去，想要挽住江凌霄的手臂。 江凌霄却不着痕迹的一避，没让她碰到自己。 他目光随意滑过殷柔晴的脸。 “你也在这儿？” 他此话一出口，殷柔晴就愣住了。 周遭的所有人，也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呢？”幸亏殷柔晴反应快，她挨到江凌霄的身边，选了一个可以靠近他又不会引起他反感的角度，“你都走了九十九步，我走一步又怎么样？总不能在里面等你吧？” 周围人于是莫名微微放心。 霄爷这是心疼未婚妻，不想让她出来迎接呢。 这也太宠了吧？ 光靠殷柔晴一段话，众人就脑补出了一大堆霸道总裁宠溺小娇妻的剧情。 关键是……这也没其他解释了啊！ 进了剧组的休息室，制片人恭恭敬敬给江凌霄递茶，“霄爷，您大驾光临，真是令我们剧组蓬荜生辉！过会儿的开机仪式，不知道霄爷能不能参观……” 江凌霄没有接茶，他也不接话，冷冷地扫视了室内一眼，“你们这儿，就这么点儿人？” 制片人愣。 “什么？” 章贺忍不住干咳了一声，“就是，那个……” 天哪，放他回去开会吧，让他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吧！ 霄爷明明是过来找云小姐的，偏偏自己不说，也不准人家说…… 他现在可是理解魏宏的难处了。 章贺第一次羡慕魏宏的无脑，换成那家伙，可能已经毫无障碍地说出云雪尧三个字了…… 反正丢的是霄爷的脸，又不是他的！ 章贺忍不住暗暗猜测，可能平时霄爷看中的，就是魏宏这份恰到好处的蠢？ “你们记者呢？”没想到这一次，倒是江凌霄自己开口了。 他此话一出，现场又是静了一秒。 但很快，橙丽的记者狂喜又忐忑地上前，“霄爷，您是叫我吗？” 江凌霄当即寒了眼：“你也配？” 现场，冻住了。 然后哐当一声，裂开了。 “你是哪里的？”章贺也跟着沉了脸，他刚刚也扫视了四周，现场有好几个记者，但竟然没看到云小姐的身影。 三个会议都已经安排好了，也不知道霄爷怎么想的，竟然又临时取消了。 放下所有的工作，临时安排了航线坐私人飞机找过来，却没见到人。 别说江凌霄，就是章贺都是满心愤怒。 什么意思，这是在打他的脸，说他的信息有误吗？ 还是云小姐出了什么变故？ “下午的开机仪式，”江凌霄于万籁俱寂之中，淡淡开口，“不要举行了。”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章贺，“这家制片公司，什么名字？” 制片人腿软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 云江这样的金融大鳄，有的可是做空一国货币之力！ 江凌霄想要他们公司倒闭，都不需要动一动手指头！ 他一个眼神，就会有一堆基金经理冲锋陷阵，明天就能让他们关门大吉！ 关键是，莫名其妙……死得多冤啊！ 一旁的殷柔晴闭紧了嘴，也不敢说一个字。 她内心又惊、又慌、又怒……不敢相信心底的那个猜测—— 江凌霄，竟然是来找云雪尧的！ “殷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制片人和导演把殷柔晴请到了一边，都焦急询问。 “是我们这里太简陋了吗？” “还是霄爷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 “是我们犯了他的忌吗？” “殷小姐，拜托拜托，除了你，我们现在求人无门了啊！” 江凌霄也实在太喜怒无常了。 是不是传闻中的大佬都这么让人摸不到他的脉？ 殷柔晴咬紧了牙。 江凌霄就半点面子都不肯给她，在这里直接甩脸色…… 换成其他时候，她肯定会找个借口推得个一干二净，一点忙也不肯帮。 可是这次……这部剧可是她为了算计云雪尧，好不容易才从白隽手里抢过来的。 今天一早，橙丽那边已经帮她把诋毁白隽的那些言论都放出去了。 两边粉丝本就已经打了个昏天地暗。 要是这部剧彻底玩完，白隽和她背后的资本，一定会借此机会狠狠反击她。 届时，最让殷柔晴说不清楚的就是…… 为什么江凌霄会把这部剧和它背后的公司搞死？ 难道说，他状告那个兴业记者，不是殷柔晴所言是为了她的事业着想，而是……他和她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殷柔晴什么都能忍受，就不能忍受别人质疑自己和江凌霄的关系。 再大的不心甘也得忍着。 她接下来说出每一个字，都在往自己心上扎针：“凌霄他……应该是为了兴业那个记者来的……你们要可以，把她找回来……” 第84章 没云小姐，霄爷心情很不好 “什么？”剧组全员大惊，橙丽记者也瞪大了眼。 殷柔晴继续忍着心痛，露出一个虚伪的笑，“都怪我，先前告诉他，那个云记者要来剧组里驻场，他很生气，说要来给她点厉害瞧瞧……” “先前凌霄就让她给我道歉，说她的行为影响到了我的事业，她不肯，还口出狂言……你们知道，凌霄他脾气有点大……” 岂止是有点大，那简直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啊！ “这么说，霄爷来，是想找那个记者撒气，结果她不在，他就把气撒到我们身上？” 制片人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逻辑诡异。 他们这是什么无妄之灾？ “殷小姐，你要告诉霄爷啊，是因为你带了你的团队过来，所以才让他们走的！跟我们剧组没关系啊！” 殷柔晴一脸难色，“凌霄的脾气你们也见识了……别说我了，就是江夫人说话，他也不见得会听呢……” 她坐了下来，对橙丽的记者说，“实在不行，我只能退一步，你们先避一下，把兴业那几个人叫回来，应付了凌霄的怒火再说。” “对啊！”橙丽记者和剧组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把他们哄回来，先让他们帮忙应付了霄爷再说！” “与其我们在这里担惊受怕，让他们回来就可以简单解决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好，他们应该没走远，联系方式呢？赶紧的……” …… …… 兴业三人组确实没走远。 他们在影视基地里的小餐馆里吃面。 “雪尧，人事部给我们定的什么时候的机票啊。”小陈倒是个操心命，“让住一天还是马上赶回去？” “不回，”云雪尧埋头认真吃面，“至少现在不回。” “为什么啊？”小陈和小蔡齐问。 难不成还真等着人家来求？ “殷柔晴还没来跪着求我，所以不走。”云雪尧说得云淡风轻。 小陈和小蔡，惊奇对看。 “那她什么时候会来求？”简直不可思议有没有。 “开机仪式前吧？先好好吃饭……”云雪尧摇头，“这面真难吃。” 小蔡、小陈：“……” “雪尧你手里是不是有她什么黑料？” “为什么时间定在开机仪式前？” 云雪尧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玩的就是心跳嘛。你们想，还有十分钟就要开机仪式了，吉时都选好了，突然间殷大小姐哭着闹着求我们回去……多刺激。” 她话音刚落。 手机响了起来。 云雪尧接起来，剧组方的声音火急火燎地传过来，“云记者，刚刚是我们不对，求求你们先回来吧！” 云雪尧：“……” 打脸也不是这样打的！ 现在离开机仪式还有两个多小时！ 为什么不按她的剧本来？ 但云雪尧沉得住气。 她拿筷子搅了一下面，防止它坨掉，冷声道，“不，我们已经订好机票，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哪里有那么快的！ 剧组也知道云雪尧是在拿乔。 只是现在有求于人。江凌霄如一尊煞神，拂照之处几乎寸草不生。 剧组只想云雪尧过来给他们挡灾。 既然要拿人家祭天，态度自然是人道主义的好。 制片人简直卑躬屈膝，“云记者，是我们违约，是我们失误，条件您随便提，您的路费和误工费我们来出……只要您现在能马上回来。” 这样啊…… 云雪尧猜测，剧组是遇上大麻烦了。 让她回去，肯定没啥好事。 她露出一个温雅可亲的笑容：“既然这样，那让殷柔晴亲自来求我。” 制片人傻眼。 “不来啊，那算了，师傅，开快点……” “好嘞！”小陈也是个戏精，马上接上话，“您放心，现在不堵车，一定按时把您送到……” “您、您等等！”制片人也是急了。 殷柔晴的声音很快出现，“云雪尧，你别太得寸进尺！”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云雪尧反问一句，直接挂了电话。 殷柔晴哪里敢罢休，赶紧又打了过来。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云雪尧只当没听到，挑着面埋怨，“这下更难吃了，三十块一碗呢……耽误我时间和金钱。” 小蔡、小陈：“……” 这心理素质，在下佩服！ 来电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反复三四次，云雪尧才接了起来。 “喂——”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殷柔晴恨得牙都碎了。 云雪尧边吃面边含糊回答，“殷小姐这态度，没法说……”说着就要挂。 “好、好……算我求你……”殷柔晴吓得口气都软了几分，“你有什么条件，你提……你、你在吃东西？” “对啊，出剧组五百米的餐饮店，马上吃完，”云雪尧也不废话，“给你五分钟，亲自过来，对了，纸笔带好。” 五分钟不到，两个剧务就飞快跑来，喘着粗气，“云记者，殷小姐没办法过来，您看，您先回去……” 云雪尧早已经叫好了车。 见状二话不说，拉着同事上车。 剧务吓死，一人扑过去死死抱住车头，另一人紧急去叫殷柔晴。 殷柔晴其实已经出了剧组，本来还想试试能不能把云雪尧骗进来，见状只能亲自过来。 餐饮店被清了场。 殷柔晴黑着脸，“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橙丽的人滚。”云雪尧看着她，抄着手，态度强硬得和在兴业的低眉顺眼判若两人，直接看呆小陈和小蔡。 “《一品》的官方媒体宣传权，重新回到兴业手中。协议重新签，先前的违约金，兴业一分不退。” 吃到嘴里的吐出来？云雪尧的词典里没这条注释！ 这豪横的条件。 别说剧组方的人，就是兴业人听了都直摇头。 没想到殷柔晴只是咬牙片刻，就恨恨点头：“好！按你说的办！” “别急，还有。”云雪尧微笑，“我走的时候说过，跪得够直够虔诚……” 看着殷柔晴大变的脸色。 云雪尧差点笑出声，“殷小姐别怕，我这个跪字呢，只是比喻。不过——” 现场的人都恨云雪尧说话大喘气！ “不过，跪可以不用跪，殷小姐要给我说对不起。”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殷柔晴气得头晕，可是她没办法。 刚刚她隐晦地求助过章贺，章贺也隐晦地告诉了她：霄爷现在心情很不好，原因嘛……殷小姐你都懂的，事情再闹下去，没法收拾，神仙都救不了。 “对不起，云记者。”说出这句话，殷柔晴心脏都在抽疼。 “什么地方对不起？说清楚点。”云雪尧看着殷柔晴，用鼓励小朋友走路的眼神看着她，“勇敢点，殷小姐，你行的。” 殷柔晴……要晕过去。 剧组方已经按住云雪尧的要求，把合同新拟定好了。 制片也早早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就怕云雪尧反悔。 他们不怕。 反正有江凌霄收拾这个嚣张记者，她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另说。 云雪尧拍住合同，“殷小姐，你的时间不多了哦。” 殷柔晴一咬牙，“对不起云记者，我不该私自带团队来，把你挤走。” 本以为云雪尧好歹能放过她了。 没想到云雪尧默默摇头：“不对，不是这个。” 殷柔晴愕然。 她看着云雪尧淡然的眸子，心头莫名掠过一阵惊慌。 “需要我提醒殷小姐吗？”云雪尧抹去了先前所有的戏谑神情，面无表情地看着殷柔晴，“有翅膀的，带针的……” 殷柔晴，呆住了。 过了好几秒，她突然带着哭腔道，“雪尧、你为什么要逼我……” 哇！ 小陈小蔡惊诧，雪尧手里果然有殷柔晴的什么料么？ “道歉吧，殷柔晴。”云雪尧看着她，没有一丝一毫地退让。 “雪尧，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没有做，”殷柔晴边说边哭，“今天你不回去，我也没办法……我说的，都是实话……” 其他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蝴蝶胸针绝对、绝对不能答应。 那是殷柔晴现在最大的依仗之一，她必须要占为己有！ 云雪尧静静地看了殷柔晴几秒，神色忽的柔和了下来，“好，那你跪一个，今天就算了。” 这下别说殷柔晴，全场没有一个人，不震惊。 见殷柔晴站着不动，云雪尧叫同事：“走吧。” “我跪！”殷柔晴拉住了云雪尧，不等她回头，已经顺着她的腿跪了下去，“雪尧，我跪了，我已经跪了，你就饶我这一次吧！” 云雪尧反手，就把殷柔晴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语气轻松：“殷小姐真是的，我和你开个玩笑，你还真跪。合同呢，拿过来我签。” 在场众人：“……” 妈呀！ 云雪尧和殷柔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云雪尧仔细看过合同，又发给法务审了，没问题，才签上名字。 她把合同递给制片方，对一脸怨毒的殷柔晴笑了笑。 殷柔晴，是个狠人。 至少云雪尧确认，今天如果换成是她，就算把她的腿打断，她也绝不会下跪。 殷柔晴说跪就跪，一是说明，那枚蝴蝶胸针说不定有什么云雪尧不知道的重要之处…… 二是，一个对自己都那么狠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得好好防着！ 兴业三人回到剧组。 小陈和小蔡看云雪尧的眼神，就跟看一枪狙了八个的英雄。 若说以前云雪尧突然成为主编，他们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地方……现在也是实打实的五体投地了。 云主编真乃神人也！ 然而……云主编刚踏入剧组的休息室，马上就想调头走人！ 她就知道！ 找她回来不是火坑就是冰缝！ 沙发上那个脸色阴沉得像要杀人的男人，不是江凌霄是谁！ 第85章 卑微，只想喝一口她倒的水 江凌霄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云雪尧的脸上。 橙丽的记者本着人已经骗回来了，可以随便宰了，于是在旁边添油加醋， “其实我们本来不会入场这个剧组的，就是他们兴业的团队迟迟不来，我们才过来救场的，都是看在殷小姐的面子上……” 表面是给章贺解释，其实是说给江凌霄听的。 “这样？”云雪尧正愁没借口走人呢！ “那你们继续救着吧，我走！”告辞！ …… 所有人傻眼。 这人要点脸吧！ 违约金吃了不吐，合同也重新签了，还让殷大小姐给她当场下了跪。 现在来一句那我走？ 云雪尧的良心不会痛吗？ 看着国色天香的一个大美人，心肠怎么这么、这么……歹毒呢？ 简直蛇蝎！ 关键时刻—— “站住。”江凌霄冷冷地开口。 明明还是阴寒的神情，明明还是如刀般锋利的语气，但现场所有人，莫名觉得脖子上架着的刀，好像放下来了…… 说不清道不明，就是觉得刚刚还要吃人的江凌霄，好像不会大开杀戒了？ “过来，”江凌霄命令。 云雪尧想说不过来，行吗？ “云记者，霄爷是在叫你呢。”章贺露出一张笑脸，人生第一次觉得云雪尧看起来如此顺眼。 可是他还没多笑几秒，就感觉到一道冷戾如刃的目光射了过来。 一低头，就看到江凌霄正脸色不明地盯着他，“你笑什么？” 章贺脸一僵，马上把笑收起来。 妈了个嘎子的！ 为什么魏宏对云雪尧脸都笑烂了，也没挨过骂？ 他不过是露出一个比较和蔼的神情，霄爷就是那种要宰了他的警告神色？ 几个意思？ 难道他还敢吃一斤豹子胆，去觊觎云小姐这尊菩萨？ “嗯哼——”云雪尧清了清喉咙，决定无视江凌霄，“制片，开机仪式照常举行对吧？我们可以做准备了？” 制片：“啊？是！啊？这……” 剧情的发展不太对劲啊！ 这……难道殷柔晴坑了他们？ 江凌霄不是过来找这个记者麻烦的？ 那……江凌霄刚刚问记者那话是什么意思？ 这现状，看不懂了。 “我让你过来，你没听到？”江凌霄沉着脸，再度出声。 全场人都看着云雪尧，包括小陈小蔡。 所有人眼神里都在说两个字：过去！ 立刻！马上！给我们过去啊啊啊…… 那可是江凌霄！ 她一个人作死，别拖着大家一起下地狱好不好？ 云雪尧叹口气。 她就没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和她从前一样，那么害怕江凌霄？ 其实只要认清本心，只做自己，这世上没任何可以畏惧。 “主编，你就过去吧……”小蔡都要哭了。 妈耶，这可是江凌霄耶！ 活生生的江凌霄……金融版的传奇人物江凌霄。 年仅二十七岁，叱咤全球金融界的大佬！ 以前大家说到江凌霄状告云雪尧造谣的时候，只会说云江集团的少东家。 好像八千万不过是一个数字，江凌霄只是一个人名，是一个会和女明星传绯闻的厉害小开。 最多……和他们兴业的太子爷，俞子舜差不多吧？ 可是当江凌霄真正在他们眼前的时候。 小陈和小蔡都感觉到了人生的参差…… 自己好像那一瞬间，变成了山脚下的蝼蚁，仰够了头也望不到巍峨入云的山顶。 他们就不明白，为什么云雪尧居然可以镇定如常？甚至还能无视对方？ 她的心脏到底是什么做的？ 云雪尧再度叹口气。 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前去。 “江先生，有什么吩咐？” 这态度挑不出错了吧？ 江凌霄反倒不看她了，淡淡开口：“倒杯水来。” 云雪尧：“……” 她也不和他争，反正江凌霄横着走惯了，硬碰硬，她惹不起。 云雪尧走到饮水机前，开始到处水杯。 整个休息室都听到她哗啦——哗啦——翻东西的声音，边翻边嘀咕，“水杯呢？一次性水杯呢？不会吧，一个纸杯都没有？” 全体观众的心脏都要被她给翻了个面。 拜托，别找了…… 找到一次性水杯，她就敢给江凌霄喝吗？ 殷柔晴实在看不下去了，她那么小心讨好的男人，云雪尧却如此怠慢。 “凌霄在外面从来不喝饮水机里的水，他只喝没有开封的公元前一万年或者维恩。” 亏得云雪尧跟了他那么多年，这点江凌霄生活中的小细节，她都不知道！ “哦——”云雪尧反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凌霄，“霄爷那么金贵啊。对不起，我们老百姓，没听过什么几万年什么恩，殷小姐知道，你去买？” 她确实不知道。 以往在御园，江凌霄喝的都是她倒的水。 她总是那么殷勤，会在他床头，他办公桌上，放上一杯水。 水温是适口的温度，不热，也不冷。 全都是云雪尧装在数个可以看温度的大水杯里，时刻守着量出来。 他忙起来的时候，不爱按时吃饭，有时候又喜欢吃生冷，云雪尧去查了，说这样对肠胃不好。 于是她买了好几个大水杯，倒入开水，再看着它一点点降到适口的温度。 她会估算他醒过来的时间，然后按时给他放上那杯水，如果超出了时间，她就会及时更换，确保江凌霄醒过来，喝到的第一口水，温度是合适的，是养胃的。 他工作的时候同理，她总是不停地换着他手边的杯子，看到水冷了就给他换。 那么江凌霄呢…… 他有没有关注到她的这些行为？ 云雪尧不知道。 那时候，只要他喝一口她的水，她就会感到幸福，觉得她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那点自我感动的付出，对江凌霄来说不值一提。 一百多块钱一瓶的矿泉水，才是他的生活常态。 是他和殷柔晴相处时的点滴细节。 而不是她傻乎乎量出来的凉白开。 她的付出，一毛不值！ “你的水呢？”江凌霄不耐烦道。 他不喜欢云雪尧此刻看他的眼神，和从前全然不同的眼神。 为什么，她可以说断就断，然后焕然一新，好像从前对他的那些温柔小意，全都是装出来的？ 第86章 请霄爷您尽情品尝 云雪尧已经找到了杯子，但她摊手，“你确定要喝？殷小姐说……”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没点辨别能力？”江凌霄黑了脸。 她要和他对着干，还拿别人当什么挡箭牌？ 殷柔晴也变了脸色。 江凌霄当着所有人说这种话，已经无异于在当众扇她的脸。 可明明……从前在外，他都只喝助理给准备的高档矿泉水。 江凌霄，很谨慎。 与其说是挑剔水的品牌和质量，不如说是在防备着水的安全性。 可是现在，他却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要云雪尧给他倒一杯水…… 殷柔晴看云雪尧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穿出一个洞。 云雪尧却依旧泰然处之，她随便接了一杯水，给江凌霄拿了过来。 真正的一次性纸杯，廉价薄弱的纸壁，盛着一汪清幽幽的水。 摆到江凌霄眼前：“江先生，请用。”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江凌霄拿起了水杯，薄唇抿到杯沿，就眉头一皱，顺手将满满一杯水，泼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太冷了。”他用毫无声调的语气，说着极端挑剔的话。 众人…… 对嘛！ 这才是正常的剧情嘛！ 江凌霄不刁难她，像话吗？ 章贺的心脏却都要跳出来了。 现如今的云小姐，可不再是过去那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了！ 霄爷这个态度，怕是过会儿骨灰都要扬了。 他赶忙补充，在云雪尧爆发之前，“云记者，霄爷的意思是，水温应该稍微高一点。” 云雪尧冷冷地看了一眼江凌霄，把桌上的纸杯重新拿起来，“好。” 众人：“？” 不是，她就不知道换个杯子？ 剧组里准备的这种水杯，质量不能说好，只能说非常糟糕。 装一次水，纸都要透了，软哒哒的，招待一次贵客已经是它杯生的巅峰。 居然……还要二次利用？ 云雪尧这次先哗哗接了冷水，然后哗哗装了点热水。 又给江凌霄端过来，放他面前，“请。” 江凌霄拿起纸杯的时候，剧组的人心都在嗓眼子上，就怕那脆弱的杯子突然瘪个对折。 但眨眼睛，江凌霄就再次倒掉了水。 这一次，他直接把杯子捏扁，一同扔到了垃圾桶里。 “没有柠檬。”他看着云雪尧。 以前早上起床之前，她都会给他在床头上摆好水，而水里，也会加一片柠檬。 柠檬清口，醒神。 他有时候是被电话吵醒，喝口柠檬水说话，声音会最快恢复清晰。 江凌霄认为，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晰了。 他已经做出了退让，暗示云雪尧他身边现在连一个倒水的人都没有。 那她是不是应该识趣地顺着台阶下来？ 他从珅城坐私人飞机赶过来，连原本安排好的会议都全推了，她就半点都不能退一步？ 然而云雪尧看江凌霄的眼神，却全是不可思议：“现在？我哪儿去给你找柠檬？” 江凌霄这样为难她，有意思吗？ 她看了一眼时间，抱歉地对江凌霄道，“江先生，公司派我过来，是参加剧组的开机仪式的，您那么多助理秘书红颜知己，也不缺人给您倒杯水，再不济还有那什么一万年前的维恩呢。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江凌霄几近冷笑：“你觉得现在，这个机还能开？” 她不跟他回御园，成日在外面游荡闯祸，惹得江夫人天天为她担心，还想采访什么剧组？ 俞子舜给她一个小小的主编当，她就欢天喜地，掏心掏肺的干活。 江家给了她那么多，她的回报就是弃他们而去。 …… 但云雪尧的耐心要告罄，“江先生想怎么样，直说吧！对付我一个小小的记者，云江的律师团还不够用，还需要您亲自出马？” 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又重新充斥在休息室的空间里。 空调机呜呜吹着冷风，但大部分人后背，都起了薄薄的一层汗。 “云小姐，其实这附近肯定有柠檬的。”章贺就差没对云雪尧挤眉弄眼，“我们刚刚过来，看到一家冷饮店……” “好吧，我去看看。”云雪尧倒是又像想通了，“我先说清楚，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她迈步朝外面走去，走两步又停住了，“等等，买柠檬的钱是不是要先给我？” 她现在很穷的！ 穷到一个柠檬都买不起。 江凌霄懒懒地靠到了沙发背上，“从你的债务里面直接扣。” 云雪尧几乎不假思索：“那八千万法院还没判呢！” 江凌霄不说话，目光微沉地看着云雪尧，右手却拎着手机，在掌心优雅自如地转了一圈。 才道：“云记者忘记了，我们现在不止是原告和被告，还有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那点柠檬，就当是收点利息了。” 云雪尧一拍额头。 上次她印刷厂的事她欠了江凌霄人情，说了给他一个月工资。 不好意思，又忘了。 现在云小姐对于一切要自己出血的事，都会选择性忘记。 没办法…… 她如今一个人负担晓晓的治疗费，再多的钱都是车水杯薪。 别看她现在天天穿得花，其实并夕夕上几十块的衣裙都在往身上套。 见云雪尧一个人朝外走，章贺立马板着脸道，“我去跟着她，怕她跑了。” 然而他一出来追上云雪尧，就连忙掏出一张卡。 “云小姐，你尽管用。” 瞧瞧这机灵劲儿！ 云雪尧就很欣赏。 说来也是运气好，两人刚走到冷饮店，正看到水果供货商在送货过来。 那车上一筐一筐金黄金黄的，不是柠檬又是什么？ 云雪尧：“老板你柠檬怎么卖？” 老板：“我们批发，不单卖。” 云雪尧：“没错，我就批发，这一车我全部要了！” 老板：“？” 章贺：“？” 云雪尧看看时间，离原定的开机仪式还有一个半小时，来得及！ 她问章贺，“你去问江凌霄，是不是我给他搞一杯柠檬水，他今天就放过我？” 章贺不敢怠慢，发信息悄悄问。 江凌霄：【她想干什么？】 章贺：【云小姐买了很多柠檬，说要给霄爷做柠檬水。】 江凌霄：【好。】 章贺回头看了一眼面前堆成小山的柠檬，咽了咽口水，最终决定不把柠檬的具体数量告诉江凌霄。 云雪尧走进冷饮店，问小店老板：“老板，我租你的榨汁机、水果刀和菜板，一个小时五百块，行不行？” 老板：“……行！” 一个小时，就算五分钟做一杯奶茶，平均二十块一杯，也才二百四！ 五百块，赚了！ …… 一个小时以后。 云雪尧和章贺提着两大桶柠檬水，吭哧吭哧地走进了剧组的休息室。 云雪尧把桶往江凌霄面前重重一放。 江凌霄跟前已经摆了一只精致的白瓷杯，是剧组找来的道具。 云雪尧直接拎起来桶，给江凌霄倒了满满一杯，递到他的眼前。 “江先生，请！这是我亲手为您榨的柠檬水！” 喝！ 尽情喝！ 这满满两大桶原汁鲜榨，都是你一个人的！ 第87章 他想撕碎她，就现在 江凌霄垂眸，眼神落在泛着清凉浅小麦色的水上。 阵阵柠檬清香扑鼻而来，闻着颇让人心旷神怡。 他端起了杯，唇刚刚碰到杯口…… “霄……”章贺想要劝一句，已经来不及了。 江凌霄，已经喝了一口。 满屋寂静。 所有人都在等着江凌霄的反馈。 制片人紧张地看着时间。 离开机仪式不到二十分钟了。 外面什么都准备好了。 但江凌霄不放话，没人敢出去…… 真不知道云记者，能不能伺候好这位祖宗。 云雪尧满是兴味地看着江凌霄，“味道怎么样？” 江凌霄的手，就保持着端杯的动作，一动也不动。 眼神，也一直落在杯口里，面无表情。 紧接着，在章贺震惊地眼神中，他再次仰头，竟然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到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章贺……我的妈呀！ 这可是一颗糖都没加的柠檬鲜榨！ 先前在冷饮店，他和云雪尧加上店老板，一个切柠檬一个榨汁一个装桶，他口水都被酸得流了一地。 霄爷竟然眼不眨眉不皱的喝完了一整杯！ 这……牙还好吗？ 还有，霄爷的胃，受得了这么强的酸度吗？ 当—— 清脆的一声响，江凌霄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还不错。”他点了点头。 章贺……开始怀疑他们榨的根本不是柠檬，而是甜橙？ “不错就多喝点？”云雪尧慈眉善目。 “我差不多了，”江凌霄漫不经心道，“对了，你们的开机仪式什么时候开始？” 制片人差点激动得跪下，这算是过关了吗？ 大佬的喜怒无常，果然不是尔等凡人可以揣摩。 “我们还有十分钟，”制片人搓手手，“霄爷您能不能来……” “柠檬水很好喝，”江凌霄指了指地上还剩的两大桶水，“你们一人一杯，喝了就过去吧。” “好的好的。”制片人感激涕零，“快点拿纸杯过来！” 场务们忙活着倒水，制片第一个忙不迭地拿了一杯，喝了一口…… “噗——” 其他人，惊。 怎么了？ 江凌霄皱着眉，躲开了制片的生化攻击。 “怎么？不好喝？”他问。 制片话都要说不清了，“没、没有……好、好喝……太好喝了……” 他含着泪水，硬起心肠，一口闷了！ 剧组里其他人不明所以，纷纷拿起了杯子…… “唔！” “啊……” “惹！” 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响在休息室里。 殷柔晴眼泪汪汪地求江凌霄，“凌霄，我可以不喝吗？这个、这个好酸啊……” 江凌霄沉着脸，“不喝，也行，少你一个人，开机仪式也应该可以举行。” 殷柔晴，惊！ 其他人闻言，全都狠心头一仰，捏着鼻子把水灌了下去。 殷柔晴喝一口，呕两口，等到好不容易喝下去，眼泪鼻涕形象全无。 “凌、凌霄……你不是有胃病吗？”她西子捧心般捂着胃，“你不难受吗？” “还好，”江凌霄神色如常。 殷柔晴想要撒娇，但是时间不待人。 制片人和助理都在催，“殷小姐，开机仪式要开始了！” 她狠狠瞪云雪尧一眼。 云雪尧绝对是故意的！ 最可气的不是江凌霄竟然一声不吭的喝了，而是他喝完之后，还要大家陪着他一起喝！ 而且，为什么云雪尧和她的同事没喝？ 江凌霄却装根本没看到。 …… 《一品女少卿》的开机仪式上。 各营销号自媒体以及代拍站姐，全都长枪短炮地对准了剧组全员。 上到制片导演，下到剧务场记，再到主要男女演员…… “怎么大家的表情都那么奇怪？” “为什么好几个人捂着腮帮子？”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他们……看起来都像在牙疼？” “哇，今天哥哥好帅，感觉酸酸的！”粉丝们的滤镜八百米厚，“说话的时候也有点夹子音呢……” “你们有没有闻到柠檬的气味？为什么我觉得台上像站了一颗颗柠檬精……对不起，没有羞辱的意思……” “好酸啊……为什么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谁在吃柠檬？” …… “江先生，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事，可以放我去工作了吗？” 休息室里，只剩下了云雪尧和江凌霄两个人。 章贺懂事，早悄悄退了出去。 小陈和小蔡也已经去现场忙活了。 云雪尧却被留了下来。 此刻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其他人。 云雪尧也不需要再对他伪装什么……她不卑不亢地对江凌霄微微鞠躬，转身就走。 然而她的手刚刚碰到了门，身后突然袭来一阵疾风，将她掠了回去。 太快…… 快的云雪尧眼前残影一晃，唇上已经一凉。 紧接着，什么清凉的液体，灌入了她的口中。 云雪尧险些岔了一口气。 迟钝的味觉已经醒过了神来，把酸涩的滋味，顺着神经传递了过来。 那一刻，云雪尧甚至都来不及推开江凌霄。 他抓着她的手，一面把她搂住，身体把她抵在墙上。 但要命的是，他喂她柠檬汁。 含在口中，一点一滴地喂给了她。 云雪尧推阻不能，紧急地把极酸的汁液吞咽下去。 她吞得太急，差点呛到。 本以为吞下去就万事大吉，但江凌霄却还不放过她，柠檬水好似永无止境、源源不断的哺渡给她。 味觉放慢了时间，难受总是别样漫长。 云雪尧被酸得双眼模糊。 这柠檬汁刚榨好的时候，她就尝了一口，那滋味，她以为江凌霄喝第一口就会喷出来。 谁知道他竟然可以面不改色的喝完。 而现在，还能含了一大口，慢慢送给她。 他是没有味觉吗？ 云雪尧难忍难熬，酸得五脏六腑都皱了起来，她干脆脚尖一踮，主动凑近了江凌霄。 …… 江凌霄的瞳孔倏尔放大。 他没料到，她竟然…… 一个愣神，没控制好，等稍稍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的柠檬水都被云雪尧一口卷走。 她也终于推开了他，微微喘气，一副历经劫难的模样。 江凌霄反倒是怔在原地。 半晌都没回过魂。 记忆中，云雪尧从来都是矜持又谨慎的，她很少热情，更别提主动，而且还是强势对他发起反攻。 他近处凝着她。 云雪尧泪眼朦胧，眼尾是缱绻的红，鼻尖上一抹粉色，像刚刚被欺负狠了似的。 她开口，还带着鼻音，说话也不太利索，“你是有毛病吧？” 拖着尾音，像在啜泣。 但江凌霄却只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 她说话时，他能看到她粉色小巧的舌尖，像被什么咬了，有点僵有点笨。 想到它刚刚那么气势汹汹，要把所有柠檬水抢走的娇横灵巧…… 江凌霄觉得蛰伏在身体里的猛兽在苏醒。 他想撕碎她。 就现在。 第88章 他只想与你和好如初 但江凌霄只是扣紧了云雪尧的腰。 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却松开……慢慢的，抬起。 最后，指尖放到了她的唇上。 云雪尧原本玫瑰色的唇珠，此时像上了一层蜡，又像被刷了蜜，透出一种脆弱又娇薄的粉。 他指腹慢慢从她的唇峰摩挲到了唇角。 像在欣赏什么极为稀有的艺术品。 真是奇怪…… 明明柠檬水那么酸，但他却觉得还可以忍受。 而在沾染上她的嘴唇之后，他竟然感觉，它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甜。 甜得空气中都充满了沁人的香气…… 云雪尧惊愕得吸气，她双唇微张，　贝齿闪着珍珠一样的光泽。 于是江凌霄的指尖缓缓折入…… 云雪尧吓得险些一口咬下去。 她反手摸索着门上的把手，拧开的那一瞬间，突然往江凌霄肩上一推，转身就翻出了门。 顺手，嘭的一下带上了门。 “云小姐？”章贺守在外面，见状立刻直起身。 云雪尧已经快步离去。 章贺跟了两步，回头看着休息室。 休息室门紧闭，江凌霄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追出来。 章贺给自己喂了一个胆，朝云雪尧跑去。 “云小姐！云小姐！”他在一个僻静处追上了云雪尧，“云小姐，你别误会了霄爷的意思。” 云雪尧平复了心情，回头，“什么意思？” 章贺就解释，“霄爷不是要为难你，他只是希望能与你和好如初。” 同样的话，魏宏已经说过了，只是语气和说法不一样。 云雪尧想笑。 …… 章贺现在的话，和从前江家人的那些说法有什么区别？ 过去七年，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笑着对她说类似的话。 [江凌霄是喜欢你的。] [霄爷是把你放心里的。] [凌霄只是比较含蓄，情感不太外露。其实他心里是真的有你……] 不仅仅是江夫人，江家爷爷奶奶、管家，御园的佣人……每个人都这样说。 他们明明看到了江凌霄对她如何冷漠，如何苛刻，却还是出于不同的缘故，哄着她，劝着她，骗着她。 所有人都知道江凌霄青睐的是殷柔晴。 不过是因为江家的恩情而不得不施舍她一点露泽。 可只要江凌霄不挑破，他们都愿意给她编织一段从不存在的爱情。 但同样，也是这其中的一些人，却也在她和江凌霄分手之后，大声的议论和嘲讽她。 说她不知廉耻，说她鸠占鹊巢，说她早就应该把未婚妻的位置，给殷柔晴让出来…… 令她看清那些曾经让她赖以续命的糖丸之下，裹着怎么样的毒药。 现在她好不容易脱离开。 就连江夫人都尊重她的意愿。 竟然还有人会到她面前来说： [云小姐，请和霄爷复合吧！] [云小姐，霄爷他想重新和你在一起……] 是因为她的离开让他陷于不义？ 还是要让他承受来自长辈的压力？ 或者江家和云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藏协议？ 千千万万种理由，都有可能。 但云雪尧不会再欺骗自己，是因为感情…… “云小姐，”云雪尧眼里的漠然和讥讽，章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只能解释，“我们都知道，霄爷平时说话不动听。但我们了解一个人，不应该看他说了什么，应该看他做了什么……” 云雪尧打断了他，“你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 他们的关系，始于混乱，终于抛弃。 分手是云雪尧选的，但无休止的冷暴力，和无法抉择的二选一，何尝不是另一种抛弃？ 要分手的人，是江凌霄。 不是她云雪尧。 在她去云江，找殷柔晴要回胸针的时候，她心里都还揣着希望。 以为江凌霄就算不看中她，也会看中他送她的这份“礼物”。 结果，他竟然连这份礼物都忘记了。 云雪尧不会原谅。 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云家的败落掠夺了她的记忆。 和过往唯一的联系，只有那枚蝴蝶胸针。 江凌霄曾经把它赐予她，宛如赐予她新生。 如今他又纵容殷柔晴从她手中夺走它。他夺走的，是她对他的信任，依赖，眷恋……以及全心全意的爱。 魏宏也好，章贺也好，像一个理中客那样，以一种众观全局的姿态，过来劝说她，本身就是可笑的。 他们自诩了解江凌霄，可是和江凌霄相处了十三年的人是她云雪尧，和他同眠共枕了五年的人也是她云雪尧。 她从江凌霄那里得到的痛和伤害，他们哪里感受过一分一毫？ “云小姐，我只知道霄爷把今天的三场会都推了，临时安排了航线过来，”章贺严肃道，“殷小姐没有说错，他在外面，从来不喝别人倒的水，只喝我和魏宏带的矿泉水。云小姐，他是在向你求和，向你示好，只是他有他的骄傲……” “他有他的骄傲，我也有我的坚持。”云雪尧打断章贺，“我们各自抱着自己的原则就好。章特助，你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江凌霄身边，应该不需要两个魏宏。” 章贺莫名更噎。 之前是谁说，云雪尧性格温吞，不善言辞？ 他叹气：“云小姐，柠檬水你也喝过，酸吧？” 云雪尧不语。 “霄爷他喝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你的为难，他都承受了。而且为了给你出气，他让其他所有人都喝了……” 云雪尧笑了。 要是最后江凌霄没喂她那么一大口柠檬水，章贺的鬼话，她也就信了。 江凌霄明明是本着不能自己一个人吃亏上当的原则，也要所有人陪他感受一下柠檬的酸爽而已。 “好了，我要去忙了。”云雪尧不想再和章贺说下去。 “云小姐……” “章贺。”江凌霄冷冷地声音传来。 章贺立刻闭嘴。 云雪尧转瞬就走远，章贺也快速回到江凌霄身边。 “你和她说了什么？”江凌霄问。 他刚刚花了一点时间平复躁动，过来迟了，只听到云雪尧的最后一句话。 章贺不像魏宏那么不怕死，但他敢撒谎，“我说柠檬水太酸了，云小姐多少应该放点糖。” 但江凌霄当即皱眉，“你没喝，怎么知道酸？” “我……” “章贺，”江凌霄沉了脸，“你还对我说过哪些假话？” 章贺腿一软。 一时间想解释，又怕多说多错，喉咙顿时像堵了棉花，呼吸都艰难起来。 但江凌霄没功夫耗在他身上。 “走吧。”他率先迈步。 “您是打算回去了？”章贺马上收拾情绪，追问。 “回去？”江凌霄第一次像看魏宏那样看了章贺一眼。 章贺当即感受到了耻辱！ 不过显然江凌霄心情不算糟糕，他竟意外解释，“晚上剧组还有开机宴。” 章贺怔愣。 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为了工作永远不会停歇的江凌霄吗？ “去看看开机仪式。”江凌霄扔下一句话，人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章贺…… 是去看云小姐还差不多吧！ 第89章 某人吃瘪，云记者更美 身为《一品》的指定官方媒体，兴业三人组在开机仪式上很忙。 许多物料现在未必用得上，但将来宣传的时候都可能要从里面提取信息。 江凌霄到现场的时候，就看到云雪尧正和小蔡头挨头的凑在一起，手里拿着笔，在小蔡的本子上边圈边同她低声讲着什么。 那一刻，江凌霄内心竟有种陌生的惆怅。 云雪尧的神情是专注的，温和的，但眼神里却有坚毅清澈的光，她或点头，或扬眉，或注视着对方，一举一动，都像凝聚着看不见的光彩。 他……竟从没见过她这幅模样。 现场是炎热的，但春芽绿的衬衫却像自带清风，云雪尧挽了挽耳畔一缕散下的耳发，连指尖都精巧如女娲细心捏铸。 江凌霄呆呆地看了她好一阵子。 他甚至都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这样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看，是在什么时候…… 云雪尧这个女人，在某个时刻，在他心里烙下了洗不去的污点，从此他就像多看她一眼都觉得脏。 恰好她又是怎么也扔不掉，甩不走的累赘。 他没想过抛弃，但也绝不想多把心思花在她身上…… 他怎么也没料到过，有一天，她竟然会自己离开。 很快，江凌霄的眼神就转沉。 他竟然看到现场不少代拍，悄悄把镜头转向了云雪尧…… 职业代拍是个体力活，所以大多是男性。 现在他们大概是拍够了现场的明星，竟然开始在场内“猎艳”。 有几个男人拍了云雪尧之后，还相互把自己的摄像机凑到一起，比对着窃窃私语，然后对云雪尧指指点点…… “章贺。”江凌霄越看脸越黑，“现场那些代拍，查一下他们的身份，离场之前，让他们把照片和视频都删了。” 云雪尧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招蜂引蝶！ 中学的时候，抽屉里就塞满情书。 大学的时候，还有人在女生宿舍楼下给她摆过心型蜡烛表白。 江凌霄有次去帝传接她，车停在校门外，路过几个男生，讨论期末挂科，竟然都能说到云雪尧身上。 “完了这次绝壁要挂一门！” “你去求求教授呗！让他放你一马。” “你以为我长得像云雪尧？可以刷脸过科？” “我去，云雪尧……” 他们说到云雪尧时候那种眼神，那种语气，同为男人的江凌霄，太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并不是唯一的一次。 江凌霄不仅听到过男生讨论云雪尧，女生们也有。 其中也有一些一听就假的夸张的谣言。 就没有一个，是好的。 最让江凌霄不能忍受的是，他听到过俞子舜和云雪尧的“恋情”。 如果，他想说如果云雪尧真是个循规蹈矩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人在背后议论她的感情生活。 怎么会有那么多空穴来风的传言？ 云雪尧是很会伪装的…… 她生在那样的家庭，从小耳濡目染，生而有城府，善隐藏情绪。 江凌霄也没否认，如果云家还在，她会是一个优秀的继任者。 可是她已经跟了江家，就应该学会重新摆正自己的位置！ 现如今她走歪了，他不介意帮她走回正路…… …… 开机仪式结束，殷柔晴在单人休息室里卸完妆，并没有立马离开。 江凌霄已经走了。 云雪尧一离场，他竟一秒也没停留。 殷柔晴怕被人看到自己一个人走，丢面子，所以躲在休息室里，想最后再走。 这时，隐隐约约的议论声从外面传来。 “殷柔晴真是江凌霄的未婚妻吗？我怎么看也不像呀。” “不像也正常。她平时也就只能活在打光和美图里，真人也就那样，全靠营销号吹得好听。能挤走白隽，靠的还不是爹。” “就是，我觉得她还没那个记者好看。” “是吧，我跟你说，我们都觉得记者比她更好看！” “我是江凌霄，我也选记者啊，记者小姐姐好漂亮啊，那张脸太能打了。” “听你们说，我怎么觉得江凌霄看上记者了啊？” “不要觉得，肯定是，殷柔晴还吹嘘江凌霄来探班，结合前后，怎么都像是来追记者的吧？” “对！江凌霄听到记者小姐姐不在，马上就发难了，记者小姐姐一回来，那么酸的柠檬水也喝了。” “求求你们别提柠檬水了！” …… 休息室里，殷柔晴身边的经纪人和助理都大气也不敢出。 殷柔晴的脸色，已经难看到几近爆炸。 她听出了，在外面讨论的，是剧里的几个女配，按番位已经到七八九去了。 “现在是什么人都敢踩我了？”殷柔晴面容扭曲，“你们去给制片人说，我追加一笔投资，那几个女的全都给我换掉！” 说到制片她也气。 先前开机仪式结束的时候，制片和导演几个还一口一声的恭维她，谁知道他们内心是不是也和外面几个女人想得一样？ “云雪尧！”殷柔晴一掌扫掉梳妆台上的化妆品。 她对着经纪人咬牙低声道，“马上通知橙丽，把云雪尧勾结对家卖资源的事情，给我发出去！” …… 剧组所谓的开机宴，其实就是全剧组吃个晚饭。 包下了摄影基地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餐厅。 兴业作为宣传方面的合作伙伴，自然也受邀。 云雪尧在酒店稍事休息，换了一件黄底碎白花的吊带裙，头发依然挽在脑后，和下午一样，粉黛未施地和同事们一同去赴宴。 他们和剧组员工们坐在一起，既不显得特别出众，也不过分低调，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但云雪尧显然还是过于耀眼了。 在场有不少人都频频回望她，还有先前忙其他工作而没看到她的人，在打听她是谁，为什么坐在后面的员工桌…… 酒过三巡的时候，制片竟然端着酒过来了。 “云记者，今天特别要感谢你，为我们剧组解了围。” 尽管把人叫回来的时候没安好心，但云雪尧兵不刃血地把事情解决了，剧组就该记这个情。 制片是个老江湖了。 云雪尧和江凌霄，很明显不是什么仇人。 说是欢喜冤家还差不多…… 先前他还好奇为什么云江集团少东家非要扭着人家一个小记者不放，现在看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至于殷柔晴和江凌霄之间到底有什么…… 制片也并不想深究。 殷柔晴带资入组，她和江凌霄的绯闻，又可以为这部剧带来流量，他何乐而不为？ 云雪尧要以饮料代酒，制片却非要她喝酒，两人正各不退让到稍稍尴尬时…… 气氛突然莫名有点凝滞。 “凌霄？”殷柔晴清脆又雀跃地朝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奔去。 第90章 他的眼中只有云雪尧 眼看着殷柔晴就要扑到江凌霄的怀中。 章贺敏锐地看到了江凌霄眼里掠过的一缕嫌恶。 江凌霄性格冷僻，讨厌旁人过于热情熟络。过去，他在外面，连云雪尧都近不了他的身。 但殷柔晴每次见了他，依然乐此不彼地要扑上来。 以往，江凌霄或不着痕迹的避开，或直接伸手挡开。 但他多少还带着点容忍。 然而现在，章贺已经看得到他明显的暴躁和不耐烦。 所以他主动出手，挡住了殷柔晴。 “殷小姐，”章贺皮笑肉不笑，“公开场合呢。” 殷柔晴几乎等于被当众扇了一耳光。 她咬住了下唇，再抬头看江凌霄，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看她。 他目光微斜，落在不远处的……云雪尧身上。 云雪尧视若无睹，万籁寂静中独一份的勇气，笑着对制片道，“您看，我还是喝饮料吧？我真的酒精过敏。” 制片后背结了一大片冰。 江凌霄的目光，很明显不仅仅是在注视着云雪尧，还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他在警告什么，制片不知道，但制片知道，这眼神带给人的压力，很吓人。 “凌霄，我那边还给你留了一个位置。”殷柔晴去拉江凌霄的袖子，“我们过去好不好？” 他以前心情好的时候，她扯扯他的衣角，他的袖口，他也不会太介意。 江凌霄没说话，却甩开了殷柔晴的手。 他看着云雪尧把手中的饮料喝完，这才回过头，看着殷柔晴， “你刚刚说什么？” 先前还喧闹的餐厅里，早已经静得只剩一些窃窃私语。 像是殷柔晴最后一层的遮羞布，替她掩盖她口中所谓的“恋爱关系”。 她几近哀求地看着江凌霄，自说自话，“凌霄，你是最近太忙了，太累了吗？我们先过去坐一坐吧……” 令她绝望的是，江凌霄再一次无视了她的话。 “加个椅子。”他命令章贺。 加在哪里，不言而喻。 殷柔晴这一刻只觉得如芒背刺，先前那几个女配的窃窃私语，仿佛就响在她耳边。 她一时不知道，如果江凌霄真的坐到云雪尧身边去，她该如何自处…… 但殷柔晴万万没想到，此刻救了她的，竟然是云雪尧的一通电话。 章贺已经去找服务生加椅子了。 云雪尧却收到了马姐的电话，她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过身。 “雪尧！出大事了！你和橙丽是怎么一回事？” 马姐口中，就没有过小事。 但云雪尧也确实承认，她有点“车祸”体质。 “我和橙丽，没什么啊？今天确实有接触过，你不是知道吗？”云雪尧不明所以。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大厅连最后的那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消失了。 在场都是圈内人士，各有各的道。 马姐在和云雪尧说些什么，不用刻意去听电话，也很快知道了。 橙丽娱乐曝光，指控兴业记者云雪尧，将《一品女少卿》的官方指定媒体资格，私下卖给了橙丽，却在收了钱之后反悔，把橙丽的记者赶出了剧组，还拒不退钱！ “马姐，剧组方临时启用橙丽传媒，违约赔偿的事情你和法务都是知道的，后面重新签订协议，上面也写得清清楚楚违约金不退，他们这样污蔑我，还有什么证据？” 云雪尧的思路和常人不同。 常人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是为自己喊冤，但云雪尧却觉得，明眼人都知道的造谣，橙丽却明知故犯，要么他们是傻的，要么就是他们有其他证据。 “你是不是有个妹妹，是不是有个单独的住院卡？” 马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 云雪尧的心一沉。 “他们说给我打了多少钱？”她反应快如闪电。 只有这张卡，因为绑定了医院系统，所以她没有开通短信提示。但她每天晚上都会登陆医院小程序，去支付和查看账单。 而今天，因为还没结束工作，所以她还没花时间去登陆查看账单。 马姐压低声音，却也是云雪尧那边现场所有人都已经查到的消息。 “和违约金一样的数。” 真是一笔不小的钱…… 这个数，只要诚心诚意想要搞她，已经可以按照反贿赂法，把她送进监狱。 “雪尧，你这事情上面都已经知道了。”马姐声音里透着为难，“你……有没有什么自证清白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发现钱打过来的第一时刻，告知兴业法务。 可是现在…… 兴业可能非但不会帮助云雪尧去打这个官司，还会在第一时间反过来对她起诉。 马姐只能寄希望于俞子舜重情重义。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一点消息，兴业内部……有人着急想要搞死云雪尧。 而俞家，态度不明。 俞子舜的偏爱，对云雪尧这样没有身家背景的普通女孩而言，反而是无法承受的催命符。 因为，她挡了其他人的路。 但云雪尧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不用担心，马姐，明天橙丽就会为他们的造谣道歉。” “这……好吧！” 云雪尧这般胸有成竹的语气，马姐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得提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挂断电话，云雪尧就要走，但殷柔晴叫住了她。 “云记者，”此情此景，殷柔晴很难控制住自己拉踩云雪尧的冲动，“出了什么事啊，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橙丽干事果然干脆果断。 看云雪尧的反应，也是完全没准备。 殷柔晴兴奋得想要当众大笑。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云雪尧锒铛入狱的模样了。 等她坐了牢，她还有各种各样的花样在等着她呢…… 云雪尧在殷柔晴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即，露出一个淡如轻风的笑，“没事，殷小姐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怎么还能这么镇定！ 还笑得出来？！ 殷柔晴最恨云雪尧就是这点，哪怕是遇到再大的事，她也依然可以保持最后的体面。 就像当年，她看着云夫人从秋毫顶楼跳下来，当即吓得得了失语症，却也只是一个人默默地站在那里，没有哭泣，没有尖叫，没有露出任何胆怯和崩溃。 半点都让她这个加害者感受不到胜利的喜悦…… 可是此刻，殷柔晴甚至来不及多恨云雪尧一秒。 因为，看着云雪尧离开，江凌霄随即扔下她，追了出去…… “云雪尧！”他在宴会厅外直接叫住了她。 …… 第91章 霄爷，放下身段哄一哄吧 云雪尧站定，回看江凌霄。 酒店的过道宽敞而明亮，头顶的四季风光油画装饰，像把他们之间隔开了一个世界。 但江凌霄的声音还是传来，清晰、有力、稳定。 “谁搞的你，我会查。” 云雪尧不至于的。 她缺钱，给江夫人开个口，给俞子舜撒个娇，怎么都可以解决。 橙丽打到她卡上的那点数。 对普通人来说是笔巨款，甚至可以让人锒铛入狱。 但对江凌霄而言，只是指尖的碎屑。 云雪尧刚要拒绝，又听他道，“你不觉得，你不适合吗？” 云雪尧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点……古怪的感动。 当即烟消云散。 “不适合什么？”她反问。 “不适合这个职业，不适合从事任何行业，不适合外面的生存法则，你仔细想想你出来这一个月，你都干了些什么事？” 云雪尧错愣地看着江凌霄。 她这一个月……写了浏览过百万的稿子，扳倒了一个顶流小生，让行业对家吃瘪，采访到了闭口十年的老艺术家，还干掉了一个部门主管，升职加薪…… 合着到了江凌霄的口中，就是干了些什么事？ 三流九教，登不上台面的事！ 她笑：“我这样的蝼蚁，自然入不了江先生的眼，蝼蚁的饭，蝼蚁自己吃，还请江先生别管蝼蚁的生死，免得脏了您高贵的手！” 甩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 …… “她到底哪里没对劲？”酒店的总统套房内，江凌霄脸上一直凝着霜。 章贺体验着魏宏式的唯唯诺诺，“霄爷，女孩子，总是有点小脾气的，需要男人哄着嘛……” 刚刚江凌霄和云雪尧的对话，他就站在后面，听得一字不漏。 章贺不能说江凌霄有什么地方不对，只能说他错得相当离谱。 明明是想要帮云小姐处理麻烦，不说后面那段话不行吗？ 别说云雪尧，就是章贺听了都血压直升。 “怎么哄？”江凌霄问章贺，脸色愈发糟糕。 他对她的让步还不够？ 一步步退让，她的话却越说越难听！ 说这个，章贺可就不困了：“哄女孩子，其实也不难，只要肯放下身段……” 江凌霄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放不下！ 章贺……算了，当他什么也没说。 门铃响了。 章贺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 “您好，您是章助理吗？云雪尧记者让我过来找霄爷……” 客厅里的江凌霄原本斜靠着沙发，懒懒地抄着手，闻言已经直起了身。 “刚刚云记者收到兴业那边的通知，说要开除她，还要告她收受贿赂，云记者都急哭了……想让我过来请霄爷过去，帮帮她……” “她为什么不自己过来？”章贺问。 “云记者说先前拒绝了霄爷，不太好意思……” “她在哪里？”江凌霄打断了她。 “在房间里，霄爷，”剧务不敢看江凌霄，“您愿意过去吗？云记者哭得可伤心了……” 章贺还想问详细一点，他总觉得这个剧务的话，有点奇怪。 但江凌霄已经下令，“带路。” 章贺想要跟上去，江凌霄命令：“你留下。” 章贺…… 他就知道！ 他不该让霄爷放下身段，看吧，霄爷都不带他玩了！ 江凌霄跟着剧务七拐八拐，到了一间房门前。 剧务敲门，有人开了门，也是个江凌霄没怎么见过的女孩。 “云雪尧呢？”江凌霄心底终于升起疑问。 这里，很明显也是一间总统套房。 云雪尧不过是兴业一个小小的主编，怎么可能住这种地方。 他想质问剧务。 可是一回头，却看到身后的人都退出去了。 “凌霄……”前方，绕指柔一般的声音传来。 殷柔晴，穿着一件性感的吊带睡衣，出现了…… …… …… “你不用过来，师哥。”云雪尧一边同俞子舜打电话，一边看着走廊两侧的房间号，“你相信我，我能处理。” “我相信你，”俞子舜不假思索地回答，“公司这边你不用担心，问题不大。” 马姐没说错，兴业高层果然要开启对云雪尧的调查。 然而俞子舜给顶了下来，说要相信自己的记者，要给自己人自证清白的时间。 但他想过来…… 并不是要帮云雪尧。 他知道她既然敢放出那种话，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他只是……想要站到她身边。 俞子舜不想承认，他想她了…… 大家都在兴业的时候，他每天或多或少都能看她一眼。 可是，今天她出了外勤，大约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橙丽的诬陷又加深了这种时间和距离上的虚无感。 俞子舜今天工作已经恍过几次神了。 他嘲笑自己由奢入俭难。 曾经他发誓再也不回珅城，再也不见云雪尧，牙一咬，也逼着自己做了几年。 没想到一遭重逢，破功只在一瞬间。 如果云雪尧是一种毒，那么俞子舜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永远也戒不掉她的瘾君子。 或许这辈子临到弥留之际，依然会惦记着那份让自己心悸和渴望的感觉。 “最迟明早上，橙丽就会道歉，比上次跪得还干脆。”云雪尧劝慰俞子舜，“师哥不用担心。好了，我忙事情了哦。” 这样的劝慰，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拒绝？ 云雪尧挂了电话，敲开了眼前的门。 “殷小姐在等着你。”开门的是殷柔晴的经纪人，看云雪尧的眼神里满是敌意。 大热天，套房里空调吹得冻人。 殷柔晴裹着一件长外套，盘腿坐在沙发上，面色发青地看着云雪尧。 “你想要什么？”她问云雪尧，“想让我放弃江凌霄吗？” 云雪尧站在沙发前，看着殷柔晴，眼神里的轻蔑不屑，不加掩饰。 她笑，笑得殷柔晴几乎恼羞成怒。 “殷小姐的脑子里，就只有男人？” “那你想干什么！”殷柔晴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云雪尧，你少给我装这幅清高又纯洁的模样，谁不知道你是个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东西！” 云雪尧也不和她多纠缠，“殷小姐不想谈就算了。” “你站住！”殷柔晴气急败坏，“你……你提条件吧！” “橙丽明早上挂头条给我道歉，承认他们诬陷我。”云雪尧倒也真是直接。 “可以，但那段视频，你要删掉！”殷柔晴也提条件。 云雪尧不说话，只看着她。 殷柔晴就莫名气短三分，“那笔钱，就当是我给你的封口费……” 算起来，她今天已经损失了两笔钱了。 一笔是因为换记者团队而赔给兴业的违约金。 一笔是为了诬陷云雪尧受贿而打到她银行卡上的钱。 殷家有钱，又支持殷柔晴去对付云雪尧。 但谁的钱也都不是大风刮过来的。 云雪尧出了门，殷柔晴气得在沙发上摔抱枕。 “贱人！贱人！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就差一步，就可以把云雪尧送进监狱了！ 兴业内部还有她的人，和橙丽里应外合，一定可以定下云雪尧的罪。 谁知道云雪尧在庆功宴结束之后，竟然给她发了一段剪辑的视频。 视频里，任泓正在和她打电话。 【柔晴姐，对不起……】 殷柔晴眼前一黑。 云雪尧，竟然有上次她和任泓勾结了来害她的证据！ 她居然一直藏在手里，从没露出过半分！ 当时在病房里，俞子舜站出来为云雪尧揭露她指使了任泓的时候，云雪尧明明可以拿出来，直接把她锤死。 结果她居然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 像看跳梁小丑那样，看着她要跳楼，要自证清白，就只冷冷地看着她！ 真是恶毒至极！ “我给你们五分钟，给我再想一个可以搞得云雪尧无法反击的计策出来！” 经纪人在殷柔晴收到云雪尧威胁视频的时候，就已经在想了，闻言立刻上前，“有个方法，不一定能搞死她，但至少可以够她喝一壶……” …… “雪尧，主编！”天刚亮没多久，云雪尧就被小蔡吵醒。 她们住在同一个标间里，昨晚上整理开机仪式上的物料到很晚，本打算今天稍稍多睡一点…… “什么事？”云雪尧坐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 “小陈刚刚去餐厅吃早餐，说他看到了兴业的人！”小蔡声音很焦急，“商业贿赂调查小组，你知道吗？他们过来找你兴师问罪了！” 云雪尧正要问都有哪些人，标间的门被敲响了。 小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去开门，刚刚打开，就吸了一口冷气： “你……” 第92章 抓到了云雪尧房间里的男人 “怎么了？”云雪尧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找梳子一边问，“谁来了？” 小蔡像个木桩子一样伫在门口，结结巴巴，哆哆嗦嗦，平时跑新闻的那点机灵劲儿，好像全都被封印了。 “是是是……” “是谁啊……”云雪尧梳着头走过去。 兴业是派了什么洪水猛兽过来吗？把小蔡吓成这个样。 小蔡嘚嘚嘚地转过身来，让出一条道。 云雪尧手中的梳子卡在了长发上…… 她看到，江凌霄走了进来。 他如入无人之境，走进来，目光在两间床上扫了一眼，最终准确地锁定了云雪尧的那一间。 云雪尧睡觉很乖。 入睡的时候是什么姿势，早上醒来还是什么姿势。 她从被窝里出来，被子就像一个空空的饺子，还保持着原有的形状。 云雪尧见他脚步顿住，目光锁定了她的床铺，下意识紧张地吞了一下喉咙。 江凌霄该不会是要…… 刚刚想到这里，江凌霄已经在窗边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做决定。”他抬起头，看着云雪尧，目光中带着施舍的傲慢与惯有的冷漠， “兴业的人三分钟后就会过来，你如果好好求我，我就替你解决这件事。” 小蔡小碎步挪到了云雪尧身后，满脸的震惊。 最让她不可思议的，除了江凌霄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云雪尧的镇定淡然，以及接下来说出的话。 “我说过我不需要，江先生，如果没记错，我们下个月就要对簿公堂，您在这里出现……” 江凌霄打断了她，“原告被告的事情暂且不提，没了这份工作，你拿什么来还我的债？” “云小姐，”他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叫得也极度生疏，“最早是半个月工资，然后又是一个月的工资……你是打算一而再再而三的赖账下去吗？” “那我要是这次再欠你的人情，拿什么还？”云雪尧刚刚问出这句话，就想掌自己的嘴。 因为，她分明看到江凌霄的眸色暗了几分。 拿什么还……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她别过头去，心里是一万个想不明白。 明明，他都已经拥有了殷柔晴，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她？ 是为了羞辱她，还是觉得她的便宜好占？ “江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你放心，欠你的债，我就是把自己论斤卖了，也会还。” 江凌霄轻嗤了一声：“论斤卖……” 他话音没落，就听到外面的门被敲了敲。 “云雪尧，是住这间？” 第一个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紧接着，他身后鱼贯而入好几人。 而其中的一个女人，竟然是李明姗！ “你已经醒了？为什么不回群里的信息？”李明姗问云雪尧，语气不善。 手机当然在床头，更何况，谁会一大早就去公司群里捞消息？ 就是现在，兴业也还没上班好吧！ 李明姗等人能在这个时候过来，摆明了坐的是红眼航班。 他们是凌晨悄悄出发的，为的，就是避开俞子舜。 并且公司里应该还没几个人知道。 至少，马姐就完全不知情。 他们要过来杀她个措手不及，要直接把她定在十字架上。 “本来还想叫你到酒店会议室，你不回话，就只好我们过来。那干脆就在这里说清楚吧，你和橙丽，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明姗抢在所有人之前问话，气势汹汹。 这个时候，去扯其他事情都没必要。 云雪尧就事论事回答，“橙丽想要通过非法手段竞争《一品》的报道资源，失败之后恼羞成怒，就造谣我出卖资源收受贿赂。” 李明姗冷笑一声：“是吗？那为什么我们已经收到了橙丽的汇款记录，汇款时间就在剧组方赔偿违约金之后呢？” “哦，主管和橙丽的关系倒是不错。”云雪尧答非所问了一句。 李明姗心头一跳，当即怒道，“我在问你话，你别左右言及其他！” “我不知道这回事。”云雪尧耸肩，“橙丽说我卖资源，红口白牙说是就是咯？那我明天给主管的银行卡里打几十万，也说主管收我贿赂？” “云雪尧！别偷换概念！”领头的中年男人斥道，“回答李主管的问题！” “我只有一句话，我没有卖资源，没有收贿赂，”云雪尧回答，“橙丽诬陷我，造谣我。” “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啊！”李明姗又冷笑一声，“公司千里迢迢过来做调查，不是你一句没干过就可以了事的。” 云雪尧也笑了。 她还笑出了声，“谁主……” “谁主张，谁举证。”突然间，冰冷的男人声音从窗边传来，直接与云雪尧说出口的几个字重叠，“兴业还真是……呵，内斗内行，外斗外行。难怪一年不如一年。”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窗边吸引过去。 男人坐在暗红色的单人沙发里，逆着光，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容。 李明姗张口就来：“你是谁？大清早的，在我们员工房间里干什么？” 她简直大喜过望好吗！ 这个男人，敢张口为云雪尧说话，一定和她关系匪浅！ 这么早的时间，他们都是连夜赶过来的，却能抓到她的房间里有别的男人。 还有这么多兴业人作证。 摆到俞子舜的眼前，她不信他还能继续钟情于云雪尧。 她就说，看云雪尧这么一副狐狸精的模样，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段见不得人的混乱关系！ “这是我们兴业的事，你是哪里来的？”领头的中年男子同样没能认出江凌霄，他傲慢又嚣张地驱逐江凌霄， “我们兴业做事情，你这个外人先出去！” 一旁的小蔡又开始嘚嘚哆嗦了。 妈呀，这……她要不要出来解释一句？ 兴业得罪谁不好，得罪江凌霄？ 还嫌云雪尧的官司不够头疼吗？ 然而，李明姗却不给她抢救的机会，她朝前走了一步， “马上给我出去！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还有，你什么人，把你的身份报一报！” 她要把这个男人捅到俞子舜那里去。 狠狠撕掉云雪尧冰清玉洁的伪装！ “我的身份？”江凌霄几乎笑了。 什么是蝼蚁？ 眼前这一群人，才是真正的蝼蚁。 可笑他们竟跑到他面前来叫嚣跳脚…… “我怕我报了，你听不起。” 第93章 她怎么有胆子攀附江凌霄？ “我怕我报了，你听不起。” 男人的声音，如凝了霜的白练，让整个房间内的温度都随之降了不少度。 李明姗后脊微微结冰，但她并不信对方能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云雪尧但凡能攀附上什么有背景的男人，何至于死抓着俞子舜不放？毕业了这么久，还要回过头来求兴业赏饭？ 李明姗朝前走了一步，甚至捏紧了手机。 她想要把男人的脸拍下来…… 然而下一刻，男人放下了翘着的腿，坐直了身子。 窗户旁的一缕光照到了他的脸上。 李明姗也已经走近了一半，她脚步猛地一止，几乎是失声出口：“江凌霄？” 她手里的手机，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江凌霄的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撑到了膝盖上，他悠悠地开口，“看样子，你认识我。” 怎么可能不认识！ 搞财经金融新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江凌霄！ 李明姗不瞎也不傻，但她确实受惊不小。 以至于她竟然失态把对方的名字叫了出来！ 这下子，小小的标间里，一片死寂。 刚刚还叫嚣着要让江凌霄出去的人，此刻全都一声不吭，像被割掉了声带。 倒是江凌霄好整以暇：“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这个外人。” 怎么可能不在意？ 今天过来调查云雪尧的人，全都是李明姗父亲那一派的，要是江凌霄非要计较什么，把他们一锅端了，那李家在兴业的势力岂不是损失惨重？ 李明姗已经完全不敢说话。 她整颗心，都被吊到了悬崖之上。 刚才的跋扈倨傲已经荡然无存。 满腔震惊令她几乎无法正常的思考，因为江凌霄会出现这里，太过于不合理，太超乎寻常。 不……他肯定不是云雪尧的什么人。 云雪尧怎么有本事攀得上江凌霄？ 她怎么敢！ 怎么敢有资格！ 她和江凌霄唯一的联系，就是写了那篇稿子，被江凌霄告上了法庭！ “霄爷，”先前还跟着李明姗吠叫的中年男人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不好意思，刚刚是个误会……主要是，这些公司内部的琐事，也不好意思在您面前丢脸。” 江凌霄冷冷地看着对方，不说话。 沉默而压抑的气氛，在房间里弥漫。 不知过了多久，江凌霄才轻笑一声，“那你们觉得，什么才叫丢脸？” 坦白说，云江和兴业有仇。 算起来不比兴业和橙丽的小。 但是兴业人对橙丽和对云江的态度，却是天壤之别。 当初云江围剿兴业，差点搞死了兴业，大资本无情的巨轮碾压，已经成为了刻在兴业人骨子里的恐惧。 而橙丽，充其量只能算是跟在后面嗅着味道而来的鬣狗。 兴业人不敢和云江叫板，是因为知道云江已经是望其项背的存在。 大家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 可橙丽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投机取巧的消息贩子，也配和兴业这样的老牌传媒大佬比？ 所以，俞子舜这次因为云雪尧的那篇稿子，而敢和江凌霄叫板对抗，已经引起了不少兴业人的不满。 其中就有李明姗的父亲就明里暗里反对过很多次。 说什么就算当初公司是俞子舜救回来的，也没道理现在由着他任性糟蹋。 要知道，兴业再也经受不起云江再来针对一次…… 可现在，他们竟然因为没能及时认出江凌霄，而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要知道，几年前的那次围剿事件，就是江凌霄主导的！ 兴业也不明白什么时候惹了江凌霄。 或许云江只是点兵点将，恰好点中了他们。 但因为最后兴业侥幸逃脱了被做空破产的命运，江凌霄，多多少少也看他们不顺眼了吧。 因为兴业……是江凌霄手里少有的“败绩”。 李明姗一点点地逼自己冷静下来。 她放轻声音，用商量的口吻对身边的中年男人道，“要不我们还是去酒店会议室？” 先前遇到了娱乐部的小陈，李明姗怕他通知云雪尧提早躲开，并告知俞子舜来救场，所以急急忙忙就冲了过来。 但她真的没想到，俞子舜倒是没被惊动。 云雪尧这里却藏着一尊大佛！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江凌霄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为什么。 “走，小云。”中年男人连带着对云雪尧的态度都变好了，“我们去会议室，别在这里打搅了霄爷。” 云雪尧都差点笑了。 “这里？这里是我和小蔡的房间呢！” 江凌霄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该离开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结果这群人惹不起江凌霄，却反过来捏她这个软柿子。 “我不走。”云雪尧重新拿起了手里的梳子，“我早上起来，脸没洗，口没漱，早饭都没吃，我没你们那个美国时间，陪你们搞什么子虚乌有的调查。” “你怎么说话的！”中年男人压低声音，“我们连夜赶过来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处理你这事情吗？” “呵！”云雪尧可一点也没给对方客气，她笑一声，“是处理事情，还是处理我？” “你……” 小组的人脸色都变了。 这个云雪尧，以前不少人传言她持靓行凶，恃宠而骄，他们还觉得不至于。 今天一交锋，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然而云雪尧接下来的话，还要让他们的血压再升一点。 “我也没功夫和你们浪费时间，道理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谁主张，谁举证，你们要觉得橙丽那点证据就可以证明我受贿，那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你就是承认你受贿了？”李明姗上前紧逼一步。 “让一让，谢谢，”云雪尧绕开她，“我要刷牙洗脸，你要跟着吗？” 李明姗偏不让，“云雪尧，你承不承认你收受贿赂？” 云雪尧眼神不着痕迹地朝江凌霄那边看了一眼。 他也正注视着她，眸光微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云雪尧回过眼神，对李明姗一笑，“你的同盟没告诉你吗？” “什么？”李明姗一愣。 “女人之间的友情，还真是塑料。”云雪尧同情地看着李明姗，“明明大家都有共同利益，她还坑你没商量。” “你在说什么！”李明姗简直听不懂云雪尧的话，在她看来，云雪尧就是在故弄玄虚。 可惜云雪尧不再理会她，径直进了洗浴间，“我记得头条消息都是即时的，李主管关注一下，或者等不到我出来给你解释。” 她打开了水龙头，不再听李明姗说什么。 如果不是江凌霄在这里，李明姗已经冲进去，让人把云雪尧拖了出来。 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多了几分忌惮。 “头条能有什么？”李明姗拿出手机，自我解围的嗤笑，“难不成橙丽还会自己打自己脸，说诬陷造谣你……” 最后一个“你”字，可谓只说了一个“亻”，后面那个“尔”都还喉咙里，就已经卡住了…… 因为，她刚刚打开了软件。 挂在最前面的标题，赫然是…… 第94章 为了云雪尧，把她踩到底 那一瞬间，李明姗甚至用手擦了擦屏幕，想要确认上面的信息是不是真的。 因为，头条新闻，挂在最上面的那一个，朱红色的标题，赫然写着【橙丽娱乐澄清谣言：兴业记者未受贿，系前线记者表述错误引发乌龙】 她再翻到微博。 微博第一条热搜更为直接：【橙丽就造谣受贿对兴业记者道歉】 …… 云雪尧洗漱完毕，打开了门，神清气爽地挽着头发，“大家还在啊？怎么？讨论出个什么了吗？要怎么给我定罪？” 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静得像末日来临。 李明姗只恨自己没有马上离开。 她不过看完了一条完整的热搜，云雪尧就已经走了出来。 现在，她不得不面对云雪尧，面对一个无懈可击的云雪尧！ “雪尧……”小蔡上前拉了拉她的手腕，“头条刚刚出来了。” 云雪尧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它说了什么？” 小蔡本来胆子有点小，按照常理，是绝不敢说出来的。 可是看到云雪尧脸上笑容的那一刻，她莫名升起了一股勇气和自豪感，她喉咙发痒，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大声说了出来， “头条和热搜第一，都是橙丽给你的道歉，说是自己的记者搞错了事情，错把赔偿金当成了受贿，橙丽已经意识到这件事造成的恶劣影响，给你公开道歉，还开除了造谣的记者。” “哦……”云雪尧站在镜子前，把自己头顶扎的丸子扯出花苞一样松松的形状，“他们不是说，钱是打到我银行卡上的吗？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还给出什么转账记录？” “所以才说是造谣呢。”小蔡笑眯眯地回答，“这两年谁还不会p个图？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云雪尧放下了一双手。 她转身看李明姗等人一眼，笑容温和礼貌。 “跑没跑断腿的，得问问反贿赂调查小组的领导们了。” 大凌晨的，坐红眼航班过来，想打她个毫无准备？ 现在，有没有觉得腰酸腿疼不值得？ 云雪尧的嘲讽，就差没化成耳光扇李明姗脸上。 再留下去，也是自取屈辱。 她只能默默吞下这口气，对身后的小组成员道，“我们走。” “领导们休息休息吧，腿要紧啊……” 云雪尧可没她看上去那么怯弱，李明姗对付她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抓紧机会踩一踩，谁知道下次交锋又在什么时候？ 果不其然，李明姗根本禁不住云雪尧的挑衅。 她回过身：“云雪尧，得饶人处且饶人！” 好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 李明姗三番五次明里暗里使坏，哪一次不是把云雪尧往死里整？ 这下轮到她丢点小面子，反倒是警告别人要留得一线？ 云雪尧就收起了笑，凉凉地看着李明姗，“李主管，冤有头债有主，谁坑的你，找谁去。对我一个受害者发脾气，算什么能耐？” “你什么意思？”李明姗下意识反问。 她要问，云雪尧就敢答， “橙丽昨晚上就打算给我道歉了，却一个字也没对姗师姐透露……这样的合作伙伴，一点诚信都没有，交不得啊！” 李明姗当即绿了脸，“你……你不要诬陷我！我怎么可能和橙丽有关系！” “哦，那我说错了，给姗师姐道歉。”云雪尧微微点头，“那换个说法吧，某千金明星昨晚上就知道今早上橙丽会道歉，却一个字也没告诉师姐，害你白跑一趟，这样的闺蜜，交不得啊！” “你在说什么！”李明姗呼吸困难，“我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 她发誓，再多留一秒她就是猪！ 云雪尧摆明了在这里给她挖坑设陷，她却被她激得一留再留。 李明姗再也不说话，转身就朝外面大步走去，快得如同背后有鬼在追。 还真有。 云雪尧的声音在后面绕梁：“如果我刚才都说错了的话，就都给师姐道歉。” 李明姗浑身如针扎刀刺。 同她一起过来的人，虽然都是她爸爸提携起来的，但他们也应该都是真正的兴业人。 兴业和橙丽是死敌。 云雪尧的话，就算他们表面不信，说不定心底也会埋下一颗种子。 人心啊……是最难以预测的。 李明姗又怕又恨。 明明当年在帝传，云雪尧不过是一个无知可笑的孤女，对俞子舜有点小野心，稍稍警告恐吓一下，就吓破了胆。 谁知道她现在变得这么有心机。 还有……明明橙丽是给她卡上打了钱。 她是靠什么办法让对方道歉的？ 她刚刚说的话，有几分是她自己猜的，还是她手里真有什么证据？ 李明姗越是走，越是有一股撕了殷柔晴的心。 如果云雪尧说得是真的，昨晚上殷柔晴就知道橙丽必然道歉，却半点也没给她透露过来…… 害她今天白跑一趟，丢了人不说，还差点惹到了江凌霄！ 江凌霄不是殷柔晴的未婚夫吗？ 为什么会在云雪尧那里？ 忽然，李明姗站住了脚。 “呵！”她像是猜到了点什么，“谁说她野心小的？” 一个俞子舜都满足不了云雪尧的胃口，她竟然把手伸向了江凌霄？ 哈！ 难怪殷柔晴把她看成眼中钉。 和殷柔晴争男人？ 李明姗都差点笑出了声。 李家不过是兴业的股东之一，都可以轻易把云雪尧秒成渣。 殷柔晴？ 赢辉实业？ 云雪尧想好怎么死了吗？ 还有，云江那样的身家背景，能瞧得上云雪尧这么一个父母双亡的捞女？ 云雪尧能有点自知之明吗？ 李明姗心情又好了起来，也不打算去找殷柔晴算账了。 她今后，就作壁上观，看云雪尧自己把自己玩死好了…… 然而，李明姗还没高兴上三秒，身边中年男人就接了一个电话。 “是的……是的……额……好的……” 他把手机递给了李明姗，“李主管，是俞总编的电话。” 李明姗一愣，耳边已经传来俞子舜的声音，“李明姗，你现在在影视基地？” “连夜过去？想先斩后奏？” “结果？你搞到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话，把李明姗问傻了。 “李明姗，收起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末了，他的话几乎把她打入地狱，“如果你还想给我们之间留点情分，像个人吧。” 李明姗手一软，今天第二次，手机从手里脱掉落地。 上一次俞子舜在金融部给云雪尧撑腰的时候，她以为那么重的话，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 没想到，没有最重只有更重。 云雪尧！ 都是为了云雪尧！ 为了那个朝秦暮楚的白莲花！ …… “雪尧，你一开始就知道橙丽会给你道歉对吧？”调查小组的人一走，小蔡看云雪尧的眼神就像在看她的女神，“难怪昨晚上你都睡得着，你……” “出去一下。”江凌霄打断了过度兴奋的小蔡。 小蔡：“哦。”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还自觉地带上了门。 后知后觉，吓得心脏砰砰直跳。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是殷柔晴做的？”门后面，江凌霄问云雪尧，眼神里不知藏着什么。 云雪尧拿了一件衣服进卫生间，“我没说。” 她想关门，却被江凌霄以手撑住。 他低头注视着她，仿佛要看穿她所想，“你手里有什么证据，逼她让橙丽给你道歉？” 云雪尧不承认，也不否认。 “是什么？”江凌霄说，“给我看。” 第95章 她自己的仇自己报，男人滚远点 云雪尧后退一步。 为了把江凌霄看得更清楚一点。 眼前的男人是那么熟悉……那样的五官，那样的神情。 但同时又是那么陌生…… 他让她拿出证据的样子，冷漠，却又理所当然。 他从来，都没懂得过什么叫尊重。 云雪尧回身，看向镜子，“没有证据。我诈李明姗的。” 不会再给他看什么证据了…… 云雪尧不会再期望一个对她没有感情的男人，会为她撑腰做主。 过去她无数次拿着殷柔晴加害她的证据去找江凌霄评理，希望他可以说一句公道话。 然而他每次都只会给她两个字：“别闹。” 他不看她的证据，不听她的陈述，甚至都不会多给她几句话。 她还要纠缠，他就冷冷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价值，给别人陷害？” 在江凌霄的逻辑里，闹的人永远都是云雪尧。 无理取闹的闹。 他的殷小姐是心地善良家世良好的纯洁天使，怎么可能干下那些恶心人的恶毒事？ 都是云雪尧杜撰的。 是云雪尧小人之心，是云雪尧被害妄想。 所以，现在就算他追着她问，她也什么都不会再说了。 凭什么，他不想知道的时候，就可以轻易傲慢地把她打发。 现在想知道了，又来追着她问？ 她偏不会再顺着他来。 …… “没有证据的事情，她为什么会相信？”江凌霄问，他也不记得李明姗的名字，但他知道云雪尧知道他在说谁。 “这世上多的是事情不需要证据。” 对吧，就一如从前他都不需要看她的证据，就可以定她的罪。 “把你手里的证据给我看。”江凌霄再度追问，“或者你口述告诉我，也可以。” 云雪尧刚刚拿起一只眉笔，又放下。 “没有。”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江凌霄就在他身旁，这样的画面，让她有种拿起橡皮把他擦掉的冲动。 “你有。”江凌霄道，“你不知道，你不擅长撒谎。” 云雪尧…… 到这种时候，他还不忘顺势贬低她一番。 在江凌霄眼中，她就这么的一无是处吗？ 她啪的一下把眉笔放在了旁边，转头看向江凌霄。 “在这里逼着我讨个究竟，是怕我手里握有什么证据，会对殷柔晴不利吗？”她问，放下了往昔乖巧的面纱，“你放心，江凌霄，你的殷小姐比你想的还要聪明，永远不会让自己陷于劣境。” “而且，我现在也不至于想要抓着她的把柄去做什么，毕竟，她也没什么价值，值得我去陷害。” 说完这句话，她拿起眉笔，重新对着镜子描眉。 她眉型生得好，不用画也有如葱郁黛色，但云雪尧特意给自己添了一点眉峰，她其实不喜欢自己的眉，看起来太过温婉柔和，像人尽可欺的古典美人。 加一点眉峰，挑起了一点，当即就添了几分锐色。 隐隐多了些张扬跋扈的美艳。 “云雪尧。” 在长久的寂静之后，江凌霄再度开口，语气竟然比方才柔和了些许，“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云雪尧不说话，继续画眼线。 “我还没看到证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也不可能轻易认定是谁有错。”江凌霄继续道，“但我知道，你不至于为那点钱……” “那点钱？”云雪尧在镜子里斜睨了江凌霄一眼。 她眼尾画得上挑，只这一眼，就滟潋横行。 “我不是费尽心思利益最大化的云家女？我这种人，为了钱，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谁给我一口奶，我就认娘，不是吗？” 这些话，全都是曾经江凌霄骂过她的。 江凌霄的脸色，重新转暗。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他姿态都放得这么低了，她还想怎么样？ “我手里没有证据。”云雪尧也不想激怒他，她垂下眼，在化妆包里挑了挑，挑了一只斩男色的口红，“我只是猜测怀疑，诈了一下李明姗。” 她想到了自己拿着监控去云江找殷柔晴的时候，想要江凌霄帮她把蝴蝶胸针要回来的时候。 她那么求他，那么激动地要给他述冤。 结果他呢？ 道歉还是分手，你自己选。 从此以后，江凌霄这一盏，挂在她心尖的灯，就熄灭了。 从此以后，她自己的冤，自己洗，她自己的仇，自己报。 男人，呵！ 有多远滚多远好吗？ 江凌霄眼神暗沉,云雪尧的态度，从她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传达了出来。 此时此刻的她，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媚与妖，与从前的清纯可人大相径庭。 不等他再说，云雪尧拉上了化妆包的拉链，她朝外面走，“请让一让。” 江凌霄在云雪尧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拖了回来。 他把她拉到自己的对面，不松手，注视着她，目光中既有隐怒，又有渴望。 从她不依不饶分手到现在，他们已经足足有一个月没有过亲密过。 这换在从前，几乎是根本难以想象的事。 可现在事实如此，就算她站在他面前，就算这里仅有他们两个人。 她也有权利对他说一个“不”字。 江凌霄已经难以自欺欺人，像云雪尧刚刚说分手的时那样，认为她只是闹闹脾气，欲拒还迎，以退为进。 他现在开始相信，她是真的，想要离开他。 “我……”江凌霄一个字出口，接下来的话，就如鲠在喉，“你……” 章贺说得容易，放下身段哄一哄。 怎么放，怎么哄？ 须臾之后，他的另一手突然抓住了云雪尧的肩膀，一面把她揽过来，一面低下头…… 云雪尧推住他，“江凌霄！” 她眼神里是冰冷的距离。 “放开我。” 江凌霄没有放，他性格强势，握在手心里的就不可能放。 “爷爷的生日宴，没多少天了。”她看着他，面容是少有的冷艳，“想我在那天配合你，就放手。” 江凌霄怔住了。 几秒之后，他一把捏住云雪尧的腰，把她狠狠推开。 仿佛不是他一直把她搂住不放，而是她一直吸附在他身上一般。 “你说的话，你自己记住！” 第96章 豪横的红玫瑰，为她盛放 “你说的话，你自己记住！” 扔下这句话，他快步走出去，摔上了门。 …… 江凌霄带着一身怒气回到了总统套房。 曾几何时，爷爷的生日宴，是他用以威胁她听话的一种说辞。 可是现在，乾坤斗转，她竟也学会了用这一套来威胁他！ 明明非要分手的人是她，明明是她把爷爷的身体安康至于不顾。 到头来却成了他来求着她在爷爷的生日时不要作妖！ “章贺！” 他叫人。 章贺早大气都不敢出，“霄爷……” 江凌霄眼中仿佛凝着三尺冰，幽黑的寒意让人颤栗，让章贺心脏缩紧。 江凌霄：“女人要怎么哄？” 章贺：“……啊？” 他、他是不是幻听了？ “怎么？”江凌霄的面色愈发难看，“还要我说第二遍？” “是、是……其实也、也很简单……”章贺开始怀念有魏宏在霄爷身边当生活助理的日子。 他发誓，他以后再也不瞧不起魏宏了。 魏宏能在霄爷身边呆上那么多年，还活得好好的，不能不说有他独特的本事。 “女孩子一般来说，喜欢浪漫，鲜花、烛光晚餐、漂亮的衣服首饰……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说甜言蜜语。” 章贺扳着手指头，在自己贫瘠的知识库里掘地三尺。 “甜言蜜语一般有哪些？” 章贺：“这……” 这他哪儿说得出口啊！ 江凌霄：“你谈过几次恋爱？” 章贺：“这……” “一次都没有？” 章贺：“啊这……” 江凌霄：“一次都没谈过，你哪儿来的这些经验？” 章贺……泪崩！ 霄爷，不带这样的！ 话是您问的，答人家也是好好答的，末了不采纳也就算了，还要在人家的心口踩上一脚。 没谈过恋爱就低人一等吗？ 也不是人人都像江凌霄这样，有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绝色美人啊！ 坦白说，江凌霄这样的身价、容貌，都能把云雪尧从死心塌地作到心灰意冷…… 章贺十分的摇头。 江凌霄的条件要给他十分之一，他不知道能让多少美人为自己死去活来。 结果他？ 搞成现在这个孤家寡人的模样？ 但江凌霄是老板，江凌霄会投胎。 章贺只能自愧不如。 “去订玫瑰。” 没头没脑的，江凌霄突然落下一句话，“能订多少订多少。” 章贺，小心地斗手指，“霄爷，听说玫瑰也是有很多种的……” “让人回头的是哪一种？”江凌霄问。 章贺：“就……红玫瑰吧！” 此时此刻，章贺只想站上楼顶，对着全世界大喊：我章贺堂堂耶鲁经济学毕业，寒窗苦读数载，竟然有一天被人逼问什么是玫瑰的花语……我章贺堂堂耶鲁经济学毕业……寒窗苦读数载…… …… 云雪尧来到了剧组的拍摄现场。 他们预计明天离开这里，预计杀青之时才会再回来。 “这些资料要保管好。”云雪尧正在叮嘱小蔡，“绝对不能泄露。” 作为合作媒体，兴业娱乐会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配合剧组的宣传将一些物料放出来。 小蔡正在点头。 突然有人在后面叫道，“云雪尧小姐！请问哪一位是云雪尧小姐！” 云雪尧和小蔡一同回头。 剧组里不少人也因此而看过来。 “我是，什么事？”云雪尧走了过去。 “云雪尧小姐，有人送你玫瑰花，需要你去签收一下！” 云雪尧皱眉：“花在哪儿？要我去哪里签收？” 来人有点着急：“花不准进来，只能您过去看一看了，就在外面……” 云雪尧：“什么花，不准进来……” “二十卡车的红玫瑰！” 来人嚷嚷得整个剧组都能听到，“全都是一位先生送您的！” 云雪尧，愕然！ 红玫瑰！ 二十卡车！ 整个剧组在惊愕之后，全都哗然了。 作为见多识广的娱乐圈人士，有人送花给漂亮女人的戏码，已经屡见不鲜。 但是送二十卡车，把影视基地的主路都堵到差点闭塞，还是头一回。 满满的红玫瑰，红到荼蘼，一团团，一簇簇从卡车的后敞篷争先恐后地伸出来。 沿着剧组外的那条路，一路开下去。 豪横奢靡到无以复加。 整个影视基地都被这个奇观所震慑住了。 “谁送的啊……” “哪家剧组拍戏，能用到这么多玫瑰？” “听说是送女人的……” “哇！谁这么夸张，这是把全城的玫瑰都调过来了吧？” “虽然现在不是情人节，玫瑰也不是很贵，但是能一口气调这么多玫瑰过来……这是截了整个物流运输吗？” “是真的截了整个运输链！靠！我有朋友在物流公司，内部消息是某个大佬追女朋友，直接把今天所有地区的玫瑰全部调了过来！” “我去！真够简单粗暴的！但我喜欢！” “实话说红玫瑰感觉有点土，卡车也特别土……但为什么红玫瑰加卡车就觉得很有逼格啊！” “因为有二十辆，当一个物质强大到一定数量时，就会产生质变，这时候玫瑰不再是玫瑰，而是金钱，金钱也不再是金钱，而是爱情……” “能用这种方式去追求的女人，不知道多漂亮，谁知道是送给哪位女明星的？” “这两天在基地拍戏的就那么几位啊，殷柔晴，王诗曼、黎原……” “能知道大佬是谁吗？” “除了殷柔晴，其他两个都单身吧？会不会是传闻中云江的江凌霄啊……” 基地里面都传开了。 每个剧组，每个站姐代拍，都在讨论这惊天的玫瑰花。 “这……送错了吧？”云雪尧也迟迟没能从这份愕然中醒过来。 谁会送她玫瑰花？ 江凌霄？ 别开玩笑了！ 从小到大，他确实送过她很多礼物，但是花，从来没有。 勉强算得上的唯一一朵，就是那个不小心被她弄丢的太阳花发夹。 云雪尧还记得十三岁那年的情人节，是一个周末，整个珅城处处都是手捧着玫瑰花的小情侣，江凌霄恰好回来，路过她学校顺道接她。 她开开心心扑过去，问他，“霄哥哥有没有给我买花？” “小小年纪，要什么花？”江凌霄说话半点也不留情。 云雪尧当即就垮了小脸。 江凌霄走远两步，发现她没跟上来，一个人垂着头站在原地。 他倒退回来，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走。 “等你十八岁了，再问我。”他说。 因为他这句话，云雪尧等到了十八岁。 可是等她时隔五年，在和他约定好的年纪，问他要花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你也配？】 第97章 联手把她推向风口浪尖 “柔晴姐，查到了……花是、是……”经纪人硬着头皮，却不得不把实话告诉殷柔晴， “是江凌霄先生送的。” 尽管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个答案，殷柔晴还是气得脸色发青。 “都分手了，还这么不要脸！”她当然骂的是云雪尧。 哪怕虽然外面也有人猜测花是江凌霄送给殷柔晴的。 但是《一品》的剧组里，却都知道这些花都是送给云雪尧的。 而且他们之中，必然会有不少人都能想到花可能是江凌霄送的。 没看到制片对云雪尧的态度简直与之前天差地别吗？ 截断整个地区的物流链，把所有红玫瑰给云记者送过来，其中所要协调的关系，所要赔偿的损失，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这些花，云记者能全都带走吗？ 恐怕不能。 但这些花，能回收利用吗？ 恐怕也没人敢。 这样送花，只代表了大佬的一种态度。 昭告天下的态度—— 这个女人，是我的。 这么多玫瑰，铺平了甚至可以布满整个影视基地的路。 告诉所有人，只要有玫瑰的地方，就有他的拂照，罩着云雪尧这个女人。 “你去告诉李明姗，已经查到了，花是俞子舜送的。”殷柔晴眼尾闪着恶毒的光，“对了，妆造的事情，给我安排下去。李明姗应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好，之前的事情，是她自己百密一疏，没想到云雪尧竟然手握了她和任泓勾结的证据。 也就是说，哪怕是江凌霄这次没过来给云雪尧撑腰，云雪尧也可以拿着这些东西，逼退橙丽的记者，逼殷柔晴给她下跪道歉！ 可是如果李明姗再抓不住这次的机会，就只能说她蠢了。 …… 整个《一品》剧组的人，都还在偷偷讨论玫瑰花到底是不是江凌霄送云雪尧的，他们是不是洞悉了一场狗血的三角恋…… 一个晴天霹雳，突然从天而降。 剧组所有的男女主妆造，突然被全部暴露到了网上。 有个娱乐博主声称自己通过内部人员，拿到了所有的一品妆造，他已经发出了不少男女主的高清造型图，服装图……其中不乏剧组打算一直藏着，不到放映那天都不会公布的。 剧组的妆造透了个底，这简直是灾难级的失误。 所有已经拍了的，没拍的，搞不好全部都要推翻重来。 所有之前制定好的营销方案，也全部都要重新做。 剧组这次请的是顶尖的服装设计师，妆造团队，好不容易精心做出来的服装造型，也将面临被抄袭碰瓷的危险。 行业里多的是没下限没节操的同行，抄你没商量，一整套抄个低配版还比你先上架出片，然后反诬陷是你抄他的……也大有人在。 …… 男一钟楚昀和女一殷柔晴，以及之前被截胡的白隽，全都是微博上有千万粉丝的流量。 这些妆造图一曝出来，瞬间就炸了微博。 钟楚昀的粉丝、殷柔晴的粉丝、白隽的粉丝，还有其他之前舔饼却一无所有的对家，全都下场开始大撕。 每家的粉丝都在相互指责，说是对家透露了妆造，屠了一个又一个的版，堪称一场前无古人的大混战。 再也没人关心谁送了谁玫瑰花。 影视基地的人第一个瓜还没啃上两口，又扔了过来啃《一品》。 剧组所有的拍摄都停了。 紧急召开大会讨论对策，以及……找内鬼！ 网上现在对剧组的讨伐也浩浩荡荡，就连剧里面七八番的糊咖的粉丝，也都在帮着自家正主蹭热度，说担心自家哥哥姐姐在剧组里的安全。 谣言越传越盛，不到两个小时，已经有人出来言之凿凿地说：《一品》剧组的安保非常糟糕，之前就有人在剧组喝的水里下毒，差点在开机仪式前毒翻所有人。 造谣者还还po出了照片，指出开机仪式上大批主创的表情不自然。 这是因为他们喝了有毒的水，为了不影响开机吉时，大家强制喝了肥皂水洗胃！ 这么离谱的谣言，有点智商都知道不可能。 偏偏越是离谱，传播度越快越广。 最后剧组不得不出来辟谣，结果又被各方粉丝围剿，怕了个狗血喷头。 气得制片直接报了警，还要告最先曝光照片的娱乐圈博主。 博主马上出来说自己冤枉，他说他也是别人发给他的照片，他还付了对方钱呢。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假，他晒出了给卖方的聊天记录。 而这些记录之中，好巧不巧的，有一个马赛克打得没那么精确，导致对方的头像和名字露出了一角…… 于是，在之后不到十分钟，卖图者就被人肉了出来。 把剧组所有妆造透露的的人，是兴业记者——段舍漓。 博主晒了图，直接删号闪人。 但所有的聊天截图，已经在网上传播开来。 【兴业记者段舍漓，哪个不要脸的，滚出来受死！】 【兴业什么烂传媒！什么没道德没素质的人都能当记者？】 【那个段舍漓就是上次造谣我家晴晴恋情的狗仔！恶心死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不知道，段舍漓的真名叫云雪尧，就是上次任泓事件的那个记者吧？】 【我靠！这么说任泓是有冤屈的？搞不好她真的勾引过任泓？】 【任泓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个云雪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算任泓是个人渣，但苍蝇不叮无缝蛋，这个云雪尧也是个贱人……】 还有更多不堪入耳的羞辱，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 “子舜！”兴业里，俞兴泉叫住了儿子，“关于云雪尧的事，我要和你谈一谈。” 俞子舜站住，不明所以地看着父亲。 “听说你为了她，骂了明姗？” “子舜，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替她隐瞒云家人的身份，也是尽全力保护她了。他们云家人是真不吉利，你看看，她才来多久，就惹了多少事？我也是看在当年两家认识的份上，才给她这么一个工作，但她也不能这样以德报怨吧？” “爸你什么意思？”俞子舜沉了脸。 第98章 自己滚还是让你滚，选吧 “我的意思是，给她一笔钱，让她走吧。”俞兴泉倒也不怕说，“江家当初不是很讲义气吗？不是非要养着她吗？干什么现在不要人了，又要塞给我们？我们俞家不当这个冤大头。” 俞子舜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俞兴泉。 “让她走，可以，我跟她一起走。” “你！”俞兴泉恼怒，“子舜，你发什么神经？你忘了四年前的事？就因为她，江凌霄差点让我们……” “那是你自己没本事！”俞子舜陡然打断了他，“四年前，如果不是雪尧去求江凌霄收手，你以为光凭我，救得了兴业？当年大家起点谁比谁差？云江现在怎么样？兴业现在怎么样？最初要是没有秋毫的支持，兴业能发家？爸，做人不能忘本，俞家如果都是忘恩负义之辈，就让我来做唯一一个有良心的人吧！” “你、你……”俞兴泉气得满脸通红，“你骂我忘本？你知不知道你姓什么？” 俞子舜没再说什么，“我话放在这里，你如果让雪尧走，那我不姓俞也可以！” 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俞兴泉怒吼：“你混账！” …… “云雪尧，我相信你不会把妆造卖出去。”李明姗脸上扑着厚厚的妆，但也掩盖不了她发青的气色， “但你实在给公司带来太大的影响了，《一品》这个剧，你就别跟了，一是剧组方对你意见很大，二是现在网上的舆论对你很不利。所以……” 马姐已经给云雪尧通过气了。 公司高层对云雪尧意见非常大，身为一个记者，竟然活成了一个新闻，这种情况闻所未闻。 公司高层一致认定她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所以就算是暂时挑不出她什么错，也要先将她召回。 以后，可能公司不会开除她，但也不会再把什么重要的任务交到她手中。 也就是说，云雪尧可以在兴业养老，但是，绝不可能再有任何建树。 养老？ 云雪尧不禁冷笑。 这世上除了父母，谁会无条件的养着你？ 不过是缓兵之计，等着以后找个合适的理由，再把她驱逐罢了。 “我听说，兴业一向护短，然而，有些事情，亲身经历了，才知道传言，始终是传言。”云雪尧看着李明姗。 李明姗一掌拍在了桌上：“兴业对诚实本分的员工，一向维护，但对于那些偷奸耍滑之辈，自然要堤防！” 云雪尧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李明姗早发现，云雪尧眼神里有一股直透人心的力量。 她默默注视你的时候，就像是一面镜子，投射出你真实的人心。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 李明姗妒忌，疯狂妒忌。 不但妒忌云雪尧可以得到俞子舜的青睐，更妒忌她身上这种新闻人的天赋。 像她这样的股东之女，从小就立志要做一个优秀的新闻人，在行业里耳濡目染，又经过专业训练，本硕连读…… 最终却敌不过云雪尧这样一个靠脸吃饭的孤女。 妒忌疯狂灼烧着她，想到从殷柔晴那里得到的消息…… 俞子舜竟然为了她截断物流链，调了整个地区的红玫瑰为她撑腰。 李明姗觉得自己都要疯掉了。 她发誓，她绝不能让云雪尧爬上去。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竟然敢觊觎大传媒的继承人？ 当年云江围剿兴业，也付出了不少代价，集结了其他资本，才差点让兴业易主。 兴业未来的女主人，只能是她李明姗！ “这是高层的命令，”李明姗阴着脸起身，“晚上其他组的人就会来接替你，你好自为之吧！离职还是回去，你自己选吧！” 又让她选？ 兴业口口声声说相信她没有出卖妆造，实际上却已经定了她的罪。 这一次，他们甚至都不让她自证清白。 他们已经不打算，给她翻身的机会。 …… “主编……”小陈和小蔡忐忑地等待着云雪尧的消息。 “我们真的要回去吗？” “主编，我和小陈绝对不可能泄露妆造的。”小蔡拉着云雪尧的袖子，“你要相信我们。” “我相信你们，不是你们。” 云雪尧根本就没怀疑过他们。 “主编，我们刚刚已经商量好了。”小陈站了出来，“如果你要从兴业走，我们跟你一起走。” 云雪尧怔愣，“什么？” “兴业高层不做人事，”小陈义愤填膺，“明明从头到尾都是有人在陷害你，他们就跟看不见一样。他们根本就和那些人蛇鼠一窝，他们容不下你，是他们没眼光，主编，你出去单干，我们跟你！” 单干？ 云雪尧其实不是没想过，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她还需要乘在兴业这艘大船上，累积更多的经验和人脉。 作为回馈，她会给兴业最有价值的新闻。 但兴业想要卸磨杀驴，休想！ “就这样走，别人会以为我真的心虚理亏，我们做新闻的，绝没有让自己处于被真相埋没的道理。”云雪尧道，“所以，要不要跟我干一票大的？” 小陈和小蔡，顿时点头如捣蒜，眼神都放光了。 …… 酒店监控室。 小蔡紧张地看着云雪尧轻车熟路的拷贝监控。 “为什么我们要来弄这个呢……” 云雪尧：“直觉。”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她只是根据对殷柔晴的了解，以及计谋酝酿发布的一个周期，推断出这个时间段内，必然有什么值得推敲的细节。 上一次，她拿出了任泓和殷柔晴的通话视频，以及任泓和员工提到的那些话，成功逼殷柔晴让橙丽给她道歉。 这一次，殷柔晴学乖了。 彻底藏到了幕后。 但云雪尧不信，有人做事可以完全无痕。 她也不去管什么爆料的博主，也不屑去和剧组解释什么。 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殷柔晴躲得再深，她也能给她揪出洞！ “主编，好了吗？小陈那边给信号了……”小蔡忍不住催促云雪尧。 “好了！”云雪尧拔下了盘，“走！” 小陈那边把监控室的值班人员忽悠走，她们才得以进入。 “怎么样？”小陈很快在酒店房间外和他们汇合。 第99章 想揩她的油？找死 云雪尧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正要说什么，却突然闭上了嘴。 “云记者。”章贺走了过来，他应该是早等在了附近，“霄爷让我来告知你一声，如果你要离开兴业，云江集团欢迎你。” 他没有避开小陈和小蔡，也无视他们眼中惊异的神色。 章贺故意的。 他既然来当说客，自然是要最大化的动摇对方的“军心”。 知道江凌霄抛出了橄榄枝，就算云雪尧不动心，她的同事，也必然会动心，会帮他说服她。 果不其然，小陈和小蔡都心动了。 等章贺离开，纷纷你一言我一句，“雪尧，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那些玫瑰花，会不会真的是霄爷送你的。” “错过这村就没那店了。” 云雪尧充耳不闻，等到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 “你们自己看。” 屏幕上，赫然是刚刚拿到的监控画面。 云雪尧调整着时间，看着小陈和小蔡的眼神从兴奋慢慢变成讶异，再慢慢暗了下去。 “那个博主曝光的和我的聊天记录，很明显是伪造的。”云雪尧没理会他们的失落， “因为聊天记录里说，我昨晚上去找了殷柔晴，趁她不备，从她那里搞到了所有详细的妆造图。事实证明，我昨晚上没有去找过她，监控里没有。” 因为兴业拿到的妆造图也不是完整的。 所以在和那个爆料博主的聊天记录里，“云雪尧”说了，她是趁着去采访殷柔晴，从她那里偷的图。 可是现在，拉完昨晚上的所有监控，殷柔晴的门前，也没有云雪尧的身影。 但没有她的，不代表没有别人…… 昨晚上，整整五个小时，只有一个人，出入过殷柔晴总统套房。 一个，男人。 …… “主编，你要把这个发出去吗？” 小蔡有些忐忑。 云雪尧露出一个微笑：“为什么不呢？” “江凌霄不是告我造谣他和殷柔晴的恋情吗？”她开始剪辑视频，“这么好的证据，又可以反击他，又可以证明我没有泄露妆造。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小蔡替云雪尧不甘心。 怎么可能啊…… 明明剧组里人人都看了出来，霄爷对云雪尧是有意的。 明明今天的十里玫瑰，所有人都觉得，是霄爷在向云雪尧示爱。 结果手里的监控，却狠狠地打了所有人的脸。 小蔡难以想象，云雪尧竟然会毫无半点失落。 换成其他女人，哪怕是做江凌霄的地下情人，也会甘之如饴吧？ 成为江凌霄的女人，兴业的那群败类还敢这样欺负云雪尧吗？ 李明姗还敢处处为难她吗？ 为什么，云雪尧可以半点不动心？ 那一瞬间，小蔡心中头一次对一个人，升起了真正的崇敬之意。 …… 兴业娱乐来替代云雪尧的团队已经过来了。 是以往和马姐最不对付的二组主编，绰号陈二的陈大义，和他的团队成员。 “领导让我告诉你，酒店房间给你们写到了明天中午，再不走，就自己给房间费了啊。” 陈大义一向目中无人，“对了，该交接给我们的，就交接了。” 算起来，这一句是二组第二次从云雪尧他们组里，摘果实了。 恶意满满。 和马姐一样，云雪尧也不给陈大义半点面子，她冷笑，“谁最后走还说不一定，陈主编最好让人事把酒店先订到明天中午比较好。” 陈大义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听到没有？云主编不愧是马主管的人，什么优点没继承，牛皮倒是吹得响。” 他这番话说完，身后两个组员就发出响亮的笑声。 小陈和小蔡气得头上冒火。 “敢不敢打个赌？”云雪尧抄起手，“明天中午谁滚出酒店，谁就叫谁一声爸爸！” “哎哟，我能有个这么漂亮的便宜女儿了？”陈大义看云雪尧的眼神，明晃晃地闪着猥琐。 他居然朝云雪尧的下巴伸出手，“我最喜欢美女叫我爸爸……” 啪！ 云雪尧一巴掌打掉陈大义的手。 “你干什么？给脸不要脸啊？”陈大义当即变脸，挺着满脸横肉就上前。 他以前野路子狗仔出身，因为跑过几个很有价值的八卦新闻，被前主管胡悦霞招揽了过来，一直颇受器重青睐。 在他眼里，云雪尧不过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女人。 什么了不起的报道，都是凭着她那张脸和身体搞到的。 嘿，他可是听说了内部消息，高层已经对这个刚刚升任主编的小记者很不满，即刻就要对她出手。 反正都是要被太子爷抛弃的货了，他揩揩油又怎么了？ 这样想着，他一双咸猪手，直接朝云雪尧的胸口摸去。 “啊！” 一声杀猪叫响遍酒店走廊。 “你！你！”陈大义一张脸疼成了猪肝色，紧接着又流下冷汗。 他抓着自己的手臂，“你不想活了！” 嘴上放着狠话，他却痛得声音都变了。 云雪尧刚刚居然直接卸下了他的胳膊！ “职场性骚扰，不想活的人是你吧？”云雪尧眸色冰冷。 头顶就是监控，他还敢动手，看得出平时嚣张的事情没少干。 “送我去医院！”陈大义怒吼，“拿到伤情鉴定，云雪尧，我要你好看！” 组员扶着陈大义，还没走到电梯。 小蔡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主编，你发的微博已经上热搜了，浏览量过万了。” 陈大义不解，又疼又急。 “什么热搜？” 组员摸出手机。 草草看过之后，大惊失色。 “主编，云雪尧她为了证明自己没卖妆造，曝了江凌霄去殷柔晴房间的监控！” “什么？” 陈大义用还没脱臼的那只手，抢过手机，不敢置信。 组员还怕陈大义看不明白，“之前曝光的聊天记录，云雪尧说她是昨晚上采访殷柔晴的时候偷的妆造图，但是这个监控里面，昨晚上只有江凌霄一个人去过殷柔晴的房间，呆、呆了五个小时……” 江凌霄探班殷柔晴，还在她房间逗留五个小时！ 云雪尧哪里甩的是什么监控视频，她甩的不仅仅是她的清白，还是一个超级娱乐新闻！ “你死定了！”陈大义大喜过望，“江凌霄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快送我去医院，接好手我要回来继续看这场好戏！” 上次云雪尧不过是发了一篇稿子，就被江凌霄告上法庭。 这次她竟然敢放江凌霄和殷柔晴的间接幽会视频！ 她这是不想活了！ …… “霄爷，这……”看到爆料的章贺也惊呆了，“这怎么可能？” 昨晚上江凌霄确实是出去过一阵子，但他很快回来，对是否见到云雪尧，见了之后发生了什么闭口不谈。 章贺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没问。 但他不知道的是，江凌霄去见的不是云雪尧，而是殷柔晴。 很快，章贺就想到了什么。 “霄爷，要我去查吗？” “查。”江凌霄就只有这一个字。 昨晚，殷柔晴假借云雪尧之名把他骗了过去，想要借机投怀送抱。 他明明确确地拒绝了她然后离开。 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结果到了监控里，居然变成了五个小时！ 谁干的？ 江凌霄握着杯子的指节，泛出青白。 云雪尧……千万别让我查出来，这事情是你干的…… …… 第100章 在你心目中，我永远有罪 “她怎么拿到的监控？”殷柔晴大惊失色，“她怎么会去查监控？” 昨晚上，江凌霄只见了她不过五分钟。 她穿着暴露性感，妄图引诱他入幕。 没想到江凌霄只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目光中没有任何男人看女人的情绪。 “殷柔晴，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扔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殷柔晴气恼，但她其实也没想过一次就成功。 她引江凌霄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改监控时间！ 马上就是江家老爷子的生日宴。 她要拿着这段监控视频去找江夫人，骗她自己和江凌霄之间有了关系，并威胁她如果不接纳她，就会把这段监控直接在江老爷子的生日宴上放出来！ 为了防止江夫人查到源头，殷柔晴直接找关系，改了原始的监控。 删掉所有五个小时中间的视频，把江凌霄离开的时间改成五小时后。 她做梦也没想到，云雪尧居然提前拿到了这段监控。 拿到也就算了，她居然敢堂而皇之的放出来！ 为了洗清自己，这个女人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以前的监控呢？以前删掉的呢？”殷柔晴焦急得如同热锅蚂蚁，她第一次手足无措，“云雪尧昨晚上明明过来过！她过来威胁我让橙丽给她道歉！把那段监控找出来，不能让她翻身！” “还有、还有……找人背锅，不能让凌霄知道是我改的……不、要栽赃到云雪尧身上去……对！栽赃她！” …… 云雪尧放出这段监控，舆论霎时呈旋涡状扭转。 并且她随后发出另一条微博。 图片附报警回执单。 云雪尧当然知道自己禁得住查。 但是等警方调查完毕，观众的关注点早跑没了，被冤枉、被陷害、被网暴……又怎么样？谁还理你？ 她要甩就要甩最劲爆的出来，先维持热度，再来一条条扳倒对手的攻击！ 李明姗代表的兴业不给她时间，殷柔晴不给她时间。 同理，她现在也不给他们时间。 让他们抓耳挠腮去吧！ 现在是云小姐的看戏时间。 【啊啊啊啊吃瓜要吃全，这翻转，求一个没被翻到晕的头！】 【哼，我之前就说是xx恶意曝光的，是xx推记者出来挡锅的，xx要害我家哥哥！】 【啊……果然我家晴晴和霄爷是一对，五个小时，磕到了磕到了……】 【放你娘的x！晴晴是个事业批，拒绝任何富二代碰瓷！】 【江凌霄碰你家蒸煮的瓷？笑掉大牙，先去了解一下什么是云江资本！】 粉丝们的注意力全部跑偏。 骂云雪尧的指数，瞬间跌破底盘为零。 非但如此，网上开始出现零星的声音。 【段舍漓好刚！这秋风扫落叶的招式，我喜欢！】 【看得出来，是个高手。】 【之前骂人家那么欢？现在出来走两步？还活着吗？】 【段舍漓，云雪尧，今天我们影视基地的真正赢家，话题度超越所有流量明星，二十卡车十里玫瑰了解一下？】 【楼上的大佬见过小姐姐吗/星星眼.jpg，美不美？】 【负责任告诉你，美到你眼瞎！】 【听说是个小姐姐，天仙美貌，雷霆手段，这反差爱了爱了……】 【重金求云雪尧本人照片！】 【别求了，之前任泓的事情，全网都在求，连个背影都没求出来。】 …… …… “哇，云主编你都有粉丝了！”小蔡惊喜，“有人给你建超话呢！” 云雪尧看了一眼。 哦，十几个粉，真不错。 小蔡摇头，“这是他们不知道云主编的美貌，如果主编肯把自己的照片放一张上去，说不定马上粉丝破万，跪求你出道！” 云雪尧：“我会谢……” 可以靠才华吃饭，为什么要靠脸？ 这张脸，她自己都恨。 恨它太过招摇，让江凌霄明明不喜欢她这个人，却也舍不得放手。 正说着，有人敲门。 小蔡蹦蹦跳跳去开门，开完马上萎了。 来人，是江凌霄。 他进来只有一句话：“监控是你改的？” 小蔡着急，磕磕巴巴辩解，“不是、是我们拿回来，就这样……我可以作证，我、我和雪尧一起去拿的……” 江凌霄没有看她。 仿佛根本没听到小蔡说什么。 他只注视着云雪尧。 看着她那张艳若桃李的脸。 云雪尧微微昂头，目光中带着无所畏惧的冷色，“那要是我改的，会怎么样？” 江凌霄几步跨上前去。 在小蔡未出口的惊呼声中，捏住了云雪尧的胳膊，几乎把她提了起来。 “会怎么样？”他眸中掠过戾色，“你知道过几天是什么日子！你还敢干这种事？你那个微不足道的工作，就让你这么丧心病狂！” 上午她还拿爷爷的生日宴来威胁他。 结果晚上她就爆出他和殷柔晴的假监控视频！ 亏他之前还让章贺来找她，告诉她不需要为兴业的工作担心。 如果她真那么想要一份工作，云江任何职位都可以任由她挑选！ “云雪尧，”他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刀，“人心怎么会恶毒到你这种地步！” 老爷子这些年对她怎么样？ 她怎么忍心在他的寿宴之前干出这种事！ “所以……”云雪尧静静地看着江凌霄，不管他如何愤怒，她的眼中都是凝结成冰的死水， “你之前说凡事会看证据，就是个笑话。” 江凌霄一怔，就听她继续说， “江凌霄，在你心目中，我永远有罪。” 她永远有罪，殷柔晴永远清白。 他根本没想过这种视频的真正获利者是谁，他下意识就觉得，只有云雪尧会干这种事。 但凡是遇到殷柔晴作恶，江凌霄那个堪称卓越超群的头脑，就跟锈了似的。 ……是因为喜欢啊。 喜欢一个人，才会有那么厚的滤镜，才能把超过一百四的智商全都洗掉。 就像他讨厌她，她呼吸都是罪过。 江凌霄一时语空。 云雪尧眼中的神色，莫名刺痛了他。 寂静与怔愣的空隙之中，章贺急匆匆赶了过来。 “霄爷，查出来了，改监控的是……” 第101章 她是配得上江凌霄的女人 江凌霄松开了云雪尧，回头看着章贺。 “霄爷，”章贺一看这气氛，就觉得自己来得有点不是时候，但他果断说事，“我这边恢复了酒店监控的操作记录，从昨晚上您离开殷柔晴房间之后，只有一个人操作了修改删除。” “谁？”江凌霄追问。 “是，酒店监控处的一个维修技术员工，只是这人现在手机关机，也不在住处，我们现在还在找人，应该很快就能……”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小蔡再次鼓起勇气举起了手。 “我……知道那个技术在哪里……” “哪儿？”章贺有些惊奇。 就见小蔡有些征求意见似的看了云雪尧一眼，然而云雪尧垂着眼，不做任何表示。 小蔡心一横，“就在我们隔壁！” “什么？” 维修技术被关在隔壁，和小陈呆一起。 见到江凌霄杀气腾腾而来，他吓得连连摆手，什么都没问就和盘托出。 “是那个女明星殷柔晴的助理找的我，让我干的！她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谁都别告诉！” 章贺，默。 这一看就是钱没给够…… “说。”江凌霄坐了下来，“具体的。” 技术于是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殷柔晴的助理昨晚上找到他，让他把监控底记录修改了，把原纪录删除干净，再拷贝了一份修改后的带走。 至于这样做的理由，当然是不可能告知她的。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章贺替江凌霄问道。 技术指了指小陈。 “他把我叫过来喝酒的……结果……” 结果人来了，就走不掉了。 小陈各种讲道理说事实，愣是把技术给说怕了，躲在这里不敢出去。 直到江凌霄找上门来。 章贺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技术哆哆嗦嗦摸出手机，“殷柔晴的助理来找我，肯定有监控拍到，她让我处理掉了，但是我偷偷留了一份……” 他也不是傻的，怕对方卸磨杀驴。 所以留了一手。 “还有，她让我删了原本的监控，我……也留了一份。” 江凌霄都不用一个眼神，章贺就给上前拿走技术的手机。 几分钟之后，江凌霄拉完了所有视频。 章贺立马备份。 临走前，江凌霄突然问技术，“他是怎么游说你留在这里的？” 他，指的是小陈。 技术愣了愣：“他说，我伪造了霄爷您的监控记录，又知道殷柔晴的秘密，搞不好会被灭口。” 小陈洗脑一般的在他耳边叭叭叭，讲了好多耸人听闻并真实的灭口案例。 彻底把技术给吓住了。 江凌霄点头，又看向旁边的小陈。 “你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灭口这种事，对一个小小的技术还不至于，小陈也一定知道，却故意吓唬别人。 小陈硬着头皮回答，“其实很简单，就是要保护证人，也是要保护云主编。” “保护她？” 江凌霄皱眉，他不喜欢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保护云雪尧”这种话。 但小陈接下来的话，竟让他有几分怔忪。 “霄爷你也看到了，其实云主编昨晚上确实去找过殷柔晴，如果殷柔晴控制了技术人员，极有可能陷害云主编，说她为了自保，而自己删改了监控。” 江凌霄从小陈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头顶的风口将冷风拂在他的头顶，令他的额间一片冰凉。 那一瞬间，他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云雪尧……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拥有了绝对忠诚于自己的下属。 …… “爸，为什么我们要把调查的事情外包给秋毫？”江凌霄还记得他十来岁的时候，曾就这个问题问过自己父亲。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干。”江先生回答。 但江凌霄依然有疑问：“我们也可以组建专业的队伍，企业背调尽调这么重要的事情，要是秋毫和别人勾结了来给我们下套，怎么办？” 江先生就乐呵呵笑了两声，“秋毫不会。” “为什么？”江凌霄追问。 江先生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下次有什么商宴，我带你去，你亲自接触一下他们的创始人。你就会知道为什么。” 后来，江凌霄知道。 云雪尧的父母，身上都有一种别样的信念感。 秋毫有一大批人，都绝对忠诚于他们夫妻，这种忠诚使得秋毫的凝聚力远超同行。 任何事情，都能以强执行力，高速完成。 秋毫要价很高，做同样事，报酬是其他同行的三倍，但真正的大公司，大投资，都愿意和他们合作。 那时候，国外资本入场投资，都会首选秋毫。 因为，秋毫可以做到零失误的调查。 多花一点钱，可以得到最准确的信息报告。 秋毫对得起每一位客户，对得起客户花的每一分钱。 但也正是这份信念感…… 最后要了他们夫妻的命。 …… 江凌霄来到云雪尧的房间门前。 没等他抬手敲门。 一旁的小蔡已经递上了房卡。 门开了，江凌霄走进去。 章贺和小蔡都非常自觉地止住了步。 他们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理解二字。 “霄爷，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和云小姐的事。”章贺好心地提醒。 小蔡愣了愣。 转瞬，就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她有点想不明白。 为什么云雪尧会对江凌霄不感兴趣？ 但转念一想，江凌霄是很完美，但云雪尧也不差啊。 绝色大美人，有能力又才华。 哪怕是站在江凌霄面前，她也没衬出半点怯色。 她完全有资格挑选一个自己合意的另一半。 小蔡，很骄傲！ …… 房间里灯光柔和。 云雪尧半坐在床头，抱着笔记本电脑整理资料。 听到门开的声音，她没抬头，“小蔡，帮我把水杯拿过来一下，谢谢哦。” 水杯很快递到了她眼前。 云雪尧刚刚伸手去接，却瞥到那只手骨骼匀称，指节修长。 这么好看的手，她只认识一个男人有。 江凌霄。 云雪尧抬头，“怎么？江先生继续来兴师问罪了？” 江凌霄觉得喉头有点发涩。 但他还是开口道， “技术什么都说了，我也看了备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102章 你对我，没那么重要 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不告诉他，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是我什么人？我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云雪尧冷静地问，无暇的面容像一块玉，虽美，但冷，冷得不似活物。 江凌霄，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句话，云雪尧不想再说了。 她已经说了很多遍，再说下去，她都厌烦了。 江凌霄明白她的意思，他静静地看她好几秒，才答道，“这件事，也关系到我……” “所以你去调查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云雪尧反问。 江凌霄再度无言。 不是……不对…… 为什么他们连普通的正常的对话，都那么困难？ “我们之间，就不能好好说话？”江凌霄问。 就如同云雪尧反复强调分手一般，他也至始至终都在执着于这件事。 他明明是想要和她沟通，她为什么摆出这样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就算是分手，那他们也算相识多年吧？ “我对于和我没什么关系的男人，没办法好好说话。”云雪尧看着江凌霄。 江凌霄面色转暗。 “那俞子舜呢？”他问。 为什么每次她都能那么温柔的面对那个男人？ “他是我师兄，是我朋友。”云雪尧平静回答。 房间里气氛压抑。 江凌霄浑身散发着阴寒冷戾的气息，注视着云雪尧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的心都剖出来。 云雪尧不明白，为什么江凌霄会那么容不下俞子舜。 明明他们之间，从来都恪守恰当的距离。 他但凡稍稍调查一下，就知道，他们之间从没有逾越过任何红线。 可他就是把俞子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是因为当初年少时两人发生争执，俞子舜失手将江凌霄推下岩坡，让他摔断了腿吗？ 云雪尧的眼神，不觉落在江凌霄的小腿上。 颀长且线条流畅的腿早已看不出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江凌霄，真的很记仇。 发觉她目光注视着他当初摔断的腿，江凌霄的心底蓦地柔软了一下。 她还记得，记得他们的过去…… “我刚刚，是有点生气。”心中有所触动，江凌霄意外开口，“我说过很多次，我和殷柔晴之间，没有那种关系。我只是不想任何人误会。” “这是江先生自己的事。”云雪尧客气地回答，他语气里突如其来的温柔，令她感觉不适。 他现在已经拿到了证据，该怎么做，都与她无关。 但江凌霄再一次发挥了他无视别人说话的本领。 “殷柔晴那边，我会给你一个说法。”他说道。 云雪尧讶异地看向他。 “我不需要！”这一次，她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必须要。”江凌霄的神情瞬间恢复强硬，“我会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你不用再管。兴业这份工作，你去辞了，到云江来，这边会给你安排一个适合你的职位。” 江凌霄想通了。 她想出来，想工作，想和外界多接触，没问题。 那么大一个云江，难道还没有她的安身之处吗？ 但是兴业，他不会再让她呆了。 新闻传媒这份工作，他也不会再让她碰了。 “为什么？”云雪尧震惊得无以复加。 江凌霄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来说这种话？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兴业这份工作，我会继续做下去！”她站了起来，“江先生，我说过我不劳烦您费心，请你以后，都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 “不干涉你，看着你一步步错下去吗？”江凌霄沉着脸，“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步……” 话到一半，他硬生生把剩下的砍掉了。 “我知不知道什么？我只知道，江凌霄，没有你，我一切都可以很好，根本不需要你任何画蛇添足的插手！” “云雪尧，我再说一遍，新闻媒体，你不要再做了！”她知不知道她是在步她父母的后尘？ 她知不知道她是在自寻死路？ “没有我，你能做好什么事？那个男明星早把你踩得渣都不剩，你可以采访到宋慈？这次剧组的工作，别人赶走你像赶走……”江凌霄说到这里，猛地住了口。 但云雪尧不依不饶追问，“像赶走什么？你说啊！你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啊！江凌霄，你还有什么难听的话没对我说过？你大胆的说出来，我也想知道，你还能不能再伤害到我！” 房间里的气氛霎时凝固。 江凌霄看着云雪尧，她挺直了后背，眸子里如冰上燃火，是他过去从未见过的怒火，激烈的怒火。 这层怒火给她脸上染上了一层鲜艳的颜色，她此刻竟然鲜活灵动胜过以往任何时刻。 一时间，他竟然呆住了。 仿佛见到了什么稀有惊世的美景。 长久的静默之后。 云雪尧脸上的焰火慢慢地隐没了下去。 “江凌霄，我今天慎重的告知你，任泓的事情，我在沙发缝隙里放了摄像头，没有你，我照样可以锤死他。” “宋慈的采访，因为我和他夫人是旧识，没有你，我迟早也能找到突破口。” “还有这一次，橙丽抢走采访资格的事，我手里有他们的把柄，没有你，也可以顺利把采访权抢回来。” “江凌霄，我对你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没有你，我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不，是比以前更好。 “你，远远没有你以为的，对我那么重要。” 也没有她自己从前以为的，那么重要。 江凌霄眸色暗沉地看着云雪尧，听着她一字一句，说出那些他不爱听的话。 你，对我没那么重要…… 云雪尧从前说过，他对她很重要吗？ 她没说过。 可是江凌霄就不知道吗？ 不，他知道。 江凌霄回想起过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开始安然享受她的依赖和崇拜。 她把他当成最大的依仗，她的眼神和她的行为，全都在告诉他这一切。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今天，她告诉他，她不再把他当成她的天，她眼里是毫不留恋的决绝，是斩断前缘的冷漠。 江凌霄一时竟不知道，他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第103章 他们，没有以后了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话已经出口。 “我……没有想过伤害你。” 云雪尧笑了。 是吗？ 他真的没想过要伤害她吗？ 为什么分手后回想起来，她觉得他一直都在故意报复她呢？ 甚至让她有种错觉，以为她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玫瑰，喜欢吗？” 忽的，江凌霄又开口。 云雪尧一怔。 她看他眼神里的陌生与惊讶，让江凌霄眉头紧皱。 怎么？ 她不喜欢？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云雪尧看着江凌霄，眼神里有些许茫然，但更多的是自嘲，“江凌霄，分都分了，再做这些，不觉得多余吗？” 还是那句话，她求他给的时候他不给。 现在她不要了，他又捧到她眼前。 再多再好，她也不会再要了…… …… 她说话的语气多么挖苦，她的神情多么冷漠，云雪尧那张我见犹怜的红唇里，竟然也会说出这么锋利如刀的伤人话。 江凌霄从来没处理过这样的场景。 此刻的云雪尧，竟让他有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 那时候的云雪尧，有自己喜欢依恋的人，有可以给予自己依仗的父母，是个无法无天的骄纵小公主。 他费尽心思的对她好，却根本得不到她一个青眼。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生起无法控制的烦躁。 他一把捏住了她的肩膀。 “云雪尧，收回你刚刚说的话！我至始至终，没有同意过分手！” “对不起，”云雪尧被他捏得生疼，“我不喜欢开那样的玩笑！” 江凌霄总是这样，情绪上来了，手上对她从来没有轻重。 过去在御园，他心情好也好，不好也罢，总喜欢在她身上留下各种痕迹。 那时候，她还觉得那是他对她有意的表现。 现在回想起来，只让她觉得耻辱。 他根本没把她当成人看，不过是把她当做所属物盖章而已。 “凭什么，你那么霸道自我。想分手的时候，就让我选，我选了，你又轻易反悔，你把我当什么了？” 横竖今天，她把这些话都挑明了说。 免得他以后再说她不好好说话。 “什么意思？”江凌霄几近暴怒，“我让你选？我让你选什么了？你撒泼打人，我只是让你道歉而已，就这样你就和我闹分手！” “你是鱼吗？记忆只有七秒？”云雪尧也当仁不让地给他还击回去，“明明是你……” 明明是他给她二选一。 现如今却说什么是她闹分手？ “呵，算了。”云雪尧也不想再说了。 说好了不再计较的，说好了不再回头的。 她要往前走，不会再去纠结过往。 她只是笑，“原来，你的解读，你的眼中，是我撒泼闹事。谢谢你江凌霄，今天还愿意告诉我。” 再说了，她撒她的泼，打她的人，他有什么资格站在制高点对她指手画脚？ 还威胁她必须道歉？ “不是……”江凌霄当然知道不是这样。 他知道她是因为怀疑殷柔晴偷了那枚蝴蝶胸针。 “我问你，”云雪尧忍着酸疼的双肩，“当年我得了失语症在疗养院，是不是宋夫人帮助我恢复的健康？” 江凌霄脑子里响了一下。 他随即听到云雪尧问他，“为什么你从来不肯告诉我小时候的事？为什么你甚至都不告诉我我父母的事？” 她为什么愿意和俞子舜做朋友，那是因为她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啊！ 江家对她再好，她的心也漂浮在半空中。 她的根被斩断了，江凌霄却无视她的需求，甚至阻止她去寻找。 过去她总自欺欺人觉得他是为了她好。 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江凌霄是隐瞒了什么…… “所以，这就是你接受俞子舜的理由，是你背弃江家的缘故。”江凌霄终于松开了手， “是我没洞察到你的意图，给了你分手的机会。” 给她那么多，付出那么多，结果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弃他而去。 就为了她人生的第一个十年的记忆。 过去真有那么重要吗？ 她是真的觉得重要，还是因为潜意识里放不下某个人，才非要寻回来？ 云雪尧别开脸，不做解释。 他要怎么想就随他吧。 已经不值了…… “爷爷的生日宴我会过来，也会配合你演戏。”云雪尧整理了一下被他捏皱的衣服袖子。 “那以后呢？”江凌霄几乎不假思索地问。 以后？ 云雪尧看向江凌霄。 他正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他，“你打算骗爷爷一辈子？” 骗一辈子？ 云雪尧真不知道江凌霄在说什么话。 就算她能骗，殷柔晴也等不了那么久吧？ 她笑笑，“江凌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他们，没有以后了…… …… 章贺和小蔡一起靠在房间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工作。 大部分是小蔡在聊，聊当记者多辛苦，多操心。 章贺说：“我们也累啊，也操心，每天手里过那么多钱，一点小差也不敢开。” 小蔡就，觉得他很凡尔赛。 “不一样的，你们赚多少，我们赚多少？你们高大上，我们呢？辛辛苦苦还被骂是狗仔子。” 正说着，房间门开了。 江凌霄走了出来。 一言不发就朝电梯那边走去。 章贺急忙给小蔡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跟了上去。 小蔡咬了咬牙，鼓起勇气，也追上去。 “霄爷！” 江凌霄停住，回头，看着小蔡。 小蔡被他这么一看，心头直打鼓。 但人都叫住了，她还是决心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 “霄爷，如果雪尧她不领您的情，请您千万不要怪罪她。” “为什么？”江凌霄问。 为什么连云雪尧的同事，都知道云雪尧现在是如何对他？ “霄爷，我知道，这世上不知道多少女孩，希望可以得到您的青睐，可以站到您身边，她们可能贪恋荣华富贵，可能单纯爱慕崇拜您这个人，但是雪尧她不一样……” “她怎么不一样？”江凌霄直接转过了身。 小蔡觉得压力更大了！ 但她还是咬牙顶住，“雪尧刚到兴业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说她是太子爷的关系户，说她是靠男人才能拿到那些资源，可是我知道，她不是。” “她……她刚来写的那篇关于您的稿子，真不是她想去得罪您，而是我们一个同事，为了规避风险，诱骗她写的……” 第104章 被云雪尧欺负惨了 “还有她后来采访任泓也好，采访宋慈也好，都是有人给她设套。但不管别人怎么为难她，她都憋着一口气熬了过来。” “霄爷，雪尧她那么努力，就是为了证明她靠自己，也可以做得很好。所以，如果她拒绝了您，绝对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不识趣。而是她不允许自己的成功掺杂了其他因素。她只想纯粹地靠自己去获取胜利。” 小蔡深吸一口气。 “霄爷您可能也看到了，兴业有些人，很妒忌雪尧，很忌惮她。就在今天，我们其他组的一个主编，过来替代雪尧的工作，还想出手轻薄她。他在知道雪尧放出您那段监控之后，很张狂的认为雪尧她死定了……因为她得罪了您……” 小蔡铺垫了那么多，终于说到了重点上。 “霄爷，雪尧她真的很不容易，您既然……既然……多少看重她，请您千万不要因为她一时的拒绝，为难她，可以吗？” 她真的怕，怕江凌霄因为云雪尧不肯接受他，就真的对她展开报复。 江凌霄无声地看了小蔡好几秒。 才问，“那个主编，叫什么名字？” 小蔡回答，“叫陈大义。” 江凌霄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而章贺，回头给了小蔡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蔡心口一松，紧接着才发现自己后背都被汗浸湿。 …… “你说什么，找不到那个监控技术？为什么找不到？”房间里，殷柔晴正在大发雷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栽赃是云雪尧让人改了监控。 可是就差没把酒店掀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当初改监控的那个人。 “给我找！限你们一个小时……” 殷柔晴正说着，助理焦急而来，“柔晴姐，霄爷来了！” 殷柔晴当即闭嘴，慌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迎接出去。 “凌霄，你怎么过来了？”她强迫自己露出镇定的笑容，“你放心，那个监控，我正在查到底是谁改的，查到了绝不轻饶他……” 章贺挡在了她和江凌霄之间，递上自己的手机。 “殷小姐，请看一下。” 殷柔晴接过手机，只看了几秒，就腰腿一软，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手机上，是她的心腹助理，去找酒店技术改监控的画面。 不用找了…… 酒店的监控技术人员，已经在江凌霄的手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殷柔晴压着慌乱成一团麻的心，“小王这是在、在干什么？” “殷小姐，您的助理，找了酒店监控技术人员，恶意修改了监控的时间和画面，伪造了霄爷在你这里逗留五个小时的假象。”章贺“好心”地解释。 “竟然有这种事！”殷柔晴佯装大惊失色，她发誓，她人生所有的演技，全都用在了此时此刻，“小王！小王你给我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把视频甩给了助理。 助理惨白着脸，双手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背着我干这种事？你是何居心？”殷柔晴的声音都变调了，尖锐得像一段哨子。 助理明白了…… 殷柔晴是要拿她祭天了。 可怕的是她却不敢反驳说出真相。 如果她胆敢揭露是殷柔晴让她干的这些事，那么她的未来人生都会毁掉。 在殷柔晴身边这些年，她的手段心肠如何，身边人是最清楚的。 助理不敢赌，不敢去和赢辉的大小姐硬拼。 她用颤抖的声音回答，“对不起柔晴姐，是我擅作主张，我……我这些天，听到那些人在背后议论柔晴姐，说得很难听……我、是我虚荣，想要伪造这段视频，去打她们的脸……您、处罚我吧！” “那些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让你产生了这个念头呢？”章贺语气温和。 殷柔晴不想让助理再说什么。 可是她不敢阻止。 助理浑身抖得像筛糠，“他们说，霄爷和柔晴姐之间，连朋友都不是，霄爷从不正眼看柔晴姐，那些难听的话，冲昏了我的头脑……” 章贺就叹息。 真是个聪明的助理啊。 就从手下“忠心”的程度而言，殷柔晴和云雪尧倒是不分上下。 只是，她们一个是靠自己的人格魅力，让人心悦诚服地为她卖命。 另一个，只是依靠自己的权势金钱，逼着人屈服。 “你怎么可以这样！”殷柔晴哭起来，“就算是哪些人骂我嘲笑我，再难听，你也不能做这种事啊！你走吧！我不需要你这样自作主张的助理！” 助理机械地点头，经纪人立马上前，把她带走了。 “凌霄，对不起，我没管好的助理，虽然我平时听到这些话，真的很难受，但是我不应该让她们看出来，都是我的错……” 殷柔晴哭得梨花带雨，“我以后一定管好我的人，不会再给你带来这样的困扰。你原谅我，好不好？” 章贺退到了一边。 但江凌霄似乎并不想说话。 他看殷柔晴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物。 无情、绝义，比看一个陌生人更要冷漠。 殷柔晴难受又不甘，她只能再把自己放低，“凌霄，我会去澄清，告诉大家是怎么一回事……” “我问你。”江凌霄打断了她的话，“云雪尧的那枚蝴蝶胸针，是不是你拿的。” 殷柔晴的脸，彻底僵住了。 但只用了一秒，她就马上摇头，“没有！凌霄，你怎么也怀疑我了！我绝对没有，我为什么要拿她的什么胸针呢？我想要胸针，我自己去买不可以吗？我……” “上个月十号，你为什么进了我和云雪尧的卧室？”江凌霄再一次打断她。 殷柔晴喉咙都紧张得像要干涸。 江凌霄去看了那天御园的监控！ 他竟然会去调监控！ 他是真的怀疑她了吗？ “我是去找雪尧的……”她再紧张，也逼着自己回答，“h家上了新款，我想约她去逛街。” “为什么不电话联系？”江凌霄又问，堵死她辩解的路。 “她电话打不通，所以我才亲自过去的。”殷柔晴奇迹般的一点点冷静了下来。 她怎么忘记了？ 当初就怕江凌霄站在云雪尧那边质疑她，所以她做了万全的准备。 上个月十号，云雪尧去江家陪江夫人游泳锻炼了。 她的手机会放在一边，不会接到任何电话。 这一点，是她提前通过御园的佣人打探好的。 而江凌霄的卧室里，是没有监控的。 时隔一个多月，哪里还找得到什么证据！ “凌霄，你不能这样怀疑我，我对你怎么样，这些年你还不知道吗？我为什么非要那么一个胸针？”殷柔晴反过来质疑江凌霄，“凌霄，你这样，我真的很难过……雪尧之前就因为认定我偷了她的东西，对我数次大打出手……” 她说着，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监控的事情，你不用出面澄清了。”江凌霄最终道。 殷柔晴心里一喜，就听他道，“我会亲自澄清。” 殷柔晴的整颗心，落入了深渊。 她再抬头，江凌霄已经转身离开…… “他什么意思，”她焦急地问身边其他助理，“他要亲自澄清？他澄清什么？” 可是还没等助理回答她，殷柔晴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她一怔，急忙擦干眼泪，接了起来。 声音，已经变了一副妖媚的调子，脸上还带着笑，“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泷少竟然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轻笑声：“是想你的日子。”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殷柔晴撒娇，“你知不知道，我最近被云雪尧欺负得可惨了。” “呵——想我怎么帮你欺负回去？” “你先回来，你不回来，橙丽那帮人蠢死了，一点也用不上。”殷柔晴说着，又带着一点雀跃的语气，“你回来，我有一件东西给你看。” “是什么？” “是一件，对我们来说都有纪念意义的首饰。” 电话那边蓦地安静了一瞬。 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枚胸针？” “你是怎么猜到的？”殷柔晴语气惊喜，她嘟着嘴，“人家之前不小心弄丢了，这次好不容易才在家里翻出来的，我就想着，等你回来，我一定要戴着那枚胸针过来见你。” “嗯……”男人的声音少了几分调笑，多了一点温柔，“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他说，语气里带着怀念的味道， “我也想好好看一看，蝴蝶的翅膀，到底是怎么飞扬的。” 第105章 江凌霄亲手为她打绿茶 陈大义从医院里扶着手臂走出来，骂骂咧咧。 “江凌霄出手搞云雪尧了没有？” “还没有。” “有了马上告诉我！老子要听她叫我一声爸爸！” 组员还没来得及回话，众人眼前突然一黑…… …… 陈大义被塞上嘴，蒙上眼，用麻袋套了个结结实实，整个人像牲口似的拖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有人把他从麻袋里拽了出来，把他踢得滚了几个圈。 黑暗的恐惧中，他听到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哪只手碰的？” 陈大义不知道这是在问谁，问什么事。 过去他欺负过的，都是绝对不可能翻身的弱小之辈，比他强的他一个也不敢惹。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那个声音很快重新响起来，“算了，问也问不出来，两只都处理了吧。” 陈大义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被解了绑。 可是随即，两只胳膊都被人抓住，拉直了摆在地上。 “啊啊啊啊——”陈大义惊天惨叫。 他的两只手，两只手都被折断了！ …… …… “雪尧，我们是再留一天，还是今天走？”虽然和江凌霄说了那么一大通话，但小蔡心里还是没有底。 如果江凌霄依然决定报复云雪尧，那么她们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云雪尧还没回答，门上突然传来重重地咚咚两声。 这声音实属有些异常。 小蔡和云雪尧对视一眼，决定双双一道去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一个脑袋重重地磕在了两人脚前。 陈大义缠得像个没完工的木乃伊，跪在地上，对着云雪尧磕头如捣蒜，“爸爸！爸爸我错了！我错了……爸爸您原谅我这个不孝子！” 小蔡吓得直接倒退一步。 陈大义这是发什么疯？ 倒是云雪尧，只是略略惊诧了一瞬，就平静下来。 “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她声音如水清冷。 小蔡一见云雪尧这般镇定，心也不由自主平稳下来。 “好好好，我不配！我不配！”陈大义状若癫狂，“我给您当孙子！不不不，不是孙子……我给您当狗！汪汪！” 云雪尧：“小蔡，通知一下酒店保安，我这里有人发疯。” 然而不等小蔡去打电话，陈大义就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走！不，我自己爬着走，我自己滚！” 他双手都绑着夹板，没办法站起来，果真在地上半爬半跪的向远方滚去。 看起来，滑稽大于可怜。 云雪尧内心毫无波动，她关了门回头。 小蔡正拿着手机，欲言又止。 看到云雪尧询问的眼神，她才出声，“雪尧，霄爷他出面澄清了。你看看……” 云雪尧接过手机。 竟然是江凌霄自己的微博。 他那个，基本都是交给秘书助理，发布一些官方消息，从来不自己登陆的微博。 那上面，最新发着一条微博—— 【本人江凌霄，与殷柔晴女士从没有恋爱关系，也绝无恋爱的可能性。云江与赢辉，亦无联姻的可能性。监控系殷柔晴女士私人助理恶意修改，本人实际停留时间有真实原监控为证，不超过五分钟。云江和我个人，会对这一系列事件对集团、我个人造成的相关困扰，诉诸法律。】 在微博下面，放出了真实的监控视频，以及殷柔晴助理和技术见面的画面。 一石惊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没料到，几乎从不在社交媒体上公开发言的云江集团少东家，竟然会以第一人称发出这条微博。 就在所有人都怀疑微博被盗号的时候。 云江的官博，转发了这条微博！ 这一下，事情彻底坐实，直接冲到热搜第一。 江凌霄语气强硬，毫不留情地否认了和殷柔晴之间的关系。 这一段短短的陈述，比他要告兴业造谣，让云雪尧赔偿八千万，还要更为引起大震荡。 最为直接的证据就是。 微博发出来之后不到短短五分钟，赢辉实业的股票直接跌停！ 娱乐版、金融版，双双王炸！ 殷柔晴的粉丝，全都被江凌霄这徒手拆cp的操作震惊了。 自从殷柔晴上次晒出钻戒，虽然后来也小小的澄清了一下是自己给自己的礼物，但很有一群粉丝都开始磕起了她和江凌霄的cp。 江凌霄的照片虽然并不多，但还是有零星的一两张糊图。 有他那样的身家背景，就算长得不帅那也是女人们趋之若鹜的对象，更何况，先前曝光的视频里，分明看得出他身形挺拔如玉，五官端正俊朗。 在cp粉的眼中，自家蒸煮那是豪门嫁豪门，女貌嫁郎才，佳偶天成。 万万没想到，这才磕了不到两个月，就磕到了玻璃，磕崩了牙，磕得个头破血流。 而原本就叫嚣着“晴晴自己就是豪门”“晴晴是事业批”的那群爹味粉，更是被气得跳脚。 他们都没嫌弃江凌霄影响了他们晴晴的事业，勉强看在他还比较优秀的份上，捏着鼻子接纳了他。 结果江凌霄居然还敢嫌弃他们晴晴？ 搞他！ 殷柔晴的粉丝空前团结，全都集结在网上，对江凌霄疯狂输出。 然而，这股气势汹汹的怨气刚发泄出去，就莫名的消融无影无踪。 刹那间。 殷柔晴粉丝被封号的封号，禁言的禁言，就连一些不慎碰触了关键词的路人，也被误伤了。 江凌霄既然要亲自下场，就没想过拿给各路咸鱼烂虾嚼舌根。 章贺也直接敲打了殷柔晴。 “殷小姐，虽然霄爷他对娱乐圈不感兴趣，但一些基本操作还是知道的，殷小姐如果愿意，也可以管得住自己的粉丝，管得住那些营销号吧？” 殷柔晴原本还打算去粉丝那里卖惨虐粉，暗戳戳把云雪尧拖下水。 再买点营销号，给自己挽个尊。 结果章贺这句话，直接预判了她的行为，吓得她一时不敢动作。 这一时过去，剧组就传来了“噩耗”。 《一品》剧组方又换女主了！ 先前被殷柔晴带资进组截胡的白隽，再度女王归来！ 而这一次，她身后非但有自己原本的资本阵营，还加入了新的金主爸爸…… 第106章 当众对云雪尧求婚 “雪尧，剧组方最新最真消息，殷柔晴出局了！”小蔡兴奋得转圈圈，“一品马上官宣新女主，以往所有物料妆造全部作废，一切重新设计！” “对了，白隽的经纪人主动联系了马姐那边，确定以后会配合我们团队合作。” “李明姗他们刚刚已经退房，叫了车去机场了，”小陈也带来好消息，他这两天和酒店方关系打得好，“还有，陈大义那边递了辞职邮件，理由是身体原因。” “我还听说，云江追加了投资，指定了白隽为女主。” 小蔡喜滋滋，“殷柔晴对外的官方消息是因为身体不适不再出演，但其实谁不知道她是因为改监控碰瓷霄爷才掉的资源？现在外面还有小道消息，说妆造也是殷柔晴透露的，所以才被剧组退了。” 当初殷柔晴怎么抢的白隽的女主，如今就怎么还回去。 还比白隽难看一百倍。 现如今，整个娱乐圈都把她引为笑谈。 说她想要高攀云江少东家不成，反被打脸，最后连影视资源都保不住。 白隽的粉丝踩殷柔晴踩得尤为欢快、 与此同时，粉圈里传出一个说法。 说白隽这次之所以可以重新夺回这个资源，关键在于兴业的记者云雪尧。 是她曝出了江凌霄出入殷柔晴房间的监控，所以才导致江凌霄不得不彻查此事，并出面亲自澄清，最终一怒之下出手，让殷柔晴失去了《一品》的女一资格。 签了合同带资进组都能退订，足以见得江凌霄的怒火，也能窥得到他的手段风格。 某白隽粉一：【先前哪个阴间人还说拒绝江凌霄碰瓷他们阴间主子来着？脸呢？笑死！】 某白隽粉二：【说什么阴间主子也是豪门，不稀罕云江？云江少东家分分钟教你们做人呢~】 白隽粉丝先前就因为截胡事件和殷柔晴粉丝结了仇，骂对方是阴间人，骂殷柔晴是阴间人的阴间主子。 两边撕逼导致最神奇的结果就是——云雪尧超话的“粉丝”突然暴涨。 因为云雪尧的微博从一开始就关闭了评论。 所以殷柔晴的粉丝突然找到了这个超话，全部涌入关注，疯狂咒骂云雪尧。 【贱人！听说你之前就求着任泓**，现在又想当小三挖我家晴晴的墙角？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曝光我家姐姐妆造然后伪造监控记录反咬一口，你很刑啊！还有脸报警？不怕进了局子就出不来了吗？】 和上次任泓粉丝围攻云雪尧一样，这些言论都还算温柔的。 其他的，荡妇羞辱、贞操诋毁、器官谩骂、家人诅咒……各类低俗层出不穷。 云雪尧仅有的十几个粉丝，全都呆住了。 他们那么点微薄的人数，哪里有办法对抗汹涌而来的阴间大军？ 然而，这时候，超话突然涌入了另一群人。 【保卫我方记者小姐姐！】 【小姐姐勇于揭露阴间主子真相，不能让她寒了心！】 【哎哟，听说你们阴间主子求而不得的江凌霄，送了小姐姐二十卡车的红玫瑰，这事情在影视基地都传遍了，怎么？你们主子那张整容脸，争不过我们小姐姐的天然之姿，只能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嘻嘻，就凭小姐姐帮我家隽姐争回了这个角色，我就是小姐姐的粉！阴间人放马过来，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我也我也……我去扒了一下小姐姐的从业事迹，太厉害了有没有？】 【事业粉一枚前来报道！】 【支持小姐姐和云江少东家在一起，气死阴间人和他们主子！】 …… 这发展…… 白隽粉丝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很快开始组建反黑小组，帮助超话版主设定级别发帖。 版面看着看着就清爽了起来。 等到云雪尧离开影视基地的时候，【云雪尧后援会】居然都建立起来了？ 后援会口号：要粉就粉真的事业批！ 显然，是和殷柔晴那边杠上了。 小蔡是一个大写的服气。 身为娱记，圈子里什么事没见过，但云雪尧这靠跑娱乐新闻把自己跑成娱乐焦点的，实在是个异类。 “主编，要不你出道吧？”就连小陈都这么说。 云雪尧难得白了小陈一眼，“唱跳俱废零演技，你让我出道？” 出殡差不多。 “但是你漂亮啊！”娱乐圈身无一长，就靠脸吃饭的女明星多了去了。 她们都能红，凭什么云雪尧不能？ 云雪尧眼一斜，“今天安排的工作你们做完了吗？” 小陈、小蔡如鸟兽散。 …… …… 江凌霄几乎和云雪尧同一时间抵达珅城的机场。 然而刚下飞机，章贺就带来两个不太好的消息。 “霄爷，俞子舜……来接机了。”接的，自然是云雪尧。 江凌霄眼神一寒，“他在哪儿？” 但章贺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小心翼翼地说出了第二个消息，“霄爷，老爷子也过来了……” 江凌霄脚步猛地一顿。 他回看着章贺，想要确定他所说的老爷子到底是谁。 “霄爷，老爷子就在前面的vip贵宾室，您看您是去找云小姐，还是……过去？” 江凌霄重重地压下了心底的戾气。 移步朝贵宾室而去。 监控视频的事，终于还是被爷爷知道了。 不但是江老爷子过来了，江夫人也来了。 她坐在老爷子的身边，对着儿子挤眉弄眼，没等老爷子发话，就率先开口， “监控的事情闹那么大，急死你爷爷了，还得多亏人家尧尧主动打电话过来解释……你说说你，一天天的，到底在干些什么？” 江凌霄一愣。 云雪尧打电话给爷爷了…… 老爷子已经威严地开口，“凌霄，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殷家那个丫头，是不是有什么？” 说这话时候，他重重杵着手里的拐杖。 “没有。”江凌霄很坦荡。 老爷子就点头，“那就最好没有，我告诉你，我认定的孙儿媳妇就只有尧尧这一个。你看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免得外面再有什么风言风语的。就算尧尧这次信你，下次呢？” 江凌霄迎着老爷子的鹰隼般的目光， “过几天爷爷的寿宴上，我会向她当众求婚。” 什么？ 当众求婚？ 江夫人惊得腰都挺直了。 他们复合了吗？ 为什么她不知道？ 江凌霄就这么打算了。 云雪尧她……会同意吗？ 第107章 他做好了告白的准备 江夫人是呆住了。 江老爷子却是喜上眉梢。 “好！好！好！”他一连着说了三个好字，拐杖都差点甩脱出手。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担当和魄力！” 他一扫先前脸上的阴郁，对着江凌霄竖大拇指，“你们赶紧结婚，明年就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老爷子高兴，一转眼都哼起了小曲儿。 江夫人目瞪狗呆。 她把江凌霄拉到一边。 “你确信你要求婚？” “为什么不？”江凌霄反问江夫人，他又问，“云雪尧给爷爷打电话干什么？” 江夫人悠悠地看他一眼，“尧尧在发出监控之前，就告诉了我，让我瞒着家里的老人。” 然而，老爷子还是知道了。 和御园一样，江家也总有点下人，舌头不是白长的。 “尧尧知道以后，就亲自给老爷子打了电话，反过来安慰了他老人家，但老爷子还是放心不下，所以今天过来堵你！” 不过让江夫人有点子意外的是，江凌霄这次表现得还不错。 要知道以前老爷子问到他结婚的事，他不是沉默回避，就是直言暂不考虑。 “如果尧尧拒绝你怎么办？”江夫人内心是忐忑的。 江凌霄皱眉，“她为什么要拒绝？” 江夫人：“……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找她要求复合？” 江凌霄沉默。 江夫人一看，就知道了答案。 “复合都不同意，你还期待她同意你结婚？” 江凌霄的眸子镀上了一层偏执的色，“她会同意。” “如果她不呢？”江夫人不依不饶。 “没有如果。”江凌霄斩钉截铁地回答，见江夫人还想说什么，他冷下脸来，“好了，妈你去陪爷爷吧，我还有事。” 扔下这句话，江凌霄径直离开。 然而等他追出去的时候，章贺带来一个更坏的消息。 “云小姐……已经离开了。” 被俞子舜接走了！ 江凌霄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关系，没几天了。 爷爷的寿宴上，他会当众对她求婚。 婚姻…… 他还记得云雪尧刚到江家来过的第一个生日。 江夫人让她吹蜡烛许愿。 云雪尧闭上眼，大声说出口，“我长大以后要嫁给霄哥哥！” 全家人或笑或捂嘴，只有江凌霄直接起身，窘迫离场。 云雪尧追了过来，有些怯生生地拉他的衣角，“霄哥哥，你不想娶我吗？” 江凌霄当时怎么回答的？ 他语气冰冷的呵斥她，“你不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云雪尧睁大了茫然的眸子，转而又了然，紧接着露出小小的窃喜，“那我以后再也不说出来了。” 她甜滋滋地小声自语，“我以后就悄悄许愿。” …… “章贺，联系truelove的首席设计师。”江凌霄命令，“两天之内，我要一枚让人无法拒绝的婚戒。” 章贺…… 霄爷这是打算直接祭出大招了？ “好的。”章贺不敢劝，只能在心底祈祷云小姐恋爱脑回心转意。 …… …… “大后天的寿宴，你去吗？”俞子舜问云雪尧。 不等她回答，他就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江家好歹也是你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要不，去看看？” “嗯，要去的，爷爷对我一直很好。”云雪尧点头。 俞子舜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云雪尧的侧脸，“做我女伴吧，反正我也一个人，帮我挡一挡桃花？” 是他好不容易想好的借口。 挡桃花…… 以云雪尧的性格，应该不会拒绝。 “恐怕不行。”没想到她拒绝毫不犹豫， “爷爷还不知道我们分手了，他老人家心脏不好，生日这样的大日子，还是只能瞒着他。” 浓浓的失望将俞子舜淹没。 他只嗯了一声，瞬间浸入了沉默之中。 兜里的钻戒，也变得磕人起来。 俞兴泉那天和他“谈话”之后，俞子舜想了很多，也定下了决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不想再等了…… 哪怕等到云雪尧恢复十岁前记忆的那一天，他又能等来她曾经的眷恋吗？ 说不定，她早已经失了那份单纯的感觉，只记得他对她的冷漠和坏。 曾经他尊重她的决定，答应放手。 可是现在，是江凌霄自己不珍惜，是云雪尧自己主动离开。 他还何须遵守那份承诺？ 更何况，他过去不敢去争，也是为了兴业。 但是兴业是怎么对待云雪尧的？ 父亲他是怎么对待云雪尧的？ 云家对江家有恩，对俞家就没有吗？ 兴业能走到今天，不都是云家帮忙奠下的基础吗？ 兴业，不值得。 不值得他为了它，放弃自己心爱的女人。 “好，”把云雪尧送到家的时候，俞子舜才重新说话，“但是寿宴结束之后，能和我一起离开吗？” “可以的。”云雪尧笑着点头，“谢谢师哥。” 有俞子舜送她回家，总是比较安全的。 钻戒的盒子重新变得温暖柔和起来。 俞子舜的心情轻快起来…… 那就在寿宴结束之后，告白吧。 不管云雪尧答不答应，他都必须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只要她不再回到江凌霄身边，俞子舜有信心迟早让她接受自己…… …… 云雪尧在房门前摸出了钥匙，正打算开门。 一道声线延着走廊爬了过来。 “听说，你被江凌霄抛弃了？” 云雪尧后背一凉，只觉得有什么滑腻冰凉的东西，顺着脊柱爬上来。 这道声音，华丽，阴柔，像开到荼蘼的花朵，又像湿冷的毒蛇信子，如此独特，过耳难忘。 “啧啧……”声音在慢慢接近，“我早说过，江凌霄不可靠，你偏不听……尧尧啊，你总是这么固执。” “好久不见，”云雪尧回过身，冷冷注视着已经近在咫尺的男人，“……邬嘉泷。” 第108章 开始准备婚房和婴儿房 邬嘉泷。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从俞子舜的口中。 “遇到这个人，你一定要躲远一点。”年少时的俞子舜神情严肃，“邬家，是你的杀父母仇人。” “他们杀了我的父母，还不肯放过我吗？”云雪尧浑身发冷。 “因为，你的父亲，也是邬嘉泷的杀父仇人。” 云父，是和邬嘉泷的父亲，同归于尽的。 邬嘉泷的母亲带着邬嘉泷逃亡，又在路途中遇难。 “邬嘉泷不会放过你。”俞子舜说，“雪尧，我不是吓唬你，你要么躲在江家一辈子，要么就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云雪尧抽了个空向江凌霄提起这个人。 “你怎么知道他？他来找你了？”江凌霄的反应超出云雪尧的想象。 第二天，她身边就多了几个保镖。 从那时候起，云雪尧就常常陷入纠结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是要一辈子躲在江家的庇护下，还是该自己强大起来。 然而，后来的事情，由不得她选…… …… “好久不见了，尧尧。”邬嘉泷低头看着云雪尧，他勾起唇，是一个不算友善的笑，“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和他的声音一样，他人也生得有几分阴柔，有漂亮得过分的五官，冷色调的皮肤，带着一种常年不见光的白。 第一次见面，他就叫她尧尧。 听起来亲热的称谓，却藏着无尽的恶意。 这是一个值得忌惮的对手。 邬嘉泷是一条真正的毒蛇，华丽的外衣，是他的警告色。 “听说你最近过得不错，”他脸上至始至终带着笑。 邬嘉泷总是在笑。 有几分玩世不恭，漫不经心，在他多情的眼尾荡漾开来，又能品味出几分真诚。 但云雪尧知道，他捅人刀子的时候，笑得最好看。 “我早说过，江家是埋没了你的本事，以你的能力，重建云家当年的盛况也未尝不可啊。” 我早说过。 这四个字是邬嘉泷的口头禅。 云雪尧每次听到就心生厌恶。 拿腔捏调，故弄玄虚，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大。 亏他生得好看，才能压得住这份狂妄。 “你来有什么事？”云雪尧的钥匙一直插在锁孔里，但没有旋转。 “来给你抛橄榄枝的。”邬嘉泷倒是很直接，“听说你做回老本行……有没有兴趣到橙丽来，我给你总编做。” 呵！ 俞子舜的情报果然没错，橙丽是邬嘉泷手下的产业。 “不。”对于邬嘉泷这样的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云雪尧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但她好像听到邬嘉泷的叹气声，“那就，太可惜了……” …… …… 江凌霄回了御园。 云雪尧离开之后，这里彻底成了冷宫。 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是因为想要实地考虑一下装修的问题。 正式订婚之后，可能要三个月甚至半年时间筹备婚礼，这期间云雪尧应该会住在江家。 嗯，既可以多陪陪爷爷奶奶，也很方便见面…… 江家在珅城的房产地产都不少，但江凌霄最中意御园。 这里的地段和房子结构、朝向、花园布局，最合他的意。 况且，云雪尧也说过她喜欢这里。 他记得有一次，还无意间还听到她还和佣人讨论，将来哪里用作婴儿房。 既然打算结婚，也打算一直在御园住下去，江凌霄还是准备把整个房子重新装一遍。 半年正好…… 半年以后结婚、怀孕，房子也装修好并且通风无害了。 江凌霄打算先去问一问管家，云雪尧中意的婴儿房在哪里，以及她期待的其他布局是怎么样的。 她平时都呆在御园，管家佣人对她的一些喜好比他知道的清楚。 走进佣人居住附楼，却听到前方传来议论的谈笑声。 “王姨，云雪尧肯定不会回来了吧？” “那肯定是啊，她要回来早回来了，现在还在外面，就是霄爷打定主意不要她了。” “那就好，我就怕她回来，就没我们的活路了。” “哼，怕她干什么？横竖也就是个不受宠的，霄爷就是看在云家的面子上给她个床位，她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这不是还有夫人喜欢她吗？我就怕她报复上次我们故意说那些话给她听……” “报复？她有那个能耐？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无父无母无权无势的，霄爷愿意给她个位置，她就混着吧，不原意给她，还不是只能夹着尾巴滚出去咯？” “是啊，我就最看不惯她没点自知之明的样子，明眼人都知道霄爷看不上她，偏她还以为自己能嫁进来，笑掉人大牙了……” “对了，她之前还问过我哪间房间适合当婴儿房呢，哈哈哈，我就随口给她说了一个，她还信以为真，自己拿着卷尺去量家具位置了。丢死人了！” “要不说她脑筋不清醒呢？我们也就看在江家的面子上，给她说点好听话，她就真敢信。” “所以分手那天，在她旁边说那些话，我心里爽着呢！” “就是要说给她听，让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哎哟说到这个，那天她上楼，我跟着，正挖苦她两句，霄爷居然过来了，吓得我……结果你说她蠢不蠢，偏偏骂我的话被霄爷听到了。我和她，霄爷站哪边，还用问吗？”王姨说到这个，语气里难掩得意。 “你挖苦她什么啊？” “就警告她啊，御园的东西都是江家的，让她手脚干净点，滚就滚，别连吃带裹的……” “就是！” 其他佣人纷纷附和。 “吃江家住江家的，以为自己就是江家人了。” “挖苦得好，就该让她两手空空滚出去！” “霄爷肯定站王姨你这边了，你可是从江家那边过来的老人了，云雪尧她算什么东西……” “真想把那天那些话，再当着她面说一次，看看她那个丧家之犬的脸色呢！” 一群人正围着王姨，肆无忌惮的口嗨。 冰冷低沉的声音突然响在她们身后。 “那天都说了哪些话，说来给我听听。” 现场的说笑声。 戛然而止。 佣人们全都滞了一下，紧接着，脑筋里的那根弦，就断了。 第109章 查明真相，要还她一个公道 江凌霄坐在御园的客厅里，浑身萦绕着令人胆寒的低气压。 魏宏胆战心惊地站在他面前汇报。 “霄爷，已经都查清楚了。上个月十一号……她们听到传闻，说云小姐被您甩了，于是聚集在云小姐上楼的必经之路上，对她冷嘲热讽，说、说她都被分了手，怎么还有脸回来……” 江凌霄脸黑如墨。 “谁传的？” 云江集团总经办发生的事，为什么会这么快传到御园？ “她们都说，是王姨传的，那些话，也是王姨授意她们说的，她们说的时候，没有避开监控……当然，声音不是很大，所以当时也被忽略了……但是现在我们经过技术处理，把所有声音还原了……” 岂止是忽略。 十一号那天的监控，江凌霄根本没去调过。 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殷柔晴十号那天过来，有没有偷那枚蝴蝶胸针上。 谁会去关注第二天几个佣人窸窸窣窣说了些什么？ 魏宏把处理过的监控防盗他面前。 佣人们的声音顿时清晰放大地传了出来—— 【不说分手了吗？怎么还回来？】 【嫌不够丢人呗……】 【脸皮真厚。】 【看看能死赖多久吧……】 …… 画面里的云雪尧，脸色苍白，目光死寂，一步一步，宛如挖去了灵魂一般，拖着白色的裙摆，朝二楼走去。 江凌霄的心脏处，突然传来钝击的痛感。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天她是如何回来的，他不知道她那张没有血色的面容上，有着什么样的绝望。 所有的心死，所有的断、舍、离，全都明明白白写在她的脸上。 而在她心如死灰的时候，他又给予了她什么？ 一场没有任何温存爱意的发泄，一张银行卡，几句冰冷的话…… 甚至在管家羞辱他的时候，他还不由分说的站在管家那边，斥责她不够得体大度。 江凌霄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云雪尧会那么坚决的分手。 所有的不解，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江凌霄不由自主想起那天在江夫人茶舍里，江夫人说过的话—— 【你自己御园被人捅了个底朝天，漏成个筛子……】 他那时候还认为江夫人是在危言耸听。 没想到……！ …… 王姨被带到了江凌霄面前。 她浑身筛糠，吓得话都说不清。 但她拒不说出是谁指使她做这些事。 “都、都是我狗眼看人低，觉得云小姐……她配不上霄爷您，是我鬼迷心窍，霄爷，求您看在老夫人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王姨在来御园之前，是老夫人的人，以体贴和忠心著称，老夫人又疼爱云雪尧。是以，江凌霄竟从未怀疑过她。 王姨哀求：“我去给云小姐道歉，我、我给她做牛做马补偿她。” 江凌霄冷嗤：“你？” 一个色厉内荏踩低捧高的狗奴才，也配给云雪尧赔罪？ 他冷冷地吩咐一旁的魏宏，“既然王姨这么为御园的财产安全着想，那就让她以身作则，从她头上查起，看看，到底谁手脚不干净！” 王姨跌坐在地。 她在御园这些年，除了上面两个主子，可谓是只手遮天，每天每月，不知道多少油水可以从她指缝里漏下。 查……她哪里禁得住查？ 霄爷打定了主意要她好看，以她偷窃的那些财物金额和吃的各种回扣，她怕……不是要牢底坐穿了？ …… 因为《一品》剧组方的配合，云雪尧的工作也顺利了不少。 新的任务还没下来，她今天不用加太久班。 只是下了楼，还没跨出大门，她就在对面马路的树下，看到了一个不善的身影…… 是邬嘉泷。 身为橙丽的幕后老板，他竟然在兴业的大楼外候着她，像一条潜伏在草丛中，耐心捕猎的巨蟒。 云雪尧并不害怕邬嘉泷。 但是他毕竟是个阴险毒辣的对手。 什么让她去橙丽当总编的鬼话，既恶心人，又居心叵测。 云雪尧不知道接下来，他还有多少类似的阴招在等着她。 正思索着要怎么避开这块有毒的牛皮糖。 一辆迈巴赫，悠悠停在了大门外。 前排车窗下降，魏宏殷勤的笑脸，看起来竟然格外顺眼。 “云小姐，霄爷有事想要跟你谈一谈。”魏宏浑身喜气洋洋。 太好了，王姨等人被开除的开除，伏法的伏法，云小姐和霄爷之间的误会可以解除了。 让魏宏觉得欣慰的是，云雪尧也没有过多拒绝，径直走向了江凌霄的车。 她踏入车门的那一瞬，车内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霎时卸去。 江凌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捏紧了的心，竟然松懈了下来。 他漫不经心地递了一个小盒子给云雪尧，“加班累了，加点餐。” 云雪尧认得这家店的蛋糕，是江凌霄喜欢的。 她正想拒绝。 江凌霄就道，“你喜欢的口味。” 云雪尧愣了两秒，然后就抬眼看着江凌霄，“你弄错了。” 她说，坦荡又释然，“我不喜欢。” 这下，轮到江凌霄愕然了。 她不喜欢？ 那为什么，她以前鲜少出去逛街，都会买回这家店的蛋糕点心？ 云雪尧嘴唇轻微翕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其实不太喜欢吃甜食。 之所以每次都要买这家店的点心，是因为，江凌霄喜欢。 那年他摔断了腿，躺在床上心浮气躁，什么东西都难以下咽，只有这家店的蛋糕，才能勉强吃半个。 他当然不记得，他高烧到神智模糊的时候，云雪尧问他想吃什么，他说了这家店的名字。 云雪尧当时是惊讶的。 因为江凌霄平时看起来并不喜欢吃甜食。 但她又仔细想，每次路过这家店，江凌霄似乎都问过她想不想吃。 可云雪尧每次都拒绝，他便也从来没有踏足过。 原来……他问她，是因为他想吃啊。 所以，后来云雪尧每次出门，就会买很多这家店的蛋糕，慕斯、芝士、提拉米苏，放满满一冰箱。 江凌霄有时候看到了，早上会带一个去集团。 如果夜里回来晚了，云雪尧就会把蛋糕摆出来，请他和自己一起吃。 他表现得懒不爱的样子。 但云雪尧知道，他是喜欢的。 如果不喜欢，他是一口也绝不肯碰的。 而现在…… 两人分手。 云雪尧终于可以不用再委屈自己，为了满足他的爱好，而逼自己吃不爱吃的甜食。 她把盒子推回去，“谢谢，我其实，一直不喜欢吃甜食。” 过多的糖分让她觉得腻，让她觉得反胃。 江凌霄，从来没有懂过他。 他那么自私，只会假借她的爱好，满足自己的欲望。 车内气氛一时，极度尴尬。 最终，还是江凌霄再度开了口，“那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第110章 不会让她再受委屈 云雪尧看着江凌霄，等他继续说下去。 她实在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 所幸江凌霄没让她猜太久。 “上个月十一号，管家还有佣人对你说那些话，我已经知道了，当时，是我不清楚情况，责备了你。” 上个月十一号？ 云雪尧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这才终于想了起来。 她不由得发怔。 离分手那一天，竟然已经快要过去两个月了啊…… 过去她呆在御园，总觉得日子漫长又难熬。 没想到离开了江凌霄，竟光阴如梭。 看来，人果然不能太闲。 她就释然一笑，“没什么，我已经不计较了。” 那些话，在尚未分手之时，对她确实有伤害，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过只配一笑而过。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过去总是未经查证，就先把过错怪罪在你身上。关于这一点，我向你道歉。” 江凌霄神色冷峻且郑重。 但云雪尧不知道，他内心竟然泛起了一阵说不清的恐慌。 她不在意了。 她是真的不在意了。 当初脸色苍白失了魂一般的模样，如今却轻轻一笑揭过。 她已经，不在乎了…… 然而，让他觉得还好一些的是，云雪尧听了他的话，眸子里掠过一阵明显的讶异。 “你……”云雪尧是有些震惊的，因为她做梦也没想到，她这辈子，可以听到江凌霄对她说一声抱歉， “谢谢你。”犹豫几秒，她还是说道，“虽然这事情如今，对我已经不再重要，但我还是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 江凌霄听清了她的潜台词。 她是在拒绝。 他蓦地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御园我已经清理干净了，你随时可以回来。如果你觉得膈应，喜欢住哪里，也可以告诉我。” 云雪尧抽出了手。 她不解地看着江凌霄，“你是什么意思？” “所谓的分手，不过是那些佣人胡乱嚼的舌根。云雪尧，我可以对你保证，以后遇到任何事，我都会先查证再做断论，不会再随意让你受委屈。” 云雪尧一时无声。 须臾，她清浅地笑了。 “江凌霄，这世上，有些事，并没有那么黑白分明。” “我知道你有你的职业习惯，凡事都要先查明再做论断，这样的习性，在投资上是非常棒的。可是生活中，如果事事都要查明了才给予正义……呵，霄爷，感情不是投资。” 江凌霄正欲说什么。 云雪尧又抢先道，“我过去好歹吧，也算霄爷的枕边人。但在枕边人和外人之间，霄爷宁愿相信外人也不信我……” “如今，霄爷会过来道歉，只是因为你意外查到了真相。但如果你没查到呢？那么错的，就永远都是我。” “这个推断不成立，我现在是已经查到了。”江凌霄反驳。 云雪尧又笑了。 江凌霄，不过是在强词夺理罢了。 她淡淡地看着他，像看人生中一个不重要的过客。 “可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的第一反应是我有罪。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我知道，云雪尧有罪论，一直根深蒂固地存在你的心里。” 她不给江凌霄再反驳的机会，“这样的感情，我不要也罢，这样不如外人的枕边人，我不当也罢。因为，我不敢赌，下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你还会不会首先定我的罪。” 接下来的路程是压抑而沉默的。 江凌霄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沉着脸，目光几乎不再在云雪尧脸上停留。 直到云雪尧下了车，离他远去，他才终于放出了怔然的神色，几近呆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 根深蒂固的相信她有罪…… 他，有做得那么明显吗？ …… 餐厅里烛光摇曳，红玫瑰鲜艳欲滴。 殷柔晴盛装打扮，坐在邬嘉泷的面前。 她的衣裙领口尖上，别着一枚……精美绝伦的钻石蝴蝶胸针。 蝴蝶栩栩如生，翅膀上的每一颗钻石，都流转着令人移不开眼的火彩。 邬嘉泷伸出手，手指触到了蝴蝶的翅膀。 然后，他闭上了眼。 指尖顺着钻石拼凑出的形状，一点点地抚摸着蝴蝶的轮廓。 “谢谢你，柔晴。”片刻后，他睁开眼，嘴角带着微笑，“谢谢你还留着它，能让我忆起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是你陪着我。” 殷柔晴垂眼，露出一个娇羞的神色。 如果不是知道邬嘉泷要回来了，她也不至于冒着风险去偷这枚蝴蝶胸针。 现在看来，一切冒险都是值得的。 云雪尧因此和江凌霄分手。 邬嘉泷，也依旧愿意跪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所用。 “对了，你确定云雪尧和江凌霄分手了？”邬嘉泷语气温和地问，“我今天还看到，她下班后上了他的车，两人亲亲热热一同离开呢。” 殷柔晴脸色变了。 “你最好问问你的眼线，他们之间现在的真实状况如何。”邬嘉泷好心地提醒，“我要知道第一手的情报，才好为你出谋划策。” 殷柔晴闻言，连忙和自己在江家的人联系。 半晌之后，她放下手机，脸色更糟糕了。 “完了，江凌霄拔掉了我安在御园的桩子，我还听说，他要在江老爷子的寿宴上给云雪尧求婚！” 殷柔晴无能狂怒，“明明他们都分手了！” “那简直太糟糕了，”邬嘉泷说话永远不紧不慢，“我看看，明天晚上，就是江老爷子的寿宴了。” “那我怎么办？”殷柔晴含上泪水，“嘉泷，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江凌霄，你不会看着我难过失望的对不对？” “把你在江家所有的人脉告诉我，”邬嘉泷并不慌张，“柔晴，你放心，我会让你得偿所愿……” …… …… 江家老爷子八十大寿，宴请了珅城甚至全国的诸多豪门贵胄。 宴会的地点是在珅城有名的鸿鹄会所。 “凌霄，尧尧怎么还没过来？”江老爷子在江凌霄忙于应酬之际叫住了他。 “因为晓晓要做完所有检查，得到医生许可才能走，尧尧要守着。”江凌霄回答老爷子。 “这种事，你为什么不主动去办？”老爷子不满，“你就该一手一脚去守着搞好，然后把她们姐妹两个接过来。这里的应酬，有你爸妈就够了。” 江凌霄无法解释。 应酬只是借口…… 云雪尧现在，不会允许他过多插手她的生活。 就连今天晚上，也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她才会配合他演戏。 不过没关系，今晚上过后，她就会重新回到他身边…… “凌霄！”江夫人匆匆而来，打断爷孙俩的谈话，“尧尧来了！你快过去！” 第111章 要为抱孙子做准备了 “这边有我和你爸，你快去忙你的事！”江夫人比江凌霄还要更紧张。 “去去去！”老爷子也跟着挥手。 江凌霄快步来开会所的前厅。 宴会前夕，宾客已经来了个七七八八，大部分已经聚集在前厅，觥筹交错。 江凌霄一眼就看到了那袭白裙。 是他在帝都卡尔斯酒店那家奢牌店，给云雪尧选的那条裙子。 江凌霄心中一暖，有淡淡的欣喜萦绕。 然而，他只朝白裙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他看出了女人的背影，不是云雪尧…… 而女人的身边，站着殷夫人。 “凌霄？”女人转过身来，竟是殷柔晴。她露出欢欣的模样，正打算走向他。 江凌霄已经一脸冷漠地改变了路线。 殷柔晴怎么也会穿这身裙子？ 真是，东施效颦！ 江凌霄眼里的嫌恶明显得一旁的殷夫人都看了出来。 “他什么意思？”殷夫人怒道。 江凌霄擅自澄清和殷柔晴的恋情，导致赢辉实业股价大跌，她还没和他算这笔账呢。 他倒是敢在这里给她女儿摆脸色？ 他还有没有一点宴会东道主的自觉性？ 殷柔晴想要劝慰殷夫人。 会场那头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 两人循声望过去，顿时露出惊色…… 人群之中，有一抹艳丽的红，如烈火般徐徐盛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江凌霄已经走了过去。 他眼中难掩惊艳之色。 云雪尧，今天穿了一件暗红色的鱼尾礼裙。 他，从未见她穿过这般的颜色，美轮美奂的人，像从烈焰之中淬炼诞生的玉，无暇又纯粹。 她又娇艳又婀娜，又端庄又窈窕。 乌黑的发卷曲着动人的波浪，流淌在肩上，黑与红之间，是白到发光的肌肤。 周围不少人悄声议论。 “她是谁？” “好美……以前没见过啊……” “是哪家的千金？” “她身边是她妹妹吧？珅城哪家人是双千金的？” “应该是帝都或者国外回来的吧？” “这么漂亮，以前见过不可能没印象……” 过去江家所有的宴会，云雪尧都穿着白裙，孤独地躲在人迹罕至的小厅里。 像一个精致却不会说话的瓷娃娃，无人知晓，无人搭理。 江凌霄不喜欢她抛头露面，江家也怕她被人议论，刻意隐瞒她云家人的身份。 江家收养云家女的消息，本就未流传出去。 云雪尧于是如同透明隐形人一般，鲜为人知。 今天，是她第一天，以云雪尧这个身份，带着妹妹来参加江家的宴会。 身旁的晓晓也穿了一件纱面的红色公主裙，头上戴着浓密的假发，发上系着可爱的波点蝴蝶结。 晓晓平日在医院，所见都是白色，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她比云雪尧还要渴望鲜艳的色彩。 因为难得出来参加这样的大场面，晓晓脸色比往日都要红润，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乌黑的瞳子亮闪闪的。 活脱脱一个小云雪尧。 江凌霄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微怔。 他走近云雪尧，更是印证了众人的猜想——云雪尧的身份不简单。 否则怎么轮得上江家霄爷亲自迎接？ 要知道，江凌霄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和任何女人说过话。 各大家族的千金倒是秋波暗送了好几轮，奈何江凌霄都视若无睹。 偶有大胆的女孩与他搭讪，他要么充耳不闻，要么只以淡淡的眼神一瞥回应。 那冷漠无情的眼神，配上他那双极致漂亮的凤眼，让人心动心碎又心生幽怨。 可是现在，他走向了一个对众人而言极度陌生的女人。 一个，美得不似真人的女人。 “来了？”他问云雪尧，简短的问候，转而就看向一旁的晓晓，倒是带了些许浅笑，“晓晓今天还好？” 身为云雪尧的表妹，晓晓眉眼间与幼时的云雪尧很有几分相似。 不同的是，年幼时的云雪尧，是骄傲的公主，而此时的晓晓却含着怯色，实属惹人怜爱。 “我很好，”她说话的声音语气也和过去的云雪尧大相径庭，“谢谢凌霄哥哥。” 这么有礼貌。 江凌霄忽的觉得，自己过去或许对这个小姑娘，有些过于苛刻了。 “爷爷在等你们。”江凌霄直起身，对云雪尧道。 云雪尧点头颔首，牵着晓晓跟上江凌霄。 江凌霄本想把手臂给云雪尧。 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怕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她却并不领情。 再说了，他也不太习惯在人前，和她表现得过于亲密。 江老爷子在楼上的祝寿厅里，刚刚已经接受了一轮宾客的送礼祝福。 江凌霄带云雪尧进去的时候，竟恰好碰上了俞家的人。 俞兴泉带着俞子舜和自己夫人，刚好把礼物递上去。 江先生表现颇为热络，和俞兴泉一副称兄道弟的模样。 四年前江凌霄围剿兴业之时，俞兴泉也找过江先生，想让他看在两家旧识的份上，劝江凌霄放过俞家。 彼时不知道江先生是巧合还是故意，偏偏神隐到了国外。 等到事情过去，他才又露面。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又和俞兴泉谈笑风生。 江家都这个态度，俞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反倒还庆幸没和江家真正交恶。 绝对的力量就是强权，弱者没有说不的权利。 “尧尧来了？”江老爷子眼尖地看到了云雪尧，“哎呀，晓晓宝贝也来了！快过来让爷爷看看！” 江老爷子喜欢云雪尧，爱屋及乌也喜欢晓晓，先前他心脏不好住院，还和晓晓当了一段时间的病友。 今晚上的寿宴，就是他说了句想晓晓了，云雪尧才办好各种手续，把晓晓暂时带了出来。 晓晓捧着礼物上前，细声细气地对老爷子说着寿词。 管家急忙接过了礼物盒子。 老爷子已经一把把晓晓抱到了膝盖上，“晓晓累了吧，先坐会儿！” 一旁的江老夫人也笑着和老爷子争晓晓，“你一个糟老头子，哪里懂得抱孩子，快把晓晓给我。” 江老爷子不给，“我哪里不懂？我明年还要抱孙子呢，不准我先练习练习？” 江老夫人就抬头对云雪尧笑着告状，“尧尧，你看你爷爷他又顽皮了。” 云雪尧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只是笑。 江老夫人就牵了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以前只看尧尧穿过白裙子，今天这红裙子也真好看。年轻漂亮就是好，以后啊，要多试试不同的颜色，可不能只逮着一样菜吃了。” 云雪尧一时没听出她话里藏着的深意，笑着应允了。 江老爷子抱着晓晓跟着凑热闹，“我孙媳妇儿穿什么都好看！” 此言一出，祝寿厅里众人，神色各异…… …… 第112章 从没想过，他会单膝跪地求婚 江夫人和江先生自然是一脸慈爱的看着云雪尧，颇为认同老爷子的话。 俞兴泉和夫人微微讶异。 看起来，江家还没抛弃云雪尧？ 俞子舜眉头轻皱，脸色渐沉。 而江凌霄不着痕迹的看了云雪尧一眼…… 云雪尧垂着眼，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倒像根本没听到老爷子说什么。 倒是江老夫人和老爷子拌嘴，“这就是你孙媳妇儿了？也不问问人家尧尧同不同意？” “就你会扫兴？”江老爷子瞪眼，转而就大刺刺地问云雪尧，“尧尧，你同不同意？” 江老夫人不等云雪尧答话，连忙抢道，“这种话，哪里有你这个当长辈的问的？你抢人家凌霄的活儿干什么！” “对啊，”江老爷子恍然大悟，他大笑，“哈哈是爷爷老糊涂了，来，凌霄，你来问，问问尧尧同不同意。” 他可还记得，江凌霄前几天还说过，要在今晚上给云雪尧当众求婚的。 当不当众老爷子不在意，求婚成功最重要。 尧尧跟了他这么多年，该有个正式的名分了。 “爷爷——”云雪尧终于不得不开口，她悄声道，“这里那么多人呢……” “人家女孩子要脸面呢！”江老夫人推了老爷子一把，“谁跟你似的，老皮老脸厚的？” “好好好，”老爷子心情极好，笑着认错，“这不是爷爷太心急了吗，老太婆，你别装矜持，到时候尧尧给我们生了大胖孙子，你肯定比我还激动。” 江老夫人笑，“真有大胖孙子，我能不激动吗？只是你仗着今天生日，就这儿口无遮拦的，我都替你尴尬。” 她说着就拉了云雪尧的手，“尧尧，在奶奶心里，你就跟我亲孙女一样，奶奶比谁都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云雪尧点头，“奶奶对尧尧好，尧尧都知道。” 她没有注意到，江老夫人慈爱的眼神里，闪过了一缕复杂的神色。 …… 江老爷子的寿宴如期顺利举行。 老爷子在众人的拥护之下上台致了辞。 除了一些定好的表演外，晚宴司仪与宾客进行了抽奖互动，之后还进行了一场小小的慈善拍卖，拍卖的是老爷子的一些私藏品，所得拍卖款将赞助偏远地区的儿童罕见病。 就在宾客们以为晚宴将进入自主环节的时候，全场的灯，突然毫无预兆的，熄灭了。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全场众人先是讶异的齐齐惊呼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交头接耳的询问和议论。 江家老爷子的寿宴上，竟然会断电，这事情若不是重大失误，那就是有什么预谋…… 云雪尧在黑暗中，牵紧了晓晓的手。 今晚上还算顺利，她的注意力都在晓晓这里，江凌霄时不时过来，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和其他人应酬。 偶有其他男人搭讪，云雪尧都礼貌拒绝。 她不希望会出什么意外…… “姐姐，你看！”突然间，晓晓清脆的声音响在身旁。 云雪尧循声望去，就在宴会厅的一角，看到了一点星光。 那是一缕蓝色的星光，悠悠地，像一尾鱼，拖着逶迤的长尾，从宴会厅的天花板游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缕光吸引。 看久了，便发现不是鱼，也不是星星，而是……一只蝴蝶。 拥有凤凰般华丽翅膀和尾羽一般的一只蝴蝶。 蝴蝶飞到半空之中，翅膀煽动，零零点点的荧光，便如流星一般，从它的翅膀上落下来。 这些光在宾客的头顶翻飞旋转，逐渐又变成了瓣瓣红玫瑰花瓣飘落。 有人伸手去接，发现花瓣从指间穿过，落在了地上。 这是全息影像。 如此精美巧妙的全息，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设计。 花瓣在地上，随即化成了蓝色的水纹，越来越多的水纹，淹过人们的脚背，腰际，头顶…… 使得整个宴会厅犹如存在于海底。 蝴蝶在宴会厅里绕行，洒落荧光、花瓣与海水，最终停在江凌霄的头上。 它收敛了翅膀，突然间，变成了一只箭矢，顺着江凌霄的前方，以直线前行。 箭矢所过之处，如同被分开的海水，铺开了一条莹白的路。 路向前方蔓延…… 等到云雪尧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无处遁逃了。 箭矢来到了她的眼前，在晓晓惊奇的眼神中，又幻化成了蝴蝶。 所有站在云雪尧身边和不远处的人，这时候都看得清，蝴蝶的嘴上，像是衔着一只戒指。 江凌霄已经走到了云雪尧跟前。 他伸手，蝴蝶便落在了他的指尖，翅膀飞速扇动，聚齐耀眼的光团，最终凝聚成了一只小小的首饰盒子，停在了江凌霄的掌心。 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包括云雪尧自己。 她没有料到……没有料到这样的场景，没有料到这样的发展。 江凌霄手心里的盒子里装着什么。 她不敢去想，不敢去猜。 她拼命遏制自己的想象。 太突然了…… 是她从未预料过的情况，是她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的场面。 她从前做过很多年的梦，梦到过各种各样的求婚。 无一例外只是在空无一人之处，他将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 后来，她不再做梦，只求在他身边还存有一个位置。 在把自己低到尘土里的，最后在他身边的日子里，她只卑微的乞求他不要抛弃她，或者，不要毫无理由的抛弃她，直到—— 他那么无情的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江凌霄左手托着首饰盒，另一只手，覆盖到了盒子之上。 云雪尧看懂了他的肢体语言。 他一条腿已经微微朝前一步。 接下来他会单膝跪下，顺势打开盒子…… 然而，江凌霄所有的动作止步于此刻。 他只迈出一步，还没有跪下。 宴会厅的一角突然传来不小的骚动。 一个女人尖声喊道，“江奶奶你怎么了？江奶奶！江奶奶你没事儿吧，快救人！快叫救护车——” 江凌霄眉头一皱，还在犹豫是不管不顾继续求婚。 还是…… 江夫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别慌！先叫医生！” 与此同时，云雪尧手边一重，晓晓突然间，倒在了她的手臂上…… …… 第113章 多年前的秘密，她背叛了他 “晓晓！”云雪尧抱住了妹妹瘦弱的身子。 刚刚晓晓还一直好好的，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 江凌霄已经俯身，一把将晓晓抱了起来，“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可是奶奶那边……” 江老夫人不知道为何突然不适，江凌霄作为唯一的孙儿，按道理必须马上过去。 “奶奶那边有人，不用担心。”江凌霄抱着晓晓朝另一头的电梯走去，“先找医生看看，不对叫救护车。” 云雪尧几步三回头，但还是跟着江凌霄进了电梯。 医生还没过来，晓晓就醒了。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懵懵地左右看了看，像是没睡醒的迷糊样，“姐姐，我怎么在这儿？” 江凌霄已经把她放到了床上，云雪尧摸了摸她额头，温度很正常。 “晓晓可能是累着了。”她平时都躺在医院病床上，今天到宴会上来，人多嘈杂，又久站，所以有些乏力了。 过来的医生证实了云雪尧的猜测。 晓晓的血压心跳体温都正常，可能单纯是身体虚弱而引起的困乏晕厥。 “我这边没事了，陪晓晓休息一会儿就好，你快去看看奶奶怎么样了。”云雪尧对江凌霄道。 她走不开，没道理把江凌霄还拖在这里。 江凌霄神色中还有些许的犹疑，沉默几秒，才点头，“那你先在这里陪晓晓。” 他身上，还揣着刚刚准备求婚的钻戒。 “姐姐……晓晓是不是坏事了？”江凌霄离开，晓晓就怯生生地问云雪尧。 “没有的事。”云雪尧摸了摸晓晓的头。 晓晓帮了她的大忙。 否则的话，刚刚如果江凌霄拿出戒指，她到底是接受，还是拒绝？ 当然，江老夫人不舒服得也很是时候。 当时那个夸张尖叫的女声，云雪尧听出来了，是殷柔晴。 呵，她果然是多虑了…… 殷柔晴怎么可能坐视江凌霄对她求婚。 也有可能不是求婚呢？ 云雪尧靠着晓晓，闭目假寐，江凌霄没把盒子打开，谁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万一，是她那枚蝴蝶胸针？ 他给她找回来了，然后还给她？ 否则的话，怎么会用蝴蝶的全息投影给她“叼”过来？ “今晚上的蝴蝶好漂亮，”晓晓突然在她身边小声道，“江哥哥对姐姐真好。” 云雪尧失笑，“这就好了？” 小孩子的快乐和认知都是如此的简单。 江凌霄从前对她和晓晓都算不得好，但就因为做了这么漂亮精致的一场仪式，晓晓就立马对他改观了。 如此看来，男人犯错的成本，还真是低廉。 云雪尧的手机响了，是江夫人打来的。 “尧尧，听说晓晓晕倒了，现在好了吗？” “已经缓过来了，奶奶怎么样了？”云雪尧问。 “奶奶，也还好，就是……”江夫人在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尧尧，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过来？” “对，就在祝寿厅，或者你现在没空，可以先送晓晓去医院……”云雪尧听出江夫人语气有些不对劲。 她于是试探，“我可以带晓晓一起过来吗？” “不行的，”江夫人想也不想就拒绝，“要不你还是送晓晓回医院吧，孩子的身体重要，不都晕倒了吗？” 云雪尧听懂了。 江夫人表面叫她过去，其实并不想她去，在悄悄让她遁了。 “我还是过来吧，奶奶不舒服，我先走了不太好。”云雪尧谢了江夫人的好意。 在江家这些年，江奶奶对她没话说。 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她，她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老太太也都冲在前面，替她讨公道。 云雪尧知道会让江夫人都忌惮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但老太太不舒服了，她却连看一眼都不去，实在说不过去。 拿晓晓当借口？ 医生已经给晓晓看过了，到时候有心人翻话过去，难免会在老太太心底留下个疙瘩。 若说是有什么阴谋算计…… 云雪尧也早就无所畏惧。 “晓晓，姐姐去看看江奶奶，你一个人在这里休息可以吗？”云雪尧叮嘱晓晓，“除了姐姐，任何人来不要给他开门，知道吗？有任何情况，给姐姐打电话，第一个号码重拨就行。” “知道啦，姐姐不用担心晓晓。”晓晓乖巧的点头，“江哥哥过来，我也不开门。” 晓晓虽然心性单纯，但从小的磨难使得她异常懂事。 安顿好了她，云雪尧于是离开。 刚踏入祝寿厅，她就察觉到气氛不善。 江老夫人半躺在一座贵妃椅上，身上盖着毯子，脸色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不适，只是神色略微有点不自然。 江老爷子坐在她身边，关切地握着她的手，面上更多是几分不解和防备。 在他的身边，分别坐着江先生和江夫人，而江凌霄则站在他们身后，面若冰霜，目如寒月。 除此之外，俞家人和殷家人竟也在场。 俞子舜对云雪尧微微点头招呼，他身旁的俞兴泉夫妻是彻底的满脸茫然，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而以殷柔晴为首的殷家人，面上却隐隐有着得意和期盼之色。 他们看云雪尧的眼神，带着傲慢、轻蔑，以及深深的恶意。 祝寿厅的正中，还站着一个人，此时低着脑袋，不敢看四周，似在瑟瑟发抖，却又像要伺机而动。 云雪尧认出来，是王姨。 那个在御园呆了多年，在她当初离开时，对她极尽嘲讽之事的女管家。 江凌霄先前告诉她，他已经处理了这个管家。 然而此刻，她却出现在江老爷子的寿宴上。 “好了，人来齐了。”江老夫人看王姨的眼神极其复杂矛盾，带着厌恶、纠结、以及一点点的……倚重。 “小王，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等一等。”江凌霄却突然开口，“江家内部的事，是不是要先清个场？” “不能清的。”往常见了江凌霄如老鼠见猫的王姨，此刻却壮着胆子顶撞她，“俞少和整件事情息息相关。” 江凌霄还要再说，江老夫人抢在他之前发话，“好了，别打断了，这里也都不是什么外人。” 江老夫人刚刚是晕倒了。 她倒地的时候，殷柔晴正好在她身边。 因此大喊大嚷。 而殷夫人也在一旁大惊小怪，殷先生同时制造骚动。 硬生生切断了江凌霄的求婚…… 借着把老夫人送过来的“功劳”，他们一家三口顺理成章地留在了这里。 现在这里，老夫人最大。 尽管医生过来也没查出她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全家无人敢忤逆她。 而王姨，是在江凌霄从云雪尧那里回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 也是老夫人放她进来的。 王姨来就给老爷子老夫人跪下，说自己被江凌霄开除了，原因是得罪了云雪尧。 这样的事情，在江家人看来，自然是……开除就开除了，难道云雪尧是一个管家可以得罪的吗？ 王姨却说自己那样的行为其实是有隐情，并说这事情关系到江家的未来，非同小可。顺带，还把俞家扯了进来。 此刻，该来的人都来了，不该在的也都在了。 王姨就看着江老夫人，“老夫人，我在江家也有七八年了，先前一直都是跟在您身边的，是您器重我，才让我去御园，替霄爷和云小姐看着家。我一直都尽职尽责……” “所以偷了御园价值上六位数的财物？”江凌霄冷冷地打断了王姨。 御园那边已经差不多查清楚了。 王姨却可以背着他来到寿宴上，这背后说没有什么人在操纵，他不信。 “霄爷，这一码是一码，我确实鬼迷心窍做了那些事，可是这和云小姐的所作所为，并没什么关系。其实别说御园了，就是江家，又有多少人手脚干净？” 王姨竟然还振振有词。 “您要查我，要办我，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在背后说了云小姐的坏话，可我是因为知道了云小姐的一些秘密，为您和江家鸣不平，才忍不住说出了那些话啊……” “什么秘密，”江老夫人沉着脸，“让你在背后诋毁人？” 王姨终于抬头，看了云雪尧一眼。 这一眼，里面藏着对云雪尧恶意报复的快意。 “是关于云小姐她因为偷偷和俞少在一起，而导致……” 第114章 她不配，因为她不孕 “住口！” 祝寿厅里，响起了异口同声的两道声音。 江凌霄和俞子舜，竟然在同一时刻开口，厉呵王姨。 王姨缩了一下脖子。 江凌霄面寒如冰，俞子舜也眉眼冷厉。 整个祝寿厅里的气氛，瞬间压抑紧绷到无以复加。 此种压力之下，王姨也颤颤巍巍着不敢吭声了。 这种时刻，殷夫人看戏般的笑了一声，“导致什么啊？说话说一半，勾起我们的好奇心，又不说下去了……” 王姨求助似的看着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没有说话，但却默许似的，闭了一下眼。 王姨于是胆大了，她顶着江凌霄和俞子舜刀一样的目光，一口气大声道，“我之所以对云小姐意见很大，还在背后嚼她舌根，是因为知道她不孕！” 她指着云雪尧，“她背着霄爷和俞少在一起，搞大了肚子又去流产，结果导致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 …… 全场死寂。 除了早已知晓了事实的殷家人。 以及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云雪尧。 在场的所有人，就连俞子舜都是一脸的惊愕。 俞兴泉夫妻两人，更是惊得眼球都要脱眶了…… 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先生半张着嘴，江夫人吸着冷气，江老爷子更是瞬间捂住了心脏。 江老夫人闭上了眼，眼角有一滴浑浊的泪水…… 今天早些时候，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是一万个不肯相信。 比现在这些人还要震惊。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希望把这事情闹得这么多人都知道。 可是，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江凌霄。 如果不给他一个痛的斩断，他是绝对不可能放弃云雪尧的…… 云雪尧在江家的这些年，她尽了自己的全部心力去对这个姑娘好。 她犯了什么错，她都可以谅解她。 哪怕她真的和俞子舜在一起过，背叛过江凌霄，只要她还回心转意，她也会站在她的那边。 可是，可是她偏偏……偏偏没了生育！ 江家就只有江凌霄这一个儿子啊！ 如果云雪尧嫁给他，不能给江家诞下子嗣，那么……难道要江凌霄去找别的女人生？ 这样对云雪尧，又公平吗？ “什么流产！你不要在这里信口开河！”俞子舜站了出来，“我和云雪尧清清白白，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他震愕，是因为王姨说的前半句，纯粹是在胡说八道。 什么搞大肚子，什么流产。 他和云雪尧如果真有过那种关系，他还会放手让她和江凌霄在一起吗？ “是的呀，”俞夫人见状，也连忙站到儿子这边，“我最清楚我们家子舜了，他到现在还没谈过恋爱，绝对不可能和云小姐有什么的。” 拜托了，她可不要云雪尧当她的儿媳妇。 云家要是还在，俞家当然乐得联姻。 可是现在？ 云雪尧能给他们家带来什么？ 一旁的俞兴泉也猛的点头，“子舜的每日的工作行程都有助理安排，生活上也是，我可以保证，他从没有和云小姐在一起过。” 俞家人这般保证了。 捏紧了心脏的江老爷子就骤然松气。 转眼，他就对着王姨大怒，“你捏造这些莫须有的事，是什么居心！背后谁指使你的？” 他松开了江老夫人的手，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叫警察，把这个造谣生事的恶人给我抓走！” 江夫人马上就要吩咐人去办。 王姨吓得连连摆手，“我没有造谣！我绝对没有！我手里有铁证的！” 她说着，就哆哆嗦嗦从身上摸出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扯开，从里面散出一大堆照片单据。 “这、这是七年前，云小姐十六岁时和俞少在国外同游的照片……” “这是他们住酒店旅馆的开房证据……” “我万万不敢捏造这些东西，江家可以去查，我所言句句属实……” …… 照片和票据散落在茶几上。 江老爷子一把抓起来，囫囵乱看了几张，就愤怒地拍开，“胡闹！假的！谁给你伪造的！” 江夫人也上前拿起来，只随意看了几张，就血压上脑，气得险些晕倒。 照片上，赫然是多年前，容颜更为稚嫩的云雪尧，以及俞子舜。 有的是两人肩并肩从酒店走出来，还有的是两人走在大街上，看街景，明显是在国外。 而单据上的酒店名字，也和照片对得上。 开房间的人，是俞子舜…… 江先生来不及去看个究竟，只能扶住摇摇欲坠的爱妻。 老夫人闭着眼，别开头，悄悄抹眼泪。 “你这些东西、这些哪里来的……”江夫人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们江家要告你诽谤、告你污蔑……” 王姨慌张地摆手，“我说，我说，这些、这些都是我从……从霄爷那里拿到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全都齐刷刷看向江凌霄。 江凌霄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铁青着脸，目光淬冰。 见王姨说出这些话后，众人都看着他，他才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冻人的温度，“你撒谎。” 他并不说其他多余的。 但江家人立即就理解成，江凌霄那里并没有这些东西。 以此类推，王姨所有拿出来的东西，全都是假的…… “我没撒谎！”没想到王姨当即否认，“霄爷，这些东西都是你七年前收到的，对不对？其实……其实当初寄给你的，有两份……一模一样的……” 王姨的眼神有些躲闪。 “我偷偷藏了一份起来，我也知道，你把你的那份，放在你书房的保险柜里。” 她声音突然扬高，“霄爷，其实你也早知道云小姐背叛了你对不对，所以你这些年，对她也并不好，只是为了云家那份恩情，捏着鼻子忍受她！” “所有御园的人都知道！大家都知道你根本就看不上她，我也是因为知道背后这件事，所以才从心底里瞧不起云小姐。江家养她这么多年，她就这样对待你！她这种不贞不孝不知感恩的人，怎么配当江家的少夫人……” 第115章 为了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 “闭嘴。”江凌霄从牙缝里咬出了这两个字。 他抬眼再看王姨，眸中已经染上了一层猩红。 不等王姨惊异，他已经再度重复道，“我让你闭嘴。” 这句话伴随着大幅度的跨步。 他朝王姨走过去，顺手把沙发上一根装饰用的蕾丝钩花长布条抓到了手心里。 江夫人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她冲上去抱住了江凌霄，“凌霄！凌霄你冷静一点！” 江凌霄甩开了江夫人。 甩得江夫人几个趔趄，险些跌坐在地。 “你干什么？你疯了？”江先生连忙扶住了妻子，怒斥儿子。 没想到江夫人反倒大叫着推开江先生，“你傻吗？快过去拉住他！” 话音还没落，江凌霄已经走到了王姨面前，他没给王姨躲闪的机会，手中的布条一绕，缠到了王姨的脖子上…… “拦住他！” “凌霄——” 江老爷子和江老夫人一同惊叫起来。 江先生吓得赶紧上前去，死命想要拖开江凌霄，然而江凌霄手肘一拐，差点撞到江先生的头。 他抓紧了布条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开，反而顺势狠命朝下绞去。 这下，其他人都站不住了，就连俞子舜都扑上前去扳他的手。 俞兴泉和殷先生也赶忙加入。 四个男人，一片混乱，才把王姨从江凌霄的手下解救了出来。 其中殷先生还因为拖得太用力，而被江凌霄一手背砸在鼻子上，疼得眼泪花直冒。 江老夫人已经喂老爷子吃下了速效救心丸，她抚着老爷子的心口哭着喊道，“凌霄你干什么，今天是你爷爷的生日，你懂事一点行不行？” 平时看着挺稳重内敛的一个人，怎么一遇到云雪尧的事情，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殷柔晴捂着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 就因为王姨当众揭露了云雪尧和俞子舜“那点事”，江凌霄竟然想当众灭口？ 他居然会这样维护云雪尧！ 殷柔晴又气又恨，又妒忌。 王姨瘫在地上，捂着喉咙大口喘气，恐惧得浑身发抖。 刚刚要是旁人迟几秒过来，不知道她现在还有没有命活。 这个差事，可真是个苦差。 但殷柔晴给了她很多钱，很多很多，比她从御园以职务之便得到的钱财还要多不知多少倍。 哪怕她真的被江凌霄告了，需要把偷窃的那些钱吐出来，剩下的，也足够她挥霍一辈子了。 想到那些钱，王姨就觉得受什么苦都是值得的。 江凌霄说得没错，她是撒谎了。 这些照片和票据，都是今天她被保释出来之后，有人塞给她的。 只是对方需要隐藏起来，才给她编的谎话，说七年前寄了同样的两份证据过来，而王姨偷藏了一份。 “江凌霄，你敢不敢问清楚再动手？”俞子舜趁着江凌霄被其他人按住，揪住他的衣领，“我说了我和云雪尧之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你不信？你不信我，连她也不信？” 他转过身，从茶几上抓起那些照片。 “没错，七年前，我和云雪尧确实出过国，但绝对不是那些人说的什么同游，什么恋爱！我要是真和她恋爱，你以为还有你的事儿吗？” 江凌霄眼神阴沉地看着俞子舜，在他最后一句话落地的时候，挣开了江先生和俞兴泉的束缚。 “你再说一遍，”他反手就抓住了俞子舜的衣襟，“你和她恋爱？俞子舜，你看清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松手！”俞子舜怒道，“不就是证据吗？别人有，我也有！放开我！” 他推开江凌霄，拿出手机。 “要酒店房间的证据是吧？”他翻到手机里的照片，对着江凌霄举起来，“你自己看看，这是七年前云雪尧和我在国外时候，用过的身份，我们住酒店的时候，她以这个身份开的另一间房，我们从来没有住一起过！” 他把手机转向在场的其他人。 “谁要这个？我可以马上发给你们，在场各位都是有人脉有手段的，你们查得到七年前我在酒店开过房，也能查到云雪尧以这个身份开过另外的房间。” “江凌霄，”他看着江凌霄，“你既然七年前就已经拿到了那些照片和单据，想必也去查过吧？你只需要再查一次，就知道我和云雪尧是真的一清二白！”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俞子舜的表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像说谎。 俞家人也好，江家人也好，霎时都松了一大口气。 唯独只有殷夫人，忽的叹了一口气，“哎——你们说你们，孤男寡女的，同游国外，谁说得清楚什么？万一什么假身份，什么开两个房间，只是个障眼法呢？当然，也有可能你们是清白的。我只是提出一种假设……” 殷夫人的阴阳怪气，江夫人最是讨厌。 她烦殷柔晴，更烦她这个妈，想到这种人要成自己亲家，她就宁愿儿子孤独终老。 “你这个假设我是不信的，”江夫人也不和她兜圈子，直言直语，“尧尧在我身边十几年，我肯定信她不信你。” “确实，”江老爷子马上表态，“我相信尧尧是清白的，我们凌霄眼里一向容不得沙子，要尧尧真有什么，他绝对不会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 他指着地上的王姨，“你们看看刚才，他就容不下这个撒谎的佣人！” 江夫人拐了一下丈夫，压低声音，“到你了！” 江先生马上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尧尧肯定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这个佣人，要好好查一查，她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居心不良，故意搅局！” “我没有，我没有撒谎……”王姨哑着嗓子喊道，“酒店房间的事情可能说不清……但是、但是我还有其他证据……云雪尧确实不能怀孕，她到御园这么多年，也没采取过什么措施，但一次都没怀上过，怎么可能……” 她从衣服里层摸出另一份藏得极深的文件。 “实不相瞒，她当年和俞子舜出国，根本不是旅游，就是为了找个隐蔽的医院流掉肚子里的孩子！” 第116章 江凌霄笑他自己，不肯死心 “你简直血口喷人！”俞子舜大怒，“什么流掉孩子？雪尧她哪里来的孩子？” 刚刚他还觉得江凌霄对这个佣人下手有些不知轻重。 现在他只想亲手送她个痛快！ 这种人，说着这些天打雷劈的话，就不怕天道轮回现世报吗？ 王姨当然不怕。 她食得咸鱼抵得渴，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 她扬着手里的东西， “这是医院的手术证明，你们懂英文的看一看，这上面写的什么，清宫手术啊……什么事情需要清宫？还有输卵管断裂……看看这个结论，她一辈子都没办法怀孕了！” 王姨是不懂外语的。 这上面的话，都是给她东西的人告诉她的。 对方要搞死云雪尧，必然不会作假，起码这份证据上的单词不是假的。 俞子舜想要抢走王姨手里的证据。 然而江凌霄已经快了他一步。 他抓过手术单，逐字逐行，快速看了一遍，再抬头看向对面的云雪尧的时候，眼里的神色是震裂的。 清宫手术。 再难怀孕。 如果这份单子没有造假，那就是她真的骗了他…… 他们的第一夜，床单上的那抹殷红，都是她事先准备好的伪证！ 七年前，江凌霄拿到了俞子舜和云雪尧同游国外的那些证据。 他当时极度愤怒，但还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毕竟云雪尧和他并没有正式确定关系。 直到他和云雪尧后来意外进一步发展。 他怀疑她，查到的所有证据都指明她和俞子舜不清不楚，但好歹他认为，她的第一次是给的他。 然而现在，这份单子上写着，早在云雪尧十六岁那年，她就已经在国外，为俞子舜打过一个孩子！ 那么她十八岁成人礼那晚上，他们之间发生的算什么？ 江凌霄当年猜测过那晚是她算计的他，可是这份算计其实在他的期望之中，他怀着一种矛盾又纠结的心态，接受了云雪尧。 但如果这份算计从头到尾都是欺骗，是她的玩弄。 那么他不能接受。 他宁愿这辈子和她再无交集，也不能接受！ 江夫人从他手里拿过了单子，焦急又仔细地看着，其中有些专业单词她看不懂，她指给江先生看， “这个、这个什么意思……快说啊！这什么意思！” 江先生看着眼眶红红的江夫人，心疼又心酸，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倒是殷夫人一脸的幸灾乐祸，她瞥了一眼，“不孕呀，这个单词是无法怀孕的意思呢。” “你闭嘴！”江夫人手里的单子朝殷夫人脸上招呼过去，“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尧尧就算再怎么样，也没你女儿的份！” 单子扇在殷夫人脸上，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她马上暴怒，指着江夫人的鼻子，“你们江家眼瞎缺心眼不是？什么破鞋都愿意往家里捡！” 江先生立马护妻，打开殷夫人的手，“给我放尊重点！殷耀石，管好你老婆！” 殷先生马上拖开殷夫人，“好了好了，别吵别吵。” 殷夫人已经开启泼妇模式，“他打我！他对我动手！他们江家太目中无人了……” 她又吵又闹，殷先生不得不捂住她的嘴，结果被殷夫人反手一个耳光，打得殷先生脸上一个大红印子。 “妈！妈！”殷柔晴急得跺脚，“爸！你快哄哄她……” 殷先生把殷夫人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一路听得到殷夫人的怒骂渐行渐远，“殷耀石你个窝里横，你老婆女儿受欺负了你只会认怂……” 房间里再度陷入极度压抑的死寂中。 江凌霄看着云雪尧。 他忽的发现，从最初进来到现在，这个女人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她像一个看客，冷冷地旁观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冷静得像故事的主角根本不是她。 王姨说她和俞子舜有关系的时候，说她不孕的时候，拿出这些证据的时候，她全都只是沉默且安静地看着。 她如果不是已经被吓傻了，那就是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根本无力反驳…… “解释一下。”江凌霄最终还是开口，他觉得自己从腹腔到心脏处，都有一种诡异的掏空感，好像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云雪尧垂着手，捏紧了手机，把屏幕贴着自己的裙摆。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她连语调都那么清冷，像在聊着别人的事，事不关己的无聊事。 没什么好解释的…… 江凌霄突然想笑。 他想到今晚上的求婚。 他这两天放下了所有的事，亲力亲为地去策划所有的细节，戒指让设计师熬夜改了又改。 没想到到头来，只换来一个这样的真相，一个云雪尧根本不屑于解释的真相。 他笑自己，竟然还不肯死心，拿过那张单子，举在她眼前， “我再问你一次，这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 云雪尧的眼神落在单子上，那上面有些单词，曾经也深深地刺痛过她的眼…… 她想起了那个冰天雪地里，插在腹部的那根钢管，血和雪混在一起，冻得她整个人僵硬。 那个时候，她是靠什么撑下来的呢？ 不能死，不能睡。 至少，要等到俞子舜找到她，要亲手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 哪怕意识模糊，哪怕濒临死亡，她也要撑着。 云江和江凌霄，都需要她手里的东西去救命。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温暖的病房里。 她以为自己熬过来了，以为付出总算是有回报的。 没想到，那才是她人生噩梦的开始…… …… “这上面啊……”云雪尧竟然轻轻笑了，眼里泛着一点点清澈的光，像是泪，仔细看去，又像希望熄灭之前，最后那一点磷火，“这上面写的，都是……” “不是只有流产才会清宫！” 俞子舜打断了她的话。 他还是心疼了。 他还是狠不下心来袖手旁观。 云雪尧如果承认，她和江凌霄之间就再无可能。 他本来只需要站在一旁什么都不做，就可能再一次获得机会，但俞子舜毕竟还是心疼了。 看不得她眼里那点光，看不得她笑着，云淡风轻地说着锥心刺骨的话。 第117章 口口声声信她，却质疑她 绝望是什么色彩？ 俞子舜亲眼所见，才知道绝望原来也是绚烂的。 一如生命燃尽之时，迸发出的最后的火花。 “不是流产才会清宫，人如果腹部受到重伤，腹腔内大出血，宫内有淤血聚集，也是要清理的。” 俞子舜觉得呼吸困难。 他又想到了那个冬天，旁人眼里的出国游，隐秘恋爱，下面藏着什么残酷的真相。 他感谢那是个冬天，钢管和冰雪都冻住了伤口，没有形成太大的出血。 云雪尧才得以保命。 否则有再强的意志力，她也撑不到两个小时。 “受伤？”殷柔晴一脸讶异，“你们旅游，还能受伤？” 她装腔拿调的样子和殷夫人一模一样，连俞子舜看了都想打人。 “想知道原因吗？”俞子舜逼近殷柔晴一步，眼色沉沉，“想知道为什么我和云雪尧会出国吗？想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殷柔晴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有些慌张了。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做什么？” “或许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云雪尧为了江家拼命的时候，你却和江凌霄在秋毫……” “师哥！”云雪尧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师哥，”到现在，她唇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什么都别说了。清者自清，信我的人，无论如何都会信我，不信的人，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好，我信你。”江凌霄突然出声，他也走近了云雪尧，眸光都像要定死在她脸上，“你亲口告诉我，你七年前，和俞子舜做什么去了，你腹部的那个伤痕，是不是那个时候来的？” 他记得的，刚和云雪尧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发现她小腹上有一道疤。 那道疤是浅粉色，不是很大，也不是很规则。 后来，随着时间过去，那道疤最终是越来越浅，消失不见了。 江凌霄便想，那或许是她在哪里磕碰到的。 他没想过，他看到那道疤的时候，离它形成，已经过去两年。 云雪尧不是疤痕体质，又还年轻，伤口在身上形成的痕迹，幸运的消失。 然而此时此刻，它的形状模样，却如此清晰的出现在江凌霄的脑海中。 他看着她，眸色里泛着血一样的暗光。 “回答我，云雪尧。” 七年了。 七年前他收到那些东西，就把它们锁在了书房的保险柜里。 江凌霄不想去质问云雪尧，他不想承认自己害怕从她口中听到一些话。 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所有的事会被人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令他们处在如此难堪的境地中。 他宁愿提早问过她，宁愿把矛盾爆发在无人知晓之处。 但现在不问个清楚，江凌霄觉得，自己过不去今晚。 他本就不擅长自欺欺人，人生唯一想要逃避的一件事，偏也不给他机会躲。 云雪尧迎着他的目光。 江凌霄口口声声说相信她。 但他眼里的每一寸光，都在告诉她，他不信。 但既然他肯说那三个字，她也郑重地回答他，“小腹上的伤口，是那时候来的。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俞子舜，没有在一起过，我没有流过产，没有怀过孩子。” 她垂眼，语气平静，“但我，确实没有生育能力了。” 江凌霄一把捏住了她的双臂。 “我问你和他出去干什么了？” 俞子舜说她为了江家拼命，她倒是说出来啊！ 他力道极大，疼得云雪尧差点捏不住手机。 但她还是稳着声音，“你既然信我，我都说了我们之间没什么，你为什么还非要问个清楚？” “凌霄，凌霄别问了……”江夫人上前，含着泪拉他的手，“你别用这么大力，尧尧的手臂都被你捏青了。” “我只要她一句话。”江凌霄转而盯着江夫人，他语气相反很轻，“很过分吗？” 江夫人忍着眼泪摇头，“尧尧她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你先放开手。” 江凌霄最终还是推开了云雪尧。 “你现在不说，”他神情冷过冬月的雪，“以后就再也别说了。” 云雪尧依旧不言。 贴在裙摆上的手机界面，已然转黑了。 那上面，方才还亮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两个人，一个是晓晓，另一个，分明是邬嘉泷！ 而背景，正是晓晓现在休息的房间！ 邬嘉泷挟持了晓晓，用晓晓的手机给她发了这张照片。 他什么也没说，但所有的威胁不言而喻。 今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是他的手笔。 他潜伏多年，有备而来，要把七年前在她手里吃过的亏，全都讨回来。 俞子舜刚刚想要说出真相的时候，云雪尧是真的想要随他说出口。 背了七年的真相，受了七年的委屈，她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她不敢啊…… 云家人已经都没有了。 晓晓，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她有血缘的亲人。 横竖江凌霄和她已经无缘，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拥有自己的骨肉。 晓晓就是她绝对不可能割舍的存在。 “不说、”她强忍着眼中的那滴泪，语气轻飘飘的，“就不说了吧。” “云雪尧！”江凌霄霎时暴怒。 江夫人眼疾手快拖住了他，“凌霄你冷静点……” 然而令她没料到的是，另一边，俞子舜也突然出手，把云雪尧拖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他……牵了云雪尧的手。 “江凌霄，整整七年了！我忍了你整整七年了！”俞子舜紧紧握着云雪尧的手，“你无端猜忌雪尧，无端令她受伤害，拥有她却从来不珍惜，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和她在一起？” “你怀疑我和她曾经在一起，好，从现在开始，你不用怀疑了。” 俞子舜摸出了一枚钻戒，抓起云雪尧的手，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套到了她左手的中指上。 “从现在开始，云雪尧，是我的未婚妻，我会护她，会爱她。她和你，和你们江家，都再没有一分关系！” 江凌霄还是甩开江夫人，冲了上去。 他一只手抓住云雪尧，要把她从俞子舜身边粗暴的拖开，另一只手朝俞子舜挥拳而上。 祝寿厅里刹那间再度混乱。 偏帮的偏帮，尖叫的尖叫，拉架的拉架。 直到，江老夫人焦急的惊呼声刺破喧闹，“老头子！老头子你怎么了？老头子你不要吓我啊……” …… 第118章 他第一次，叫她云小姐 江老爷子倒了，在他八十岁的寿宴上。 医生紧急吸氧推针，并要求立即送医院。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奔号而去。 宾客们被告知宴会结束，抱歉请各回各家。 但实际上，整场宴会真正终止于，江凌霄即将求婚之前…… 当天夜里，整个珅城乃至国内豪门圈，就传遍了一个八卦。 云江少东家爱上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想在江老爷子的寿宴上闪电求婚，先斩后奏，结果气得老爷子和老夫人先后晕倒。 老爷子甚至当场送至医院icu抢救…… 等到天明时刻，云雪尧的身份已经被人从贫家女传成了外围、捞女、网红、甚至离奇的变性人。 …… 云雪尧甚至没有送老爷子上救护车。 看到医生前来，她就谁都没打招呼，径直朝晓晓的房间跑去。 晓晓的房门紧闭。 她敲了敲，出声喊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晓晓瘦弱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晓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云雪尧连忙抱住了她。 房间里，只有晓晓一个人。 她显然也受惊不小。 “晓晓没有给其他人开过门。”她着急地给云雪尧解释，“那个哥哥是自己开门进来的，我本来想给姐姐你打电话，可是他把电话抢走了……走的时候也没还给我……” “我知道，不是晓晓的错。”确定了晓晓的安全，云雪尧心头松了一半。 “对了，”晓晓指着床头，“那个哥哥走之前，给姐姐你留了纸条。” 云雪尧拿起来一看。 纸条上写着瘦长劲骨的一行字：【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云雪尧揉碎了纸条。 邬嘉泷。 他比七年前更要狡诈凶狠。 云雪尧其实知道，邬嘉泷不会轻易对晓晓下手。 因为这是她目前唯一的软肋。 他甚至会好好看着晓晓，不会让她出任何意外。 “姐姐送晓晓回医院，好不好？”云雪尧问。 她在去医院的路上自嘲的想。 亏她还担心江凌霄会求婚成功，结果有的是人替她操心。 殷柔晴、邬嘉泷、王姨……甚至是，江奶奶。 他们都会千方百计阻止她和江凌霄在一起。 倒是，也省了她不少事。 “姐姐，”安置好晓晓，要走的时候，晓晓叫住了她，“你手指上，是江哥哥给你的戒指吗？” 云雪尧一愣，这才发现，俞子舜套在她中指上的戒指还在。 方才他的举动言论都那么突然，突然到她完全懵住了。 而后场面愈发混乱，她心里又系着晓晓，以至于她完全把这枚戒指忘记了。 云雪尧取下戒指。 “不是的，”她看到晓晓眼里期待的光暗了下去，“这是姐姐看别人的戒指好看，借来戴了戴。” …… 江老爷子已经从急救室里出来了。 江夫人有颗玲珑七窍心，早把具体地点发给了云雪尧。 云雪尧赶到病房前，正要推开门。 房门忽的从里面打开。 江凌霄，站在她面前。 她还没说得上一句话，他已经抓住她手臂将她一推，在险些将她推倒在地的时候，又把她拉过来。 这么一推一拉，险些晃晕了云雪尧。 “你来干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字字都含了冰，看她的眼神陌生阴冷。 “我……”云雪尧只说了一个字，就又被他打断。 江凌霄看她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疏远，仿佛她是一个与他生命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云小姐，江家的事情，与你无关。” 十三年来，他第一次，叫她云小姐。 云雪尧突然觉得，满心满肺都浸了雪一样的冷。 她过去总觉得，哪怕她和江凌霄成就不了一段姻缘，但江家对她的好，她对江家的感激，在这么多年里，已经形成了牢不可分的纽带。 可是刚刚，江凌霄这么一句话，让她无比清醒的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她姓云，他姓江。 他是江家的主人之一，而她，什么都不是…… 她什么，都不是。 “对不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喃喃说出这三个字，“打搅了……” 她说着，就想要离开。 退到她该到的位置。 可江凌霄抓着她的手却并没有松开，反而把她的身子扳正。 他强迫她抬头，注视着她，目光阴沉，“爷爷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你，你哪儿去了？现在你说走就要走？你的良心呢？” “那你要我怎么样？”云雪尧骤然反问。 合着她怎么都是错。 过来看望爷爷，被他讥讽不是江家人。 被他赶而不得不走，又被他挖苦没良心。 “你对我有什么火，想发就发吧。用不着横着竖着挑刺。”云雪尧语气凉如水，“反正这七年来，我多的也受了，不差这一点。” 她现在终于知道。 为什么云雪尧始终有罪。 原来，他七年前就已经拿到了她和俞子舜的“证据”。 邬嘉泷既然敢把这些东西发给江凌霄，必然也是抹去了其他的痕迹，让这些证据查无可查，真实无比。 也是辛苦江凌霄这么多年隐忍不发，还要忍受她这样“不贞”的女人留在身边。 “你受的再多，又能算委屈吗？”江凌霄咬牙，“云雪尧，你如果真喜欢俞子舜，和他走就走了，又回来两头吃，算计我算什么？” “凌霄！”病房里的江夫人终于发现不对劲，赶了出来，见状惊诧，“尧尧来了，你怎么不让她进来？” 她推开江凌霄，把云雪尧送他的手中解救下来。 “你有气去打沙包，欺负尧尧干什么？”江夫人恨了他一眼，抱着云雪尧往里走，“你就别进来了！自己一边去反省反省！” 她径直把江凌霄关在了病房之外。 病房里，老爷子戴着氧气面罩，见到云雪尧，却挥手要取下来。 江老夫人怕他着急，只能遂了他的意，让江先生给他取了。 “尧尧……”老爷子还想坐起来，却被老夫人按住了。 “爷爷，对不起，尧尧让你失望了……” 方才江凌霄对她那般苛责，她都没有哭。 然而此时，只简单的一句话，云雪尧却已经泪湿眼眶。 第119章 他第一次喝醉 “尧尧，我知道，你和俞家那小子没什么，”江老爷子却思路清晰，“凌霄那小子瞎，他配不上你对他那么好……” 云雪尧从小到大，对江凌霄怎么样，江家每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她看俞子舜的眼神清澈见底，坦荡磊落，不藏半分私情。 偏偏江凌霄要当局者迷。 “爷爷，谢谢你还信任我。”云雪尧咬住了嘴唇。 不行，眼泪已经要滴落。 她强忍着。 “今晚上王姨说的那些话，大部分都是造谣，”江爷爷这么信任她，有些话，她却不得不说，“可是，我不能怀孕这件事，是真的……” 云雪尧吸气。 “其实爷爷，这些年，这件事也一直压在我心头。我根本不敢去想……” 江凌霄强迫自己对那些证据视而不见。 她又何尝不是在逃避自己不孕的事实？ 她曾经那么喜欢他，舍不得从他身边离开，总想着能过一天是一天，反正……看他对她的态度，将来也应该不会娶她。 她就贪恋着那一点点点……虚无缥缈的温存。 一边在心底对自己说：你确实不配。 江凌霄对她再差，她也忍受了下来，再卑微，也舍不得离开。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分开。 直到，蝴蝶胸针的失窃，成为了契机。 “爷爷，对不起，我不能嫁到江家。”云雪尧再抬起头，眼里蓄满了晶亮的泪水，“我和江凌霄，已经分开了。” 她确实想过要在寿宴上和他饰演出依然在一起的假象。 可是老天爷不允许。 最终，最差的时间，最不合适的场合，他们分手的真相还是被爷爷知道了。 “尧尧，你有去看过医生吗？”江老夫人焦急地打岔，“是真的不能生了吗？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总还是能有办法……” “这不是生不生的问题！”江老爷子打断了老夫人，“不管尧尧能不能生，她都必须要嫁给凌霄！我们江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 云雪尧笑了。 泪水终于顺着脸庞滑落，“爷爷，我嫁不嫁给江凌霄，和江家有没有忘恩负义，没有关系。江家这些年，对我很好很好，我记不得自己的过去，江家就像是我的家一样。” 老爷子还要说什么。 云雪尧不许他再说，“爷爷，这么晚了，您休息吧。休息好了，有什么明天才好说……我今晚上在这里守着您。” 云雪尧说到做到，这晚上就在老爷子这里守夜照顾他。 到了凌晨两点过。 江夫人还是过来赶她走。 “家里有的是人守，我给你在附近酒店开了间房间，你快去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明天再过来。” 云雪尧拗不过她，只能离开。 司机送她去酒店。 路上她想了半天，还是给俞子舜发了信息。 【师哥，明天抽空我把戒指还给你。】 俞子舜大概是睡着了，没有回她的消息。 但等她来到酒店房间门前的时候，他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雪尧，你在哪儿？” “我在，医院……”在哪儿不重要，云雪尧随口道。 “我马上过来。” “师哥，这么晚了……”云雪尧下意识就拒绝，“要不还是明天……” “有些话我要当面对你说清楚！”俞子舜鲜有的坚持。 云雪尧用房卡划开了门，“真的太晚了，师哥，我很累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好吗？” 她真的好累。 开门的那一刻，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顺着关节垮垮的散下去。 俞子舜深吸一口气，“雪尧，这么多年，我不想等了。” 云雪尧心头微跳，“师哥……” 喊出这两个字，她顺手想要关上门，没想到掌心向后压，却遇到了什么阻力，推不动了。 云雪尧似心有所感，立即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江凌霄吟阴寒入骨的面容。 他一只手抓着门边，阻止云雪尧关门，另一只手扯脱了她的手机，一扬，砸向了一旁的墙角。 云雪尧惊异。 还没说话，一阵酒气扑面而来。 江凌霄甩上了门，把她推到了墙面上。 云雪尧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因为他已经碾压了下来…… “放开我！”云雪尧激烈的挣扎，“江凌霄，你别发疯！” 此时此刻的他，令她想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夜。 他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不顾她的意愿，只表达他的诉求。 只是这一次，在她推开他之际，他却再度覆了上来，云雪尧撞在后墙上，脊柱都生疼。 “知道我会疯，你还背着我和他在一起？”他问，出口就是浓烈得熏人的酒气。 云雪尧看着他的眼，往昔总是清晰理智的眸，此刻却染着一层迷蒙的哑色。 但她依然看得清里面的怒，恨和疯狂闪烁的光泽。 “你早点说啊！”他垂着头，逼视着她，隔这么近，她听得到他连声音都比往常要含混不清，“你跟我说，你就是喜欢俞子舜，你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偷偷摸摸，两头欺瞒，你把我当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喝醉。 但云雪尧不想和他说话。 没有意义。 和一个神智都不清醒的人讲道理，没有意义。 江凌霄继续问她，竟笑出了声，“要不是你不能给他生孩子了，恐怕根本就不会回来？” “凭什么，俞子舜不要你了，你就过来找我？” 他重重地捏着她的下颌，“凭什么他想要你了，你又说分手？云雪尧，你就这么贱？” 云雪尧阖眼，不予理会。 却听他紧接着问，“凭什么，我这么贱？” 云雪尧睁开了眼，想要确认江凌霄没有说错话。 只看到一双深邃的眼，里面有她看不懂的神色，“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这么贱？” 他重重摇了她一下，“云雪尧，你告诉我。” 云雪尧喉头堵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她语气清浅，“可能，我们确实不合适吧。” 说出这句话，她没想过要得到江凌霄的回应。 他们早就处于各说各话的境地。 “是吗？”江凌霄的眉宇间戾气乍现，他拖着云雪尧从墙边离开，“……太迟了。” 第120章 昨晚上陪他的女人到底是谁 江凌霄接下来用行动告诉云雪尧，什么叫太迟了。 不合适，但已经太迟了。 她既已经属于他，就绝没有把她再拱手让人的道理。 …… 云雪尧带着满身疼痛从酒店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晓。 她看着陷入熟睡的江凌霄，他眉尖紧皱，哪怕是在睡梦中，仿佛也有解不开的结。 云雪尧把被撕碎的礼服一片片捡了起来装好，换上昨晚上江夫人叫她离开医院时，塞给她的一套衣服。 她尽量放轻脚步，来到房门前，刚刚按下门把手。 床那边突然传来江凌霄模糊的声音，“尧尧……” 云雪尧的心提到了嗓眼子上。 他们已经分手。 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全都是意外。 不管他接下来会不会记得，她都希望彼此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还好的是，江凌霄或许只是梦到了什么，这一声之后，他再没有其他动作。 云雪尧走出房间，关上门，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一点，然后，快步朝电梯走去。 像是，身后有什么猛兽在驱赶着她。 …… …… 殷柔晴站在酒店房间门前，捏紧了手里的房卡。 凌晨的时候她得到邬嘉泷的消息，说江凌霄一个人在酒吧买醉，让她赶紧赶过去。 谁知道她运气糟糕，过去的时候，江凌霄已经离开了。 又过了好几个小时，邬嘉泷才终于查到江凌霄在哪家酒店下榻。 然而更糟糕的消息是，云雪尧也在那里。 殷柔晴本已经却气到肠子都快断了。 邬嘉泷却劝她，“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别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想想以前云雪尧一直和江凌霄住在一起，你不也是过来了？” “放心，他们不可能复合，你的赢面依然很大。” 殷柔晴问他自己要如何赢。 邬嘉泷，给了她这张房卡。 “云雪尧已经离开了，我猜测，江凌霄还没醒。你进去，躺到他身边去。如果他醒了，你就告诉他，昨晚上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是你。” 这真是一个大胆又诱人的计划。 划开房门，殷柔晴捏着房卡的手心里满是汗。 房间里很是昏暗，气温比外面还要低几度。 殷柔晴摸着半黑来到床边，眼睛逐渐适应阴暗，看得到埋在枕间的江凌霄的侧脸。 她的心砰砰直跳。 轻手轻脚地放下了包，然后开始解自己的裙扣。 太过紧张，太过激动，以至于她手都有些哆嗦，解了半天，胸前的排扣才解了一半。 她心一横，觉得不如扯散，才更符合昨晚上的混乱情形。 正欲动作，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没等得到殷柔晴躺倒，江凌霄竟然就醒了过来！ 那一刻，殷柔晴恨得想要一头撞死。 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就差那么一步？ 她捏住了扣子，回过身，面对着脸色难看的江凌霄，挤出了一个笑。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说出这句话，她脸上露出娇羞的神情，“昨晚上那么累，我都不忍心叫醒你……” 江凌霄的眉，重重地拧了起来。 怎么可能？ 昨晚上他虽然喝醉了，但还是有一点基本的意识。 他记得，他是查到了云雪尧在哪里，才赶过来…… 而且，脑海里还有一些零星的画面，残留的一帧帧，全都是和云雪尧有关的。 怎么醒来之后，是殷柔晴，在他面前扣衣服？ 他怎么可能碰殷柔晴？ “你怎么在这里？”他还是问出了口。 殷柔晴小心翼翼地回答，“是雪尧，叫我过来的……她说你喝醉了，让我过来照顾你，谁知道我来了之后，你就不许我走了……” “喏，”她拿出了那张房卡，“她给了我这张房卡，要不然，我怎么进来的呢？” 江凌霄的脸色，已经暗到无法形容。 “出去。”他出声。 殷柔晴目光贪婪地在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上滑过，然后垂下眼，“凌霄，人家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你不会不对人家负责任吧。” “我让你滚出去。”江凌霄声音冰冷。 殷柔晴惊。 “凌霄，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昨晚上是你拉着我……” “王姨，是你的人吧？”江凌霄打断了她，“你给了她多少钱，替你办事？” “我……我没有！”殷柔晴情绪激动，“凌霄，你不能这样诬陷我……我怎么可能……” “王姨不说，但御园其他人也不是哑巴。”江凌霄看殷柔晴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傻子？” “我……” “我最后说一次，滚。”江凌霄不给她继续辩解的机会。 …… 江凌霄走出房间门。 殷柔晴竟然还等在外面。 “凌霄！你不能这样对我，”她还是那套说辞，“我们已经发生了关系，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是吗？”江凌霄冷睨她一眼，“谁能证明？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事。” 殷柔晴震惊了。 “这、这是明明发生了的事啊！”她不甘心，她不肯死心。 明明她表明两人发生关系的时候，江凌霄也没有否认。 证明他也记不清昨晚上的事了。 可现在，他竟然想要嘴一抹不认账了！ “你不可以这样渣！你不可以不负责……”殷柔晴拉住了他。 江凌霄甩开了她的手。 “你才知道我渣？”他冷笑。 “不……” “现在，你知道了。” 扔下这句话，江凌霄转身就走。 “江凌霄，你不能这么没良心！七年前要不是我，你和云江都没有了！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秋毫顶楼拉回来的！云家救过你的命，我就没救过吗？” 殷柔晴情绪彻底失控。 江凌霄站定，眸中却只有无情的冰冷之色。 “你自己上赶着来救的，我求过你吗？” 殷柔晴要被他如此绝情的话气到晕厥。 “那云家也是上赶着来的，你为什么愿意和云雪尧在一起？” 江凌霄险些笑了。 他回过身，看殷柔晴的眼神里带着讥讽和鄙夷，“我想娶云雪尧，是因为我喜欢她。和谁救谁没任何关系。殷小姐你，不是最看不起有人挟恩图报吗？” 殷柔晴眼前一黑，江凌霄已经决绝地离去。 他知道了…… 他竟然知道她曾经在云雪尧面前说过的那些话。 知道她曾经挖苦云雪尧挟恩图报。 御园那些无能的佣人，果然是把她给卖了！ …… 江凌霄径直来到了医院。 走进江老爷子的病房，他一眼就看到了陪护床上躺着的云雪尧。 脑海里那些幻觉般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是真的觉得，昨晚上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是她…… 但他才刚朝她走了一步…… 第121章 喜欢你，他终于对她告白 但江凌霄才刚朝云雪尧走了一步。 江老爷子一个鲤鱼打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嘘——”他比着手势，压低声音挥赶江凌霄，“出去，出去，尧尧照顾了我一晚上，累着了，出去……” 江凌霄怔愣。 照顾了……一晚上吗？ 他看向陪护床上熟睡的云雪尧，她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只看得到浓密的睫毛覆在雪白的肌肤上。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江凌霄走出病房，竟有点失魂落魄。 昨晚上的女人，真不是她吗？ “凌霄，你过来了？”江老夫人正巧和他遇上，“正好，奶奶有点事情要和你聊。” 老太太把江凌霄叫到一个僻静之处。 “凌霄，你和尧尧的事情，就算了吧。”江老夫人开门见山。 她观察着江凌霄的神色，见他意外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放心大胆的说下去。 “要说孙媳妇，我自然最中意的就是尧尧，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这么多年感情做不得假，嫁出去又怕她受委屈，一直就想把她留在江家，可惜……” “凌霄，你是江家唯一的儿子，你有给家族传宗接代的义务。但尧尧现在这样子……” 江老夫人停住不说了。 “奶奶真有你说的那么喜欢她，爱护她？”江凌霄真等到她不言不语了，才开口。 “那为什么你会纵容王姨当众揭露她的事？” “我……” “如果她是你的亲孙女，你还会容许这种事发生吗？”全家上下，过去只有江老夫人能得江凌霄一个温言细语。 可是现在，这样温和的口吻，却说着让江老夫人无地自容的话。 “凌霄，奶奶是知道你放不下尧尧，奶奶知道这样做有些过分，可是……”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能放下？”江凌霄打断她，“奶奶，王姨下午就见过你，你明明可以在小范围内处理这件事，可是你让殷家、俞家都参与进来。你考虑过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你责怪我，我无话可说，”江老夫人哀求，“可是凌霄，你和尧尧，真的不行，算奶奶求你了……你也知道你爷爷很固执，如果你不放弃的话……” “我也很固执。”江凌霄生硬地落下这句话。 江老夫人气到口不择言，“你是固执，你这些年一直固执的伤害尧尧！你怎么对她的，你以为我们都没看到吗？留着她伤害她，这样你就如意了？” “明明你比我们都还要介意她和俞子舜之间的事，却又不肯放手，你这样折磨彼此有什么意义？” 江老夫人放话，“总而言之，你们的事我不同意！想和她在一起，等我这把老骨头下地府再说！” 奶奶的态度如此坚决，江凌霄也不同她再说什么，他冷漠地点头，“我知道了。” 但是转眼，他就通知魏宏过来。 魏宏在医院的顶楼见到了江凌霄。 他两股颤颤，声音扯着波浪线，“霄爷，您、您别想不开啊……” 江凌霄坐在医院顶楼外栏杆的平台上，双脚彻底悬空，眺着远方。 周身萦绕着，一股死气。 魏宏没等他说话，已经求爹爹告奶奶起来，“霄爷，就算是云小姐不要您了，您也不要寻短见啊……” 他没哭完。 江凌霄翻身从栏杆外跳了回来。 “给我安排一台手术。” “什么？”魏宏忙擦眼泪，“谁做手术？” “我。” …… 云雪尧到老爷子那里，只补了两三个小时的觉，然后起来联系了俞子舜，约在离医院不远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只是到了咖啡厅，不见俞子舜，却看到俞夫人坐在那里。 “雪尧，你和子舜之间的事，是你受委屈了。” 俞夫人也不绕弯子，开口就是，“我们两家是旧识了，按道理你家里发生那种事，我和子舜爸爸作为朋友，或多或少都应该照顾你一点。” 她笑得倒是满怀歉意，“只是江家把你接过去，不准我们插手，所以这些年，也就……” 她说着就责怪俞子舜，“子舜也是，当初发生那样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要是我和子舜爸爸知道，孩子，无论如何都会留下来的，绝不会让你受到那样的伤害。” 她用可惜的目光看了一眼云雪尧的肚子。 云雪尧没有解释。 她对俞夫人和对俞兴泉的感官差不多。 陌生，疏远，给人以莫名的警惕。 所以，在这种人面前，话少比多说更好。 俞夫人说了一大堆，却没有得到云雪尧半点回应。 她与云雪尧目光相碰，立即心虚似的躲闪开去…… 云雪尧那双眼睛像她妈妈，看人时候的神情，又和她父亲几乎一模一样。 带着一种，沉默的震慑。 俞夫人坦言她不喜欢云雪尧这个女孩，小时候另说，如今见她长大，总让她想起她的妈妈。 年轻时的云夫人太过优秀闪耀，衬得俞夫人是个单纯的绣花枕头。 俞兴泉就曾经无意间感叹过，说要是俞夫人有云夫人一半能干，兴业的成就肯定不止于此。 俞夫人妒忌。 后来云家出了事，她表面震惊悲痛，实际心里却有阴暗的爽快。 现在她嘴里说着惋惜抱歉，心里却也在畅快着，多亏云雪尧当年没要那个孩子，否则的话，她要是“母凭子贵”，非要嫁到他们俞家来怎么办？ “雪尧，你看看，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钱还是其他什么，我们俞家能给的，一定给。” 俞夫人假惺惺道。 补偿？ 云雪尧想笑。 俞夫人还真信了王姨的那番鬼话？ 对面的俞夫人却挥手，“明姗，这里？” 云雪尧回头，便看到李明姗身着一套白底碎花吊带长裙，风情万种地走了过来。 “俞阿姨，”她坐下，又倨傲地看了云雪尧一眼，“雪尧师妹也在。” “你们也都认识了，”俞夫人笑着道，“我也就不介绍了，雪尧呢，是我以前一个好友的女儿，雪尧，明姗家和我们家也是世交，是我看着长大的。” 她说着，就亲昵地勾住了李明姗的手腕。 “明姗，听说你这几天感冒了在家休息，恢复得怎么样了？” 李明姗从影视基地回来之后，就直接病假在家，利用李家在兴业的地位，对俞家施压。 到今天，俞夫人终于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知道你专注工作，但也要注意身体啊，要是身体出问题了，你让我们俞家上哪儿去找一个如意的儿媳妇？” 说完这句话，俞夫人还转过头来问云雪尧，“雪尧，你说是吗？” 云雪尧就更想笑了，俞家娶媳妇儿，和她有什么关系。 俞夫人不会真的觉得，昨晚上俞子舜把钻戒套她手上，就真的是要娶她吧？ 但俞夫人显然就是这样认为的，她又拉着李明姗说道，“女孩子的身体是最重要的，自重自爱比什么都重要，明姗我是知根知底的，从没和男孩子干过什么出格的事……” 李明姗面露惊诧，“出格的事情是指……” “比如说，和男孩子背着家里人私奔，怀孕又去偷偷流产……哎，所以说，家教最重要，父母的陪伴也很重要……”俞夫人叹息着，“雪尧，你说呢？” 云雪尧没有回答俞夫人的话。 反而看着她的身后。 “妈，你什么意思？”俞子舜的声音从俞夫人身后传来。 俞夫人和李明姗都是一惊。 俞子舜已经上前，把云雪尧从座位上拉起来。 “过来之前被人拖住了，”他脸色不佳地解释，“我妈要说了什么冒犯的话，你别放心里。” “不放的。”云雪尧浅浅地看了俞夫人一眼，“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的话，对我而言并无冒犯。” “走吧，换个地方。”俞子舜从头至尾甚至没看李明姗一眼。 云雪尧点头，随之对俞夫人一笑，“阿姨，您和姗学姐慢聊。” 嘲讽值拉满。 “她……”俞夫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气得说话都带喘，“她是不是早知道子舜过来了？她就一句话都不说，等着子舜把我的话听了去，她怎么这么坏！” “这就是她的本事，”李明姗恨恨道，“表面单纯，实际上心机深沉。” “不要脸！”俞夫人大骂。 她绝对不可能让这种女人嫁给俞子舜，嫁进来蹭他们俞家的荣华富贵。 更何况，她连生育能力都没有！ …… “师哥，昨晚上谢谢你的解围。”云雪尧拿出了那枚钻戒，“这个，还给你。” 俞子舜没有接过这枚戒指。 他的目光，从云雪尧的手指，慢慢上移到她的脸庞上。 “雪尧，这枚戒指，是我送你的……” “雪尧，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你。 喜欢到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第122章 你们对云雪尧的实力，一无所知 云雪尧看着眼前的俞子舜。 他也凝视着她。 这么一眼，她才发现，他的眉眼俊朗清澈得不可思议。 好奇怪，从前她几乎从没有认真的端详过他。 他的目光，也总是和她短短一接触，就即刻离开。 以至于她从没有仔细去看过他的脸，从没有把他的面容细细放在心上鉴赏过。 这么……俊美清逸得不输江凌霄的一张脸。 现在这样看起来，他竟给她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云雪尧说不清自己听到他说出那句话之后，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只是循着自己的第一反应，就直接开口，“师哥不必有什么包袱，昨晚上是我考虑不周，没想过会给你带来的困扰。” “当初要不是师哥救我，我早在雪地里冻成了冰块，师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可以反倒借此机会赖上你？没有发生的事，怎么可以让谣言成真呢？” “师哥对我，已经够好了，好到……我都没脸要更多。” 她把戒指递给他。 “这枚戒指，有更适合它的人。” 俞子舜依然没有接回去。 他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重复道，“我说，我喜欢你。雪尧，我喜欢你。” 喜欢你，所以才会对你好。 喜欢你，所以才欣然担下谣言蜚语。 “王姨诬陷你那些话的时候，雪尧，我内心在阴暗的想，如果那些都是真的，多好……” 他既已经决定告白，就没有轻易放弃的道理。 哪怕她给他找补，替他放好台阶，他也不要走下去。 俞子舜说放下的时候，可以逼自己和她断了联系，可一旦决定进击的时候，也不允许自己退缩。 “如果你真的是和我一同去旅游，如果你真的不慎有了我的孩子，雪尧……我绝不可能放你回去找江凌霄。雪尧，这么多年，我一直喜欢你，难道，你就感觉不到吗？” 云雪尧的面上，那一刻竟然出现一种迷茫的神色。 俞子舜喜欢她？ 真的喜欢她？ 好像有一只手，把眼前的迷雾拨开，她才终于有机会去看清一些东西。 原来他喜欢她？ 是啊……她像是顿悟一般想到，如果不喜欢，他怎么可能为她做那么多事，无偿的、无私的、尽全力的照顾她。 可是为什么，她从前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 “对不起师哥，我真的不知道。”她心里有几分慌乱的歉意。 俞子舜险些失笑，“那你以为是什么？” 云雪尧摇头，“我……你说你是我们从小就是朋友，说熟悉我父母，我以为只是朋友……” 为什么她会对俞子舜的话深信不疑，从来没去思考过真假。 俞子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将戒指重新卷到她的手心里捏好。 “雪尧，我……” 云雪尧却像是烫手似的缩回了手。 戒指也因为她剧烈的动作而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叮铃响声。 “对不起师哥，我还没有做好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准备。”云雪尧直言快语，“我现在没有恋爱的想法，对于师哥说的话，内心也没有任何触动。” “说这些话，很自私，但是……” “没关系。”俞子舜强压下心底的失望，弯腰将戒指捡了起来，戒指上的主钻硕大耀眼，样式，也是他好多年前请名设计师专门定制的。 “我可以等。” 他宽慰自己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她知道了他的心意，从今往后看他的时候，总能想起他今天说的那些话。 往后，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朋友、校友，而是有可能交往的对象。 “师哥不用刻意等，遇到合适的人可以试试去接纳她，”云雪尧已经冷静了下来，“我不能生育后代，并不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我们有晓晓啊。”俞子舜早已经为这个说辞找好了答案，“晓晓也是我们的家人，而且，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去领养，并不是一定要亲生才可以养育。” 云雪尧心中微微触动。 俞子舜，真的是特别有心。 他知道晓晓对她重要，在说出会养育晓晓的时候，某种程度上，就有了撬动她内心的杠杆。 只是……如果她自己也能养活晓晓。 男人，对她而言就并不重要。 所以，云雪尧只是轻微感触瞬间，就重新冷静下来。 …… 和俞子舜分开，云雪尧在回医院病房的时候，又遇上了江老夫人。 “奶奶……”知道王姨的“揭发”是江老夫人的手笔之后，云雪尧再见她，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 “尧尧，你怪奶奶吗？”江老夫人小心地问，带着一点可怜的乞求。 “不怪的，我确实不适合嫁给霄哥哥，”云雪尧笑得一如从前温婉，“我知道奶奶疼我，只是这种事，确实无缘吧。” 江老夫人没在云雪尧脸上看到虚伪和埋怨，就缓缓松了一大口气。 “尧尧不生奶奶的气就好，尧尧你放心，你和凌霄不能在一起，但你的终身大事，奶奶一定放在心上，会给你找一个疼你爱你的好男人。”江老夫人慈祥地握住了云雪尧的手。 还会有什么男人会疼她爱她？ 她不能为江家传宗接代，就可以去嚯嚯别人家吗？ 哪怕是最普通的寻常百姓家，也不可能接受一个不能生育的儿媳妇吧？ 难道要她去欺骗别人？ 那要是男方知道了真相，他们的婚姻还可以继续吗？ 云雪尧笑江老夫人的空头支票可笑。 但她不说。 横竖，她和江凌霄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何必去争执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 江凌霄直到晚上都没有出现。 快到凌晨的时候，江夫人才过来，云雪尧一眼看出她有些心神不宁。 “苏阿姨怎么了？”云雪尧关切地问。 江夫人看了一眼老爷子，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给云雪尧看。 【凌霄住院了。】 云雪尧吃惊，在上面回复。 【怎么了？】 江夫人摇头：【不知道，可能是胃病犯了。】 医生说过，如果他的胃溃疡一直不见好转，会朝不可控的恶化方向发展。 但江夫人愁的其实不是这件事。 她听到了一个谣言…… 说昨晚上江凌霄买醉，今早上和殷柔晴从酒店里出来。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以让尧尧知道。 云雪尧这晚上是真在老爷子这里守了一夜。 但第二天，她就不得不告辞。 兴业也不可能一直请假。俞家人对她不善，但因为这点就离职，不符合云雪尧的风格。 她看起来柔弱内向，但其实颇有主见，也从不喜欢逃避问题。 换言之，工作归工作，私生活归私生活。 如果俞兴泉夫妻连这个都分不清楚，那兴业趁早关门大吉。 江老爷子告诉她，“你放心大胆去干事，江家就是你的后盾。他俞家敢作妖，信不信我们把兴业买下来给你玩？” 云雪尧偏着头，逗老爷子笑，“我才不要靠江家，我自己将来也能把兴业买下来玩！” “好！你将来买下来，要给我个荣誉董事当当！” 爷孙俩互捧口嗨，不亦乐乎。 江家虽然有老夫人那样的存在，但老爷子和江夫人，依然是她眷恋这里的理由。 然而云雪尧刚回到兴业，就收到了一纸调令。 她平调了。 从娱乐部直入金融部，职位不变，依然是主编。 “听说调令是俞总那边直接下的。”马姐忧心忡忡，“雪尧，我听说你这次在影视基地那边，彻底和李明姗交恶了？” 很明显，这是李明姗的阳谋。 而俞兴泉下场，使得云雪尧连拒绝的可能性都失去。 她要么再入金融部，要么就夹着尾巴走人。 “没事，我迟早都会去金融部。”云雪尧淡淡回答。 兴业金融部，是她云家替兴业打下来的江山。 就算李明姗不会挑衅，她也迟早主动出击。 …… “爸，你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李明姗一直在针对雪尧，你亲自调她过去？” 得知消息的俞子舜也第一时间找到俞兴泉，“这件事我不同意。” “不同意也就这样了，”俞兴泉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喜欢云家这姑娘，但你想娶她，至少要证明她有进俞家大门的资格吧？” 俞子舜差点笑了，“资格？” 他把他的婚姻和感情当成什么？ 俞兴泉振振有词，“云雪尧一没生育能力，二没家世背景。我还是那句话，江家都不要，我们也不捡这个破烂。除非，她能证明自己有她父母的能力。” 俞子舜直接气笑，“爸，当年兴业财新，没有云家，根本起不来。没你这样对待创始人女儿的道理。” “但云家当初也退了股！”俞兴泉像被人揭了伤疤，恼羞成怒，“我们理念不合，早已经分道扬镳！十几年前的破事儿了，你老提来提去几个意思？没他们云家，我兴业不也起来了吗？我们现在的荣华富贵，和他们云家有什么关系！” 俞子舜摇头，看着陌生的父亲，“你过去，可不是这样说的。” 小时候让他捏着鼻子照顾云雪尧的时候，俞兴泉那副舔狗的模样，俞子舜永远也忘不掉。 就因为看不惯他对云家夫妻那副低人一等的姿态，俞子舜最初才会那么反感云雪尧。 他抵触，俞兴泉就厉声教训他，“没有云家没有秋毫，哪里有我们兴业财新？做人不能忘本！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幅忘恩负义的模样！” 他教他道义，教他感恩，到头来，却告诉他那不过是利益驱使下的逢场作戏？ “要不是你搞出那些事，我都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去和李明姗竞争。”俞兴泉还把这说成是对云雪尧的恩赐， “我事先警告你，别给她行什么便利。让我知道你插了手，俞家就绝不可能再接受她进门！” 俞子舜真的笑出了声。 俞家还不让云雪尧进门？ 他们知不知道，他求着跪着，她都未必会接受他的感情？ “放心，我不会插手，但既然是公平竞争，希望爸爸也能袖手旁观，别在其中给她使什么暗绊子。” 俞兴泉冷笑一声，“就她，还够不上我出手。” 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而已。 要云家夫妻还在，他还忌惮几分。可惜，他们夫妻都死得太早了！ “不是，爸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俞子舜双手撑到了俞兴泉的办公桌上，俯身看着他，“我的意思是，我怕你插手，最后被云雪尧打得脸肿，丢人现眼。” 俞兴泉勃然大怒。 但俞子舜已经不想和他多说一个字。 这些人，对云雪尧的真实实力，真是无知到可笑。 她到现在展现出来的，都没有自己能力的十分之一。 李明姗不怕死，尽可以去试试，看看自己到时候是怎么被抬出去的…… …… 云雪尧到金融部，竟然还是到彭静灵的组。 “静灵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过几个月就要休长假，届时需要有人立刻接替她的工作。” 李明姗解释，“云雪尧你虽然也是主编，但娱乐部和金融部毕竟有所不同，你先前在金融部，也只当过校对而已，所以这几个月，希望你能尽快成长起来，到时候担得起一个主编的责任。” “好了，就说这么多，现在你们组有两个主编，但暂时以静灵为主，雪尧你要多听多学。” 和孕妇平级工作，也真是让李明姗费心了。 下午的时候，李明姗就丢给他们组两个任务。 “雪尧，你新来，你先选。” 云雪尧看了一眼，第一个任务，采访某地某民营大企业家。 第二个任务…… 采访江凌霄！ 第123章 给她挖坑，前有狼后有虎 云雪尧不太清楚，李明姗最想让她选哪一个。 当然，按照常理推测，这两个都是坑。 甚至可能是个子母连环坑。 “我新来乍到，对什么都不熟，我听主管和彭姐的安排。”云雪尧把皮球踢了回去。 “你去采访倪继仁吧。”李明姗如早就预判了云雪尧的回应，“江凌霄那边，你和他有点旧怨，我怕他刁难你。” 关于上次在云雪尧酒店房间里看到江凌霄，李明姗事后去查了。 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江凌霄对云雪尧有什么别的兴趣。 她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是江凌霄处处为难云雪尧，对她散布自己和殷柔晴恋情的事大为光火。 以至于后面他不得不反复出面否认自己和殷柔晴之间的关系。 影视基地盛传的霄爷二十卡车玫瑰求爱记者小姐的事，李明姗更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她坚信自己的判断—— 云雪尧如果真的可以攀上江凌霄这辆车，她哪里还会留在兴业受制于人？ 那些花，就是俞子舜送的。 正式因为他的夸张行径，才惹得俞夫人对云雪尧也极度戒备。 江凌霄上次在云雪尧房间里，并不是两人单独呆在一起。 房间里还有另一位兴业员工。 江凌霄，一定是因为什么契机，去警告云雪尧。 最为直接的证据就是，有关于江凌霄状告云雪尧造谣一事，将会在两周后开庭。 安排了任务，李明姗把彭静灵留在了办公室里。 “你会提前一个月休产假，对吧？”她问，“等你回来，已经是半年后了，到时候，你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坐热了，我们部门一个萝卜一个坑，未必还能给你把椅子呢……” 彭静灵慌了。 “主管，我该怎么办？” 半年时间，足够云雪成熟起来。 她又有太子爷给她背后撑腰。 彭静灵真怕，到时候她回来，云雪尧不肯让位，她只能平调去其他冷门部门。 李明姗笑了笑，“办法嘛，多得是，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 …… 通高万制造在离珅城一小时高铁的c市。 是c市的支柱性制造产业。它生产的龙门吊目前远销国外，也算行业里的龙头企业。 它的老板叫倪继仁，算是个白手起家的民营企业家。 人有钱了，就想有地位和名声。 这次的采访，是倪继仁自己花钱请兴业帮忙做个人宣传。 云雪尧原本应该带摄影和助手一同过去。 但彭静灵那边同一时间要采访江凌霄，把组里面的资源全都调走了。 云雪尧只能自己单枪匹马过去。 说的什么同为主编，实际上云雪尧这待遇，比普通记者还要惨一点。 所幸的是，倪继仁不需要视频采访，只要拍几张照片，把谈话内容录下来，回来写稿就行。 倪继仁五十出头，是个半秃的中年男人，有中年男人标志性的啤酒肚，看起来就脑满肠肥。 云雪尧踏入他的办公室，他只眯着眼看了她一眼，马上就让云雪尧感觉到了不适。 男人看她的眼神，云雪尧因为见得多，所以也格外敏锐。 有人是欣赏，有人是惊艳，而有的人，则是不怀好意。 倪继仁，是最后面一种。 云雪尧不动声色的敛眼。 倪继仁其人生平，来之前，她已经打听过了，他文化程度不高，暴富之后，各种不良嗜好一个也不缺，尤其是外面的彩旗，树立成林。 李明姗会把这种人推给她，还设计她独自前来，摆明了不安好心。 “云记者，请坐请坐。”倪继仁热情到反常。 他甚至亲自去给云雪尧倒水。 云雪尧还没坐下来，手机响了起来。 竟然是彭静灵打过来的。 “雪尧，不好意思，你能不能过来帮我采访一下江凌霄？”彭静灵声音痛苦，“我刚刚摔了一跤，肚子好疼，要马上去医院……” 云雪尧：“我在采访倪先生呢。” “倪继仁哪里比得上江凌霄啊，你不知道，江凌霄以前也从不接受采访，这次是我们好不容易拿到的机会，要是我们爽约，恐怕以后就再也得不到专访了。” 彭静灵说着，就哎哟哎哟叫疼起来。 “我怕我赶回来，也来不及了。”云雪尧道。 “来得及的，我和江凌霄的助理取得联系了，推迟两个小时……你过来刚刚好，拜托了雪尧，这是我们组这个月的绩效任务了。” “那倪先生这边……” “下次吧，他这边不重要。”彭静灵说这话，倒是轻松。 于是，云雪尧去给倪继仁告辞。 倪继仁当场黑脸，“为了这个采访，我今天还专门去了做了发型！你们兴业怎么这么出尔反尔？” 云雪尧表现得很是卑微，“睨先生，真的对不起。是我们工作上安排的失误。” 倪继仁眼神在云雪尧漂亮的脸蛋上扫了一圈，态度，马上就变了，“云记者，你也别怕，我这个人其实是很随和的，也不是那么不讲理。你先说好，下次什么时候来？” “下次随时联系。”云雪尧后退一步。 因为倪继仁的手已经不规矩地摸了过来。 她不顾对方重新黑起来的脸，转身就走。 还没走出办公大楼，迎面而来一个走路带风的中年女人，身后跟着几个保镖模样的男女。 离云雪尧还有好几米，女人就站住，锋利的眼神往云雪尧身上一招呼，一个手势，身后的保镖就上前，将云雪尧围住。 “不错呀。”中年女人上前，上下把云雪尧打量着，“这次的审美比以前好。把她给我带走！” 云雪尧没有反抗，等到出了通告万的大门，才举手，“您可能误会什么了，我或许不是您要找的人。” “误会？”中年女人倒是也不给她故弄玄虚，直接把一份文件拍到了云雪尧的面前， “你难道不是倪继仁的新欢？来，把这份承认你们关系的声明签了，我今天就放了你，否则的话，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就范。” 见云雪尧冷静地望着她，并没有直接同意，女人笑得有几分狰狞， “我看你漂漂亮亮，乖乖巧巧的，该不会，这么不爱惜自己这一身细皮嫩肉吧？” 她手指在云雪尧下颌上一挑，突然变脸， “先给我打！” 第124章 她脏了，就没人要了 “主管，你说云雪尧能采访到江凌霄吗？” 金融部的办公室内，彭静灵问李明姗。 “谁知道呢，按道理是采访不到的。”李明姗笑笑，“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她早在安排任务的时候，就已经下了连环套。 通高万的倪继仁，不是什么好人。 他先前就传出过好几次骚扰女员工的消息，是个色中饿鬼。 云雪尧那样的姿色，送上门来，岂有放过的道理？ 此外，他还有个彪悍强势的老婆，曾经数次手撕小三，此次云雪尧过去，李明姗已经通过其他渠道，通知了倪继仁的那个母老虎。 以倪夫人的手腕，也不知道云雪尧能不能囫囵个儿的回来。 当然，就算她应付了好色的倪老板，安抚了暴躁的倪夫人，江凌霄那边，也有个大坑等着她去踩…… 兴业金融部，根本就没有拿到江凌霄的专访资格！ 以云江和江凌霄眼高于顶的姿态，两家又有四年前的旧仇，怎么可能接受兴业的采访要求？ 所谓彭静灵采访江凌霄，什么临时肚子疼，什么和助理商量好了推迟时间。 全都是诓云雪尧的瞎话。 等云雪尧逃掉了通万高那边的狼窝，也只能在云江吃个闭门羹。 届时，李明姗可就有话拿来说了。 搞砸了江凌霄的采访？ 云雪尧要负什么样的责任？ 李明姗不怕谎言被戳穿。 她背后有俞家给她撑腰，如果到时候云雪尧闹起来，她只需要把她拉到俞总面前去。 俞总自然会替她打掩护，帮着她圆慌。 反正，云雪尧那样的级别，也根本接触不到云江的高层，得不到什么真实有效的信息。 “那她如果是才成功采访到了呢？”彭静灵总觉得不踏实，“万一太子爷帮她的忙……” 上次太子爷在金融部为了云雪尧大发雷霆，给彭静灵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真那样岂不是更好？”李明姗掩下自己的妒忌，“反正这是你的任务，她就算是帮忙采访成功，也是你的业绩，只会署你的名。” “那岂不是和上次宋慈的事情一样？万一……”彭静灵还有疑问。 “没关系，上次是胡悦霞蠢，暗箱操作。我们这次，提前取得她的同意不就好了？” 李明姗抄起手。 反正呀，俞夫人和她通了气，把云雪尧调到这边来，就是本着尽情地磨搓她，的目的，最好是让她接二连三的犯错，错到自己都没脸再呆下去。 俞家，不屑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去驱逐一个孤女。 他们要做的，是要让她明白自己的斤两，知难而退。 李明姗猜测，云雪尧多半是采访不到江凌霄的。 首先，她能不能从倪继仁夫妻那里顺利脱身，都是个难题。 然而她真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云雪尧就把稿子传到了她的邮件里。 【主管，这是江凌霄的采访稿。】 李明姗讶异之余，更多气愤。 俞子舜果然还是帮云雪尧了！ 她于是把云雪尧叫到办公室里，没多少好气，“我说了你们组内，彭静灵是一把手，这本来就是她的采访，没有她前期的那些工作，你也做不成这件事。你直接把稿子传给她就可以了，不用知会我。” 云雪尧有俞子舜帮忙又怎么样？ 她敢正大光明地把这事情嚷嚷出来吗？ 而李明姗，就敢正大光明地把这片稿子直接给彭静灵。 云雪尧还不是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江凌霄又不是宋慈，不可能给她出这个头。 云雪尧也没有和李明姗过多争执，她露出了和从前一样的恭顺神情。 “好的主管。” 李明姗于是被勾起了极不美妙的回忆，一整天都黑着脸。 彭静灵“采访”到了江凌霄，一连几日风光得意，同事下属见面就吹捧她，夸她有能耐，稿子写得好。 “彭姐好厉害，连江凌霄的作息时间都问得到……” “他居然能和你谈他的工作风格，彭姐真是得他的眼缘。” “彭姐肚子里的宝宝肯定是个福将，可以让我摸摸你的肚子，沾点喜气吗？” 彭静灵被夸多了，似乎也自我催眠洗脑，真觉得是自己采访到了江凌霄。 别人问她一些细节，她居然还答得头头是道。 “这个可能是需要心细吧，我一踏入他的办公室，就嗅到了香氛的味道，顺着这个话题切入，一切都很顺利。” 稿子里，有提到江凌霄办公室里放了什么牌子的香氛。 也是因为这些细节，李明姗和彭静灵，都没怀疑过云雪尧是否真正采访到江凌霄。 但相比彭静灵的风光，云雪尧的日子就有些难过了。 倪继仁，接二连三地打电话骚扰她。 “云记者，我明天有空，你来不来采访我？” “云记者，我今天在珅城xx酒店，要不你直接过来采访我吧？” “云记者，要不我直接到兴业来，你不方便啊？那我到你家里去？你总有空了吧？” 云雪尧拒绝了他。 他就把电话打到李明姗那里，盛气凌人一通骂， “你们兴业什么意思？我是钱没给够，还是怎么的？信不信我去告你们！” 李明姗假惺惺地说，“好的好的，我们立刻派一名记者过来。” “我只要云记者采访我！其他人免谈！”倪继仁态度强硬，“给你们一天时间，我要见到云记者出现在我办公室里！” 李明姗又把云雪尧叫过去，语气里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我们是和对方签了协议的，对方指定要你采访。说到底，这也本来就是你的任务。你刚调过来，第一个任务就摆烂，不太好吧？” 看样子，倪继仁之前没有得手。 不过他已经对云雪尧势在必得。 李明姗不信云雪尧逃得过一次，还逃得过第二次。 届时，只要倪继仁成就好事，云雪尧就有了一项和采访对象有染的罪名。 她就不信俞子舜还能接受这么一个肮脏的女人！ …… 章贺行色匆匆，走进了江凌霄的办公室。 “霄爷，有空吗，我有事情汇报。” 江凌霄放下了手里的事，他住了好几天院，回云江之后一直有些忙。 忙到，他都没时间再去关注云雪尧。 “这个报道，您看一看。” 章贺递上了一则采访，“兴业刚刚在他们的电子刊以及相关媒体上发布的。” 他不记得，江凌霄有接受过兴业的采访。 江凌霄不过是浅浅一扫，立即就往撰稿人那里找去…… 第125章 对蝴蝶胸针，他们都势在必得 “怎么回事？”他不过是看了一眼，就沉下脸来。 撰稿人，既不是云雪尧，也不叫段舍漓。 而是一个什么姓彭的。 甚至里面用的一张照片……是江凌霄坐在办公桌前的，正抬头，目光微怔地注视着镜头。 也绝对不可能是什么人都能拍下来的。 章贺壮着胆子道，“我看这个写稿的风格，似乎，是像云小姐……” 一些细节，除非是非常熟悉江凌霄的人，否则根本不可能写得出来。 可是，撰稿人却和云雪尧，没有半点关系。 “怕我告她？”江凌霄险些气笑。 这种时候，她倒是谨慎起来，知道拿别人来挡枪了。 “对了，还有件事，”章贺又道，“宋慈先生那边说，他有了蝴蝶胸针的眉目，不知道霄爷您什么时候有空，过去聊一聊。” 江凌霄很忙，但下午就安排了过去。 和云雪尧分手之后，他才知道时间真是海绵，再忙，有关于她的事，挤一挤总还是有的。 宋慈和宋夫人一同接待了他。 宋慈问，“上次霄爷说，这枚蝴蝶胸针，是你朋友的？朋友家里出了变故，这枚胸针是他家人的遗物？” 江凌霄点头：“没错。” 宋夫人就插言问道，“能告诉我们你朋友的信息吗？” 江凌霄摇头：“抱歉，我答应了替人保密。” “是对方委托你来找这枚胸针的？”宋夫人又问。 江凌霄颔首。 “那朋友是男是女呢？”宋夫人再问。 江凌霄迟疑片刻，回答，“是男的。” 宋夫人直起身。 “抱歉，失陪了。” 她看江凌霄的眼神，带了明显的防备。 宋慈给他解释，“实不相瞒，这枚胸针，曾经是我夫人的朋友赠送她的，当初我拍卖的时候，没有征求她的同意，她现在知晓了这事情，对我异常责怪呢。” 江凌霄随口就问，“夫人的朋友是谁？” 宋慈笑，“这个，我们也有替对方保守秘密的义务啊。霄爷，其实我也知道你对我有所隐瞒。我们现在也很想找到这枚胸针，夫人当初只是替别人保管，没成想却弄丢了它，哎……” 江凌霄其实已经深度怀疑殷柔晴，可是他没有证据。 贸然报警，还容易打草惊蛇。 而且事关云雪尧，他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宋慈也要找这枚胸针的话，那就麻烦了…… 他对这枚胸针，现在也是势在必得。 两人间一时无话。 宋慈倒是找了个话题，“我看霄爷接受了兴业传媒的采访？那稿子写得挺细腻有趣的，倒是和云记者的风格很像。” 江凌霄知道云雪尧和宋慈结了善缘。 他只是没料到宋慈的如此敏锐，竟然能看出云雪尧的笔风。 宋慈又道，“他们兴业有个恶习，不知道霄爷知不知道。” 江凌霄愿闻其详。 宋慈就说，“他们家业大了，阶层已经固定，对于新人，尤其是有才华的新人，打压异常严重。” “就拿上次云记者采访我的事情来说吧，明明从头至尾都是她写的稿，第一次五个人署名撰稿，竟然没一个是她的名字！我对他们发了难，他们就想要同时算计我和云记者……哎，这种传媒，竟然在国内数一数二？真是腐朽！” 这事情，江凌霄其实是知道的。 第二次云雪尧连夜去印刷厂改稿，还是他插手施压才办下来。 说起来，宋慈这事情，还让她欠了他一个月工资的感谢费…… 江凌霄不缺钱。 但他很需要这份关联。 他现在已经不再对她提欠债的事情了……因为一旦她真的还清了，他们之间，不知道还能剩下什么。 “我说这么多，霄爷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宋慈点醒江凌霄。 “你的意思是，云雪尧写了稿，但因为在兴业被人排挤，所以无法署名？”江凌霄问。 这下，倒是宋慈讶异了。 “怎么？难道不是她采访的你？” “我有点忙，先告辞了。”江凌霄起身。 离开的路上，他把稿子调出来，反反复复的看。 原来，她还记得他那么多事…… 记得他的作息，他工作时的习惯，还有一些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小细节。 那张照片，他想了起来。 是有一次她来他办公室，结果却在一旁沙发上“睡着”了。 江凌霄正在思考是不是要去给她搭一床薄被。 结果，却发现她竟然在偷偷的拍他。 他当即不悦，上前抢过她的手机，一口气把她拍的照片删了个干净。 她拉着他的手哀求他，“霄哥哥，给我留一张吧，我都没多少你的照片。” 他当时说了什么话，他都不记得了。 可是最后他还是把手机还给了她，里面只留了一张，他“审查”过后，自己觉得还算满意的照片。 …… “章贺，查一下云雪尧最近在兴业干什么。” 章贺用得着他吩咐？ 他早什么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云小姐调去了兴业金融部做主编，和组里一位怀孕的主编平级。最近小组拿到了两个任务，一个是采访您，还有一个是……采访通高万制造的老板倪继仁。” “谁？”江凌霄瞬间警惕。 “倪继仁，就是那个做龙门吊的……” “我知道！”江凌霄怎么可能不知道通高万？ 做他这一行的，哪家上市公司和它的创始人，他不是熟记于心？ 他面容染上寒霜，“她已经采访了？” “云小姐，去过一次，”章贺开始小心斟酌词句，“没呆多久就离开了，倒是倪继仁，听说不依不饶，一直嚷嚷着让云小姐再过去……” 打听这些费不了什么功夫。 毕竟倪继仁昨天才来过珅城，约了生意伙伴喝酒，言谈间炫耀自己最新物色了一个绝色尤物，是兴业的一个记者小妞。 夸口虽然还没得手，但迟早把人吃干抹净。 章贺查到之后就忍着憋着，霄爷要是再不问，他就必须得主动汇报了。 “倪继仁，呵！”江凌霄一声冷笑。 很好。 章贺于是抖出最后一条信息， “云小姐可能顶不住压力，明天就要再去通高万做采访了。” 江凌霄的眼神，顿时如阴冷利刃般刺向章贺。 “为什么现在才说？” …… 云雪尧再次来到了通高万制造。 李明姗就差没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这么简单一个工作都完不成，师妹好意思说自己是帝传毕业的？” “还说你真是离了男人，就办不成事了？” 换言之，前方就是龙潭虎穴，云雪尧也必须要上。 倪继仁已经急不可待，见到云雪尧就两眼放光，“云记者来了？” 女明星什么的他也玩过，但在倪继仁眼里，就是些以色侍人的玩意儿。 云雪尧不一样，她一看就是个正经的、有品位有才识的女人。 征服这种女人，可比找那些单纯钱色交易的女人更刺激。 可是，没等他扑上去。 云雪尧已经往旁侧一闪…… 倪继仁的瞳孔，顿时放大了。 “你？！” 第126章 离婚，一分钱都不会给她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倪夫人走了进来，她环顾四周，发现今天的办公室整理得特别干净，桌子上还摆上了玫瑰花， “看不出来啊，就倪继仁你这个九漏鱼，还有这情调？” 倪夫人坐下来，翘起腿，“来啊，采访呀，别见外。云记者，你的什么录音笔，什么摄像机，都拿出来。” “等等！我找记者来给我采访，你来干什么？”倪继仁怒问，“解红丹，我警告你，后天就是我们离婚冷静期结束的时候，想让我和你一起去民政局，就别在这种时候给我搞事情！” 他们早就已经协议离婚，只是还处于离婚冷静期当中。 这桩婚姻，倪夫人解红丹是恨不得马上解脱了好。 但倪继仁现在却有反悔的趋势。 因为他们糟糠夫妻，当年一起创业，按照正常，哪怕离婚，通高万也有一半属于解红丹。 通过律师长期拉锯谈判，现如今解红丹让了步，只要三分之一的财产。 可就算这样，倪继仁在签字之后，也左思右想觉得不划算。 大后天冷静期到了，需要夫妻二人双双亲自到民政局办理离婚，这桩婚姻才算正式结束。 可是倪继仁，已经准备赖掉。 通高万的资产，他是一个子儿也不想给发妻。 而解红丹也早猜到了他的尿性，现在正四处寻找倪继仁在婚姻之中的过错，做好了到时候法院起诉离婚的准备。 所以那天，她才会在办公楼外堵住云雪尧，二话不说就要威胁动手的举动…… 解红丹在场，倪继仁期盼已久的“采访”才能访出个什么？ 他恼羞成怒，“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是我的办公室！” 解红丹冷哼一声，“就算离婚，这个公司也有一半是我的！你别忘了当初你创业，是谁去给你跑的贷款，现在想把我一脚踢开？做你的春秋大梦！” 倪继仁最恨解红丹每次吵架，都要提起他的发家史。 好像没有她，他就没有今天的成就。 他直接上手，拉着解红丹就要把她拖出去。 “滚！马上给我滚！” “你干什么！倪继仁你这个狗东西，你给我放手！”倪继仁上手就没轻重，解红丹激烈反抗。 两人抓扯了两下，倪继仁劈头盖脸就朝解红丹头上脸上砸去。 边打边问，“滚不滚！你滚不滚！” 解红丹被他打倒在地，只顾得上护头。 倪继仁犹不解气，连连几脚踢在发妻身上，“我打死你个黄脸婆！你有种！你跟我对着干！信不信我打死你？我把钱给你烧到棺材里去！” 倪继仁打起了劲，顺手抄起桌上一个大理石的镇纸，就要朝地上的解红丹扔。 “住手！”云雪尧瞅准机会上前，一把夺过倪继仁手中的镇纸，“倪继仁！你想出人命吗？” 倪继仁打解红丹的手法极其熟练，一看就知道从前没少家暴。 他虽然挺着啤酒肚，但满身横肉，牛高马大，云雪尧刚刚几次想要插手把解红丹救下来，都没有成功。 倪继仁一回头看到云雪尧，马上又换上一副笑脸。 “云记者，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他指着地上的解红丹，“这婆娘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小日常，哈哈，你别当一回事。” 解红丹蜷缩匍匐在地上，一点声息都没有。 就这样，倪继仁还能一脸稀松的说是什么小日常。 云雪尧后退一步，把手机放到耳边，“你好，我这边实名报警，地点是通高万制造，有人家暴，肆意殴打妇女……” “你干什么？”倪继仁顿时大发雷霆，“你把手机给我放下来！把手机给我！” 他朝云雪尧扑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候，解红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抱住了倪继仁的腿，拖住了他。 云雪尧加紧对那边喊道，“现在我的人身安全也受到了威胁！请尽快出警！” “c市谁敢出我的警？”倪继仁疯狂想要踢开解红丹，“你打听打听，我通高万纳税大户！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记者，你马上给我撤销报警，要不然到时候谁进去还说不定！” 云雪尧挂了电话。 趁着倪继仁想要摆脱解红丹之际，忽然主动上前，一拳猝不及防地砸在了倪继仁的喉管上。 倪继仁要害受伤，霎时失去战力，捂着脖子跌坐在地。 云雪尧已经把解红丹从地上拉起来，扶着她朝外快步而去。 云雪尧在江家这些年，江夫人什么课程都给她安排过。 其中就包括格斗和搏击。 击打喉管，是一记杀招。 女性在面对力量身高远大于自己的男性时，猛力瞬间击打对方咽喉，轻则让对方失去行动力，重则可以让人丧命。 其实云雪尧还有其他办法收拾倪继仁，但看到他对解红丹的暴行，她实在忍不住，想要给他来个痛的。 如果不是她控制着力道，刚刚甚至可以直接让他一命呜呼。 她把解红丹送出门，忽然又折返，从办公室内一个文件柜上，取下来一个东西，转身就跑。 倪继仁一看，顿时慌了。 “给我……咳咳……”他缓过气来，扑腾到门边喊人，“给我拦住……拦住两个臭女人……” 云雪尧拿走的，是他专程放在文件柜上的一个摄像机。 他放得隐蔽，就等着到时候和云雪尧干点什么，录下来。 一来可以自己回味，二来还可以当成威胁云雪尧的证据。 没想到云雪尧竟然会发现！ 通高万毕竟还是倪继仁的主场。 解红丹带了人，但还是被堵在了大门后。 两边正僵持着，警察过来了。 云雪尧直接把摄像机塞到警方手中，“证据都在这里，我们现在要去医院鉴定伤情。” 倪继仁急了，竟然想要直接从警察手中抢东西。 所幸警察反应迅速，没让他得逞。 “警官，她是我老婆，我们只是夫妻正常纠纷，”倪继仁满脸堆笑地解释，“牙齿和舌头都还有碰到的时候呢，夫妻间打打闹闹都正常。” 他指着云雪尧，“倒是她，二话不说就打我，录像里也看得到证据。你看我这喉咙，说话声音都哑了，你们一定要把她关进去，我要告她人身伤害！” 云雪尧这个小记者，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跟了他，以后还需要当个看人脸色的小记者吗？ 荣华有路她不走，监狱无门她偏要闯！ 第127章 肉没吃到，还惹一身膻 “你要小心，”在医院里，解红丹对云雪尧道，“倪继仁的歪门邪道很多，他各方面都有人，你单单说他一个家暴，对他没什么伤害，但你出手打了他，却怕他有什么手段报复你……” 以前倪继仁打解红丹，她也报过警。 但是对于家暴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儿，警方也基本以调解为主。 倪继仁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每次都认错良好，下次照打不误。 而且他还四处散播她的泼妇名声，把每次家暴的缘由推到解红丹身上，说是她撒泼打滚闹事，才逼得他情绪失控动手。 身边的朋友一个二个，明不明缘由的，或多或少都劝过解红丹。 ——老倪打人是不对，但你也有错…… …… 解红丹早已对这段婚姻绝望。 她现在唯一的诉求，是正常离婚，正常分钱，好好去当她的单身富婆，不香吗？ “年轻的时候争强好胜，还真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好，就去帮他跑业务，去进修读管理，学外语，学习商业谈判，想着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他总不会嫌弃我了吧？” 结果，只换来这个男人变本加厉的对待。 “他就当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我偶尔邀功，他反问我，你不该？这个家业不也是你的？” 典型的pua。 说是她的，真正她想要拿走自己那一份，对方却百般刁难，死不离婚，拒不分割财产。 “我其实早听说，他在外面养了女人，还给他生了儿子。但他这个人狡猾，我之前找了那么久，也没查出来，上次真是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就是……” 多亏云雪尧当时亮出了自己的记者证，而且她出入通高万在大门前就有监控，可以证明其实她进去没多少时候。 解红丹也是急了，况且她能帮着倪继仁把通高万做到这么大，行事风格也确实也几分狠劲。 “马上就到离婚冷静期了，如果我抓不到他什么把柄，以后上法庭打离婚官司也未必能赢。” 云雪尧对解红丹解释，“其实，就算查到私生活上的一些瑕疵，有些证据，法庭上也是无效的，只能给法官参考，律师应该也告诉过你，你们的主要纠纷其实在经济上，要打击对方，也只能从经济上出手。” “打击经济……可通高万也是我的心血啊，我怎么忍心两败俱伤？”解红丹是真的投鼠忌器。 只是不离婚，倪继仁就依然可以享受最大的福利。 一边暴力殴打羞辱妻子，一边在外面享受人生。 离婚，他是死也不肯的，解红丹也拿不出太多有利证据。 “经济上打击，未必会两败俱伤，也有可能，是你单赢。”云雪尧看着解红丹，“不知道，红丹姐你信不信我？” 解红丹看着比自己年轻了几十岁的云雪尧。 明明她的脸庞看起来那般稚嫩，明明她的美貌会给人过于柔弱无能的错觉。 可是那一瞬，她竟然有种无条件信任她的冲动。 “我信你，”她脱口而出，“云记者，你救救我！” 云雪尧点头，“那之后，无论我有什么操作，你都要信任我，不要质疑我，也不要擅自插手我的行动，要全力以赴支持我。” 解红丹点头，“我都听你的。” “嗯，”云雪尧举起了手机，“我已经把刚刚办公室里发生的视频，传到了网上，给红丹姐你脸上打了码，不介意吧？” “啊？” 解红丹呆了好几秒，“你不是都给警察了吗？” “警察那里有一份，我自己还录了一份，差不多吧，总之要先发制人，别让倪继仁搞什么手脚。” 云雪尧之所以折返回去抢，一是不让倪继仁手里留有什么操作的空间，二就是让他以为，她手里没其他东西了。 其实别说她一直放在包边缘的摄像头，就是她手机里，都拍了不少当时他打人的照片。 在记者面前暴露这些事，说到底就很蠢。 搞新闻的，平时没事儿都容易职业病发作手痒。 遇到这种事，不给你留一百个证据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干这行的。 倪继仁，会为他的傲慢、狂妄、膨胀付出代价。 “雪尧，”解红丹连云记者都不叫了，“你帮了我，就是我的好姐妹，以后通高万也有你的一份。” “红丹姐，我帮你，其实也是帮我自己。”云雪尧保持着绝对的清醒，“你要做的，就是在这个过程中，稳住我的后方。” 解红丹还是有顾虑。 “你把这些发到网上，有人会关注吗？我听说倪继仁给了兴业不少钱，兴业会准你发这些吗？” “不通过兴业，我走我的私人路径。”云雪尧道， 开玩笑，她现在可也是有十几个散粉了呢。 叉腰！ 云雪尧发这个东西，直接用自己的账号。 真是惊呆了仅有的十几个粉丝。 段舍漓：【今天采访c市某制造业大佬，对方当着我的面，一言不合，对糟糠之妻拳打脚踢。女方陪伴男方事业起步，曾在公司发展中起到了关键作用。以后别再说女人没有自己的事业会被欺负，渣男欺辱你不需要理由。本人震惊之余报警，对方对我出言威胁。若是我之后横遭不幸，有此微博为证。】 下面附上完整视频，报警回执单和解红丹的医院伤情鉴定。 解红丹的脸和信息都打了码。 但倪继仁狰狞的面孔，和嚣张的拳脚，却清晰的展露在镜头之前。 …… 云雪尧虽然只有为数不多的十几个散粉，但经过上次影视基地的事件，这十几个人被白隽粉丝反向种草，已经被圈到了白隽的粉丝阵营里。 他们把云雪尧的微博在几个大群里一转发，霎时激起了千层浪。 白隽粉丝顿时个个群情激奋。 自己为之奋斗过撕逼过的小姐姐，谁又不是刻骨铭心？ 小姐姐发这个东西，是在向他们求助！ 小姐姐需要他们！ 粉丝们的护崽之情几乎要溢出键盘。 短短一个多小时，白隽粉丝倾巢出动，非但人肉出了倪继仁此人，还把事件推上了热搜。 #通高万制造老板家暴# #上市公司老总当众把发妻往死里打# #倪继仁# #倪继仁威胁仗义记者# …… 通高万的股价，在下午停盘之前直接跌停。 “混账！给我玩这套！死黄脸婆，公司不也是她的吗？”倪继仁嗅到了点什么味道，“明天去给我救市，把股价重新拉起来！” “还有，给我联系兴业，问问他们记者什么意思！” 肉没吃到，惹了一身膻，气死他了！ 第128章 女人挨打，是因为女人有错？ “我们这样干，真的能成事？” 酒店房间里，解红丹有些紧张地翻看着各方的消息反馈。 在白隽粉丝将上市公司老板家暴发妻这个话题推到台前之后，事件的发展就已经脱离了粉丝的掌控。 因为这件事，集合了几大吃瓜群众关心的热点—— 有钱人的一地鸡毛； 夫妻是否只能共苦不能同甘； 男女对立，恐婚思潮，仇富思想…… 妥妥成了一个社会新闻。 …… 【听说发妻当年陪伴男方创业，男方富贵后到处寻花问柳，现在还想要一分钱不给，把发妻抛弃了！】 【真恐怖，男人有钱就变坏，看他打老婆那么熟练，肯定是个惯犯了！】 【一天一个恐婚小妙招，不幸婚姻远离我……】 【这种人渣竟然掌控了一个上市公司？真应该查一查他的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我一个男人都看不惯了！打女人算什么狗东西？】 【这种没素质没教养的人还那么有钱，为什么我这种良民那么穷？】 【关注点不应该是他还威胁爆料记者吗？记者能不能定时出来报一个平安，让大家安心？】 【请警方一定一定保护好被家暴的发妻和记者行吗？记者不能出事，不能让恶战胜了善。】 【我今天维护这个妻子，维护这个记者，就是在维护我自己。将来如果我遭遇不幸，我希望也有人会为我站出来发声，给我一个公道。】 【没错！今日我等若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 …… 目前的主流观点，还是站在女方那一边的。 但倪继仁当然也不是吃素了，已经雇佣水军下场。 水军们要么模糊重点，要么就推行受害者有罪论。 【那个发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个悍妇，经常在公司撒泼，让男方下不来台。】 【听说女方曾经因为胡搅蛮缠，搅黄了公司好几个重要业务，上亿级的那种。我觉得还打轻了，这种扫把婆娘在我们那儿，早被打死了。】 【对，换成我，有身份有地位，也受不了这么一个搅事儿的女人，丢人丢份儿啊……】 【我公正的说句话，男方打人不对，但女方也有错。女方仗着早期帮男方拉过点业务，就趾高气扬。但凡她温柔懂事，知道给男方台阶下，男人疼她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打她？】 一句话，打你是因为你有错。 【呵呵，我听说两方在闹离婚。女方想要分走大半财产，通高万是行业龙头企业，亿万级别资产，可不得打吗？我听说镜头没拍到的地方，女方打男方更凶，她还带了保镖打手过来，差点把男方喉咙都掐断了。】 【厉害厉害，线下老总夫人对老总打拳，线上一群女人帮着夫人打拳，现在国家结婚率生育率低，这些女人真该反思反思……】 …… 与此同时，倪继仁还在花钱降热搜。 解红丹手头也有钱，可以买热搜，但毕竟可支配的数额远远比不上倪继仁。 更何况，她已经听云雪尧的话，把大部分的钱都投到另外一件事上去了。 “明天不出意外，倪继仁开盘就会救市。”解红丹分析，“他这个人虽然坏，但也不蠢，应该猜得到我们想要干什么了……” 不怕对手又坏又蠢。 人坏还有头脑，这才最可怕。 云雪尧埋头在一大堆财报里，并不理会解红丹的担忧。 “你先前说的前年五月通高万出现现金流断裂，前因后果详细再给我讲一讲。”她叫解红丹。 “好的，”解红丹压下焦虑，从头讲起…… 云雪尧这晚上只睡了三个小时。 解红丹一直陪着她，中途也熬不住在沙发上睡着了。 清晨的时候，云雪尧把一份详尽的ppt拿了出来，“红丹姐，还有一个小时股市开盘，你大致扫一下，有没有什么大问题？” 解红丹草草看了一遍。 然后，迷茫了…… “雪尧，你写的这个，确定是通高万？” “对啊，有什么问题？”云雪尧问。 “不是……公司经营状况蛮好的啊，怎么看你写的这个……” 怎么看云雪尧做的这个ppt，简直觉得通高万明天就要关门大吉一样？ 云雪尧问：“我哪里写得不对？你指出来。” 解红丹更迷茫了。 问题就在于，云雪尧写的全都是实情！ 全部都是通高万这几年来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遇到过的危机，以及存在的潜在问题。 但这些，以前在解红丹看起来，都不叫事儿。 怎么在云雪尧笔头上转了一圈，就像恶性肿瘤一样要命呢？ “没问题，我就发出去了。”云雪尧叮嘱解红丹，“红丹姐，我们昨天已经定好了红线，什么时候不对收手，你记得吧？” 解红丹点头，“我记得，我不会贪，不会赌，但是……但是你也别太狠了啊。” 看了她做的ppt，解红丹几乎觉得，云雪尧会直接把通高万搞到下市。 临到股市开盘之际。 坊间爆出一个大消息。 通高万数年财报作假！ 过去五年，这家制造企业不止一次遇到财务危机，虽然最后都侥幸救了回来。 但其一，他们采取的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 其二，为了防止股价下跌，他们有在财报上作假，欺瞒股民的行为。 关于这些证据，有人上传了一份极为详尽的财报分析，满满上百页密密麻麻的ppt，图文并茂的把通高万的隐患和顽疾，全都抖了出来。 那些数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只有内部人士才能拿得到。 并且分析说得头头是道，并指出，通高万目前又面临同样问题，而今年国家各方紧缩，政策不太利好。 通高万是否还能依靠过往的操作度过危机……难说！ 此分析一面世。 开盘不到一分钟，通高万的股价唰唰再度跌停！ “混账！臭婆娘！特么的她居然想做空公司！” 倪继仁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想，却愈发觉得不可置信。 解红丹确实有几分本事，但这些年，她身边的人，早已经被他收买的收买，打压的打压，根本就成不了几分气候。 做空？ 没点魄力，没点手腕，没点行业经验，就凭她一个人，怎么干得下来这种事？ “她想做空，呵呵，好，让她做！我就做多，我让要让她血本无归！” “对了，律师去问候一下兴业，关于那个云雪尧的事，让他们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 “云雪尧，你是不是有病？让你去采访企业家，结果你曝光人家的隐私？你发那些视频，有征求过部门的意见吗？”李明姗亲自电话问候， “你在哪里，既没有出外勤，为什么不来上班？无故缺勤，你是想要被开除吗？我限你，一个小时内出现在我面前！” 第129章 谁说她只有家暴的料 “啊，这个恐怕办不到。”云雪尧用她温柔顺良的声音回答李明姗， “我当时出勤填的是三天的单子呀，这个主管您也审批同意了的，我现在还在外面采访企业家呢，任务没完成之前，我是不可能回来的。” 李明姗直接笑出声，“你还采访？你都捅了天大的篓子你知不知道？现在通高万要告我们违约，你可真有你的能耐，拿钱办事都能办砸！” 李明姗简直不要太高兴了好吗？ 云雪尧这个蠢货。 她以为她最差就是被倪继仁糟蹋了，没想到她反抗也就反抗了，还能给搞出这样的乱子。 不按照协议规定采访受访对象，私自做主上传客户家事隐私，并煽动人群对客户进行网暴。 事后还无故缺勤，不听从上级调令。 这些事单拎出来，每一条都足以成为云雪尧职业生涯的黑料。 也就她，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说要完成工作任务？ 她能不能保住这份工作，都另说。 她还做梦要继续采访倪继仁？ 她以为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是软柿子，被她这么捏一捏，就怕了？ 别人怕不是要直接踩死她。 “就让她折腾吧，”李明姗心情很好地对彭静灵道，“她折腾得越厉害，死得越快。” 俞夫人给她许了诺，云雪尧离开兴业之时，就是她和俞子舜订婚之日！ “最好是倪继仁恼羞成怒，给她点厉害的瞧瞧。”彭静灵附和李明姗。 倪继仁绝不会让云雪尧好过，兴业知道这事的几乎人人都这样认为。 金融部已经热议开了锅。 “早告诉过她，金融新闻和娱乐新闻不一样，她还是按娱乐那一套来，不闯祸才怪呢。” “通高万的股价都连续跌停两天了，倪继仁肯定恨死她了，现在顾及网上言论不敢对她怎么样，以后就……呵呵。” “兴业会保护她吗？我们的信条不是要保护所有为新闻奋不顾身的员工吗？” “那也要看是什么事啊？闯祸的也都保护？兴业护短也要分事情分对错吧？” “是啊，我听说太子爷这次都没动静，估计是对她的行为无语了。什么都敢往外面发，还是以个人名义，她是把自己和兴业割裂开了吗？” “割裂不了，人家倪继仁告就要告兴业。云雪尧这才真是，和江凌霄的官司还没开庭呢！” “通高万的股价已经开始上升了，云雪尧那点八卦新闻，怎么可能动摇得了人家那么大个公司的根本？” “热搜也开始降了……云雪尧惨了。” 整个兴业，看好云雪尧的人不超过五个。 以至于俞子舜被马姐拉到一个名为【雪中送炭】的私聊小组的时候，都以为马姐是手抖了。 马姐：【我们这里在座的几位，应该都是坚定信任雪尧尧的吧？】 俞子舜：【？】 小蔡：【无条件支持并相信雪尧尧会取得胜利！】 小陈：【无条件支持并相信雪尧尧会取得胜利！】 俞子舜：【你们……打算干什么？】 马姐：【不干什么，相互打气呀。】 俞子舜：【？？？】 马姐：【主要是每次雪尧尧的赢面都很小，所有人都不信她能赢，但是我们信，雪尧尧一定能逆风翻盘！所以我们要报团取暖，相互鼓励安慰！】 小蔡：【对！雪尧尧无敌翻盘！】 小陈：【翻盘翻盘！我押一年工资赌雪尧尧翻盘！】 马姐：【别赌了，你忘记上次那个承包公司厕所的倒霉蛋了？】 小陈：【我是赌雪尧尧赢，我不会输的/握拳.jpg】 俞子舜：【……】 马姐立刻警惕：【太子爷你什么意思，你不信雪尧尧？】 俞子舜：【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有点无聊而已……】 下一秒。 【群消息：你已被移出群聊。】 俞子舜：？！ 他干什么了？ 他居然被踢了？ 一个只有四个人的氛围组，居然还敢踢人？ 马姐他们是不是太膨胀了？ 平时太子爷长太子爷短的，这种时候倒是露出无情的真面目了！ 俞子舜重新加群。 【对不起，群管理需要你说出暗号。】 神特么暗号。 俞子舜试探：【雪尧尧逆风翻盘？】 【对不起，暗号错误，群管理拒绝你加群。】 俞子舜…… 他重新发出申请：【我知道她怎么样翻盘。】 叮—— 秒过。 马姐/小蔡/小陈：【怎么翻？】 俞子舜：【这事情，对内行而言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他缓缓打出一行字：【她要，做空通高万。】 …… 做空。 这两个字，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和秋毫挂在一起。 “明明那些公司都不是秋毫做空的，为什么行业内都要把这笔账算它头上？”俞子舜有次问过俞兴泉。 那时候俞兴泉还是秋毫的舔狗。 他兴致昂扬地对俞子舜道，“没有秋毫的调查报告，那些金融大佬能轻松干得下来这事儿？秋毫这方面真是神一样的存在，蛛丝马迹都能查出来。” 大家都知道秋毫的厉害，所以秋毫说你不行，你就真的不行了。 然而，后来秋毫惨遭横祸。 俞兴泉又是怎么说的？ “他们这是搞垮了太多公司，遭到报应了！” 俞子舜不这样认为。 秋毫能查出问题的公司，都是真实存在问题的。 他们的报告反而如同行业督察，督促着那些公司不要轻易弄虚作假。 俞兴泉怎么不说，也有那么多公司通过秋毫的调查，拿到了大笔投资，进而发展壮大。 远的不说，秋毫就曾经为兴业争取到过淘沙的投资。 是的，没错。 兴业的发展，离不开云家和江家。 是秋毫的报告说服了江家，让当初的淘沙投资愿意给兴业投出一大笔钱。 可俞家后来的表现，真是担得起忘恩负义四个字…… …… “热搜在下降，股价也出现了反弹。倪继仁那边肯定在全力救市，”解红丹说，“你觉得今天尾盘会是什么情况？” 云雪尧回答，语气平平， “热搜下降是必然的，重点战场已经暂时不在那里了。股价上下波动也是正常的，今天尾盘会有小范围的回升，明天开盘，我会让它继续跌。” 哪个傻瓜才会觉得，她是想要靠点小小的微博热搜舆论，来搞垮一个上市公司？ 第130章 这个婚，她离定了！ 云雪尧放出倪继仁的家暴视频，不过是给接下来的事情预个热。 并且，也小小的转移一下倪继仁的注意力。 解红丹就感叹。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也没什么太多的社会经验，怎么可以做到如此的处变不惊？ 这么稳的一颗大心脏，说不是天赋异禀，她不信。 “雪尧你大学什么专业的？”她问。 “新闻传媒，怎么了？”云雪尧好奇，她一个记者，还能是什么专业？ 解红丹就啊了一声。 居然不是金融系！ 云雪尧这才是，老天爷强行喂饭！ 云雪尧就笑，“我主要是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接触这些有点多，耳濡目染，多少就会一点了。” 江夫人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每天逼着江先生讲集团里的事。 云雪尧也一天天的，坐在旁边洗耳恭听。 江先生有时候讲到一些案例，还会考一考云雪尧。她是江家内定的儿媳妇，这方面可不能是小白。 久而久之，云雪尧也变得很会纸上谈兵了。 解红丹又问，“那你以前操过盘吗？做过这些吗？” 云雪尧，“没有……我只做过推演。” 江凌霄不会准许她碰这些事，他傲慢，一贯瞧不起她的能力。 解红丹：“……”你大可不必这么诚实！ 她回头看了一眼盘。 突然惊叫，“又跌停了！怎么又跌停了？你又干了什么？” 云雪尧什么也没干。 通高万这个走向完全超出了她的预判。 “云江！是云江！”解红丹查到了消息，“雪尧，云江集团下场，认领了你的报告！” “什么？”云雪尧急忙拉过电脑。 云江已经发出了通告，承认今早上云雪尧发的那份ppt，出自集团调查。 通告里还说，云江还有更为详尽的分析报告，将在今晚上发布。 也就是一句话： 云江不看好通高万，云江要做空通高万！ 此通告一出，成千上万匹良驹，都再也拉不回通高万的股价！ 很早的时候，云雪尧就问过江先生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为什么有些公司明明也没那么糟糕，但是金融大佬说一句要做空它，它马上就垮了呢？” 一旁的江夫人笑着抢答，“因为资本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资本说你行，你不行也行。” 这就是，大资本的傲慢与强势。 “你的后招是云江！你居然能和云江搭上关系！”解红丹一把抓住云雪尧的肩膀，“你藏得也太深了吧？你是兴业的扫地僧？” 云雪尧：“……真不是。” 云江会下场，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一件事。 晚点时间，集团报告出来的时候，云雪尧只看一眼，就知道这绝不是一日之功。 云江想要做空通高万，起码是在两三天之前了。 和她那个小小的百页ppt比起来，云江的数百页报告更专业，也更狠更毒。 这才是奔着要把通高万搞下市去的啊！ “红丹姐，你还有多少钱，能搞多少搞多少！”云雪尧当机立断，“全部拿去买空通高万！” 通高万要完蛋了。 她们最初定计划的时候，并没有打主意把它做死。 只是想要通过做空让解红丹手里的资金翻倍。 倪继仁不肯给解红丹的钱，就让他从其它地方出出来。 并且，做空之后，解红丹手里有了钱，也可以大量去收购通高万的股份，把自己的那份产业拿回来。 “既然它要死了，我就再让它死得快一点。” 云雪尧第二天，又放出了一个猛料。 通高万老板倪继仁，在偷偷转移资产！ 一同曝出来的，还有他在外面养了多年的女人，此女是小三中的战斗机，给他生了一儿一女，还能在原配眼皮子之下隐形。 这么多年，倪继仁一直在偷偷把资产转到小三名下。 他知道解红丹想离婚，恶毒的一分钱都不想给她。 所以他才会拖着时间不肯离婚，就想着等她起诉法院判决离婚后，财产也转移得差不多了，也从他那里再分不到什么。 云雪尧在拒绝倪继仁采访的那几天时间里，一刻也没闲着，全都在调查他这些破事。 她本来打算有步骤的放出来，逼空股价。 只是现在，云江出手，她手上那点东西反倒成了辅助，只够锦上添花了。 如此一来。 通高万的股价真是雪崩般的跌。 所有股民都拼了命的把手里的股票抛售，只恨自己动作不够快。 解红丹现在每天反复算账。 算股价跌了多少，自己能赚多少。 因为云江也要做空通高万，所以现在市面上，已经借不到通高万的股票了。 云雪尧和解红丹下手早而快，投入又大，现如今赚了个盆满钵满，简直眼红死了金融同行。 到了离婚冷静期结束那日。 倪继仁意外现身民政局，他一看到解红丹，就差点给她跪下了。 “红丹，看在我们多年夫妻的份上，你去请云江收手吧？通高万也是你一手一脚创建起来的啊！” 解红丹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卑躬屈膝，只觉得爽翻了。 这个男人，在他春风得意，嚣张放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能有今天？ 她今天过来，身后跟了十几个高壮的保镖，她半点也不怕倪继仁再打自己。 她不把他按在地上爆锤一顿，都是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了。 这个婚，她离定了！ 倪继仁屋漏偏锋连夜雨，小三见势不对，竟然带着孩子卷款而逃。 倪继仁去警察局报案，急着把仅有的那点钱追回来，哪里还管得上当初云雪尧打他一拳的事。 并且，云雪尧给了警方录影证据，证明她只是见义勇为。 微博上一片狂欢。 【记者小姐姐天降紫微星！福人自有天象！】 【这个上市公司从蒸蒸日上到现如今快要退市，过程比较复杂，但你非要问我为什么，那我只能从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采访公司老总并发现家暴开始……】 【一场由家暴引发的股价雪崩？】 【真实的蝴蝶效应！】 【为什么我觉得是记者小姐姐帮助了原配，让家暴男恶有恶报？】 【这个记者有点东西，不简单……】 【安啦安啦，相信大家通过这件事，很容易粉上我们家阿雪，但是呢，我们阿雪只是一名恪守本职工作的小记者啦！】 【阿雪没有本事搞垮上市公司！阿雪只按照本心做事，相信正义虽迟但到！】 【拒绝捧杀！我们阿雪是真正的事业批。欢迎加入我们的雪花大家庭，我们的口号是：真相曝光时，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闯天涯！】 第131章 霄爷亲临为她撑腰 云雪尧的后援会，开始真正的壮大。 先前因为影视基地事件而加入超话的白隽粉丝，在那次事件之后，其实只能算云雪尧的路好。 他们大多只是因为想要针对殷柔晴，而去维护云雪尧。 可是这次事件之后，有些人开始真情实感地粉上了她。 【有勇有谋，胆大心细，有责任有担当，我想不到不喜欢她的理由。】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白隽和记者小姐姐的双担！】 【额……不是白隽粉丝，单纯是觉得记者小姐姐这事情干得有点帅，可以当雪花吗……】 【当然，这里是记者小姐姐的超话，欢迎加入后援会，在每一次小姐姐需要我们的时候，为势单力薄的她挺身而出！】 兴业一大堆人等着看云雪尧的笑话。 结果到头来却发现看了一场蚂蚁绞杀大象，以弱胜强的大戏。 金融部的人也算在这个行业浸淫多年，哪怕云雪尧从头到尾只出现在了八卦新闻中。 但他们也察觉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 云雪尧主动给李明姗打电话，“主管，我申请出勤延长的单子，请给我通过一下，谢谢。” 李明姗电话那边是什么脸色，她不想猜，也不感兴趣。 “你还不回来，赖在那边干什么？”李明姗恨恨地问。 为什么，云雪尧运气竟然那么好！ 竟然会遇上倪继仁倒大霉？ 她还等着她身败名裂，结果等来她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我要完成采访任务啊。”云雪尧是理所当然的语气，“兴业不是和通高万签了约，要采访他们的老总吗？哦，主管知不知道，通高万现在的总裁，是解红丹女士？” 知道知道！ 全金融部都知道了！ 通高万股价跌到快要退市的时候，解红丹终于收手，把借的股票还了回去。 也吃够了中间的差价。 然后，她开始大力收购通高万的股份。 用相对非常低的价钱，成了通高万的第一大股东。 说来也是福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因为解红丹的大力收购，股价居然开始回升。 然后这时候，云江大约也觉得赚够了，突然收手。 于是通高万渡过了劫，开始逐步恢复正常。 在这场动荡中，一些不忠心的下属早已经见势不对跑路，部分还留下的，解红丹也会逐步肃清。 通高万，在外人看来是元气大伤，一片乱摊子。 但在解红丹看来，又何尝不是百废待兴？ 她接受云雪尧的采访，笑着道，“今年国家政策确实不太利好，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和云江集团方面有了共识，通高万接下来，应该可以拿到云江的投资。” 有这个大好的消息，通高万重回行业顶峰，只是时间问题。 而云江为什么先做空通高万，后又投资它…… 金融巨鳄的思维，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揣测的。 坊间已经有所谓的专业人士出了一大堆分析，说什么云江是在考察通高万，现在它通过了考验，自然可以拿到投资。 但至少云江内部，章贺知道，事实真相可能会让一大堆专业人士惊掉下巴。 关于江凌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霄爷不说，谁也不敢提。 云雪尧采访解红丹到末尾的时候，打趣她，“那解总的人生，应该就没什么遗憾了。” 解红丹怔忪片刻。 才徐徐回答，“虽然婚姻的事情我已经看开了……但要说没有遗憾，还是不可能的。我人生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没有自己的孩子吧？” 这下，轮到云雪尧微怔。 解红丹陷入回忆，“年轻时候不知道珍惜，主动流过两次孩子，那时候医疗又不发达，生活条件也不好，以至于后来成了习惯性流产……后来和那个人过不下去的时候，不止一次想，如果有一个孩子，或许我也能多忍忍。” 她看着云雪尧，苦笑，“你还年轻，应该体会不到我的心情。” 云雪尧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浅浅笑了笑。 “不，我能体会。” …… 孤身一人，几乎不剩一个亲人，将来也无法拥有自己骨肉的滋味，她能体会。 “雪尧，我知道你能干，又优秀，还这么漂亮，”临走前，解红丹握着云雪尧的手，“你的人生肯定不会止步于此，但是如果能遇到真正喜欢又对自己好的人，就先和他结婚生一个孩子吧。生孩子和搞事业，不冲突的，至少对你而言，不冲突。” 云雪尧心里的涟漪已经缓缓平息，她笑得看不出半点瑕疵，“谢谢红丹姐，我会的。” 这次的稿子，云雪尧在里面科普了一下什么是做空。 [市面上百分之九十的股票，都是做多的。也就是平常我们普通人买股票，都是买它会涨。股票涨了，我们才能赚钱。] [而做空，就是买股票跌。] [对于做空的人而言，股票跌得越厉害，就赚得越多。] [具体的步骤是先去相关金融机构借某家公司的股票，借到之后卖掉，然后通过各种手段让股票下跌，等它跌到预期，再买回来，还回去。这样，做空者就吃到了差价。] [当然，不建议大家轻易尝试做空。做空风险太大，而且和做多不同的是，做多如果你亏了，最多就是把你的本金亏完。而做空，因为股价某种意义上是可以无限上涨的，涨得越多，做空者就亏得越厉害，最后别说血本无归，甚至可以亏掉你的全部身家，让你负债累累……] [做空大多数时候也是被市场所不齿的，因为大家都希望股价上涨，大部分人赚到钱。除了做空者，谁会希望股价跌呢。可是，通高万的解红丹女士，会去做空自家公司，却实在是被逼到绝路后的无奈之举……] 云雪尧这篇稿子出来之后，粉丝和路好都激动了。 【小姐姐开个视频直播吧！】 【想看小姐姐亲口解说金融知识，我一个小白都能懂！】 【小姐姐把通高万这场商战、夫妻争产之战写得好精彩，忍不住去扒拉了小姐姐的其他稿子，啊啊啊啊，都好有趣啊！】 【对，阿雪的宋慈采访也写得很妙，有趣的灵魂真是万里挑一！】 …… 李明姗的几个连环计，一个都没套中云雪尧。 还白白让人收获大群粉丝。 气得她直接失眠好几天，整张脸拉胯到要直接去医美的程度。 她唯一安慰自己的就是，云雪尧至少还没在江凌霄的采访稿上署名。 然而没等她靠这个理由平复内心…… …… 江凌霄，突然亲临了兴业！ 第132章 这女人一紧张就护住肚子 云江和兴业，有着欲说还休的复杂渊源。 江家和俞家，本就算是故交。 但在这风云变幻的二十年里，江家先是对兴业的发展助过力，而后也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撤资并和俞家渐行渐远。 再后来，江凌霄对兴业发难，兴业九死一生。 而现在，兴业对云江，也是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 有恩，但那是不愿意再提及的恩。 有仇，又是那种报不起的仇。 今天江凌霄突然而至，兴业上下，还得提心吊胆的迎着捧着。 因为谁也不知道，他是一时兴起路过呢，还是来巡视自己的冰箱。 冰箱里，装着兴业这块还没入口的蛋糕。 江凌霄这次过来，身边跟了章贺和魏宏两个人，作为一个向来不喜欢身边人太多的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豪华阵容。 除此之外，保镖也好，其他工作人员也好，都离他有一定距离。 俞兴泉亲自迎接。 考虑再三，还是让俞子舜回避。 上次两人在江老爷子的寿宴上大打出手，气到老爷子进了医院。 谁特么知道江凌霄是不是来找茬的？ 俞兴泉还特别叮嘱了李明姗，江凌霄来了，最好让云雪尧下班，别节外生什么枝。 说到底，还是云雪尧太晦气。 云家人都死了，云雪尧却还活着。 说句玄学的话，就是她命太硬，克死了父母。 在俞兴泉看来，云雪尧就是个行走的扫帚星，去了江家，就给江家带来危机，来了兴业，差点让兴业身陷囹圄。 要不是心底还留存着当年云家夫妻给他留下的阴影，俞兴泉都想使点阴招，让她彻底消失…… …… 然而，也不知道俞子舜的头为什么这么铁。 兴业上下都战战兢兢，他竟然还敢违抗俞兴泉的命令，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江凌霄的眼前。 所幸的是，江凌霄今天的目标应该不是他。 他直接无视了俞子舜。 章贺在一旁拿出一篇报道：“兴业这篇有关我们霄爷的采访稿，霄爷已经看过了。” 兴业金融部采访了江凌霄，俞兴泉这段时间也已经听闻了，不过他平素里事情多，也没过多关注。 听闻这句话，他内心忐忑，却笑着点头，“是吗？霄爷感觉如何，是有什么意见吗？” 稿子写出来有一段时间了，江凌霄现在才过来，真让人猜不准他的目的。 但江凌霄并没有说话的欲望。 章贺又道，“不知道，能不能让撰稿人过来一下，我们霄爷有些话想当面问她。” 稿子上写的撰稿人，是彭静灵。 俞兴泉那边通知过来，她顿时忐忑起来。 “我、我其实并没有采访到江凌霄啊，我能去吗？要不让云雪尧过去？”她问李明姗。 “不行，江凌霄认识云雪尧，你让她过去要穿帮。你就去吧，”李明姗对她道，“这本来就是你的活，该你署名的。再说了，你大着肚子，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也是，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彭静灵的免死金牌。 她于是大着胆子来到了江凌霄的面前。 待客室里，俞兴泉正和章贺谈笑风生。 说到这篇报道，章贺不吝溢美之词，“这稿子确实写得不错，我们霄爷很难接受采访，也很难有入他眼的报道……” 彭静灵听到这句话，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她带着笑走了进去，对俞兴泉问好，“俞总。” 俞兴泉忙指着彭静灵对江凌霄，“这位就是撰稿人，霄爷应该也是第二次见了……” 彭静灵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凌霄，心怦怦直跳。 这还是她从业以来，第一次亲眼见到云江少东家本人。 她心里怀着期待，怀着激动，还怀着几分不安。 或许，这次的见面，会成为她以后履历上漂亮的一笔。 她再也不怕休了产假回来，被冷藏了。 江凌霄抬起了眼，目光在彭静灵脸上冷冷一刮，开了今天过来的第一句口，“你是谁？” 满室安静。 过了几秒，彭静灵才像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般，慌乱了起来。 “我……我……我叫彭静灵……我……” “这篇稿子，是出自你之手？”江凌霄举起那篇稿子，扔在了彭静灵眼前。 彭静灵六神无主。 江凌霄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一秒，她就觉得魂都被抽掉了，那种深骨髓的冷，是一种被狩猎者从食物链顶端俯视的血脉压制。 “我、是……这个是我署名……” “你署名，就是你写的意思？”江凌霄又问。 能轮得到云江少东家亲口问一句话，彭静灵按道理应该幸运至死。 可是现在，她只想死，并不幸运。 俞兴泉已经嗅到了不对劲。 他看彭静灵的眼神带着深究和询问，“这……” 这该不会，彭静灵根本没采访过江凌霄吧？ 章贺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我们霄爷近期，根本没有接受任何媒体采访的安排，也没见过任何记者。这篇稿子出现的时候，我们都很震惊。” 他笑，“因为它写的，全都是真的。” 没有进行采访，没有得到授权，却写出了几近真实的稿子。 俞兴泉的背脊，开始僵硬。 比起云雪尧写的那个八卦新闻，这才是真正要命的漏洞。 是递到猎杀者手里的利刃！ “因为霄爷最近很忙，所以今天我们才有空过来。这件事，霄爷非常重视，毕竟这里面很多内容，已经属于隐私。霄爷，并不想让外人知晓。尤其是那张照片，霄爷根本不记得自己拍过那么一张照。” “所以，请问这位彭静灵女士，你是从什么渠道，得到的这些信息呢？你又是怎么写出了这些文字呢？” 章贺的这两问，直接把彭静灵定死在原地，“我们云江必须要追查消息来源，并采取相应的法律措施。” “我……”她浑身冷汗，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她已经四个月了…… 微微有点显怀。 一紧张，就下意识要护住自己的肚子。 俞兴泉看在眼里，才觉得自己两难。 继续逼问彭静灵，看她的状态，唯恐逼出个三长两短。 可是不问，江凌霄这边的压力，谁又承受得住？ 他心里升起了对李明姗的不满。 采访江凌霄这样的大事，为什么她不和自己打个招呼，就擅作主张？ 他是让她放开手脚办事，尽快把云雪尧干掉。 可谁知道她这么没有轻重！ 做事不带脑子。 江凌霄，这是她能去招惹的存在吗？ 第133章 垃圾上司求她上瘾？ “说到底，彭女士只是兴业的一个员工，她要采访霄爷，应该也是兴业和我们云江这边对接。归根结底，我们还是要兴业给出一个说法才是。”章贺果然把矛头对准了俞兴泉。 俞兴泉能怎么办？ 还不是只能问彭静灵！ 现在出去问李明姗，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他可不敢把场面扔给俞子舜。 “你说吧，不用担心什么，有什么直说。”俞兴泉只能一边恨得牙痒痒，一边强迫自己和颜悦色。 彭静灵哪里敢说？ 说什么？说这篇稿子是自己写的？ 那人家江凌霄明说了，自己没有接受她的采访！ 说这篇稿子是云雪尧给她的，那她又为什么署上自己的名字？ 抢人家的稿子署自己的名，就算云雪尧有罪，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一个这么干的，叫胡悦霞，已经成为行业之耻，被逐出了兴业。 这事情传出去，这些天同事对她的赞美吹捧，都会成为打在她脸上的耳光。 左右无论如何，她都难逃这一劫！ 彭静灵心里怨恨，最恨云雪尧。 没想到，她居然都没采访江凌霄，就敢写这些东西。 她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信息，竟然胆大包天写出来！她是身上已经背了江凌霄的官司，所以虱子多了不愁痒，破罐破摔不说，还要拖别人下地狱吗？ 彭静灵决定学习云雪尧，自己要死，也要找一个垫背的。 下定决心，她咬牙，“这个稿子……是、是我们组的另一个主编组的稿，因为是主管分派给我的任务，所以最后署了我的名。” “呵——” 角落里传来一声极尽讥讽的嘲笑。 一直甘当透明人的俞子舜，终于出了声。 兴业的脸，迟早被某些人败光！ 江凌霄淡淡扫视俞子舜一眼，意外地没有反对。 章贺恍然大悟的模样，“这么说，这位彭女士，承认自己偷了别人的稿子？不知道你们兴业对于这种行为，是怎么处罚的？还是说行业数一数二的达传媒，内部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了？” “会尽量处罚！会尽量处罚！”俞兴泉还能怎么说？ 章贺就点头，“最好这样。毕竟我听说上次宋慈先生的稿子，也出了这种问题。那句话怎么说的，当你在屋子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一千只蟑螂了。” 红果果的羞辱！ 章贺说到底，只是江凌霄的一个助理而已。 但他此刻说的话，就是江凌霄的意思。 俞兴泉只能跪接羞辱，无力反驳。 忽的，江凌霄又开了金口， “另一个主编是谁？把她叫过来问一下。” 角落里的俞子舜…… 这才是江凌霄此番来的真实目的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 …… 云雪尧觉得神烦。 让她赶紧下班，把她像赶瘟神一样赶走的人是李明姗。 火烧房子尖叫鸡一样，叫着她回去的人，也是李明姗。 这些人做事情之前能不能稍微动点脑子？ 别老自己往自己脸上扇巴掌好吗？ 她真是忍了好久，才把那句“你求我啊”给咽下去。 改成，“我都到家了。” “那你赶紧回来！这次不是开玩笑，我给你半小时！”李明姗都要急吐血。 云雪尧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事，但李明姗不说，她就不知道。 她问，“什么事这么紧急呀？” “你别问，你先过来！”李明姗不肯透露。 云雪尧就和她开玩笑，“那我不回来，主管要是把我卖了怎么办？” 李明姗：“……” 还真给云雪尧说中了。 她严重怀疑云雪尧什么都知道了，她在娱乐部那边人际关系还不错，搞不好马琴都知会她了。 但是她要装傻，李明姗也就不肯说。 她只能放低姿态，“雪尧师妹，你快回来了，这次没你真不行。算我求你了……” 云雪尧就呵呵笑两声。 “那多不好意思，您才是主管，老让您求我，夭我的寿啊。” 云雪尧就是故意的！ 李明姗气得咬碎牙，还要捏出副温柔嗓子，“我这次是真的求你，师妹，我求你了，快点回来吧。我在楼厅处等你。” 看看…… 这可是人家自己求的。 云雪尧都没提这事儿，李明姗就已经主动滑跪。 然而，等她一回到兴业，李明姗马上就变了张脸。 “云雪尧，你自己干的事情自己不清楚吗？江凌霄的采访是怎么回事？你上去当面说清楚！你写稿的能力要和你说谎的能力一样强，也不至于给公司闯这么大的祸！” …… 云雪尧又因为一篇稿子触了江凌霄的雷，搞得对方杀到兴业的事，很快就在公司里传开了。 知晓原委的人大多觉得不可思议。 彭静灵那篇稿子居然是云雪尧写的？ 彭静灵居然好意思署上自己的名字？还在公司里得意洋洋了好多天？对各种彩虹屁来者不拒？ 这人的字典里，怕是没有脸皮这个词吧？ 不过，更夸张的是。 云雪尧的稿子居然是杜撰的？ 她压根就没有采访到江凌霄，连采访授权都没拿到？ 她居然还写得像模像样，搞得兴业一众内行都没看出真假？ 有她这么灯下黑的吗？ 谁给她那么大的胆子，敢接二连三在江凌霄这个阎王头顶疯狂蹦迪？ 这翻转，这真相…… 久战传媒界的兴业人看了都直摇头。 云雪尧是觉得反正都被江凌霄告了，到时候让法庭合并审理更方便？ …… 雪中送炭氛围组里。 马姐破口大骂：【李明姗太不是个东西了！这事情肯定是她搞的鬼！】 小陈：【怎么办？雪尧尧这次是不是摊上大麻烦了？】 小蔡：【太子爷，你在现场吗？雪尧过去没有？现在情况怎么样？】 俞子舜：【放心，问题不大。】 马姐：【啊？】 小陈：【哈？】 小蔡：【嗯，我也觉得。应该没事儿。】 马姐：【等等，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 特喵的就四个人抱团，信息居然还不透明？ 俞子舜知道什么内情也就算了，小蔡？ 诡异！ 有问题！ 小蔡：【我是相信雪尧尧，她万事能hold住。】 于是，小蔡成功糊弄过去。 然后又很得意。 全公司大概只有她知道江凌霄对云雪尧有意吧？ …… 云雪尧站到了江凌霄面前。 算起来，他们有好些天都没见过面了。 今天的云雪尧穿了一件姜黄色t恤，一条白边条纹休闲裤，头发懒懒地在脑后绾了个髻，休闲得像是要在晚餐后去公园散步。 俞兴泉知道两人的过往，但也不敢当众提及。 他等着云雪尧和江凌霄自己pk。 最好这女人惹怒了江凌霄，把兴业从整件事中摘出去。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云雪尧嚣张。她确实了解江凌霄，有本事写那篇稿子。 可是她明明可以拿到授权却不去拿，就是要置兴业于万劫不复之地！ 看着纯良的女孩子，心眼蛮多的，也蛮坏的。 然而云雪尧第一句话，就推翻彭静灵先前所言。 “稿子不是我写的。” 第134章 云雪尧虐菜如切瓜 “稿子不是我写的。” 云雪尧的话音落地。 众人的脸色顿时各变各的，精彩纷呈。 俞兴泉震惊于云雪尧的无耻。 彭静灵气愤于云雪尧的推脱。 章贺等人无语于云雪尧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底。 魏宏最沉不住气，一个没忍住，就开口，“云小姐，霄爷只想知道真相，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彭静灵更气愤了。 江凌霄的这个助理才是信口开河。 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那刚才气势汹汹针对她，是什么意思？ 魏宏耸肩。 对啊，霄爷对云小姐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其他人……顶格定罪！ “真不是我写的，”云雪尧神情坦然，“彭主编说这是我写的，为什么署了你的名字？这些天同事们夸你你也欣然接受。结构现在出了事，就变成我干的？” 她笑笑，“我是什么，兴业头号背锅侠还是大冤种？” “我……”彭静灵恼羞成怒，“这个任务是我的，只是因为我肚子疼去了医院，才请你替我去采访一下，采访你做的，但最后稿子是我完成的，我写的，当然是写我的名字。” 她真蠢，刚刚被江凌霄那么一问，就手足无措了。 忘记了这么好的一个说法。 “是吗？”章贺看了一眼沉下脸的江凌霄，“你刚刚不还说，是云记者组的稿？现在又变成云记者采访，你写的了？彭女士，你当我们都是鱼？”记忆只有七秒。 魏宏本身共情代入强，已经气愤了。 “你们兴业搞的什么飞机！有好处的时候，就是别人的功劳，这下出了事，就是云小姐的错。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就是你，”他指着彭静灵，“你最早喜滋滋进来领功，见势不对就推给云小姐，现在又变说法，你是觉得我们是傻的还是聋的。” 彭静灵被问的脸色发白，嘴唇发抖。 “魏宏，”江凌霄及时得打断了他，“你话太多了。” 魏宏……额。 为什么章贺维护云小姐，霄爷就一脸赞许。 轮到他站出来，霄爷就一脸嫌弃？ 委屈！ “云记者，”江凌霄终于看向云雪尧，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和她目光相遇，“你说不是你写的，你有什么证据？” 云雪尧险些笑了，“不是我写的就不是，我采没采访过霄爷，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来证明不是我写的？有人说是我写的，拿出证据来咯。” 她说完，差点没翻个白眼。 江凌霄从没见过她这么娇俏的模样，险些没绷住脸。 倒是俞子舜毫无包袱，已经轻笑出声。 彭静灵又慌又气，她激动道， “我怎么没证据？那天你去通高万采访倪继仁，我因为肚子疼，要去医院，所以打电话给你，让你帮我去采访霄爷。我手机上还有那天的通话记录……” 云雪尧是惊讶的模样，“彭姐你才真是好笑，刚刚霄爷这边都说了，兴业根本都没拿到采访权，你让我去帮你采访？你确定你没在做梦？” “我……” “是，你是给我打了电话，你当时具体说了什么，你再想想呢？”云雪尧好心地问。 彭静灵完全被堵住了。 她……她刚刚被云雪尧一激，都说了些什么？ 明明没有采访授权，却通知云雪尧去采访。这不是算计是什么？ 她捂着肚子的手，全被冷汗浸湿。 但云雪尧并没有放过她，她凉凉睨她一眼，“彭姐说你去了医院，你有挂号证明吗？” 这下，冷汗遍布彭静灵全身！ 肚子疼根本就是她编的借口，她怎么可能真去了医院？ 云雪尧就叹口气，同情似的看着彭静灵，一句话也没说了。 谁撒谎，谁满口胡言，这不明摆着吗？ 彭静灵，这下才是真的觉得肚子开始疼！ 她满以为把事情推到云雪尧身上，自己就安全了。 哪怕被同事轻视，哪怕留下职业黑点，只要能逃脱江凌霄的追责，就是值得的。 没想到，云雪尧才是真正的洪水猛兽。 算计她的时候，李明姗有满满一堆计划，这个不成，还有那个。 没想到云雪尧披荆斩棘，来到她们跟前的时候，她们才发现，这个对手，比她们预想中都要更强大。 “所以，彭姐没有让我去采访过江凌霄，我也没写过采访稿，对不对？”云雪尧微微一笑，“至于那篇稿子的内容哪里来的？就要问彭姐了。” 彭静灵捏紧了拳头。 声音早没了先前的咄咄逼人，“可是，稿子确实是你给我的。” 云雪尧笑，“雁过留痕，我给过你，总有轨迹对吧？” “你最早还发给了李主管，是李主管让你给我的！”彭静灵慌不择路道。 她拿不出证据来。 因为云雪尧是直接把稿子拷在盘上，然后给了她硬盘拷贝过去的。 她没用邮箱传，她没留下任何痕迹。 她和李明姗挖空心思算计云雪尧，没想到云雪尧也在悄悄算计着她们。 可是彭静灵记得，云雪尧最早是把稿子发给过李明姗的。 “啊，是吗？那就查一查邮箱吧。”云雪尧倒是坦然，“要是查得到我发过，那我就认了。” 她这么一说，彭静灵更慌了。 因为云雪尧过于镇定。 俞兴泉早在彭静灵把李明姗卖出来之后，就眉头紧锁。 李明姗到底怎么搞的？ 竟然找了这么菜的一个手下来对付云雪尧？ 她真是太过轻敌，过低的预估了对手！ 此时此刻，俞兴泉完全忘记了，前不久，他还在俞子舜跟前轻蔑过云雪尧，觉得她成不了什么事。 俞兴泉预感，李明姗也证明不来那篇稿子是云雪尧写的。 果不其然，他打电话过去，李明姗就开始支支吾吾。 “怎么回事，你直接跟我说！” 当着江凌霄的面，俞兴泉放的免提，但又不敢告诉李明姗，只希望她能机灵一点。 但是很遗憾，李明姗她不够机灵。 她还真就直接说了，“因为当时打算直接让彭静灵署名，所以……她发给我的邮件，我让她撤回了，后面为了不留证据，我直接删掉了，草稿箱都清理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第135章 江凌霄，我们重加微信吧 这下，俞兴泉都沉默了。 好家伙！ 李明姗才是个暴雷好手！ 李明姗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所有人都能听到，依旧侃侃而谈， “我猜云雪尧她敢说不是她写的，肯定也把所有痕迹都删了。实在不行就……把彭静灵祭了吧？让她背这个锅，” 李明姗简直要为自己的聪明点赞，“反正她是个孕妇，有法律保护，江凌霄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然而，她这句话刚刚说完。 江凌霄，直接笑了。 笑出了声。 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手机那边。 李明姗那边，顿时一片死寂。 尴尬又恐慌的气息，慢慢从俞兴泉的手机里，浸了出来。 李明姗……终于察觉到自己犯了什么蠢！ 几秒之后，她吓得直接挂了电话。 “贵公司的各种人文奇观，实在有趣得很。”江凌霄悠悠道，“公司文化，也让人叹为观止。” 他是真心话。 有趣的很。 他第一次发现，看云雪尧当众打这群宵小的脸，竟然是种享受。 她理直气壮说出稿子不是她写的时候，还真是……可爱。 之前她故意不采访他就写稿，还大大方方送给别人署名，是不是早已经算到了这一步？ …… 彭静灵捂住了脸，恐惧得哭了出来。 相比被江凌霄追责，被云雪尧背刺，李明姗把她当烫手山芋一样丢弃，才是最让人心寒的。 “好了，今天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剩下的，我的律师会和兴业交涉。”江凌霄起身。 他目光意味深长的，在云雪尧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开了。 旁人只能看清他眼中的冷漠，只有章贺和魏宏察觉得到里面的眷恋。 “云记者，请你这段时间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章贺留在后面，当着所有人对云雪尧叮嘱，“霄爷希望，能在法庭上看到一个完好无损的段舍漓。” 这话说得很艺术。 既保住了江凌霄的脸面，又表达了他对云雪尧的关怀。 最重要的，是震慑了兴业这群牛鬼蛇神。 魏宏羡慕得很。 他就不敢说话，开口就要错。 …… 江凌霄杀神一般降临兴业。 最后却雷声大雨点小，离开得颇有点虎头蛇尾。 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待客室里的具体细节还是流传了出去。 兴业人听完之后，就没有不目瞪口呆的。 所有人都知道稿子就是云雪尧写的。 但所有人都没办法证明是她写的。 所以，她说不是她写的，那就不是她写的。 这是什么鬼畜的悖论？ 最关键的是，云雪尧到底是怎么拿到那些信息的，依然是个迷。 当然，以她目前完全否认自己和稿子有关的态度，没人能从她嘴里撬到什么。 还有，江凌霄的态度也让人迷惑。 他到底是生气呢？还是真觉得有趣呢？还是留个尾巴将来会报复？ 没人知道。 但众人心里都扔下了一只鞋子。 另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地。 彭静灵暂时“被休假”了。 她是孕妇，兴业不敢轻易开除，直接调岗的话，又实在太打李明姗的脸。 所以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让她回家先休息几天。 组内的工作，一时间全部交到了云雪尧的手里。 云雪尧刚到金融部的时候，彭静灵因为害怕她将来抢了自己的位置，而甘当李明姗的棋子。 结果棋子秒变弃子。 她所担心的事，竟然提前几个月降临。 也不知道等她休假归来时，还能守住多少实权…… 俞兴泉把李明姗叫到办公室里，不顾情面地骂了一通。 “你知道你这次错在哪里吗？” “轻敌！” “你太轻敌了！你这样子，怎么堪当大任。江凌霄不追究这事情就算了，真要追究，我也保不住你！” “你回去，好好给我反省一下！” 李明姗被骂得脸色发白。 俞兴泉长吁一口气，语气又好了一些，“明姗，我知道你心气高，人也聪明能干，但你和云雪尧相较的不足，恰恰在于你的人生过得太顺了。” “你缺少一点历练的弧光，想要胜过云雪尧，抓住子舜的心，还要加把劲啊。” 云雪尧确实有几分云家夫妻的手段。 但说到底，还是李明姗经验差了点。 俞兴泉希望李明姗能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别再让他失望了…… …… …… 云雪尧没想到，下班后，江凌霄还会在兴业楼下等着她。 魏宏终于轮到上场。 他脸皮够厚，脑子够钝，什么都敢说。 并且有时候说的话，还让人升起一种不想和他争辩的丧气感。 ——大家根本不在一个思维级别，和他争，非但说服不了他，还特别掉份儿。 …… 蠢人也有蠢人的用法。 而且有时还蛮好用。 “云小姐，霄爷知道稿子是你写的。他这次可是专程过来替你撑腰的。”魏宏眨眼，疯狂暗示云雪尧要懂得感恩。 云雪尧：“……谢谢。” 魏宏：“霄爷在赤华订了位置，想请云小姐你共进晚餐，云小姐你上车吧……” 云雪尧：“……好。” 或许是为了避嫌，江凌霄没安排云雪尧和他坐一辆车。 他提前到了赤华的豪包。 等云雪尧入座，他让人把菜单递上来，“也不知道你口味有没有变化，自己点吧。” 上次送她点心却踩了雷，明明是她以前最爱的那一家，却被她拒绝说她从不喜欢吃甜食。 江凌霄不会再轻易擅作主张。 他不知道，究竟是她过去都披着伪装生活，还是她的喜好已经随着生活环境的变化而变化。 “都行，我也不挑食。”话这样说，云雪尧还是随手点了个菜。 菜名出口之后，才想起自己虽然不挑食，但这道菜，是江凌霄爱吃的。 十三年，会潜移默化很多东西。 让付出变成习惯，错把依恋当成爱情…… 等到菜上来，两人默默地用餐。 两人暂时谁也没再提刚刚在兴业发生的事。 好像那篇稿子，所谓的采访，根本就无关紧要。 直到云雪尧放下了筷子。 她拿出手机，“江凌霄，我们把微信加回来吧。” 第136章 他不再计较她和俞子舜的事 江凌霄心弦一拨，有淡淡的欣喜从心尖荡漾开。 但当他看到云雪尧发给自己的转账信息之后，所有的喜悦顿时一扫而空。 他沉下了脸。 “什么意思？” “之前说过的，欠你的债。我知道你不缺，但说出的话，就该履行。也算是表达我的谢意。” 云雪尧分得清楚。 两人就算分手，他帮了她的地方，她依然会感激。 但除了感激，别无他想。 江凌霄没有点接收，他放下了手机。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忽的开口，“通高万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云雪尧恍然，“啊对，通高万的事，也要感谢你。” 云江出来认了她的报告，并且下场做空，她之后的事情才能那么顺利。 江凌霄，不会是觉得那点钱，够不上谢他吧？ 非要这么说，多少钱，那都是不够的。 可是，云江也在这件事里赚够了银子吧…… “不用谢我，没有云江，你还是能达成目标。那份报告我看了，你一个人能做到那一步，非常不错了。” 江凌霄的这句话，简直让云雪尧震惊。 她想确认一下，他刚刚这句话，是在夸她对吧？ 不是冷嘲热讽吧？ 他竟然会夸她？ 真是天有异象！ “我还是那句话，做传媒真的不太适合你，如果你愿意，可以到云江来，可以从调查分析师做起来，应该也是你感兴趣的方向。” 江凌霄是真的已经退到底线了。 曾经他不允许她离开御园，要求她安静安全地呆在他可以完全掌控的地方。 而现在，他甚至愿意让她进入云江，愿意给她一份适合她的职位。 记者和金融分析师相比，谁更有发展前景，傻子都知道。 云雪尧一时沉默。 换做还没分手之前，江凌霄说让她去云江工作，她不知道该有多欢天喜地。 可是现在呢？ 云雪尧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抵触。 尝过自由的滋味，谁还愿意戴上枷锁？ 何况，曾经作为她内心支柱的那份情感……早已经荡然无存。 “还是不了。”她坦然地看着眼前的江凌霄。 明明，他的容颜还是一如从前，有着让女人为之颠倒的俊美。 甚至他的目光中，也少了从前那份拒之千里的冷，多了一些她曾经幻想过的温度。 可云雪尧的内心，已经如古井无波。 “我现在工作在逐渐走上正轨，做传媒也是我擅长和喜欢的……金融吧，我是个半吊子，到了云江，犯了错，闹了笑话，丢的是江家的脸。” “我守着你，不会犯错。”江凌霄打断了她。 云雪尧垂下了眼，笑了笑。 “霄哥哥，有时候话别说得太满了。御园比云江简单多了，尚且守不住。” 时隔分手两个月。 这是云雪尧第一次，重新叫江凌霄一声霄哥哥。 江凌霄心底霎时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如同严防死守的堡垒破了一个口，所有封锁的情感再也藏不住。 他下意识就开口，“如果我用心的话，不会守不住。御园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发生了。” 云雪尧望着他。 “但是江凌霄，我没有试错的成本了。” 要不想再试错了。 她叫他一声哥哥，是因为今天看到了他的真诚。 但这个称谓，和过去的意义，已经不同了。 他是养育了她的家庭的人，她感恩，所以只要他不和她争锋相对，那她对他也怀有一份善意。 可如果让他误会了什么，她以后还是直呼其名比较好。 云雪尧的双眸，清澈、纯粹，一眼即刻望到底，知晓里面什么都没再留下。 江凌霄望到她的眸底，原本复苏的希望，又慢慢冷却下去。 “谢谢款待。”云雪尧起身，“赤华的菜真的很不错。” 以前江夫人也喜欢带她到这里来。 但江凌霄，还是第一次。 “你和俞子舜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在云雪尧即将走出包间的时候，身后传来江凌霄突兀的一句话。 “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见云雪尧回过身，神色愕然，江凌霄面无表情道，“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 云雪尧张了张嘴，却险些笑了。 什么叫当都没发生过？ 也就是说，他还是认定她和俞子舜之间有过首尾，对吗？ 他不是出于信任她，而是带着一种恩赐，一种大度的原谅，说出重新开始的话。 云雪尧没有再解释。 解释的话，这些年，她已经说过很多。 但江凌霄相信的，依然是他的判断。 他不信她。 她露出了一个有些挑衅的笑，“那你和殷柔晴呢？” 霎时的安静，突然蔓延在两人之间。 江凌霄，意外沉默。 过了片刻，他才道，“我不追究你和俞子舜，你也不要再提殷柔晴。你离开兴业，想怎么样都行，你喜欢搞传媒，我给你开一家公司。法院那边，我会马上撤诉。” 云雪尧呆呆地看着江凌霄。 他说了什么？ 他这话的潜台词，是终于承认了自己和殷柔晴之间的事吗？ “你的意思是……”她难以置信地问，“我们这样，就算扯平了，对吗？” 她和俞子舜有过去，他和殷柔晴也不清不楚，所以现在大家都不要计较对方在感情之中的“不忠”？ 重新相安无事的在一起？ 可是，云雪尧想说的是： 可是！ 她和俞子舜之间什么都没有！ 江凌霄有什么资格摆出一副公平的姿态？ 云雪尧笑了一声，“江凌霄……”你真可笑…… “我不需要你撤诉，兴业我是不会离开的。对于你和殷柔晴之间的事，江凌霄，我只有祝福。” “云雪尧！”江凌霄骤然起身，“你要选择俞子舜？” 云雪尧冷笑，“我选谁，都是我的自由，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她要走，江凌霄快步绕过餐桌，从后面抓住她的手腕。 “你什么意思，我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你还是要一意孤行？”他看云雪尧的目光中隐忍怒焰，“你不是说你和俞子舜清清白白吗？这就是你所说的清白？”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云雪尧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捏得更死。 “你要证明你和他清白，你就从兴业离开。” 第137章 对薄公堂，江凌霄出庭 “我不需要证明什么，我现在和你又没什么关系！江凌霄！”手腕生疼，云雪尧也起了火，“你搞清楚，我们都分手了，你管得也未免太宽了！” “我管你不应该吗？”江凌霄咬牙，“你吃江家住江家这么多年……” 云雪尧猛地打断了他，“那先问问江家拿什么来养我的！真要算起来，我吃的也是我父母的血肉！” 口无遮拦的说出这句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度降到了冰点。 但云雪尧终于甩开了江凌霄。 离开赤华的路上，眼泪无知无觉地落下来，滴在手背上，才被她发觉。 她快速的拭去，但泪腺不听话，自顾自的汹涌。 云雪尧站定，寻找一个无人的角落，让自己的呜咽声溢出指缝。 他们之间，怎么走到这么难看的一步？ 连一个好好的分手都求不到。 非要，她说出这么难听的话，非要一点体面都留不住。 “霄爷……云小姐，好像在……”这一次，连魏宏都不敢大声说话。 江凌霄站得离云雪尧并不远，但他把自己藏在隐蔽处，没让她发现。 听到魏宏的话，他回身，眼神里带着杀人的寒意，“你什么都没看到，知道吗？” 云雪尧从赤华走回了家，坐公交车十站路，将近十三公里。 她从傍晚走到凌晨三点，最后坐在小区的花坛里发呆。 走得太累了，所以就没心情去难过了。 想想自己也真是傻，江凌霄不说人话，她干嘛也跟着学？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样的季节，还死死拽着夏日的尾巴，白天热得气势汹汹，到了晚上，却暴露出了虚弱的凉。 “霄爷，云小姐这样，会不会着凉？”魏宏问。 他走得嘴都歪了。 霄爷和云小姐为什么还可以气都不喘？ 他看看云雪尧才看看江凌霄，不得不承认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反而能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云雪尧走了多远，江凌霄就跟了多远，她周身萦绕着低迷的气压，江凌霄同样让人感觉到压抑。 只是苦了魏宏这个跟班。 “霄爷，去给云小姐服个软吧？”魏宏斗胆建议，“女孩子嘛，都喜欢被呵护的。” 江凌霄没有出声，只是目光低沉地看着花园里，路灯之下孤坐的云雪尧。 女孩子都需要哄的嘛。 章贺这样说过。 现如今连魏宏都这样说。 可是如果她一直拒绝，他的自尊，该往何处安放。 忽的，云雪尧似乎颤抖了一下，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她抬头，望着天，俏立的鼻尖在灯光下呈现出温柔的线条。 她像在感受初秋浅尝辄止的清凉，身子都蜷缩了起来。 魏宏没说错，她这样，会着凉的…… …… 一件男士外套，披到了云雪尧的肩上。 她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就想要将衣服剥掉。 然而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披着。” 男人的声音带着儒雅的温润。 云雪尧已经看清了身后的人，“师哥？你怎么在这儿？” “给你打电话，你一直关机，我就赶过来了。”俞子舜说道，“没想到你也不在家。” 云雪尧再不出现，他已经要报警了。 想着下楼来等，没想到就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小区花园里。 云雪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刚刚心情不好，不想被任何人打搅。 “对不起师哥，让你担心了。你找我什么事？” “是关于下周开庭的事，”俞子舜坐到了她的身边，“我给你联系了一位律师，你看周末你和他沟通一下？有什么证据，也可以都交给他。” 原本这场官司，兴业会给云雪尧出律师。 可是现在…… 整个珅城，都没人愿意当云雪尧的辩护律师。 云江集团这么多年，在珅城打官司，从来没有败诉过。 而且感情谣言这种事，只要江凌霄和殷柔晴双双否认，哪怕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也可以说成露水情缘。 并且江凌霄态度强硬，上次不惜亲自辟谣的样子大家也看到了。 所以，稍微有点名气的律师都爱惜羽毛，不愿意蹚这个浑水。 法院倒是可以给云雪尧指派一个律师，大多是刚刚大学毕业的新手，想要胜过江凌霄的精英律师团，可能性微乎其微。 “谢谢师哥。” “不用这么客气的，雪尧，你在公司里受那么多针对，我也没帮过忙。”俞子舜不想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纱。 他抬手，把云雪尧垂下的发丝撩开。 看着她月光下秀美的面容，最终还是忍住了内心的躁动。 “这么晚了，我送你上楼吧。” …… 魏宏大气也不敢出。 江凌霄外套都脱下来了，俞子舜出现了。 他是算好了，故意要截霄爷的胡吗？ 此时此刻，看着云雪尧和俞子舜并肩而去的背影，江凌霄身上的气息，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 如果可以，魏宏真希望，自己可以拔腿就跑。 避免被江凌霄的怒气波及。 “查一下，俞子舜给云雪尧请的律师是谁。”良久，江凌霄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放话出去，珅城谁敢给云雪尧当辩护律师，就是在和整个云江作对！” …… 江凌霄状告云雪尧的官司，在第二周的周一开庭。 庭审非公开。 但当天早上，记者们还是带着他们的摄像机和话筒，把法院之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中，甚至包括兴业自己的记者。 他们是来拍江凌霄的。 有传言，江凌霄将会亲自出庭。 而其他记者，却是来拍云雪尧的。 兴业这个记者，是个话题体质，走到哪儿，哪儿就有风浪。 同行最了解同行，他们都在云雪尧身上嗅到了新闻的价值…… “来了来了！” “是江凌霄的车！” “他坐哪一辆上面？” “真的亲自出庭了吗？” “哇擦！看样子是动真格的……” 车行至法院门前，先下来的是黑衣黑超的保镖。 他们来到一辆劳斯莱斯跟前，前后左右将车围住，硕大的遮光黑伞逐一打开，将整个车都裹了个密不透风。 车门打开，记者们只能从保镖的腿缝之中，拍得到江凌霄的皮鞋，踏了出来…… 第138章 他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江凌霄几乎是疾步前行走进法院。 但记者们还是一个侧影都没捕捉到。 有保镖开道，一朵朵伞全方位遮挡，等到江凌霄离开众人视野。 记者们翻开自己的照片，发现只照出了一堆西装裤大长腿。 算了…… 江凌霄长什么样，大家也不是不知道。 记者们打起精神，又把设备架了起来，接下来的云雪尧，才是重头戏。 等了大约半小时左右。 又一辆保姆车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个带口罩墨镜和帽子的……男人。 然后他护着一个同样带着口罩墨镜的年轻女人，走了下来。 “是云雪尧！”不知道人群中谁嚷嚷了一句。 记者们顿时蜂拥而上。 “让一让！让一让！”马姐也跟着下来了，她护着手臂中的女子，“大家都是同行，留得一线日后好相见。” 法院跟前，记者们多多少少还收敛一点，不敢太放肆。 但马姐一行还是走的艰难。 好不容易进了法院的大门，三人来到休息室。 中间的女子扯下口罩墨镜，大呼，“可憋死我了！” 竟然是小蔡！ 小蔡嚷嚷完，发现四周有点安静。 一旁的马姐戳了戳她的后腰。 她才看到，休息室里已经坐了人。 江凌霄身后站着助理和律师，正面色冰冷地看着她，“云雪尧呢？” 云雪尧是坐公交车来的。 她穿得很日常，斜跨了一只包，来到法院跟前的时候，记者们都已经七零八散了。 虽然还要等待庭审结果，可是已经没人聚集在大门口。 云雪尧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等她要跨入法院大门的时候，才有兴业的记者反应了过来。 “等等！那个……是不是云雪尧？” “哪里？什么？”其他记者耳尖听到。 “雪尧！雪尧！刚刚谁冒充你进去的？”虽然俞子舜打过招呼，但真到了现场，哪儿还有什么节操可言？ 其他媒体的记者也连忙端起相机咔嚓咔嚓。 然而，也只拍到了云雪尧一个背影…… 这才是……大一早守在这里，只拍了寂寞！ 云雪尧走进休息室，看到马姐、小陈和小蔡三人，老老实实排排坐在凳子上。 江凌霄坐在对面，倒像在审问他们。 两人目光半空中相遇，江凌霄随即收回眼神。 他冷漠的看了一眼腕表，“你还有十分钟时间，可以反悔。” “谢谢，但不用。”云雪尧坐下来。 庭审不会公开。 所以，庭上的人，少得可怜。 传闻中庞大的云江律师团并没有出现，江凌霄，只带了一个律师。 因为，云雪尧一个律师都没有。 整个珅城，没人愿意给她当辩护律师。 连俞子舜给她找的那一个，都请辞了。 “这个官司她打不赢。”律师这样给俞子舜说。 俞子舜知道江凌霄的目的。 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只是想要将云雪尧从兴业逼走。 就算法院最后不会判赔偿八千万，但数额绝对也不会太少。 兴业不要云雪尧，以后珅城再没有任何一家企业敢雇佣云雪尧。 离开珅城？ 恐怕江凌霄根本不会准她走。 俞子舜就很想笑。 江凌霄现在这样死拽着人不肯放手，曾经拥有的时候为什么不珍惜？ …… “这是我当事人针对当初那篇报道给出的反驳证据。” 江凌霄的律师当然不是吃素的，他侃侃而谈， “这张照片，显示我的当事人似乎在给殷柔晴披衣服，其实根据会所门前监控，是殷柔晴擅作主张，把当事人的衣服披上，当事人被拍下的照片，其实是从殷柔晴身上把衣服取下来。” 律师放出监控，得出结论，“这张照片，纯粹是断章取义。” 云雪尧看着监控，确实如律师所言。 照片是江凌霄正温柔地给殷柔晴披外套，实际中却是他把衣服拿回来。 他取下衣服，也没穿，而是随手扔给了魏宏。 “这件衣服，当事人还因为殷柔晴穿过，直接让助理捐赠了。这里有慈善机构的捐赠单可以作证。” “被告有什么想说的？”法官看了证据，问云雪尧。 云雪尧看了看江凌霄的律师，“一男一女在会所呆到凌晨，单凭这点证据，并不能证明他们之间没有关系。” “这个我们也有证据，当天江凌霄先生是去会所见生意伙伴，殷柔晴在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和江凌霄先生见过面。我们有人证，也有会所的监控物证。他们只是在出会所的时候遇上的，殷柔晴是从助理手里抢走的衣服。” 律师这番话说完。 江凌霄终于开口，他看着云雪尧，目光沉静中带着几分逼迫的压力，“你什么都没查清楚。” “被告还有什么想说的？”法官又问。 云雪尧摇头，“暂时没有。” 江凌霄也觉得委屈了吗？ 也知道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吗？ 但他又何尝不是什么都没查清楚，就判定她和俞子舜有什么。 并且他也只去查了那天晚上有关自己的证据。 他查到了她也去过会所吗？ 他知道当时她徘徊在会所之外，有多么绝望吗？ 晓晓的病那么紧急，她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 可是他的人，却叫她滚。 …… “还有，这份视频，说我当事人和殷柔晴在选钻戒，实际上，殷柔晴当时在该首饰店购买的钻戒，是自己全款购买。而我当事人当天只购买了一枚蜻蜓钻石胸针，” 律师拿出胸针和购买凭证，“这些，也都有人证物证。” 律师一件件地推翻当初报道中例举的恋爱证明。 最后，他的话说完了。 法官给云雪尧递话，“被告有没有什么反驳的地方或者其他证据？” 如果没有的话，这个案子就还是比较简单了。 不管江凌霄和殷柔晴有没有真正的关系，至少针对云雪尧写的那篇稿子，江凌霄告她造谣，没什么问题。 不等云雪尧说什么，江凌霄却抢道，“云雪尧，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和殷柔晴之间，什么都没有。” 但是她不信，她要分手。 佣人那边他也处罚了，她还是不肯回来。 他已经表示要支持她工作，她依然头铁拒绝。 江凌霄今天把所有证据摆在她眼前，如果云雪尧回头，他会和她当庭和解。 但如果云雪尧依旧说不，那他只能采取非常手段逼她回来…… 江凌霄已经被架起来了。 如果当初提前知道写稿的人是云雪尧，他怎么也不至于将事情诉诸法律。 因为，不管胜诉还是败诉…… 他都是彻底的输家！ 第139章 他竟想将她囚禁起来 云雪尧和他之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如果江凌霄胜诉，他能得到什么？ 证明了他的“清白”，但云雪尧和他之间，必定会愈发渐行渐远。 那只是惨胜。 他不要什么赔偿道歉，不要外人眼中的清白，他只想要……他的云雪尧。 她没走之前，就像御园的一件装饰，放在那里，从不让他操心。 但如今她走了，失去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江凌霄难以忍受…… 他的人生，从十三年前将她领回江家开始，就从没有失去她这个选项。 而败诉，自然比胜诉还要更糟糕…… 因为这证明，他和殷柔晴之间，真的有什么！ 这比在江凌霄心口插一把刀，还更要他的命。 …… “被告还有什么证据吗？”法官再度问道。 云雪尧慢慢地拿出了一个盘。 “有的，我这里，有一份……江凌霄和殷柔晴的视频证据。” 江凌霄皱眉。 她手里还有什么？ 律师也看向他，想从江凌霄那里确认点什么。 云江的律师团都知道，霄爷有多看重这场官司。 他们开庭之前，拿到了兴业内部掌握的所有资料，曝光过的，没曝光的。 每一条，都针对其做了大量的工作，确证了它们的虚假。 确保云雪尧不会在法庭上用以自证。 法官点头，证据呈上，被当庭播放。 画面刚一出来，江凌霄的脸色，变了…… —— 只见殷柔晴从一个酒店房间走了出来，她在门外徘徊了大约五分钟，江凌霄走了出来。 两人在走廊上说了什么，江凌霄要走，殷柔晴尾随了上去，两人边走边说，直到走出了画面…… …… “你从哪里拿到的？”江凌霄再看向云雪尧，眼神里有了裂痕。 他事后也想去查。 可是酒店的监控被人完全清除掉了。 他既不能证明自己和殷柔晴有了什么，又不能证明没有什么。 “你有全部的监控吗？”他试图从原告席走出来。 法官急忙呵止。 江凌霄半个身子都走了出来，双手撑着扶栏。 “云雪尧，你有全部的监控对不对？你把全部的给出来！”他比所有人都着急知道真相。 云雪尧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江凌霄。 “江凌霄，你和殷柔晴那晚上，在一起，对不对？” 江凌霄被她这句话，定在了原地。 “你敢不敢说，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她问，像举着匕首，一次又一次，刺入他的胸膛，“江凌霄，请回答我。” 云雪尧那么冷静，冷静到江凌霄陌生。 她拿着那样的证据，一字一句的，问他和殷柔晴之间的关系。 没有痛苦，没有伤心，没有妒忌。 她，只想要胜诉…… “你就那么想赢我吗？”江凌霄喃喃着问，像被抽掉了魂，“还是，你根本不在意，我和谁在一起……” 她不爱他了。 一点点都不爱了…… 她只想胜诉，摆脱他，以那样的铁证，去摆脱江家，摆脱他。 “原告，请回答被告的问题。”法官看出了点不对劲。 江凌霄的神情不对劲。 “尧尧，”江凌霄忽的这样叫她，“我忍受了整整七年，可你现在，连一粒沙子都容不下吗？” “所以你承认，你确实和殷柔晴在一起了？你们确实……” 云雪尧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江凌霄跨了出来，径直走向了他。 法官紧急敲锤，“原告！不要擅自离席！原告！” 但江凌霄不听，他已经走到了被告席前。 云雪尧想走，但被告栏把她圈住了，何况江凌霄来得那么突兀。 不等她说什么做什么，他已经一把将她抓过来，一只手捏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扶住了她的后颈。 隔着被告席的栏杆，他压下来，狠狠地吻了他。 法官手里的锤要甩了出去。 “原告！原告！马上停止你的行为！”简直蔑视法庭！ 云雪尧拼命想要推开江凌霄，推不开。 他死死钳住她，不给她任何脱离他掌控的机会。 法官都要站起来了。 江凌霄才终于收手，他抓着云雪尧，强迫她和自己站在一起，“法官，我要求庭内和解，云雪尧是我未婚妻……” 法官……你们就是夫妻，这里也是法庭！ 你们到底是来打官司的，还是来撒狗粮的？ 云雪尧从他掌心挣脱，“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今天开庭，是证明江凌霄和殷柔晴是否在一起，我已经拿出了证据，你敢不敢否认你们没在一起？” 她气到鼻尖都泛红，眼尾也有生理性的泪花。 江凌霄，看着这样的云雪尧，沸腾的心尖，像被泼了一瓢冰水，咝咝响着，冷了下来…… 她就在自己身边，可是他们的距离，从没这么遥远过。 “不敢。”他声音里透着死寂。 因为，这是他唯一拿不出的证据。 律师团做了那么多的工作，却唯独，找不到那一夜关于他和殷柔晴的证明。 他，输了。 …… 休庭半小时之后，法庭当庭宣判。 江凌霄败诉！ 消息一出，庭外沸腾。 败诉了！江凌霄竟然败诉了！ “天哪，之前当众撇清关系那么干脆，结果……男人！” 就连记者们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不知道云雪尧手中的证据有多铁，才能胜诉。” “可惜庭审没有公开，不知道双方当庭争辩多少激烈……” “听说云雪尧没有请到律师，整个珅城都没人敢接她这个活儿，她是亲自上阵的！” “一己之力扛下云江常胜律师天团？” …… 云雪尧的铁粉知道她今天开庭。 当然也知道告她的人是江凌霄，可是江凌霄败诉的消息传出来，在粉丝眼里却有了另一番说法。 【我不信江凌霄告不赢，他这是为爱败诉啊……】 【江凌霄之前还信誓旦旦和殷柔晴没有任何关系，这下竟然败诉，他就是故意让着阿雪的。】 【好宠好甜，我又相信爱情了……】 殷柔晴粉丝却也不甘寂寞。 【云雪尧那十几个粉别跳了，败诉就是败诉，你们当法庭是儿戏吗？江凌霄就是和我们晴晴在一起的！】 【真搞不懂云雪尧的粉丝在狂欢个什么劲儿，判决结果显示，晴晴就是江凌霄的未婚妻，不接受反驳！】 【哈哈司马尧丝，敢不敢睁眼看看判决结果？哦忘了，你们能粉上那么个东西，就是瞎！】 两边粉丝很快就撕了起来，在广场上杀成一片…… …… 说来说去，江凌霄败诉这事儿。 使得云雪尧在传媒圈成了个神秘的传奇人物。 雪花们解读成了爱情的奇迹。 殷柔晴粉丝认定了自家蒸煮依然是豪门内定儿媳…… 除了江凌霄，好像就没人是输家。 大家都觉得，赢麻了。 …… “来来来，这杯果汁给你压压惊。”烤肉店，马姐给云雪尧倒上饮料。 “雪尧尧，你是怎么胜诉的啊？”小蔡很激动。 她没告诉云雪尧，她现在也是后援会里的一员，还是骨干。 她以前从来没有追过星，不能理解那些粉丝为了自家哥哥姐姐要生要死的脑残行为。 可现在，她愿意为了云雪尧赴汤蹈火。 粉上云雪尧，真是太过瘾了。 看着她一步步成长，一点点翻盘，就像自己养了个崽，让她觉得怎么付出都是值得的。 “我手里有证据，江凌霄他认了……”云雪尧一句带过。 “你怎么什么证据都能拿到啊！是我们内部也没有的证据吗？”小蔡太惊诧了。 “那江凌霄，真是因为证据才败诉？” 坦白说，小蔡现在就是后援会里的cp头子，坚定的江凌霄为爱败诉党。 云雪尧笑笑，“法庭上，什么都讲证据的，没有那么多故事。” “那你是怎么拿到证据的？”别说小蔡，就是马姐也好奇得很。 “这个……有人直接给我的。”云雪尧避而不谈。 监控是发到她邮箱里的。 陌生的账号。 但云雪尧猜得到是谁发的…… 江凌霄败诉，得利者除了她，还有一个人——殷柔晴。 他败诉，他们的恋情才能坐实。 云雪尧结束庆祝的聚餐，回到自己小区，才发现俞子舜早在楼下等她。 “恭喜。”俞子舜单手背在后面，等云雪尧走进，才从身后缓缓拿出了一束……玫瑰花。 花瓣饱满热情，缀着露水，芳香扑鼻。 “这个……”云雪尧一时不知该不该接。 “我说过，以后我可是会追求你的。”俞子舜倒是坦然，“师妹，好歹收一下吧，我可是在这里站了三个小时了，哪怕你接下来扔垃圾桶也无所谓。” 云雪尧于是伸手捧了过来。 然后她转身走到垃圾桶前，举起花，“那我扔咯？” “喂！”俞子舜连忙几步上前，也抱住了花，“好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扔吧？我的脸皮可是很薄的。” 云雪尧笑弯了腰。 她跟他开玩笑呢。 两人同时抱着一束花，面对面站在路灯之下。 俞子舜内心触动，不觉渐渐低头，“雪尧……” 一股力量突然从后方袭来，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将他拖开。 花束也落在了地上，花瓣散落一地。 拖开俞子舜的，是江凌霄的保镖。 他们一左一右将他架住，而江凌霄上前，拉住云雪尧就走。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云雪尧惊呼。 “跟我走。”江凌霄只道。 他不顾她的反抗，把她拉上了车。 “江凌霄，你想干什么！” 云雪尧想要下车，被他拖回来死死按在车座上。 “我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你就给我这么一个答案。”他恨着她，“云雪尧，我以后再不会给你机会，再也不会了。” 云雪尧惊骇。 江凌霄什么意思？ 他要把她囚禁起来吗？ “你放开我！你让我下车！江凌霄，别逼我恨你！” 她不管不顾地反抗。 “你松手！你给我滚开……放开我……” 车后座里，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冲突。 突然间，云雪尧在和江凌霄用力僵持到一个瞬息之时，手上的力量一滞，忽的，松懈了下去。 她身子一软，头往后一仰…… 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 第140章 云雪尧买了验孕棒 江凌霄刚把云雪尧抱进医院。 江夫人赶来了…… 她叫住江凌霄，快步走上前来。 隔着云雪尧，不等江凌霄说什么，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干了什么？你把尧尧怎么了？” 魏宏正和医护人员把运转车推过来，见状大气也不敢出。 “你还愣着干什么？”江夫人半点也没顾江凌霄的面子，着急道，“快把尧尧放上去啊！” 江凌霄看了看怀抱里的云雪尧。 他，原本是打算一直把她抱到医生那里去的…… 江夫人见他不动，急得上手抢人。 “你给我放下！救人要紧！” 江凌霄不得不放手。 只是，云雪尧刚刚躺上运转车，就忽的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有一刻，眼中是了愣愣的茫然，半晌都回过神来。 “尧尧，你怎么样？你醒了吗？认得我吗？”江夫人焦急喊道。 云雪尧隔了好几秒，才终于回想起先前发生了什么。 江凌霄把她虏上车，要把她带走。 她和他抗争之际…… 她…… 她竟然晕过去了？ 看四周，这里是医院？ “尧尧……”江夫人焦急地在她眼前挥着手，“尧尧你看我！” 云雪尧的视线一点点的聚焦。 和江夫人目光对接的时候，她忽的开口，“苏阿姨……” 江夫人还没松上一口气。 云雪尧忽然扑到了她的怀中，紧紧抱住她，哭喊道，“苏阿姨救救我，你救救我……” 江夫人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云雪尧从小到大，从没这样这样求过她，她甚至连撒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好好好，”江夫人什么都不管就答应了下来，“苏阿姨会保护尧尧的，尧尧放心，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她说着，就狠狠地瞪了江凌霄一眼。 江凌霄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和眼神，重变回了冰冷的模样。 江夫人回头安慰云雪尧，“尧尧，我们先去看看医生，看看你……” “不要！”云雪尧突然情绪激动地大喊，“苏阿姨，我不要去！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家，我不要和他呆一起……”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江凌霄。 如此避讳的模样，深深刺痛了江凌霄。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江夫人却还怒斥他，“没看到你把尧尧吓成什么样了吗？还不走你打算做什么？” 江凌霄站了几秒，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阿姨，他说他要把我关起来，以后都不许我出门。”云雪尧抽泣着告状。 “不可能的！”江夫人生气，“他要敢这样做，我就把他逐出江家！他敢这样对你，我就……我就……” 江夫人忽的抓住了云雪尧的手，“尧尧，我收你做女儿吧！” …… 江夫人亲自把云雪尧送了回去。 然而，等她离开之后不久，云雪尧就全副武装出了门，去了24小时的药店。 她买了一大堆药和保健品，结账的时候店员问她要现金还刷社保。 云雪尧没有犹豫，“现金。” 回到家，她把大部分的药和保健品全都冲了马桶。 最终，从袋子里，拿出一只小小的……验孕棒。 云雪尧深吸一口气。 江夫人的话还响在耳边，“尧尧，虽然你在我们江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可其实我们一直没完成领养手续，当初想的是……哎，算了，如今你要是不嫌弃，可以成为我的女儿吗？” 云雪尧说，她要考虑一下，明天再给江夫人答复。 成为江夫人的女儿，她从此以后就是江凌霄的妹妹。 只要江凌霄还要点脸，应该都不会再死死纠缠他。 云雪尧不贪江家的遗产，她只想和江凌霄之间……再无可能。 但是，她还需要确认一件事。 今天突然晕倒，她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的月事，已经推迟三天了。 云雪尧过去身体一向很好，月事也很规律，一般前后不会有超过两天的差池。 现在竟超出了三天…… 尽管知道机会微乎其微，但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她想起解红丹对她说过的话。 如果，这辈子她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宝宝的话……那么哪怕过得再苦，也没有遗憾了吧？ 只是如果怀孕了，那孩子必然就是……江凌霄的。 她就不可能再给江家当女儿。 是以，她只能在明天清晨验过之后，才能给江夫人答复。 …… 第二天，快要临近中午时刻，江夫人终于接到了云雪尧的电话。 “苏阿姨，我考虑好了……” 第141章 新的阴谋，合伙陷害她 “苏阿姨，我考虑好了，我……可以那么幸运，成为你的女儿吗？”云雪尧说出这句话，有几分忐忑，“不知道江叔叔还有爷爷奶奶，是什么意见……” “他们当然高兴得不得了了啊！”江夫人开心得都要唱歌了，“你等等，我让他们和你说。” 第一个接过电话的人，竟然江老夫人。 “尧尧，江家欢迎你！你放心，等你正式成了我的孙女，奶奶的首饰珠宝，以后全都是你的！你到家的那一天，奶奶就写进遗嘱里！” “尧尧……咳咳，”接下来抢过电话的是老爷子，“是凌霄那小子配不上你，你心里别有什么啊，开开心心回家来，爷爷也把财产全都给你！以后你就是我们江家的孩子，看谁还敢欺负你！” 江先生不在家。 不过他的意见其实不重要。 反正江夫人说东，他不敢说咚。 “雪尧你看你什么时候回家，手续今天就能办好。”江夫人巴不得马上就让云雪尧叫她妈。 生了江凌霄之后，她就想要个女儿，只可惜上天不作美。 如今愿望终于要实现。 “挑个黄道吉日吧。”江老夫人有点迷信，“我找人算一算。” “可以，”江老爷子同意，“我们也要准备一下，江家的女儿，可不能马虎了，要把该请的人都请过来，不能让尧尧委屈了！” 于是就这样说定了。 江夫人和两位老人商量，先别把消息透露了，不要让江凌霄知道。 全家绝对就他一个人反对。 江老夫人是双手赞成。 云雪尧成江家女儿，正好彻底断了江凌霄的心思。 江老夫人也可以好好弥补一下她，抚平自己内心的愧疚…… …… 云雪尧去上班的时候，顺手倒了垃圾。 里面，放着那根没有开封的验孕棒。 真是她想多了。 醒来的时候她原本打算去卫生间测一下，结果发现衣裤上有褐色痕迹，不是很多，但也多少说明问题。 可能是她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所以生理期有点紊乱了。 如果持续不规律，她再去医院看一看吧…… 因为请了半天假，云雪尧到公司的时候，才得到通知，金融部明天就要开部门大会，做月度总结和下月kpi计划。 这些事，先前彭静灵没有告诉过她，组里也没有一个人提醒。 现在突如其来得到消息，很是打乱了一下她的节奏。 彭静灵身为多年小组主编，在组内很得人心。 云雪尧到来，被她所敌视。 组内的成员也或多或少，对云雪尧怀有敌意。 云雪尧在组内公布了明天开会需要的资料，把任务分配了下去。 组员们立刻不干了。 【我今天手里还有其他稿子，明天就要呢？加班可能都做不完。】 【是啊，早点不要……人家静灵姐都是提前三天就让我们准备的。】 【而且也不会让我们准备这么多东西呀，静灵姐一个人就会把大部分工作做完，只是让我们补充一下。】 【云主编，静灵姐休假之前，你都不知道和她交接一下的吗？】 【我已经加班三天了，我今天必须要早点走，再凌晨回家，我老公得提着刀杀到公司来了……】 这些话，他们就大刺刺地打在小组群里，给云雪尧看。 丝毫没有半点尊重和忌惮。 云雪尧安静地看完她们发的牢骚，这才打了一行字。 【彭姐以前发给你们的分配表，发给我看一眼。】 云雪尧是后加组群的，之前的文件都看不到，立刻有组员发了一份表格出来。 其他组员看了一眼，全都憋着表情垂下头。 其实，彭静灵以前让他们做的，也和云雪尧今天分配的差不多。 小组每个月都做，其实都有默契的，压根不需要彭静灵提醒，就会在月总结会之前发给她。 只是这些，他们可不会告诉云雪尧。 她不是很有本事吗？挤走了彭静灵，还打赢了江凌霄的官司。 那她就别靠着他们这些小喽啰做事呀。 刚刚组员发出的那份表格，故意调高了主编的工作份额，把组员们需要完成的内容减到快要没有。 他们就要看看，云雪尧要怎么在明天之前，完成这份工作。 他们其实最想看的，是云雪尧大发雷霆，强制安排任务。 那么，他们会让她见识一下，什么敷衍了事，什么叫消极抵抗。 到时候在会上丢脸的，可是她这个主编……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云雪尧很快就把任务重新分配下来。 俨然按照是刚刚那份表格来的。 这下，组员们再也没话可说，这些工作本来就不多，分到他们手里更是少得可怜。 再也没推脱的借口。 云雪尧，果真是个狠人，把百分之九十的内容都扛了下来。 看样子，她是打算熬到凌晨了。 下班前，组内成员纷纷交出任务，云雪尧要熬夜，就等她熬咯。 谁让她这个主编没本事，使唤不动他们？ “姐姐姐姐，”出人意料的是，组内新来不久的实习生，忽然对云雪尧大献殷勤，“我今晚上没什么事，我可以留下来加班。” 云雪尧抬头看他一眼。 “是吗？” 实习生叫卫梓焓，今年才十九岁，还在珅大读大二，刚刚过来实习一个月，这本该开学了，但他觉得兴业机会难得，给系里申请了延迟归校。 他叫云雪尧一声姐姐，半点也不为过， 不过现在生活条件好，男生普遍个子高。 卫梓焓身高过一米八，长得眉清目秀，情商又高，平时在部门里哥哥姐姐叫得甜，很得大家的照顾。 此时见云雪尧问他，他很狗腿地点头，“是的，我给姐姐打下手吧。只要姐姐不嫌弃我，因为我也是个新手，很多东西需要别人教。” “会做ppt吗？”云雪尧又问。 “当然了！”卫梓焓挺起胸膛。 “好，我把资料整理给你，你那边帮忙汇总做ppt吧。”云雪尧点头。 组内鸦雀无声。 大家都好像对卫梓焓对云雪尧的主动示好，视而不见。 有卫梓焓帮忙，云雪尧的工作进程果然加快不少。 到晚上十一点，他们就打卡下班。 “姐姐，我回去再调整一下格式，明早上给你行不行？”卫梓焓年纪小，所以很容易让人感受到他的真诚。 云雪尧点头，“好吧，辛苦你了。” 卫梓焓看她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 还真是高冷呢…… 大学里都是女生们倒追他，遇上云雪尧，倒是好，他那么主动殷勤，她连一个笑脸都不肯给他。 …… 第二天一早，卫梓焓竟然迟到了。 临到要开会了，他才匆匆赶来。 “姐姐，对不起，昨晚上熬夜，结果忘记了定闹钟，睡过头了。”他一脸懊恼。 “没关系，你做的ppt呢？”云雪尧依然云淡风轻地问。 “在这里。”卫梓焓摸出了一只u盘，递给了云雪尧。 云雪尧感谢他，却转而道，“对了，你昨晚上熬了夜，去茶水间倒杯咖啡喝吧。” 卫梓焓：“我不困……” “我的意思是，我也想要一杯。”云雪尧淡淡地打断了他。 卫梓焓愣了几秒，然后哦了一声，终于是明白过来，云雪尧是在使唤他。 他去茶水间，看着自动咖啡机打奶泡的时候，嘴巴拉得老长。 全组都不听云雪尧的话，只有他凑上前去，所以，她就把他当成个跑腿的马仔了吗？ 真不爽，他从小到大，家里也好学校也好，都只有捧着他的份儿。 把咖啡给云雪尧端过去的时候，他还是强打起笑脸。 “姐姐，你的咖啡。” 云雪尧依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声谢谢。 却一口咖啡没喝，就放在桌上。 “走吧，去会议室。” 身为兴业的大部门，金融部的月度会很是浩大。 八个小组，六十余人，分别汇报自己上月的工作总结，然后李明姗会根据他们自己的下月展望，分配下个月的任务。 李明姗非常享受每月的这段时光。 看着乌泱泱的一大群在自己的统领之下，权力和被人仰马首是瞻的滋味，让她陶醉。 而今天，这群人里，多了一个特别的人。 一个本应该被她踩在脚底，却敢和她叫板的女人…… …… 云雪尧他们在第五组，不前不后，刚中间。 轮到她上台的时候，她把u盘插到了电脑上，打开了ppt…… 投影仪把ppt的第一页放了出来。 是一个做得精美绝伦的封面，标题是金融部第五组x月工作总结。 云雪尧再一动鼠标，还没开口。 幕墙上，出现了一排排扭动屁股的卡通小白猪。 小猪们扭得卖力，脆脆又稚嫩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想看下一页吗？里面只有一只小猪的屁屁是通往下一关的按钮哦，小朋友，找找看呀！” “噗——” 卫梓焓第一个笑出了声。 紧接着，五组的其他组员，也低着头笑了起来。 李明姗的脸，沉了下来。 “云雪尧，你搞的什么鬼！放的什么东西？你当月度大会是什么了？” 她一出声，所有偷笑的人，立刻收起了表情，做严肃状。 然而，云雪尧半点不怵，她直接扯下了盘，看着台下用手指挡在鼻子下面的卫梓焓， “卫梓焓，把你的盘拿回去。” “什么盘？我什么盘？”卫梓焓抬起头，一脸茫然，“主编，这不是你做的ppt吗？” 真以为天上有白掉下的馅饼？ 云雪尧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点斤两，那点份量，让下面的人给她办事。 好了，现在，他们就要看看，云雪尧要怎么化解这个局。 云雪尧不急不慢，把u盘往桌上一拍。 “这当然是你的盘，上面还贴着你的名字……” 卫梓焓呆愣，什么？ 贴着他的名字，他怎么不知道？ 他疑惑了，心里莫名开始打鼓。 云雪尧并不理会他，而是缓缓的，从电脑包的隔层里，摸出了…… …… 第142章 造谣她潜规则小奶狗 云雪尧从电脑包里，悠悠缓缓地摸出了，另一只u盘。 一只，和卫梓焓给她那只盘，一模一样的盘。 “以后不要做这种恶作剧了。”云雪尧永远是波澜不惊的神情，让人无法从她的外表窥得她的真实想法， “真忍不住要做，至少稍稍带点脑子。玩这么挫劣的伎俩，出去别说自己是兴业的人。” 李明姗的脸，黑了。 明明云雪尧嘲讽的是卫梓焓，可是那意有所指的话，却像是扇在她脸上的巴掌。 “来，”见卫梓焓定在座位上，云雪尧非要他上来拿，“难道还要我给你送下来？快点！别耽误了会议。” 卫梓焓满脸通红，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悻悻上台，取走了那只盘。 他低头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盘上贴了一张贴纸，上面写的，是他的名字，连字迹都是他的！ 云雪尧这才将自己那只盘，插到了电脑上。 很快，投影仪投出了一份虽然没那么花里胡哨，但条理框架清晰的总结报告…… 会议结束之后，云雪尧专程拦住李明姗，问卫梓焓的事怎么处罚。 李明姗觉得脸有点疼，她反问云雪尧，“你觉得怎么样比较好？” “实习生第一次犯错，小惩大诫一下，写份检讨吧？”云雪尧道。 李明姗冷漠道，“你觉得可以就可以。” …… 卫梓焓把检讨交给云雪尧，然后被她叫到了员工培训室。 “姐姐，对不起，是我太没轻重了。”卫梓焓眨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我其实只想和姐姐开个玩笑，姐姐以后会不会讨厌我……” 云雪尧不为所动。 她看着卫梓焓的目光，不含半分情绪， “你好好想一想，你这次犯的错，是你自己的态度有问题，还是你的认知有问题，或者是你的……立场有问题。” 她的这段话，问得卫梓焓后背发凉， “好吧，我换个问法，你是替自己犯的错，还是替别人犯的错？” 卫梓焓红着脸抹着眼泪，从培训室里走了出来。 …… 【太可怕了这个女人！】 他回到自己工位，立马在组员私群里发言，【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你们派过去的？】 私群里一片寂静。 这还用问吗？ 云雪尧要不知道，她能自己单独准备了ppt？ 但最夸张的是，她竟然连卫梓焓用的什么u盘都知道，准备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卫梓焓喋喋不休地在群里闹不明白。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没错，你叫她姐姐的时候，心里那点小九九她就全知道了。】 【你是不是昨天下午拿出来过你的u盘？】有人问。 卫梓焓：【对的呀，就放我桌上的。】 【那不就破案了吗？她当时就预判你的后续操作了，所以马上在网上下单了一个和你一样的，现在的闪送当天就能把东西送到。】 【然后你们下班，她回去自己整理了ppt，存到和你一模一样的盘里面。】 【第二天一早你虽然卡在开会前过来，打她个措手不及。但是人家压根就不慌，还指使你去倒咖啡。】 【呵呵，你去的时候，她就把你的名字贴你盘上了。你那里面要老老实实是月度总结，就算了，如果不是……你也看到后果了。】 卫梓焓浑身冒冷汗：【但是，但是贴纸上是我的笔迹啊……她不会能模仿我的字迹吧？】 【……搞不好真能。】 卫梓焓要哭了。 【怎么办，哥哥姐姐，我好像惹到了一个可怕的角色，我该怎么办？她会不会报复我？】 这下所有人都出来安慰卫梓焓。 【弟弟不怕，有我们给你撑腰呢，她能搞走彭姐，搞不走我们所有人。】 【就是，我们人多势众，她真想怎么样，也得掂量掂量。】 【弟弟已经做得很好了，怪就怪她太鬼了。】 【弟弟还是个在校大学生，我们在你这个年纪，还是青虫一条呢。你和云雪尧之间差的只是社会经验。】 其实坦白说，卫梓焓的演技还是挺好的。 远超同龄人。 至少云雪尧还是比较认可的。 只是……她曾经打交道的，要么就是江凌霄这种冷面阎王，需要绞尽脑汁去猜他迎合他。 要么，就是邬嘉泷那种表里不一的笑面蛇，需要时刻警惕他蜜糖之下的毒药。 卫梓焓这个初出茅庐的，真不够她看。 他眼珠子动一下，她都知道他脑子里在转什么。 私群里，大家还在替卫梓焓忿忿不平。 【云雪尧也太得理不饶人了，弟弟才多大啊，她当众就非让他上台去拿盘。】 【写检讨就算了，还把人叫去培训室里训。】 【摸摸可怜弟弟，都被她骂哭了……】 大家是好心，但卫梓焓却觉得脸上烧得慌。 学生男孩，年轻气盛，又好面子。 同事们的抱不平非但不让他受到安慰，反而觉得丢人死了。 他磕磕碰碰打出了一行字，【其实，我不是被骂哭的，是……是她在培训室里暗示我……】 同事好奇：【暗示你什么？】 【就是那种，她暗示我，她单身，很看好我，能对我的前途有帮助……】卫梓焓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 可能是男性的虚荣心作祟，也可能是被云雪尧的冷漠伤了脸。 私群里顿时炸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卫梓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千真万确，我为什么要撒谎？她说那种话，还摸了我的脸，我、我还没谈过恋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好丢人……】 同事们怒了。 【她知不知道她这是职场骚扰？】 【兴业有反职场潜规则条例！弟弟去告她！】 【哎，告不了，培训室没有监控，弟弟的一言之词，证明不了什么，说不定还会被她倒打一耙。毕竟一般只有男性骚扰女性的……】 【就是告不了才更气人啊！弟弟才多大？她都二十几了！要点脸吧！】 【她不是都有太子爷了吗？把这事情捅到太子爷那里去！看太子爷还要不要这样的马叉虫货！】 【万一她哭哭啼啼说是弟弟摸她的脸呢？】 有个女同事气愤至极：【她有什么脸给人摸的，真当自己国色天香了？】 这话说完。 群里再度安静。 别的不好说，这……脸还真是国色天香。 泪目。 卫梓焓虽然长得还行，但明眼人也能看得出，配云雪尧，还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太子爷届时会维护谁，真说不清楚。 但无论怎么样，金融五组的七名正式员工，此时此刻，都深信不疑，是云雪尧想要老牛吃嫩草！ 弟弟太无辜了！ 他们一定要联手搞死云雪尧，让彭静灵风光回归！ …… “云雪尧，我看你下月的任务目标里，有两家上市公司的采访？”李明姗问云雪尧。 “是的，”云雪尧回答，“我拟定了几个目标，先发给主管您看看？” “嗯，有个目标已经不用拟定了，”李明姗也学着云雪尧淡然的表情，“这几天法务和云江那边的律师经过谈判，最终确定了上次江凌霄那事情的解决方案。” “云江的意思是，报道都出来了，兴业却根本没有派人过去采访，未免太儿戏了。所以——” “你准备准备，去采访江凌霄吧。” 李明姗眼底不知泛着什么幸灾乐祸的神情，“哦，这次就不用写稿子了，这个活，轻松吧？” 云江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李明姗就知道云雪尧要死翘翘了。 败诉的江凌霄，会怎么刁难前来采访的云雪尧，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了…… 第143章 他说，他心里是有她的 云江和云雪尧对接的人是一个她不认识的江凌霄秘书。 但云雪尧电话打过去，接的人却是章贺。 “云小姐，我这边给你安排了一整天的采访……你先别急，不仅仅是对霄爷的采访，还有对集团的参观。集团这次给你授权写稿，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做一个集团的专访。”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但采访集团，就不可能她一个人去。 并且需要做详细的采访大纲，还要提交云江经得对方同意。 这次的任务，组内再没人推脱。 云雪尧点了三个人，跟着她做准备。 临到头，卫梓焓怯生生地找过来，“姐姐，我能不能加入……我想弥补一下我上次犯的错。” “那就加入吧。”云雪尧很爽快，多个人打杂也没什么。 等到大家准备谈工作做好，卫梓焓又提出非分要求，“姐姐，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去云江啊。我从小在小城市长大，从没见过那种大集团。” 卫梓焓不是珅城本地人，这点倒没说谎。 云雪尧淡淡地看了他一秒。 就这一秒，像是看透了卫梓焓的眼睛，让他心跳加速。 不过，云雪尧很快点头，“可以。” 这次的云江专访组，加上云雪尧一共五个人，她带一个摄影和卫梓焓去云江，剩下两人留在兴业，如果那边遇到任何情况，这边可以快速支援。 卫梓焓按道理没资格去。 可是云雪尧同意他的请求，组内竟然没有一个人反对。 相反他们私底下义愤填膺。 弟弟果然没说错，云雪尧对他有企图！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轻易就答应带他去云江？ 弟弟太不容易了，他为了这个组，牺牲太多……他开学才大三啊！ …… 云江对于云雪尧的到来，异常郑重对待。 章贺亲自给她当向导，给她介绍集团内部结构。 中午还请他们到员工食堂就餐。 只是云雪尧才刚刚坐下，章贺就接到一个电话。 他神情严肃地听完那边说话，点头说好，然后当着摄影师和卫梓焓对云雪尧道，“云记者，非常不好意思，原定下午霄爷要接受你的专访，可是下午他有点急事要开会。” “是今天不能采访了吗？”云雪尧问。 江凌霄突然有事，这很正常。 章贺有点犹豫，“嗯，是的……不过，霄爷现在有空，就是可能，云记者的午饭，要耽搁了。” 云雪尧：“……” 如果不是摄影和卫梓焓就在旁边，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那她真就直接拒绝了。 “那好吧，我可以带摄影过去吗？”云雪尧问。 章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能。” 江凌霄只接受单独采访，这是先前就说好了的。 “那他们……”云雪尧看着摄影和卫梓焓。 “放心，我们这边都有专人接待的。”章贺既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云雪尧到来江凌霄的办公室。 这个她已经很久没有踏足的地方。 宽敞的办公室一切如旧，唯一的区别是，原本一侧空旷的落地窗前，摆放着餐桌。 桌上，摆放着娇艳的玫瑰，和银制的餐具。 章贺退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瞬间就只剩下云雪尧一个人。 她站了有一分钟，旁侧休息间的门才打开，江凌霄站在门前，默默地看着她。 那天晚上他的行径，给云雪尧留下了一点阴影。 但她还没组织好语言，江凌霄已经走了过来，“久等了。” 他走到餐桌前，拖开了一把椅子，却没有坐下。 “坐吧。”他说。 云雪尧等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竟然给她拉的。 这样的荣幸，是她十三年来第一次。 但云雪尧只有尴尬和不适。 她坐下，江凌霄叫了人，立刻有厨师推着餐车进来。 端菜的佣人是个生面孔，见她盯着对方看。 江凌霄解释，“御园重新换了一批人，背景我都考察过了。” 他深深地看着她，接下来的话没说出口。 她要是愿意，可以回去…… 不会再有人羞辱她轻视她。 云雪尧看着眼前的菜，有点发愣，全部，都不是过去常吃的那些。 江凌霄主动给她夹菜，不看她的眼睛，神情有些不自然，“这个厨师也是新请的，你尝一尝他的手艺。” 云雪尧这才反应过来，说了声谢谢。 这两个月，娱乐部团建过两次，她也和小蔡她们出去聚过餐。 现如今桌上摆放的菜，基本……都是她这两个月在外面点过的…… 其实，有些她并不是很喜欢，只是觉得新鲜。 过去在御园，她的口味，就是江凌霄的口味。 他喜欢她就吃，从没自己的主见。 云雪尧默默地吃菜，然后发现……可能是厨师不同的缘故，在外面尝起来平平常常的菜，在这里却好吃得不得了。 江凌霄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 见她似乎没有什么挑剔的，才微微松了口气。 “怎么样？”他问。 云雪尧实话实说，“师傅手艺很不错。” 没看错，她竟然看到江凌霄笑了一下。 “我也这样觉得。”他说，整个人的神情都像镀上了柔光，温和了起来。 “你喜欢，我让人每天给你做好，中午给你送过去。”他又说。 云雪尧连忙摆手，“不用了，真的不用。” 她的拒绝让江凌霄眼神一黯。 但他什么也没再说。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采访呢？”安静地吃完饭，云雪尧立马切入正题，“我听说你下午有点忙。” “是有点，”自己编的借口，江凌霄只能认下来，“不过留给采访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我……只是很久没和你一起吃过午餐了。” 云雪尧愣了愣，半晌，仿佛在回忆里捞了好一阵子。 才点头，“是啊，上次一起吃午餐，还是过年时候的家宴。” 这下，轮到江凌霄发愣。 过年的时候…… 难道他们这半年，都没一起吃过一顿午饭？ 仔细回想，还真是。 他平时中午基本都在集团，偶尔在外面吃，也是有生意上的事。 他中午见到云雪尧的时候，都屈指可数。 再想一想，他们就连一起吃晚餐的时候都极少。 能想得起的，都是江家全家在一起。 而他，要么晚归，要么彻夜不归。 云雪尧不提，江凌霄都不知道，自己原来从来，那么的不珍惜…… 不珍惜那个守在御园，天天盼着他回去的云雪尧。 他记得每次，他夜里回去，她都等在客厅里。 或者，他进门的时候，就会听到她下楼梯的声音。 她必然是听到了汽车的引擎声，所以赶紧下来来迎接他。 那时候的云雪尧，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星光。 她会问他饿不饿，告诉他厨房里还有哪些新鲜的食材，或者冰箱里有好吃的点心。 极少时候，他点头。 她就欢天喜地的去准备。 那样的云雪尧，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远得如隔了时空。 明明，他们才分开两个月而已。 “江先生，你要午休吗？”云雪尧打断了他的沉默，她记得，以前他中午通常会休息半个小时。 “不用，我刚刚已经休息过了。”江凌霄道。 他把午休时间提前了，因为接下来的每一分钟，他都不想浪费。 云雪尧还没点头，他就看似无意地说道，“原来，那么多事，你都还记得。” 他的习惯，他的爱好，他们的过去，她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地分手，果断地离开。 云雪尧假装没有听到。 她把包拿过来，倒过来，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茶几上。 有笔、本子、手机、一支口红、面巾纸、小镜子，还有录音笔和摄像头，以及一只卡包。 “我所有带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江先生还要检查一下吗？” “不用，”江凌霄回答，“我的什么……你没见过？” 同床共枕五年的人，赤诚相见的时候那么多，他的什么事，她不知道？ 今天的采访，说到底，只是他想要见她而刻意找的借口。 江夫人已经警告过他，不允许他再去接近云雪尧。 江凌霄可以不用管。 但如果能让她自己来找他，那也省得听江夫人唠叨。 “因为今天的采访也不写稿，所以我们闲谈一下吧，我也不做任何的记录。”云雪尧其实也知道，这采访就是个形式。 说起来，她还从没和江凌霄单独谈过云江的事。 “那个，”她翻看着组内做的功课，找了个切入点，“你下午要忙什么？” “嗯，有一个大宗期货的交易要商讨一下。” “哦……”云雪尧点点头，有点感兴趣，“介意透露一下是关于哪方面的期货吗？” “种植业方面。”江凌霄居然告诉了她，“南美那边的。” 云雪尧秒懂。 “你会看卫星云图和洋流图吗？”江凌霄蛮有兴致地起身，把笔记本抱了过来，放到云雪尧面前，“我给你看南半球今年的气候分析。” “我今年和那边最大的交易公司合作，手里会有今年全球百分之九十的货……” 手里的货多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操纵市场价格。 “你要告诉我你手里的持仓位吗？”云雪尧敏锐地嗅到了什么，“不行！不要让我知道！” 这种商业机密，绝对不是她能听的。 江凌霄大可不必这样。 他不需要用这种行为，向她表明他的信任。 江凌霄看着云雪尧，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离得那么近，近到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将她抱在怀中。 “你可以知道任何事，”他说，眼神前所未有的深邃，“包括我最真实的想法。” 云雪尧想挪开，但江凌霄已经先一步出手，揽住了她的腰。 “江凌霄！” 云雪尧抬手就推开他，“你做什么！苏阿姨说了，不许你再这样对我！” “只要你同意，她就没有反对的借口，云雪尧！”江凌霄抓住了她，不许她再躲远，“难道我做了那么多，你还不知道吗？我心里……我心里……” 这种话，对江凌霄而言，实在难以启齿，可是如果再不说，他不知道还有没有追回她的机会， “我心里，一直是有你的。” 他望着云雪尧的双眼，缓缓说出这句话。 云雪尧也看着他，眼神里有错愕，有讶异，但惟独没有……感动。 他说，他心里是有她的。 这句话，曾经身边所有人都对云雪尧说过，成为她用以自欺欺人的说辞。 这是第一次，她听到，江凌霄亲口说出来。 “尧尧，”第一句说出口，后面的话，就没了阻碍，“我心里一直有你，难道，你都感受不到吗？” …… 第144章 她突然吐了个昏天暗地 “对不起！” 云雪尧甩开江凌霄的手，她整个人像被烫了似的，跳坐到后一格的沙发上， 她摇头，笑得极其勉强，“我没有，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江凌霄，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你让我拿什么去感受，感受你的什么？你的冷暴力，你的猜忌和无情？” “现在分手了，你告诉我你心里是有我的？那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在干什么？现在说出来，你是想要嘲讽我，说我愚钝，说我蠢笨，连你暴力行径之下的真心都没感受到吗？” “我们分手，是我的错吗？” 她情绪不能控制的激动。 江凌霄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云雪尧，”他不得不按住了她的肩，“你冷静一点，过去是我故意隐瞒，我承认我有错，我总怕我付出的都会付诸东流……” “那还是我的问题咯？”云雪尧听出他的潜台词，“是我让你无法信任？你怀疑我和俞子舜在一起，所以才会用伤害我的方式来隐瞒你的内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雪尧不想听。 她不明白好好的采访为什么突然又变成了这样。 江凌霄如果不懂得保持距离，依旧非要强求，那她以后就真的只能敬而远之了。 “云雪尧！”江凌霄把她拉了下来，“你能不能正视你自己？” 他不许她走，抓住她的肩膀，“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明明所有的点滴过往你都记得，明明我的喜好习惯你也都记得，为什么你不能承认你和我一样，都放不下？” 云雪尧怔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笑了。 “江凌霄，”她又意外地冷静下来，“我忘不掉那些回忆，并不代表，我忘不掉你这个人。” 文人杀人才诛心。 云雪尧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 “那如果我不放手呢？”江凌霄的眼神逐渐偏执。 “你必须放手！”云雪尧盯着他的眼，毫不退缩，“因为，我马上……唔！” 云雪尧的话没说完，就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所打断了。 她急忙捂住嘴，转身寻找垃圾桶。 江凌霄及时地放了手，她就跌跌撞撞冲去了卫生间，扑到马桶上，把刚刚午餐吃的东西，全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江凌霄被她突发的症状吓到了。 他跪在她身后，不停顺着她的后背，看着她吐到脸色发白，眼里是掩不住的心疼和担心。 “你怎么了？午餐不合口？还是着凉了？” 云雪尧无力回答，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似的。 江凌霄把她抱过去，她都没办法反抗。 恶心感一阵阵的冲刷着她的腹腔，她吐不出来，但像晕车一样难受。 江凌霄把她抱起来，抱到他一旁他休息间的床上， “怎么了？”他理着她额前的发丝，抚着她的脸颊，“我上次看你买了很多药，你看过医生了？要不要我叫一个过来？” 那天去药房，他果然是知道的。 还好她把验孕棒藏在一大堆保健品里，他只要不是特别去查，应该不知道她做过什么。 云雪尧随口敷衍，声音很轻，“医生说我最近生活不规律，不过还年轻，只要好好调整一下作息就好。” 江凌霄现在不会再去诋毁什么记者的工作。 他沉默几秒，才道，“你爸爸妈妈，过去也很忙，忙得根本没时间照顾你。” 所以，才会总是把她扔到俞家去。 “养家糊口，忙也正常。”云雪尧半阖着眼。 “你要吃什么药，我让人去买。”江凌霄道。 他前所未有的体贴。 云雪尧继续摇头，“喝点清水就好。” 江凌霄于是亲自去给她倒水，他看她喝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你刚刚说你马上什么？” 尽管知道现在重提当时冲突时的话，很不明智。 但江凌霄就莫名觉得云雪尧接下来要说出的内容，极其重要。 云雪尧呆了好一会儿，才看着他，眸子里带着懵懵的水雾，“……我忘记了。” 她当然不可能忘。 现在也庆幸，突然的恶心呕吐打断了即将要说出的话。 【我马上就要成为你妹妹了！】 说出这样的话，逞一时口舌之快，却会坏事…… 云雪尧觉得自己今天十分的不对劲。 情绪莫名容易失控，理智有点开小差。 可能，她抽空真该去看个医生，调理一下身体。 “你……要不要睡一睡？你脸色很糟糕。”江凌霄问，眸色藏着一抹深。 想抱着她，像从前那样抱着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抱着她就好…… 但云雪尧拒绝，“同事还在呢，我要休息，也回家去休息。” 江凌霄看着她没有血色的唇，最终还是强压下了留下她的心思。 …… 云雪尧脸色极差的离开了云江。 消息传回兴业，李明姗终于笑了。 她就知道，江凌霄不会给云雪尧什么好果子吃。 可惜，这次不写稿，否则的话，云雪尧还指不定要脱一层皮。 她给殷柔晴打了电话。 “我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了，就看你那边的操作了。” “放心，我这边不会出差错，倒是你，别把自己给带进去了。”李明姗好用，殷柔晴暂时不想她出事。 李明姗笑道，“你也放心，这次，冲在前面的，都是些随时可以丢掉的棋子。” …… 因为身体极度不舒服，云雪尧第二天请了假，睡了个懒觉。 结果，又是被马姐的电话给吵醒。 她就奇了怪了，马姐这是什么吹哨体质？ “雪尧尧，你知不知道云江出事了？” “云江？”云雪尧立刻清醒，“云江出了什么事？” “先别管什么事，什么金融期货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但现在兴业都在传，说是你采访泄露了什么主力仓位，把云江坑惨了！” “说现在国际上有资本正在合力围剿云江！云江在海外的投资全都要赔进去……” “他们还说，江凌霄对你下了通缉令，要你的命！” 云雪尧的脸色，再度惨白。 怎么可能…… 七年前的那场事故，怎么会再度重演！ 江凌霄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初入战场的新手，他早已经历练到成熟，他怎么能允许，这样的灾难再度降临云江！ 第145章 逼她立刻辞职 “云江的事情是不是邬嘉泷干的？” 云雪尧冲进了俞子舜的办公室。 除了邬嘉泷，云雪尧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会干这种事。 他才回到珅城没多久，竟然就对云江出手。 而且操作手法，竟然和七年前相差无几！ 云雪尧和俞子舜这些天都没有见面，也没有联系过。但云雪尧知道，当时江夫人，是俞子舜通知过来救场的。 她避开他，只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的感情。 “不是。”俞子舜看着云雪尧，也不绕弯子，“至少从表面上看，不是。我这边刚刚拿到了信息，你看看……” 云雪尧接过俞子舜手里的东西。 她匆匆扫过一遍，“也不能证明和邬嘉泷毫无关系。” “云江手里的空头仓位，你知道吗？”俞子舜问。 云雪尧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头。 她不想知道，但架不住江凌霄非要说。 “我没有开任何的设备，也确定身上没有任何设备。” 那仓位是谁传出去的？ 大宗货物在交易所的仓位，是绝对的机密。 “你也别慌，有没有可能是交易所的交易员泄露的？”俞子舜安慰云雪尧。 “就算是，也太凑巧了……”云雪尧低声道。 昨天她才见了江凌霄，今天一大早就出事了。 对方针对云江，针对江凌霄，最主要的，还是针对她…… 因为，就连江凌霄都会认为，是云雪尧泄露了云江的持仓位。 俞子舜见她低头不语，有些话在心里压了压，没压住。 “说到底，也是因为云江买空自己手里的咖啡豆……” “可是今年南半球气候好无天灾，咖啡豆收成好，就是会跌，不提前买空的话，难道要去亏钱吗？”云雪尧反问。 俞子舜不语。 提到云江，她就是这样，无底线的维护。 明明，期货市场，就是愿赌服输。 云江作为投资资本，玩的就是豪赌的游戏，赌输了，怨谁呢？ …… 云江投资了南美最大的咖啡生产供货商，因为今年南半球气候各方面条件好，咖啡豆收成很好。 农作物收成好，价格就会下降。 烂大街的东西都不值钱。 云江为了不让自己赚得少甚至赔钱，就到国际交易所里买了咖啡的价格下跌。 俗称的期货买空。 然后，咖啡豆价格再低他们也不怕。反正卖咖啡豆亏的钱，都能在交易所那边赚回来。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昨天下午，南美那边突发了黑天鹅事件，最大的储货仓被人为爆炸焚毁。 仓库都没了，咖啡豆自然也没了。 今年的咖啡豆突然从烂大街，变成了物以稀为贵。 而这时候，云江的仓位却恰好曝光。 国际上有资本于是立刻恶意哄抬咖啡豆的交易价格，对云江进行逼仓。 期货买空和做空的道理差不多。 期货价格涨得越高，买空的那一方亏得越多，是个血淋淋的无底洞。 因为时差问题，事件从昨夜凌晨发酵，到现在，咖啡豆的成交价格已经爆涨了五十倍！ 昨天江凌霄告诉云雪尧云江的仓位，是数十亿…… 按照这个亏法…… 截止目前已经是百亿级别的亏损！ 云江底子再厚，也得被啃下来一大块肉。 …… …… “干得漂亮！”此时此刻的殷家，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让他江凌霄瞧不起我们殷家，看不上我女儿。”殷夫人笑得一脸得意，“以后还指不定谁高攀谁呢！” “诶，”殷先生抬了抬手，让妻子别把话说得太满，“这次也只能说是给云江一个教训，江凌霄那边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招。” “嘁！”殷夫人笑了一声，“还能有什么后招，全球的咖啡豆就那么多，这下直接没了一大半，这边逼仓这么紧急，云江能在这段时间内把货搞出来？” 殷先生其实也赞同夫人的说法。 他叹口气，“希望云江这次别被搞垮咯。” “不垮也要元气大伤，哼，不要我家晴晴，我还不想他当我女婿呢！”殷夫人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她亲昵地对女儿说，“晴晴，要是江凌霄识趣，回来求你，你就好好摆点架子，给他点厉害瞧瞧。” 殷先生点头，“我们晴晴这手腕，这魄力，难道没资格做他们江家的儿媳吗？” 这次云江踩坑，表面是云雪尧泄露了仓位，真实情况，只有在幕后插了刀的殷家，最清楚。 殷柔晴悄悄给邬嘉泷打电话。 “嘉泷，你能不能收手了，我听说云江到现在已经亏了上百亿了……” 她只想搞死云雪尧，可没想把云江给搞到破产。 邬嘉泷笑了。 “柔晴，这是连锁效应，云江的事情爆出去，想要他们死的，可不只有我一家。” 现在不少资本都闻风而动，恨不得坐到云江的尸体上大快朵颐。 “嘉泷，求求你了，能不能像七年前那样，”殷柔晴撒娇，“让我卖个人情给江凌霄。” 七年前，云雪尧在国外拿到了制衡邬嘉泷的证据，邬嘉泷知道回天无力，转眼就把证据给了殷柔晴一份。 让她抢在云雪尧之前交给了江凌霄。 殷柔晴因此摇身一变，成了江凌霄和云江的救命恩人。 殷柔晴发誓，自己曾经离江凌霄只有一步之遥。 要怪就怪国外那个医生贪生怕死。 她给了他钱，让他在给云雪尧做手术的时候给她个了断，然后伪造她流产大出血死亡的假象。 谁知道对方拿了钱，却不敢办事，跑了个无影无踪。 如果七年前的事重来一遍，殷柔晴发誓，她绝不会再给云雪尧一条活路。 “我可以让你再去帮江凌霄一次，”邬嘉泷悠悠地对殷柔晴说道，“我知道某个供货商，手里还囤有大量的咖啡豆，你可以交给云江，让江凌霄去国际交易所交割。” “真的？”殷柔晴高兴至极，“嘉泷你真好……” “不过，我是有要求的。”邬嘉泷提出了条件，“柔晴，你能不能把那枚蝴蝶胸针，送给我？” 殷柔晴犹豫了几秒，然后爽快的答应了。 反正，这胸针不是她的，能用它换来解江凌霄的燃眉之急，再划算不过了。 …… …… “云雪尧，你主动辞职吧。”李明姗把云雪尧叫过去，第一句就说明目的， “云江这次如果要告兴业，就不是什么简单的桃色新闻了。” 她眼神里难掩恶毒快意，“你可真有本事，让你去采访别人，你居然把别人的仓位给摸了出来。摸出来也就算了，你还透露了出去？” “外面给了你多少价钱？我事先说明，兴业对你的行为毫不知情，如果必要，我们也要对你采取法律诉讼！” 这一次，李明姗不信云雪尧还逃得掉。 百亿级的损失啊！ 事情发酵之后，云江至今依然没有针对事件发声，摆明了的焦头烂额。 现在他们被国际大资本逼仓，暂时没时间来和云雪尧算账。 可是等他们熬过这一波，总会来找云雪尧的麻烦。 到时候，李明姗不知道云雪尧还能不能留个全尸！ 云雪尧的死期，就是她李明姗和俞子舜联姻之时…… 但云雪尧看着眼前小人得志的李明姗，目光不减宁静：“那要是，我非不辞职呢？” 第146章 云雪尧这辈子都毁了 “如果，我非不辞职呢？” 面对李明姗的逼迫，云雪尧不急不慌。 “你不辞职？”李明姗冷笑，“你不辞，是要等着兴业主动告你吗？” “我实话跟你说，现在让你走，是给你一个体面，到时候公司赶你走，难看的可是你自己！” 云雪尧微微叹气。 “主管，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出了事，公司都不肯调查，要直接给我安个罪名。难道说——” 她拉长了尾音，然后一顿，“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提到上次在影视基地吃的瘪，李明姗就一肚子气。 “行，那次算你有能耐，别人家看你可怜，饶你一命，这次呢？”李明姗笑得满怀恶意，“你是打算给云江把咖啡豆变出来，还是赔人家几百亿？” “我看把你拆开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上次在影视基地，橙丽给云雪尧卡上打钱，诬陷她出卖资源，最后可不是看她可怜才收的手。 但李明姗非要这样给自己找补，云雪尧也不揭穿她。 她只是用略带可怜的目光看着李明姗，“主管，其实我想说的意思是，有些人，连我这样的底层小虾米，都对付不了，哪里来的自信，去和江凌霄、和云江对线？” 云雪尧好心建议，“如果主管家里也买了咖啡豆的多头期货，现在能抛就赶紧抛了吧。要不然，会亏得很惨的。” 多头就是做多，看好某宗货物会涨价，就下注赌它将来会涨。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云江死定了。 咖啡豆价格绝对要涨成天价，所以以寻常人买涨不买跌的习性，多半都会下场，想要捞一笔。 “亏？”李明姗真笑了，“云雪尧，做梦的话，还是实际一点！你变不出咖啡豆，也变不出几百亿，还是接受现实，辞职吧，我最多再给你半天时间，” “明天这时候，我要是看不到你的辞职报告，那就等着法务来和你谈吧！” 云雪尧摇摇头。 天地良心，她可是给李明姗说的肺腑之言。 为什么她会觉得她是在诓她？ 算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人非要作死的时候，八匹大马都拉不回来。 云雪尧一走，李明姗就去给俞兴泉邀功。 “俞叔叔，云雪尧明天就会辞职了。” “不错，”俞兴泉赞扬道，“明姗，你变稳重了。这样，今晚上你到我们家来吃个晚饭，我把子舜也叫回来。” 李明姗大喜过望。 她甚至没心思上班了，请了个假，直接回家做spa护肤去了。 …… 金融部每个人看云雪尧的目光，都带着复杂的神情。 云雪尧“闯祸”之前，每个人都想看她出糗，可是现在，所有人除了那点期望达成的痛快，还有一点该死的……同情。 百亿级的天窟窿。 这个女人这辈子都毁了…… 锒铛入狱是她最好的结局。 他们想看云雪尧倒霉，但也觉得，她罪不至死。 今天的五组，格外宁静。 连卫梓焓都不叫姐姐了。 云雪尧安排了任务下去，组内成员竟然也没像往常那样叽叽喳喳，全都一声不吭地做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大家最后的相处时光了。 到了下班时间，云雪尧主动对大家道，“今天大家就都别加班了吧，有没完成的工作，都交给我。” 全组鸦雀无声。 隔了好一会儿，还是窸窸窣窣，把东西全都给了云雪尧。 人一个一个的离开，轮到卫梓焓的时候，他走到云雪尧面前，憋了半天，憋红了脸，憋出一句话，“姐姐，对不起。” 云雪尧抬眼，看着他，意外的温和，“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我、我上次，不该做那种事，我不该不服你，还给你使绊子……”卫梓焓说着，眼里泪花闪，“其实姐姐人不坏，平时安排的工作，都是我们该做的。”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对云雪尧鞠了一个大躬，然后转身跑掉，带过一阵风。 云雪尧看他边跑还边抹眼泪。 半晌，她忽的笑了一下。 云雪尧什么也没说，低头把大家交给她的工作做完了。 也不多。 这大概这些组员们，对她唯一的温柔了吧？ 云雪尧其实是回家也没事儿，打算在办公室磨蹭到半夜再走。 但这么一来，她只能提前下班。 草草用过餐，她去了一个地方…… 曾经的，秋毫大楼。 秋毫的楼并不算高大，在某个不远的创业园区里，仅有七层楼。 俞子舜告诉过她，在秋毫最鼎盛的时候，这栋楼里来来往往都是人。 后来云家出了事，这里人去楼空，锁了大门，封了起来。 这一封，就是十三年。 云雪尧踏着满是尘渣的楼梯，一步一步踏上去，直到走到楼顶。 十三年来，她来过这里无数次。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妈妈站在顶楼，如落叶一般飘下。 小时候的她，觉得这栋楼是那么的高，高耸入云。 长大以后，每每见了，也总是感叹，它怎么变得这么小，这么矮了…… “谁？” 脚步踩踏不知什么东西发出了声响。 有个男人的声音立即从前方传过来，云雪尧想退，但对方已经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他足够讶异。 明亮的月光之下，眸中倒影出粼粼的光。 “尧尧？” 是江凌霄。 江凌霄竟也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云雪尧此刻眼前浮现的，竟是七年前，他和殷柔晴在这里相拥的那张照片。 法庭上，他什么证据都解释了。 唯独那张照片，不知道是因为本身就不在报道中，还是其他原因，律师避而不谈…… 第147章 云雪尧学云夫人跳楼了？ “你怎么来了？”江凌霄走了过来，微微皱眉。 “我……”云雪尧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怎么了？”江凌霄又问，“我听到传言，有人说是你泄露了仓位？” 云雪尧正想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后面传来明显的脚步声，一个女人怯生生的声音传过来。 “凌霄，凌霄你在上面吗？” 江凌霄和云雪尧都同时一愣。 云雪尧连忙往旁边一闪，躲到了暗处。 殷柔晴已经蹭蹭地上来了。 “凌霄，凌霄你怎么在这里？你没事吧？” 她抬手就想扑到江凌霄怀里，“凌霄你不要干傻事……” 江凌霄以最快的速度避开了她。 “你来干什么？”他态度冰冷，眼神里的厌嫌已经不加掩饰。 殷柔晴忽视他的态度，急声道，“凌霄，云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就怕你会想不开……” “我本来想第一时间过来找你的，可是现在你最需要的，不是我的安慰，而是真正的帮助。” “是吗？”江凌霄不动声色地问，“你打算要怎么帮助我？” “我知道现在外面都在对你逼仓，我认识一位咖啡豆供应商，他手里差不多有你所需要的数量，价钱都好谈，现在的关键是，你要拿到货，然后马上交割，把损失降低到最小对吗？” 殷柔晴眼里全都是关切。 “供货商叫什么名字？”江凌霄问，“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有那么多货？” “我这里有他的名片。”殷柔晴拿出刚刚得手的名片。 是用蝴蝶胸针，从邬嘉泷手里换来的名片，“你看看。” 江凌霄拿过名片，匆匆看了一眼，“好，我知道了。” “你赶紧联系他啊。”殷柔晴催促，“现在交易所那边马上开市了，你联系他，把货拿到手，然后放出消息去，就可以扭转危机。” “好。”江凌霄把名片拍了下来，传了出去，“我让章贺马上去办。” 殷柔晴松了一口气。 江凌霄还愿意接受她的帮助，就证明她还有希望。 她踌躇了一下，忸怩道，“凌霄，上次你和雪尧开庭的事，我听到一些细节……我，很开心你没有否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江凌霄心头一跳。 殷柔晴怎么提到了这件事？ “凌霄，我回去反思过了。”殷柔晴娇滴滴地说道，“是我当时把你逼太急了，虽然我们度过了美好的一夜，可是我不应该就拿这个来逼你做出决定。毕竟……雪尧跟了你那么多年，也没得到一个名分，我仅仅是靠一晚上，就想要成为你的正式女友，还是太……” “够了！”江凌霄喝断了她，他压低声音，“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们之间有什么。你别信口开河……” 他说着这话，不自觉地朝云雪尧躲藏的地方看了一眼。 “凌霄，你明明知道有什么的！那晚上，你明明那么热情……”殷柔晴眼里含着泪，“我知道你性格很内敛，而且对感情方面有些迟钝，我不怪你，真的，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我可以继续等的……” “去年全球的咖啡去库存不足全年产量的百分之十，”江凌霄突然打断了殷柔晴，他看着手机上章贺发来的调查信息， “你这个供货商，手里的咖啡豆，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啊？”这个问题，邬嘉泷对殷柔晴讲过，她马上道，“其实他手里的咖啡豆不是特别好，他是做低端市场的，手里的囤货确实是历年来累积的，但你也可以拿到应急不是吗？” “嗯……”江凌霄漫不经心答道，“尽管你提供的帮助疑点重重，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给了我交割货物的信号。” “什么？”殷柔晴没懂江凌霄的话。 交割？ 交割什么货物？ “交易所还有三分钟开市，就算你对这方面不在行，你身边也有人在行。”江凌霄说完这句话，不再理会殷柔晴，朝云雪尧刚刚的藏身之处而去。 然而，他找遍了顶楼，却竟没有寻到云雪尧的影子。 江凌霄怔愣片刻，紧接着，就前所未有的慌了。 云雪尧不在顶楼，据他所知通往楼下，只有一个楼梯。 她去了哪里？ 他当即也无心再管殷柔晴，快步朝楼下冲去。 他江凌霄敢去想最可怕的结局。 云雪尧会不会因为听到殷柔晴说的那些话，一时想不开…… “凌霄！凌霄你等等我，你别跑那么快……”殷柔晴跟着跑了下去，在楼下看到四处慌张寻找什么的江凌霄。 “凌霄……” 她伸手去抓江凌霄的手，未料他当即猛地一挥手，直接把她推开。 殷柔晴脚下一崴，摔倒在地，疼得叫出声来。 但江凌霄看也没看她，再度快步离去。 “凌……”殷柔晴刚刚喊出一个字，手机响了。 是殷夫人打过来的。 她接起来，才委屈地叫了一声妈。 电话那头的殷夫人就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晴晴，你是不是和江凌霄在一起？你听我说，你帮我们问问，云江刚刚发布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 …… 俞家的客厅，此刻正灯火通明。 李明姗依偎在俞夫人身边，看俞兴泉和她父亲谈笑风生，目光不断地瞥向不远处独坐在沙发上，脸色微沉的俞子舜。 两家人亲热得宛如一家人，她的婚事，听父亲和俞兴泉的意思，差不多算是定下来了。 “子舜，你去哪里？”俞夫人叫出了俞子舜。 他突然一声不吭就要往外走。 “出去透透气。”他敷衍地回答俞夫人。 俞夫人给了李明姗一个眼色，“一个人出去透什么，明姗跟着一起去呀。” 俞子舜听到这句话，头也不回就朝外面走。 客厅里静了一瞬。 俞夫人连忙笑着打圆场，“看他，这么大了还害羞。” 她轻轻推了推李明姗，“明姗，你主动点，女追男，隔层纱。” 李明姗听话跟了出去，“子舜！你去哪里？” 她发现俞子舜竟然要去车库。 俞子舜不想理会她，随口道，“出去逛逛。” “带我一起去嘛。”李明姗撒娇。 俞子舜站定，冷冷地看着李明姗，“云江的仓位，是你透露出去的？” 李明姗慌了一刹，“子舜，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可能……” “我了解云雪尧，她不可能透露，她没有动机。只有你，你当时派了其他人同她一起去云江，窃取到了机密，然后再栽赃到云雪尧头上。” 俞子舜冷静分析。 “你了解云雪尧？”李明姗的脾气被点燃了，她怪笑一声，“就她冰清玉洁，就她志向高洁？她为什么没动机，她妹妹治疗需要钱，她连你都勾引，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啪！ 清脆的声音响在花园里。 李明姗捂住发麻的半边脸，呆住了。 半晌，她的声音才陡然尖锐，“你、俞子舜你打我？你……你竟然打我？为什么？因为我说出了你心头宝的真面目？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现在你知道，我是个会打女人，尤其是恶毒女人的男人，”俞子舜讥讽道，“还想嫁我吗？李明姗。” “你……”李明姗气到发抖，“你知不知道，云雪尧她想要潜规则卫梓焓！她都去摸了卫梓焓的脸，这样的贱人，你还当成宝！” “俞子舜！你会后悔的！”她越说越激动，指着俞子舜几乎要吼起，“你会看到云雪尧接下来的下场！你会后悔喜欢她的！” “明姗！明姗！”李父焦急的声音传来。 李明姗的眼泪立刻绷不住，“爸……子舜他……” “明姗！你确定你那边拿到的仓位是真的？”李父已经顾不上这里还有个俞子舜了，开口就问。 李明姗眼泪还没来得及落下来，“什么？爸你是说……” “你不是说拿到了云江的仓位吗？南美仓库那边又出了事，云江才被逼仓……但是为什么，”李父指着手机，“云江现在宣布，手里有足够的咖啡豆存货，现在刚刚开市，他们已经交割完毕了！” 轰！ 如同晴天霹雳，落在了李明姗的头上。 云江手里有货？云江交割了？ 云江以高于市场五十倍的价钱，把手里的咖啡豆，全部卖光了！ 这是什么魔鬼操作！ …… 第148章 江凌霄冲到兴业救人 和李明姗差不多状况的，是殷柔晴。 她气急败坏地给邬嘉泷打电话。 “嘉泷，怎么回事？为什么云江手里有货？我听说他们刚刚交割完毕，他们是以五十倍的价格把货物交易的吗？” 邬嘉泷的声音，听得出来的阴沉。 “被江凌霄玩了。” 他们得到的信息是假的！ 云江刚刚发布了消息，昭告天下，南美仓库里的咖啡豆早已经提前转移，目前货轮均已抵达全球各大市场。 云江手里有充足的货，可以随时进行交割。 说这话的时候，交割，就已经完毕了。 云江买空头期货只花了十几亿，咖啡豆却卖了上百亿。 紧接着，由于它宣布手里还有大量存货，咖啡豆价格又暴跌，做空的损失也被抹掉了。 真是赚到发红发紫！ 这下，国际上所有摩拳擦掌的资本，全部傻眼。 不是……不是确凿消息云江手里没货吗？ 不是说所有货都毁在了南美仓库里吗？ 到底是哪里卖出的坑爹假消息！ 这边。买了咖啡豆多头期货的，有殷家、有俞家，还有李家…… 现在咖啡豆价格暴跌至谷底，大家简直可以组团抱头痛哭一场。 “她是不是知道云江的仓位？”李明姗疯了似的问俞子舜，“她是不是知道？她之前警告我要卖掉期货，她肯定知道！” 俞子舜一时怅然，但他平静回答，“她是知道。” “那她还不告诉你！”李明姗笑了，“哈哈哈，你那么维护她，结果她什么都不告诉你，看着你买期货亏，看着你亏死……这就是你的好心肝……” 俞子舜倒是很冷静下来，“我没买。” 但俞兴泉会买，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这一夜，才真的是，但见云江笑，哪闻众人哭！ …… 云雪尧连夜赶回兴业。 李明姗已经崩溃了，没办法来主持大局。 但兴业作为成熟大媒体，运转机制很成熟，社会部的老大临时接管了这边，紧急通知大家回公司。 云江在国际交易所的神仙操作，值得整个金融部通宵加班！ “云雪尧！” 在兴业大楼前，殷柔晴竟然拦住了她。 云雪尧不想理会她，可惜她就堵在她前面，身边还有助理保镖，大有拦路之势。 “什么事？”云雪尧问。 殷柔晴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给你看一个东西。” 不用特别提醒，云雪尧也看到了她右手中指上，有一枚璀璨精美到让人眼瞎的钻戒。 “凌霄给我求婚了。”殷柔晴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这么漂亮的戒指，可是他专程请d家首席设计师，为我设计的。” 云雪尧点头：“哦。” “等等，你没什么想说的吗？”殷柔晴没见到云雪尧伤心难过，不甘心。 云雪尧顿住脚步，“说什么？祝你们幸福？早生贵子？” 这下，轮到殷柔晴发愣了。 云雪尧，为什么一点也不生气？ “她肯定是装的，对吧？”她问身边的助理，“她肯定气炸了，待会儿就要躲起来哭了！” 殷柔晴不信。 她不信自己半点都没刺激到云雪尧。 刚刚得知云江交割了所有的货物，并且猜到了是自己给了江凌霄供货商的名片，才让他明白到了最佳交易时间点。 殷柔晴才真是要气炸了。 她一气，就想要别人也不好过。 所以才到这里来堵云雪尧。 想要看她痛苦流泪的模样。 谁知道，云雪尧竟然这样平静。 她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气了…… …… 云雪尧来到金融部，结果却发现只有四个组员来了。 “他们呢？”云雪尧问。 四个组员面面相觑，“不知道。” “给他们打个电话。”云雪尧命令。 “打了，全部不通。” 云雪尧原本正要坐下，闻言又站了起来。 她目光在空着的座位上扫了一圈，马上来到临时领命的社会部老大跟前。 社会部老大坐在先前她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个主管办公室门前的小办公桌上，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她看了云雪尧一眼，“什么事？” “主管，我可能要请个假，我的组员有一半都失联了。” 社会部的老大当即神色严肃，“你是怀疑什么？需要报警吗？” “他们失联的时间太短，我怕报警也暂时不会受理。”云雪尧回答，“我想先自己去找一找，如果没问题就皆大欢喜，如果……我怕错过最佳救援时间。” “好，我准你的假。但现在这么晚，我怕你有危险，你必须带人一起去找。”别葫芦娃救爷爷，去一个没一个。 云雪尧拿出了定位器，塞入衣领。 “主管，我可能只能一个人过去，但如果您察觉到不对劲，请替我报警。” 社会部的老大深吸一口气。 “你是个女孩子。”她说，“你知道你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说起来兴业也是很奇怪。 高层都是男人，但主管和主编，却女性居多。 “我知道，我是个成年人，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云雪尧坚定道。 社会部的老大微怔，转瞬，她眼里闪着微微的心疼和欣赏，“好的，去吧，保护好自己。安全第一。” 云雪尧离开之后没有十分钟。 金融部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江凌霄！” 整个金融部都轰动了。 不少员工甚至站了起来，想要亲眼看清楚这位金融界年轻的大佬。 江凌霄任何人都没理会，一个人在偌大的金融部走了一圈，然后他快速地锁定了社会部的老大，判定她职位最高。 “云雪尧呢？”他走过去问，声音里藏着不稳的气音。 社会部老大压住自己急动的心脏，沉稳回答，“她不在。” “是一直不在还是刚刚不在？”江凌霄追问，“别隐瞒，我找她有事！” 他追到她家又追过来，不亲眼确认她是好好的活着的，他无法安心。 “霄爷，云雪尧没有泄露云江的仓位。”公司里的传言社会部老大也知道，她不卑不亢地看着江凌霄，“她品性正直，有基本的职业操守，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还请霄爷查清楚，再来兴师问罪……” “我知道！”江凌霄打断了她，“我问的是她现在在哪儿？” 第149章 云雪尧只身入龙潭虎穴 社会部的老大，看了江凌霄足足有五秒钟。 然后她回答：“我不知道。” 江凌霄的眼神，可怕到让人颤栗，“你确定，你不知道。” 社会部老大看了看四周，“刚刚我问过她要去哪里，她不肯告诉我，这里所有人，都可以替我作证。” “刚刚。”江凌霄点头，直起了身，俯瞰着着对方，“那你知道，她做什么去了？” 关于这一点，社会部的老大也无法隐瞒。 “她的组员没有来工作，她找他们去了。” 江凌霄定定地看了社会部老大片刻，忽然骤然转身，疾步朝外面走去。 他知道云雪尧去哪里了。 她……找华老三去了！ …… 华老三是珅城人对他的称呼，以至于他的真名是什么，都没几个人知道。 不过江凌霄对这个人还算有点熟悉。 两年前，华老三就找到云江，说手里的钱太多，想要洗一洗。 让云江带他玩。 云江拒绝了他。 华老三的钱确实很多，但来路并不算干净。 云江做的是清白生意，又不缺资金，不想和他瞎搅和。 于是华老三和云江结了怨，逢人就说云江狗眼看人低，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江凌霄没否认过这一点。 瞧不起就瞧不起，反正，云江也没什么事情可以求到他的头上。 然而江凌霄没想到…… 他竟然会有主动去找华老三，甚至还要求他的那一天。 …… “对不起霄爷，我们三爷说了，他配不上见您这高贵的云江主子，还请您自便。” 华老三果然直接让人拒绝。 江凌霄，“你问问他，是不是买了国交所的咖啡多头期货？” 华老三的手下很快回来，表情上带了点气急败坏，“霄爷，三爷他说，您别到他面前来显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败这一次，未必以后就没有翻身之日！” 江凌霄知道对方误会自己是来找茬的，他放低了一点语气，“刚刚兴业是不是有个记者来这里找你们三爷？” “没有！”手下回答得相当果断。 江凌霄还没继续说什么。 手下就道，“霄爷，三爷正气头上，您有事改天吧，不好意思。” 华老三其实也不敢真得罪了江凌霄。 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已经告知手下，不管江凌霄说什么，今晚上是绝对不见的。 毕竟，他现在这里正绑了四个兴业的记者，打算消消气。 “说吧，想要断几根手指。”他玩着手里的烟斗。 “三爷我这次亏了八千万！八千万是什么概念？这样，我也不要你们的小命，只要你们八根手指头，你们商量商量，怎么分配吧。” 包括卫梓焓在内的四个人瑟瑟发抖。 刚刚过来的时候他们还叫嚷着要告华老三威胁了他们的人身安全。 等到挨了一顿结实的揍，什么都好了。 “三爷，我们真不是故意骗您的。”其中一个员工强忍着恐惧解释，“我们真的在江凌霄的会议室里放了监听，内容您也听到了，其中提到的仓位就是那么多……” “那你们的意思是，江凌霄知道你们放了监听，故意来坑我咯？”华老三问，“是，我是和江凌霄不熟，听不出到底你们给我的录音，是他的声音呢，还是你们谁冒充的……” “我们不敢冒充的！”卫梓焓毕竟年轻，胆子略大于其他人，“监听是我放的，我们真的没有骗你！录音反正在你手上，你可以去比对江凌霄的声音。” “我为什么要去比对？”华三爷笑得很吓人，“如果比对出来，你们是对的，那我的八根手指，是不是就收不到了？” 说白了，不管录音真假，他今晚上都要拿他们几人开刀。 华三爷是消息的直接散布者。 而他得到的消息，则是兴业这几个记者卖出来的。 现在云江顺利完成交割，国内国际赌输了赔钱了的资本，全都在对他兴师问罪。 华三爷脸皮厚，也有自己的野路子，可以不用理会那些人的威胁。 可是这就意味着，他的资本之路又夭折了。 他是真不想再赚不干不净的黑钱了。 年纪越大，他就越想洗手上岸。 这次云江的事，是他给众多资本的投名状。 他来承担因泄露消息而将遭受云江报复的风险，等事成之后，其他资本以后都会带他玩。 没想到，这几个记者却竟然卖了假消息给他。 华三爷真是肺都要气炸了。 当即就把他们绑了回来，打算祭了解气。 “我们也是听我们主编的话来办事的，这事情我们只是马前卒，您有怨气，应该去找我们主编啊！”卫梓焓哀求道，“我们真的是无辜的。” “我不认识你们什么主编。”华三爷蛮不讲理，“我就只认你们几个，消息，是你们卖给我的。” “这样吧，也不麻烦了，看你们也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这八根手指，就算你们一人两根好了……” 华三爷笑着说完，对身边的手下点了点头。 几个手下当即就点兵点将，抓了卫梓焓，把他按到了华三爷面前的茶几上，硬生生把他的手拖出来按直。 “年轻人，今天我给你上一堂课，给你个小教训，就只要你无名指和小指。”华三爷拍了拍卫梓焓的脸。 卫梓焓终于知道对方是玩真的。 他吓得眼泪狂飙，口词不清，“我没有……我我只是个实习生……我只是个个炮灰……您饶命……不要、不要……求求您，我给您当牛做马……” 看到他怕成这样子，华三爷就觉得，心头舒服了一点。 这次的事，总有人比他还要惨一点。 眼看着，手下手里的刀，已经对准了卫梓焓的手指……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人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可以一个人，把这八根手指，赔给你。” “不，”这声音轻笑，“十根都给也可以。” 一个女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一边把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 “你是谁？”华三爷有些微的诧异了。 他这里，什么时候混入了外人，他却完全不知道。 卫梓焓四人全然呆住了。 云雪尧……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雪尧对华三爷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就是，他们的主编。” 第150章 她的价值，不仅仅在于漂亮 “你说你是谁？”华三爷上下打量着云雪尧，显然对她有了点兴趣。 别的先不说。 这女人，真漂亮。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看了，都会垂涎三分。 像华三爷这样有点权势金钱的，起码该垂涎七分才对。 云雪尧对华三爷伸出了手，“兴业传媒金融部五组主编，云雪尧。” 华三爷慢腾腾抬起手，正要碰到云雪尧的手，云雪尧却忽的缩回了手。 “你！”华三爷显然有点被她的动作激怒了。 这女人，还玩欲情故纵？ “对不起，我只是给三爷您看看我的手，够不够您拿来砍？”云雪尧浅浅笑着。 “有意思，”莫名其妙，华三爷就觉得眼前这女人有点东西，并不是空有其表的花瓶，“你单枪匹马过来，是来救你属下这几个蠢货的？” “救谈不上。”云雪尧淡淡地瞥了卫梓焓几人一眼。 被她如风一般的目光扫过，几个组员纷纷低头，其中卫梓焓已经丢脸的抽泣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跟被电了似的。 “说实话，我也差点被他们坑了。”云雪尧移回眼神，看向华三爷，“今天过来，其实是想要和三爷交个朋友。” “交朋友？”华三爷笑了一声，“交什么朋友？” 他明显是在戏弄。 云雪尧脸色未变，“听说三爷跟着赢辉实业投资了北部峡谷的风电，我来，是为三爷做避险规划的。” 这下，轮到华三爷脸色变了。 “你说什么？” “我这里有一份关于北部峡谷风力及地理分析的资料，这份资料，绝对详过赢辉给你的资料，会提及很多……三爷您不知晓的深坑。” 华三爷满脸狐疑地接过了云雪尧递上来的资料。 几分钟粗浅地看过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你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他问云雪尧，“我怎么知道，你的这些是不是真的？” 云雪尧先回答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喏，我后面提及了查证的方式，三爷大可以派人去调查一番，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实情。” “至于我是怎么拿到这些的……三爷，我好歹是兴业金融部的，这点调查都做不出来，当什么财新记者？” 但华三爷当即提出新的问题， “按照你的说法，北部峡谷的风电是个坑，但据我所知赢辉也投资不少，难道他们的专业人士，也不如你一个记者？” “赢辉的分析师当然很专业，正因为专业，他们才让您来做这个冤大头。” 云雪尧说着，拿出了第二份资料，“这是关于北部峡谷风电中赢辉实业目前所占的投资比，从今年三月开始，他们已经在陆续的撤资，只是他们的主力仓位分散而隐蔽，所以外界难以察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以其他缘由，游说您增加了投资比重对吧？” 华三爷又草草看过云雪尧提上来的资料。 这下，他再也稳不住，气得直接把东西全都往桌上一拍。 “来人！”他怒吼，把资料甩了出去，“给我查，按照上面一样样查，看看事情是不是这回事！” 他华老三是个粗人，确实不懂投资什么的弯弯道道，但也不是给别人填坑的大冤种！ 按照云雪尧这些资料上所说，赢辉实业是自己投资失败被套，于是找了他这个接盘侠，把因为种种原因已经要被上面叫停的风电项目，硬脱手给了华三爷！ 他怒气冲冲地回过头，看到站在他面前，镇定如常的云雪尧。 才猛地惊觉，自己已经没再用先前那种单纯男人打量女人的目光看这个女人了。 华三爷这下，带了些许警惕，“你过来，究竟是想干什么的？” 云雪尧再度把目光投向了角落里的四个组员，“我是来，带他们走的。” “哈？”华三爷又笑了，“他们？他们值得你拿这么重要的资料来换？你这样做，要是我到时候撤资，告诉赢辉那边是你给的我情报，搞得你被赢辉记恨上……值吗？” “您不会这样做。”云雪尧坦然却自信，“因为，我会给您赚更多的钱。” “哈哈哈哈哈……”华三爷仰头大笑。 笑过之后，他再看云雪尧，眼神不由得有些危险和慑人，“就你？” “就我。”云雪尧再度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我知道三爷并非池中物，志向一直在资本圈，但并没有良才为您效力，现在我可以为您所用，有我在，我可以保证您从此在投资圈的踩坑率减少九成。” “哦？”华三爷眯起了眼，“还有一成，为什么不能避免？” 常人投资能做到六成以上成功，已经算大半个常胜将军。 但云雪尧承诺九成，华三爷却反倒质疑。 难免有故意找茬之嫌。 但云雪尧却不慌不忙，她微笑，“人生难免为爱冲动，要是三爷您偏偏钟情某物，我也拦不住，这一成，是为您冲冠一怒兜底。” “好一个为爱冲冠一怒。”华三爷叼着烟斗，“云小姐是吧？不愧是个记者，巧舌如簧。不过，我凭什么信你。” 云雪尧浅笑，“我过来毛遂自荐，自然不会空手而来。现在我手里就有一项项目，可以保证三爷稳赚不赔。” “是什么？” “不知道三爷有没有听说，目前机械出口排名第一的，通高万制造。” “通高万？”华三爷怎么会不知道。 他自从被云江拒绝过后，一直潜心研究投资圈，想要一雪前耻。 通高万先前被云江做空又被云江投资的事，闹得轰轰烈烈，他当然全程关注。 “通高万不是被云江吃了吗？怎么？你能从云江手里拿到份额？”不是华三爷不馋，是他实在不信。 眼前的女人，如果有那样的能耐，怎么还会在兴业当一个小小的主编。 “通高万并没有被云江吃掉，它现在的第一大股东，也不是云江，而是解红丹女士。” 云雪尧坦言，“我先前采访过她，颇得她的眼缘。这一点，您也可以去调查。有我在中间做担保，一定可以让三爷参与通高万的最新技术投资。” “你做担保？”华三爷依然心存疑虑，“你图什么？” 谁会相信，她做这么多，只是要救旁边那四个蠢蛋？ 有这些资源，拿去换什么不好？ 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第151章 以后，你就是我罩着的人 “我图三爷的资源，做我们这一行的，信息人脉最重要。三爷在珅城扎根数年，两道通吃，有三爷在，我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同理，三爷有我，也如虎添翼。” 云雪尧又指了指旁边四个蠢蛋，“当然，我也图他们。” “他们又有什么值得你图的？”华三爷倒是变得高兴起来。 他就怕别人不图他。 不图那些明面上的，必然就图更大的。 云雪尧讲明了要从他身上获取的资源，公平交易，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要拿他和那四个白痴相提并论，他又不大开心了。 所以得问清楚。 要云雪尧是个不懂投资回报比，只想感动自己的圣母，他也不敢真听她的话去做事。 “因为他们是我的下属，因为他们先前联合起来坑了我。是我的人，我要护，害了我的人，自然要我来罚。他们的手指，要砍，也是我来砍。” 云雪尧声音并不大。 但落在地上，却有一种格外的份量。 华三爷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就觉得自己被她这番江湖气概的言论，所触动了。 云雪尧捕捉到他眼神里的松动，当即摊开自己的手，“我云雪尧就在兴业，要是给三爷办事，不能说到做到，三爷尽管来拿我的手，十根手指连带这腕下的一截，全都是您的！” “好！我就欣赏你这样的性情中人！”华三爷猛地一拍桌，“事情就这么定了！只要你今晚上说的话都是实话，我华老三也可以说到做到，以后在珅城，你云小姐就是我罩着的人，谁要敢动你一分一毫，都要先问问我华老三的意见！” 他一摆手，“把人给云小姐！把刀也给她！云小姐的人，云小姐自己处置！” 其实，一个女人敢乔装打扮闯到他的地界里，这份胆识和能耐，就已经不容小觑。 华三爷确信，云雪尧不敢诓他。 云雪尧起初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是用男人的眼光去评估她。 而现在，她的价值，已经胜过她的性别和外表。 …… 云雪尧把四个傻蛋领出了华三爷的地盘。 卫梓焓哭得像石乐志，“姐、姐姐、姐……我、我……” 云雪尧平静地递给他一包纸巾，然后抬手招了一辆车。 “别哭了，今晚上还要加班，你们无故缺勤，别连累我扣工资就好。” 原本正擦着眼泪的其他几人：“……” 云雪尧也太坏了。 救了他们，还不准他们感动！ 这是要憋死他们吗？ “姐，这些都是彭静灵让我们做的。”回去的路上卫梓焓就把彭静灵卖了，“包括最早让我帮你整理ppt，都是她授意的。” “她让我们跟你去云江，然后采访的时候想办法把窃听器放到会议室或者江凌霄的办公室。然后之后就把错都栽到你身上！” “对了，她之所以啥都让我做，还是因为我是实习生，马上要返校了……实不相瞒，我留下来，就是专门对付你的！” “姐姐，我错了，这次出了事，彭静灵一点事儿都没有，放窃听的是我和摄影，卖消息的是小马他们，彭静灵和我们沟通都用的阅后即焚软件，压根置身事外！太坏了！” “姐，我要继续留在兴业，我要帮你把那个坏女人赶走！”卫梓焓握拳。 云雪尧：“……你还是返校吧。” 总觉得卫梓焓就是个一腔热情的……猪队友。 不过就是因为他猪，她才会决定来救他。 这种猪，给口吃得就会认主。 彭静灵之所以让他们几个来干这缺德事，还不就是看他们傻，用后扔了也不可惜吗？ 没事，彭静灵不要，她捡走。 单纯的猪猪最忠诚了。 金融五组原本加实习生八个人，个个都和她不对付。 现在已经有四个人，被她收编。 而且，华三爷……搭上他，也不亏。 可以说，和华三爷联营才是目的，救四头猪只是顺带。 华三爷江湖儿女出身，适当的表现出肝胆义气，会更容易得他信任…… 云雪尧眼前又浮现了秋毫那栋破败的大楼。 总有一天，她会让它恢复往日的荣光…… …… 云雪尧带着四只鼻青脸肿的猪回到金融部。 在同事们诧异的眼光中，她对社会部老大解释，“几个人约了去吃烤串，还关了手机，结果和隔壁桌打起来了，他们四个挑的事，还打不过，都不好意思报警，先回来加班再说。” 谁都知道她在胡诌。 但其他四个人都不吭声，也不好有人当面质疑。 回来的路上云雪尧就说了，不准把今晚上的事透露出去。 她恩威并重，告诉他们如果透露了，华三爷搞不好会把他们拖回去重新砍手。 四个人还是有猪的智商，知道不能透露的，主要是华三爷和云雪尧的交易。 卫梓焓明话明说，“姐姐，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我一定会替姐姐保守任何秘密！” 其他人也纷纷表明忠心。 “雪尧姐，你放心，今天你为了我们，把那么重要的资源都拿出来了，我们也没什么可以回报的，以后但凡是你能差遣的，不要客气就是了。” “对，客气就是瞧不起我们，我们差点害了你，你还以德报怨，我们也只有这条命可以给你效力了！” 大家回到工位，顶着一个个猪头，开始潜心工作。 社会部老大想了想，还是决定等云雪尧坐下来，再发消息告诉她江凌霄过来找过她…… 结果，她才发出一行字。 一个身影，再度出现在金融部…… …… 云雪尧坐定，打开电脑，再依次打开各种软件。 刚刚打开社会部老大发过来的消息。 突然，觉得眼前有点暗…… 一抬头，江凌霄就站在她的工位之前，挡了她大半的光，俯瞰着她。 “你出来一下。”他说，用他最冷静的神情，最冰凉的语气。 云雪尧目光慢慢落下，落在眼前电脑屏幕的对话窗口上。 【社会部……】：友情提醒，小心注意。你刚刚走的时候，江凌霄过来找过你。 云雪尧：……谢谢提醒哦。 第152章 他卑微的求她回来 云雪尧慢吞吞地起身，慢吞吞地离开工位…… ……在全办公室人的注目礼，以及江凌霄的死亡凝视中。 等她完全迈开步子了。 江凌霄才越过她，朝门外走去。 他走路带风，沉着一张脸，看起来气势骇人。 金融部没人知道江凌霄找云雪尧干什么，但所有人都觉得她凶多吉少。 就连云雪尧，也有点子这样的感觉…… 直到，两人来到偏僻之处。 云雪尧站住了脚。 她不好再往前走了。 这个时候，很多部门都下班了。 长长的走廊里，只留了为数不多的灯，隔挺远挺远的地方亮一盏。 亮灯的地方，是部门的玻璃门，黑漆漆的两扇，里面是空无一人的办公区。 看起来就怪渗人的。 云雪尧不打算逃避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她站定转身，“你有什么……” 身体失重般的朝前一倾，她被一股力道拉着向前，直直撞入他的胸膛。 身体被锢得生紧，耳畔也随之落下低沉一句话，“让我抱一抱。” 云雪尧怔怔的，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要反抗。 可是刚刚一动，却被他抱得更紧。 江凌霄的呼吸落在她的后颈，顺着她的脊柱，一点点流下去。 “别动，再几秒就好。” 云雪尧安静地等这几秒过去。 也不知道最后究竟过了几十秒，还是多少…… “江凌霄，”她声音很轻，“够了。” “不够。”江凌霄终于放开她，但双手依然握着她的肩膀，“尧尧，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云雪尧看着他的双眼。 昏暗的光线中，灼灼如燃着火，恨不得把她点燃的火。 她摇头，“我不要你怎么样，如果可以远离的话，就最好。” “我不是要听你这样的话，”江凌霄的声音急切起来，“你知道我这几个小时怎么过的？你突然从秋毫顶楼消失，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尧尧，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你要我做到什么样，才愿意回来？” 就算后来知道她没事，但他还是必须要见到她，要抱住她，才能让慌乱的心安定下来。 江凌霄是输了。 他现在除了卑微地恳求她，什么也不敢做。 如果她真的没有了，真的像云夫人当初那样……那他能怎么办？ 只要想一想那样的情形，他就觉得生无可恋。 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泯灭了。 “江凌霄，”云雪尧低下头，“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是不会回去了……” 她看向他，双眼如一汪清水澄澈，“我所有能为你做的，在过去十三年，已经做完了。以后，就再没有可以做的了。” “我不需要你再做什么，以后都我来做，好不好？”江凌霄问她，“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随你高兴。我只要你像以前那样，呆在我身边就可以……” “以前那样，”云雪尧轻笑，像在自嘲，“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呢？江凌霄，离开你之后，我的世界，才从纯白到彩色。我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那我还可以做什么，你告诉我。”江凌霄不肯放她走，“尧尧，你一定要把我逼到这个地步吗？” 进一步她会退，放手她会退。 那她要他怎么样？ 他怎么能看着她慢慢退出他的视野？ “如果你有一天你需要我，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不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事后怎么面对？”他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了，我……” “江凌霄、江凌霄……”云雪尧打断他，“你听我说……我今晚上去找了华三爷！” 走廊上，霎时安静。 隔了好一会儿，云雪尧才又一字一顿说道，“我今晚上，去找了华三爷。” 江凌霄点头，看着她点头，“我也过去了。” 她果然是去找华三爷。 救她那几个下属去了。 “我知道他们在我会议室里放了窃听器，仓位是我故意开会的时候泄露的。” 所有事情，江凌霄都清楚。 他也知道，云雪尧并没有泄露仓位。 因为，她知道的数额，和最后暴露在外界的，完全不一样。 “我安然无恙从他那里出来了，带回了我的人。”云雪尧说，“江凌霄，我可以保护自己。我……真的不需要你了……” 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需要你，是因为爱你。 不爱了，自然就不再需要…… 这些残忍的真话，隐藏在她的台词之下。 “我知道，你怨恨我。”江凌霄忍着眸中的裂痕，他难以形容心被她言语击碎的那种疼痛感， “尧尧，我知道我过去对你，很不好。” “我也知道，你付出很多，忍受很多……那些事，能不能翻篇？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 云雪尧……长久的静默。 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一时是什么样的感慨。 太复杂，太纠结…… 上一次，他对她说对不起的时候，她就已经以为，这已经是江凌霄的底线。 没想到，他一次，比一次更低…… 原来，他也会认错，也会求饶，也会低下头学会卑微。 而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因为，她离开了他。 “原来，”她抬起头，眼神中有怔然惆怅，“真是这样……” 江凌霄没听懂她的话，却听她继续开口下去， “原来，真的只需要我离开，你就会对我好。” 她的眼神，一点点地回到江凌霄的脸上，“原来，想要你珍惜我，爱护我，就这么简单……” 她笑，眼里有泪花闪烁，“我却用错了方向，十三年，傻傻地朝着错的地方走，不撞到头破血流，还不知道回头。” 她哭，是为她过去不值。 “江凌霄，你永远也不知道我为你做过些什么……” 说出这句话，有些藏在心底的东西，彻底碎了，被风吹散了。 “我曾经以为，我付出那些，都是值得的，哪怕你不懂，你不领情……可是现在看起来，它们就像是一场笑话，都是我自我感动的笑话……” 江凌霄想抓住云雪尧，刚一抬手，她就朝后猛地一退。 “你不要过来，江凌霄，你不要再过来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尧尧，你做过什么？”江凌霄问她。 他蓦地感到心慌。 云雪尧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以往他刻意忽略，故意视而不见。 可是现在他想要知道，她不肯说了。 他错过了极其重要又珍贵的信息，连现在追回她的资格都失去了。 第153章 这世上，没人会一直等着你 “你不配知道。”云雪尧看着他，眼泪顺着脸颊流落，“江凌霄，以后每见你一次，都会提醒我，我的付出是多么的可笑，我为你失去的，都多么不值得。只要离开就可以得到的一切，我却白费了那么多功夫！” 她先前离开的时候，以为知道了自己有多蠢。 然而真相远比她想象中更滑稽。 她的爱情，一文不值。 “尧尧！” 江凌霄想要走近她。 云雪尧却突然拔高了声音，“你别过来！江凌霄，既然你那么怕我去死，那么你再逼我，我真的会死给你看！” 江凌霄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云雪尧口中说出来。 “我说到做到！”云雪尧一步步后退，退到越来越暗的走廊深处，“你大可以过来试一试。” 江凌霄没有再往前走。 他站在原地，就那样看着她，慢慢退到他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 如果在今晚上之前，云雪尧告诉他，他接近她她就去死，或许他只是轻嗤一声，然后让她明白说这种话的后果。 可是现在，他不敢过去。 因为他害怕她真的会没有了…… 体会过真正失去的恐惧，才会明白自己曾经的胆大妄为。 知道自己曾经干过什么样的蠢事。 云雪尧退到走廊的尽头，退进了电梯里。 原来，这就是持宠而娇的滋味。 原来，她竟然可以这样对待江凌霄，而不受到任何的惩罚。 云雪尧却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 她抱住自己的肩膀，慢慢蹲下去，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上。 就这样吧。 这样的威胁，有一次也就够了。 只要他不再过来，只要他还她一个清静自由的生活，她也不想把大家都逼到极端。 电梯门打开，雪尧慢慢缓过劲来，一抬头，却看到俞子舜竟然站在她面前。 他紧锁着眉头，一声不吭地看着她，眼神莫名有点陌生。 “雪尧，你怎么了？”半晌，他才问她，语气有一点区别于以往的生硬。 “没事。”云雪尧藏起情绪，起身，“有点不舒服，想下来透点气。” “江凌霄在上面？你们才见过面？”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俞子舜没顺着她的借口走，直接戳穿了她。 “他又找你干什么？因为你替他保守了仓位，所以来感谢你，让你再回到他身边去？” “师哥……”云雪尧不知道俞子舜怎么了？ 他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异常。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真实的仓位，知道江凌霄在做局。但是你当时冲到我办公室里，那么激动生气，雪尧，”俞子舜的语气带着阴沉的质问，“你在演戏？演给我看？” 云雪尧一时语塞。 “你连我都怀疑，觉得我会参与对云江的落井下石？还是你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你不信任我……” 云雪尧，竟然会防着他。 曾经出生入死的两个人，竟然会有一天走到这么一步。 俞子舜扪心自问，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他不求她爱他，不求她怜惜他，但他不能接受，她毫无缘由的欺瞒。 他只觉得……心寒。 “对不起，师哥……”云雪尧有些惴惴地低头。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俞子舜发火，她会这么怕。 或许，他曾经真的是过于纵容她，让她因为偏爱而骄纵…… 现在他终于爆发，她就心虚。 就像她和江凌霄之间一样，她付出，他漠视，她转身，他追上来。 原来，不懂珍惜和持宠而娇，真是人根深蒂固的劣根性。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对不起和谢谢一样，有什么用？”俞子舜语气平平，偏偏带着逼人的压力，“下一次，你还是会这样利用我，我大不了再对你发一次火，还不是只有那样贱兮兮的送上门。我还生怕对你没有利用价值呢。”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师哥，我没有这样想。”云雪尧急忙追上去。 她追着他解释，“我其实去找你的时候是想告诉你实情，但是我在你办公室前面遇上了俞总，他看着我进你办公室，我就不敢说实话，我怕你被他监控……” 俞子舜没有停住脚步，仿佛没听到她说什么，只管往外走。 云雪尧只能不停解释，“后来因为从你那里看到华三爷参与的信息，我就想要查一查再跟你细说，我真不是想要利用你和欺骗你。” 俞子舜终于停下，却讥讽地看了云雪尧一眼，“但是，你都去告诫了李明姗要抛售期货，却对我只字不提。” “那、那只是……”云雪尧咬着嘴唇，“她说话很不客气，我也想回击她一下……反正，我说什么她也不会信。” “呵！”俞子舜冷笑一声，“看不出来，师妹还这么有心机。” 云雪尧彻底没有出声了。 原来，俞子舜伤人的时候，也有这么锋利的口舌。 她站在原地，咬着下唇，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 原来，真的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待另一个人。 她没有资格要求俞子舜对她做什么，可是当他冤枉她，和她疏远隔阂的时候，她却也这么难受。 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最终也会和她渐行渐远。 因为，她终归，也无法接受他的爱。 须臾，云雪尧缓缓吁气。 她没办法对俞子舜有所回应，他不愿意再温柔相待，也是正常。 俞子舜对毫不相干的人，也就是这样的态度。是他对她过去太好太温柔，把她惯坏了。 她应该早日习惯。 这世上，最终也只是一个人孤独的旅程。 “师哥，该说的我都说了。”想清楚一切，最后一丝委屈和慌张也从云雪尧身上褪去， “师哥如果心里还有芥蒂，我也只能再说一句抱歉，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不会再让师哥有任何的不适。” 俞子舜回头看着云雪尧，眉峰紧蹙。 他刚刚是逼了她。 故意的。 有一刹那，他以为自己离那个期望的结果，已经很近了。 可是，云雪尧再度退了回去，甚至离得更远。 在她抬头，坦坦荡荡看着他的时候，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突然占据了俞子舜的理智。 他忽的抓住她的双肩，把她拉近了，朝她压了下去…… 第154章 查查她有没有怀孕 云雪尧吃惊。 她甚至都来不及抬手或者说话，俞子舜的脸就倏而靠近，近在眼前。 男人的呼吸带着极强的侵略性扑面而来。 云雪尧又急又慌，脑子里想着避开，可显然行动已经慢了半拍。 一口气没上来，她忽的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像一只沙漏，忽的被人倒转了过来。 “雪尧！”俞子舜连忙拉住她。 云雪尧整个人都在往下垮，她双眸突然失焦，像变成一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直接倒下去。 俞子舜原本抓着她的肩，都没办法控制住她的身体。 他不得不跟着她跪下去，把她抱住，才能防止她直接栽在生硬冰冷的地板上。 “雪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她一下，想让她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云雪尧的脸色白得吓人，唇上原本鲜艳的颜色，像退潮一样消失。 俞子舜直接被她吓到了，什么心思都没了，两声没叫醒她，他就把她从地上抱起来，直接朝外面跑去。 所幸的是，还没跑出这条走廊，云雪尧就醒了过来。 她一推俞子舜，他就发现了。 “雪尧，你怎么……”俞子舜还没把她放下来，云雪尧已经快速下地，捂着嘴朝角落里跑去。 她寻到一只垃圾桶，扶着墙，拍着心口，不断干呕。 晚饭没吃多少东西，到现在已经消化得差不多，她吐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难受得眼眶都湿了。 “你怎么了？”俞子舜从后面轻轻拍她的背。 云雪尧只顾得上摇头。 直到俞子舜递来一张纸巾，她擦了擦眼，又用来捂住嘴。 “我可能今晚上要请假……”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要回家休息一下。” “我送你回去。”俞子舜说。 然而云雪尧摇头，“不麻烦师哥了，我没事了。” 俞子舜看着她撑着墙面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他难掩心疼，“雪尧，我送你回去……” “不用。”这一次，云雪尧的语气比先前强硬了一些，她看得出恢复了不少，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和上次一样。 俞子舜沉默地看了她几秒。 忽的抓住她的手，把她拖起就走。 “走，去医院。”他说。 “我……我自己知道去。”云雪尧想挣脱，可惜未果。 俞子舜一直把她拖到地下车库，打开车门要把她塞进去。 他强势得像换了个人。 “俞子舜！”云雪尧终于有了脾气，“你干什么！” “干什么？”俞子舜沉着脸，“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注意着？晓晓还躺在医院里，你们云家还有多少人？” 云雪尧的脸色白了白。 晓晓的病，医生说了有一半都是天生带的…… 她不会是也…… 见她明显被吓到了，俞子舜语气立即缓和不少，“好了，乖，我们就去做个简单的检查，查查血项，好不好？” 云雪尧坐在副驾驶室，片刻之后…… “等明天吧，现在医院只有急诊，要做什么也不方便。” 俞子舜还要再说什么，云雪尧就道，“我现在很累，想回家休息。” 俞子舜于是就不好再劝。 送云雪尧回家，他忍不住道歉，“今晚上是我乱发脾气，明早上我来接你去医院。” 云雪尧没答话。 但第二天早上，俞子舜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却说自己已经在公司了。 “师哥，今天彭静灵回来了，有些工作要和她沟通，我有空再去。” “那你说个时间，我给你预约医生。”俞子舜语气很严肃，他不许她当鸵鸟。 “就……这周之内吧。”云雪尧也知道自己不能躲。 如果她也和晓晓一样……早发现总好过病入膏肓。 然而她没料到，中午的时候，俞子舜竟然会把医生叫到兴业来，让她过去检查。 医生带来了采血工具。 俞子舜解释，“先查个血，把一些基本的排除了再说，可能你只是单纯的贫血呢？” “那如果我真的有什么问题，师哥一定要告诉我。”云雪尧话这样说，还是把手腕伸了出来。 医生给她抽了满满的一管血，并给她解释，“这么一管，能查的都给你查了，放心，我们一定会很仔细的。” 云雪尧对他笑笑，“我知道的。” 俞子舜不会算计她，这点她相信。 等云雪尧离开，医生也收好了血样打算走，俞子舜却叫住了他，“医生，可以查……孕酮和hcg吗？” 医生怔了怔，随即点头，“一般而言，给女性做检查，都要先排除是否怀孕。” 但俞子舜单独把这个提出来，医生就大致了解了。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结果？”俞子舜又问。 “我拿回去路程加各种检查，最迟三个小时可以给出全面结果。” …… 云雪尧抽了血，一转头就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彭静灵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浮肿，面相却比从前显得刻薄了。 她笑着和大家打招呼，“本来都想调岗了，但上面不准，说金融部最近不太平，需要我这样的老员工。” 有一半的组员对她热情相待，但另一半却只客气地问了个好，转头就找云雪尧，“主编，你要的稿子发你邮箱了。” “诶，我这边拿到个独家消息，雪尧你先看看？” 卫梓焓更是完全忽视彭静灵，只对云雪尧大献殷勤，“姐姐还有什么工作要我做的，尽管吩咐我哦。” 彭静灵回来不到一下午，金融五组就已经分裂。 私群里直接吵了起来。 【刚刚静灵姐让你做事，你为什么推脱？】 【我那不叫推脱，没看到我手里有事忙吗？】 【云雪尧的事能叫事吗？她还不是给静灵姐做辅助工作的？】 【辅助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也是主编，彭静灵不在，都是她安排我们的工作！】 【云雪尧给你喂了什么药？这才多少天，你就愿意给她当狗了？】 【好好好，我是云雪尧的狗，你呢？彭静灵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给她当奴才？】 【静灵姐过去怎么对我们的你们都忘了？弟弟出来说句公道话！】 卫梓焓发了一个笑嘻嘻的表情，然后—— 【我就是雪尧姐姐的狗，谁敢欺负姐姐，我咬谁哦！】 私群……解散了。 云雪尧对这场刀光剑影略微知情，但无心在意。 俞子舜那边很快给了她检查结果：“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稍微有点贫血，给你开了点补血的药，我直接给你买了，给你拿过来？” 云雪尧说了谢谢，然后下班从俞子舜那里拿了一堆药。 有口服液，有片剂，看起来全都是补身体的。 “这个片剂很有用，每天一定按时定量吃。”俞子舜举着药瓶，看云雪尧的眼神里深藏着什么，“下次你再晕倒，我就送你去住院。” “好的好的。”云雪尧点头。 药她都看了，没什么治疗绝症的。 “还有，这段时间，不要出外勤了。”俞子舜迟疑了一下，“要不，我给你调个岗吧？” 见云雪尧诧异，他连忙道，“我怕你身体没调理好，在外面跑新闻又晕倒什么的……” 云雪尧笑，“谢谢师哥，我没那么娇弱。” 除开偶尔晕倒不适，她平时都感觉良好。 等云雪尧离开，俞子舜才拉开了抽屉，呈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份检查单…… 第155章 有本事你一胎给我生三个 怔怔地盯着这份检查单几分钟之后。 俞子舜把单子拿了出来，直接塞入了碎纸机，搅了个粉碎。 一时间，他不知道，究竟谁才是鸵鸟…… …… 不知道是不是俞子舜给的药起了作用。 云雪尧吃了之后，发现自己精神状态果然好了很多。 最近几天，她其实一直感觉自己抵抗力有点下降，胃口没有以前那么好，好像还有点小感冒。 情绪比以往容易激动，激动起来就会心悸恶心甚至晕倒。 吃了药之后，睡眠和恢复不少。 所以，对于俞子舜不让她出外勤的叮嘱，她是半点也没放在心上，该做的工作还是做，该跑的地方还是跑。 彭静灵一回来，五组各种鸡飞狗跳，彻底划分成了两派。 并且，云雪尧这一派，隐隐占据上风。 其他人或多或少还要顾及一点成年人的脸面，不可能把事情做绝，卫梓焓却是个不要脸面的，话怎么难听怎么说，事怎么难看怎么做。 彭静灵叫他做事，他就摆烂，说云雪尧安排了好多好多工作，一样也做不完，没办法再做彭静灵那边的。 彭静灵说是他效率有问题，他怎么回的？ 他说：“你一胎生不出三个也是效率问题吗？” 彭静灵气得肚子疼。 卫梓焓还只是个实习生，没多久就会回学校，压根没有职场人的瞻前顾后。 想让他马上走人，现在五组双主编制。云雪尧不点头签字，彭静灵的单子都递不到人事那里去。 李明姗在家养回了点血，一回到公司，彭静灵就找她哭。 “不知道云雪尧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现在个个跳着针对我，尤其是那个卫梓焓，上次明明还说云雪尧想潜规则他，一转眼，就成了她的恶犬……” “你说什么？”李明姗抓住了重点，“云雪尧潜规则卫梓焓？” “额，这是卫梓焓先前说的，说什么云雪尧摸他的脸，还暗示他……”彭静灵迟疑，“你说，会不会云雪尧真把卫梓焓收了，所以他才变得那么维护她……” 华三爷那天晚上干的事，以及和云雪尧之间的交易，外面无人知晓。 卫梓焓他们也绝不可能透露，所以李明姗和彭静灵对此事一无所知。 云雪尧和卫梓焓之间有了首尾，继而收服了和卫梓焓关系好的几个人……这事情听起来还像那么回事。 “这件事，俞子舜知不知道？”李明姗问彭静灵。 彭静灵摇头，“目前就只有五组内部知道。” 李明姗点点头，遣走了彭静灵，转眼就给殷柔晴去了电话。 一小时后，她叫来了云雪尧，“我看你这个月的kpi里有采访两家上市公司的计划，云江算是一个，还有一个，我看这家宠之星公司还不错，你带个人过去吧。” 至于这个人。 五组所有人都被安排了其他工作，只有卫梓焓有空。 “姐姐，我们要去出差了呢！”卫梓焓兴奋得像小学生要春游，“我要做什么准备工作？” “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看看，有什么不清楚的问我。”云雪尧兴趣缺缺。 加上上次过来当校对员，她现在也把兴业的金融部摸得个差不多了。 不得不说，她……大失所望！ 这就是当年父母和俞兴泉一起创建的【兴业财新】？ 是那个曾经堪称行业金手指，指谁谁发财的头部财经金融新闻媒体？ 是的，现在的兴业金融也依然很了不起，在行业内具有极大权威性和话语权。 可是金融部干的都是些什么工作呢？ 收各家公司的钱，给他们做采访，给他们出专题，按照对方的需求吹捧对方，或者替他们打压对家。 金融部，确实很给兴业“赚钱”。 但是这样下去，如一潭死水，迟早沉没。 金融部的记者们，按部就班，拿钱办事……没有人去挖掘行业里的新生力量，没人去当寻找独角兽的捕手，也没人去深挖腐木里的蛀虫。 “准备一下，明天出发吧。”云雪尧最终收起了那一声叹息。 这样的金融部，她不屑要。 当年父母撤资，离开股东之列，原来是这样的原因——他们，和俞兴泉的理念，全然不同。 宠之星是一家专营宠物食品的公司，公司里生产的猫狗粮和各类零食，目前在市面上铺货率很高，不少网红为其带货，营销做得相当好。 公司今年初在国外上市，股价涨势很不错。 云雪尧和卫梓焓按照公司地址前去采访，立即发现资料上的公司大楼和实际有出入。 她提出疑问，公司老板笑着和她说，“这栋楼确实是我们的，但我们一家公司用太浪费了，所以就把大半部分租了出去。” 他说着，还拿出了大楼的产权给云雪尧看。 “到时候你们用图片，还请用我们提供的那张。” 云雪尧点头，浅浅问了问对方员工的人数和占据的办公区。 她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咖啡，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卫梓焓马上殷勤地问，“姐姐，是不是这里的咖啡不合口味，要不要我下去替你买一杯？” 云雪尧浅浅看他一眼，揶揄，“你也就这些地方机灵。” 卫梓焓笑着起身，“那我就去了。” 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在旁人眼中，有点说不清的暧昧。 卫梓焓去了将近四十分钟，回来捧着一杯咖啡，蹦蹦跳跳递给云雪尧，“姐姐，给你。” 云雪尧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咖啡杯托上，用黑色签字笔写的一串数字字母，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嗯，这个味道不错。” 公司采访环节结束，两人坐上宠之星方面安排的车，去对方的工厂进行实地采访。 这也是先前谈好的环节。 宠之星的公司总部在珅城，工厂却在外地。 云雪尧和卫梓焓一路都在玩手机，等到了目的地，抬头一看，就看到了和资料以及网上相似的漂亮工厂。 所有工厂都是白色的房子，一座座连起来，像一块块洁白的奶酪。 “两位先这边请。”开车的人把两人引到了一座厂房里，“稍等一下，我们的负责人马上就来。” 偌大的车间里就只有云雪尧和卫梓焓两个人。 “这是生产什么的机器啊？”卫梓焓手痒地摸上了旁边一座机器，“哇，我以为生产这些宠物食品的地方，会有很大的气味，没想到这里这么干净整洁，一点异味都没有。” “干净？”云雪尧后退一步，低头看地上的脚印，笑了一声，“恐怕不算吧。” 卫梓焓也捻了捻手指，搓出了一层灰泥，“也是，机器上都是灰……不过，已经算不错了。” “你不觉得，这里像很久没人来过了？”云雪尧问。 卫梓焓一愣，转头看了看四周，“确实有点。诶，为什么还没有人过来。” “一个生产宠物粮的工厂，没有各类原材料的气味，没有机器轰鸣的声响，我猜，”云雪尧走向车间的大门，“这里也没有人，除了我们。” “什么？”卫梓焓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他们找我们来采访，就算做做样子也该有人啊，他们是故意把人叫走的，还是本来就没人？” 不可能啊！ 一家上市公司呢！ 这么大的厂区，这么多的机器，全国实体铺货、网红带货，怎么可能工厂车间里没人干活？ “看看你的手机，还有没有信号？”云雪尧翻看着自己的手机。 卫梓焓一惊一乍，“没有！怎么回事？进厂路上我还在玩游戏呢！” 现在他们连个电话都打不出去了！ “很简单，”云雪尧出去逛了一圈，确定现在偌大的工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厂区大门紧锁，墙上高压电网滋滋作响。 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信号和网络。 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厂，成群的废铁机器，宛如一个昂贵的坟墓。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第156章 云雪尧和人私奔了？ 李明姗亲自安排的活，果然不是什么好差事。 “好了，干活了。”云雪尧拍了拍手，倒是坦然接受这个局面。 “干什么活？”卫梓焓状况之外。 “先把这里的监控给拆了。” 卫梓焓：“？” 一个空壳厂子，还有监控？ …… …… “霄爷可真是稀客。”华三爷翘着二郎腿，把手里的烟斗在烟灰缸里敲了敲，故意把灰敲得到处都是。 江凌霄看着华三爷， “我来，是因为云雪尧。” 华三爷睁大了迷茫的眼，“什么风什么雪？你说什么？” 装傻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我知道她在和你交易，三爷，”江凌霄等所有烟灰落下，身体微微前倾。 “什么交易，我不懂你说什么。”华三爷轻哼一声。 江凌霄的消息还蛮灵的嘛。 知道他身边多了一个能人，马上就坐不住了？ 他就那么看不惯他华老三发达？ 这些资本精英层的傲慢，还真是让人火大。 “她现在在哪儿？”江凌霄问。 华三爷哼了一声，充耳不闻。 “她前天去采访宠之星，出来之后没回兴业，也没回家，三爷是不是知道，她在哪里？”江凌霄又问。 是他失误。 那天云雪尧和他说了那番话之后，他有几天都没去关注她，想要强迫一下自己，看看能不能就此戒掉她。 然而等他控制不住自己破功之后，却发现她无端消失了。 而兴业内部，竟然流传着一个极其不靠谱的传言—— 兴业人人都在说，云雪尧和部门里的一个实习生看对了眼，两人暗度陈仓之后……私奔了！ 实习生还是个大学生，暑假到兴业实习，这马上就要归校，结果却和部门里的女领导在一起，公然不归校了。 据说家里人已经紧急赶到了珅城，要逼兴业交人出来。 谣言在两天之内就传出离奇的版本。 说之所以两人私奔，是因为，云雪尧肚子里怀了实习生的孩子，逼实习生在她和学业前途之间二选一。 实习生太过年轻冲动，脑子一热，就选了云雪尧。 这些话，魏宏讲出来的时候满脸惊骇。 也就是说，这样的鬼话，连魏宏那样的傻子都不信。 但这次，让江凌霄感到意外的，却是俞子舜的态度。 之前不论云雪尧闹出什么事，都岿然不动的俞子舜，竟然也开始着急，亲自出面接待了实习生的家属，并为云雪尧担保她绝无可能做那些事。 同时，俞子舜也开始调查云雪尧的去处。 俞子舜都坐不住，证明事情绝对不简单，江凌霄略微分析了一下，就认定……华三爷可能知道云雪尧的去处。 但是现在，华三爷明显把江凌霄当成了敌人，决计不透露任何关于云雪尧的消息。 江凌霄拿出了一张支票，签了一个数字，递到了华三爷的面前。 “咖啡豆的事情，让三爷你受损失了，这是云江给你的赔偿。” 华三爷看了一眼。 哟呵！ 不愧是云江的少东家，这随随便便就给出一个亿。 他亏了八千万，江凌霄还多给他补了两千万。 云雪尧……居然那么值钱！ 他华三爷果然有眼光，选中了一个金疙瘩宝贝！ 华三爷收起支票，笑了两声，“谢谢霄爷的赔偿，不过……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他死也不要把云雪尧的地址透露出去！ 江凌霄再三逼问无果，只能离开。 他一走，华三爷就叫来手下，“约定的时间到没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去给我把云雪尧接出来。记住！我要她毫发无损！” 华三爷手下听令，立即出发。 与此同时，另一组人，也浩浩荡荡从兴业出发，朝宠之星的工厂而去。 宠之星的工厂离珅城有四个多小时路程，下了高速还要走一段盘山公路，厂址非常偏。 但当初宣传说的是为了远离城市工业，无污染无公害，原材料都是用当地纯天然作物和动物肉，很是靠着概念在同类产品中出类拔萃。 …… 两拨人，在工厂大门前狭路相逢。 兴业为首的是卫梓焓的妈和奶奶，带着一群兴业公关部、法务部和监察部的员工。 两个女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叉着腰守住大门， “等下门打开你们就给我抓住那个贱女人！敢拐走我家梓焓！看我不掐烂她的脸！” 华三爷这边，是他的心腹手下，带着一群左青龙右白虎中间肚子画玄武的彪形大汉， “哪里来的泼妇？一边去！别妨碍我们办事！丑话先说在前头，待会儿谁敢动云小姐一根毫毛，别怪我们给他打个骨折！” 两边话不投机，当场就要打起来。 正闹得不可开交，大门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妈……奶奶……你们在外面干什么啊？” 第157章 想对她好，但她不要了 “焓焓！” “梓焓！你有没有受苦？你怎么了？谁把你关在里面的！” “是不是那个贱女人？” “她在哪儿？把她叫出来！” 卫梓焓的妈和奶奶都激动了。 华三爷的人，也激动了.几把推开卫梓焓家属，手伸入铁门抓住卫梓焓的衣领，“云小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你是不是把她怎么了？” “老实交代！” “你们干什么？”卫梓焓的奶奶尖叫，“你们想对我乖孙干什么？你们是不是那个女人请来害我家焓焓的？” 几句话不对，卫梓焓奶奶顺势往地上一躺。 “打老人啦！杀人啦！贱女人要害我们全家啦……” 华三爷的人赶紧离开八丈远，“我们没碰她啊，都看到的我们没碰啊。” 卫梓焓奶奶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去拉扯厂门，“梓焓你别怕，奶奶救你来了！” 华三爷的人一上前，她马上又滚到地上，“打老人啦……” 总而言之，戏相当足。 卫梓焓……默默地看着自家奶奶演戏。 等外面闹得都差不多了，他这才慢吞吞地摸出一把钥匙，直接……打开了厂门上那把牛头大锁。 外面拉拉扯扯的一众人：“……” “焓焓！”卫梓焓奶奶一把抱住他，从头摸到脚，就跟要检查他有没有缺什么零部件一样。 兴业的人和华三爷的人一窝蜂的涌入工厂，两边搜寻了一大圈之后，又在大门口汇合，几乎不约而同询问卫梓焓， “云雪尧呢？” 卫梓焓自带祖传演技，一脸雾水，“云主编？你们问云主编干什么？” “不是那个女人把你拐跑的？”卫梓焓奶奶焦急，“她在哪儿，我们要告她！告她诱拐未成年！” 卫梓焓连忙捂奶奶的嘴，“奶奶，我已经满十八岁了！” “你在我们家永远是孩子！”卫梓焓奶奶胡搅蛮缠，“你还没满二十岁，还在上学呢！” “梓焓，不用怕，”卫梓焓妈也这样说，“有我们给你撑腰，那个女人对你干了什么，你一五一十说出来，这里这么多人，都会给你作证！” 卫梓焓这次是真的懵了，“哪个女人？云主编？她对我怎么了？” “她不是、她不是想跟你处对象……想那个，老牛吃嫩草，还把你骗到这里来，把你关起来不许你回家？”卫梓焓奶奶问。 卫梓焓尽管已经猜到了旁人会污蔑云雪尧，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方向。 他震惊了，“怎么可能！我和姐姐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你们从哪儿听到的这些不靠谱的！” “什么从哪儿听来的？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卫梓焓妈妈拿出手机，翻到一张聊天截图，“你自己说的，她潜规则你，摸你脸？” 卫梓焓：“……” 哑口了。 夭寿啊！ 他要是知道有一天会成为云雪尧的死忠，当初把舌头吞了也不会乱说话！ 见他无声，卫梓焓家人都当他默认。 卫梓焓奶奶着急问道，“她是不是说自己怀孕了要你负责？乖孙啊你被骗了，你们在一起才这点时候，她哪里有机会怀孕？她肯定是在外面怀了别人的野种，要赖上你，想进我们卫家的门！” 卫梓焓脸都要羞红了。 “奶奶你别胡说了！”兴业谁不知道云雪尧是太子爷的心头好。 人家就算要进，也进俞家的大门，他们卫家算哪儿的门啊？ “你把她叫出来，我们要当面和她对质！她敢说她对你没揣着什么坏心肠？她一个二十几岁的老女人，居然敢来觊觎我们十九岁的儿子！要脸吗？” 卫梓焓妈妈和奶奶并不认账。 非要嚷嚷着让卫梓焓说出云雪尧的去处。 华三爷的人也异常焦急，三爷吩咐了，要把云雪尧毫发无损地带回去。 可是现在他们过来了，人却不见了。 卫梓焓摇头，“没有云主编啊，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胡说！明明就是她拐走你私奔！”卫家人都不信，“不是这样的话，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华三爷的人也不信，“云小姐明明说了她在这里，你老实交代，她在哪里！” 说着就想把卫梓焓拖走。 两边再度拉扯。 “别闹了别闹了！”卫梓焓急得大叫，“我是过来卧底的！我怀疑这家公司有问题，想要搞一个大新闻！我现在手里有独家新闻料，你们谁都别耽误我拔剑的速度！这事情和云雪尧没关系！” 他转头问自己老妈和奶奶，“你们什么意思，要把我这个独家新闻和云雪尧分享吗？我才不要，这是我的重要资历！” 卫家人一时没跟上卫梓焓的思路，集体语塞。 与此同时，华三爷的人终于接到了华三爷的电话。 “回来吧，人已经安全了。”华三爷叹气，“人家的能耐大着呢。” 他还想风风光光把人接回来，卖个好人情。 结果人家早自己出来了。 …… “这里放下我就可以了。”云雪尧看着车窗外，对江凌霄道。 她怎么也没料到，江凌霄会赶到厂里来，提前把她带了出去。 他也没隐瞒，告诉她是从华三爷那里得到的消息。 华三爷倒是嘴巴紧，但江凌霄学习云雪尧，离开时在沙发里藏了一枚监听器，得到消息就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江凌霄默默地看了云雪尧好几秒，才道，“华三爷这个人，不太好打交道，你多留点心眼。” 心眼？ 云雪尧看了江凌霄一眼，她淡笑，“会的。” 她长这么大，只有在他身上没放心眼，后果和教训，都很惨痛。 足以令她铭记一辈子。 等到云雪尧下了车，走进兴业的大楼。 江凌霄才吩咐章贺。 “宠之星可能要出事了，去准备一下。” 章贺一时没懂江凌霄的意思，“我们是要做空它，还是要做多它。” “都不。”江凌霄回答，“云雪尧怎么做，在后面推一把就可以了。” “这……”章贺怔愣。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江凌霄做这种……毫无利益的事。 他竟然要在背后替云雪尧坐庄。 “还有，这件事不要说出去，云江不下场。”江凌霄叮嘱。 章贺：“……” 不让云小姐知道，那做来有什么意义？ 似乎看懂章贺的心理活动，江凌霄几乎是自嘲地笑了一下，“让她知道，她不会要……” 曾经，她巴巴着期盼他对她好。 他那么吝啬。 等到他想要对她好的时候，她却已经不要了…… …… 云雪尧在所有人异样的眼神中回到了兴业。 “她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彭静灵惊诧，“卫家人没把她拦住？” “不知道……听说那边只有卫梓焓一个人。”李明姗很快得到了消息。 她当机立断，“马上把卫家人接回来，告诉他们云雪尧到处说她已经怀了卫梓焓的孩子！” 再没人比他们新闻工作者，知道谣言的可怕！ 就算云雪尧和卫梓焓没有事，他们也要给她制造出事情来。 更何况，他们之间，未必真干净！ 搞一搞，闹一闹，假的也能成真。 说不定，还真能查出点什么…… 第158章 非要拉她去医院流产 “你是怎么回事？”云雪尧在办公室坐了没有十分钟，俞子舜就直接把她叫了过去，他脸色微沉， “我叮嘱你的话，你是一个字也没听对不对？” 云雪尧微怔，当即想起了上次他说过的那些。 “我有好好吃药。”她回答。 “那出外勤呢？我说过，你要是再晕倒一次，我就给你调岗。”俞子舜目光定定地看着云雪尧。 云雪尧小声嘀咕，“这不还没晕吗？” “你大声点。”俞子舜这下真的沉了脸， 云雪尧不敢吭声了，垂下眼，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俞子舜的气才稍稍顺了一点，虽然知道她就是做点小姿态，但他就喜欢她这种一边装乖一边小心思活络的模样。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从现在的云雪尧身上，找到的和过去那个小女孩重合的地方。 但他还是板着脸， “你和卫梓焓干什么去了，说一下吧。” 云雪尧眨眨眼，声音带着怯怯的甜，“大家都说，我们私奔了……” 俞子舜抓起了桌上的鼠标，还是忍住没给她砸过去。 “好好说话！” 云雪尧瘪瘪嘴，“我们去调查了一家公司。师哥，说到这个，你说，如果金融部违反和客户的合约，报道了客户的重大问题，是不是要赔钱？” 俞子舜一听这话，就知道又给她查出了什么。 他没好气的笑，“查到了什么发就行了，你管什么赔钱不赔钱的？” 以前也没见她顾忌过。 云雪尧异常诚恳，“我和你说，就是想问一下，你想不想要这个消息？你不要，我就卖给别人了……” 俞子舜：“……” 他按了按突突跳的额角，“说吧！” …… …… 卫梓焓的家人，重新杀到了兴业。 还押着自家宝贝儿子。 “谁是云雪尧？站出来！” “雪尧，有人找你！”彭静灵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看向云雪尧。 云雪尧抬起头来，一个年老的女人已经扑了过来，对着她抡起了巴掌。 “姐姐！”卫梓焓惊呼。 云雪尧反手就抄起了自己桌上的硬皮记事本，对准那一巴掌迎过去。 卫梓焓的奶奶来不及收手，手掌对上硬皮，疼得一声尖叫。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副狐狸精的样子！专门勾引男人！”卫梓焓的妈妈上前，一边扶着卫梓焓奶奶，一边指着云雪尧的鼻子骂。 卫梓焓想上前，被家里的其他亲戚拉住。 他只能焦急喊道，“我和姐姐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先前那些话是有人授意我说的，就是为了诋毁姐姐！” “你闭嘴！你已经被这个狐狸精洗脑了！”卫梓焓妈妈痛心疾首，“还帮她打掩护让她走，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是为你好？” “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姐，她算你哪门子姐姐！我呸！”卫梓焓奶奶一口口水朝云雪尧吐过去。 云雪尧反应灵敏，当即打开记事本，挡下这口芬芳，反手就把记事本扔到了卫梓焓奶奶脸上。 “她扔东西砸我！她居然敢砸我！”卫梓焓奶奶两次自作自受，越发胡搅蛮缠。 旁人也拉不住她，她忽的冲上前来，抬脚对准了云雪尧的肚子，发狠一般的踢了过去！ 云雪尧本来就防着她，早在她脚过来的时候起身避开。 卫梓焓奶奶没踢到人，伸手就朝云雪尧脸上抓过去。 她个子矮，跳起来也难抓到云雪尧的脸，干脆去揪云雪尧的衣服，总算给她揪住了衣角。 云雪尧以为这老太婆会拖她过去对她拳打脚踢，没想到对方却用力把她使劲一推！ 竟然是想把她推倒在地。 多亏了云雪尧身后就是小马，连忙扶住了她。 老太婆推人的时候，脚已经抬了起来，对准的，依然是云雪尧的肚子。 嘴里不干不净骂着，“我踢死你这个贱人！踢死你肚子里的野种！谁知道你怀的是个什么猫儿狗儿！还想赖上我们焓焓！” 云雪尧终于知道老太婆反反复复的动作是因为什么。 兴业里谣传她和卫梓焓私奔也就算了，竟然还说她怀了卫梓焓的孩子？ 这样的好事，她怎么不知道？ 眼看着老太婆又扑上来，对准她的肚子打了过来，云雪尧却不再躲闪。 她沉着脸，一只手抓住了卫梓焓奶奶的手腕，把她往外一推。力道很巧，既不会伤害她，但也让她栽了个趔趄，直接摔在了卫梓焓妈妈身上。 不管她有没有怀孕，她的腹部，都是她的禁区！ 哪里曾经受过很重的伤，云雪尧决不允许那处再无缘无故受一点点伤害！ 这下，一老一中两个女人都尖叫起来。 “跟我走！” “去医院！” 非但是卫梓焓的妈妈和奶奶，卫家其他过来给她们撑腰的亲戚也一拥而上，想要来拉住云雪尧。 “你们干什么？” “别动手动脚！我们会报警的！” 小马他们都护住了云雪尧。 卫梓焓也挣脱束缚，冲上来挡在云雪尧和亲戚们之间。 “你们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外面一点点谣言，你们就要来这里欺负人家！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们要什么资格来找人家闹！你们犯法了知不知道！” “梓焓你让开！我们都是了你好呀！” 亲戚们七嘴八舌。 “我们卫家就你一颗独苗，这种女人没资格怀你的孩子！” “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今天不把她拖去医院，要是她躲起来悄悄把孩子生下来怎么办？” “我们卫家是绝对不会承认她生的孩子的，就算生的是个儿子也不认！” “今天必须去医院，把孩子给打了！” 卫梓焓百口莫辩。 卫家人不少，这次除了他爸有事要忙，其他该来的基本都来了。 一个二个，就像魔障了似的，非但说云雪尧怀了他的孩子，还要拉人家去医院流产！ 兴业的保安也上来了，但明显不是认真拉架，甚至有点放纵卫家人闹事的感觉。 整个偌大的部门除了五组那四个人，就没人护着云雪尧，很快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彭静灵护着肚子躲到一边，不嫌事大的对云雪尧嚷嚷道，“雪尧你就去一下医院嘛，不说你们没那些事吗？去医院检查一下，不就什么都结了？” 她幸灾乐祸的表情就洋溢在脸上。 云雪尧怀没怀孕重要吗？ 重要的是今天这事情闹过之后，她在兴业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不管她和卫梓焓到底有没有什么事，以后旁人说到她，这桩丑闻都是跳不开的。 [啊，兴业那个云雪尧啊，听说她潜规则男下属……是个实习生，还在读大学……听说孩子都给人怀上了……男方家属闹到兴业逼她去流产……] 彭静灵只要一想到旁人议论云雪尧时的表情，就快乐了。 她现在就等着卫家人把云雪尧按在地上，狠狠扇她的脸，扇烂她那张惯会蛊惑男人的脸，最好再使劲踩她的肚子，踩到她这辈子都没办法生育！ 或许是彭静灵的愿望太过强烈。 卫家人真的把云雪尧挤到角落里，顺着彭静灵的想象，对云雪尧举起了巴掌。 然而，想象就是想象。 彭静灵的想象，停在了这一秒。 突然间，金融部里浩浩荡荡闯进了另一群人，瞬间冲散了嚣张跋扈的卫家人，和为虎作伥的兴业保安。 “谁要欺负云雪尧，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第159章 江夫人当众认云雪尧为女儿 “谁要欺负云雪尧，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马姐叉着腰，站在人群之中，气势汹汹地指着卫家人。 和她一起进来的，竟然是娱乐部的大部分员工。 他们推开卫家的人，也重新在云雪尧身边筑起人墙。 小蔡已经抱住了云雪尧，一脸护崽的神情，她恨得直咬牙，“谁给的你们胆子在兴业肆意闹事，还欺负和污蔑我们员工！” 云雪尧轻轻按住了小蔡的手。 好久了…… 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在危急时刻，被人全心全意呵护的温暖了。 她心中一阵暖流。 “马姐，”李明姗见势不对，终于从看戏的暗处走了出来，“这是我们金融部的事，云雪尧借出外勤，无故带下属失踪两天，家属情绪激动了一点，但也用不着你们娱乐部来凑这个热闹。” 马琴就是个捡了漏上位的女人，俞兴泉一句话就让她当了部门主管。 但要让她滚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带着娱乐部这么多人，到金融部来和她对线？ 她马琴在兴业这么多年，不知道她李明姗是什么来历？ 她惹得起她吗？ 仗义一时爽，离职火葬场懂不懂？ 但是，马姐面对李明姗的威胁，却半点不怵，“雪尧是从我娱乐部出去的，我娱乐部就是她的娘家！你们金融部护不住她，我娱乐部来护，有问题吗？” 李明姗咬牙。 她看了看娱乐部过来的人数。 竟然是整个部门的一半。 云雪尧在娱乐部并没有呆多少时候，竟然能得那么多人的人心！ 使得她在出事的时候，他们顶着之后在兴业被边缘化，职场被刁难的风险，也要挺身而出！ 但李明姗依然笑得出声，“马姐，看你说的，好像云雪尧在我们金融部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这也就是实习生的家属情绪激动了一点而已，他们的诉求也并不过分，只是想知道云雪尧到底怀没怀他们家孙子。 李明姗眼神满是恶意地瞟了云雪尧一眼，“毕竟人家孩子大学还没毕业，就传出要抱孙子的事……这要人孩子再小一点，都是犯罪了。” 然而，她的话刚说完。 人群之中突然走出了一个女人，来到她眼前，抬手就朝她脸上一巴掌。 啪！ 直接把李明姗给打懵了。 一直稳如泰山的云雪尧，禁不住吸了一口气。 江夫人！ 竟然是江夫人！ 李明姗愕然，捂着脸，甚至都忘记了发怒，“你是谁？” 江夫人声调慢悠悠，“你不要介意。也就是我这个家属的情绪激动了一点，毕竟我家女儿清清白白，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垃圾主管随便欺辱的！” “你女儿？” 李明姗惊愕。 她上下打量着江夫人。 轻易就从她的衣饰手包，气质容貌，看出了她应该身份不凡。 因而多年来的职场敏锐，压制了她的怒火，但她挨打后的恼羞成怒依然显露了出来。 “谁是你女儿？” 江夫人走到云雪尧身边，挽住了她的手。 “我们长得这么像，你看不出我们是母女？你瞎啊？” 江夫人说话优雅中带着一丝高贵矜持，语速不快不慢，吵架的时候，简直是一把升压利器。 李明姗的血压果然飚了。 “你说你是云雪尧的母亲？那我怎么听说她父母双亡呢？您是从哪座坟里蹦出来的呢？” 这下，云雪尧直接翻脸。 她最不能忍，就是旁人诋毁她父母。 更逞论当场诋毁。 现如今江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认下了她母亲的头衔，李明姗骂江夫人，云雪尧绝不可能饶她。 “按照李主管的说法，你们全家都住珅山公墓了？”比舌锋锐利，云雪尧岂会输她， “也不知道今年清明，你家坟头收了几万亿冥币？” “你……”李明姗的教养瞬间崩塌，“云雪尧，你咒我家人，你想死吗？” 云雪尧轻笑一声，“主管才双标得厉害，谁先提坟，谁先撩者贱。只许你李明姗放火，不准我点灯？” “还有，我要是主管，我就多关注一下下属的工作完成进度，别一天天看东家鸡西家狗的，到时候回家，连手里的冥币都数不清楚。” 李明姗被气得头晕脑胀，正理着她的话打算给她回击过去。 马姐突然看着手机，大惊小怪地叫道，“哎呀，你们金融部可是干了一件大事了！宠之星是吗？你们把人家老底都掀了，厉害厉害！” “是吗是吗？”卫梓焓马上跳了出来，“是我报道的！是我这个实习生报道的！他们说我和主编私奔，其实我们是分头调查这家公司去了！我有大功劳诶，我还是撰稿人！” 李明姗和彭静灵两人，在听到宠之星的时候，脑子里就哄的响了一声。 这下，金融部也好娱乐部也好，甚至是兴业的保安也好，谁都没心思去管什么卫家人闹事。 全都去看马姐和卫梓焓说的那个什么宠之星的报道了。 是兴业出的报道！ 发布各大网站的金融版块上，并且已经串上了相关论坛头条。 “我们金融部没有发这样的稿子！”李明姗失声叫道。 彭静灵甚至顾不上自己的肚子，上前抓住了卫梓焓，“你什么时候发的稿子？你不是才过来吗？” 她转头问卫家人，“你们看到他发了稿子吗？” 卫家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出了大事，大到他们都没好意思继续扭着云雪尧闹事了。 “放开手了大肚婆！”卫梓焓不耐烦甩开彭静灵，“我在宠之星的工厂里写得行不行？你们把我关了两天，两天诶！我还写不出一个像样的稿子吗？我出来就发了，传个电子邮件需要多少时间？” “你发给谁的，我是你的领导，我没收到！”李明姗尖叫。 “总编呀！”卫梓焓挺着胸膛，“怎么？你告我越级上报去吧！” 李明姗一阵晕眩。 “我……我当然要告你，我还要告诉你们学校……你实习期间给我们兴业造成巨大损失……” 卫梓焓回头，看着出现在金融部门口的男人，大声告状， “表哥，她说要告我！” 第160章 背后人指使他们专踢她肚子 “表哥！”卫梓焓指着李明姗焓大声告状，“她说要告我！” 表哥？ 在场的所有人，在看清卫梓焓和谁告状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一愣。 他刚刚叫谁表哥？ 是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吗？ 可、可是那个男人，他他他……他是俞子舜啊！ …… 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俞子舜走了进来。 他神色平静，半点也看不出刚刚疾跑过的痕迹。 卫家人到达兴业的前半小时，俞夫人突发疾病送了医院，而且是相当遥远的一家医院。 紧急通知俞子舜赶过去。 俞子舜问为什么会送那里，得到的答复是今天俞夫人和朋友在那边聚会。 带着极大的怀疑，俞子舜还是出发了，并且马上让人调查实情给他回复。 结果果不其然，半路上他就得知，俞夫人根本没生病！ 所谓的入院，不过是想要把俞子舜骗走而已！ 俞子舜赶紧调头，并给江夫人打电话，请她如果方便的话，去兴业看一眼。 俞夫人都出手了，云雪尧要面临的麻烦恐怕不小。 江夫人才能压得住场面。 所幸，他现在赶回来了，看到云雪尧还算毫发无损。 “子舜，你来了，你可要给五姨妈做个主啊！”卫梓焓的妈妈也赶上前去，“你先前说，那个女人不可能诱拐我们梓焓，可是现在她肚子里都有了梓焓的孩子！我们卫家可不要这种来路不正的种……” “谁告诉你的？”俞子舜打断了她。 卫梓焓妈妈一时卡住。 “别人敢说，你就敢信？你这样闹，考虑过梓焓的前途没有？”俞子舜黑着脸。 谁告诉卫梓焓家人的，还用说吗？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会参与这种事。 如果不是涉及到俞家的脸面，以及她是自己的亲妈，俞子舜真想当场就把事情原委给问出来。 卫梓焓奶奶带着谄笑上前，“哎呀，我们梓焓是男孩子，男孩子这种事怎么会影响前途，男孩又不会怀孕，怎么会吃亏？” 俞子舜冷笑，“既然不会影响，不会吃亏，更不会怀孕，那你们闹什么闹？” 俞夫人的脸面，俞子舜要给她留，但卫梓焓奶奶是谁，他可不认识。 卫梓焓的妈妈，是俞夫人的表妹，当年嫁到了外地，两家人其实除了每年过年，基本都没有见面的时候。 卫梓焓这次大学想到兴业实习，是卫梓焓妈妈求到了俞夫人那边，才给了他一个临时岗位。 远方表弟这个身份，也没什么特别值得炫耀的地方。 何况卫梓焓还挺要面子，怕别人知道他的关系而相处不自在。 因而，他在这里呆了两个月，竟然除了俞家父子，没人知道他和俞家的关系。 之前卫家人过来闹，俞子舜亲自接待了他们，兴业人只知道他是给云雪尧出头担保，谁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缘故。 “也不能那么说……她不是怀了梓焓的孩子吗？”卫梓焓妈妈厚着脸皮答道。 “你怎么知道她怀了？你是人肉b超，空眼鉴肚？”俞子舜讽起人来也很毒。 卫梓焓妈妈急了，“这不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大家有什么证据？五姨妈，你到底是不动脑子，还是心甘情愿给别人当枪？”俞子舜冷笑，“别怪我没提醒你，兴业以后是我当家，别拜错了庙头！” 俞子舜回到兴业之后，向来低调内敛。 这还是第一次，他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张狂的话来。 卫家人一声不敢吭。 他们先前欺负云雪尧时那么猖狂，并不是因为真的替自家孩子出气，而是因为……背后有人指使！ 现在比背后之人更有权势的人出现了，他们自然就忌惮了。 “阿舜……”李明姗是受到了多重打击。 她不敢相信，宠之星的报道，竟然是俞子舜那边发出去的。 瞒着她，隔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了出去。 他对她，就真那么手下不留情。 而卫梓焓，竟然是他的表弟！ 这样的事，他居然都不知会她一句，看着她闹笑话…… 俞子舜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明姗，他知道，关于云雪尧和卫梓焓的那些谣言，全都是她散布出去的。 最关键的是，她还告诉了俞夫人。 俞夫人这才特别授意了卫家人，让他们添油加醋地过来闹事。 所以，李明姗能干出这样的事，就别怕孽力福报。 宠之星现如今已经出现泥石流滑坡…… 身为一家宠物粮工厂，他们竟然没有一款产品，是自己生产的。 全都是外面的三无厂家代工贴牌。 工厂虽然修得漂亮，但里面没有一个人。 那些整齐的机器，全都是买的废铜烂铁，空有一个壳子，然后刷上新漆，专供拍照使用。 由于国内目前没有出台宠物粮标准，而鉴定机构不接受第三方提供的产品鉴定。 所以宠之星只需要生产出少量的精品粮拿去送检，后续怎么生产，生产什么，完全没有任何的监督和制约。 就这么一个公司，　竟然靠着营销和概念，对广大宠主进行智商收割，最后依靠漂亮的报表，在国外上市，继续掏空股民的钱袋。 俞子舜就觉得好笑了。 这样一个虚有其表的公司，甚至都不需要过多调查，就可以把它彻底兜翻的盘，李明姗竟然还敢亲自把云雪尧关进去。 这不是千里送菜是什么？ 而且看云雪尧的动作，以及现如今宠之星这摧枯拉朽的垮塌之势，早在两天之前，她那边就已经开始布局。 也就是说，还没去对方的厂区，她就敏锐地嗅到了风头。 当然，现在这些功劳，都成为了卫梓焓的。 卫梓焓侃侃而谈。 “我和主编去他们公司总部，就发现他们不对劲，那么点员工，以及办公区域，压根都和他们的规模不符合。所以我就假借给主编买咖啡，把他们公司的人数什么的彻底摸了一遍。然后用我们的行话术语，写到了咖啡杯上递给主编……” 其实，这些都是云雪尧提前教他的。 但她也叮嘱了卫梓焓，不要随意透露。 看到咖啡杯上的暗号时，她就知道，这家公司有问题。 去工厂的路上，她已经安排华三爷那边着手做空。 现如今，华三爷正在欢快数钱，而……李明姗和彭静灵，想跳楼的心都有了。 因为，为了答谢她们对付云雪尧。殷柔晴把宠之星的股票，以极低的原始价，大量卖给了她们。 李明姗家里有钱，上次咖啡豆期货事件又亏了大把，原本以为这次怎么都能赚回来。 谁能想到，宠之星现在已经免不掉退市命运。 她自以为赚便宜捡到的股票，全都砸在了手里！ 而彭静灵就更惨了。 她本来就只是中产，这次为了买宠之星的股票，非但拿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四处借了亲朋好友钱。 她还梦想从此过上吃喝不愁的富婆生活。 谁知道这些钱，如今都打了水漂…… 李明姗和彭静灵原本的计划是把云雪尧和卫梓焓关上两天，断他们所有的食物，以及和外界的通讯。 那种情况之下，说不定两人还会发生点什么，被她们拍下来。 但等她们现在回头去找监控，才发现第一天，云雪尧和卫梓焓就找到厂里所有的摄像头，给暴力拆除了。 而在她们的预想中，被关了两天的两人，最后奄奄一息，被卫家人“找到”，云雪尧首先就要受到各种羞辱殴打，就算后面她报警说清楚一切，又能讨回什么？ 最多是她和卫梓焓家人的纠纷。 宠之星有钱有公关，完全可以花钱把这件事压下去。 云雪尧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根本翻不起什么浪来。 她们哪里知道，云雪尧任何时候去做采访，都是饱和式准备。 尤其是去那么远的地方，她水和食物都有准备，各种求生设备也一样都不少。 这两天她就和卫梓焓啃着压缩饼干，一边做调查一边写稿。 华三爷则在外面，配合着她收集宠之星的黑料。 …… 事情发生到这种程度，李明姗和彭静灵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云雪尧的笑话？ 她们俩现如今就是最大的笑话！ 李明姗终于也才知道了云雪尧刚刚说的：关注下属的工作，以及回家数冥币……是什么意思！ 她不过是骂她妈是从坟头蹦出来的，她就还她千百倍！ 而且李明姗不过是逞点嘴皮子而已，云雪尧的话却是句句诛心！ …… 有俞子舜和江夫人的撑腰。 卫家人哪里还闹得起来？ 卫梓焓妈妈说变脸就变脸，堆着笑对云雪尧道，“哎呀，都是有人胡说八道，我们对孩子关心则乱，不小心得罪了您，您可千万不要记在心上啊。” “呵！”江夫人冷笑，“真是嘴皮上下一碰，什么话都给你们说光了。” “那还要怎么样？”卫梓焓奶奶倚老卖老，“我们都道歉了还要怎么样？又没给你家闺女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我是打了她了还是杀了她啊？” 她还指着娱乐部的那些人，“你们这么多人，不也想仗势欺人吗？” 第161章 他对云雪尧志在必得 这才真的叫恶人反咬！ 闹事的是他们，欺负人的也是他们，到头来说一句你也没伤着病着，不痛不痒说一句对不起，你还想怎么样？ 你要是不原谅，你就是心胸狭隘，你就是得理不饶人，反正错的都是你！ 在场的也算是什么货色都见识过的人。 对卫梓焓家人的表现也不得不说一句叹为观止！ 卫梓焓羞红了脸。 他这么一个面皮薄的人，居然有这么一群厚脸皮的至亲！ 云雪尧对他有再造之恩，他的家人却反复朝她身上泼脏水。 他真是、他真是…… “我没脸活了！” 卫梓焓突然爆发。 闹哄哄的现场忽然安静。 卫梓焓脸红筋涨地站了出来。 “当初彭静灵让我去算计云雪尧，故意做错ppt让她在月总结会上出丑。结果计谋全都被云雪尧识破，我自己面子上过不去，才在群里瞎说她想潜规则我……其实、其实……” 卫梓焓憋足了一口气，“其实人家理都没理过我，我献殷勤也好，奉承也好，云主编看都不看我一眼。” 说到这里，他简直眼泪汪汪。 “人家可能觉得我幼稚，都不带搭理我的……结果彭静灵又让我跟她去采访云江，故意把监听偷放云江会议室里，听到那什么咖啡豆的仓位，把消息卖出去，然后对外宣称是云雪尧卖的……” 话说到这里，整个办公区已经安静了下来。 彭静灵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额上落下来。 卫梓焓竟然什么都说了，什么都说了。 哪怕他们对话用的都是阅后即焚，可组内员工肯定有私群，一定讨论过这事。 一个人说她指使他做事，可能是那个人撒谎。 但如果一个组内八个人都这样说…… 那她哪里还有狡辩的机会？ 全部门看彭静灵的眼神，都变了。 就算他们先前也并不喜欢云雪尧，可是彭静灵的做派和手段……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脏！ 这么脏，哪里还有为人的基本三观和道德？ 他们都不屑与她同在一个办公区，怕她的肮脏，毒瞎了大家的眼睛！ 卫梓焓也在抹眼泪，“如果云江那边没有早发现了我做的手脚，不慎暴露了仓位，那云雪尧后面会怎么样，真的不敢想象……可、可是我做了那样的事，差点害了她，在我遇到危险，差点被人剁掉手指的时候，却是她出面救了我。” “什么？” 卫家人大惊失色。 “谁要剁你手指？”卫梓焓奶奶连忙抓住他的手，“乖孙，你有没有被吓到？” “当然被吓到了！我都吓死了！”卫梓焓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奶奶，“我放了监听，还把消息卖了出去，别人因此投资失败，损失好几千万，别人没要我命都算好了！” 好几千万！ 卫家人虽然又俞家这样的富亲戚，可他们也只能算是小城市的中产之家。 哪里见识过那种天文数字的钱？ 卫梓焓满意地从家人眼里看到了夸张的震惊。 他继续恨恨道，“是云雪尧用手里最大的筹码，救回了我的命，她是我的大恩人！可是你们却造谣我和她有染，造谣我和她私奔，你们还污蔑她有我的孩子！” 卫梓焓毕竟年轻，说出这种话，再度涨得满脸通红。 可是他终于把憋在心里的事说了出来，总算是畅快了。 “你们还过来殴打她羞辱她，你们是我的亲人，我没办法谴责你们，我只能自己给恩人谢罪……” 卫梓焓说着就朝窗边撞过去，“我只有以死明志了！” 卫家人吓坏了。 全都冲上去抓住他。 卫梓焓手脚并用扒在窗边，大哭大喊，“别拦着我，我就算活下来我也没脸做人了。我做了那么多恶事，还恩将仇报，我以后都没办法从事这行了……我不上学了，我没资格读大学……我要退学……” 不得不说，卫梓焓这演技，是祖传的。 卫家人竟然全都听了进去，抱脚的抱脚，抱头的抱头，要拦着他寻短见。 卫梓焓奶奶的嚣张气焰被收了个干干净净。 她转头就朝云雪尧跪下，竟然给她磕了个响头。 “恩人！恩人是我错了，求求您原谅我们家里人没文化没见识，恩将仇报了您……您、您劝劝我孙子吧！” 云雪尧还没开口，江夫人已经嫌恶地挡在了她身前。 “这把年纪动不动就躺就跪的，你怕不是故意夭人家寿，恶心人家？” 卫梓焓奶奶吓得马上又爬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认错，我不知道我们焓焓的命是恩人救的，是我听风就是雨……” 卫梓焓见奶奶已经被收拾了下去。 继续大喊大嚷，“奶奶年纪大了，糊涂了，可是家里那么多青壮年，没一个劝着她的，你们就是知道她犯错也没人能把她怎么样，才让她一个老人家出来背锅……好，现在这锅不用奶奶背了，我来背！” 这一次，他把脑袋往窗框上撞。 卫梓焓妈妈听他撞得嘭的一声响，魂都被吓没了。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你奶的错，是我脑子不清楚……恩人，恩人对不起，我们全家都对不起你，我们恩将仇报，求您大恩大德原谅我们吧……” 这态度，和先前的拿腔捏调，判若两人。 卫梓焓妈妈一道歉，卫家其他人也都懂了。 开始争先恐后给云雪尧道歉认错。 说得特别认真特别诚恳，都不带重复的。 卫梓焓终于满意了，停下了跳楼表演，就是刚刚有点用力过度，一时情绪平静不下来，坐在地上瘫着抽泣个不停。 看上去又好笑又可怜。 俞子舜不忍直视地瞅了自家远方表弟一眼。 这小子，也真豁得出去。 算了，看在他今天的表现的份上，就不和他算旧账了。 卫家人气势汹汹地杀过来，然后灰不溜秋夹着尾巴离开了。 但金融部，却并没有因此而平息下来。 彭静灵的所作所为，震撼了所有员工，令他们的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俞子舜把彭静灵看了一眼，什么多的话也没说。 但彭静灵还是从他的那一眼之中，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果不其然，俞子舜离开没有半个小时，人事就找她谈了话。 调令下来了。 彭静灵被调往了印刷部，在数字化新闻日益昌盛的今天，印刷部门，堪称兴业的养老部门。 是最没有前途，也最有可能被淘汰的。 彭静灵的新职位是校队组长，管几个排版校对员。 从兴业根基部门调到养老部门，等她生完孩子，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一目了然。 人事给她五天时间，和云雪尧进行全面交接。 然后，就卷铺盖滚去印刷部。 股票全亏，欠下债务，职场惨败，名声尽毁…… 彭静灵的人生，一夕之间荡到了谷底。 并且，再也没有爬上来的可能性。 彭静灵找到李明姗，请她再帮帮自己。 但李明姗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心思去帮她这么一颗弃子？ 她正急着和殷柔晴撕逼，质问她为什么明知道宠之星有问题，还要把股票大量卖给她？ 殷柔晴叹着气狡辩，“明姗你不能说是我的错啊，宠之星之前走势良好，我们家持有了那么久，也没有出任何问题呀。真正有毒的人是云雪尧，要不是她搞那些，你不知道要赚多少钱，我可是以原始股价出给你的……” 她越说越有理，“我是不会坑你的，我坑你有什么好处呢？我们是同一条阵线的啊……这样吧，如果你家里现在资金周转不过来，我可以说服我爸爸帮你们贷款……” 李明姗其实已经知道了殷柔晴的如意算盘。 如果她能替她搞死云雪尧，那宠之星肯定不会出事，它的股票就是酬劳。 相反，就是现在的结局。 宠之星垮了，但殷柔晴也没什么损失，反正，她都把手里的持股套了现。 而李明姗，就是那个悲催的接盘侠。 她气，但拿殷柔晴毫无办法。 只能接受了她的建议，把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了云雪尧身上。 “我现在也很惨！”李明姗恨恨地对彭静灵道，“咖啡豆期货，宠之星，我们家都要被云雪尧害到破产了……你要是让我替你解决困境，不如想想怎么解决掉云雪尧！” “我没办法也没能力解决掉她，”彭静灵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哀求，“我现在的燃眉之急是要被调去印刷部……主管，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就可怜可怜我，把我调去视频那边吧。”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李明姗冷笑着反问，“你做了那么多，哪一件不是为了你自己？彭静灵，你想去视频那边，也得证明自己不是个废物。就凭你现在的状况，我有什么理由把你送去视频？” 看着彭静灵绝望的神情，李明姗阴冷地点拨她，“你和云雪尧，注定只能活一个，你自己看着办吧！” …… 江夫人暂时把云雪尧从兴业带走了。 俞子舜在电梯里和她们“偶遇”。 江夫人笑盈盈地递上了一张请柬，“明天我们江家就多了一个女儿，届时还请俞少赏个脸。” 江老太太请人算了，明天就是认亲的黄道吉日。 江家的场面早就铺开了，请柬今天已经陆续发了出去。 江夫人曾经也和江凌霄一样，把俞子舜视为头号劲敌，只是现在自己儿子已经没了希望。 这段时间和俞子舜几次接触下来，觉得这人也还不错，可以暂时纳入女婿观察席。 就是俞家其他人太讨厌了。 但如果云雪尧自己喜欢俞子舜，江夫人也有办法帮她把俞家那几个见风使舵的，收拾得服服帖帖。 俞子舜从江夫人眼神里看出点什么。 他目光转向云雪尧，蓦然含笑，温柔得好似柳叶舒展了春意。 云雪尧垂头，避开他毫不掩饰地眼神。 这么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俞子舜身上有别于从前的气质。 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气势。 一种藏在他温润之下，几乎从不为她过去所洞察的攻击性。 “尧尧，明天你就请个假，好好准备一下。”江夫人送云雪尧回家，在她的小窝里小坐了一会儿，“衣服那些我会让人送过来，你别嫌苏阿姨烦，今晚上我会给你派点保镖过来。” 云雪尧表示理解。 江夫人已经是兴致勃勃了，“房间暂时还住你以前那一间吧，或者你想换一间？要添什么东西我陪你去买……对了，兴业那边的工作，你想做就继续做，不想做换个事情干也行……” 云雪尧浅笑着陪她畅想。 “我也终于要有自己女儿，等你叫我一声妈，等了十几年。”江夫人轻抚云雪尧的脸颊，“尧尧，你和我们江家的缘分，是断不了的……” …… …… 俞兴泉把俞子舜叫过去。 今天金融部发生的事，简直是一颗深水炸弹。 李家被炸了个面目全非。 李明姗父亲找了过来，差点和俞兴泉大吵一架，非要他就俞子舜帮忙揭露宠之星的事给个说法。 “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兴业违反和客户的合约爆料这种事……你身为总编也干得出来！你考虑过我们的行业名声吗？以后还有哪些企业愿意和我们合作？” 俞子舜不声不响地甩给俞兴泉一样东西。 俞兴泉打开一看，当即闭嘴。 “抵不抵得上，你上次咖啡豆期货的损失？”俞子舜问。 俞兴泉隔了老半天，才点了点头，不敢和俞子舜对视，“你以后干这种事，还是知会我一声。” “知会你？”俞子舜嗤笑，“然后你再给我压下去，或者告诉李家？” “不是，我的意思是，”俞兴泉狡辩，“我还可以再给你钱，让你做大一点。” 俞子舜发宠之星的报道之前，也已经入场做空。 现在宠之星面临退市，股价跌穿地心，俞子舜也狠狠地赚了一笔。 俞兴泉一看钱的数目，立马站到了儿子那边，反而觉得李家无理取闹起来。 宠之星给的那点“广告费用”，能抵得上做空他们家的收益吗？ 不能。 李家自己要去买人家的股票，又不事先做好风险调查，落得现在下场，只能说一个字：该！ “那个，你对明姗也稍微好点，李家也对我们兴业有过汗马功劳，”俞兴泉又道，“云雪尧那边，你清醒点，别为她搞得你妈不高兴……” 卫家人虽然给云雪尧道了歉。 可事情传到俞夫人那里，她也觉得很丟面子，刚刚已经打电话给俞兴泉哭过了。 大意就是不能放任俞子舜和云雪尧继续走下去，云雪尧配不上她儿子，绝不能让她进俞家大门。 俞兴泉也是那个意思，“你也不小了，该有成家立业的想法了。像她那样的身份，没资格做我们俞家媳妇儿。你玩一玩没什么，别当真了。” 俞子舜闻言，把江夫人的请柬扔给了俞兴泉。 俞兴泉打开一看，顿时呆住了。 “这是真的？江家这是要认云雪尧当女儿？”他声音骤然提高。 “是。”俞子舜语气里难掩讥讽，“本来我对她志在必得，但是现在决定听爸妈的话，放弃了。” 俞兴泉：“……” …… 云雪尧被家门外的嘈杂声吵醒了。 她在半梦半醒间分辨了一下，敏锐地捕捉到了江凌霄的声音。 江夫人给她安排保镖是有深意的。 凌晨时分，江凌霄闯了她家，手下的人和江夫人安排的保镖起了直接冲突…… 江家要收养云雪尧当女儿，江凌霄身为江家独子、继承人，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第162章 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她？ 云雪尧从床上坐了起来，稍稍理了理凌乱的长发，喝口水润了润嗓子。 有些发呆。 江凌霄终于还是找上来了。 昨天他到宠之星的工厂里接走她，并没有对她多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过分的举动。 他把她送回了兴业，表现得甚至较为疏远有礼貌。 所以，云雪尧还幻想过，他在得知江家会收养她的时候，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咚！ 卧室的门响了一声。 似乎是外面发生了什么肢体冲突，撞了上来。 云雪尧打开了门。 小小的住所里挤满了人。 一眼就可以望得到，大门口，站着江凌霄。 两边的保镖尴尬地对峙着。 他们都是从同一家保镖公司出来的，平时也同为江家服务。 谁也没料到竟然会以这种原因“内讧”。 云雪尧的出现，令这场已经起火的摩擦平息了下来。 江夫人安排的保镖望着云雪尧，等着她的指令。 江凌霄也望着她。 他眼中，按捺着森冷的怒意。 云雪尧就知道，有些事，她逃避不得，必须要说清楚。 “你们都到外面等一下吧。”她屏退了保镖。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了她和江凌霄两个人。 云雪尧走到饮水机前，给江凌霄倒了一杯水，放到了茶几上，“请坐吧。” 江凌霄没有坐下。 他站在云雪尧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神情冰冷，“你上次差点说漏嘴的，就是这件事？” 他还记得。 上次她去云江采访他，在他试图和她亲热的时候，她险些脱口而出却又因为身体不适而止住的话…… 云雪尧垂眼：“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你们什么时候商量的？”他问，神情愈发阴沉得可怕。 云雪尧好好地回答他，“上次我晕倒，你送我去医院之后。” “江家除了我，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他又问。 他在明知故问。 云雪尧也说不清，她回答之后，究竟谁会更尴尬。 但她依然抬头看他，“除了你，没有人了。” 就只瞒着他一个人。 “那外面呢？”江凌霄明显地咬了一下后牙槽，“除了我，谁还不知道？” “外面，和你差不多时间知道。” 江凌霄点了点头。 好，很好。 他竟然沦落到和外人一样的待遇。 他们瞒着他，做了好一出算计。 江家养了云雪尧十三年，一直藏着她，没有直接让她做江家的女儿，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因为她当初说过，长大要嫁给他。 结果现在，她说不嫁就不嫁，江家还要以另一种方式接受她。 这场你情我愿的认养之中，除了他，大约就没有人会受到伤害了…… “云雪尧，从正式有关系算起来，你跟了我五年。”江凌霄看着她，“这世上，哪里有哥哥和妹妹是这种关系的？” “是啊，没有。”云雪尧平静地望着他，“所以，我们以后都不会再有那种瓜葛。” 江凌霄的眸光，一点点碎掉。 “你就为了躲我？” 云雪尧没回答，他又问，“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忽的上前一步，弯腰，双手都揪住她的睡衣领口，险些要把她提起来。 他低头，眼里淬着恨意，“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到了江家，以后更逃不过我了？我想做什么，谁会拦得住？” 云雪尧没有丝毫的退缩害怕，她直视他的眼， “你要那么不在意江家的名声，不在意你自己的声誉，你尽可以胡来。” “那你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江凌霄逼问，“在我最在意的面前，其他的我还会在意吗？” 比起失去她，江家的名声和个人声誉又算什么？ “云雪尧，你怎么还那么天真？”他问，眼神执拗，“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放手？” 他不想放的，死也不会松开手。 云雪尧别开头，“那我们就试一试，看谁能熬得过谁。” 她话语刚落，江凌霄突然猛地扎了下来。 他像深海里的捕食者，重重地咬住了她的颈侧。 云雪尧吃疼。 江凌霄像要撕碎她的血管。 她下意识就推他，同时，久违的晕眩和恶心又出现了。 “放开我……”她连说话都要断气。 只是，这一次江凌霄真的放开了他。 他起身，冷冷地俯瞰着她。 云雪尧脸色纸白，斜靠在沙发垫上，肉眼可见的难受。 “我不会同意。你要进江家，只能有一种方式。” 扔下这句话，他果断离开。 …… 江家人里面，起得最早的是老两口。 老年人睡眠本来就少，江老爷子每天早上还要适当晨练，江老夫人就要全程陪同。 老两口很是恩爱。 只是这一天，老两口刚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旁边的走廊上，江凌霄抄着手，倚靠着墙。 把老两口吓得够呛。 “宴会我已经通知取消了。”江凌霄径直道，“我来告知你们一声，就别忙活了。” 老两口同时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真是胡闹！我们请柬都发出去了！你说取消就取消？”老爷子发火，“你知道你奶奶为了这事情，操了多少心吗？” 黄历都翻烂了一本。 “凌霄，你别任性啊，尧尧被我们收养，是最好的办法了。”老夫人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劝着江凌霄， “你也知道尧尧她现在没有生育，想要嫁一个好人家不容易。但只要有了江家女儿的身份，她不但可以嫁的不错，以后夫家还没人敢欺负她。凌霄你真的为了尧尧好，就不该阻拦这件事。” 江凌霄几乎发笑，“奶奶也知道她没有生育。你从来就疼爱她，都不肯接受她，还期待其他人家善待她？” 没有云雪尧的事，他还不知道原来江老夫人这般的虚伪利己。 己所不欲，却施于人。 “怎么和你奶奶说话的？”老爷子看到老夫人神情不自然，呵斥江凌霄，“现在的问题是尧尧有没有生育吗？现在的问题是，尧尧她根本就不想嫁给你！” 但凡云雪尧对江凌霄还有感情，还想和他在一起，老爷子都不会同意收她做江家女儿。 “那爷爷有没有想过，尧尧她是觉得自己没有生育，才为了江家着想，故意不和我在一起？”江凌霄反问老爷子。 老爷子一时被他问住了。 以云雪尧的性格，还真有可能从这个出发点，而放弃嫁入江家…… “少在那里蛊惑你爷爷，”江夫人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宴会我已经通知继续准备了，江凌霄，尧尧为什么不想和你在一起，你心里最清楚。” 她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江先生，“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为什么到现在才要和你分手？她坚持了那么多年，是谁让她一步步走到绝望的？” 江夫人冷瞥江凌霄一眼。 “我警告你，今天谁要让我没了这个女儿，我就连儿子都不要了！” …… 云雪尧没想到，俞子舜的妈妈会亲自找上门来。 她先是给她打电话，说想要见她一面。 云雪尧自然拒绝，她却说，她已经在她楼下了。 云雪尧掀开窗帘一角，果然看到楼下花园的座椅上，俞夫人打着一把遮阳伞，正仰头找着她的窗户。 对方好歹也是俞子舜的亲妈。 云雪尧于是下了楼，准备随便说两句打发了她。 俞夫人却真诚热情得让她讶异。 “雪尧，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真是的，怎么不早告诉阿姨呢？” 云雪尧皱眉。 江家收她做女儿，她凭什么告诉她？ 俞夫人还真把自己当盘菜。 她于是客气回答，“嗯，该告诉阿姨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 “可是我还是知道了呀。”俞夫人竟然握住了云雪尧的手，还放到了自己的腿上，“你也是，都是重身子的人了，还到处乱跑，你让阿舜多担心啊！” “什么？”云雪尧微微怔然。 重身子？ 是……她知道的那个意思吗？ 第163章 宝宝，你来得太迟了 接下来，俞夫人说的话，让云雪尧彻底的坠入了云里雾里。 “我们俞家是讲理的人家，你曾经为阿舜失去过一次孩子，还差点导致不能再生……这次好不容易又怀上了，我们俞家不可能不认你的。” “我……”云雪尧想反驳她自己没有怀孕。 想说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可是话到喉咙口，却堵住了。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近期的症状，遗似感冒、偶尔反胃、有些嗜睡、也较以前容易激动心悸，她还晕倒过几次…… 云雪尧的手，不自觉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她声音很轻，轻得捕捉不住，“阿姨是怎么知道，我怀孕的事的？” 俞夫人笑得稍微假了一点。 “这个，我是阿舜的妈妈，自己未来的儿媳怀孕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这样说，云雪尧就猜到，她知道的途径不正。 云雪尧最近并没有去医院检查过身体，买的验孕棒也没用就扔了。 唯一一次，就是前不久俞子舜叫了医生过来给她抽血检查。 话说，检查的单子她一直没看到。 俞子舜只说她没什么大碍，给了她一堆药。 原来，他是隐瞒了她…… 俞夫人还想再和云雪尧套点近乎，云雪尧已经起身，“所以，阿姨知道我怀孕了，才让卫家人过来找我闹事，还想要趁机弄掉我的孩子吗？” 难怪，卫家老太数次扑过来，目标都是她的肚子。 要么想要撞倒她在地，要么就想要揣她肚子。 只因为，俞夫人授意了，要直接让她流产！ 假如，昨天不是江凌霄提前到工厂里把她接走。 以卫家人的凶悍和人多势众，在厂门口把她堵住，借助场面的混乱，还真有可能…… 云雪尧浑身一冷，蓦地远离了俞夫人。 俞夫人愣在座椅上。 她没料到，云雪尧竟然会立即猜到这件事。 她笑得勉强，“怎么可能啊……你怀的可是我们俞家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要自己的孙儿呢？” “当然有可能不要，毕竟阿姨认定的儿媳是李明姗，而我，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云雪尧神情极冷，“现在又找过来，不过是因为知道我马上就要被江家收为女儿了吧？” 俞夫人满脸尴尬。 因为，云雪尧说得全中。 “我劝阿姨不要白费这个心思，我和师哥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孩子，也不姓俞。” 不看俞夫人的脸色，云雪尧疾步往回走。 一直到走进家门，她依然控制不住自己激烈的心跳。 她平息了一下情绪，躲到房间里，给卫梓焓打电话。 “弟弟，姐姐有事情想要请你帮个忙。” 这还是云雪尧第一次叫卫梓焓弟弟。 就为了这两个字，他表示自己可以肝脑涂地。 “验孕棒吗？好的，我马上去买。有什么具体的要求没有？”他问。 “没有，只要是正规药房就可以。”云雪尧压低声音，“你不要和我见面，直接扔在我楼下的信箱里就可以。” 卫梓焓看着很抓马，其实做事很靠谱。 很快他就依言把东西买来，放了信箱。 云雪尧下楼去买瓶饮料，顺路就取走了里面的验孕棒。 没多少时候，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眼前来来回回浮现的，是验孕棒上的两根线。 清晰的第二根红线，甚至第一时间就显现了出来。 不出意外，就是上一次，爷爷生日宴那天晚上…… 就那么凑巧，在她被当众揭露不能再有生育之后，这个小生命，恶作剧般的来到了她的肚子里。 云雪尧坐在床上，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低头，抚着自己的小腹，“宝宝，你太调皮了……” 你来得，太迟了。 如果它早三个月出现，那么不论是什么缘由，她想，她都不会离开江凌霄。 可是现在。 就算怀上了他的孩子。 她也不再打算回到他身边。 有些心境，路过就消失了。比如，爱一个人的执念。 她慢慢的，躺回了床上，蜷起身子，用抱枕抱住了肚子。 真好…… 心头的激荡慢慢平复下去，云雪尧尝到了一种幸福的滋味。 真好，她又有一个亲人了。 这个宝宝，她会好好呵护着他，不会让他有任何闪失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她会尽最大的努力，给他最好的人生。 谁都休想，把他从她的生命中夺走。 任何人都不可以…… …… …… 江家要收养女儿的消息，在珅城豪门圈不胫而走。 收到请柬的人家都在打听。 “你们知道是谁吗？” “多大年纪啊？” “是孤儿吗？” “哪里的女孩命这么好……” …… 请柬上虽然写明了家族将喜添千金，可是并没有写出云雪尧的名字和来历。 除了少数人家，无人知晓，云雪尧就是那个幸运的女孩。 酒店里，江家人都在紧张的等待。 “接到尧尧了吗？不慌的，保证她的安全……”江夫人最大的精力都放在了云雪尧那边，“关注着凌霄的动态，别让他搅局。” 江夫人真是后悔。 昨天就该把云雪尧接回江家的。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江凌霄会走极端，采取非常手段带走云雪尧。 “阿茹，有客人来了，我们是不是过去接待一下？”江先生问江夫人。 江夫人又叮嘱了保镖几句，这才随江先生去了前厅。 “恭喜恭喜，”来宾找寻着江夫人身后，“令嫒呢？” “时间到了，会介绍给大家的。”江夫人得体微笑。 宴会厅的角落里。 邬嘉泷抄着手，隐藏不动。 他比江家人还早一步来到这里。 殷柔晴在得知云雪尧被江家收养的那一刻，就找到了他。 “嘉泷，怎么办？云雪尧竟然要成为江家的女儿了。” “这不好吗？”邬嘉泷反问殷柔晴，“这样，她就绝不可能嫁给江凌霄了。” “可是，”殷柔晴咬着嘴唇，“这样的话，她就和我平起平坐了……她害我那么多，我不想看着她过得好……” 邬嘉泷笑了，“真巧，我也一样。” …… 现在，他潜伏在这里，静静等待着，江家正式介绍云雪尧的那一刻。 在那一刻，他会站出来，拿出点东西，让江家也好，云雪尧也好，都没心情再进行什么认养仪式…… “夫人，霄爷他过来了。”下人过来悄悄告知江夫人。 江夫人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他一个人？”她问。 “算是，也不算。”下人的回答有点模糊，他还准备再解释一下，忽然看到门外的身影，立即退到了一旁。 江夫人随即也看到，江凌霄已经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 第164章 尧尧，嫁给我好不好 “宋慈先生？”江夫人是个平平无奇的社交天才，任何人见过一面，就过目不忘， 她看向宋慈身边的中年女人，“夫人好久不见了，还这么年轻。” 但她记得，江家今天，并没有邀请这两位。 宋夫人微微颔首，挽紧了自己的丈夫。 她十分紧张，但她知道此刻不能退缩。 “江夫人，你好，我今天过来，是来告知你，江家不能收养尧尧！” 此话一出，不仅是江家人吃惊，就连角落里的邬嘉泷也站直了身子。 这是……哪里来的“刺客”？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江凌霄一眼。 这是他找来搅局的？ “宋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江夫人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尧尧和你……” “尧尧早就认我当妈妈了。”宋夫人身子在微微颤抖，“我们还交换了信物，当年，要不是因为您的儿子带走了她，我已经收养她了。” “这……”这事情，江家无人知晓。 江夫人只能把质问的目光投向江凌霄，带着气急。 他这是搞的什么鬼？ “是我做的。”江凌霄站了出来，“我听到尧尧叫宋夫人妈妈，还听说宋家要去办收养手续，所以趁人不备把她带了回来。因为事发紧急，我甚至把她装在后备箱里……” “你……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江夫人当即激烈反驳。 但她心里隐隐有感觉，江凌霄，没有说谎。 当初，他突然一声招呼不打，把云雪尧带了回来，只说她恢复了，不适合再呆在疗养院。 江凌霄从小就理智优秀有主见，几乎没让江家大人操过心，所以他的说辞，大家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没过深追究。 甚至因为要照顾重新学习社会化的云雪尧，而很快把这事情翻篇了。 现在过了十三年。 他领了一对夫妻过来，告诉他们他当初埋了这么大一个雷。 江夫人表示不能接受。 “你是真不想当我儿子了？”她几乎咬牙。 江凌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是你的选择。” “我的选择？”江夫人差点笑了，江凌霄这是什么逻辑？ 但江凌霄冷漠得让江夫人笑不出来，“我和她，你只能二选一。” 他不会接受云雪尧成为妹妹。 要么她只能嫁入江家，要么，他就离开江家。 他们不会有任何法律意义上的兄妹关系。 江先生气得发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浑话！” 这还是他那个引以为傲的儿子吗？ 就因为不想放弃云雪尧，竟然要放弃偌大的家业！ “江先生，江夫人。”宋慈打断了他们，他能感觉到自己夫人发抖得厉害，他必须要帮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尧尧确实是和我夫人很有缘分，当初她得了很严重的失语症，都是我夫人每天陪伴她，才让她恢复。后来她确实是认了我夫人做母亲，还把她去世母亲的遗物交给了我夫人……” “没错，尧尧把她亲生母亲的遗物给了我，让我做她妈妈的！”宋夫人连忙追述。 云夫人的遗物？ 宋慈夫妻说出这话，在场的人都有些怔愣。 就连邬嘉泷都从阴影中显出了不少身形。 云雪尧手里还曾有她母亲的遗物？倒是有趣，他还从没听说过。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夫人说的句句属实，”宋慈道，他说着，就见宋夫人从手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多年来，我们一直都是这件遗物的持有者……” 江凌霄看到那本册子，不由得眉心一跳。 那是……宋慈的收藏品目录本。 宋慈翻看册子，“这本册子，就是证据……” 江夫人和江先生闻言，不由得目光也落在册子上。 云夫人的遗物……这些年，确实从来没有听云雪尧提起过。 但她因为失语症，忘记了从前的事，又怎么会记得什么遗物？ 可宋慈和他夫人，不像在说谎。 “就是这个……”宋慈终于翻到了那一页，正要递上前去…… “周妈妈……” 云雪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尧尧！”宋夫人激动转身，不慎碰到了宋慈手里的册子。 啪！ 册子落在地上，好不容易翻到的页码也乱了。 邬嘉泷本也伸长了脖子，见状又缩到了暗处。 云雪尧来了……他可不想在这种场合和她短兵相接。在她的主场，以她的行事风格，必定会让他狼狈到底。 “尧尧，你不能当别人家的女儿！”宋夫人的矜持稳重就此打破，她紧紧捏着云雪尧的手，“你叫过我妈妈，你是我的女儿！” “是的周妈妈，我叫过你妈妈，我还把我母亲的信物交给了你，”云雪尧温柔的安抚她，“这些，我都记起来了。” 她抬起头，看着惊愕的江夫人，神情里带着落寞的抱歉，“对不起，苏阿姨，我可能……不能做江家的女儿了。” “尧尧……这……”江夫人有些慌了，“其实认养只是多一个法律上的程序，你还是可以叫宋夫人妈妈的……” 如果云雪尧和宋夫人确实有那么一段，她也不介意云雪尧去照顾一下别人的感情。 可是，这说得好好的收养就这么黄了。 江夫人一时内心有点无法接受。 “对不起，苏阿姨，江叔叔，都是我的错。”云雪尧对江夫人深深鞠了一躬， 她咬着下唇，“是我自己的问题，给你们造成了困惑和不便，我……” “尧尧，”江夫人泪水溢满了眼，她头一次责备云雪尧，“你不能这样，什么都说得好好的，你临到头变卦，你怎么能这样……” 云雪尧眼里也蓄满了泪。 “对不起……”她只能说这句话。 “尧尧，客人都过来了，你这样，想过爷爷奶奶那边怎么交代吗？”江先生也皱着眉。 “爷爷奶奶那边我会交代。”江凌霄站了出来，“妈，我们江家也不干强人所难的事，既然尧尧不同意，那这场认养就没必要再继续了。” 江夫人根本不想听江凌霄说话，她骤然转身，夺路而去。 江先生听到她抽泣的声音，忍不住对着江凌霄恨恨地指了指，追妻子去了。 …… 江家的这场认养，突然夭折。 自然在珅城豪门里又引起了不少的话题度。 这其中，有人欢喜有人愁愤。 殷柔晴是最高兴的，比江凌霄和宋夫人都还要高兴。 她给邬嘉泷卖乖，“嘉泷，这次一定也是你的功劳对不对？你太厉害了。” 邬嘉泷未置可否，却问出了一个令他好奇的问题。 “你知不知道云雪尧母亲，有没有什么遗物？比如什么饰品之类的。” “什么？”殷柔晴一愣，转瞬，心就狂跳起来。 她马上坚决否认，“我不知道，其实我和云雪尧小时候关系很一般，她家里很多事，我都不太清楚。” “这样啊……”邬嘉泷有点点遗憾。 宋慈的那本册子，他打听过了，是他的收藏品目录。 能被他收藏的，必定是贵重物品。 而云雪尧可以随身携带，送给宋夫人，必然是什么是宝石饰品或者玉器。 “嘉泷，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殷柔晴试探着问。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邬嘉泷道，“不重要。” 殷柔晴稍稍放了点心，她装作无意地笑道，“其实当初云家败了，大部分的财产都被江家收走了，要说遗物，肯定有一大堆，贵重的也不少。就是不知道嘉泷特指的是什么了。” “没什么特指的。”邬嘉泷把这件事放下了。 殷柔晴说得对，什么遗物，大约只是江凌霄使的手段而已。 …… “遗物？”宋慈看着江凌霄，“你真不知道？” 江凌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想要确认。 宋慈点点头，“就是你上次来找我，寻的那一枚蝴蝶胸针。” 这件事，他本来不想告诉江凌霄。 因为江凌霄给他的版本，和宋夫人那边所得知的实情，实在有很大的出入。 但这一次，江凌霄是帮了他们夫妻大忙。 否则的话，云雪尧被江家收养，宋夫人说不定会大受刺激，病情复发。 但宋慈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江凌霄的脸色，瞬间变色。 “你这……”宋慈被他变脸的速度和程度吓到了。 “你说，蝴蝶胸针，是云雪尧母亲的遗物？”他问，声音都漂浮在半空中。 他想起了那一年，云雪尧躲起来偷偷哭的样子。明明哭肿了眼，却还要拿冰敷，然后到人前强颜欢笑。 他以为，她就是小女孩心性，喜欢了什么，就非要得到手，得不到就难受。 他不知道……那是她母亲的遗物。 他替她寻来那枚胸针，扔给她的时候，是那么轻慢，那么不屑一顾。 他看到她眼里的星光，以为那也不过是小女孩得到心爱之物的开心，最多……还有对他的崇拜和依赖。 他真的不知道，那枚胸针对云雪尧而言，意味着什么。 江凌霄更没有想到，云雪尧失去了过去所有的记忆，竟然还能记得那枚胸针。 那该是多么重要的一件遗物！以至于可以排除万难，留在她的记忆里。 可是。 可是当她丢失了那枚胸针，到云江来找他，请他替她主持公道的时候，他做了什么？ 他让她给别人道歉。 给那个，她怀疑偷了她胸针的女人道歉。 她那时候，是多么绝望，多么的无助。 怀着信任和期待而来，却被他亲手击碎踩到脚底。 再多的羁绊，再多的情义，也禁不住这样的伤害和消耗。 更何况，这些年，他是怎么对待她的？ …… 云雪尧告别了宋夫人，走出宋家大门的时候，就看到江凌霄站在她前方。 月光给他身上披了一层浅浅的水色，清冷而又矜贵。 黑夜又给他的瞳色增添了一抹神秘的暗色。 但云雪尧发现，江凌霄的眸中，有星光点点。 时隔这么多年，她再一次在他望向自己的眼里，看到了星光。 那从她有记忆开始，就让她着迷，让她依恋，让她不由自主去追寻的光。 “尧尧……” 她刚走一步，他已经先于她而动。 不等她做出任何的反应，他就走到了她跟前，同她面对面。 “江凌……”云雪尧没能喊出他的名字，声音就戛然而止。 因为，江凌霄忽然在她面前跪下了。 单膝跪地。 是他在上次老爷子生日宴上，没有做完的动作。 星光与月光之下，他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的钻戒精美绝伦，硕大又切割繁复的主钻，华光大盛。 “尧尧，嫁给我好不好？” 第165章 云雪尧，我没办法离开你 在江凌霄跪下的那一瞬间。 云雪尧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十三年里，他们相处的点滴，曾经有过的憧憬和希望，一点点破灭的期待，他的傲慢冷漠，他的偏执自我，还有他现在极为难得的卑微…… 但最后，她想到了她肚子里的宝宝。 有那么一秒，云雪尧觉得她似乎动摇了。 因为，她的宝宝需要一个爸爸，需要一个家。 如果说她曾以为自己此生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妥协，但现在，她愿意为了这个宝宝妥协。 为，这个好不容易才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天使妥协。 然而，那一秒的动摇，却在看清江凌霄手中钻戒的那一刻，消散无影。 云雪尧的目光，落在钻戒的样式上，眸光再度冷静了下来。 这似曾相识的款式…… “江凌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极为清冷，冷过月光，“我现在没有结婚的打算。” 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结婚的念头了。 她绕过他，朝前面走去。 宋家的车等在一旁。 “如果我把蝴蝶胸针给你找回来，你是不是就会回头？”江凌霄在她身后问道。 云雪尧站住，轻声笑了一下。 江凌霄不明白，他们之间的问题，不在那枚胸针。 “我不知道你的执念在哪里，”云雪尧深吸一口气，“或许对于这世上的大部分人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吧。” “我猜想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都是真实的你。江凌霄，我相信你在我面前从来没有伪装过。可是我不敢赌，我不敢赌假如我回头，你会怎么对待我，是像现在这样珍惜，还是回到过去……” “到时候，我们之间有婚姻束缚，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可能像现在这样抽身而去。” 说到这里，云雪尧又笑笑。 她垂眼，没人知道她余光在自己的小腹上。 “其实哪怕是我们只是分手，哪怕你从前根本不在意我，不看重我……我也，离开得那么艰难。” 走是走了，但并没有完全的自由。 江凌霄哪怕曾经对她不闻不问，也不肯接受她的离开。 他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生活里，为了让她回去而使尽手段，甚至可以把自己放到前所未有的卑微地步。 云雪尧真不知道，假如她回到他身边，他会不会故态复萌。 而那时候他们有婚姻，还有宝宝，她想要再度获得自由，会付出些什么。 “尧尧……” “江凌霄，我没办法接受你和殷柔晴发生过的一切，就像你也不能接受我和俞子舜的过去一样。我们，不要勉强了好不好？” “那你今天为什么拒绝做江家的女儿？”江凌霄的冷静终于破冰，他一步逼近云雪尧，“别说什么是为了宋夫人，你刚刚在宋家，也没同意做他们女儿，对吗？” 他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在她自己的心口上。 “你摸着你的心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云雪尧甩开了手，“江凌霄，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只是被你的行为所迫，你让江家二选一，我怎么还可能去做江家的女儿？” 江家得到了她，却失去了儿子。 她今后要怎么在江家自处？ 她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我只能说，你赢了。” “那也算是因为我。”江凌霄过滤了所有他不想听的话，只按照自己的喜好去挑选答案，“云雪尧，你和俞子舜的过去，我已经说过，我不计较了。你了解我，我一向说到做到……” “可是对不起，我没你那么随便，”云雪尧再度打断他，“我做不到忽视你和殷柔晴的事，何况你曾经为了她那样伤害我。江凌霄，我是很记仇的。” 被伤透的心，记得每一次他对其它女人的偏心。 “我不是为了她伤害你，我只是……”江凌霄想要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怎么也说不下去。 回忆里，是他每一次在他面对云雪尧和殷柔晴的纷争时，所作出的选择。 江凌霄发誓他从没有刻意去偏袒过殷柔晴。 可是，他却对云雪尧…… 他过去，真的对她很苛刻。 苛刻到自己回想起来，都不敢相信那是他做过的事。 他是真的介意。 介意她和俞子舜之间的曾经。 介意到每每见到她，脑海里就会浮现种种不堪的猜测。 他不能忍受他所拥抱过的女孩，也曾躺在别人的臂弯里。 不能忍受她的美她的柔顺，也曾为别人品尝。 他介意到心里只有满满的恨。 “我只是妒忌他，”江凌霄拉着云雪尧，“我妒忌你喜欢他，每一次关键时刻，都只会选择他。” 云雪尧看着江凌霄，不可置信地摇头。 “我不懂你是从何而来的判断，”她笑得无奈，但也无所谓，“我以为，我已经做到我所能做的极致了。” 不论俞子舜对她怎么好，都刻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以至于，她那么敏锐的人，竟然都会忽视他对自己的感情。 “江凌霄，你的猜忌，让我无所适从。” “那以后都不会了，我以后会绝对相信你。”江凌霄把她拉到面对自己，他注视着她的脸，“尧尧，你要我拿什么来给你保证？要不要我把我在云江的股份都给你？” “我不要！” 云雪尧甩开了他的手，“江凌霄，我讨厌任何形式的绑架。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不依不饶，从头至尾都是为了你自己，为你那份说不清的执念。你但凡心里稍稍有一点我，都会尊重我的意愿，不再打搅我。” “这样的你，拿那么来标榜以后会对我好，会信任我？” 江凌霄无声了。 他站在云雪尧面前，哑口无言。 无论他说什么，无论他怎么恳求，她就是不会回头了。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可以找到绝佳的理由回击。 是啊…… 尊重她，放她走。 可是。 “我做不到。” 他说，“云雪尧，什么都可以，但是离开你，我做不到。” “江凌霄，你这样，我会瞧不起你的。”云雪尧看他的眼神中，竟然带了些许怜悯。 “我不在乎。”江凌霄回答，“你怎么看我，你爱不爱我，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能失去她。 她离开之后，江凌霄才发现，她和俞子舜的那点过往，算什么呢？ 自己在意和纠结的那些往事，多么可笑。 没有她，他整个人都被挖空了。 “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云雪尧不想再和他耽误下去。 她现在要按时作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 现在的江凌霄像个执拗的小孩子，得不到想要的玩具，就要躺地上打滚哭闹。 可谁知道他得到之后，又能维持多久的喜爱？ 云雪尧先前有过一瞬的动摇，为了宝宝。 可是现在她觉得，正是为了宝宝，她不能回到他的身边。 如果他们的婚姻不幸福，如果她因为他的出尔反尔而抑郁，那才是对宝宝最大的伤害。 “我送你回去。”江凌霄依旧拦住了她。 云雪尧知道今晚上总要他达成什么目的，他才肯罢休。 她点点头，“好，谢谢。” 江凌霄的心却并没有因为她的点头而有丝毫的喜悦。 他看出来了。 她只是敷衍，她的点头里带着对无理取闹的幼稚的妥协。 他说的那些话，他的承诺，她是真的一句都没有相信…… …… 凌晨时分，云雪尧被来电铃声吵醒。 是俞子舜打来的。 她懵懵地接起来，第一反应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新闻，需要她加班。 “雪尧，你能开门吗？我在你门外。” 云雪尧：“啊？” 她再三确认，这才下了床，捧冷水泼了泼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打开门，云雪尧还没说话。 俞子舜已经抓住了她的肩膀。 在云雪尧震惊的目光，他顺着她就跪了下去，头靠在她膝盖上， “雪尧，你嫁给我好不好，你跟我走好不好？” 她才发现他满身酒气，连声音都含糊。 …… 第166章 他们像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师哥，你怎么了？” 云雪尧也跟着跪到了地上，扶住俞子舜。 她从没见过俞子舜这样。 以至于她都一时没去在意他刚刚说了什么。 俞子舜垂着头，双手搭在她肩上，后背重重的起伏，“雪尧……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是对的……你是对的……不要相信我，什么都不要告诉我……” “师哥，你冷静一点，发生了什么？” 云雪尧问出口，才意识到自己问什么都没用。 俞子舜或许现在根本不清醒。 “师哥，我们先进去，地上凉。”云雪尧试图把他扶起来。 但俞子舜反把她重新拖到地上。 他最终把头都埋到了她的肩上，手臂也箍住了她的后背。 “雪尧，你让我抱一次好不好，就一次……好不好……” 云雪尧微微叹息。 和俞子舜比起来，江凌霄那一点点珍稀的卑微，又算什么呢？ 但她依然，只有拒绝。 “师哥……”云雪尧推开了俞子舜，“你别这样。” 俞子舜却捧住了她的脸，他仔仔细细端详她，卸去平日冷静的伪装，酒精把他的眸色染得放肆又深邃， “雪尧，我们今晚上就走，我们去国外……你嫁给我，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对你们好，很好很好……” “师哥！”云雪尧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她谨慎地看了看门外，把门关上了。 她回头看俞子舜。 俞子舜坐在地上，斜靠着墙，歪着头看她。 她真是第一次见他喝醉。 她蹲下来，蹲在他面前，抱住膝盖。 “师哥，我没怪你。” “我知道，但我怪自己，”俞子舜像是清醒了一点，他别开头，眼底是湿润的，“原来他真的在监视我……我不知道她会去找你……” 先前咖啡豆期货的事，云雪尧说害怕俞兴泉监视俞子舜，所以才没有告知他实情。 那时候俞子舜还觉得她的话大多是一种说辞。 可后来发生的事，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他找来给云雪尧看病的医生，被父母收买了…… 俞夫人知道云雪尧怀孕，竟然让卫家人前去闹事，想要趁乱弄掉她的孩子。 而在得知云雪尧要被江家收养之后，又主动找到云雪尧献殷勤。 “我不知道她会告诉你，”俞子舜已经更咽了，“你是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所以才拒绝被江家收养的，是吧？” 他怎么那么蠢。 有那么蠢那么恶毒的母亲，却还没有半点堤防。 被她搅掉了唯一的希望…… 云雪尧被江家收养，而后再发现怀孕，那她一定会隐瞒自己孩子父亲的身份。 江凌霄没有希望娶她，俞子舜有信心可以击败其他竞争者，成为她的另一半…… 可是现在，云雪尧从俞夫人口中得知了她怀孕的事。 她自然就会拒绝成为江家的女儿。 而那么势利的俞家，自然也再度转变对云雪尧的态度。 俞夫人怎么说的？ “难怪她昨天不敢接我的话。呵，原来是知道自己没办法成江家女儿了！自己也知道配不上我们俞家！”她对俞子舜说， “子舜，你给她两个选择，要么打掉孩子，我们俞家给她一笔钱；要么去国外生下来，我们也给她一笔钱，孩子归我们，从此和她没关系！” …… 俞子舜不得不承认，他情绪崩塌了。 像压抑到极致而后突破了临界点。 他和俞夫人吵了一架，吵到俞夫人大哭大闹，吵到俞兴泉也发怒对他放了狠话。 然而他摔门而去，找了个酒吧，放纵自己喝到神智不清。 他放纵自己过来找云雪尧，放纵自己把那些不敢说却想要说出口的话，全都告诉她。 “师哥，你不告诉我怀孕的事，我没有怪你。你妈妈不是你，她做的事也与你无关，我也不会怪你的。”云雪尧安慰他。 “那你要是知道，我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呢？”俞子舜起身，握住她的指尖， “雪尧，我不是圣人，我也有很多私心，很多……我不敢告诉你的私心……你会不会因为这个孩子，回到他身边去？” 他大胆地看着她，是从前不敢有的那种贪婪的注视，“如果你只要给孩子一个父亲，我可以做到，我会比江凌霄做得更好，雪尧，你能不能重新给我一次机会？” “我现在，没打算给孩子找父亲。”云雪尧不看他的眼。 俞子舜的神情太过热烈，他往昔都过于冷静平和了，以至于他稍稍释放一点情绪，就快要把他的外壳融化了。 云雪尧没想过，今晚上江凌霄和俞子舜会一前一后求婚。 但她现在想清楚了。 她不要，她都不要…… …… 俞子舜第二天从云雪尧的沙发上醒来，有一刹的错愕。 但他细细回神，还是记起了昨晚上的大半事。 “师哥，你醒了？”云雪尧刚走到了门前，开了鞋柜换鞋，“餐桌上有小米粥，我先去上班了。” “雪尧，”俞子舜连忙从沙发上起来，“你……” “没事的，昨晚上的事情我没放心上，师哥如果记得什么，也别介意。”云雪尧说着，已经开了门。 俞子舜上前，把门拉了回来。 他顺手，就把云雪尧圈在了门上，他低头看着她，手臂与她的身体相邻。 “我昨晚上说的，都是认真的。雪尧，你怀孕的事情隐瞒不了多久，到时候，如果江凌霄逼你结婚，你会同意吗？” 俞夫人那边应该暂时不会再多嘴。 毕竟俞家虽然误会孩子是俞子舜的，但也不想承认这个孩子。 可是，云雪尧的肚子，会一天天大起来。 “我们直接离开，去国外定居。你知道我在国外这些年，也有自己的根基。江凌霄他鞭长莫及，而且到时候我们已经结婚，还有孩子……” “不是江凌霄的问题，而是我现在没有那方面的考虑，而且，师哥，”云雪尧不敢看俞子舜，他那么有进攻性，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这样对你不公平。我可能，以后也没办法再怀孕……” “你拒绝我，不给我任何机会，才是对我的不公平。”俞子舜凝视着她。 “我……”云雪尧声音很小，“我现在没办法做出任何决定。” “我知道，”俞子舜松开了手，他没再逼她，他直接换了个话题，“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去公司。” 云雪尧，微微松了气。 俞子舜这一点，永远懂得适可而止，最让她相处轻松。 相比之下，江凌霄，实在是太过咄咄逼人了。 …… 因为喝了酒，俞子舜没开车过来。 他叫了一辆车，和云雪尧一起在小区门口等。 “小心。”有年轻的上班族骑车出来，车速又快骑得又偏，险些挂到云雪尧。 俞子舜伸手把她拉到路里面，用手臂护住她。 “你管不了别人，以后自己多注意安全。”他语气温和中带着一缕关怀的叮嘱。 云雪尧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刘海，嗯了一声。 俞子舜就笑了。 “我又没骂你。” “不是，我有点不习惯。”云雪尧挺不自在，“师哥这样，我就没办法假装没怀孕了。” 她毕竟没有结婚，并且正处于单身。 “有个办法不用假装，”俞子舜在她耳边低语，“嫁给我，正大光明享受孕妇的身份。” “这身份有什么好享受的，”云雪尧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俞子舜没惯着她的左右言它， “嗯？是俞太太的身份不好享受呢？还是小俞妈妈的身份不好享受呢？” “师哥！”云雪尧忍不住抬手捶他。 什么小俞！ 他可真会占她宝宝的便宜！ 但俞子舜比她高大，轻易就把她拳头握住，按了下去。 他一只手掌住她肩头，一只手依然握着她的拳，把她往前面推，“车来了，先上去，上班要迟到了。” 云雪尧嘀嘀咕咕，“迟到也是你害的，你给我签假单。” 俞子舜低头，在她耳际轻笑，“给你签婚假都可以。” 云雪尧：“……” 他这还有完没完！ …… “霄、霄爷……”车内气氛压抑阴沉直通地府，魏宏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勇气说话，“他们……走了，我们要不要跟去……” 天还没亮，霄爷就到云小姐的小区外面守。 结果……守来了云小姐俞子舜甜甜蜜蜜携手出门上班！ 要魏宏不认识云雪尧和俞子舜，都要以为他们就是一对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年轻小夫妻了！ 这场面刺激的…… 魏宏汪汪大哭。 霄爷的命，怎么那么苦哇！ 第167章 家里给他找了个替身？ 良久，江凌霄才开口：“不用跟了……” 跟过去做什么？ 再看他们恩爱甜蜜的样子？ 再去论证心里那个挥之不去的猜想。 去印证云雪尧之所以反复拒绝他，是因为……俞子舜。 江凌霄发誓，如果让俞子舜消失，就可以重新赢回云雪尧。 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可是…… 没有俞子舜，她就真的会回来吗？ 江凌霄撑住了额角，闭上眼。 他有点晕眩，不知道是因为熬夜还是因为困境令他。 “霄爷，那我们接下来……”魏宏小心翼翼问。 “回去……”江凌霄声音透着一种荒寂的落寞。 “是回……” “公司。” “回公司，”魏宏吩咐司机，然后转头仔细观察了江凌霄几秒。 车启动了，他又接着对司机道，“开平稳点，霄爷在休息。” 江凌霄一直靠着车门，手撑着眉骨，似乎在假寐。 等车到了云江。 魏宏殷勤地下去给江凌霄开门。 车门一打开，江凌霄靠着门，整个人跟着倒下来。 魏宏差点没能接住他。 “霄爷！”他吓得大叫。 江凌霄长吁了一口气，撑着一旁的车身站起来。 “走吧。”他声音很低。 魏宏斗胆问，“霄爷，你要不要去看医生，你好像在……”在发烧。 “闭嘴。”江凌霄喝止魏宏，“去拿点退烧药。” 一点小小的不适，他还没虚弱到去医院的地步。 魏宏看着他明显虚浮的脚步，担心的话还没说出口。 江凌霄又道，“不要多嘴。” 他现在最忌讳别人说他卖惨。 …… …… 云雪尧是和俞子舜一起到公司来的。 这件事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兴业。 前台亲眼所见，两人肩并肩，有说有笑从大门走进来。 太子爷没开车，并且举止神情间对云雪尧多有呵护。 塞了目击者满满一嘴狗粮。 俞兴泉气得马上把俞子舜叫了过去，“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你注意注意影响！” 俞子舜神情轻慢，“她都怀了我的孩子，还要注意什么？注意让你们不要再下黑手？” 他现在确定，云雪尧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她怀的是江凌霄的孩子。 并且，她有把握江凌霄不会怀疑。 也就是说，他们最近那一次……或许江凌霄自己都稀里糊涂。 所以，俞子舜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个孩子认下来。 不管云雪尧这辈子能不能怀孕，怀的是谁的孩子，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只要这个人。 除此以外，什么他都不在乎。 “你眼里还有没有俞家，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你妈妈昨晚上哭了一晚上！”俞兴泉被他气得不轻，他威胁道，“你真不要逼我们做什么不得已的事！” 已经闹成这样，俞子舜也不想再维系什么父慈子孝。 “不得已的事，不是只有你们才会做。”他冷冷地看着陌生的父亲，“俞家人的冷血和歹毒，我想我也继承了不少。” “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她开除！”俞兴泉大吼，“我让她滚出去！” “好，我和她一起走。你不想要我这个儿子，我也不想要这样的家。”俞子舜淡淡撂下狠话，然后不管俞兴泉气到跳脚，径直离开。 …… …… 【表嫂——表嫂——】 卫梓焓在私信上悄悄叫云雪尧。 云雪尧当即抬头瞪他一眼，然后回复他：【撤回！马上！】 叫的什么鬼？ 卫梓焓听话撤回，但马上问：【是真的吗？你要和我表哥公开了？】 【没有的事，我们之间没什么。】云雪尧知道，她说这些话，卫梓焓不会相信。 尤其是，昨天她还请他替自己买了验孕棒。 算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俞子舜说得对，她的肚子会一天天长大，要瞒，是瞒不了多久的。 在那之前，她或许要把退路想好了…… “雪尧，我刚刚给你打包了我的工作移交文档，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清楚的。”彭静灵远远地叫云雪尧。 离她彻底调离金融部，已经进入倒计时。 彭静灵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今天上班的时候，整个人平和而宁静。 云雪尧简单浏览了一下，当即发现了一些问题。 她向彭静灵提出。 彭静灵态度良好，马上走到她工位上来和她沟通。 只是她站了没一会儿，就用手指挡着鼻子，“你今天喷了什么香水吗？你这里好香啊。” “我没有。”云雪尧随口回答，“是其他人用了吧。” 早上她来也闻到了，一阵阵的飘过来。 “我觉得挺好闻的。”卫梓焓专程给彭静灵抬杠。 彭静灵装没听到，什么话也没说，回自己工位上去了。 云雪尧微微皱眉。 这气味，初闻上去还不错，可是闻久了，她就觉得，心口有些发闷…… …… …… “今晚上回家吃个饭吧。”临到要下班的时候，江先生亲自到江凌霄办公室叫他。 江凌霄头也不抬，“我要加班。” 江先生看着他白得有些不正常的脸色，叹口气，“你也算得偿所愿了，回去好歹安慰一下你妈妈和爷爷奶奶吧。你妈昨天眼睛都哭肿了。” 江凌霄不说话。 江先生继续劝道，“你这段时间状态也不好，休息一下吧，别把身体累垮了。你不为自己和我们想，也为尧尧想一想。” “为她？”江凌霄终于抬头，只是目光里带了一丝嘲讽。 江先生摊手，“想要去追回媳妇儿，没一个健康的体魄能行吗？” 江凌霄险些笑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老爸这么幽默？ 江先生压低了声音，“你想过没有，你身体不好了，人家都觉得你没了一个女人就这样……” “很丢脸吗？”江凌霄打断他，“是丢我的脸，还是丢你的脸？” 江先生没料到他居然会有这么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没想到，江凌霄现在连面子都不要了。 江先生就很无奈， “哎，凌霄，你越是这样，越会把尧尧推得更远的……” “你不用说了，我会准点下班。”江凌霄总算承诺。 其实，他心里还有点幻想。 云雪尧昨天临场变卦，多多少少也损了江家的面子。 她会不会因为愧疚，今晚上到江家来陪长辈…… 当然，其实他知道这点幻想很不真切。 江先生为了叫他回去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都想了，如果云雪尧真要回去，他早就说了。 等他回到江家。 就知道自己推断得果然不错。 江家非但没有云雪尧，还有另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年轻女孩。 “这是你宋伯伯的小女儿。”江老夫人热情地介绍，“今年刚从国外留学毕业回来，我记小时候你们也见过的。” 沙发上的女孩脸颊微红，羞赧地看了江凌霄一眼，小声道，“凌霄哥哥……” 江凌霄早已变脸。 千方百计叫他回来，原来是这个目的。 这段饭，吃得气氛诡异。 江家老爷子日常和蔼，江老老夫人态度热络，江夫人客客气气，但……江凌霄全程黑脸。 菜还没上完，他已经放筷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什么事急得饭都不吃了？”江老夫人连忙阻拦，“人家第一次过来，你过会儿送人回去。” 坐对面的宋小姐低着头，垂着眼，怯生生的模样，有一点点眼熟。 江凌霄于是怒火更炽。 江老夫人是依着谁的模子找来的人，他清楚。 难道说在他们的眼中，他就是那种单纯看重皮相，以及会寻找替代品的肤浅的男人吗？ 他按下怒火，“奶奶，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在一众人好奇的眼光中，江老夫人一头雾水地跟着江凌霄到了饭厅隔壁的休息厅里。 “凌霄，你别怪奶奶多管闲事，”江凌霄还没开口，江老夫人就连忙道， “我是看宋家这姑娘性格好，家世也不错，又和尧尧一样都是懂事乖巧的，才让她过来和你过一下眼。你觉得合适就接触接触，不合适奶奶也不勉强。但你不能一开口就拒绝，一点余地也不给大家留啊……” 江老夫人喋喋不休，“这个你看不上，我们再看别人，尧尧那边，就把她放下了，好不好？” “不好。”江凌霄冷着脸回答老夫人，“我找你过来就是告诉你，我没办法和其他人结婚，因为……” …… 饭厅里，精美的菜式一样样端上来。 江夫人招呼宋小姐，“来，尝尝我们厨师这道菜，最近自家新创的……” 宋小姐正笑着说谢谢。 隔壁休息厅里突然传来江老夫人惊怒的叫声。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江凌霄你再说一遍！” 第168章 江凌霄，我怀了你的骨肉 全家人惊惧。 老夫人几乎歇斯底里的声音传出来， “你站住！你这个逆子！你混账！你敢走我就去死……你信不信我马上去死——” 全家人急急忙忙放下碗筷，赶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就碰上江凌霄快步走出来。 房间里，江老夫人瘫倒在地上，头枕着沙发边缘，满面泪痕。 江夫人急忙上前，“妈，你怎么了？” 江老夫人掩面大哭，边哭边摇头，状若癫狂，“我不活了，你让我去死，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孙儿……我不活了……” 江夫人再去看江凌霄。 江凌霄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么一番闹，宋小姐也不好再待下去。 江家叫了司机送她回去。 医生过来给老夫人量了血压吸了氧。 一家人都围着老夫人问长问短。 江老夫人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但嘴巴闭得死紧，对于刚刚和江凌霄的对话只字不提，只靠着床头默默流泪。 急得老爷子抓耳挠腮的。 末了，老夫人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江夫人。 “妈……”江夫人正想再劝劝她。 老夫人开口了，“阿茹，我知道你疼爱尧尧，我也知道咱们江家欠了她。但她把凌霄害成这个样子，我不原谅她，我到死也不会原谅她！” 江夫人惊愣。 再问，老夫人又摇头，什么都不肯说了…… …… “听说江家在物色新儿媳了。”殷家，殷夫人正和殷柔晴聊着，“昨晚上都叫宋家三小姐过去吃过饭了。” 殷柔晴脸色一变，“宋家三小姐？她哪里配得上江凌霄？” 殷夫人也冷哼着，“是啊，也不知道他们江家是什么眼光……” 依她看，江家要考虑，最先应当考虑他们家晴晴才对。 他们殷家财力雄厚，女儿又美貌，还对江凌霄有过恩…… “夫人小姐，”管家慌张前来，“江凌霄来了。” 殷夫人和殷柔晴都是一喜，“他来了？他是不是来……”来求婚的？ 管家已经打断了她们的美梦，“和他一同过来的，还有警察。” 殷夫人和殷柔晴：“什么！” 江凌霄报案了。 案由是贵重物品失窃。 他向警方提供了殷柔晴出入他卧室的监控，还有蝴蝶胸针的照片，怀疑殷柔晴将其偷窃。 警方直接上门，传唤了殷柔晴。 事发突然，殷柔晴被打了个毫无准备，被审讯的时候极度慌乱，前言不搭后语。 警方于是拿到了搜查令，对殷家进行了搜索。 江凌霄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是殷柔晴拿走了胸针。 然而搜查的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殷家，没发现那枚胸针。 警察把和蝴蝶相关的饰品都摆在了江凌霄面前，让他辨认。 江凌霄一一看过，一一摇头。 但最后，他目光停留在了一枚戒指上。 “这戒指……”他忍不住拿了起来。 “这是我们在殷柔晴首饰盒里发现的，造型和你提供的那枚胸针照片有点神似。”警方告知，“不过应该……” 警方的话顿住了。 因为，江凌霄从怀里，摸出了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钻戒。 “你们确定，”他脸色阴暗，“这枚戒指是从殷柔晴首饰盒里搜出来的？” 这是，他请国际上著名的设计师，专程为了在爷爷生日宴上求婚所设计的钻戒。 江凌霄发誓，除了今天之前，他唯一一次真正拿出来，就是在前几天，宋家门外向云雪尧正式求婚的时候！ 为了保密戒指的独家样式，他给了设计师天价。 谁知道竟然会在殷柔晴这里，看到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云雪尧会不会已经见到殷柔晴戴过了？ 江凌霄回想起他求婚时她眼中神情的变化…… 他确信，云雪尧当时有过一瞬间的心软和犹豫。 但后来，她拒绝得斩钉截铁！ …… 江凌霄的怒气值，以成倍的指数猛增。 蝴蝶胸针虽然没找到，但他却愈发确定，殷柔晴就是小偷。 他竟然容忍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在他身边潜伏了这么久。 殷柔晴在他面前，总是善解人意，大方得体，心胸宽广，柔弱善良的模样。 但谁知道，她背着他，又以什么样的嘴脸，恶心过云雪尧多少次？ 江夫人那边在催促他过去。 昨天他从家里不告而别，他就知道江夫人不会放过他。 奶奶必然不会告诉家里人他们的谈话内容，江夫人只能从他这里突破。 江凌霄也没打算告诉江夫人。 但他必须要过去。 江夫人说，“我以后都不打算认尧尧当女儿了，我说过不会逼她的。但我还是不甘心，想到她以后要去别人家，叫别人妈妈，我就难过得睡不着。你说，怎么办？” 江凌霄……总算知道自己这份执拗遗传谁的了。 江夫人绕了一大圈，竟然又站到了他这边。 他去江夫人的花圃，正遇上她呼朋伴友打麻将。 在座的豪门太太见了他，都两眼冒星星，问长问短问婚姻，有女儿的恨不得把他拐回家，没女儿的恨不得给他当红娘。 江凌霄平日是极难见的，更别说好脾气地坐在一旁看她们打牌。 要是那俊俏的脸，脸色再好看点，那就完美了…… 江凌霄的脸色怎么好看得起来？ 在座的太太们，包括他的母上大人，人手戴了一只钻戒。 那样式……赫然也和他的求婚戒指一模一样！ 他专程请人设计的样式，竟然变成了烂大街的款！ “你说这个呀？陈太上次打牌戴了，我们都觉得好好看，一人去定制了一款，”江夫人竖起手背，“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对于这些豪门世家而言，戒指上的大主钻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无非是多花点钱的事。 关键是别的老姐妹戴了，她们也不能落下。 她们不要独一无二。 跟风，跟风是最重要的！ 江凌霄脸色漆黑地离开了江夫人的花圃。 章贺那边给他汇报案情进展。 “殷柔晴拒不交代胸针下落，咬死自己没有偷窃，警方也找不到证据……” “戒指那边已经在追查了，目前初步可以确定，是设计师的助手做了内奸，卖了图纸……但是，现在也指证不到殷柔晴的头上。” “不用去求证了。” 江凌霄冷声道，“我有办法让她开口……” …… 秋毫顶楼。 殷柔晴鬼哭狼嚎地声音，从天台边缘传来。 “凌霄……凌霄你不要这样对待我……你、你怀疑我偷东西，报警抓我，我也不怪你……可是你、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呜呜……” 她好后悔。 江凌霄约她出来，她还以为他是要为他的行为道歉。 欣然前往。 没想到，他居然把她头朝下的绑到了秋毫的天台外面。 现在，她双腿挂在生锈的栏杆上，风一吹，哐哐直响，她头朝地悬空，下方是七层楼的地面…… 殷柔晴吓得屁滚尿流。 江凌霄，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胸针，在什么地方？” 不管她怎么哭闹，江凌霄只有这么一句话。 “凌霄，你不能这样对我，呜呜……” 殷柔晴怎么能说出胸针的下落？ 她已经把它送给了邬嘉泷。 说出来，会暴露她和邬嘉泷有关联，说不定还会让邬嘉泷知道，胸针真正的主人是谁…… 那么，她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明天天亮之前，我要知道胸针的下落。”江凌霄起身，“你的时间不多了，殷柔晴。” 殷柔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凌霄的意思是，假如她不说的话，他是不是就要割断绳子，让她从七楼坠落…… “凌霄，凌霄……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她声嘶力竭，“我们那一晚……我已经怀孕了，你就算不看重我，多多少少要看重你的骨肉吧！” 第169章 他要打掉她的孩子 “你说什么？”江凌霄上前，猛地探身，把殷柔晴从天台上扯了上来。 他拿刀隔断了她腿上的绳子，殷柔晴终于落在了地上。 她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头上就一疼。 江凌霄竟然抓住她的头发，直接把她拖在地上往外走，几步之后，把她扔给了手下。 “带上她，去医院。” 他没有一秒的犹豫。 他……他这是要打掉她的孩子！ “凌霄！凌霄你怎么能这样！”殷柔晴哭叫起来，“你怎么能对我，对我的宝宝那么残忍！” 她没想到，抛出自己怀孕的事，只短暂的救了自己一命。 却让她更看清了他的无情。 殷柔晴哭着去抱他的腿，却被他一脚踢开。 江凌霄揪住她的头上，逼她抬头，一字一钉，“谁给你脸，靠近我？谁给你资格，爬我的床，怀我的孩子？” 是不是接下来她还要挺着个肚子到云雪尧面前去，加油添醋地炫耀自己的幸运？ 她明知道云雪尧不能怀孕，还要去恶毒的膈应她？ 这一刻，殷柔晴从江凌霄眼中，看到的杀意。 他不但要她肚子里孩子的命，也要她的命！ 深夜，殷柔晴被江凌霄的手下捂住嘴，拖进了医院。 江凌霄没有下车。 他阖眼靠在车座椅里。 他并不关心殷柔晴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他只知道，他必须要把事态扼杀在摇篮里。 关于那一夜，他一直找寻不到任何的证据。 去证明他和殷柔晴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可是现在，他有了这个机会。 殷柔晴说怀了他的孩子？ 那好，现在他就把这个胎儿打下来，送去做检，dna会告诉他，她肚子里的种到底是谁的！ 江凌霄有强烈的预感，殷柔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只要孩子不是他的，他就可以以此为证反推，他和殷柔晴或许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 她是个撒谎成性的女人。 她的所言所为，根本不可信。 这样……至少，下一次面对云雪尧的时候，他有更充足的勇气去追回她。 “霄爷，”手下忽然过来，“出了点状况，可能，需要您过去一下。” 江凌霄蹙眉，“什么事？” 不出意外，殷柔晴应该已经在手术台上了。 手下低着头，“老夫人，过来了。” …… “你们不能动她！谁动她就是和我江家作对！”手术室门前，江老夫人抱住殷柔晴。 殷柔晴一脸的梨花带雨，窝在江老夫人怀里瑟瑟发抖。 “奶奶救我，我不要失去我和凌霄的孩子……” 江老夫人拍着殷柔晴的后背，哄着她，“乖，没事的，奶奶在这里，谁都不能动你，啊？” 江凌霄的手下围在四周，纷纷为难。 哪怕殷家人过来了，他们也不怕。 可老夫人…… 清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手下分开两例，江凌霄，过来了。 “你怎么那么狠心啊！”江老夫人当即指着他，“你对自己狠也就算了，柔晴做错了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江凌霄不为所动。 “奶奶，你让开。这是我自己的事。” “不！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江老夫人挥手挡开手下，“这是我们江家的大事！你非要逼我把你干的混账事告诉所有人吗？凌霄，我当年生你爸爸就大出血，差点没从手术台上下来，奶奶最担心的，就是江家将来没有后。你……你这是真的要逼我死啊！” 江凌霄的关注点却在别处，“奶奶，谁让你过来的？” 明明从殷柔晴过来见他开始，他就收掉了她的手机，也确保她身上没有任何电子跟踪设备。 是谁告诉了江老夫人，殷柔晴在医院？ “你别管谁告诉我的，这是老天在为我们江家留条后路。”江老夫人掷地有声，“你今天敢碰柔晴的肚子一下，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江凌霄对江老夫人的威胁置若罔闻，他做了个手势，手下立即不管不顾地上前，拖开老夫人和殷柔晴。 老夫人哭喊起来。 殷柔晴也凄厉尖叫，捂也捂不住。 老夫人先是怒骂江凌霄，忽的对着他身后的某处叫喊道，“尧尧！尧尧你管一管他！你管一管……他现在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要！” 尧尧？ 江凌霄一惊，回过身去，就看到云雪尧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 而她的身旁，是俞子舜。 怎么会在这里遇上她？ 江凌霄那一刻，心凉如水。 被她知道了…… 是的。 医院。 云雪尧是医院的常客，晓晓在这里住院，云雪尧都是晚上过来探望她。 他太大意了，不应该贪图这家医院做事方便，就直接把殷柔晴带了过来。 而现在，事与愿违。 云雪尧亲眼看到了一切。 江老夫人哭着，“尧尧你劝劝他，他不能这样，他是想要我们江家绝后啊！” “尧尧，”江凌霄上前，完全忽视了俞子舜，“我坚信我和殷柔晴之间没有任何事，所以……” “如果真的没有事，反正都不是你的孩子。你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又有什么关系？”云雪尧淡淡地打断了他，“江凌霄，你对女人无情的样子，还真是眼熟。” 就因为怀疑孩子不是他的，或者说不想和这个女人再有所瓜葛，所以强行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云雪尧不敢想象，如果她现在还没有离开江凌霄，如果她怀孕了。 那今天晚上，被强行拖到医院来的人，会不会就是她…… “雪尧！雪尧你救救我、你救救我的孩子……”殷柔晴扑过来，病急乱投医一般哭求她。 云雪尧垂眼，冷冷地看着哭花了脸的殷柔晴。 “是我让你怀上的？” 和她有什么关系？ 云雪尧现如今不在乎殷柔晴和江凌霄之间有没有过那些事，也不在乎殷柔晴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置身事外，她只庆幸自己早一步脱离魔窟。 “师哥，我们走。”她叫身边的俞子舜。 “尧尧！”江凌霄拉住了她，“如果可以证明殷柔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你是不是可以回……” “江凌霄！”俞子舜一把扯开江凌霄，“你和谁有孩子，和雪尧没有任何关系！请你别那么自私，随意把无辜的人拖入你们的战场！” 第170章 为了孩子，江奶奶给她下跪 江凌霄反手就把俞子舜推了回去。 与此同时他将云雪尧重新拉到自己面前。 “尧尧，我确定我和殷柔晴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不能容忍她借她的肚子要挟我，今晚我就可以证明。” “要是证明是你的孩子呢？”江老夫人急得声音尖锐，“你要亲手杀死你的孩子吗？那如果不是你的孩子，你又有什么资格对他下手？” “那孩子的母亲又打得什么算盘？”江凌霄一手捏着云雪尧的手腕，一边回头质问老夫人，“如果是我的孩子，那我有权利决定他是否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我的，他的母亲想要利用他来做什么事？” “那你就不能等着孩子生下来再说吗？”老夫人声嘶力竭，“你就非得这么狠心？” 江凌霄险些失笑， “我狠心？我让他来到这个世上，才是狠心！” 是对云雪尧的狠心。 云雪尧做错了什么？要白白承受来自殷柔晴的算计和恶心。 “没有你，也不会有这个孩子啊。这是你自己干的事，你现在却要人家柔晴来承担这份过错？”江老夫人问。 “所以，我现在要终结这个错误。”江凌霄冷冷地回答。 “凌霄，我求求你不要那么狠心，虽然我们只有一晚上的情缘，可是上天给了我这个孩子……”殷柔晴躲在江老夫人身后哭道， “我知道你不想承认我，我会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自己生下孩子，自己抚养，我绝不会给你和雪尧之间添堵。” “不行！”江老夫人抓住了殷柔晴的手，“你怀上了我们江家的骨肉，你就该是我们江家的媳妇儿，我们江家不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 江凌霄笑了。 “那没有孩子，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他给手下一个眼神。 手下立即办事，拖开了老夫人和殷柔晴，顺手捂住了殷柔晴的嘴。 江老夫人阻拦无果，突然转过身，直挺挺朝着云雪尧，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尧尧，你放过我们江家吧！” 云雪尧惊。 她急忙蹲下身子，去扶老夫人，“奶奶……” 江老夫人却死死抓住她，把她一同按在地上，“尧尧，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江家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她哭着摇头，“凌霄现在就只有这个孩子了，我们江家只有这个孩子了……你放过我们凌霄，奶奶求你了，你让奶奶做什么都可以……” “奶奶，您先起来。”云雪尧被她抓得手臂生疼。 江凌霄已经从后面抱住了江老夫人，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俞子舜也扶着云雪尧的肩头，想把她从江老夫人的手中解救出来。 但江老夫人死不放手，依然哭着求云雪尧，“尧尧，你想要嫁给凌霄，我同意，我可以让你当我们江家的少夫人，但是我求你留下柔晴肚子里的孩子，到时候我们让孩子跟你，让他叫你妈妈好不好？” 江凌霄猛然发怒，“不留孩子的人是我！和尧尧没关系！” 他用力抓住江老夫人的手臂，不顾力道地把她拖开。 江老夫人顺势也抓住了江凌霄的衣襟，她老泪纵横地问他，“那你是不是为了尧尧？你是不是为了她？这事情和她有没有关系？有没有啊！” 俞子舜已经把云雪尧护到了一边，防止她被江凌霄和江老夫人的争执波及。 今晚上，他是约了信得过的医生，悄悄带云雪尧过来做个产检。 但没想到，竟然会遇上江凌霄强行带殷柔晴过来流产！ 喧闹间，走廊那头传来殷家人的声音。 “柔晴！”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女儿！” 殷家人也得到消息，带人过来了。 “爸妈救我，快救我——”殷柔晴尖声呼救。 她知道，无论是江老夫人，还是她父母，都是邬嘉泷通知的。 只有他知道她去赴约江凌霄，也只有他，会一直关注跟踪他们之间的动态。 她无比庆幸，听了邬嘉泷的话，什么事都告诉他。 现在，她终于逃过一劫。 …… 现场一片混乱。 俞子舜趁机带云雪尧离开。 这一晚，他依然留在了云雪尧家里，寸步不离。 江凌霄很快追了过来，他一直在外面敲门，敲到无果，竟然要让人来撬门。 俞子舜在云雪尧的家里，留宿！ 事后看到他们一同出行是一回事。 当场知晓又是另一回事。 江凌霄愤怒得如同自己领地被侵占的野兽，只想撕碎生嚼了入侵者。 俞子舜自然不会由着他胡来，很快也叫了人过来。 门外的冲突很快升级到邻居都报警。 云雪尧知道自己再不出面，事情没法收场。 她开门，这才发现，连江家人都过来了。 江夫人见了云雪尧，连忙上前护住她，伸手挡开所有人，尤其是江凌霄，“好好说话，有事情好好说。” 江先生想拉住江凌霄，未果。 他甩开他，径直走进了云雪尧的家。 片刻之后，他出来，神情要稍稍平静了些许。 云雪尧的屋子里，暂时还没有男人留宿的痕迹。 “尧尧，我可以先和你单独谈一谈吗？”江老夫人急忙道。 “不行！”江凌霄当即阻挠，“奶奶，你不要再做徒劳的事。” 江老夫人恨着江凌霄，“那你是要我当众说出你的事吗？” “你想说，就尽管说！”江凌霄眸色阴沉，“我倒想看一看，奶奶有没有自己标榜得那么维护江家的利益！” “你、你……”江老夫人眼眶又湿了，“你怎么这么混账！” 祖孙俩打哑谜一样的话，听得众人一头雾水。 但江老爷子依然很生气，“怎么和你奶奶说话的！” 云雪尧吸了一口气。 “奶奶，请进来吧。” 江凌霄挡在了她面前，“我们之间，才最应该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 云雪尧心想。 但此时，她不敢刺激他。 “谈可以，”江夫人盯着江凌霄，疯狂暗示，“你不能凶尧尧，不能逼她！” 江凌霄压住情绪点头，“好。” 屋子的大门敞开。 云雪尧在俞子舜的注目之中，把江凌霄叫到了她的卧室。 不等江凌霄说什么，她率先问道，“江凌霄，你觉得，你在两个人的关系中，占有绝对的控制权吗？” 第171章 他想她想得发疯 江凌霄走到她的床头，顺手从上面拿起了一瓶药。 他看了看，是维生素b9…… 云雪尧的心跳到了嗓眼子上。 那是，俞子舜给她的药。 所幸的是，江凌霄很快放下了手里的药瓶。 他回身，“在我们的婚姻中，我可以把控制权交给你。” “我们的婚姻？”云雪尧笑笑。 她嘲讽的意味实在太浓。 江凌霄看她的眼神变得幽沉：“我不会和别人结婚。” 云雪尧几乎不假思索，“那你可以和别人同床共枕？” 房间里静默一秒。 江凌霄才道，“尧尧，我们不要再这样了……” “我给你求婚的戒指，是我请人专程设计的，我没有料到，图纸会泄露。是我太大意了……” “胸针，我一定会替你找到的。” “尧尧，我们别再闹了，好吗？”他伸手，握住她的双肩，凝视着她，“你生我的气也好，讨厌我也好，回到我身边来，我任由你惩罚，可以吗？” 云雪尧看着江凌霄的脸。 他眸光如星，是从未有过的坦诚。 “奶奶想要和我说的，是什么事？”她却问，“江家必须要有后代。这个事情你怎么解决？找别人生吗？” 她没有提殷柔晴的名字。 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已经成为天堑。 “我会解决掉。”江凌霄回答。 所有障碍他都会解决。 “江凌霄，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你所谓的解决，只是掩盖。”云雪尧直视他的眼，“江凌霄，我不需要你去解决任何事，我想要的，是你远离我的生活。你给我，带来很多困扰……” 太多太多的困扰。 她现在只想呵护着肚子里的宝宝，让他安然的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但江凌霄却不断将她拖到兵荒马乱的战场上。 云雪尧清楚的知道，她这一辈子，或许只有这么一次幸运的机会，怀上这个宝宝。 她不允许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任何的失误。 假如江凌霄还要这么咄咄逼人，那她可能只能提前……选择离开。 她看了看时间，“我明早还要上班，江凌霄，可以让我休息了吗？” 江凌霄看到了云雪尧眼底的疲惫。 “你睡，我不打搅你。”他拖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云雪尧惊愕，“外面还这么多人，你们不走，我怎么睡。” “我马上让他们走。” “江凌霄！”云雪尧拦住了他，她几近哀求，“你就不能放过我吗？你就不能离开吗？” “我离开，让俞子舜留下？”江凌霄终于变了脸色。 “这和俞子舜有什么关系？” “没有吗？”他回身看着云雪尧，“他几次三番在你这里过夜，你说你们是是什么关系？” 云雪尧提起一口气，又放下去。 她早说过，她不想解释了。 “随你吧。”她转过身。 但江凌霄突然从后面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回去，他的手臂，用力锢住了她的腰，勒得她心头一跳。 云雪尧几乎是条件反射就要反抗。 他这样的动作，几乎直直的给她的小腹造成了压力。 她的宝宝，她脆弱的受过伤的腹部，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冲击…… 可她越是反抗，他的手臂就越用力。 她本能地放轻了声音，惊慌失措，“别这样，你别这样……” 或许是她的恐惧太过真实，江凌霄的手下意识的松了几分，但他依旧没有放手。 舍不得…… 就这么抱着她，就像他的全世界，又回到他的身边，好像旷日时久空虚的壳子，重新被填充了起来。 他……还想要更多。 “不要这样，外面还有人……”云雪尧避开了他的亲昵。 她言语上在拒绝，可反抗却微乎其微。 江凌霄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在害怕什么。 可现在他不想管那么多……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完整的拥有过她一次。 他想要她，想得发疯。 “尧尧……”他抱住她，从她的发丝到她的耳际，不放过一分一寸的侵染。 “江凌霄，”云雪尧咬住了唇，眸子里怕得漾起水光，“我说过，你敢碰我，我就去死……” 不，她现在不敢死。 她已经不像过去那般无所畏惧。 可她实在是太怕了，声音颤抖，眸中的水光，终于顺着脸颊落下来，滴在了江凌霄的脖子上。 江凌霄怔愣。 他不敢相信，云雪尧竟然哭了。 她怕他怕到哭。 “尧尧，你……”他抬手，想要去拭她的泪水。 云雪尧却瞅准了机会，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她快速地回到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刀。 “别过来！”她用刀刃对准了自己的咽喉，“你敢过来我就真的敢割下去！” 她更咽着，泪水流得放肆，“我真的会那样做……” 江凌霄无声地看着云雪尧。 心尖不知道缠绕着什么复杂的情绪。 这是一种被心疼、愤怒、无助、焦虑所混杂了的感受。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足足五六分钟。 “我可以走，”江凌霄终于还是妥协，“但俞子舜也不能留下来。” 云雪尧脸上挂着泪珠，水色的瞳子只看着他，一言不发。 江凌霄又定定地站了几秒，这才退了出去。 云雪尧等他一走，立马跳下床，冲上前去反锁了房门。 手里的刀应声落地。 她整个人虚脱了一般，背靠着房门，慢慢地坐了下去。 好险…… 如果他刚刚一定要做什么，而她没有找到机会逃脱的话。 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宝宝，她又该找出什么理由来拒绝？ 不知道江凌霄出去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外面听得到人离开的声音。 云雪尧终于松气。 但也不敢轻易出门，又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回到床边，拿起药瓶，倒了两粒在手心，合着水服用了下去。 维生素b9，还有另一个名字——叶酸。 孕妇专用。 这个知识不冷不热，但一般人不会往那上面想。 这瓶药上，又偏偏没有写明这一点。 是以当初俞子舜拿给她，并没有引起她的任何怀疑。 江凌霄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搞不好，他改天会突发奇想，去查一查她床头为什么会有维生素b9。 云雪尧想，她真的要计划，提早离开了…… …… 这一晚睡得并不好。 云雪尧总觉得在睡梦中，有人在靠近。 时而轻抚她的眉眼，时而呼吸在她耳畔拂动，时而轻轻触碰她的唇…… 清晨她醒来，觉得浑身都绷紧了。 等她打开门，直接被沙发上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只见江夫人斜躺在沙发上，在她的身边，江凌霄正在翻着一份文件。 江凌霄令云雪尧紧张，但江夫人的存在又让她放松。 云雪尧现在只想问，他们难道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 见她愣愣地站在房间门口。 江凌霄抬起眼来，扬起手里的文件。 “你看看，没有问题，可以签字……” 第172章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去救她 云雪尧带着狐疑，接了过去。 还没细看，就听江凌霄道，“我们结婚，一年时间，如果你有什么对我不满意的地方，婚姻自动失效，你可以带走云江或者江家，任何你想要带走之物。” 云雪尧愕然，还没有所回应。 江夫人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劈头盖脸就骂江凌霄，“搞一晚上搞的什么鬼！婚姻是买卖吗？感情是可以协议的吗？你这脑子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说着就骂骂咧咧从云雪尧手里抢回了那份协议，撕成两半。 江凌霄不理会她，只看着云雪尧，“我是认真的。你觉得我不能给你的安全感，让法律来给你。” “法律？”云雪尧险些笑了。 法律，对于有些特权阶级而言，不过是他们用以束缚低阶人士的武器而已。 江凌霄现在让她签这种东西，说不定，到时候反倒成为束缚她的茧。 “尧尧，你别理他。”江夫人站起来，大约是睡麻了脚，踉跄了一下。 云雪尧急忙扶住了她。 她有些愧疚。 江夫人平时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可大约江凌霄一定要留下来，为了让云雪尧安心，她便跟着一同留了下来，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 “你去收拾一下，我送你去上班。”江凌霄道。 有江夫人在，云雪尧不好拒绝。 江凌霄的车停在楼下，司机不见踪影。 他要亲自开车，江夫人却道，“你昨晚上没怎么睡，不要疲劳驾驶，我来开吧。” “还是我来吧。”云雪尧当然要争。 “你去后面坐着。”江夫人一把夺过车钥匙，坐到了驾驶位上。 云雪尧不得不和江凌霄一同坐后排。 “协议的事情你考虑一下。”快要兴业了，江凌霄才道，“奶奶那边，不用担心。其他事……我也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有信心，只要和云雪尧结婚，一年时间，一定可以修复他们的感情。 他……不会给她任何离开的借口。 云雪尧没有回答。 下车的时候，她只和江夫人道了别，就匆匆进了兴业。 …… 坐到工位上，那股香水的味道，又隐隐约约飘了过来。 云雪尧也说不清是没休息好，还是江凌霄的偏执让她焦虑，她又有些想吐，头还有点晕。 只工作了一会儿，她就起身，想要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那股香味，让她胸闷气短。 然而，她刚刚推开椅子，还没迈出一步。 不远处的工位上，突然传来彭静灵的尖叫声，“啊——我、我的肚子……啊！” “静灵姐！你怎么了？”组员也跟着惊声大叫。 “快！快打急救电话！” “静灵姐流血了！” 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彭静灵已经躺在了地上，捂着肚子疼得打滚。 鲜血染红了她的裙子。 金融部乱哄哄了起来。 李明姗也大叫，“快去急救室那边抬担架过来！” 彭静灵痛苦地惨叫着，从云雪尧身边抬走了。 或许是同为孕妇，云雪尧竟然也觉得，她的小腹有些胀胀的，像肌肉在不自主的收缩一样。 她连忙走到外面的休息区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缓缓。 新鲜的空气和温热的水，让她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云雪尧感觉到了一阵困顿。 她突然有点后悔，今天不该来上班的…… 她强打起精神，给华三爷发了个信息。 隔了一会儿，华三爷给她回了电话。 云雪尧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小会议室，正和华三爷聊着…… 卫梓焓的电话怼了进来。 一个两个，没完没了。 云雪尧只能挂了华三爷那边，接了卫梓焓的。 “姐姐！你在哪儿？彭静灵的孩子没了，她直接报了警，说是有人害她。警察都过来了，在办公室里搜东西呢！” “是搜到我的什么了吗？” 云雪尧声音很冷静。 “还没有，但你有个柜子是锁起来的，警察要找你开一下。” 云雪尧于是回到金融部。 警察来了不少，还带着警犬，此时就围着她的桌子而立。 云雪尧走过去，拿出钥匙，打开了办公桌下的柜子。 警犬比警察还先一步，伸头对着抽屉嗅了嗅，激动地叫了一声。 围观者的心，都被吊了起来。 警察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下，很快从一本笔记本下面，找出了一个小盒子。 盒子一出来，一股极其浓烈的香味顿时充斥在办公室里。 打开，里面是一块海绵，浸满了精油状的香氛水。 云雪尧捂住了鼻子，这香味，刺激得她反胃。 她转身就朝办公门外跑。 警察见状，连声疾呼：“站住，你跑什么跑！” 云雪尧这样子看起来，太像是畏罪潜逃了。 然而她跑出办公区没多远，就找了个垃圾桶，埋头吐了起来。 …… 兴业很快流传着这则众人听闻的消息。 金融五组的云雪尧，因为和彭静灵有矛盾，在自己的办公桌里面放了一块浸满香氛精油的海绵。 香氛经过鉴定，含有大量导致胎儿流产的化学有害物质。 现在彭静灵将近五个月的胎儿流产了，她认定是云雪尧害的自己，已经报警抓了人。 “我没有放这块东西。”云雪尧抬起头，对眼前的警察说道，“彭静灵流产，和我无关。” “我为什么要害她？她马上就要调走去其他部门，我犯不着干这种事，风险太大，收益太低，我没有这个动机。” 云雪尧神情冷静，有理有据。 但…… “为什么那块海绵，会在你的抽屉里？”警察询问。 “我不知道，这正是警方应该调查的事。”云雪尧与警官双目直视，“但我没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丰富的办案经验告诉警察。 云雪尧要么就没说谎，要么就心理素质超强。 当然，她有可能两者兼备。 他们正打算再对她进行深入审问，审讯室门开了。 “云雪尧的嫌疑基本可以解除了。”分局的领导进来，身后还跟着俞子舜，“她也怀孕了，这是检查报告。哪里有孕妇自己在自己抽屉里放这种东西来害自己的。” 领导把云雪尧的孕检报告递给警察，“海绵在她抽屉里，离她最近，她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你也怀孕了？”警官目露不解，“那你为什么刚刚不告诉我们？” “我……” 云雪尧一时语塞。 她不想告诉警察她怀孕的事，因为这会增加江凌霄知道的可能性。 她相信就算她不说，警方也会有其他办法证明她的清白。 没想到，俞子舜会那么稳不住…… “雪尧怀孕还没有三个月，按规矩，我们不想太早公布。”俞子舜伸手，把云雪尧揽过去，“而且我们还没结婚，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太好。” 他说着，手心向下，忽的握住了云雪尧的手，和她十指交扣，亲密无间。 “但我们会尽快结婚，这个孩子，我们商量过，是一定会要的。雪尧也跟我提过，这几天办公室有人喷香水，让她有点不舒服，但我们都没往那方面想过。” 这…… 警察也知道，这些豪门世家，有些奇奇怪怪的规矩。 但看俞子舜对云雪尧维护的态度，她应该没理由不要这个孩子。 所以，海绵基本可以排除她放的。 除非，她不想嫁入豪门。 “彭静灵说雪尧害她，这件事我觉得很蹊跷。但不管怎么说，也请警方一定要查明真相，还雪尧一个清白。” 俞子舜说着，换了一只手扣住云雪尧的手，另一只手臂抱住了她的肩，让她靠到他胸膛上。 云雪尧的身体有些僵硬。 她还没有和除了江凌霄以外的男人，如此亲密的依偎过。 但她还没想好要怎么推开他。 外面又有人进来，在领导耳边说了什么。 领导显然有些吃惊。 “这是怎么……” “发生了什么事？”俞子舜皱着眉问。 领导这次看向云雪尧，“你认识江凌霄？” 第173章 云雪尧要带球跑了 云雪尧心一沉。 江凌霄怎么来了？ …… 江凌霄不仅过来，还带来了关键性的证据。 “这个姓彭的兴业员工，之前已经在医院查明了腹中胎儿畸形，致畸原因由于她卧室长期摆放某种香薰。香薰里面含有的某些成分，和那块海绵里的基本相似，只是海绵的有害物质剂量更大。” 江凌霄甩出了证据，“她原本就打算引产，和医院预约之后又取消了。这是她私自购买流产药物的证据。可以放人了吗？” 说完这句话，他看到云雪尧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俞子舜。 江凌霄的脸色，顿时暗了好几度。 “谢谢你，江凌霄。”云雪尧知道，他想做什么事的时候，总是无所不能的。 彭静灵的伎俩那般挫劣，怎么经得起查？ 但云雪尧有些紧张。 尽管刚刚俞子舜已经请求警方替她保密，可江凌霄来得，也未免太巧了。 江凌霄不看俞子舜，只对云雪尧点头，“走吧。” “我还要回兴业上班。”云雪尧低着头，尝试躲开他的手，“今天耽误那么多时间，我还有很多工作……” “那我送你回去。”江凌霄不容置喙地牵起了她的手，在警察目瞪口呆的注目中，拉起她就走。 警察局里的气氛，一时间异常尴尬。 俞子舜等到江凌霄彻底将云雪尧带走，才波澜不惊地对分局的领导微微鞠躬，“刚刚拜托您的事，请务必保密。” …… 但俞子舜一回到兴业，马上把云雪尧单独叫到一边。 “他可能很快就会知道。” 警察那边并不是密不透风的墙，他问，“雪尧，你怎么想的？” 云雪尧沉默。 俞子舜不由自主地焦虑，“雪尧，今天这样类似的事情，你还想看它发生吗？” 他抓住她的手臂，躬身看向她，“让我来保护你们，行不行？雪尧，你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一个父亲，你就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做这个父亲，可以吗？” 云雪尧依然不语。 俞子舜就继续道，“我会尽快安排我们出国，以后我们一家三口，远离这里的是非，好不好？” “我……”离开，云雪尧是已经在做准备了。 可是，她不确定要跟着俞子舜走。 “我想自己一个人走，我想自己一个人照顾宝宝。师哥，你的人生里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没必要耽误在我这里。”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耽误呢？如果我的人生里没有你，也就谈不上任何美好了。”俞子舜的执着超乎云雪尧的想象。 “你离开，一个孕妇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你总有需要人的时候。雪尧，如果你要走，我是一定会跟着你走的。” “我……本来就是为了你回来的。” “你不在这个城市了，我也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他把所有的话都倾述了出来。 “你不知道在国外这几年，我是怎么度日如年，我没有一天，没有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没有在想你。雪尧，我发过誓，如果我有机会再回到你身边，我一定不会放手，” 他看着她的眸子，目光中是中了蛊般的痴情，“我一定不会放手……” 云雪尧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考虑一下吧，师哥。” 她竟然松口了！ 俞子舜这一瞬间，几乎是欣喜若狂。 “好，你可以考虑，但不能太久，你知道时间不多了。” 云雪尧缓缓地点头，“最迟三天内，我会给你答复。” 俞子舜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张开手臂，轻缓地，一点点地环绕住了云雪尧，隔着一点点的距离，像害怕一不小心碰碎了希望一般。 他的呼吸触在云雪尧的头顶。 他虔诚得像一个信徒。 “雪尧，我等你。” …… 云雪尧安然无恙地回到兴业，本就令人惊讶和好奇了。 但很快，兴业里也拿到了一点警察局里的消息。 彭静灵自己给自己下药流产，并妄图陷害云雪尧的真相，立刻得到了传播。 云雪尧的私信，瞬间挤爆。 她看了看，大部分都是关心她的，宽慰她的，骂彭静灵的为她鸣不平的，还有好奇想要知道更多细节的。 兴业，这个一度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到让她心懒无意的地方，在她即将离开之前，竟然让她品尝到了它的温情。 但想到对俞子舜的承诺。 云雪尧又心怀内疚不安…… 三天之后，她已经不在珅城了。 俞子舜的这份感情，她今生，是注定要辜负了。 华三爷那边已经给她做好了安排。 因为和云江没有什么交集，华三爷的人脉渠道，可以完全地避开江凌霄。 最迟明天晚上，她就会带着晓晓离开这里。 靠着解红丹承诺给她的通高万分红，以及为华三爷做幕僚，她至少可以安然把宝宝生下来养大，并负担起晓晓的医疗费用。 唯一的遗憾，大约就是短时间内，无法去重建秋毫的荣光了。 …… 云雪尧收拾好了自己的办公桌。 再给桌上的绿植最后一次浇了水，她离开了兴业的大楼。 但让她没有料到的是，俞夫人，在楼下等她。 “雪尧，你上车，我们谈一谈？”她昂着头，高傲地看着云雪尧。 云雪尧猜得到俞夫人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让她离开俞子舜，别痴心妄想做他们俞家的少夫人…… 没事，她都会乖乖答应她的。 如果她愿意给她一笔钱，那更好。 云雪尧不会拒绝，拿了钱，俞夫人才会安心。 俞子舜……也会死心。 果不其然，她刚上车，俞夫人就摸出一张卡，“这张卡里，有五百万，不能让你荣华富贵，但也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但她的下一句话，让云雪尧惊骇。 “……买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够了。” “我不卖！”云雪尧当即拒绝。 “晚了！”俞夫人把卡强硬地往云雪尧手里一塞，“开车！” “阿姨，你做什么？”云雪尧大惊。 “做什么？”俞夫人看云雪尧一眼，冷笑，“你也真是有本事，靠着肚子里的孩子，就想拐走我的儿子！” 第174章 今晚上她就逃走 “阿姨，你误会了，我不可能做那种事。”云雪尧解释。 但俞夫人压根不听。 她猛地夺过云雪尧的包，扔到了前面驾驶位的保镖手里。 “误会不误会的不说，你先去把这个孩子给我流掉！” “阿姨！你在说什么？这是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动他？”云雪尧惊问。 “呵呵，就凭你不经过我们俞家的允许，敢擅自怀我们家的种！” 车已经在路上跑了起来。 现在虽然是下班高峰，可是司机找了一条车流量少的路，这样的车速…… 肚子里的宝宝让云雪尧做不出冒险跳车这种事。 “阿姨，你要带我去哪儿？”云雪尧问，“你能不能听我解释，我没打算和师哥在一起，我明天就会离开珅城，以后都不会再打搅你们的生活。” “哼！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俞夫人挖苦她，“要不是有人亲耳听到子舜和你的对话，我可就真的信了！” 原来，是有人听到了今天她和俞子舜说的那些话，告知了俞夫人…… 这个人，一定绕不过李明姗。 俞夫人越说越气，“我本来还想，如果你非要生下这个孩子，我给你一笔钱，把孩子接回俞家也未尝不可。结果你居然想要把子舜拐到国外去，和你去过什么三口之家！云雪尧，你爸妈和我们俞家早没关系了，现在我们兴业收留你，你该感恩戴德才对！结果你非但不知恩，还要报仇！你这样，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阿姨，我早说过，我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师哥的，”云雪尧看着两边急速往外后退的路，“我和师哥根本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些关系。” 没想到俞夫人愈发火气冲天， “不是他的孩子，你还拿来哄骗他？你是什么居心？” “阿姨！我没有哄骗师哥，一切都是你们的断章取义！”云雪尧压着心口的怒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你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对我做任何事！如果你今天敢碰我的宝宝，我发誓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呵！你还威胁我来了？”俞夫人冷笑着不信，“你能怎么样？这车上都是我的人，等到了医院，我看你还有没有这么硬气！” 就为了逃避法律责任，她要把云雪尧带出珅城，找外面一家无证私人小医院，把孩子给她拿下来！ 到时候人生地不熟，云雪尧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且那种地方，最好收买人。 云雪尧将来想要拿什么人证物证去告她？ 做梦！ 眼看着，车就快要行驶出珅城。 云雪尧看着窗外，眉头紧锁。 出了城，就会上高速，到时候，她更是逃跑无路…… “阿姨，我求求你，我不要钱，也不要嫁入俞家，你放过我和我肚子里的宝宝行不行？” 她转而哀求起了俞夫人。 俞夫人得意地看了她一眼，“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 “实不相瞒，你要是等到子舜和明姗结了婚，再来怀这个孩子，我也不会非要逼你打掉。偏偏你这么不识趣！” “阿姨，我没想过要和明姗学姐抢师哥，你知道我本来无法怀孕，”云雪尧愈发的伏低做小， “我是好不容易才有这个孩子，我们云家已经没什么人了，这个孩子是我的至亲……我求求您，给我和他留一条活路好不好？我发誓，将来绝对不会影响到俞家和师哥。” “现在才知道求饶？早你干什么去了？”俞夫人鼻子里哼气，“你要早有这点自知之明，何必走到这一步？不过，晚了！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但你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了！” 李明姗刚刚哭着找她，复述了云雪尧和俞子舜的对话。 俞夫人就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任由云雪尧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强势地一挥手。 然而让俞夫人没料到的是，手挥出去，却没办法收回来了。 云雪尧突然闪电般地钳住了她的手腕，借力把她一拖。 俞夫人身子一歪，还没叫出声来，脖子上突然一凉。 “别动，阿姨。”云雪尧声音冰冷地从她头顶传来，“我手里的刀，可是很锋利的。” 俞夫人的头皮，瞬间麻了。 她吓得一动不不敢动。 脖子上的刀刃薄薄的一片，抵住她的喉咙，仿佛已经在陷入她皮肤的边缘。 “雪尧、雪尧你别冲动，阿姨也没说要你的命啊……”俞夫人声音发抖。 没要她的命？ 云雪尧就笑了。 俞夫人明知道她几乎不可能怀孕，明知道这个孩子对她而言有多重要。 却还要强行带她去流产。 这比要她的命，还要更致命！ “阿姨，让司机往回开。”云雪尧在她耳边低声道。 前面的保镖已经回过身来，如临大敌地看着云雪尧。 谁会想得到，这女人竟然会随身带刀？ 她挟持俞夫人的手法，也那般熟练，几乎不给任何他‘；’ 云雪尧与他目光对视，眼中如锐利又冷冽的光，看的保镖也后脊一凉。 “把我的包扔过来，听到没？” 她说着，刀往俞夫人喉管紧紧一贴。 俞夫人几乎感觉到了刀刺入皮肤的疼痛。 她哆哆嗦嗦，“给她！给她啊……” 保镖也被云雪尧的气势和冷静所震慑，他只能一点点地，慢慢地把云雪尧的包给她扔到了后座。 就在此时，俞夫人放在车座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云雪尧余光一瞥。 把俞夫人推起来了一点，“接电话！” 俞夫人摸摸索索，半天才摸到手机。 “开免提。”云雪尧命令。 俞夫人点开接听，电话那边传来俞子舜略微低沉的声音，“妈，你在干什么？” 俞夫人一听到儿子的声音，顿时情绪崩溃，就对着那头大喊，“子舜！子舜你快来救我啊！云雪尧要杀了我！” “她杀你？”俞子舜反问，他嗤笑一声，“停车吧，我就在后面。” “什、什么？” 司机将车停靠在了路边，保镖立即下车，打开车门。 俞子舜的车别在一旁，也快步下来。 车门里，云雪尧一手勒住俞夫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型军刀，对准了俞夫人的咽喉。 她神情镇定，眼里泛着冷辉，手稳心狠。 俞子舜毫不怀疑，假如有什么意外发生，她真的会下手，割断俞夫人的喉咙。 俞夫人说不出话来，嗓子里发出嘚嘚的颤抖音。 保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身后的云雪尧，杀意猛涨。 “退后。”云雪尧声音如冰掷地，眸光冷沉，“所有人离我三米远。” 俞子舜当即退后，眼里是心疼的神色，“雪尧，我已经过来了，你别怕，这里没人会伤害你。” 没人会伤害你的宝宝…… 云雪尧用膝盖顶了一下俞夫人的后腰，“下车。自己小心点，我怀着孕，不怕杀人。” 她声音那么冷，像个久经沙场的杀神。 俞夫人知道。 孕妇杀了人，也不会判死刑。 更何况，江家说不定还要保下云雪尧。 那么，她要是死了，就太冤枉了。 “后退啊，你们还在干什么？”她吓得眼泪直流，“退远点！” 司机和保镖闻言，立刻往后面快速退。 保镖甚至摸出了手机，打算报警。 云雪尧刀依旧在俞夫人脖子上，腾出一只手勾走了自己的包，缓缓的挟持着俞夫人下了车。 然而，就在这一刻，俞子舜却突然出人意料，忽的向前猛冲。 他根本无视云雪尧手里的刀，径直抓住俞夫人，把她往自己这边拖去。 那一瞬间，云雪尧也忽然松手。 俞夫人慌忙不迭地朝俞子舜身上扑去。 没想到的是，俞子舜却中途变了力道，把她往保镖和司机那边一推。 他转手就伸向云雪尧，拉着她就跑。 俞夫人险些摔倒，被保镖和司机扶住，回过神来，立马大喊大嚷，“抓住她！给我抓住她！不许他们走！” “别过来！”俞子舜已经把云雪尧塞进了他的车里，他顺手拿过她手中的刀，刀尖指着冲上前来的保镖，“谁不怕死就过来！” 车里的云雪迅速从副驾位爬到了驾驶位上，“师哥！副驾！” 俞子舜秒懂。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 云雪秒速踩下油门，迈巴赫扬长而去。 “逆子！逆子！”俞夫人气得大叫。 他冲上前来，她还以为他是来救她的。 结果他是来救云雪尧的？ 他就没看到她脖子上的刀吗？没看到是云雪尧在持械行凶吗？ “马上给我追！给我查！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我抓回来！”俞夫人面目狰狞，“不能让子舜跟着她跑了！” 她就不该心软，还要带她去医院流产。 就该直接找个僻静的地方，踩她的肚子，掉她的孩子！ …… “雪尧，你停一停车，已经安全了。” 车早已经行上了另一条公路。 云雪尧的车速却只增不减，远超限速。 “雪尧，你暂时停一下……雪尧！” 俞子舜已经叫了她好几声，她还置若罔闻。 “雪尧，你停一停！”俞子舜抓住了她方向盘上的手。 但云雪尧甩开了他。 她只盯着前方，超过一辆又一辆的车。 “云雪尧！”俞子舜忽的拔高了声音，伸手把控住她的方向盘，“停车！” 车身偏离车道，往一旁滑去。 云雪尧本能地踩了刹车。 尖锐的摩擦声之后。 车内，一片死寂。 良久，云雪尧把头慢慢地埋到了方向盘之上。 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身体却微微颤抖。 俞子舜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伸出双臂，搂住了她。 然后，轻轻地把她往自己的胸膛带过去。 “好了，好了，没事了……”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现在已经安全了，　没事了。” 云雪尧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湿透了他的衣料。 “对不起，雪尧，我来迟了，对不起……”俞子舜轻声道。 下午和云雪尧分开，他走不远就看到李明姗的衣角快速闪过。 那时候，俞子舜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害怕他和云雪尧的对话被李明姗听去了。 所以他留了个心眼，一直关注着云雪尧的动向。 云雪尧下班刚刚上俞夫人的车，俞子舜就知道了，很快驱车追上来…… 尽管开车门的那一刻，他看到的是云雪尧用刀威胁俞夫人。 可是俞子舜猜得到，俞夫人是打算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逼得云雪尧拔刀相向。 他埋头，大胆地在云雪尧发间吻了吻，下定了决心，“我们走！雪尧，我们现在就走，离开这里，远离一切。好不好？” 他推开云雪尧，为了更好的看清她的表情。 云雪尧脸上挂着泪珠，泣不成声。 刚刚有多冷静，决心有多强，现在她就有多后怕，有多愤怒，多难受。 假如不是她随身携带防身的刀。 如果不是她足够果敢冷静…… 如果俞子舜不是来得那么及时…… 那么现在，她是不是已经被扭送去了地下医院，失去了她的宝宝？ “雪尧，”俞子舜能感觉到她身体冰冷，他心里酸胀着发疼，“别哭了，别害怕，你点头，我们现在就走，我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只需要点一个头。” 云雪尧抽泣着，“护照、护照在我的床头抽屉里……晓晓的，也在……” 俞子舜一怔，转瞬，就又是感动又是欣喜。 “好的，雪尧，你现在檫干泪，可以冷静下来吗？”他握住她冰凉的手，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难以平静下来， “听我说，你现在开车，去机场，在那里等着我。可以吗？” 云雪尧不住地点头。 “你去机场，马上去买最近一班国际航空的票，不管去哪里，我们先出去，懂吗？”俞子舜叮嘱，“我现在就去拿你们的护照，然后，把晓晓也接过来。” 今晚上他们就走，离开珅城，离开一切困扰他们，束缚他们的人和事。 俞子舜下了车，目送云雪尧的车开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急速奔腾的心跳，抬手拦了一辆车…… …… 云雪尧驱车到了珅城国际机场。 她泊车，然后用手机订了离现在最近的三张国际航班机票。 “师哥，我已经买好票了，三个小时以后起飞去t国。” 时间紧迫。 “好，”俞子舜听得出行色匆匆，“我已经到你小区了，马上上楼拿护照。随时联系，你注意安全。” 半个多小时后，他又给云雪尧打电话，“我见到了晓晓，雪尧你那边还好吗？我马上带她过来。” 云雪尧站在机场大厅里，“我还好，我等着你们过海关。” 然而，她刚刚挂断电话，就看到一行人，锁定了她，快步朝她走过来…… …… 第175章 流产或者嫁给我，你二选一 云雪尧往后面倒退了一步。 她看到气势汹汹的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俞夫人。 俞夫人竟然带人追到机场来了！ 云雪尧几乎不假思索地，低头朝海关那边走去。 然而俞夫人眼尖，瞅到了她。 “在那里！快！追上她！” 云雪尧当即奔跑起来。 此时，海关口排着长长的队。 云雪尧知道俞夫人现在的主要目的，是她肚子里的宝宝。 她不敢逗留。 只能调头，往机场警察办那边跑去。 “抓住她！抓住她！” “她跑那边去了！” “在这里！” “我抓住她了！” 云雪尧最终寡不敌众，被堵在了一个角落里。 “快！给我打她！” 俞夫人气喘吁吁，不管不顾，“给我狠狠打！打她肚子！” 机场里的骚乱引起了不少的关注。 警察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她要快刀斩乱麻，把这个祸患给解决了！ 按住云雪尧的保镖依言，原本扬起来的手放了下来。 他把云雪尧交给其他人按住，自己后退两步，猛地抬起了脚…… 云雪尧双臂都被人钳制住，连护着自己的腹部都做不到。 眼看着对方的脚蹬向自己，她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 对不起，宝宝。 妈咪没有保护好你…… 空气凝滞在她的呼吸间。 云雪尧咬紧了唇，尝到了腥甜的血味。 可是，她等了好久，却并没有等来腹部的撞击和疼痛。 相反，原本抓住她手臂的手，都松开了。 她似乎听到身边有人的闷哼和惨叫声。 须臾，她忽然投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云雪尧睁开眼，鼻尖触碰着男人温软的衣服领口，腰上也揽着小心翼翼的一双手。 她抬头，便看到江凌霄那张冷峻如削的下颌线。 他目光阴冷，直视着前方的俞夫人。 “你想做什么？” 俞夫人的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我……” 她所带来的人，全都被江凌霄的人所制服。 连同她，也被制住了。 “刚刚我好想听到你说，打她？”江凌霄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周围降温。 他咬着牙，“给我卸了她的下巴！” “不……”俞夫人想要求饶。 但江凌霄的手下当即出手。 只听咔的一声。 俞夫人的下巴立刻和脸颊分离。 “啊啊……”她又惊又疼，还说不出话来。 江凌霄原本是想要直接拔掉她的舌头。 只卸她下巴，已经是手下留情。 他一言不发，拥着云雪尧就走。 走了两步，却又停住了。 云雪尧，走不动…… 她从刚才的惊骇恐惧中回过神，双脚发软。 江凌霄没有半点犹豫，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大踏步朝机场外走去。 …… …… 江凌霄把云雪尧抱上了一辆保姆车。 一路上，她乖得不可思议。 蜷缩在他的怀抱里，连手都轻轻搁在他的胸前，是依恋的姿态。 但江凌霄想到自己先前得知的消息…… 心里却半点也暖不起来。 他浑身都凝着冰寒的低气压。 将云雪尧放到车上之后，便沉着脸，坐到了她的身旁。 他看着云雪尧的侧脸。 云雪尧整个人怔怔的，手里紧紧捏着，三张机票…… 江凌霄抬起指尖，从她手心里，一点点地拖了出来。 看清上面的名字之后，他的脸色，愈发阴沉。 “开车，去民政局。”他突然开口。 云雪尧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抬头讶异地看着他。 “停车！我要下车！” 她反手就开车门。 江凌霄捏住她的手腕，把她扯了回来。 云雪尧还要挣扎，他突然挥手，一拳朝她砸了过来。 “咚！” 云雪尧吓得一缩，贴到了车门上。 江凌霄的拳头，擦过她的脸，砸在了车窗上。 他整个人，也蓄势待发一般，贴近了她，眸子里闪着慑人的威胁。 半晌，他才咬牙切齿，“放你下去，和俞子舜远走高飞？” 云雪尧，一点点地挪着目光，看到他贴在自己脸颊的拳头。 车窗玻璃上，有血，缓缓流下来。 江凌霄这一拳，砸得指关节上的血管崩裂。 “云雪尧，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怀了他的孩子？”问出这句话，他觉得心像被什么撕裂了一样。 他们分手，她不能生育。 可转眼间，她就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他们甚至瞒着所有人，想要离开，带着晓晓…… 这一瞬间，江凌霄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被人玩弄得团团转的傻子。 苦涩到极致，他竟然想笑。 云雪尧别开了脸，但下颌立即被江凌霄捏住，他逼她转头， “你做什么？哭给谁看呢？” 他看到她眼里有泪光。 倔强又不肯落下的泪…… “所以，你昨晚上那么贞烈？” 拿着刀，对准自己的喉咙，也不准他靠近一步。 原来，是要给俞子舜给守节，是怕他伤到她的孩子。 他才刚刚看到俞子舜在她那里留宿，其实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江凌霄已经告诫过很多次，要控制情绪，不要重蹈过去的覆辙。 但此时此刻，他发现很难。 他被怒气挟裹，快要失去理智。 就连指关节上皮肤裂开，血流得满手都是，他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车到了民政局。 江凌霄抓住云雪尧，几乎是把她拖下了车。 “好好走路。”他黑着脸，“别又说我虐待你。” 但话说完，他就搂住她，强制她跟上他的脚步。 “你要干什么？”云雪尧挣脱不能。 她的手机在响。 江凌霄摸出来看了一眼，看清是俞子舜的来电之后，他径直关掉了手机。 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云雪尧，我给你一次补救的机会。” 工作人员已经把表格递了过来。 什么都填好了……云雪尧一眼瞥到，只差她签一个字…… 她看向江凌霄，“不……” “你没有说不的资格！”江凌霄抓起表，强硬地拍到她面前，“签字。” 他眸光里透着恨意。 “除非，你想失去你的孩子。” “江凌霄……” “去医院和嫁给我，你二选一。” “江凌霄，放过我和孩子吧……”云雪尧说出这句话，心都在颤抖，“让我离开……我可以不和俞子舜走，只让我带走晓晓……” 她先前只求他放过她，可现在还加了一个孩子。 她和……俞子舜的孩子。 第176章 我不碰你，但你可以碰我 “为什么？” 江凌霄出手，手掌从后面握住了她纤细的后颈。 他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云雪尧，里面藏着痛，“一次、两次……都是他？” 一次两次地离开他，一次两次投入俞子舜的怀抱。 “你就真那么喜欢他？” 喜欢到哪怕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也要反反复复回到他的身边。 “我没有……”云雪尧的话更在喉咙里。 江凌霄骤然逼问，“那为什么，你每次都怀他的孩子？” 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尖锐起来，像破碎的玻璃，刺在呼吸里。 云雪尧抬起眼，望着江凌霄的双眼。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痛楚，愤怒和不甘，还有……滔天的妒意。 是的，他说过，他妒忌俞子舜。 妒忌……吗？ 云雪尧想起从前，她也曾经妒忌过殷柔晴。 妒忌她总是可以肆无忌惮地进出云江，妒忌她可以在江凌霄跟前谈笑自如，大方明媚，撒娇卖萌…… 而不是像她那样，　透明的，弱小的，卑微的蜷在御园，连一个爱字都说不出口。 突然，有那么一刹那，云雪尧竟然重燃了解释的冲动。 “不是，”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开口，“这个孩子，他其实是……” “不要再提孩子的事了。”江凌霄粗暴地打断了她。 云雪尧咬住了唇。 说孩子的人是他，不许说的人，还是他。 江凌霄，还是那么自我。 “云雪尧，你告诉我，你的答案。我只要你一个答案。” 他把笔硬塞到她手中，握住她的手放在申请表上，“你是要签字，还是要逼我……” 他握着她的手，力道那么重。 重到几乎要捏碎她的手骨。 云雪尧同他对视，须臾，她竟是笑了。 “你一定，很想要打掉我的孩子吧？”她问，“就像打掉殷柔晴的孩子那样。江凌霄，你对自己的孩子都那么残忍，假如我和你结婚，你会善待……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江凌霄深吸一口气。 他点头，目光定定地锁在云雪尧的脸上。 “只要你和我结婚，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云雪尧把脸埋了下去，埋到了桌上。 泪水浸湿了纸张。 她听到自己不甚清晰的声音，尽力压着哭腔，“你……今早上给我的协议，在哪里？” 有一瞬间，她觉得身后的江凌霄几乎没有了呼吸声。 连他握住她的手，似乎都失去了重量。 但很快，她感觉到一阵风扫在自己额前。 有什么东西放在了她前方。 “这里，你签字，我说到做到。”她竟听得出江凌霄故作沉稳的声音，在急切的压抑着什么。 “你会，保护我和我的孩子吗？”云雪尧问，她终于啜泣出声，“就像今天那样……”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人性的险恶。 现在，没有比安全的生下宝宝，更重要的事了。 这也是为什么，先前她会同意和俞子舜一起离开…… 不管是谁，只要能给她一份绝对的安全。 她就会答应他的条件。 宝宝……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谁也不会知道，当年她在国外的医院醒来，听闻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时候她还那么年轻，年轻到几乎不能理解无法生育，是什么样的痛。 但她却有种具象化的感受。 受过伤的腹部，从此有了一个空洞。 那个可以孕育孩子的地方，不存在了…… “你好好做我的女人，我会给你想要的保护。”江凌霄一字一顿，声音低沉。 云雪尧偏头，枕在手臂上。 “我凭什么信你？” “协议，你可以提要求。”江凌霄推了推她面前那份文件。 “好。”云雪尧坐了起来，她恢复了冷静，“我要求隐婚，婚内一年内，你不能碰我，如果一年内你不能实践你的诺言，婚姻自动失效，你要放我和宝宝离开。” 后面的章贺听得心惊胆战。 他从先前就候在不远处，看霄爷和云小姐博弈，看得捏了把汗。 此刻听到云雪尧的条件，更是觉得天方夜谭。 隐婚，形婚，还有一年的期限。 霄爷怎么可能答应…… “我也有要求。”江凌霄的话打断了章贺的思绪，他看着云雪尧，“我要求你和俞子舜，断得干干净净。孩子也一样，将来不能和他有任何瓜葛。” 云雪尧苦笑。 她和俞子舜根本就没有关系，谈何断得干净？ 而肚子里的宝宝，原本就是…… “一年后，如果我履行的承诺，我要求公开我们的婚姻，你也要……履行妻子的义务。” 江凌霄又道，“还有，从今天开始，你要和我住在一起。” 良久，云雪尧点了点头。 “章贺，让律师做协议。”江凌霄吩咐。 这是……章贺微怔，霄爷竟然同意了云小姐的条件。 不、从现在开始，要叫少夫人了。 …… “你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要拿，我让人去拿过来。” 离开加夜班的民政局，江凌霄带云雪尧上车，自然而然将她的手牵了过去，握住搁在腿上。 云雪尧想抽手。 江凌霄看似力道泛泛，却握得很牢。 “合约上没有规定，我不可以牵你的手。”他竟得尺进尺，把她拉过去，搂在怀里。 他垂眸看她的眉眼，指尖从她的脸庞滑过，举止亲昵又放纵。 “也没说过，不可以抱你，不可以……” 话没说完，他突然低头，把云雪尧压到车后座上。 他放肆地吻她。 从路途上，到进电梯，到打开他们新居的门。 他把她抵在偌大的玄关处，不肯停歇。 “够了……江凌霄，够了……”云雪尧终于承受不住，他起先还顾忌着她的肚子，但现在动作却越来越重。 她能感觉到危险。 他们之间刚刚签订的协议，已经在破裂的边缘。 江凌霄的手掌，一直放在她的小腹处，是介于保护与威胁之间的存在。 “过来看看，你喜不喜欢。”他总算是停了下来。 这是一套大平层，珅城黄金区域的江景房，整整一层楼，近一千平米。 从健身房到家庭影院，再到恒温游泳池，应有尽有。 客厅两面玻璃幕墙，带大圆弧拐角，俯瞰整个浩荡的江面。 此时华灯初上，也看得上这个城市璀璨的人间烟火。 但江凌霄没有给云雪尧准备单独的房间。 关上卧室的门，熄灭了灯。 他在黑暗中拥着她低语，“我不碰你，但你可以碰我……” 第177章 他所期待的新婚夜 这个新婚夜，和江凌霄期待的，有一些不一样。 但他依然满足。 分手后，空洞了数月的躯壳，终于又被填满。 他看着背对着他侧躺在眼前的云雪尧，半撑着身子，孜孜不倦地用手指卷着她的发丝。 “江凌霄……” “叫老公。” 云雪尧：“我担心晓晓……” “她已经被送回了医院。对了，我已经让人替你请婚假了。”江凌霄回答。 云雪尧吃惊回头，“我们协议是隐婚……” “是，不公开我们的关系，但并不代表别人不能知道你已婚。”江凌霄暗暗沉了脸，她还挂念着俞子舜…… 旁人都不会知道她嫁给了谁，但俞子舜会知道。 这就够了。 “好吧。”云雪尧接受了这个解释。 她这么乖，江凌霄心底蛰伏的野兽，又蠢蠢欲动。 他俯身，去亲她的耳垂，“或者，你重新叫我霄哥哥也可以。” 云雪尧闭上了眼。 她很累。 不想再去应付他的热情。 江凌霄从后面握住她的手，同她十指交扣，“尧尧，这是我们的新婚夜。” 云雪尧听懂了他的意思。 一次远远不够…… 她知道，逃离珅城和这个男人的计划，已经失败。 而她现在，需要他的庇护。 这份庇护，需要她付出其他来交换。 …… “你什么事情这么不高兴？” 浅浅餍足三次过后，江凌霄总算皱眉，开始挑剔她的态度。 分手后到现在，他就没见她对他真心笑过一次。 云雪尧只随口答了他两个字，“手疼。” 江凌霄随即牵起她的手，放到脸畔，轻轻摩挲。 “好，明天给它放假，换其他地方上岗。”他垂在她心口的目光意有所指，贪心不足。 云雪尧抽手，“江凌霄，我真的要休息了，就算我不休息，我的宝宝也要休息。” 空气骤冷。 云雪尧总算给两人间稍稍回温的关系，泼了一盆冰水。 但第二天江凌霄去云江。 所有人还是发觉他不一样了…… 这几个月，云江集团人人叫苦不迭。 霄爷自己发疯叠加工作狂属性，还成天沉着脸，令所有人不得不陪着他投身工作也就算了。 他还异常阴晴不定，稍有不慎，触了他的霉头，就要脱一层皮。 但是今天…… 江凌霄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他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英挺的面容上竟有种蓬勃的意气风发。 云江的空气，都好像变得香甜起来。 “你和尧尧和好了？”开完一个会，江先生留他下来，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话。 江凌霄一怔。 “这么明显？” 江先生点头，“你办公室应该有镜子，去照一照。” 江凌霄：“……” “还有，”见他一言不发要走，江先生又道，“你收敛点，别突然莫名其妙笑。刚刚开会，差点把其他人吓哭了。” 江凌霄：“……我尽量。” 他笑过吗？ 他怎么不知道？ “今晚上你回家吃饭吗？”江先生问。 “为什么？”江凌霄反问。 经提醒，他现在又恢复了往常冷冰冰的气势， 江先生吃惊，“你们和好，不回家吃个饭，报个喜？” “不了。”江凌霄拒绝，“目前只和好了一小部分，这件事你暂时保密。该公布的时候，我自然会公布。” 江先生就喜欢他这种万事自在掌控中的模样。 他很高兴，“好，你的事情自己把握就好。” 看江凌霄恢复了过往的状态，他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对嘛，这才是他那个运筹帷幄纵横捭阖的儿子。 没想到，晚上江先生打算找儿子一起加个班庆祝一下…… 才发现江凌霄居然准点下班了！ 江先生…… 听说留下来加班的章贺说，时间一到，一秒不差，江凌霄就跨出了办公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把堆积如山的工作，全都扔了下来。 真是云江前所未有的奇观。 章贺苦着脸，难得吐槽，“霄爷这段时间本来心思就不在这边，堆了不少事，还以为他这下总算是要恢复正常了……” 没想到！ 江先生就劝章贺，“哎呀，人家刚刚追回了女朋友，肯定要庆贺一下。你多做做事，不亏的。” 章贺：“哦对了江总，这些是霄爷专门留给您的，说我无权处理，让您来定夺。” 他说着，就抱出一大堆文件。 看着目瞪口呆的江先生，章贺眨眨眼，“您多做做事，不亏的。” 江先生……特么的！ 现在把那个逆子塞回娘胎，还来得及吗？ …… 云雪尧不知道江凌霄会回来得那么准时。 她也难得清闲，一整天不是在了解怀孕的相关知识，就是在看宝宝用品。 江凌霄走到她跟前，将一瓶药放在了她面前。 “你的维b。” 正是她之前出租屋床头那一瓶。 云雪尧处变不惊，拿过药瓶，倒出一颗，直接抛嘴里。 “你不怕我换你的药？”江凌霄沉眼看着她。 这药，应该是俞子舜给她的。 “不怕。”云雪尧她反手指了指落地窗，“没有了宝宝，外面是我的归属。” 她这话说得如此轻巧顺畅，还带着云淡风轻的挑衅。 江凌霄因为想见她而积蓄起来的热情，就一点点，被降下温来。 但他还是坐过去，随手从果盘里拿过一只山竹剥开。 “我最近不是太忙，有没有想去度蜜月的地方？” “没有。”云雪尧拒绝。 如果可以，她想一直呆在这里，杜绝任何风险。 “想一想。和我出行，绝对安全。”江凌霄猜透她为什么拒绝。 俞夫人干的事，吓到了她。 他微微有些心疼…… 江凌霄本来想要直接对兴业下手，给俞家一个教训。 但现在，他不是暂时没空吗？ 他把剥好的山竹递到云雪尧的嘴边。 云雪尧没有张嘴的想法，她摇头，神情淡漠，“不吃。” 江凌霄伸了片刻的手，收了回去。 云雪尧以为他放弃了，却不想他忽然俯身侵袭。 密不透风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将她彻底笼罩。 江凌霄含着刚刚那瓣山竹，强行喂给了她…… …… 云雪尧只过了三天婚假，就迫不及待想回兴业上班。 无他。 ……江凌霄太缠人了。 她几乎无力招架。 第178章 有没有可能，这个宝宝就是你的 “你还要回兴业？那里有什么好的？” 听到她想提前结束婚假，江凌霄的脸色，顷刻暗下来。 “那是我工作的地方。”云雪尧回答得简明扼要，谈不上好坏。 如果江凌霄非要问。 那就是曾经的教训，告诉她女人必须有自己的事业，才有安身立命之本。 她离开御园，来到兴业。 江凌霄曾带给她的种种伤痛，才终归淡去。 她面对他的胁迫和追逐，才可以安然应对。 兴业虽然也令她糟心过，也有各种尔虞我诈。 但换这城市任何一家公司，谁又没这些破事儿？ 妖风不见得比兴业小，庙还没兴业大。 至于自己创业……也要等到她生完孩子过渡了哺乳期再说。 云雪尧不打算在这个期间一直呆在狭小的空间里。 她好不容易才走出去。 再度退缩，搞不好就真的废掉…… “你可以换个工作。”江凌霄冷着声音。 云江就不错。 章贺也跟了他那么多年，可以调岗重用了。 那他身边正好空出一个助理的位置。 云雪尧要是愿意，办公桌都可以搬进他办公室，方便她午休，也方便他带着她，尽快熟悉工作。 “你助理的工作我干不下来。”云雪尧拒绝。 章贺的工作强度，正常男人都吃不消，铁人才能胜任。 她理由还很多，“我大着肚子，很多场合去不了。你的工作节奏太快，我也适应不了。还有，我没任何相关工作资历，徒有其表的空降兵，到时候集团风言风语压力太大，我承受不了。” 江凌霄伸手挑起她的下颌，他不由得笑了一声， “徒有其表？” 她倒是知道自己美，还学会了持靓行凶。 “不是吗？”云雪尧眼角微斜。 江凌霄指尖左右着她的脸，横竖挑着看。 白净无暇的一张娇容，见骨见肉的匀称，眼角眉梢藏着清澈的妩媚，有水蜜桃的清甜，又有玫瑰的馥郁。 江凌霄知道云雪尧长得好看。 但他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好看。 “不怕俞家那个老妖婆了？”他问。 江凌霄还记得那天在机场把她救下来。 她紧紧攀着他一动不动，像被吓傻了的小动物。 他那时候满心愤怒。 对于俞夫人嚣张行径的愤怒 对于云雪尧竟然怀了俞子舜孩子的愤怒。 还有对于她想要和俞子舜远走高飞的愤怒…… 但所有的愤怒都止步于她在结婚协议书上签字那一刻。 当她正式成为他的妻子。 江凌霄整颗心都奇迹般的平复下来。 他突然觉得，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只要她回到他身边，像从前那样，只属于他一个人。 过去发生的种种，他都可以不在乎……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维持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我已经结婚了，”云雪尧轻轻一笑，像是在自嘲，“俞家所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俞夫人没必要顶着和俞子舜母子反目，以及惹怒江凌霄的风险，再来对她出手。 江凌霄的目光里凝着寒峭， “但你还怀着他的孩子。” “哪一家豪门，会忌讳多子多孙呢？”这一次，云雪尧不止在嘲笑自己，“只要不占用他们儿媳妇的宝贵名额，只要不贪心别人少夫人的位置，你在外面生七个八个，谁会管你？说不定还母凭子贵，至少给你个姨娘当当。” 江凌霄暗暗咬牙。 云雪尧果真是被江夫人带坏了。 伶牙俐齿说点阴阳怪气的话，最是擅长。 “我说了，我会找到机会处理外面的事，不会让你糟心。”他当然知道，她是在借自己暗讽殷柔晴的事。 就算江夫人容不下殷柔晴，江老夫人现如今，可是把她当成个宝贝疙瘩。 他想要下手，殷家现如今防备森严，很是不好动作。 “不用对我许诺，”云雪尧缩到了沙发里，捧起了书，“我们的协议里，没规定这一条。” 江凌霄覆上身来，拿走了她的书。 不过几天而已，他拥抱她的动作已然轻车熟路。 是过去多年都没有熟练过的动作…… 江凌霄过去，从没有这样黏在她的身边过。 他会抱她的时候，只是需求她的时候。 而不是现在这样，稍有空隙，就恨不得把她挂在身上，没有间隙的和她贴在一起。 云雪尧不知道他这样的热情还会持续多久。 但她不敢期望。 不敢欣喜。 不敢松懈。 她已经……输不起了。 把所有希望和热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却最终落空的失望，她再承受不起。 她只是顺从地任由他的手，一寸一厘的，从她的脖子，依下侵占。 最终停在了她的小腹上。 他对她小腹的关注和好奇，超乎她的想象。 这些天，不管他的手起初放在她哪里，注意力最初在哪里，最后，都会来到她的小腹上。 云雪尧知道。 他介意。 现在新婚燕尔，或者说他们小别胜新婚。 他还处于享有战利品的亢奋之中，暂时没有时间去嫌恶这个“不该存在”的孩子。 一旦新鲜感过去，一旦回归过去那种索然无味的状态。 这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矛盾，终归会爆发。 她在怔神之中，却听到耳边传来江凌霄低沉而温磁的声音，“等后年，也给我生一个。” 这么近，两人的眼眸中都映着彼此的影子。 云雪尧不知为何，心尖一动，竟脱口而出，“有可能这个宝宝，就是你的……” 她随即听到耳际传来低笑。 笑过之后，耳尖上是一阵突兀的刺痛。 江凌霄，咬了她。 但一句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话，随后传入了她的耳中， “你要这样骗我，我就当它是真的好了……” 不知是不是她这试探的一句。 这晚上的江凌霄异常热情。 他吻了她整整一夜，情到浓时，就在她耳畔反反复复叫她的名字。 像被蜜酿成的酒，醉了神智一般。 蜜月不蜜月什么的，江凌霄也不在乎了。 就这样度过三百六十五天，等到他们的协议失效…… 等到她愿意彻底重新接纳他。 等她愿意，为他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宝宝。 等他给她筹备一个盛大的婚礼，昭告天下她是他的妻子。 为了这些，他都可以忍耐，可以等待，可以接受…… …… 婚假过半，云雪尧开始思考究竟要不要回到兴业。 她打开关了七天的手机。 汹涌而出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息，几乎把她的手机淹没…… 有江夫人的，有马姐的，有卫梓焓的，还有…… 俞子舜的。 第179章 给他们准备了订婚仪式 云雪尧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给俞子舜回了电话。 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雪尧，你在哪儿？”不等她出声，俞子舜略带沙哑的声音已经传来。 云雪尧想好了的一番说辞，全都凝住了。 俞子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秒之后，他就按捺不住开口，“你在哪儿，你告诉我，我过来接你，我什么都办好了，这次不会再出任何纰漏。你放心，我会一直守着你，不会让我妈再来伤害你……那天是我太着急了，我……” 他想说他不该那么急，以往他做事没有这么急躁的。 俞夫人的行径意外给他打开了希望的局面。 云雪尧突然在压力之下同意和他一起离开。 俞子舜头一次因为突如其来的幸运而冲昏了头脑，这么多年来，他终于拥有了一次机会，大脑居然因为这份欣喜的冲击而宕机。 他没有想到，成也俞夫人，败也俞夫人…… 他说了好多话。 多到云雪尧不得不打断了他，“师哥……” “我在，你说。”俞子舜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急切过。 “我结婚了。” 短短四个字，简单、明了、残忍。 除此以外，再说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起来。 几秒之后，手机那边传来了盲音。 俞子舜，挂断了云雪尧的电话。 就这样吧…… 云雪尧缓缓舒气，快刀斩乱麻，好过拖拖拉拉不清不楚。 俞子舜或许会有一时的痛彻心扉，但刹那的痛，比经年累月的钝刀割肉好。 手机又响起来。 云雪尧以为俞子舜还要再来质问她，结果电话竟然是江老夫人打过来的。 “尧尧啊，你这几天有没有空，奶奶好久没见过你了，想要约你喝个下午茶。”江老夫人和颜悦色地问道。 云雪尧猜测老夫人要和她讲点什么事。 上次，她就想和她单独讲话。 可惜被江凌霄阻断了。 云雪尧想要知道，这个只有江凌霄和老夫人知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 江老夫人说是喝下午茶，其实中午就让云雪尧陪她用餐。 她选了一家餐厅，云雪尧到得不晚，却没想到她老人家比她来得更早。 “秋天到了，该是吃螃蟹的时候了。”江老夫人笑着道，“这家的醉蟹和黄油蟹，最美味了。” 她一挥手，侍者就立刻上菜。 醉蟹芳香扑鼻，黄油蟹色香俱全。 云雪尧却不敢动筷子。 她要怎么解释？ 她现在怀有身孕，老太太却居然请她吃螃蟹。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老夫人已经开始大快朵颐。 见云雪尧呆着不动，她连声劝说，“这数百只青蟹里，才会有一只黄油蟹，蟹黄全都长到蟹肉里了，味道可鲜美了，你快尝尝呀。” 说着，就给云雪尧夹了一块大蟹钳子。 “我……” “我记得尧尧你以前追喜欢吃螃蟹了，有一年的花雕醉蟹，吃到最后，你还和凌霄抢起来。” “我……我想先吃一碗饭。”云雪尧找了个借口，“我每次早饭，空腹吃螃蟹，怕胃不舒服。” “这样？”老夫人立刻让侍者给云雪尧一碗特色炒饭，名字很花哨，叫什么金雕玉砌。 然而等饭上来了，云雪尧一看，就有些晕饭。 这碗饭，是用蟹肉和蟹黄炒的。 老夫人见云雪尧横竖不动筷子，心里渐渐不快，“怎么了尧尧？奶奶点的菜不合你口味？” 云雪尧尴尬至极。 “我、我最近有点月经不调，医生叮嘱了，不能吃大寒的东西。”江凌霄肯定没告诉老夫人他们结婚了，更别提她怀孕的事。 老夫人恍然。 终于是让云雪尧自己点了普通的菜。 饭后，两人选了一家会所喝下午茶。 老夫人叫了一大盘桂圆，亲手给云雪尧剥了一颗，“来，尧尧，桂圆可是温补的，你多吃些。” 云雪尧：“……” 她只能含住了桂圆，佯装嚼了两下，趁老夫人不注意，悄悄用纸包着吐掉了。 一回头，老夫人给她叫了一杯茶。 “你要是月经不调，喝点藏红花最有用，活血化瘀的。这味道有点微苦，我让人给你放了点山楂调味，你尝尝？” 云雪尧……开始怀疑老夫人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闻，想要打掉她的宝宝。 这今天见面吃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打胎利器。 “我情况有些复杂，医生说不能乱喝东西，”云雪尧也不想多找什么借口了，“奶奶，我叫一杯白水就好。” 江老夫人有点生气了。 “这也不吃那也不喝，难怪你现在身体越来越差。尧尧，你也不能太娇气了，这是奶奶不会和你计较，要是将来嫁了人，去了婆家，这么挑剔是会讨人家父母家人嫌弃的。” 她这还是嘴上留了情。 其实她想说的是，云雪尧这么矫情，难怪当初伤了宫，就不能再怀孕了。 她要肯好好吃好好喝，说不定身体早恢复了。 江老夫人以前是江家最疼云雪尧的人之一。 可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她过去的“那些事”，老太太心底就梗了一根刺，渐渐的看云雪尧也不大喜欢了。 今天，江老夫人是卯足了劲，想要对云雪尧好。 谁知道这么一通殷勤下来，云雪尧全都不领情。 老夫人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尤其是她教育了她一番，云雪尧还一副置若罔闻油盐不进的模样。 原来她以前那么乖都是装的……老夫人心想，她这是一旦发现进不了江家，就原形毕露。 这得多亏了云雪尧没嫁给江凌霄。 要是真嫁了，又不能生孩子，又还这么不听话不懂事……那才是江家的家门不幸啊。 但想到接下来的计划，江老夫人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脾气。 她告诉云雪尧，“后天奶奶要参加一个宴会，不知道尧尧有没有空陪我呢？” 云雪尧知道今天已经得罪惨了老夫人。 她也知道自己和老夫人已经回不到从前，但江家毕竟还是养育了她那么多年。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和奶奶搞那么僵。 于是她点头，“可以的，我有空。” …… 结果这次见面，老夫人并没有告诉云雪尧，江凌霄有什么秘密。 她不说，云雪尧不好直接问。 下午茶结束，两人分道扬镳。 江老夫人转头就亲自去云江找了江凌霄。 “凌霄，这些天奶奶也想通了，你真那么喜欢尧尧，奶奶也没理由当这个恶人了。我已经给你们准备了订婚仪式，就在后天……” 第180章 她“作”，是因为她怀孕 “你准备？”江凌霄隐隐觉得不可思议，“就你一个人准备的？”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了，你爷爷也一道准备的。”江老夫人面目和蔼，“这事情你妈妈也知道，现在只要你点一个头就行。” 江凌霄有什么不好点头的？ 他一直没有告诉家里人他和云雪尧已经结婚，除了云雪尧隐婚的要求，最重要还是因为江老夫人的反对。 就算他不在乎老夫人的意见，云雪尧多多少少会被影响。 他不想她膈应…… “那这件事尧尧知道吗？”他又问。 “知道又没完全知道。”老夫人回答，“我今天约她喝下午茶，告诉她后天晚上陪我参加一个宴会，到时候给她个惊喜。你可千万得保密啊。” 江老夫人看起来没说谎。 江凌霄问了江夫人，江夫人声音里透着喜气，“是呀，她和老爷子瞒着我们干的事儿，现在请柬都发出去了，你到时候好好表现，好好给我求婚，一定要把戒指套到尧尧手指上。” 江凌霄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也好。 他们想给云雪尧一个惊喜。 而他，也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晚饭自然也是回家吃的。 大平层那边请了一个厨师，履历上最擅长就是做孕妇的吃食和月子餐。 江凌霄一向对吃没有什么执念，但他第一次发现，云雪尧似乎也对食物没什么挑剔。 他悄悄让厨师换着口味来，试着给她煮她从前不爱的食物。 但云雪尧毫不挑剔。 江凌霄佯装不在意，问她，“我记得你以前不吃这种鱼。” 云雪尧筷子顿了一下。 有吗？ 她浅浅嗯了一声，“大概是怀孕了，口味变了吧。” 其实，她过去哪里有不吃的东西。 不喜欢吃那些东西的人，是江凌霄。 他的口味就是她的喜好。 现在想来，真是自虐。 到头来，又讨好了谁？ “后天……你知道吧？”江凌霄岔开了话题。 “你说奶奶约我的事儿？”云雪尧反应很快，“怎么了？不能去？” “没什么，”江凌霄当即喝了一口汤掩饰，“我听说今天她也约你喝下午茶，你们相处怎么样？” “奶奶对我依旧很好。” 云雪尧没心思去翻江老夫人的坏话。 她看得出老人家对她有不满。 但她的行为也是无心之失。 云雪尧能够理解。 横竖以后又不在一起生活，逢年过节的相处，她自信能做好孙媳妇儿的本分。 隔天下午。 云雪尧按照和老夫人的约定，到了酒店。 “尧尧来了，”江老夫人笑着拉过她的手，“来来来，看看奶奶为你准备的礼服和首饰。” 江老夫人说着，拿出了一套首饰盒。 云雪尧一看，竟然是江老夫人一套极为喜爱的收藏品。 “奶奶，这个不太合适，我……” “合适，怎么不合适？”江老夫人慈眉善目地打断她，“奶奶很早就想把这套首饰送给尧尧了，尧尧要是不收，奶奶会不高兴的。” 她逼云雪尧收下，又让她穿专程给她准备的裙子。 云雪尧孕肚未显，但她最近已经刻意放宽裙和裤的腰，老夫人给她准备的，却是一条束腰的长裙。 这样的裙子，配的，自然是一双细高跟。 “奶奶……”云雪尧把裙子和高跟鞋，整整齐齐地摆到了她面前，“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些，但我今天穿的就很好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提着大箱子小箱子的造型师。 不出意外，江老夫人还想给她化个全妆。 云雪尧现如今连护肤用品都换了一波，化妆品更是碰都不碰。 江老夫人的好意，她今晚是注定要辜负了。 江老夫人的脸，黑了个透。 “尧尧，”她语气里带着古怪的责备，“你现在，怎么这样……” “奶奶……”云雪尧也知道自己的看起来很“作”，她在想，要不要直接告诉老夫人她怀孕了…… 再和江凌霄隐婚，江家人也迟早会知道的。 而且她的肚子，也会一天天大起来，瞒，是瞒不住的。 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以免误会加深。 “奶奶，我不是想要拂了您的好意，其实我……” 第181章 订婚，准新娘不是她 “好了，你不要说了。”江老夫人粗暴地打断了云雪尧， “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怀孕了呢……” 云雪尧即将出口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江老夫人犹滔滔不绝，“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孕妇我也见得多了，我自己当初怀你江叔叔，也是九死一生。你苏阿姨刚怀凌霄的时候天天害喜，吃什么吐什么，还是逼着自己硬吃硬喝。” 她冷哼一声，“也没见过谁有那么娇气那么挑剔……” 房间里，陷入了尴尬的安静。 云雪尧不说话，只静静地看了老夫人几秒，“对不起奶奶，我可能不能陪你参加宴会了。” 她声音平静，既不生气，也不急躁。 江老夫人却如梦初醒，慌了，“哎，尧尧你看我这嘴。明知道你是不能……我还说这些。你、你不想穿这些就不穿吧，我看你今天也穿得很漂亮，我们尧尧本来就很漂亮……” 她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堆，最后抓紧云雪尧的手，“尧尧，实不相瞒，奶奶今天晚上是想给你介绍个朋友，不管你能不能看得中，多少给奶奶一点面子行不行？” 原来，找她过来，是想要给她介绍男朋友。 云雪尧无语。 “奶奶，”她不想再瞒着了，“我和凌霄重新在一起了。我已经……” 江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变了。 “尧尧，”她站了起来，“是奶奶对你不好吗？是江家对你不够好吗？奶奶什么都可以给你，唯一的要求就是求你放过凌霄，这点你也做不到吗？” “我放过他？”云雪尧险些笑了。 云雪尧心想，或许这就是她和江家的孽缘。 以前江家人人都喜欢她，除了江凌霄。 现在江凌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转，江老夫人又对她横竖看不顺眼了。 “奶奶，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从我决定和江凌霄分手的时候，我对他，对江家就已经毫不留恋。该放手的人，是他不是我。” 她也站了起来，“奶奶应该去找的人是江凌霄而不是我，他不缠着我，我早一个人潇洒快乐了。我也求求您放过我，这点您也做不到吗？” “你……” 江老夫人哪里见过这样说话的云雪尧？ 她印象中，云雪尧总是温柔懂事，说话慢声细语，无棱无角，乖巧得让人心疼。 “好了，该说的我就说了，奶奶，我也该回去了。”说完，云雪尧迈步就往外面走。 然而，门口的保镖却拦住了她。 “云小姐，您……请留步。” “尧尧，”江老夫人倒是平静下来，“我们这祖孙的缘分，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你先在这里冷静一下，等下再给我回话要不要见人吧。” 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江老夫人不让云雪尧走，云雪尧暂时也走不掉。 她坐下来之后，倒是接到了江凌霄的短信，问她在干什么。 云雪尧回答：【被奶奶给关起来了。】 【关在哪里？】他问。 云雪尧说了酒店甚至房间号。 她已经和江凌霄结婚，江老夫人那边，该是江凌霄去解释。 至于解释之后的结果如何，这也是该江凌霄去面对的。 她本来已经打算离开，是他强留强娶，没有管杀不管埋的这一说。 但让云雪尧觉得意外的是，江凌霄没有再给她回任何短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云雪尧猜测江凌霄是不是已经过来，并与老夫人发生了冲突的时候，保镖突然打开了门。 “云小姐，您可以离开了。” 江老夫人这就放过她了？ 江凌霄呢？ 云雪尧头一次没看懂这发展。 门打开了，保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酒店外的走廊长长的，并没有江凌霄的身影。 云雪尧顺着离开，走了没多远，路过了宴会厅。 江老夫人原本想要带她去的，就是这个宴会。 此时宴会厅的厅门大开，里面正传来司仪激动又煽情的声音，“有请我们的准新娘，入场！” 准新娘？ 云雪尧一怔，老夫人不是说，是一个普通的太太宴会吗？ 怎么变成了订婚场？ 她不由得偏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她看到了一个人—— 江凌霄。 …… 江凌霄站在宴会厅的台前，竟然身穿黑色正装，正凝望着一步步上台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件类似婚纱的白裙，连头上都戴了类似头纱的面罩，看不清真容。 但云雪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是殷柔晴。 她缓步走到江凌霄的身边，甚至还没靠近他，云雪尧就开始，江凌霄朝她伸出了手。 此时此刻，就算是知道这场面蹊跷，云雪尧也控制不住心尖的刺感。 什么宴会，什么介绍男朋友，都是借口！ 这才是江老夫人想要她看到的场面。 看到江凌霄和殷柔晴的……订婚场面！ 云雪尧再朝宴会厅里望。 她当即望到了珅城的各家豪门贵胄，宴会厅最前方，站着江家一众人。 江老爷子、江老夫人、江先生、江夫人…… 心尖的那点刺，终于化为了实质性的钝痛，捶得云雪尧心口闷疼。 江家…… 那个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当成自己家的地方。 江家的每一个人，对她来说都仿若亲人。 她没想到，有一朝一日，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如果，这就是江老夫人要达到的目的。 云雪尧只能说，她赢了。 或许让她见识江家对她的“遗弃”，远远比强行分开她和江凌霄，更有杀伤力。 那个曾经对她疼爱有加的老太太，最终成了她生命中，无关紧要的……过客。 云雪尧没有再看下去，转头快步离开。 …… 就在她走过的那一刹那，江凌霄似有所感，朝宴会厅的大门看去。 门口只有保镖和工作人员站立，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异样。 “江凌霄先生、江凌霄先生……”司仪见他望着门口发愣，忍不住小声提醒。 该求婚了…… 刚刚江凌霄手都伸出来了，眼看着准新娘的手就要搭上去，他又缩了回去，反而看向大门。 “江凌霄先生……”司仪的声音大了一点。 他的举止惹得全场的人都回头去看大门。 江夫人更是急得想要出声叫他回神。 怎么回事？ 先前千叮咛万嘱咐，耳听面命说得好好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他又给出岔子？ 终于，江凌霄回过头来。 再看向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人，却忽的皱起了眉头。 刚刚他稍稍有些紧张，只关注她身穿往昔最爱的白裙，现在被莫名的第六感打断，再回头过来，终于是发觉了不对劲。 在全场的注视中，江凌霄忽的开口， “你是谁？” 第182章 你再打我就跳下去 不等准新娘和司仪说什么。 他忽的上前一步，掀开了新娘脸上的面纱。 然后，他在全场的惊叹声中，黑了脸。 殷柔晴！ 竟然是她？ 江凌霄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台下的江家人。 江家四个人，全都是呆愣状态。 包括，江老夫人。 但江凌霄还是从老夫人略微不自然的惊讶神情里，看出了端倪。 “正好。”他咬牙，突然抓住殷柔晴的手腕，拽着她就下了台。 “啊！”殷柔晴险些被拖得摔倒在地，但江凌霄毫不怜香惜玉，抓着她就朝外面走。 宾客们纷纷起身。 “凌霄！你做什么？”江老夫人坐不住了，“你放手！柔晴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所有人哗然。 其实，他们接到请柬，只说江家要举行订婚仪式，并没有告知准新娘的身份。 现如今，大家非但知道了女方是殷柔晴，还知道她竟然已经怀有身孕。 江凌霄咬牙，“奶奶，你非要把事情做绝吗？” “是你要做绝！”江老夫人也顾不上其他人看笑话了。 原本以为，这么多人面前，江凌霄多多少少要给江家留一点面子。 没想到他竟然当场翻脸。 江老夫人知道江凌霄是什么意思，他不要殷柔晴，也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 哪怕当着所有珅城豪门的面，他也要带她去打掉孩子！ 他怎么这么狠心啊！ 一直藏在暗处的殷家人见状，也急忙赶了出来。 但江凌霄一个眼神，手下马上跟着涌出来，拦住了殷家人。 眼看着订婚仪式变成一场闹剧，江老夫人不得不抛出杀手锏。 “凌霄，你知道尧尧在哪里吗？” 江凌霄一顿。 脑海里当即显现出刚刚的那条短信。 云雪尧……也在酒店！ 心里涌起强烈的不祥预感。 江凌霄再也顾不上殷柔晴，甩开她就朝云雪尧藏身的房间而去…… …… …… “小姐，你要去哪里？”出租车师傅的话，把云雪尧的思绪唤了回来。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念出了自己出租屋的地址。 到了家，她开门，当即被屋子的昏暗程度惊了一下。 整个小小的客厅密不透风，窗帘拉死，弥漫着一股沉闷又颓丧的气息。 听到门声，沙发上坐起来了一个人。 “雪尧？”俞子舜的声音比前几天更要嘶哑了几分。 “师哥，你怎么在这里？”云雪尧看到，客厅比她离开时凌乱了不少，地上散摆着空啤酒罐，垃圾桶里有外卖的盒子。 这样的场景，和俞子舜以往温润干净的贵公子形象，格格不入。 “晓晓给的我钥匙……”俞子舜解释，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也……没地方可以去……” “怎么可能呢？”云雪尧快步走到俞子舜面前，抬手就去摸他的额头。 屋子里光线昏暗，但她还是看得出俞子舜的脸色不太正常。 入手是滚烫的温度。 “师哥，你怎么……” 俞子舜却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他手心也是一样炽热的温度，力量却并不轻，死死地钳着她。 “我没地方可以去了，雪尧……”他无力地往沙发上一靠，险些带着她栽倒，他喘着气，哑着嗓子，“对不起，我妈妈那样伤害了你。” 俞夫人做了那样的事，就已经是把他们的母子关系推到了绝地。 而江凌霄卸了她的下巴，虽不致命，却也让俞家又怒又气。 他们惹不起江凌霄，于是便把所有的怒火都推到了云雪尧身上。 俞子舜和家里，已经处于决裂的状态。 云雪尧婚假的这些天，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兴业，每天浑浑噩噩的过。 如果云雪尧再不回来，他死在这里，也未必不可能。 “师哥，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云雪尧劝他，“你在发烧。” 俞子舜闭着眼摇头，不说话。 云雪尧拉他起来，反被他一把抱到怀里。 “师哥……” “别说，什么都别说……”俞子舜搂住她，“让我抱一会儿，行不行？” “师哥，你放开我。”云雪尧用手撑住沙发，防止自己彻底躺到他身上，他们之间还隔了一点距离，但她或许支撑不了多久。 俞子舜不听她的话，只想拥她入怀。 “你那天答应我的话，还管用吗？”他自顾自地问她，“你答应和我一起走，答应我们在一起，一起走，今天还可以吗？” 云雪尧放轻了声音，“师哥，你先起来，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她只能哄他，“你这个样子，就算要走，也没办法做飞机啊……” 俞子舜睁开了眼，他凝着云雪尧，“所以，如果我好了，我们就可以走对不对？” 云雪尧还没回答他的话，忽的手臂一疼，整个身子已经被带离了沙发。 她被扯着后退了好几步，身体才被一双手稳住，然后把她挪到了一边。 “江凌霄，你……”云雪尧急忙出声。 因为江凌霄看她站稳，转身就走向了俞子舜。 俞子舜要从沙发上起身，但江凌霄动作粗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了地上。 他直接拳打脚踢。 “江凌霄！不要！”云雪尧想上前，但他动作太大，她现在投鼠忌器，不敢轻易靠近他们。 俞子舜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他本来就在生病，身体虚弱，又完全占据不利方位，只能任人宰割。 江凌霄不说话，只管落拳。 越是这样，打人的时候越是有一股慑人的狠劲。 “江凌霄，不要打了，你不要打了……”云雪尧尝试着去抓他的手。 “不要过来……”俞子舜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透出来，“别过来……雪尧……” “别打了！”云雪尧大喊，“江凌霄，你再打我报警了！别打了！” 他真的要把俞子舜打死才甘心！ 俞子舜已经没了声息。 云雪尧记得眼眶都湿了。 她冲到了窗边，哗啦一声拉开窗帘。 阳光顿时洒满整个客厅，她推开了窗，声嘶力竭，“江凌霄，停手——” 突如其来的光，把江凌霄从狂怒的无人境地里拉扯了出来。 他余光瞥到窗边的身影，拳头一滞，再看，顿时大惊失色。 云雪尧已经骑到了窗台上，一条腿和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 …… 第183章 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 “江凌霄，你住手。”她神情反倒异常冷静。 江凌霄吓得脸都白了。 他霎时放开了俞子舜，退开两步，“尧尧……” “别过来！站住！”云雪尧喝道。 江凌霄的脚步立刻停在原地，他声音有点发颤。 “好，我不过来，你别动！……你坐稳了，不要动。” 俞子舜也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雪尧，你下来，别开玩笑。”他惊慌多过感动。 “俞子舜，你出去。”云雪尧连师哥都不叫了，“我有话要和江凌霄说。” 俞子舜迟疑片刻，但只有一秒，他就当机立断，退出了房门。 但他没离开太远，是可以听到里面说话的距离。 “江凌霄，”他听到的一句话就是…… “我要离婚。” “不可能！”江凌霄当即向前一步，他指着云雪尧，“你要离婚，你就跳，我随后就到。” 他是说真的。 云雪尧和他相处十三年，这种话的真伪还是分得出来。 她不由得咬了咬下唇。 “你和殷柔晴，怎么回事？” 她果然是看到了…… 江凌霄有一瞬间，体会到了什么是心如刀绞。 他现如今知道，云雪尧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看到了，那不管他是怎么样被冤枉，怎么样无辜，也已经罪无可赦。 整个珅城都知道，殷柔晴怀了他的孩子，订婚仪式哪怕没有举行下去，殷柔晴和他之间，也已经“公诸于众”。 但他还是不得不为自己辩解， “都是奶奶做的，我一点也不知情，尧尧……” “奶奶做的？”云雪尧几乎笑了，“江凌霄，这个借口一点也不高明。” “如果我撒谎，我不得好死，这样说行不行？”江凌霄从前听到有人发毒誓澄清什么，都会轻蔑嗤笑。 可如今，却轮到他，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挽回爱人信任。 “我真的很难相信，奶奶做的局，可以骗到你。”这下，是云雪尧轻蔑嗤笑。 “她说要给你一个惊喜，我也问过你……”江凌霄辩解。 云雪尧笑着看向了窗外，她转头的那一瞬，江凌霄的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他已经做好了冲上去抓住她的准备，云雪尧却又回过头来。 “关系到我们订婚，你竟然可以不作为到这种地步。江凌霄，如果你在云江也是这样的态度，你是靠什么来立足的呢？” 江凌霄语塞。 他确实不作为…… 但原因，他怎么好说得出口。 他不想插一点点手的原因，根本在于他们的结婚协议。 云雪尧要隐婚，他不得不同意。 可是……如果是由老夫人来做主逼他们“订婚”、“结婚”……那隐婚的条款就自动作废了。 而他的不作为，也能完美让他置身事外。 令他不会触犯他们的协议。 他怎么知道，以往看似乐呵随性的老夫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尧尧，我们已经结婚了。今天的事情，我会发声明澄清的。”江凌霄放低了语气，“奶奶那边，我不会再容她胡来。” 但云雪尧不会轻易上当。 她轻笑，“发声明澄清，你拿什么证明？” “告诉别人你已经结婚？等着我的身份暴露……江凌霄，我们虽然有协议，但那也不是儿戏，我求求你别把你的城府算计，用在婚姻上好吗？” 江凌霄沉默。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原来，云雪尧聪明到了这个程度。 半点，也不比她去世的父母差…… 而他，却曾经那般轻视她。 “尧尧……” “江凌霄，你什么都别再和我说了，婚，我可以暂时不离，但我想回到婚前的状态——我要搬回来住，我要恢复我的正常生活，我不要做你的禁脔！” “尧……” “你根本没有资格来对我解释什么，要求什么。因为你从来都自以为是，你对于我们之间的事，不闻不问妄下定夺，导致最后的结果不可控，又岂止一桩一件？” “从前没有奶奶做局，你以为我受的冤枉和算计又少了吗？” 云雪尧看着他，“是，我是答应了和你结婚，但现在是你违约在先！我们结婚一个月都没有，你就要破除隐婚条款。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些条款，乃至整个协议，都是儿戏，是笑话？” “接下来，我们之间的君子距离，也会被你一一破掉。一年后，就算你怎么对不起我，我也根本无力离开你，对不对？你协议里写得好好的，会视我的宝宝如己出，也根本无法兑现……” “不可能！我说到的话一定会做到。”轮到她说最后一句，江凌霄终于反驳。 其他的他或许都有想法，但视她的宝宝为己出，这件事他自信可以办到。 “是吗？”云雪尧笑，秋日的阳光染在她发丝上，“可是我不信你，怎么办？” 她不信他。 早就不信了…… 就算他把她关起来，把她囚禁在身边，她也不信他。 江凌霄以为结婚就会是新的起点。 到现在才发现，过去所累积的伤，远远没有停歇。 良久的沉寂在两人之间蔓延。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凌霄才开口，“你可以回兴业工作，也可以住在这里，但我要派人在你身边，保证你的安全。” 这是，他所能给出的最大让步。 “现在，可以下来了吗？”江凌霄伸出了手。 云雪尧凝视他片刻，这才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手。 江凌霄当即猛冲上前，一把抓住她，把她从窗台上抱了下来。 他紧紧搂住她，明明坐在窗户上的人是她，但他却觉得膝盖至下都在发软。 软到他竟然需要她的支撑才能站稳。 “让我抱一会儿，抱一会儿……”他喘息着，失神地喃喃。 云雪尧没有推开他。 因为她发现，江凌霄竟然在发抖。 隔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松开了她。 但转瞬，却捧住了她的脸…… 云雪尧险些被他吻到窒息。 江凌霄的力量逐渐恢复，并开始疯狂，而腿软身瘫的人，变成了云雪尧…… 末了，他在她耳边低语， “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你肚子里的孩子……” 江凌霄咬了咬牙，“也是我的！” 俞子舜休想从他的女人这里，再得到一分一毫！ …… 江凌霄当天回去，就着手命魏宏去把云雪尧左邻右舍的屋子全都买下来。 然后把章贺叫过来，吩咐了一点事情让他去查。 魏宏倒是很快复命。 “霄爷，房子……全都买不下来。” 江凌霄沉了脸，“你就不知道把价格翻十倍？” 蠢货！ 魏宏，委屈：“霄爷，就是翻一百倍，也是买不下来的，因为……” 第184章 没有亲亲老婆，睡不好 云雪尧第二天从自己的出租屋去上班。 刚刚打开门，对门也开了。 从里面，走出了俞子舜。 “师哥？”她讶异。 今天的俞子舜，恢复了往日的儒雅清俊，看云雪尧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温润。 “早啊，雪尧，我们现在是邻居了。”他解释，“你一个孕妇，独居多少有些不方便的地方，我搬过来，怎么也能有个照应。” 云雪尧呆呆地点头，“哦，好的。” 她能怎么办？ 人家又没住她家里来，没伤害她没骚扰她。 而且吧，俞子舜算是个高质量邻居了，还救过她的命！ 除了接受，她能怎么办？ 两人一同乘坐电梯下楼。 刚下一层。 电梯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是江凌霄…… 云雪尧：“？” “亲亲老婆，早安。” 江凌霄迈入电梯，自然而然把云雪尧拥入怀中，甚至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语气亲昵爱怜，“昨晚上一个人睡，习不习惯？” 他说着，又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微微蹙眉， “我昨晚上有些失眠，尧尧不在我身边，我一晚上都在想你……” 云雪尧抖了抖，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这是哪里找来的特型演员吧？ 除了长得像江凌霄，演得一点也不像！ 小区之外，停了两辆除了车牌号不一样，其他都一模一样的宾利。 看得云雪尧一愣一愣的。 这又是什么操作？ 江凌霄拥着云雪尧上了他的那一辆，临行前，轻蔑而挑衅地瞥了俞子舜一眼。 呵！ 买下云雪尧左邻右舍的房子又怎么样？ 他现在才是云雪尧的合法丈夫。 只要他出现，俞子舜离得再近，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你不会在楼下买了一套房吧？”云雪尧问。 “一套？”江凌霄轻嗤着反问。 云雪尧：“一层？” 江凌霄没再出声，等同默认。 “你真是有毛病。”云雪尧心里这样想，也就这样说了。 换成以前，这样对江凌霄说话，她连做梦都不敢。 但现在，反倒是江凌霄不敢有丝毫的反驳。 他默默的在心里回答， 不是一层，是她楼上楼下两层，他全都买下了！ 但一想到俞子舜竟然连云雪尧住的那套房子都买了下来，江凌霄就感到焦虑。 他想让云雪尧搬到他买的房子里，却又找不到好的理由。 俞子舜这一招太损了。 谁能知道云雪尧从一开始，租的就是他的房子？ 在云雪尧面前总是摆出一副弱者的卑微模样，以退为进骗取同情……如果男人也有绿茶的话，俞子舜就是特级茶！ 把云雪尧送到兴业，江凌霄还没来得及给她一个告别吻。 云雪尧已经连跳带逃的下了车。 “江凌霄，你不要再来接送我了。我不想惹人议论是非。” 说好的隐婚，他还是在曝光的边缘疯狂试探。 但现在，开始发疯作妖的，显然不止江凌霄一个人…… 云雪尧刚刚走进兴业的一楼前台大厅，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俞子舜，站了起身。 “走吧。”他对她温和的笑笑，是让人没办法拒绝的语气。 云雪尧：“师哥，你怎么这么快？” 他油门上喷火了吗？ 明明是差不多时间走的，却提那么早赶过来，还在大厅里等她？ 俞子舜一直把云雪尧送到了金融部门口。 “工作上不要太辛苦了，肚子里的宝宝重要。” 这话，正好被路过的不少同事听了进去。 不到一会儿，云雪尧和俞子舜奉子成婚的消息，就在兴业传开了。 【真的吗？婚了吗？】 【我不知道，但所有人都这样说的/手动狗头。】 【云雪尧之前突然请了婚假，同一时刻太子爷无故失踪，到今天两人一同出现。你品，你细品。】 【我还有细节：今天云雪尧坐的一辆宾利来上班，太子爷也开的宾利来上班。可能这只是巧合，反正我信了。】 【然后两人一起上来，太子爷让她注意肚子里的宝宝！宝宝！宝宝！】 【虽然大家证据确凿的样子，但我还是想不通啊，都这样了，她为什么还要回来上班？】 【人家之前当地下女友，也还从底层干起来的啊。事实证明，人家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 【小道消息，俞家其实不接受云雪尧，但太子爷头铁啊，先斩后奏，现在婚也结了，肚子也大了，啧啧……】 【云雪尧这才叫聪明，家里人不同意怎么样？直接把正主搞定，兴业迟早也是太子爷的，到时候母凭子贵，俞家还不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人生赢家！】 【话说，这个群……没有姗姐吧？】 …… 姗姐确实不在群里，但有多事的人却把大家议论的截图全都发给了她。 李明姗气抖冷。 失手就打碎了一只杯子。 俞子舜消失的这些天，她也四处找他。 他的手机并没有关，但却拉黑了不少人，包括俞兴泉夫妻。 陌生来电，是一定自动拦截的。 鲜少有人打通，他又不接。 李明姗猜了不少缘故，但怎么也没猜过，他竟然是会和云雪尧结婚度蜜月了！ 彭静灵已经因为犯事而被开除。 群里还有不少人猜测，她搞那什么流产风波的时候，云雪尧就已经怀上了。 这也是为什么云雪尧第一时间就摘清了嫌疑，因为她不可能在自己的抽屉里放有害的化学物质，来害自己肚子里的宝宝。 而彭静灵这个举动，也动到了云雪尧的胎气，所以太子爷才为了保护她，而下定决心和她结婚。 总而言之，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你说你是不是混账！”小道消息传到俞兴泉那里，他气得到俞子舜办公室拍桌子，“你赶紧去给我澄清！” “为什么要澄清？”俞子舜倒是心平气和。 俞兴泉被他看得心头发凉，“你、你不会真的和她……” 俞子舜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俞兴泉暂时却不敢动云雪尧了。 江凌霄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 章贺致电，倒是客客气气，“俞总，我给你带句话，霄爷说了，动云小姐，就是动江家。贵夫人的行径，先存个档，等他哪天心情不佳，再来算总账。” 俞兴泉听闻俞夫人竟然想要几次三番弄掉云雪尧的孩子，手段一次比一次疯魔，不计后果。 也将她骂了一顿。 云雪尧动不得，儿子也不听话。 俞兴泉一时拿他们谁都没办法，所以李明姗来找他哭的时候，干脆把火全都发到了她头上。 “你看看你使的都是些什么手段？技不如人，还要上赶着送人头！你好好反省反省吧！” 李明姗哭着从俞兴泉那里离开。 上次宠之星事件，殷柔晴坑过她之后，李明姗曾经发誓再也不会找她。 可现在，她还是不得不打通了殷柔晴的电话…… …… …… 江凌霄回到云江。 便发现江家人，全都坐在他办公室前的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等着他…… “凌霄，你奶奶说她要当着你的面，解释她的做法。”江夫人率先开口，“我们进去？” “没什么好解释的。”江凌霄的目光没有落在江老夫人身上，“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我也不会原谅。” “你还不原谅？”江老夫人眼眶红红地站了起来，“我还不会原谅你和尧尧呢！整个江家，列祖列宗都不会原谅你们！” 第185章 老婆大人，养我好吗 江夫人连忙左右看看，只见不远处办公间的助理秘书，脑袋抬了一串串。 “有什么事进去说……”她连忙打开江凌霄的办公室。 “老太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干嘛这样说？尧尧怎么不能原谅了？”进了门，江老爷子都紧皱眉头。 查清楚所谓的订婚仪式，就是老夫人一手一脚操办的，还隐瞒了全家人之后，就连老爷子都斥责了她。 江老夫人哭红了眼，非说自己有苦衷。 于是今天一大早，一家人就到云江来堵江凌霄。 现如今，就连江先生都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要不是他实在爱岗敬业，恐怕江家连人都找不到…… “凌霄，殷柔晴是不是怀了你的孩子？”江夫人问。 现如今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有说殷柔晴要奉子成婚的，要说江凌霄要始乱终弃的，但不管是怎么样的说法，都言辞确凿的说明一件事—— 殷柔晴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是江凌霄的。 “这件事不确定。”江凌霄冷色回答，“我想把孩子打下来做鉴定，被奶奶阻拦了。” 江夫人呼吸一窒。 也就是说，江凌霄真有可能和殷柔晴有过什么？ “你、你怎么……” “你简直混账！”江老爷子怒道，但他转头就看向老夫人，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就要娶殷家女儿，那姑娘我看着就不面善。” “对啊，妈，这么大的事，你多多少少应该和我们商量一下，现在这个局面，真的让我们很被动。”江夫人言语间也多是埋怨。 逮着一个殷柔晴就着急慌忙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江家娶不到媳妇儿了呢。 江老夫人什么时候受过全家这样的责备？ 就连一向孝顺有加的儿子，此刻也用眼神谴责着她。 她气急，口不择言道：“我就是要孤注一掷，让这事情没有回头路！” 江老夫人指着江凌霄，“你们怎么不问问，他干了什么事，逼得我不得不这么做？” 不等家里人问什么。 江老夫人就放大了声音，“他一听说尧尧不能生育，为了怕我们逼他娶其他人，自己去做了结扎手术！” “好不容易柔晴怀了他的孩子，他还不分青红皂白，要带人去堕掉！他这是要我们江家绝后啊！” ……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全家人，惊到没有半点声音。 过了好一阵子，江夫人才勉强地用颤抖的声音开口，“这个手术，现在也不是不可逆的……” 江凌霄去做了结扎。 这件事江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江老夫人激动出声：“那他就去恢复！他恢复了，医生说他没事了，我就不逼他娶殷柔晴。否则的话，就算你们不认这个儿媳妇，我也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江家的孩子，不能生下来就没名没分！” “那你认，随你。”江凌霄冷冷地看着老夫人，“但我会声明，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还有，我和尧尧已经和好如初。” “这……这和好了啊，那……”江夫人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这短短几分钟，蜂拥而来的信息量，严重挑战她的临场应变能力。 江老夫人怒极反笑。 “和好了？那她也真不挑啊，亲眼看到你和柔晴订婚，还能半点也不计较。那要是她真不介意，愿意三个人一起过，柔晴做大她做小，我也不拦着你们了。” 江夫人惊呼：“妈，你这……” 江老爷子也怒道，“说的什么话！越说越离谱！” “我离谱，你们怎么不说他干的事情离谱？”江老夫人见事到如今，家人们竟然还指责自己，情绪愈发激动。 “你那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她对江凌霄吼道，“你还想打我吗？你是真的为了那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了吗？你有本事不要当江家的儿子，你把你现如今享有的一切，都交出来！” “妈，妈别说了……”江夫人摇着江老夫人的手臂，哀求她。 “你别挨着我！”江老夫人现如今是逮着谁迁怒谁，“还不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成天给他灌输什么非尧尧不娶，现在他要绝我们江家的后，你就满意了？他去做手术，是不是你唆使的？” “妈，你看你说的，阿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江先生一直闭嘴装中立，但妻子被指责，他就闭不住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卖了！”江老夫人进入乱骂模式，“你们几个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江家的罪人！” 江凌霄已经转身离开。 “你去哪儿？你以为你躲就躲得掉吗？你走！你走远点，反正柔晴进我们的家门，是进定了！” 江凌霄没理会老夫人的怒骂。 他在办公桌那边收拾了一点什么。 然后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过来，摆在了老夫人面前的茶几上。 办公室里静了一瞬。 “你干什么？”江老夫人在火气的间隙，稍稍有怔愣。 “可以还给江家的东西，都在这里面了。我想了想，除了这条命，江家的继承权，云江的股份，家里的各种财产，我都可以不要。” 江凌霄语气平静到冷冽。 “至于我现在拥有的生活，大半都应该是我身为职业经理人所该得到的报酬，我这些年，给云江赚来的，远超我现在拥有的。云江如果想要聘用我，就按程序走，如果不想，我即刻可以办理离职。” 江老夫人差点绝倒。 “你、你干什么干！”江老爷子一把抓起沉甸甸的信封，给江凌霄扔了回去，“你奶奶就骂你两句，你还真要和家里搞决裂了？” 江先生也骂道，“什么继承权什么股份，都没你的命重要。奶奶骂你你受着就是了，你还来真的？” 江夫人倒是不吭声，埋着头。 心里暗暗有爽到。 骂啊老太婆，继续骂。 再骂，孙儿都骂没了，看她哪儿哭去。 自己的儿子江夫人自己知道，江凌霄这个信封，一看就知道不是临时准备的，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我不是一时冲动。正因为知道奶奶的决心有多坚定，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江凌霄淡淡回答，“奶奶以让我和尧尧订婚为名，骗我和殷柔晴订婚也就算了，还把尧尧骗到现场去，让她亲眼目睹这一切。她为了江家的后代至此，我或者其他人的心情以及利益，都已经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既然她把殷柔晴的肚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那不如直接跳过我，把所有该给的都给出去。反正我已经没办法给江家传宗接代，这样的废人不如走了，给她点清静。” 江老夫人气得大喊，“你别逼我！你别以为我真干不出来！” 江凌霄对她深深鞠了一躬：“我相信，您干得出来。” 说完这话，他转身头也不回就走。 “你站住！你给我站住！你这个不孝子！”江老夫人歇斯底里嘶吼。 江先生也起身，“凌霄，你回来……你、你休想让我继续干你的活……” 就因为江凌霄和云雪尧和好，这些天把堆积如山的工作都扔个了他。 这好不容易盼着两人应该也稳定下来了，江凌霄该回来好好干活了，谁知道又来这一出。 他居然想把云江扔下撂担子不干了？ “我这就招聘总裁，你到时候别哭啊！”江先生威胁。 “让他走！他走他的，他只要那个女人，他有本事什么都别要了……”江老夫人抓着江先生，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 …… 云雪尧下班的时候叫上了马姐一同离开。 她实在不想和俞子舜一起走，再引起大家的误会。 “我真的没和师哥结婚。”她对马姐解释，这一天下来，公司里的谣言传得有够离谱的。 “那你和谁结了婚？你怀孕了，这真的假的？”马姐发挥新闻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云雪尧含含糊糊，“嗯……” “是不是太子爷的孩子？”马姐犀利追问。 “不是。”这个云雪尧答得干脆利落。 “啊？”马姐这才惊讶了，“那你和太子爷……” “我们真的没有大家传的那种关系。”云雪尧苦苦解释，“别人怎么说我不在乎，可是马姐，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也误会。” “好，我信你。”马姐点头，“那你老公是谁，孩子是谁的？” 云雪尧：“……” 马姐：“怎么了？不是朋友吗？不是互相不欺骗，不隐瞒吗？” “那个……不欺骗，也不隐瞒，但个人隐私这东西……”云雪尧呵呵呵，“好了，马姐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 “亲爱的宝贝老婆，下班了？”突然间，江凌霄的声音斜插了进来。 云雪尧：“！” 这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江凌霄已经从倚靠着的墙面上直起了身，伸出手臂，一把将云雪尧揽了过去，在马姐龟裂的表情中，低头亲了亲云雪尧的额头， “老婆工作辛苦了，有没有累到我们的宝宝？” 他说着就叹息，“亲亲老婆，我已经从云江离职了，以后就是失业大龄青年，只有靠着老婆努力工作来养了……老婆大人，你……会养我的吧？” 云雪尧……你滚！ 第186章 磕到的糖才是真的糖 马姐精神恍惚地下了楼。 叮——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 她一个不留神，差点和对面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还是对方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肩膀。 “马姐，小心。” 马姐木然地点点头，“哦好的太子爷。” 等、等等！ 太子爷！ 等马姐回过神来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马姐跟被定住了似的，看着电梯一层一层楼的，升上去，最后，停在了云雪尧住的那一层楼。 马姐捂嘴流泪。 她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会不会被灭口？ …… 云雪尧还在门前和江凌霄做斗争。 “不行，你不能进，你让开。” 江凌霄挡着门不肯让。 “尧尧，该还给江家的，我都已经还了，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云雪尧不信：“呵呵。” “你的大平层呢？”她问。 “卖了。” “御园呢？” “御园本来就是江家的，房产证我都还了。” “那楼下这一层……” “也都挂出去了，中介今天都带人来看房了。” “那你岂不是卖房致富？房哥请让一让，我高攀不起。” “卖房的钱是要还给江家的啊！我和他们一刀两断，从小到大的抚养费不是要还清？” 云雪尧：“那也不关我的事。你让开……” 江凌霄岿然不动：“你不让我进门，我今晚上只能在你门前打地铺，尧尧，我们好歹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会忍心看到我落魄至此吧？” 云雪尧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江凌霄。 她抄手：“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贫贱夫妻百事哀呢？我确实不忍心看你这么落魄……所以离婚吧。” 江凌霄：“？” 云雪尧：“你现在没钱没势。房没了，却有一大堆豪车要养，我连晓晓的医药费都吃紧，实在负担不起你这样的大龄废物了。我们还是大难来临各自飞吧。” 江凌霄：“？！” 他还待说什么，电梯间那边传来一声嗤笑。 在江凌霄瞬间阴暗下来的眼神中，俞子舜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对云雪尧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按开了自己的房门。 无论是江凌霄还是云雪尧，都在他进门的瞬间，听到他轻声的嘲讽，“呵，死缠烂打。” 江凌霄的火腾的一下升了起来。 他死缠烂打？ 他好歹是云雪尧的合法丈夫。 俞子舜是个什么东西！ 说他是小三都抬举了他！ 云雪尧趁他不备，忽的打开了门，一个斜身插了进门。 江凌霄其实有机会抓住她的。 但看她跑得那么急，怕她摔倒，投鼠忌器，最终只能眼睁睁看她关上了门。 他当即黑着脸下了楼。 章贺和魏宏一看他那脸色，立刻在萧瑟秋风中抱紧了弱小的自己。 “霄爷……” 江凌霄沉着脸，“你们给我找的什么教材？” 所谓的讨女人欢心的秘籍，里面没有一条是管用的！ 章贺瑟瑟着摸出了另一本恋爱宝典，“要不，您再看看这本……” 江凌霄：“要还是不管用？” 章贺流泪：“那我和魏宏一辈子单身？” 状况之外的魏宏……啥啥？ …… 云雪尧晚上临睡前，悄悄到门口，拿猫眼看了看外面。 没看到江凌霄的身影。 她松口气，然后开始发愁，明天一早要怎么避开俞子舜。 没想到第二天她一开门，差点被睡在门前的男人绊倒。 “尧尧昨晚上睡得怎么样？”江凌霄从地铺上坐了起来。 云雪尧：“你至于吗！” 他居然真的在她门前睡了一晚上？ 为什么她就是不信呢？ “至于。”江凌霄站起来，大摇大摆走进了门。 云雪尧注意到他还拖着行李箱。 “你干什么？”她有点紧张，有点抓狂。 “搬过来，和老婆住一起。”江凌霄理直气壮地打开行李箱，拿出一套洗漱用品，自顾自地来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云雪尧：“你给我滚出去！” 江凌霄正好吐掉漱口水，转头就在云雪尧脸上亲了一下，“你说什么？” 云雪尧……被气得不轻。 江凌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她的噩梦，没有之一！ 更过分的是，不等云雪尧发飙。 他就去门外把地铺拖了进来，重新在沙发上安置出了一个软和的床，躺了上去。 “门外的地太硬了，还是老婆这里舒服。”他居然就闭上了眼。 云雪尧看他的大长腿都伸出了沙发一长截，忍不住吐槽，“你这要怎么睡？” “说得对。”江凌霄坐了起来，他抱着自己的被子，起身走到云雪尧面前，趁她不备，低头又亲了她一口，“还是老婆心疼我，我这就进卧室去睡。” 云雪尧：“？” 十脸震惊。 谁能告诉她，江凌霄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居然学会了撕掉脸皮不做人？ “老婆不去上班？”看云雪尧杵在门口，一脸惊呆地看着他，江凌霄从床上撑起身子， “怎么？舍不得我一个人在家？怕我失业了想不开，怕我寂寞？” 云雪尧：“你想多了。” 关门，走人！ 江凌霄赢了，大不了她以后睡沙发！ …… 今天的兴业娱乐部，很热闹。 殷柔晴未婚先孕的消息，还是传了出来。 与其一起传出来的，还有她和江凌霄的订婚仪式偷拍画面。 “我的天哪，难怪当初雪尧可以打赢官司，江凌霄和殷柔晴真的有一腿，这孩子都搞出来了！” “那殷柔晴这算是确定要嫁给江凌霄了？” “还没结婚，一切都没定论。” “你觉得殷家会让自己女儿给别人只生不嫁吗？” 如果是寒门女儿，恐怕真有可能生几个也入不得豪门。 但殷家自己就是豪门啊！ 好几个主编都去敲马姐的门。 “马姐，这个新闻我们挖不挖？” “做不做啊？橙丽那边好像已经开始动作了……” “对，风声就是他们那边放出来的，我们再不跟就迟了……” 马姐拍桌，“橙丽怎么样我们就要怎么样？什么时候兴业成了这种不入流媒体的跟屁虫？” “可是……” “没什么可是！殷柔晴和橙丽那边走得近，谁知道这是不是她放出来的假消息？到时候又惹得江凌霄发律师函？兴业可没有第二个云雪尧了！” 马姐掷地有声，“一个二个闲得慌的样子，手里的kpt都完成了吗？全部给我回去！管她殷柔晴怀了猫儿狗儿，江凌霄的事我们不掺和！” 等主编们全都灰溜溜地回到了工位上。 马姐才终于抱住了头。 啊啊啊，知道劲爆真实新闻，却一个字都不能说的感觉，好难受啊！ 什么殷柔晴什么订婚什么怀孕？ 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 只有她们雪花磕到的cp才是真的！ 江凌霄连老婆都叫上了！ 江凌霄亲口承认雪尧尧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江凌霄和太子爷争雪尧尧，都争到雪尧尧家门口了！ 而知道这一切的她，只能忍！忍！忍！ 这种又痛又快乐的酸爽，谁懂？ 谁能懂！ 第187章 使坏把云雪尧推下楼梯 娱乐部因为殷柔晴的事情起了一串波澜。 金融部也不逞相让。 李明姗和马姐现如今算是彻底结了仇，不可能巴着脸去打听什么。 但下面的主编员工可都是情谊连绵。 云雪尧一个不眨眼，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金娱不分家】的群聊里。 群里几十个人，熟悉的不熟悉的，乱糟糟地挤在一起，叽叽喳喳。 金融部甲：【你们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分享分享啊！】 娱乐部乙：【别说了，马姐不让我们深挖，没搞懂了啊，不像她的风格呀。】 金融部丙：【嘿！你们不说，就轮到我们来表演了——】 娱乐部丁：【快说快说！我先说我们这边的，殷柔晴奉子订婚！和江凌霄！】 金融部甲：【我们这边就更劲爆了，江凌霄疑似只吃不认，拒不成婚，现在和江家闹翻，已经给云江递了辞呈！】 娱乐部小蔡：【我就知道！】 两部甲乙丙丁：【你知道什么？竖起耳朵……】 小蔡捂嘴。 对不起嘴快了。 这时候，多亏有人嚷了一句救场：【云雪尧进来了！】 【云雪尧来了！快快快，缴枪不杀……啊呸，交代一下真实情况。】 云雪尧……只能打出一串省略号。 【雪尧你肯定知道的对吧？】娱乐部关系还不错的同事问，【马姐不准我们去调查，简直抓心挠肺，你之前不是有好多江凌霄和殷柔晴的实锤吗？殷柔晴真的怀孕了吗？】 云雪尧：【大家知道的就是我知道的，其余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金融部甲：【那江凌霄是真的递辞呈了？】 云雪尧：【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呢。】 江凌霄是这样说的，但具体谁知道？ 再说了，就算他辞职，要和家里一刀两断……家里就肯放他走么？ 娱乐部乙：【那要不雪尧你去给江凌霄问一问？】 云雪尧：【我哪儿敢啊！】 真心话，她现在只想离江凌霄有多远就多远。 就他现在这个被魂穿了的样子，她一个眼神，都不知道勾出他多少不着调的话。 要真去问，那还不被吃干抹净渣都不吐了？ 金融部丁：【问问嘛问问嘛，你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多少年的朋友，可能都比不上你俩的交情。】 云雪尧：【……我想死吗？】 马姐披了个马甲躲在群里不吭声。 心里却有十万羊驼大军啪嗒啪嗒蹦跶而过。 这群无知的人类啊，知道自己问的就是正主吗？ 显而易见，或许江家逼江凌霄娶殷柔晴可能是真的，但江凌霄辞去云江总裁之职，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为了云雪尧，他连荣华富贵都不要了！ 为了守护这一对苦命鸳鸯，马姐才忍痛放弃了深扒。 她可太伟大了，自我感动！ …… 群里再八卦什么，云雪尧也没管了。 因为李明姗那边有请。 她还以为李明姗也要让她去问江凌霄，结果她是让她去采访别人。 “现在的你，还真不好分配工作。”李明姗话里话外明嘲暗讽，“重了怕累到了你，轻了又怕显不出你的份量。喏，正好有这个采访……” “易总这个人脾气不是特别好，不过你连江凌霄都能搞定，应该问题不大。” 易家大门外，云雪尧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李明姗让她采访的是老易总，基本已经退居二线了，常年在家。他们家的产业，现在都由他的儿子操持。 听说脾气是不太好。 大约是手中没有了权利，缺乏安全感，要靠在家里立威，震慑家人来寻找年轻的感觉。 这活说轻松，也不是那么轻松，但说重，却也绝对不重。 云雪尧进了门，在佣人的带领下去见老易总。 远远的，她看到那边的车库门大开，里面停着的车，似乎有点眼熟，那是…… “云记者，”佣人叫她，“这边请。” 云雪尧只能收回了眼神，跟随佣人上楼。 老易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采访。 相反他对云雪尧对他恭敬又崇拜的态度非常满意，大谈其谈自己的创业史，直到管家过来催他服药。 “云记者，约定的时间到了。”管家敲打云雪尧。 顾不得老易总不高兴，云雪尧还是只能告辞。 进来时有佣人来带领，出去的时候，整个房子却空荡荡的，安静得有些荒凉。 云雪尧按照记忆的路线走过一个拐角，忽的在前方撞到了一个人。 云雪尧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殷小姐？” 竟然是殷柔晴？ “雪尧，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殷柔晴抬手，在耳际撩了撩发，手指上的钻戒闪耀。 “有点事。”云雪尧不想和她多说。 殷柔晴却紧随着她，“雪尧，你们兴业有没有听到我和凌霄的事？” 云雪尧不回答，她却主动伸手来挽云雪尧的胳膊。 “你就不想采访采访我？” 云雪尧避开她的手，她却如同毒蛇一样又缠了上来。 “雪尧，我给你采访，给你独家一手新闻怎么样？” 云雪尧只顾自己走路。 殷柔晴非要挽她，她下意识用手肘去拒绝，没想到殷柔晴竟然双手都抓住了她的胳膊，令她根本脱离不得。 眼看着两人已经来到了楼梯口。 云雪尧不胜其烦，手肘一扬，“你松开。” 没想到殷柔晴忽的一变脸，在被云雪尧甩开的那一瞬间，双手突然都推向她的后背。 云雪尧已经踏上了往下第一节阶梯，突如其来的推力，令她脚底一滑…… “啊——” 女人的尖叫声，以及滚下楼梯发出的重响，顿时回荡在这所房子里。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在其他房间里的易家人都闻声走了出来。 江老夫人竟然也在其中，与老易总的夫人一前一后。 当看清躺在楼梯下，发出痛苦叫声的女人时，她当即捂住了嘴，也跟着尖叫了起来…… …… 第188章 少夫人她进了医院 易家的装修风格偏冷调金属。 楼梯连同下面的地面，都用的是烟灰白的大理石砖。 而殷柔晴，就躺在楼梯之下的地面上，摆出一个万字型，身下的裙子，已经隐隐看得到的血红…… “柔晴！柔晴你怎么了？”江老夫人扑上前去，直接跪到了地上，摸到殷柔晴的肩膀，她声音里是撕心裂肺的痛，“快叫救护车！快！” “奶奶、奶奶……”殷柔晴声音虚弱却尖锐，“是、是云雪尧推我下来的……” 她的手指向上面的楼梯。 楼梯之上，云雪尧半个身子挂在扶手上，也是脸色苍白。 江老夫人的怒火腾的一下爆炸了。 她蹭蹭地爬上楼梯，对着云雪尧就扬起了巴掌。 云雪尧抬头望着她，眸子里有慌乱刚刚褪去而覆上的镇定，还有，冷得让人发颤的霜色。 她看着怒容满面的江老夫人，看着悬在她头上的巴掌。 打吧！ 她淡然的瞳孔里写着这样的意思，这一巴掌打下来，她们这些年的羁绊和恩情，就全都断了。 云雪尧没有躲。 ……不需要躲。 现如今她到宁愿江老夫人给她一巴掌，把从前欠她的那些好，全都还个一干二净。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住。 江老夫人的手，渐渐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停了不知道有多少秒，直到下面殷柔晴痛苦的叫声把她拉了回去。 “啊啊……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 江老夫人再也顾不上云雪尧，慌慌忙忙跑下楼，握住殷柔晴的手，“柔晴，柔晴你挺住，医生马上就到了，稳住……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老易总因为近年来身体原因，家里一直就有家庭医生常住。 医生已经过来，给殷柔晴紧急打了一针，然后就让立即送医。 整个易家闹哄哄的，所有人都去送殷柔晴了。 直到这里彻底冷清下来，云雪尧这才缓缓地，一点点地从楼梯上挪了下来。 从看到易家车库里那辆熟悉的车开始，云雪尧就一直堤防着。 她没有喝易家的一口水，老易总请她的糕点也滴口未沾。 所以，遇上殷柔晴的时候，她的警报已经拉响。 殷柔晴推她的那一刻，她虽然被推了一个趔趄，但也瞬间抓住了她的手，把她一起拖下了楼。 因为有所防备，所以没跌两阶，云雪尧就抓住了楼梯扶手。 反而是殷柔晴，毫无准备，一路滚摔了下去，最后重重砸在楼梯下的大理石地板上。 但饶是如此，突发的刺激，还是让云雪尧的小腹阵阵紧绷。 有种不太舒服的坠胀感，隐隐袭来。 云雪尧张口呼气，慢慢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尝试让自己放松下来。 也就在这时候，易家的管家走了过来。 “云记者，警察已经来了，还请你跟着走一趟。” 云雪尧看了他一眼，缓过一口气，才问，“为什么？” “为什么？”管家冷哼一声，“你推搡怀孕的江家少夫人下楼，不知道为什么？” 像他这样大家族里的管家，比一个小小的打工记者，有钱有势多了。 这个云雪尧，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也不清楚自己的人生将会面临什么。 “你就祈祷法院重判吧，”他很难不再踩一脚，“现如今，监狱对你而言，还要安全一点。” 听说江老夫人异常重视这个孙儿媳妇，以及她的肚子。 这个小记者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居然敢对殷柔晴动手。 “是该跟警察走一趟，”云雪尧点头，“殷柔晴意图谋害我，推我下楼，我正当防卫，这事情该说清楚。” “哈？”管家笑了。 “你们家，应该有监控吧？”云雪尧问。 楼梯这种地方，又不涉及隐私又是重要通道，怎么也应该有才对。 果然，管家点头，“确实有。” 说完，他却又满脸嘲讽，“不过，云记者，你好像真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换我是你，我就让江少夫人推我得了。伤了残了，江家知道赔，保你下一辈子衣食无忧。你现在……啧啧……” 竟大着胆子反推了殷柔晴。 他刚刚的话没说错，假如法院真判云雪尧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那她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云雪尧没再和管家多说一句话，只是当她要跟随警察上车的时候，才看了管家一眼。 “是你报的警吧？” “是我。”管家一昂头，“怎么了？” “你在老易总眼皮子底下搞的那些小动作……小心些。”云雪尧淡淡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你！”管家大惊。 云雪尧已经上了车。 …… …… 江凌霄这一觉睡得很沉。 不知道多少年了，他没有再在白天睡过懒觉。 从少年时代，他的生活就自律而规整，按部就班地做他该做的事。 后来和云雪尧在一起，他也绝不肯承认自己贪恋她的温暖，因而从不会在有她的床上，做过多的停留。 可是现在…… 他睡在有着她气息的枕头上，鼻间都萦绕着她的体香，身心都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章贺给的那些书，还是有些小用处。 虽然尴尬，没皮没脸，但有效就好。 下午他才起来，到云雪尧的厨房里找吃的。 最近他也有了解这方面，起码能自己泡一包方便面。 云雪尧的冰箱里，意外很丰盛。 有菜有蛋有奶。 江凌霄煮了鸡蛋，拿了一瓶牛奶，正坐到小餐桌前，猜测平时云雪尧是不是也坐在这个位置……的时候，手机响了。 电话号码，有点陌生。 但既然能打进来，证明也是有来往的。 江凌霄接起来，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字正腔圆的中年男人声音，“霄爷您好，这里是易家，不好意思打搅到您，江少夫人她……刚刚在我们这里，摔下了楼梯……” 哄的一声。 江凌霄推开身后的椅子站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都变了。 “就在刚刚，不过已经送往医院了，”对方却藏着邀功的洋洋得意，“不过您放心，肇事者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送往哪里的医院？”江凌霄打断了他。 “是就近的省医院……” 嘟嘟嘟……江凌霄挂了电话。 第189章 你知不知道云雪尧也怀了孕 江凌霄疯狂飙车到了省医院。 一路上他不停给云雪尧打电话，然而她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到后来，干脆关机。 江凌霄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明明，明明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可是听说她摔下了楼梯，他还是觉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无形的丝线，牵扯着他的血脉…… 然后他找了个借口安慰自己——云雪尧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如果再不慎失去，那对她的身心，都是重创。 他怎么能忍心看她受到这样的打击？ 到医院，他率先冲到妇产科的前台，“刚刚有没有怀孕三个月内的孕妇因为摔下楼梯被送了过来？” “江凌霄？”有个中年女人吃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江凌霄回头，便看到殷家夫妻也正急匆匆赶过来。 “你……”殷夫人倒是很意外，江凌霄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 原来，他竟然也是在乎殷柔晴的肚子的？ 江凌霄皱起了眉头。 殷家夫妻的出现，突然令他意识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凌霄！你过来了？”江老夫人从里面的快步走过来，“你快来守着，医生说柔晴的情况非常不妙……” “不妙？”江凌霄冷下脸来，“正好。” 他正愁没有机会验证殷柔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这不是送上门的机会吗？ “凌霄，你什么意思？”江老夫人立刻捕捉到了他的意图，“这种时候你还不肯放过这个孩子？是不是你让云雪尧把人推下去的！” 江凌霄一怔，脸色顿沉：“你说什么？” 江老夫人心中怨恨，口不择言，“我是不知道，她原来是这幅歹毒心肠，自己不能怀孕，就把人家推下楼！江家待她不薄，我也自忖没有对不起她，没想到她居然恩将仇报，要害我们江家绝后！ “……凌霄，我告诉你，如果柔晴肚子里的孩子有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 江凌霄的脸，彻底黑了。 “云雪尧现在在哪儿？” “她在她该在的地方！”江老夫人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你还想护着她？” “她在哪儿？你把她怎么了？”江凌霄一把抓住了江老夫人，手上的力道也重了。 正在这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拉着嗓子喊道，“殷柔晴的家属！殷柔晴的家属在哪儿？” 殷家夫妻慌忙赶上前去。 江老夫人也想过去，被江凌霄死死抓住。 她不由得勃然大怒，“你想干什么？你这个不孝子，你松手！” 正巧江家其他人也赶到，看到这一幕，纷纷上前， “凌霄，你做什么？你拉着奶奶干什么？” 江先生和江夫人七手八脚，把江老夫人从江凌霄手里救了出来。 江老夫人也不顾现场人多，委屈嚎哭，“为了个云雪尧，你竟然对我动手？” 江凌霄不管她哭嚎，只冷声逼问，“她现在在哪儿？” “你休想从我口中知道！”尽管知道江凌霄只要去查，就能查出来，江老夫人依然嘴硬，“我告诉你，柔晴的孩子出了事，我起码让她偿江家半条命！”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江夫人忍不住插言，“尧尧怎么会和殷柔晴的孩子扯上关系？” 江老夫人回头，“她去易家做采访，正巧我也带柔晴去易家做客，她趁我们不注意，把柔晴从楼梯上推了下来！你们说，她心坏不坏？” “尧尧推她？尧尧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江夫人第一时间不信。 “是啊，在场还有哪些人，都看到了什么？”江老爷子也是不相信。 而且，听江老夫人的描述，事情好像没表面那么简单。 云雪尧去易家采访，为什么江老夫人偏偏就带殷柔晴去做客？ 这事情，也太过凑巧了一点。 江老夫人关心则乱，但其他人脑子可清醒着。 江凌霄冷笑：“尧尧推她？我看是她推人不成，自己失足跌落。再说了，就算是尧尧推的又怎么样？对于这种觊觎自己丈夫的野鸡，该杀杀该剐剐，我给她递刀！” “你、什么丈夫……你们……”江老夫人被气得心口疼。 江先生见状，忙站出来和稀泥，“到底是怎么回事，易家应该有监控，让他们给过来看看就成，也别争了。” “我马上让他们发过来！”江老夫人拿出手机。 易家那边听了电话，不敢马虎，立刻把监控原封不动地发到了江老夫人手机上。 江老夫人把手机高高举起，让全家人过来看。 等看到画面中，殷柔晴紧追着云雪尧不放，还数次去抓她手臂的时候，江老夫人稍稍有点挂不住，“柔晴只是想要和她说话，她也不能推人啊！” 话音刚落，画面里的殷柔晴突然狠狠把双手推向云雪尧的后背。 变故就在那一瞬间发生。 云雪尧整个人都朝楼梯上栽下去，但她立即就抓住了楼梯扶手，稳住了身子，反而是殷柔晴不知为何，连滚带爬地摔下了楼梯…… “我看清楚了！”江老爷子怒了，“是殷柔晴推的尧尧！” “对啊……”江夫人立刻附和，“至于她是怎么下去的……大约是报应吧？” 殷柔晴的动作太大太明显，反而是云雪尧反手拖人的时候，快如闪电。 假如不放慢镜头，根本捕捉不到。 “这、这……”江老夫人一时语塞，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她马上放慢镜头，终于发现云雪尧在紧急时刻拽了殷柔晴一把。 也正是有殷柔晴做阻力，她才能迅速的在扶手上找到支撑点，稳住身体， “柔晴是尧尧拖下去的！”她像是找到了辩解的证据，“就算是柔晴推了她，也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大的损失啊。柔晴肚子里可是有我们江家的孩子，怎么能摔着？尧尧那么年轻身体又好，摔一摔又不会出事……” “摔一摔又不会出事？”江凌霄脸黑如墨。 “那不然呢？”江老夫人梗着脖子，“她又没怀孕，摔一下怎么了？” 江凌霄冷冷地打断她，“你怎么知道，云雪尧没有怀孕？” 第190章 这个孩子还打不打算要 “怀孕？”江老夫人不假思索就出口反驳，“她怎么可能怀孕，她不是不能……” 话说到这里，她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一旁的江夫人早已经反应了过来。 她倒吸一口凉气，“尧尧怀孕了！” “什么时候的事？”江老爷子已经一脸喜色，“尧尧怀孕了？尧尧怀孕了对不对！凌霄你这小子快说啊！” 江凌霄不回答他们的问话，他看着脸色逐渐慌张的江老夫人。 “你刚刚说，要她赔江家半条命？” 江老夫人已经吓傻了。 “那把她肚子里的孩子赔给你，你要不要？”江凌霄问。 “不、不……凌霄……”江老夫人紧张得直摇头，“你、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江凌霄甩开她的手，“尧尧今天要出半点问题，以后我和江家都没半点关系了。” “尧尧在哪里啊！”江夫人对老夫人的口气也急促起来，“妈你快说啊！” “我也不知道啊……”江老夫人要哭起来，“易家说，交给他们处理……” 电话又紧急打到易家去，易家的管家邀功地说道，“我们已经报了警，让精彩带走了肇事的记者。” “你就是先前给我打电话的人？”江凌霄立即听出了这个声音。 “是的是的，就是我。”管家殷勤道。 “你自主报的警？还是易家让你报的？”江凌霄不在乎多问这一句。 “是我，家主还没吩咐，我就已经报警了，”管家连忙道，“当然，后来家主也这样要求了……” “哪家警局？”江凌霄打断了他。 管家忙把警局的地址告知。 云雪尧在临行之前放了话，警告了他。 因此他心里一万个不舒服，眼巴巴望着她倒大霉。 …… 江家急冲冲赶到警局。 刚刚问到云雪尧，还没得到一句答复，有个女警察过来请示，“……先前来的那个女的，说她有点不舒服，我看她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先送她去医院？” “她在哪儿？”江凌霄几乎靠直觉，就断定对方是云雪尧。 云雪尧坐在关押临时嫌疑人的办案区内，弯着腰，埋着头，双手都捂着自己的腹部。 到了警察局，简单的接受了询问，她就留在这里等待警察去取证。 小腹时而酸胀，继而又牵扯到胃疼。 她很渴，要了一杯水。 是冷的，喝了一口，胃疼加剧，整个腰腹都开始不舒服。 头也有些晕，她需要一点定力才能坚持着不躺倒。 看管她的女警发现她脸色不对，问了问她的情况，说去请示一下…… 所以，突然听到江凌霄的声音时，云雪尧还以为自己是因为低血糖产生了幻觉。 “尧尧！” 江凌霄快步上前，蹲到地上，抱住而来她的手臂，“你哪里不舒服？” 云雪尧抬头，除了看到眼前江凌霄紧张关切的脸，还看到了他身后的江家人。 “我……”她刚说一个字，突然一阵汹涌的晕眩袭来。 倒在江凌霄手臂中的那一刻，云雪尧听到了江家人的惊呼声。 警局和省医院都在同一个区，相隔不算远。 云雪尧情况紧急，就近送了过去。 “医生，我爱人现在怎么样？”江凌霄一直追着医生问，“她怀孕初期就晕倒过几次，是不是营养不够？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是不是要安胎，还是要……” 医生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你是病人丈夫？” 江凌霄只有点头的份。 “你都知道她怀孕了，还晕倒过几次？还不知道她营养够不够？”医生反问， “孕妇先前险些跌下楼梯，整个腹腔就开始不舒服，你们家属现在才送到医院来，这个孩子你们是不是不打算要了？” “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医生话里话外都是嘲讽，“孕妇都这样了，嘴里就只关心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到底要不要，你们给句准话？” “要要要！要的！”不等江凌霄回答，江老夫人已经着急慌忙地站了出来，“该怎么做您尽管做，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给我们保下来啊。” 医生看了老夫人一眼，更是不客气，“出了事这么紧张，那没出事的时候在干嘛？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家属，平时该关心的不关心，该照顾的不照顾，该护着的不护着，真出了事一个二个都是影帝影后，表演这些给谁看？” 江老夫人被骂得像个孙子，头都抬不起来。 江家其他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后怕，但肯定没人像她那么尴尬那么后悔。 如果真的云雪尧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江老夫人这个自诩标榜一切为了江家的人，才真是江家的罪人。 “医生，您大胆治，没照顾好孕妇是我们的失职，我们会反省改正的。”还是江夫人拿得上场面。 她站出来给医生陪着笑，“孕妇的平安第一位，其次是孩子。” 医生终于听了句人话，这才点点头，“孕妇身体底子还行，但是自述以前伤过宫，所以平时更要多加注意。这些天好好安胎，问题应该不大。还有，不止是身体，情绪上你们也要多照顾着。我们刚刚给她做了情绪测评……” 说到这里，医生的眼神在江家人脸上一一滑过，最后停在江凌霄那里， “有一点抑郁倾向，你们做家人的，真该反思一下。” 一家人只能点着头应了。 医生刚转身，江老爷子就对老夫人撂了脸子。 “就你能干！一天到晚瞎折腾！这下好了？好好的孙媳妇和重孙子，都快给你折腾没了！” 江老夫人惴惴不安，却依然试图给自己辩解，“尧尧也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江老爷子怒了，声音都大了一倍，“想想你之前那态度，那嘴脸！怀了江家的孩子就是宝，怀不上就该扫地出门？我要是尧尧，我都心寒！我还告诉你？你没听到医生说她都抑郁了吗？这不就是你搞出来的？换做我，我就得找个地方悄悄把孩子生下来，一辈子都不认你！” “这、尧尧不是这样的人吧……”江老夫人慌了。 “尧尧不是，你是！”江老爷子连老夫老妻的情面也不留了，“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这样儿！亏得尧尧以前一口一个奶奶的叫，从我生日宴那天开始，你想想你都干了些什么事？” 江老夫人平时把老爷子吃得稳稳的，真要出了事，还是怕老爷子怕得像个鹌鹑。 老爷子真发了怒，她也只能默默垂泪，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你过会儿好好去给尧尧赔罪，争取让她原谅你！” 正在这时候，医生过来，说云雪尧的情况稳定了，家属可以去探望。 江老夫人第一个就想去，却被江凌霄拦住了。 “奶奶你想清楚了，科室那头还躺着你的心肝宝贝，你确定真要去看望尧尧？” 说实话，江凌霄不想让江老夫人去见云雪尧。 她现在看中云雪尧，只是看中她肚子里的孩子。 先前还口口声声叫嚣着要云雪尧付出代价，现在就腆着脸去讨好别人。 这份虚情假意，江凌霄就替云雪尧回拒了！ 第191章 江老太太悔青了肠子 江老夫人站在原地，尴尬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自从知道殷柔晴怀了孕，她就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来疼。 是真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 回想起自己这些天来的行径，江老夫人也惊觉自己有些疯魔了。 “凌霄，你、你说……尧尧还会原谅我吗？”想到自己先前对云雪尧的态度，以及做过的那些事，江老夫人惴惴不安。 江凌霄冷笑一声，“尧尧当然会原谅你，云家人记恩记情，只要你真的心怀歉意，她怎么会再和你计较？但是——” 他话锋一转，“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你见她。我不想看她心软。” 不想看云雪尧心软饶恕伤害过她的人，那样他会心疼。 想到他曾经也深深的伤过她，江凌霄就愈发不能原谅其他人的过错。 连他都没有得到过的宽恕，江老夫人又何德何能得到？ “凌霄，你奶奶她知道自己错了。”江夫人看江老夫人眼泪都挂在了眼眶，只能出来劝说，“至于尧尧那边，你不能擅自替她做这些决定，对吗？” 江凌霄看了一眼焉茄子似的江老夫人，“我是没办法替她做决定，但我还是可以替她把把关。” 现如今，江凌霄说什么，江家人都不好反驳。 毕竟江老夫人过分的行为大家有目共睹。 “奶奶如果想要去求得尧尧的原谅，必须给我一个准话。” “你说，我替你奶奶做主，要什么话？”江老爷子见老婆子确实已经被逼到没法说话，主动揽事。 江凌霄依然看着老夫人，嘲讽不减，“关于她心肝宝贝儿的事，恐怕要她自己来说才算数。” “那就说！”老爷子戳了戳老夫人的手臂，“该怎么说，你自己来！” 江老夫人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垂着脑袋，“以后尧尧就是我们江家唯一的孙媳妇儿，只有尧尧的孩子才是我们江家的孩子。其他人，不管她是谁，都没资格再进我们家的门。” 江老夫人当着江家所有人这样说了。 江凌霄再不依不饶，好像也有点没道理。 但他依然没给老夫人点好脸色，进了病房，面容才缓和下来。 “尧尧……”江夫人抢在老夫人之前快步走上去，坐到床边，握住了云雪尧的手，“尧尧，好点了吗？” 江凌霄顺势抢下了病床的另一边，抬手将云雪尧垂在脸畔的发丝撩到而后，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别样的暖意，“以后有任何事，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江老爷子连忙补充，“是啊尧尧，有事找爷爷也一样，爷爷不会让谁欺负我们尧尧的。” 江先生点头，“谁推了你，我们肯定会找对方要个说法，律师这边我来负责，你不用操心。一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 最后，轮到了江老夫人。 她局促的上前，“尧尧，奶奶先前……是老糊涂了……你能不能原谅奶奶，别和奶奶生气了……” 云雪尧从江凌霄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自己和他结婚以及怀孕的事情，瞒不下去了。 江家人此刻围着她嘘寒问暖，这其中多少真情，多少假意，她全都分得清楚。 江老夫人这样说了，她也不可能当众拂她面子。 她抬头对江老夫人笑了笑，“奶奶说的哪儿的话？尧尧怎么会生奶奶的气呢？” 明明她在笑，眼里都是温和谦逊，但江老夫人那一瞬间，眼前浮现的，却是先前在易家楼梯上，她对着云雪尧扬起巴掌时的那一幕。 那时候云雪尧眼中的清冷与失望，烙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知道为何，江老夫人忽的就感觉到，她和云雪尧……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过去曾经对云雪尧那么好，云雪尧也曾全心全意地爱戴过她，这一切都在她先前的那些极端的言行中，化水东流了。 她……先前怎么就像着了魔一样啊？ 她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不可思议的举动啊！ 她叫云雪尧过去吃饭，专挑那些孕妇不能吃的东西逼她吃…… 她让江凌霄和殷柔晴订婚，还把云雪尧带过去参观…… 殷柔晴推云雪尧下楼，她还差点打了云雪尧耳光！ 那一瞬间，江老夫人忽然感受到了一种真实的悔意！ “尧尧，对不起……”她老泪纵横，“是奶奶错了，是奶奶对不起你，奶奶、奶奶怎么就做了那些事……奶奶真是昏了头……” “好了奶奶，尧尧都说了不会生你的气了。”江凌霄皱眉，“大家还是先出去，别影响她休息了。” 江老夫人这样，云雪尧只能反复强调她没有计较。 还是那句话，他不想云雪尧太快原谅。 人总是这样，对于自己轻易得到的，无论是物质还是情感，都不容易珍惜。 江凌霄本人，就深有体会。 江老夫人情绪有些失控，扒拉着老爷子落泪不止，“都是我的问题，我怎么会去偏心外人，尧尧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为什么会这样……” 江老爷子正想劝她先出去再说，病房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踢开。 “云雪尧！你给我滚出来！”殷夫人气势汹汹骂道， “贱人！你赔我们柔晴的孩子！” 她吼完话，这才发现了病房里站了一群人。 江家的人。 殷夫人好几秒，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忽然对着江老夫人哭起来。 “老夫人，医生说、说柔晴的情况很不好，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都是云雪尧推她下去的，她是害了您重孙子的凶手！” 第192章 对线殷家，江夫人护尧尧 江老夫人刚刚还沉浸在自己对不起云雪尧的难过当中。 殷夫人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她有些发愣。 脑子里只留下了一句话：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这……” “这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和尧尧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踢错了门？”江夫人直接压下了老夫人的话头，站了出来。 这种场合，她在行，让她来！ “你们殷家这是干嘛？登月碰瓷啊？碰完我家凌霄又来碰我家尧尧？” “我……亲家，你怎么说话的呢？”珅城豪门太太圈里，殷夫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江夫人。 论财力，江家胜过殷家，论嘴巴，江夫人厉害过她。 最重要的还是，江夫人有个疼她入骨的老公。 江先生护起妻来，可没什么尊老爱幼，好男不跟女斗的想法。 “谁是你亲家？倒贴也没见过你们家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不知道从哪儿怀了个种，硬栽我们江家头上。现在好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己害我们尧尧不成，连骗人的玩意儿都给折腾没了。” 江夫人刻薄起来，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你这、我们柔晴怀的就是你们江家的孩子，你们怎么不认账了？”殷夫人气急败家。 “是吗？那就马上把流下来的胎儿拿来做dna检验，是我们的，我们认，但如果不是，怎么说？” 江夫人气势胜过殷夫人，“如果不是，你们殷家是不是诈骗？” 殷夫人甚至都不敢看江夫人一眼，她转向老夫人，“老夫人，您说句话啊，先前可是您亲自认了我家柔晴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订婚仪式也举行了，全珅城都知道我们两家联姻了……” “我老糊涂了！受骗了！”江老夫人没好气地说道，“明明是你们家女儿推尧尧下楼，自己遭了报应，还好意思过来闹事！” “我们骗您什么了……” “那就做dna！”都是在豪门里翻筋斗过来的，江夫人已经从殷夫人先前的表情里发现了破绽，“你们殷家敢不敢？” “还有，一码是一码，你们殷柔晴推尧尧下楼的事，也该让警察来侦查侦查！” 殷夫人全然慌乱。 她先前得到消息，说云雪尧在警察局不舒服，被送了医院。 于是查到房号，想要趁机到医院来辱骂折磨她。 殷柔晴怀这一胎，是冒了莫大的风险，下了极大的赌注，现如今孩子保不住了，殷家却没有捞到什么实际的好处，这口气殷夫人实在咽不下去。 但她没想到，江家人竟然全都在这里。 就连先前对殷柔晴偏爱有加的老夫人，都改了态度。 看样子，云雪尧怀孕的事情，江家都知道了。 殷柔晴，已经失了胜算！ 殷夫人见势不妙，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那模样完全配得上一个落荒而逃！ 江家人全都向江夫人投以敬佩的目光。 江夫人昂着头，转身吩咐江凌霄，“去查一查，为什么今天尧尧去易家采访，殷柔晴也在。” 江老夫人弱弱地开口；“是她让我带她去的……因为易家媳妇儿怀了二胎，她说想去取经……” 江家众人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 殷柔晴打的是什么算盘，一目了然。 她就是想在易家对云雪尧动手脚，直接搞掉她的孩子。 这样，就算江老夫人知道云雪尧也怀了孕，错事已经酿成，最多是后悔难过，也不能再追回什么。 而殷柔晴则拥有了江家“唯一的孩子”。 她仗着自己的肚子，也可以让江家投鼠忌器，最终逃脱责难。 江夫人又问云雪尧，“那尧尧你为什么会去易家采访？” 云雪尧没有隐瞒的必要：“是我们主管临时安排的任务。” “呵！殷家的手脚，可真是长啊！”江夫人不怒反笑，“这算盘也是打得精响！真当我们江家人都是傻子了！我真怀疑她殷柔晴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孩子绝对不是我的。”江凌霄果断否认。 尽管现在还没有证据，但他就是有强烈的预感，殷柔晴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他的。 他迟疑了两秒，才开口，“我不记得我有碰过她。” 他这话一落，江家人顿时用略带质疑的目光看着他。 不记得？ “我……”江凌霄隐晦地看了云雪尧一眼，“有一次，她搞到了我酒店的门卡，自己潜进来，她说我们之间有事，但我半点印象都没有……” 他唯一的零星记忆里……只存在云雪尧。 那晚上的酒店监控，一开始是怎么也查不到。 后面查到了，确实证明他当时跟着云雪尧一起进了房间，可是云雪尧很快就离开了，而殷柔晴紧随着用房卡开了门…… 江凌霄怀疑监控被人动了手脚。 但同样他没有查到端倪。 如果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殷家的算计的话，那江凌霄有理由相信，所有他所见的，所听闻的，都是别人想给他看到的假象。 殷家，如果倾其所力，也确实能做得到这个地步。 可以，仅凭推测，他拿什么来说服云雪尧相信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仅凭着一纸结婚证书捆绑…… 她愿意嫁给他，只是得益于俞家的心狠手辣。 她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宝宝，才答应和他结婚。 江凌霄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宝宝，对于他的重要性。 “你没有印象，肯定就没任何事。”江先生下论断，“你又不是吃了安眠药，又不是喝断了片，殷家完全就是想要讹我们！” 他这话，完全是说给云雪尧听的。 想给儿子在云雪尧那里挽回点什么…… “真是恶毒！”江夫人说着，看向老夫人，“最恶毒的还是利用了妈对江家的责任感，骗妈给他们当马前卒。妈，这种心怀不轨的人以后你要远离，你看看，他们差点害得我们家离心离德，还害得你差点失去了你真正的重孙子！” 江夫人是故意这样说的。 一是给江老夫人留点薄面，把责任都归咎到殷家人那里。 二嘛，其实还是暗含讥讽的敲打了老夫人—— 别人再怎么恶毒，还不是你蠢你好骗才被利用？ 她这是告诉老夫人以后别听风就是雨，为了点外人的计谋，和自家人离了心，干下什么蠢事。 江老夫人岂会听不出这些意思，但她只能连连点头。 “好了，接下来尧尧就好生安胎，”江夫人说着看向江凌霄，“殷家那边，还有尧尧那什么主管，你去处理一下。” 江凌霄颔首。 护士没一会儿就过来，让家属减少探视时间。 云雪尧需要好好休息。 一家人走出来，江夫人就埋怨江凌霄，“你和尧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这孩子都有了，你上点心好不好？” 第193章 谎言揭穿，殷柔晴扛飞机逃跑 江先生是唯一早知道江凌霄和云雪尧复合的人，此刻他嘴巴闭得死紧，生怕被老婆知道自己知情不报，今晚上只能睡地板。 在江家其他人期盼的眼神中，江凌霄神态自若，“我们已经结婚了。” “啊？”这下，连江先生都惊呼。 “这……” “什么时候的事？” “你小子竟然不告诉我们！” 只有江老夫人愣愣的。 她想起，上次她把云雪尧骗去看江凌霄和殷柔晴订婚，云雪尧就说过，她和江凌霄，已经重新在一起了。 但她却以为，云雪尧只是在挑衅她而已。 “既然结婚了，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江夫人殷切地问，“这孩子看着看着就要长大，到时候大着肚子不太方便……” “我们暂时不打算举行婚礼，她忙我更忙，没时间忙那些，而且我们都在事业的上升期，不太想在感情的事情上多费时间，”江凌霄淡淡地解释， “我们已经决定要隐婚，也请爸妈爷爷奶奶不要告诉任何外人。” 江家人全都目瞪口呆。 隐婚？ 他认真的？ 不是……他不肯承认殷柔晴，还可以说是因为感情。 可是云雪尧，这可是他自己非娶不可的…… 江夫人啧啧：“没想到你是真的渣。” 什么事业上升期，骗鬼啊！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们也不可能结婚。”江凌霄无视江家人复杂的眼神，继续道， “结婚主要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江凌霄这话，江老夫人是最受听的，她连连点头，“说的是，还是凌霄你考虑事情周道。” 然而江家其他人，都欲言又止。 这……江凌霄不会，还没有真正和尧尧和好吧？ 结婚是真的因为尧尧意外怀孕，但尧尧未必真正重新接纳了他。 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同意隐婚？ 搞不好隐婚这事情，也是云雪尧要求的。 难怪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云雪尧也没有告知江凌霄。 哎…… 江夫人只能叹口气，现在好歹最中意的儿媳妇是揣在兜里，稳当了。 至于感情，以后有了孩子，两个人再僵硬的关系，也应该可以得到缓和。 江先生替她拍了拍江凌霄的肩膀，“你……自求多福。” …… “霄爷……”手下前来汇报，“殷家人刚刚就带殷柔晴离开医院了，听闻他们直接去了机场，上了私人飞机。” 竟然不顾殷柔晴目前的身体现状，直接跑了！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江老夫人忍不住问。 手下明禀：“医院的医生刚刚就已经说了，孩子已经没了，本来要给直接安排清宫手术的。也没想到他们会突然跑人……” “啊……”江老夫人彻底呆住了。 也就是说，江凌霄从一开始就是正确的。 殷柔晴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他的。 假如不是第一次她在医院里拦着的话，那个孩子已经被流了下来，做了dna，确定了江凌霄的判断。 “所以连手术都不做，直接跑国外，就是怕我们拿到胎儿，做了鉴定，拿他们是问吧？”江夫人冷哼， “真有他们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卑鄙！幸好他们没有得逞！”江老爷子怒骂。 江老夫人也是一阵后怕，她差点就把一个不是江家孩子的野种给认进了门！ 还差点害了尧尧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 “我已经告诉他们，我们决定隐婚。” 这天夜里，江凌霄没有离开医院。 他让章贺把工作都给他搬了过来，坐在沙发上处理到晚上，忽然抬起头，没头没脑地对云雪尧说。 云雪尧躺在病床上假寐，闻言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放心，江家人嘴都很严，管家佣人也签过保密协议。”江凌霄说到这里，又顿住了，他想到了王姨…… 假如外部的诱惑足够大的话，人心是禁不住考验的。 “我会把家里的佣人都清理一遍。” 这一次，他没有听到云雪尧的回应。 江凌霄放下了手里的事，走了过去。 云雪尧一直闭着眼，听他走路带风的靠近，然后身下的床往下一陷。 病房里一片安寂。 隔了好一会儿，也没任何动静。 云雪尧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入目就是俯瞰她的江凌霄，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正垂头凝视着她。 “实不相瞒，云雪尧，”他神情算不上温柔，也算不上愉悦，有的只是她熟悉的森冷和凌厉，“我今天很生气。” 第194章 怀的男宝还是女宝 云雪尧眼里有怔然和不解。 就听江凌霄继续开口，“是不是只要我不在现场，你的事情，出得再大，我也没有参与的资格？” 云雪尧一时语顿。 江凌霄忽的问她，“云雪尧，你为什么同意嫁给我？” 云雪尧，默然。 这不都是他逼得吗？ 把她带到民政局，还让她二选一，要么结婚，要么就打掉她的孩子。 她能怎么选？ 他给她的选择题，她永远只能顺着他的意愿去做选择。 她什么时候有过自主权？ “你忘记当时你说的话了？”见她垂眼，明显不想和他继续谈下去，江凌霄又道， “你问我，能不能保护你肚子里的宝宝？” 云雪尧一怔。 这话，她确实说过。 “但是该到我出场的时候，你需要我的时候，你却根本就没有想到我，或者说，你宁愿一个人扛着，也不愿意我插手，云雪尧你……” 他顿了顿，才终于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这句话……江凌霄想问很久了。 但不敢问。 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他也不明白，明明他不是那样优柔寡断的人，为什么独独在感情的事上，他那样瞻前顾后，想赢怕输，还喜欢自欺欺人。 这一次，云雪尧似乎怔怔地看了他许久。 才道，“我当时手机被收了……” 江凌霄一愣。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答案。 “那之前……” “我下楼的时候就不舒服，还在缓劲，易家就叫了警察。之后就去警局做了笔录，让我等待他们查证，我当时已经很不舒服，只想尽快去医院，警察也去替我请示了……” 云雪尧不等江凌霄说什么，又道，“我想过，如果警方让通知家属，我就说你的电话，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而且当时直接让警察送我就医，也比通知你再送我去更及时。” 她说得坦坦荡荡。 虽然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江凌霄没再逼问了。 她不答，他就当不是。 而且云雪尧说得也没错，其实从事发到他找到警局去，并没有过太多的时间。 江凌霄一点点地，直起了身子。 “兴业那边，我会替你敲打着，”他恢复了如常的神情，但却是他惯有的冷色，“但你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工作，你自己衡量。” 私心里，江凌霄依然希望她能离开兴业，离俞子舜更远一些，离他更近一些…… 但他明白，再谈下去，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维系的这份平衡，又会被打破。 云雪尧内心却平静几分。 江凌霄总算是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故作的深情和温柔，真的不太适合他。 他常年浑身凛冽冰霜，已经从形融入了魂，偶尔刷一点人工糖精，就会甜到人牙疼。 “你接下来，会重新回云江吧？”她问。 离江凌霄辞职的传闻，也才过去不到一天。 他昨天在她家门外堵着，说他已经离开江家，递交辞呈，今天就已经坐在她面前看文件。 江凌霄原本已经重新坐下来工作，闻言又放下了手里的事，专程回她的话， “嗯，应该是，接下来我会有点忙。” “那……”云雪尧试探着问，“你会搬回去住吗？” “不会。”江凌霄立马黑脸，“除非你和我一起搬回去。” 云雪尧垂眼看着腿上雪白的被面，“可是我那里太小，只有一间卧室。” “床够大就行。” 云雪尧：“……” …… 云雪尧去采访老易总，却一去不复返，连手机都关了机。 比她低级别的员工，自然无权过问。 比她高级别却异常关心她的，也就只有俞子舜和李明姗了。 李明姗给殷柔晴去了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殷柔晴才接了起来。 “明姗，什么事……”她听起来有气无力。 “云雪尧现在怎么样了？你不是说把她叫去易家，其余的你来办吗？”李明姗问。 “嗯……”殷柔晴支支吾吾起来，“我吩咐了人去做，具体的也不清楚，得问问……我现在在国外养胎，可能近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养胎？你真的怀了……”李明姗惊讶，“传闻都是真的？你和江凌霄奉子成婚了？” “嘘，别说出去了，我们打算隐婚。”殷柔晴连忙小声道，“因为两家一些商业上的部署，绝对不能透露出去，我连孩子都只能去国外生。上次江老夫人擅自做主给我们举行订婚仪式，凌霄都生了好大的气。” “恭喜恭喜啊……”李明姗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诚然，殷家的条件，比她好上许多。 但论才华本事，殷柔晴却远远不如她。 李明姗也从没有觊觎过江凌霄那样的男人，她只想和自己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终成眷属，也那么难吗？ “对了，云雪尧那边，如果这次她逃过一劫，我还有办法帮你对付她，你一定要稳住。”殷柔晴给李明姗吃了一颗定心丸，“不说了，我要休息了，我们的这些事，千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被凌霄知道我天天操心这些事，又要不开心了。” 李明姗心情复杂地挂了电话，正发着呆，就发现俞兴泉在叫她。 去到对方办公室里，她还没说话，俞兴泉劈头盖脸就大骂。 “上次不是教过你，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事，不要去做吗？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李明姗呆住了，“什么事……” “是不是你让云雪尧去采访易总的？” “我……”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让她去办事，又不做好部署，你知不知道易家现在都乱套了！全都逮着我兴师问罪！”俞兴泉指着自己的鼻子，“李明姗，如果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们俞家的大门也没必要对你打开了。” “不是的俞总，我是让她去采访，可是我没做什么部署……” 殷柔晴说过一切交给她。 “呵呵，你也承认自己没本事了吧？”俞兴泉冷笑。 “俞总……” “什么都别说了，你出去吧，最近别给我再搞什么事了，否则你爸爸来，这个面子我也不给的。”俞兴泉摆手。 李明姗心凉如冰的走到门口，这才发现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而门外，站着俞子舜。 “阿舜……”这才是连续的雷点暴击。 李明姗手脚都麻了。 俞子舜看李明姗的眼神，让她自己都厌弃自己， “你们还真是，蛇鼠一窝。”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阿舜！阿舜！”李明姗追了出去。 她拦住了俞子舜，苦苦哀求质问，“阿舜，为什么？你就看不见我的好呢？” “你什么好？你的心肠，还是你自诩的美貌？”俞子舜冷冷地反问。 李明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又添新伤。 然而最让她震惊的是，她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俞子舜说话行事，已经变得这般……尖锐刻薄。 他从来不是这样的。 再大的事到了他这里，也是微微一笑，说一句问题不大。 可是近几个月，他真是肉眼可见的变化。 她也听他的助手提起过，说现在越来越少看到他笑，他对旁人对工作，也越来越严苛。 “我至少不会把你变得不像你自己。”李明姗对云雪尧的恨又多一层， “阿舜，从我小时候遇见你开始，你就从没像现在这样冷冰冰过。” 她见俞子舜没有反驳，以为自己说动了他，顿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倾诉欲。 “阿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记得初中毕业你舞会，你专程邀请我做你的舞伴，每天放学都和我练舞…每年暑假，你都带我去捕蝴蝶……” “你所说的我原本的自己，是这样的吗？” 俞子舜突然打断了李明姗。 像春风拂过他的脸庞，他面容上又重现了昔日的温润和暖。 李明姗一呆，还没回过神来…… 俞子舜继续开口，带着他标志性的微笑，“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冷冰冰的我，才是真实的我。而你看到的，你喜欢的，才是我的伪装？” “不……”李明姗后退一步，心里莫名升起恐惧，“阿舜你……” 俞子舜带着笑，一步步走近李明姗，“所谓青梅竹马，我们也是初中才认识的吧？” “我从来没有请你做过舞伴，都是你自己的解读。让你陪我练舞，只是因为我想要练好舞步，去参加我真正青梅竹马的毕业舞会。” “我所有的蝴蝶标本，都是为她做的，是你非要跟着我去，我之所以没有拒绝你，只是因为我那时候在学习如何不会拒绝别人。” “我真正的青梅竹马，只有云雪尧。” 说完这句话，他脸上的笑容抹去，重新恢复了木然的冷色。 “李明姗，如果非要说你是什么，你不过就是我一个练习社会化的工具人。我从没给过你任何希望，是你自己，脑补过度。” “俞子舜！俞子舜！”只剩自己一个人的走廊上，李明姗靠着墙跪在地上，紧捏着拳，咬着牙流泪。 …… 比李明姗更难受的，是易家的管家。 他原本以为自己替江家办了件漂亮事，江家也好，易家也好，都会表扬他。 没想到老易总把他叫了过去，当着全家人的面甩了一样东西在他眼前。 “这都是你这些年背着我干的事？”老易总脸色阴沉，“替我假传消息，然后从外人那里抽成？收受贿赂？” 管家的心顿时凉了个透。 耳边，回想的是云雪尧离开之前说的那些话……你背着老易总干的那些事……小心点…… 那个记者，不会那么邪门吧？ 她是怎么知道他做得这些事的？ 她来采访老易总，怎么会调查他这个管家？ 管家整个人都像泡在冰窖里，比尸体还冷得透。 “说，你这次拿了殷柔晴多少钱，竟然替她干这些丧尽天良的事！”老易总一声怒喝。 管家吓到下跪。 “家主，我、我只是帮她控制那个记者的采访时间……我、没拿多少……” “我管你拿多拿少，”年轻的小易总站了出来，“在我们易家干了这么多年，今天摆到你面前的大约只是九牛一毛吧。不过就凭这些，送你进监狱也够了。” 管家手脚瘫软的被拖了出去。 江凌霄说了，如果不处置了这个人，那他们两家友谊的纸船翻就翻了。 至于怎么处置，易家自己看着办。 一个区区的管家，易家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得罪狠了江凌霄，但他们稍稍调查，立即拿到了他不少吃里扒外的证据。 最近的，就是这次收了殷柔晴的钱，来算计兴业的采访记者。 毫无疑问，这是江凌霄愤怒的导火线。 易家再一查，查到此记者就是前段时间和江凌霄对薄公庭却胜诉的云雪尧…… 就算不知道事情真相如何，易家也嗅到了点什么信息，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管家这颗毒瘤。 然后就提“头”去给江凌霄回复了…… …… …… 江家这两天的气氛都异常喜庆。 饭桌上，江老夫人忍不住问，“不知道雪尧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不管男女都是我们江家的孩子，”江夫人当即嗅到了什么，“尧尧这是第一胎，我们别给她压力。” “说的是说的是，”老夫人连连点头，“就是不知道凌霄什么时候去做恢复手术……” “不急吧，这个手术再过几年做都能行。”江夫人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虽然佣人们都签了保密协议，可是老夫人也用不着天天逮着人就说吧？ 这不，见家里其他人都不想陪她喜悦。 江老夫人就把自己的心腹老佣人叫过来，问她，“我听说你家里有三个媳妇儿，以前她们怀孕，都是你给照顾的吧？” “岂止是三个媳妇儿，我几个孙媳妇儿怀孕，都是我去给帮的月子。” “啊……那你肯定对生儿生女很有经验吧？”老夫人马上问。 “以前是酸儿辣女，尖儿圆女嘛，”老佣人很是侃侃而谈，“但是现在不是技术发达了吗，我听说怀孕两个月，就可以抽血看男女宝呢！” 老夫人大喜。 下一次探望云雪尧的时候，就忍不住问她，“尧尧，我们要不要去查一下，看看你肚子里是男宝还是女宝啊？” 第195章 你这里很小，我那里很大？ 云雪尧还没回话，老夫人又自说自话，“尧尧你别多心啊，奶奶就是想提前知道，好给宝宝准备他的用品，这男宝女宝，还是有区别的不是？” 云雪尧笑得格外温婉，“奶奶，提前知道的话，就没有惊喜了。宝宝还小的时候，红黄蓝绿都不挑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奶奶就是想知道……”老夫人还在劝，“现在技术可发达了，听说只要抽一点血，查一查就知道是儿是女，当年你婆婆她怀了凌霄，也提前去查过呢，那时候还是打b超……” “奶奶，查出是男宝还是女宝，又有什么意义呢？”云雪尧绵里藏针地笑着打断她，“反正我又不歧视男宝。” 江老夫人顿时愣住。 云雪尧这话说得…… 她不歧视男宝？ 那要让她怎么接话？ 要么就要说，男女宝都一样？那为什么非要知道性别？ 要么就顺着说她也不歧视男宝？可她本来就不歧视啊？ 或者……说她也不歧视女宝？ 那不是印证了她心中其实有所偏好？ 总而言之，怎么回答都是坑。 简简单单一句话，堵住了江老夫人的嘴，还把她的脑子都给弄糊了。 “对了尧尧，”一时想不通，老夫人干脆拿出了食盒，“我让厨房给你炖了乳鸽汤，你趁热喝两口。” 这个云雪尧没办法拒绝。 更何况老夫人亲自给她盛了一碗出来。 她端起来，没有闻到什么怪味，于是喝了一口…… “唔——”云雪尧单手捂住了嘴，另一只手差点连碗都没端稳。 “怎么样？”老夫人关切中带着极度的试探。 云雪尧转头，就抓起垃圾桶，把嘴里的汤吐了个一干二净。 “奶奶，汤里面放了什么？”她问，又酸又苦。 “啊……没放什么啊……”老夫人笑得有些不自然，“就是，让厨房做了孕妇爱做的口味，怎么，你不喜欢吗？那你试试这个……” 她又从食盒下面端出了一盘腌黄瓜。 云雪尧再好的脾气，也面色不佳，“奶奶，孕妇最好不吃腌腊制品，容易亚硝酸盐超标，对胎儿发育不好。” “这样啊，那、那你再喝两口汤？”老夫人孜孜不倦。 云雪尧忍不住反问，“奶奶要不也尝尝？” 她说着，就顺手也给老太太倒了一碗。 说再多，也不如让她自己喝一喝看看是个什么味儿。 这下，江老夫人端也不是，不端也不是。 她只能讪笑着，“这个我之前在家里尝过了，我觉得……还好啊……” 云雪尧这些不给她客气了，直接拿汤勺在汤里面搅了搅，舀出来一些东西，“西柚、柠檬和柠檬皮……奶奶，谁家囤鸽子要放这些东西？不知道，还以为你给我一碗柠檬汤，拿乳鸽调点味呢。” 江老夫人想干什么，一目了然。 云雪尧不肯去查胎儿性别，于是她就用民间鉴定大法——酸儿辣女，想知道云雪尧到底怀的是儿是女。 眼看着云雪尧直接黑了脸。 江老夫人也不敢惹她了，坐了一会儿，就找个理由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江凌霄后脚就到。 云江离省医院并不近，但他还是利用午休时间赶过来。 见她一面，心里就莫名踏实，下午工作也不至于分神…… “你来了？”云雪尧指了指一旁的鸽子汤，“正好给你留了一碗。” 江凌霄不明所以，云雪尧让他喝，他也没什么戒心，端起来就是一口…… …… 放下碗，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云雪尧期待的眼神，“如何？” 江凌霄面无表情了好几秒，才终于开口，“这次还放了柠檬皮？” 云雪尧怔愣，这才想起，上次在影视拍摄基地，她就用柠檬水整蛊过江凌霄。 那时候，他也是面无表情地喝完了一整杯酸到倒牙的柠檬水，说还好。 骗过了所有人。 “你是真的觉得不酸，还是……”云雪尧深切怀疑，“还是特别能忍？” “酸，而且还苦。”江凌霄淡淡回应，“怎么了？” 好吧，就是特别能忍。 云雪尧：“……这是奶奶熬给我喝的。” 江凌霄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一秒变黑。 “她人呢？”他问。 “刚走。”云雪尧没替老太太兜着。 江凌霄转身就走，路过饮水机，还顺手倒了半杯水，边走边喝…… …… 江老夫人正找到云雪尧的主治医生。 “医生，你能帮我给我媳妇儿抽一管血吗？” 这位主治医生是专程打过招呼的，知道住在病房里的江家宝贝眼珠子似的少夫人。 老夫人的要求，令他有些为难。 “这个，不太符合规定。” “没关系的，”江老夫人转眼摸出一个红包，塞到医生手中，“你悄悄查一下，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这……” 医生还没回答老夫人的话，身后就传来一声冷嗤，“那要查出是女孩子，是不是就不要了？” 江老夫人浑身一僵。 糟糕…… 医生已经快手快脚把红包塞回了老夫人手中，紧张得喉咙都卡顿，“按规定，我们是不允许收受红包的！也绝对不能透露胎儿的性别！” “凌霄，奶奶只是好奇……”江老夫人还想辩解。 但江凌霄毫不留情，“是儿是女都没关系，反正你只会有这么一个重孙子了。” “你这……” 老夫人还打主意抽空劝江凌霄去做恢复手术。 一听他这话，顿时急了，说话也不过脑子， “有条件当然要多生几个，除非是尧尧她生不了了，当年你妈妈要不是出了状况……” “现在是我没有条件，生不了。”江凌霄停住脚步，“我妈没能给江家多生几个的话，这些年我已经听腻了。我妈不计较，不代表我不计较。” “这是事实啊……”老夫人不服气，老被孙儿训，还当着外人的面，她面子上十分下不来台，“说都不能让人说了……” 江凌霄已经撇下她离开。 江老夫人这自作聪明的德行，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以前江家没什么大事，由着她胡来也无伤大雅。 可现在云雪尧怀着孩子，这样的大事，她还要横插一手，就是单纯的帮倒忙，瞎搅事。 果不其然，等他回到病房，就听云雪尧用平静商量的语气告知他，“医生今天说我其实已经很稳定了，可以出院了。” 有了个江老夫人，医院也不是个安生的地方。江凌霄同意离开。 江老夫人知道，又闹一场，要云雪尧回江家去住，“我们江家的佣人里多的是有经验照顾孕妇的，又安全又舒适。尧尧你都怀孕了，怎么能还住在外面？” 江凌霄一句话就把她顶了回去。 “回去喝你的柠檬皮汤？” “我……” “我看现在,江家才是最不安全的地方，”江凌霄冷眼看着老夫人，“奶奶，江家有我妈陪你就够了。尧尧和我还在新婚期，我们没有回家住的打算。” 江老夫人，气到倒地。 …… “谢谢。”回家的路上，云雪尧于寂静之中开口。 不论江凌霄的维护是出自真心也好，是一时半刻的伪装也好，至少他尽到了当初保护的承诺。 云雪尧不怕得罪江老夫人，但她懒得和她周旋。 江凌霄的语气云淡风轻：“汤太酸了。” 云雪尧的柠檬水，再酸他也喝得下去。 但别人的，多放一滴也是罪过。 更何况，江老夫人打的什么鬼主意？ 先前在云雪尧面前哭着求她原谅，一转眼又一副中了邪的样子，非要知道宝宝的性别。 要不是遇上这些破事，江凌霄还不知道相处了二十几年的亲人，竟然有这么一副面目。 也亏得她是江凌霄的亲奶奶，换成别人，恐怕已经直接送出去养老了。 回到家门前，云雪尧握住门把手，犹豫再三，还是劝说。 “要不，你还是回去住吧，我这里真的太小……” “太小？”江凌霄眸光泛冷，他抬手靠到云雪尧头顶的门框之上，低头，鼻尖几乎要碰触到她的发丝，“难道我很大？” 第196章 年轻人新婚燕尔，要管着点 云雪尧只怔了一秒，脸腾的一下，莫名红了。 她……是她想太多了吗？ 为什么他这话，明明应该不是那种意思，可她就是觉得听起来怪怪的？ “你……”江凌霄这话，让她无从接起。 “怎么了？”江凌霄的头埋得更低，是让她愈发面红耳赤的距离，“我说错什么了？你那里什么时候小得……连我都容不下了。” “你闭嘴！”云雪尧忍无可忍抬手，在他心口推了一下，却被他捉住手腕，放到唇边。 他亲吻她的手指，指节之上露出的双眸，却带着极度的侵略性，目光就定在她的脸上，像把她拆了入腹一般。 云雪尧觉得浑身都像被什么标记了一般不自在。 她竭力缩回手，“江凌霄，别忘了我们之间订下的协议。你不可以……” “没有说不可以吻你，”他非要从最细枝末节上挖掘，“没有说不可以和你住一起。” 云雪尧实在逃不掉他这份绵密的注视，她不得不试图突围， “但你让殷柔晴怀孕，你还和她当众订婚。” 果不其然，江凌霄的目光沉冷下来，“尧尧，你就……非不肯给我们之间留一线路？” 他几乎猜得到云雪尧这样说的目的。 提及他和殷柔晴的意外，无外乎会让他想起她同俞子舜的过往。 云雪尧，不想和他真正和好。 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接纳他，她会同意结婚，无外乎是迫于他的手段，以及为了肚子里宝宝的安全。 唯一令他感到安慰的就是，她重视这个宝宝胜过任何人……包括俞子舜。 云雪尧没有非俞子舜不嫁。 这是目前他精神上最大的支撑点。 但一想到云雪尧肚子里怀着俞子舜的孩子，想到云雪尧和俞子舜，在他们分手之后，有过亲密的来往。 江凌霄还是会感到无法呼吸。 云雪尧的拒绝，会加重这种窒息感，而窒息会让人理智减弱。 “尧尧，”他伸手，勾住她的腰，让她贴紧自己，她的小腹尚且平坦，无法让他感觉到任何小生命的存在， “无论如何，现在我才是，你肚子里宝宝的合法父亲，你要让他，从小就生活在父母不和睦的家庭氛围之中吗？” 云雪尧推住他的胸膛，抬眼看着他，“等他生下来再说吧。如果那时候，你还想做一个好父亲的话，。” “那现在就练习一下。”江凌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商量的余地，他扣着她的腰，半点也不松手。 “江凌霄……” “你要让我看着你每天住在俞子舜的对门？”他打断了她，“让我看着自己的妻子每天被别的男人觊觎？我怎么知道他半夜会不会进你的家门？” “那怎么可能！”云雪尧忍不住反驳。 “那云雪尧，你到现在换过锁吗？” 云雪尧一怔，换锁？ 可是，俞子舜已经把钥匙还给了她，他不至于…… 江凌霄几乎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他语气强硬又森冷，“我亲眼看到清晨你们一同出门，我不想再看一次！” 他问，“我不想问这个问题，但现在你逼着我不得不问——云雪尧，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云雪尧一窒，这是个她不知道如何启齿回答的问题。 江凌霄却把她的怔忪看成无力反驳。 他暗暗咬牙。 “云雪尧，现在，你是我的妻子。” “我们的协议上，也有说明，你不能和俞子舜再有交集，你不能再回到他身边。” 可是现在，连她住的房子，都是属于俞子舜的。 假如不是江老夫人专程坏事，搞出什么他和殷柔晴订婚的蠢事，他怎么会给云雪尧找到机会，让她搬离他身边？ 守在她这里，是他最后的让步。 “你应该知道，奶奶现在很期望你搬回去，云雪尧，你不要逼我……我不想站到她的那一边……” 云雪尧别开脸，她自嘲的笑了笑，“你这不叫逼我，还叫什么？” 这么无所谓的表情，轻蔑的笑容，就像在江凌霄心上用盐割了一刀。 他抓紧了她，“我最后的底线，就是让我进去，其他事情，你都可以自己做主。” 云雪尧咬住了嘴唇。 她不肯退让，是因为她知道江凌霄的进攻力有多强。 一旦给他撕开一个口子，他就会长驱直入，无所阻拦…… “你只能睡客厅。”这也是她最大的让步。 “可以。”没想到江凌霄一秒答应，“不过我要换一间沙发床。” 说完这句话，他从她身上摸走了钥匙，径直开门，拥着她而入。 云雪尧：“……” 她突然发现，江凌霄的目标可能一开始就是睡客厅。 他根本就没期待过可以进入她的卧室。 一开始摆出一副要和她同床共枕的态度，如果云雪尧被逼同意，那他正好如愿以偿，如果云雪尧抵死不从，那他退一步，只要进门即可。 云雪尧淡淡轻笑。 她是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享受江凌霄的“心机”。 江凌霄的效率是卓越的。 不到一个小时，已经有人搬来了新的沙发床，床前摆了可以收放的低矮办公桌，把云雪尧面积可怜的客厅挤得越发狭小。 她想抗议，江凌霄递给了她一样东西。 “看一看。” 云雪尧随手翻了翻。 “这是什么？”她压着心里的惊讶，故作镇定。 这是一份英文文件，她虽然只浅浅瞥了一眼，但也知道是不可外传的内部行程…… 江凌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情，“你让我住在你这里，这样的信息，随时都可以拿到。” 云雪尧把文件递了回去。 “谢谢，但不需要。” 她回到卧室，关上门，背靠到门上，让心跳缓和一点。 云雪尧不得不说，江凌霄抛出了最大的诱惑。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再没有让她事业更上一层，更让她心动的事了。 而如果江凌霄在这里，不管是有意、无意，他都会透露出一些外面拿不到的信息资料。 而她是要视而不见，而是借机利用？ 身后的门发出敲击的轻微震动。 云雪尧开门，只露出半边脸，“什么事？” “要一个晚安吻，过分吗？”江凌霄看着她。 回答他的，是云雪尧关门的声音。 嘭！ 过分，当然过分！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江凌霄这种人。 …… 江老夫人回去后左右想不通，找儿媳妇哭诉，“我只是好奇想要知道宝宝的性别，又别说是女孩子就要怎么样，凌霄不理解也就算了，尧尧也不同意。” 江夫人：“……” 老夫人越说越气：“我想为了安全，让尧尧搬回来住，他们也不同意，还不顾医生的叮嘱直接出院，就算他们不在乎其他什么，也要在乎一下肚子里的孩子啊。” “那能怎么办呢？”江夫人的语气是温柔的，笑容是真诚的，但心里却是敷衍的，“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过自己的二人世界，凌霄和尧尧好不容易破镜重圆，多给他们一点空间嘛。” “要是尧尧没怀孕，我会操心这些事？”江老夫人没好气地反问媳妇儿，“对了阿茹，尧尧最听你的话了，你去和她说，让她搬回来住。只要她想要回来，凌霄反对也没什么用。” 江夫人是吃饱了才会去做这种事。 她只能佯装叹气，“尧尧是听我的话，可我要是这样做的话，凌霄可要更记恨我了，我先前不肯帮他追尧尧，他和我关系就大不如从前，我可不敢现在去触他的霉头啊。” 江老夫人还想拉着江夫人多说，江夫人却推说江先生要回家了，她要去给他准备夜宵，直接闪遁。 老夫人气鼓鼓地回到自己房间，逮着老佣人一阵吐槽。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样，特别自以为是，不肯听老一辈的劝，总拿什么科学啊自由啊来搪塞我们，”老佣人附和着老夫人，“他们要等吃了亏，才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老夫人于是更气，“我明明是为了他们好，为什么他们就是一副我要害他们的样子？再说了，提前知道胎儿性别有什么不对吗？早知道早打算，尧尧以前伤过宫，要是知道怀了个女孩，我也好找个名老中医给她调理身子啊！” “就是！”老佣人顺着老夫人，“我家里的媳妇儿，怀孕了就辞职在家，要等生了孩子三岁以后，才出去找工作。江家是什么条件，还需要她一个女人出去挣钱吗？” “对啊！”老夫人拍大腿，“她还要出去工作！凌霄就不能管管吗？” 老佣人的眼珠子转了转，放低了声音， “我看啊，问题就出在少夫人身上……霄爷一个男人，成天忙的都是大生意，哪里会去管这些女人的事，” 佣人越说，眼里的神色越是诡异，“新婚燕尔的，男人还正新鲜着，耳根子就是容易软，搞不好少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不过脑子。还有啊——” 她在老夫人耳边道，“这女人双身子，有些事情就要节制一点，但是男人血气方刚的，有时候拿捏不住轻重，少夫人底子又伤过，以前还说不能怀呢，要两个人没点轻重，伤到孩子就不好了……” 第197章 她不该对她的宝宝动手 老夫人大吃一惊，“这……” “少夫人回来住，是最好的，您也可以帮忙看着点，您想啊，”佣人越说越起劲，“女人脸皮薄，男人热情点，谁好意思拒绝？再说了，少夫人多多少少也怕自己怀孕了，霄爷就在外面找其他人对不对？要不然啊，先前殷小姐的事情，是怎么闹出来的？” 老夫人沉默良久，最终叹了一口气。 “这个恶人，还是只能我来当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理解到我的苦心。” 老佣人跟了老夫人几十年，最清楚她喜欢听什么话。 马上接道，“您还不是为了江家，霄爷和少夫人就算现在不理解，以后也会明白您的苦心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要感谢您呢……” 于是，老夫人第二天一早就守在了云雪尧的家门口。 等到江凌霄和云雪尧一同出来，什么开场白都没有，就道，“尧尧你今天就跟我回去吧，奶奶再也不逼你喝什么补汤了，你就在家呆着享福，每天吃吃喝喝，闲暇时间逛逛街美美容，不好吗？” 怕云雪尧反驳她什么，她又连忙道，“你放心，奶奶会帮你看着凌霄，每天让他按时回家陪着你，不会给他机会胡来的！” “奶奶，不用你看着，我也不会胡来。” 江凌霄打断了江老夫人，“时间不早了，我和尧尧还赶着去公司，就先走了。” “凌霄！凌霄我话还没说完呢！”江老夫人追着两个人，“尧尧这个样子，还去上什么班？孩子重要还是工作重要，我们江家又不是养不起……” “奶奶，医生上次说了，尧尧需要多和外界接触，多做点时间分散精力，这样情绪才会健康，您的重孙子也才会健康，所以这份工作，它还非做不可。” 私心来讲，他也希望云雪尧能回江家。 可老夫人说什么看着他不胡来，他就不爱听，其他话就也不想听了。 “那……我和你妈不可以成天陪着她吗？我们还可以天天陪她逛街……” 江凌霄已经拉着云雪尧上了车。 他回头看了一眼云雪尧的脸色。云雪尧面色云淡风轻，但眸子里凉得寻不到一丝热气。 “生气了？”他问。 “谈不上，”云雪尧看着窗外，“但奶奶如果下一次再来，我也保证不了什么尊老爱幼。” 她看起来软，但也不是一味的忍让。 现在不说话，只是觉得对方没有值得她开口的必要。 但老太太如果老认不清自己的位置，擅自插手她的生活…… 云雪尧偏头看着外面飞快掠过的景色，眸中的冷色，愈发的深。 那个曾经对她关怀备至，视她若掌心宝的老夫人，已经不在了。 有些人，你和她以某种身份相处，会觉得她好得不得了。 但如果你们的模式和身份做了改变，你就会发现，她实在值不得托付真心。 别看江老夫人先前在病房里忏悔成那个样子。 她对云雪尧的心思，却已经不再单纯。 曾经的云雪尧，是恩人寄住的江家的女儿，要善待，要保护。 现在的云雪尧，是怀上江家后代的孙媳妇，是一个原本失格被她从孙媳妇名单里划掉，去因为种种意外而不得不接纳的女人。 江老夫人在云雪尧身上的寄托与目的，都已经改变。 云雪尧已经对两人的关系，不抱任何希望。 “我虽然叫她一声奶奶，但她也只是你的亲奶奶，”她垂着眼，看似不以为然地对江凌霄道，“如果她下次再这样擅作主张，打搅我的话，我做什么事……希望你不要生气。” 江凌霄不语。 他会生什么气呢？ 云雪尧说这种话，还是将他当成外人。 “接下来我们都会很忙，”他转移了话题，“要是你有什么事需要我这边配合，回家告诉我，或者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 把云雪尧送到离兴业还有半条街的地方，江凌霄把云雪尧放了下来。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问手下，“把人给我跟好了……” “好的，”手下回答，“霄爷，国外那边，我们找到了殷家的行踪，但没发现殷柔晴。” 殷柔晴没和殷家夫妻呆在一起。 极有可能是被藏了起来。 他们现在躲江凌霄的报复，躲得来接下来的金融峰会都顾不上参加了。 “还有，”手下深感不安，“胸针的下落，也还没有查到。” “继续查。”江凌霄倒是没苛责，只是果断下令。 他现在深信不疑，胸针就是殷柔晴拿走了，但现在他愈发觉得，她拿走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挑拨他和云雪尧的关系…… “霄爷，医院那边已经新开好了账号，从今天开始会把余晓晓的开销分流大半到过来。”章贺说到另外一件事，“对了，峰会方面的行程都已经订好了，只是还不确定，您那几天是住酒店，还是回云……少夫人那边去。” “酒店那边的房间暂时留着。” 意思不出意外，还是要回云雪尧那里住。 章贺忍了忍，没劝。 峰会的地点，离云雪尧的住处，平时不堵车也要近一个小时，遇到上下班高峰的话，耽误两三个小时也不是不可能。 而峰会期间，主路段拥堵是必然的情况。 会议的安排都是到晚上九十点结束。 但江凌霄宁愿将大部分时间都耗在路程上，只为了晚上守着云雪尧。 章贺觉得不值，却也不敢多言。 云雪尧从车内离开，江凌霄身上仅有的一丝暖意当即不复存在，他面容上罩着清寒的冷峻，明显到章贺都忍不住打个寒颤。 …… 云雪尧重新踏入兴业，坐到工位上没有一个小时，俞子舜单独找她过去。 “病假条我看了，身体还好吧？” 云雪尧只能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善意与关怀，她于是点点头， “还好，主要是江家那边要求我多住几天医院。” 李明姗和殷柔晴骚操作，导致江家已经知道了云雪尧和江凌霄结婚的事。 而且江家理所当然的认为，云雪尧怀的是江凌霄的孩子…… 虽然事情真相就是如此。 但俞子舜还是……意难平。 他听过那天云雪尧和江凌霄的谈话，知道他们是隐婚形婚，协议期一年。 云雪尧之所以会同意嫁给江凌霄，仅仅出于对肚子里宝宝殷切的爱护。 可现如今江家已经知道了他们在一起……事情越是公开一分，俞子舜的希望，就越渺茫一寸。 这些天，他眉宇间难免有阴云萦绕。 李明姗能看到，兴业所有人都能看到，云雪尧没道理视而不见。 但她还是硬着心肠避开了眼神。 无法给予的情感，从一开始就不要给对方误会的可能性。 俞子舜看到了她的避讳。 他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国际金融峰会马上要正式开始了，你们部门要开始忙了，”他把心头的冲动和不甘，往下一压再压，“你是打算做后方还是去前线采访？” “前线采访。”云雪尧这次把眼神同俞子舜对了上去。 俞子舜……瞬间了然。 “注意安全。”他只有这四个字叮嘱。 “谢谢师兄，我会注意的。”云雪尧点头，退了出去。 俞子舜等她掩上办公室的门，忍不住走了过去，将门裂开一条缝隙。 他注视着云雪尧的背影远去。 然后一点点地去审视自己的内心。 他应该劝她的…… 劝她为了自己和宝宝的安全而忍下来。 或者，他应该尝试让她接受自己的帮助——他可以出手，大部分给她带来的困惑都会消失。 俞子舜有些烦躁的回身，重重地关上了门。 以前忍着不出手，是因为对她的纵容。 云雪尧说自己的事要自己处理，所以如果他出手，便总显得自以为是。 而她，一向讨厌别人自以为是。 所以俞子舜退后，在恰当的距离去欣赏她的孤勇聪慧。 …… 可是现在，他不出手，却是因为别的私心。 俞子舜坐在办公桌前，好像第一次正视到自己体内流着俞家龌龊肮脏的血液…… 以往他可以清高可以善良，也只是因为，还没有被碰触到最根本，最核心的利益而已。 一旦利益被人触犯，一旦起了争夺的心思，他就像其他俞家人一样，可以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起来。 俞子舜不知道江凌霄是如何看待云雪尧肚子里的宝宝的。 他只想说，江凌霄能做到的，他也可以做到。 他可以不在乎云雪尧是否可以生育。 也可以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来抚养。 就算江凌霄也一直在做着同等的事，俞子舜也并不觉得他有多伟大…… 因为，云雪尧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就是江凌霄的。 江凌霄自以为自己心胸宽广，实则便宜占尽。 这一点令俞子舜又恨又妒。 完全知道云雪尧肚子里宝宝父亲是谁的人，都有哪些？ 她自己算一个，他算一个，殷柔晴算一个，或许邬嘉泷也算一个…… 巧合的是，他们这四个人，都并不想把这件事公诸于众。 俞子舜低头，把脸埋到自己的手心里。 他可以预见接下来的事，他也可以出手干预。 但他现在痛苦挣扎，无暇顾及…… …… 国际金融峰会，不日将在珅城举行。 此次峰会规模不同以外，除开三个公开日会场，还会有两日闭门会。 而珅城，是兴业传媒的主场。 “本周末，嘉宾就会陆续在珅城机场登陆，下榻瑞锦酒店，离现在只有两个工作日，” 李明姗在部门会议上，指着投影屏上的地图， “闭门会会直接在瑞锦举行，但公开日会场会在离瑞锦三公里的区会议中心举行，云雪尧，” 她单独叫出云雪尧的名字，“你休假的时候，我们已经把任务基本分好了，你的组先前也暂时合并到了七组，你和七组主编讨论一下具体分配吧。” 七组主编谭月平时云雪尧有打过交道，人不好不坏，能共事合作，不过并不确定可以深交。 “该给你看的都给你了，因为合并了两个组，所以我们的任务拿的有点多。”谭月说道这里，有点点为难，“大部分都完成了，只有一个……” “你说。” 谭月叹口气，“是斯总的采访。全部门都想要，但又都不想要。最后姗姐给了我们组，说等你回来我们共同去攻克。” 云雪尧了然。 温斯特莱斯，年轻的世界金融大鳄。 这次峰会他也会过来。 “他很难采访吗？”云雪尧问。 “不难，”谭月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但是他要价太高了。”但李明姗愿意出的钱，却少得可怜。 公开或者半公开的竞拍自己的采访权，这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毕竟在玩金融的人眼中，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标价的。 “还有，”谭月压低声音，“姗姐只给我们布置了拿到采访权的任务，如果我们拿到了，恐怕姗姐要亲自去采访。” “她说了她要去？”云雪尧又问。 谭月摇头，“没有说，是我的猜测。” 她说着就抓紧了云雪尧的手臂，目光中带点警惕又带点信任，“这话你烂在肚子里，也别说我对你说过。” 云雪尧了然，她拍了拍谭月的肩膀，“知道了，我们来做交接吧，斯总的采访交给我。” 谭月似乎松了气，但还是略微担心，“路上的坑我已经提醒过你了，接下来你就自己玩了啊。” 她说着就笑了一下，“苟富贵，勿相忘。” 云雪尧了然。 谭月之所以愿意告诉她这些，是信了她和俞子舜之间的那些传闻。 她在押宝。 峰会下一周正式开始，温斯特莱斯的航班会在周日凌晨抵达珅城，但截至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确定是否会接受采访，只是从他助理那里得到零星的消息，让众人知道他要价不低—— 采访以小时计算，预计半小时百万美元往上。 如果含午餐或者晚餐，价格另算。 云雪尧不得不感叹一声，别人是来开会的，温斯特莱斯这逼是来赚钱的！ 他缺这点钱吗？ 肯定不缺。 喊出这份天价，要么就是根本不想被人采访，要么……就是想看看哪家的冤大头人傻钱多。 兴业应该不想当这个大冤种。 李明姗确实给出了百万预算……但不是美元。 那么一点点钱，还不够斯总他老人家塞牙缝！ 现在想想，江凌霄还算有点良心的资本家。 至少他从没有待价而沽钓过傻子？ 这活儿，又是个烫手山芋。 云雪尧要是给推了，那这个月的kpi就完了。 但她如果呕心沥血去完成了，届时李明姗可以轻而易举摘走果实。 “呵……”云雪尧在工位上静静地坐了几分钟，然后笑了。 李明姗，殷柔晴的这条狗，以往它狂吠乱咬、仗势欺人，她也都忍了。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想对她肚子里的宝宝下手！ 第198章 奶奶，她为什么打我肚子 谭月把工作交给云雪尧过后没多久，李明姗就私下找到她。 “温斯的采访，你联系他助理没有，怎么说？” 谭月很爽快，“我把工作交接给云雪尧了。” 她两边不得罪，该说的都说完了。 李明姗要的不就是这么个结果么？ 都是千年的妖精，谁还不会唱几句聊斋。 果然，李明姗不再追问这件事，简单说了点其他事情，把谭月放过了。 她也不去找云雪尧再问。 预算就那么多，云雪尧能达成采访的机会很少。 但……假如俞子舜愿意帮她，那就难说了。 李明姗指尖点了点桌面。 自从上一次俞子舜对她说过那些话之后，她的心已经死了一半。 不管俞子舜所言是真是假，不管他曾经到底对她有没有过真情假意，至少现在，他已经像个渣男，一去不回头。 李明姗可以接受无法得到这段感情，但她不能接受云雪尧这个“第三者”比她过得更好。 假如云雪尧已经嫁给了俞子舜，那她的目的就是让她离婚，让她无家可归，让她这辈子都进不了俞家的大门。 假如云雪尧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俞子舜的…… 李明姗手中的笔尖戳穿了纸，云雪尧有什么资格怀俞子舜的孩子！ 整个俞家都不承认她，俞子舜也从没有正式给过她一个名分，可她还是三番五次地回到兴业，回到金融部，回来挑衅她！ 李明姗发誓，云雪尧你敢回来，她要会让她一无所有！ 没了肚子，身败名裂，甚至性命堪忧……她要看看俞子舜还会不会对她一往情深，不离不弃！ …… 谭月先前已经联系过温斯特莱斯的助理，对方除了给出报价，还给出了约定见面的时间。 斯总的飞机是凌晨到，助理和谭月约的是上午十点半在瑞锦酒店见面。 现在谭月把工作彻底交给了云雪尧，届时要去见人的，就是云雪尧。 “周日中午，你在不在瑞锦？” 晚上，云雪尧擦着头发，快要走进卧室的时候，江凌霄忽然拦住她。 “怎么了？” 江凌霄说得没错，这两天他们都很忙。 忙到就算在同一屋檐下，都可以相互无视的地步。 这还是这两天来，江凌霄第一次主动在家里和她说话。 “在的话，一起吃个午餐，我到时候也在那边。”江凌霄注视着云雪尧的双眼。 “还是算了吧，”云雪尧迟疑了两秒，“大家都忙，别太刻意了。” 如果一直维持现在的状态，她能接受江凌霄就住在她一墙之隔。 毕竟是相处过十三年的人，他的存在，也不至于让她感到特别不适。 她转身走进卧室，顺手关了门，没看到身后江凌霄紧锁的眉头。 住在这里两天了，江凌霄才真正感受到了云雪尧独有的无情。 她的目光不再追随着他，她的视线也未曾落在他身上一秒，她每天忙进忙出，做自己的事，吃自己的饭。 刚刚结婚把她关在大平层里的时候，他尚且处于每天回家可以看到她的兴奋期。 并没有细细品尝过她眼中从未锚定的眸光。 江老夫人的一系列操作，才让他从天上回到人间，看清自己与云雪尧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因为结婚而有半点缩近。 那个在云江办公室里，期期艾艾看着他，眼也不眨，带着所有爱慕和期待的女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江凌霄不明白自己那时候为什么被鬼迷了窍，竟然可以硬下心肠来，从不给予她一点回应。 他一整晚都坐在沙发上，先是把那股浓浓的失落派遣掉，然后才记起来，他嫉恨的根源在哪里…… 是俞子舜。 江凌霄记得自己从七岁遇到那个小女孩开始，到她成为江家的一员。 云雪尧从来没有拿正眼看过他一眼。 从来没有。 …… 云雪尧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江凌霄已经不在了。 客厅的沙发床被收了起来，收拾得整整齐齐。 她出门，在小区门外意外遇上了江老夫人。 云雪尧直接脸一沉，显而易见的不欢迎。 “尧尧，你就跟着奶奶回去吧，别去那个什么峰会了好吗？”江老夫人一脸的苦口婆心。 “奶奶怎么知道我要去峰会？”云雪尧连语气都是冰冷的。 怀上宝宝之后，她发现自己变了。 以前什么情绪都藏在心里，而现在，她喜欢摆在脸上。 “这……我……”江老夫人一时语塞。 “这个是昨晚上夫人和先生聊天时候说到的，”江老夫人身后的佣人急忙帮她找补，“因为这个什么峰会，先生要住过去，夫人说她还不如少夫人您呢，可以随时跟过去。” 这个老佣人云雪尧认识。据说比王姨在老夫人身边的时间还要长，大家都叫她桂姨。 以前云雪尧还在江家的时候，桂姨每次见她都笑眯眯的，总来附和着老夫人来夸她。 看得出是个机灵人。 但她的这番说辞，云雪尧不信。 “奶奶，我要去工作了，再见。”她绕开老太太就要走。 “尧尧，尧尧你不能去，我听说那个峰会人特别多，去年还发生而来踩踏事件，有个孕妇的肚子当场被踩到，直接流产了！”江老夫人情绪激动起来。 云雪尧愕然。 江老夫人在说什么话？ 去年金融峰会发生踩踏事件？她这个当记者的怎么不知道？ “你怀着江家的孩子，你就该在家里养胎，不该在外面东跑西跑。你自己的身体，你不清楚吗？”江老夫人说着就有几分生气， “凌霄也太惯着你了！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 她一个眼神，旁边的桂姨就上前来，假借扶住云雪尧，实际上把她钳制起来。 桂姨人生得高大，力气也不小，一双手铁钳似的扭住了云雪尧，抓着她就往那边的保姆车去。 “少夫人，得罪了。”桂姨脸上挂着笑，眼里却闪着不怀好意的光，“我这也是为了江家好。” 云雪尧抬眼，冷冷地看着桂姨，“什么峰会踩踏孕妇的消息，是你告诉奶奶的对吗？” 桂姨一愣，云雪尧已经抬脚，一脚踩到桂姨的脚背上。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以来，云雪尧再没有穿过高跟鞋，但她的鞋跟又方又硬，棱角分明。 找准角度，狠狠的一脚下去，当即踩得桂姨脱手嚎叫。 云雪尧趁机把她一推，转头就朝街边跑去。 “尧尧！”江老夫人气急败坏，“你怎么能这样？桂姨，快！” 桂姨顾不得脚背上钻心的疼，拼了命地冲上前去，扭住云雪尧的手臂，把她用力拖回来。 那一瞬间，桂姨眼里闪着嫉恨又凶恶的光。 如果云雪尧不是江家现在最宝贵的儿媳妇，敢这么踩疼她，她一定要赏她两个大嘴巴子！ 然而她只是这么想一想，云雪尧却突然哎哟叫了一声，面露痛苦之色，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桂姨……你为什么打、打我肚子……”她整个人都往地上　滑去。 第199章 听说你给老男人生孩子去了 桂姨吓得条件反射一缩手，“我、我没有……” 江老夫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她从后面，只看到桂姨和云雪尧拉扯，见状又惊又怕，“尧尧，尧尧你怎么了？” 云雪尧抬起楚楚可怜一双眼，“奶奶，你别怪桂姨，她也是心急……手肘才撞到我……” 江老夫人闻言，差点抬手给桂姨一耳光。 “你怎么办事的！粗手粗脚！” 桂姨早已经退到了一米之外，慌乱地摆手，“老夫人，我没有啊，我就拉了少夫人一把，我……” “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力气那么大，把尧尧那么粗鲁的拖过来，你不知道她怀着孩子吗？”老夫人根本不分青红皂白，对桂姨劈头盖脸一通骂。 “你什么意思？在江家干了这么多年，谁给你胆子这么对主人的？” 桂姨被骂得抬不起头，隔了好几秒，才似乎想起了什么，“老夫人，先看看少夫人吧？” 江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 一主一仆同时回头去看云雪尧。 然而，刚刚云雪尧还蹲着的地方，哪里还有人影子？ 老夫人愣了半天，桂姨才开口嚷嚷起来，“糟了！少夫人刚刚是故意装的！我就说我没碰到她嘛！她就是冤枉我，然后趁机跑了！” “她人呢？她人呢？” 老夫人慌起来，“这么点时间，她去哪儿了？” 老夫人今天是偷偷过来的。 上次回江家，她给江夫人告状，把桂姨给她洗脑的那一套在江夫人面前说了一套。 别说江夫人，就是江先生听了都直摇头。 “凌霄分得清轻重，尧尧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江先生劝老夫人，“妈，人家小两口知道过自己的日子，您就别乱操心了。” 晚辈这样说，老爷子当晚上也骂了老夫人一顿。 所以今天她过来，除了开车的司机，就只带了桂姨一个人。 就这么一个疏忽，云雪尧不见了，老太太和桂姨着急大于心细，四处乱找了一通，没寻到人。只能认为她是坐车跑掉了。 于是急急忙忙驱车去追。 等她们彻底走了。 云雪尧才重新从小区里走了出来。 她面上冷色不减。 江老夫人，实在是太乱来了。 看样子，不给她点教训，这是没完没了了？ …… 因为老太太这一出幺蛾子，再加上路段突然拥堵。 赶到温斯特莱斯下榻的瑞锦酒店，云雪尧不巧迟了五分钟。 她今天约的是斯总的首席助理，对方答应给她半个小时的时间做沟通。 然而云雪尧赶到的时候，却被人拦在了门外。 “已经有记者同南先生见面了，他一个时段只会留给一个人。”高大的保镖告诉云雪尧。 斯总的首席助理姓南，据说也是他的绝对心腹，打理他日常的大小事宜。 并且，这位首席助理下面还有助理和保镖，等同于斯总身边的二把手。 云雪尧被拦在外面，也没有硬闯的道理。 她抄手站在一旁，细细把今早上发生的事情理了一遍。 她回兴业也有几天了。 峰会的时间也早确定了。 老太太早不来拦，晚不来拦，偏偏今早上在她出门的时候冒了出来…… 说没人在背后故意撺掇，云雪尧都不信。 是桂姨？ 她也跟了老太太那么多年，江家待她也一直不薄，难道她也和王姨一样，给点钱，就叛了主？ 云雪尧正想着，对面的门开了。 一个不算陌生的男人点头哈腰地走出来。 “南先生，谢谢您给我们的机会，您放心，订金我们会马上打过来，采访之前会全部给付的。” 门内，站着一个面容清俊的年轻男人，面对对方的殷勤，只是微微点头，就关上了门。 关门的那一瞬，他目光无意识掠过了云雪尧的脸，里面潜藏的不耐烦瞬间化成了惊艳。 云雪尧已经直起了身子。 刚刚点头哈腰的男人也正好转过身来。 两人四目一对，男人倒是故作轻松的招呼起来，“这不是云主编吗？” 竟然是徐森。 那个曾经在兴业娱乐部，背刺过云雪尧又被她揭穿，而不得不离职的前同事。 云雪尧看了一眼他挂着的胸牌。 【橙丽时经】 他去了橙丽，还来做金融新闻了？ “怎么？”徐森看到云雪尧的眼神，当即了解了她的想法，“云主编都能从娱乐部跳到金融部当主编，我又怎么不能去更好的地方发展？” 云雪尧一句话也没，转身就朝走廊那头而去。 徐森却像打了鸡血，一路跟在她身后。 “怎么了？云主编不是巧舌如簧，最喜欢揭人短处？自以为洞察了一切，然后当做武器，来攻讦别人，达成自己的目的？” 云雪尧的沉默和逃避，激起了徐森的报复情绪，他声音越来越大，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会短兵相接，而且还是我胜过你一筹？你当初把我赶出兴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手下败将？”云雪尧终于站住了脚。 徐森的声音有多大，她的声音就有多大，“一只为了钱而出卖自己职业操守的过街老鼠，一时半刻的小人得志，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你……” 徐森真没想到，云雪尧竟然会当即反唇相讥。 在他短短的印象中，云雪尧说话温和，性格低调，哪怕是与人争执，也永远带着不急不缓的沉稳。 他完全不知道，她竟然会变得这么直白而锐利。 “我说错了？”云雪尧反倒朝他逼近一步，“不知道温斯特莱斯和他的助理，知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我……我什么人？你不要血口喷人！”徐森莫名慌张。 “什么人？会随时随地为了钱，出卖自己的报道对象，会因为利益而背刺陷害自己的同事。你现在的新同事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被赶出兴业吗？斯总和他的助理，知道你是这样的采访者吗？” “我真想去提醒提醒他们，免得就为了那么点钱，被你给卖了。” “你少信口开河诬陷人！”徐森又慌又怒，“我什么时候出卖过报道对象？” 云雪尧轻笑一声，“没出卖？殷柔晴给你钱，让你虚假报道她和江凌霄的恋情，导致两家股价异动。你这样的财经记者，谁敢让你做报道？” “什么虚假恋情？殷柔晴和江凌霄本来就是未婚夫妻！”徐森炸了，“我拿人钱又怎么了？你以为你多高尚？我还听说你为了钱给老男人当小三，搞大了肚子，又找了个穷逼当接盘侠呢！” 徐森的话刚刚大声嚷完。 他身后的门，突然咔的一声打开了。 一个棕发碧眼的高大男人，信步走了出来。 而紧随他身后的，是脸色漆黑的江凌霄…… 第200章 当众对她宣示主权 徐森，直接傻眼。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跟着云雪尧走了这么长一截路，非但没避开任何人。 而且还撞到了温斯特莱斯……以及江凌霄？ 他们为什么会从这个房间里走出来？ 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 他们……不会把他刚刚和云雪尧那些对话，都听进去了吧？ 就算温斯可能听不懂中文，但江凌霄总听得懂。 徐森在脑子里疯狂转圈，回想自己刚刚有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言论。 但他脑子里刚刚转了一半，江凌霄就已经黑着脸开口：“你拿了殷柔晴的钱，造谣我和她的关系？” “我、我没有造谣，”徐森两股战战，指向云雪尧，“她才是报道新闻的人……” “她不就是被你背刺的同事？”江凌霄打断了徐森，“刚刚不是你自己承认，你收了殷柔晴的钱？” “我……”徐森浑身冷汗。 江凌霄，他只在媒体照片上见过，到橙丽这么长时间，徐森连个像样的采访都没做过。 今天他会过来，当然也是有人专门授意。 他会追着云雪尧挑衅，嘲讽，也是有意为之。 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撞到江凌霄的枪口上！ 可是……不对！ 他也没说什么了不得的事啊，难道是因为……随意嚷嚷了江凌霄和殷柔晴之间的事？ 比较现在圈子里都在传，说殷柔晴怀上了江凌霄的孩子，已经和他结婚，只是因为某些家族间的商业战略秘而不宣而已。 “温，发生了什么事？”清秀俊美的男人从后面走了过来，扫了扫走廊里的局面，目光再度在云雪尧脸上停留了一秒。 “好像是采访记者之间发生了争执。”没想到温斯特莱斯开口，竟然是几乎一口流利的中文，他说话的语气很是温吞，但着一丝漫不经心的随性。 “是。”蓝叶看了一眼徐森，“这位记者先生说他们很快会交付订金。” “很快，但还没有，对吗？”斯总的声音，听第二次会发现非常温柔，温柔得像不是和助理说话，而是在和征求情人的意见。 “没有。”蓝叶笑了，他回头看向脸色苍白的徐森，“对不起记者先生，我们的采访取消了。” “这、蓝先生……”徐森慌得一逼。 蓝叶朝后方的保镖做了个眼色，保镖会意上前，做了个不慎客气地请人手势。 徐森还想挣扎一下，保镖直接上手，把他往外面推搡了一下，推得徐森一个趔趄，险些栽个狗啃泥。 他狼狈不堪地往外走，临到转角处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看了云雪尧一眼。 没想到到嘴的鸭子竟然也能飞走。 算他倒霉！ 不过，他拿不到斯总的采访资格，云雪尧也拿不到，刚刚那些话，又不是他一个人说的。 他得罪了江凌霄，云雪尧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只可惜，看不到她又是如何灰头土脸了。 但总而言之，徐森认为自己也不亏。 …… 徐森被赶走了。 场面一度安静。 蓝叶看着云雪尧，眼神都飞扬起来，“这位小姐也是记者吗？” 云雪尧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递上了自己的名片，“您好，我是兴业金融的记者，先前和您联系过的。” 蓝叶接过云雪尧的名片，言语间露出无限欣赏，“云……雪尧……真是好听又好看的名字，” 他说着也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我叫蓝叶，现在离午餐还有半个小时，我可以给你时间……” 他话没说完，云雪尧就感觉到两道冰冷的杀气逼了过来。 抬头一看，江凌霄冷着惯有的一张脸，而他身边的温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云雪尧。 “我昨晚上说的事，你考虑好没有？”江凌霄声音里凝着冰，听不出的多余的情绪。 蓝叶和温斯却是同一时刻的讶异。 温斯甚至扬起了眉，目光在江凌霄和云雪尧身上来回穿梭。 云雪尧倒是一愣，“什么事？” 她一时想不起来。 江凌霄的声音愈发冰寒，“午餐，要不要一起吃。” 云雪尧正在组织语言…… “不一起就算了，”江凌霄不给她思索的时间，转头就对温斯道，“那我们走吧，餐厅我已经订好了。” “行吧。”温斯很随和，“蓝叶，采访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也并不是非要接受什么采访才行。” 蓝叶哦了一声，立马乖乖地退到了温斯的身后，用略带遗憾的眼神看着云雪尧。 温斯脸上挂上笑容，“走吧，霄爷。” 江凌霄微微颔首，正要同温斯一起迈开步子，又停了下来，他斜睨着云雪尧，“走？” 云雪尧……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刚有朝他迈步的打算，江凌霄已经出手，把她拉了过去。 他揽住她的腰，就当着温斯和蓝叶的面，如同宣誓主权那边，欣赏他们讶异的神情。 四人两前两后的走着，到一处拐角，温斯和蓝叶拐弯，江凌霄却把云雪尧按到了墙上。 “看到我在这里，很不高兴？” 第201章 霄爷又吃飞醋 “怎么，”见云雪尧眼中一瞬的怔忪，江凌霄的头又埋低了一点，“难道你不是专门过来等我的？” 云雪尧：“啊？”当然不是啊。 她诚实地眨眼，“我只是和蓝先生约好了见面，所以才过来的。” 不出意外，江凌霄的脸色，又降了一个温度。 先前听出门外是她的声音时，他心里还欣喜了一瞬。 云雪尧会出现在这里，让他意外，却也符合了他内心的期许…… 先前给她看的行程内容，那时候她只是匆匆一瞥，他以为她并没有看进去。 没想到，她竟然留了这样的心。 嘴上说着不和他一起共进午餐，结果却悄悄过来等他。 这份惊喜，突然得让他不敢相信是真的。 毫无疑问，江凌霄虽然对徐森黑着脸，但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只是没想到，事实很快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云雪尧和蓝叶的对话，告诉他，她竟然只是过来采访温斯的？ 她是真的只是过来工作的？ 他给她看的行程表，里面明明标注了他的所有行程，结果她居然只把温斯的记住了？ 江凌霄觉得自己的脾气已经变好很多了。 云雪尧但凡是顺着他的话，答应和他共进午餐，他也会稍微幻想一下她是来见他的。 结果她竟然踌躇了，犹豫了，显而易见的在酝酿如何拒绝他。 可是，在发现他午餐桌上的人还有温斯的时候，她竟然点头了？ 点头了？ 她就真正的，只想着她的工作，想着她的采访，还想着温斯和蓝叶！ 他什么时候，还没有一个外人的采访重要了？ 江凌霄此时看云雪尧的眼神，就像浇筑了冰的寒井，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 云雪尧眼里的怔然，更是给他火上浇油。 那么几秒的时间，她连温斯这个时刻在那套总统套房里都记住了，却不知道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他？ 江凌霄捏住了云雪尧的手腕，拉着她就朝外面走去。 “我们去哪儿？”发现走的路似乎不太对劲，云雪尧忍不住问。 “餐厅。”江凌霄的回答简短冰冷，“你不是答应和我共进午餐吗？” 然而，等到了餐厅，云雪尧却发现只有她和江凌霄两个人。 她用质疑又不解的目光看了江凌霄两秒，唰的一下起身，就要往包厢外走。 江凌霄舌尖暗暗顶住后牙槽，猛地起身把她拖了回来。 他就差点把她按到了桌上。 “怎么，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要走？”他居高临下地压着她，沉着脸。 她毫不犹豫地离开，更是证明了她的心里只有温斯特莱斯。 就算是知道她只是为了工作，江凌霄还是觉得忍无可忍，所有这些日子以来压制的好脾气，全都告罄。 原来，会引起他妒忌的，不仅仅只有俞子舜。 只要她的注意力在别处，只要她的心里装的不是他，他都无法忍受…… 他声音冰冷：“不想留下来的话，温斯的采访，你也别想了。” 云雪尧就觉得，先前那个冷傲又自我的江凌霄，又回来了。 她当然知道他不高兴，浑身都散发着冷冷的不悦。 但她实在不明白，他的不悦源自何处。 “吃完饭，我就可以去做我的事了是吧？” 她问。 好，不就是一顿饭，只要过后他不拦着她，什么都好说。 江凌霄暗暗咬牙，正要说什么，包厢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盯着云雪尧，隔了等了好几秒，这才松开手，整理一下衣领，这才走过去打开门。 蓝叶站在门外，笑得很是亲切， “不是说好共进午餐的吗？霄爷，温斯已经等你很久了。” 第202章 一毛不拔江凌霄 蓝叶说完这句话，也不顾江凌霄有些警告的眼神，径直看向坐在里面的云雪尧。 云雪尧早已经端坐在椅子上，姿态优雅得体。 但内心一片懵逼。 蓝叶过来之前，她以为的故事是这样的： 江凌霄原本想要和她共进午餐，她拒绝，江凌霄才约了温斯。 江凌霄的选择是，要么和她一起吃饭，要么和温斯一起吃饭。 而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云雪尧从头至尾都不想和他吃饭，她刚刚会同意共进午餐，也只是想要和蓝叶确认温斯的采访事宜。 可是现在，蓝叶过来了。 云雪尧才发现，不管她和不和江凌霄吃午餐，他都会和温斯共进午餐？ 那么，他刚刚是在钓鱼执法？ 假如她执意拒绝和他吃午饭，那她自然也就失去了和温斯见面的绝好机会。 “等一下。”江凌霄没给蓝叶面子，径直关上了门。 他走回来。 压低声音，“离蓝叶这个人远点，听到没有。” 云雪尧：“啊？” …… “怎么称呼？” 餐桌之上，温斯看向云雪尧，但他这句话，却是在问江凌霄。 “叫云记者。”不等云雪尧说什么，江凌霄已经率先回答。 蓝叶看了一眼两人之间坐的距离，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就只是记者？” 刚刚云雪尧本想把两人之间空出一个位置。 江凌霄也不让，直接让服务生把多余的座位全都撤了。 此刻他就坐在云雪尧身边，主权姿态不要太明显。 温斯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笑了笑，“有意思，我不知道霄竟然是真的喜欢女人。” 云雪尧：“？” 这什么意思？ 她不由得多看了江凌霄两眼。 江凌霄冷着一张脸，对温斯的调侃和云雪尧怀疑的目光都视而不见。 蓝叶像是故意要揭江凌霄的短：“因为霄爷一直没有女伴，我们都以为他喜欢的是男人，云……记者不知道吗？国际金融圈子里，这几乎是大家的共识。我们认识霄爷也有四五年了，他身边从来只有助理，各种男助理。” “是吗？四五年了……” 云雪尧笑笑，“是够久的。” 那蓝叶知道她和江凌霄在一起多久吗？ 正式确立关系，也是四五年呢。 她当了他这么多年的隐形女友，隐形到外人都以为他喜欢的是男人。 “那云记者和霄爷在一起多久了？”蓝叶兴趣盎然。 “没多久。”云雪尧淡淡地回笑，“不到一个月。” 如果从结婚开始算，确实是没多久。 温斯和蓝叶相互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云记者，”蓝叶温言细语地问云雪尧，“你是想要采访温斯先生吗？” 云雪尧为他这突如其来体贴入微的语气寒了一下。 干嘛…… 为什么突然摆出这么一副哄孩子的语气？ 她点点头。 蓝叶就笑得愈发温和，“可是我们的采访条件，你也是知道的，对吧？” 云雪尧被他笑得有点发憷。 但她还是点头，“这正是我今天要来和蓝先生讨论的事情。” “点菜吧。”江凌霄一本菜谱甩出来，打在了蓝叶和云雪尧之间，“该吃饭的时候好好吃饭，不为你自己，也多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江凌霄这话一说完，对面的温斯都停了一秒呼吸。 但江凌霄视若无睹，淡淡地瞥了蓝叶一眼，颇带警告意味，“吃饭的时候，不要谈工作。” 蓝叶一口气憋在喉咙里。 啥啊！ 之前是谁说的，一起吃饭可以谈一谈接下来的战略合作？ 江凌霄这双标狗！ 菜上来之前，云雪尧去了一下洗手间。 蓝叶马上压低声音，“霄爷！霄爷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也玩上这一套了？” 江凌霄微微皱眉，“哪一套？” “形婚啊！”蓝叶声音压得越发低，身子都要趴上桌了。 江凌霄微怔：“你怎么看出来的？” 有这么明显吗？ 他明明一直在宣誓主权，蓝叶竟还是看出了他和云雪尧之间的貌合神离。 “你说说你，喜欢男人也就算了，家族有压力也可以理解，但是你居然还形婚？”蓝叶捶胸顿足，“你学那些不要脸的渣男，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对得起你的那些男朋友和这位云记者吗？” 江凌霄：“……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 还那些男朋友。 他怎么不知道他有过男朋友？ “好了！”蓝叶大手一伸，“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你的兴趣我们都知道，看破不说破。你找个人骗骗家里也就算了，你让人家帮你传宗接代也就算了，你还铁公鸡一毛不拔。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你忍心吗？” 江凌霄看向温斯，神情颇冷，“管管你的助理。” 温斯也皱着眉，抽出了一根烟，正要点上说什么。 江凌霄：“孕妇不能吸二手烟。” 温斯又把烟塞了回去，一本正经地看着江凌霄，“我助理说得对，你太一毛不拔了。别人给你生孩子，你不给名不给分，钱也不给？还让人家自食其力，出来跑新闻？” “这样，我接受她的采访，但这次的采访费用，你来替她出。我卖个人情给你，就不把你形婚的事情透露出去了。” 蓝叶在旁边不停点头，“对，给霄爷你留条底裤。” 江凌霄：“……” 温斯和他的助理，到底是怎么脑补出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冷脸，“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你爱接受采访不接受，随你。” “看看！看看！”蓝叶和温斯对看点头，“果然一毛不拔。” 云雪尧从洗手间回来，就发现席间气氛有点不对劲。 江凌霄和温斯都沉着脸，一言不发。 蓝叶用一种革命友人的同情目光看着她，那眼神里呼之欲出三个字：太惨了…… …… “云记者几个月的身孕了，”吃得差不多了，蓝叶开始给云雪尧搭讪。 “快三个月了。”云雪尧回答。 蓝叶看云雪尧的眼神就愈发显得同情，怀孕三个月，和江凌霄在一起还不满一个月。 真不知道她做出了怎么样的努力，才获得了江凌霄身边一个工具人的位置。 难怪外面风言风语，说她给别人当小三，还找老实人接盘。 这么美的女人，明明仅凭一张脸，就可以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 江凌霄，真不是个东西！ “云记者现在用的是什么护肤产品？”蓝叶深切关怀。 “这个……”云雪尧一时卡壳。 她就用的普通国民品牌，没特别在意这些。 蓝叶几乎用谴责的眼神瞪了江凌霄一眼，“普通人可能不会太在意这些细节，但如果有条件，还是应该注重一点！” “小姐姐，我知道有个牌子的孕妇产品不错，我推送给你。”一转头，蓝叶热情得云雪尧有点招架不住。 “哦……” “你点开看看。” “这个要注册会员？” “我来帮你，我有会员，用我的号登陆……” 云雪尧也没多想，为什么蓝叶会有护肤品牌的vip会员。 蓝叶已经拿过她的手机，替她操作起来。 只是他刚刚一点，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一个来电。 蓝叶手一抖，点了接听。 “额对不起……”他本来想把手机递给云雪尧，没想到手又一滑，点到了外放。 顿时，手机里传出一个刻薄的声音，“云雪尧，斯总的采访，你拿到了吗？” 是李明姗打来的电话。 云雪尧一顿，看了一眼旁边的蓝叶和温斯，“我正在谈。” “正在谈？”李明姗顿时笑了，“云雪尧，你撒谎的功力，可是越来越强了啊！” 第203章 所有人都认为她在找死 李明姗的话，清晰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现场突然一片死寂。 还拿着手机的蓝叶，一脸吃惊。 看向手机的江凌霄和温斯，一个蹙眉，一个微讶。 云雪尧一时沉默，李明姗的话，她不知道怎么接。 免提已经开了。 她再按回去拿到一边，也尴尬。 就这么放任着不管，也尴尬。 最好就是草草几句，挂断电话。 可是挂了电话，对云雪尧有什么好处？ 没有。 尴尬是已经尴尬了，还不如就这样尴尬着，邀大家奇人共赏。 “你说话啊？”李明姗果然没让人失望，见云雪尧沉默，当即追问，“你哑巴了？你说你正在谈，那你有可能拿到斯总的采访权吗？” 云雪尧实话实说，“还没有。” “呵！还没有？那你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气是怎么回事？”李明姗几乎笑起来，现在她和云雪尧之间，最后一层遮羞布也已经没了。 俞子舜已经把话说到了那个地步，李明姗也不需要再对云雪尧虚与委蛇。 她现在打的每一张，都是明牌。 就是要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尽量的打压羞辱云雪尧。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打算用你最擅长的那一套，去搞定采访？”见云雪尧不说话，李明姗阴阳怪气，“对啊，你当初可是连江凌霄都能采访到，拿出你勾引江凌霄的那些伎俩，也去勾引斯总啊。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去啊，我等你的好消息。” “主管，”云雪尧打断了她，“今天的药，你有按时吃吗？”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面前就是江凌霄和温斯，云雪尧真想按下录音键，把李明姗这些话给录下来。 不为什么，就打算事后发给她，让她自己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话。 “云雪尧，你不用激将我，你什么货色，你我都清楚。”李明姗冷笑，“说什么正在谈，谁不知道你今天压根错过了采访时间，白白把机会送给了橙丽！” “你也知道兴业和橙丽之间是什么竞争关系，你输给别家还好，输给橙丽……呵呵，我真怀疑你是故意迟到，是橙丽派到兴业的间谍！” “主管是怎么知道我迟到的？”云雪尧冷不丁问道，“主管人不在这边，消息倒是灵通得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徐森才是你的下属。” “该不会，我的行程，是主管故意找人拖延的吧？我的预约时间，也是主管透露出去的。” “你少血口喷人！”李明姗一戳就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酒店那边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记者！你当其他同行都是瞎的吗？你错过时间灰溜溜被赶出来，还好意思谎称自己正在谈采访？” “我……” 云雪尧刚刚说了一个字，蓝叶突然插话， “你怎么知道她没谈呢？她现在正在和我谈！” 电话那边静了一瞬。 李明姗这才问，“你是谁？” “我姓蓝，是温斯的助理。”蓝叶的声音端了起来，多了几分冷清矜贵。 李明姗的笑声直接从那边传了过来。 “你不会说你叫蓝叶吧？” 蓝叶：“？” “云雪尧，不要做这种弄巧成拙的事。”李明姗讥讽，“随便找个人冒充蓝叶先生，就想当完成任务吗？那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还要合起来说，兴业能给的实在太少，这个采访做不下来？” 蓝叶：“？” “你们能给多少？”他实在忍不住了。 一旁的江凌霄和温斯见多识广，还能稳得住表情，蓝叶的面部已经要龟裂了。 “怎么，云雪尧找你演戏，基本台词都没告诉你？”李明姗嗤笑，“好吧，云雪尧，你要怎么编我也不管，反正我只看结果，这次你要是拿不到斯总的采访资格，你就给我滚回去安你的胎，别在公司里来丢人现眼！” 她最恨就是云雪尧骗得了俞子舜的心，怀了他的孩子，还贪心不足，想要在兴业一步步蚕食本该属于她的地位。 云雪尧所有抢夺的，所有觊觎的，都是本该属于她李明姗的。 “你真是云记者的上级？”蓝叶忍无可忍，“你这种人，是怎么爬上去的？我告诉你，温斯的采访，我们已经决定授权云记者了。但这份授权是云记者的，和你以及你背后的愚蠢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呵！我还真是怕了呢，”李明姗笑出了声，“云雪尧，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找的骗子，还演得挺真的。那我就在公司就等着，看你能不能给我变出一份采访授权来……” “是不是骗子，你就拭目以待吧！”蓝叶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气死人了气死人了，好多年没见过这种傻x了。”他气得浑身冒热气，“说我冒充？说我骗子？” “授权！”他指着桌面，“我替温斯做主，马上授权采访！温斯，你没意见吧？” 温斯：“……” 对面的江凌霄目光中锋利乍现。 温斯：“……没有意见。” …… 云雪尧刚刚回到兴业，就收到通知，参加会议。 踏入会议室，看到落座的人，她不由得微微颦眉。 俞兴泉坐在会议桌的最前端，而围绕着他的，几乎都是兴业的高层。 李明姗笑里藏刀， “云雪尧，听说你已经拿到了温斯特莱斯的采访，众所周知他的采访价格非常高。所以我替你召开了这个会议，邀请公司的高层过来，共同通过采访的预算金额。” 温斯今年的采访价格还没有曝出来，不过以往年的经验，不可能少于百万。 云雪尧吹擂自己拿到了采访资格，那总不可能对方一分钱都不要吧？ 兴业其实根本就没打算采访温斯，也压根就没有充足的预算。 李明姗让云雪尧过去，就是为了杀她的锐气，顺带让徐森捷足先登，再传出她与橙丽抢采访失败的传言，使云雪尧陷于腹背受敌的境地。 俞子舜已经得不到了，李明姗现在就一心想要搞死云雪尧。 在座的高层，过来之前已经被打过招呼，一个二个面色不善。 现在李明姗把话引了出来。 其中一个高层当即冷冷地问云雪尧：“上面给你多少预算？你有照实告知斯总那边吗？” “我没有。”云雪尧坦然回答。 她根本就没谈到那一步，温斯的采访资格能来得那么容易，连她都没有预料到。 “那你说你拿到了采访资格？”高层的眉头皱成一座山，“你是为了拿到资格，答应了别人的价钱，还是你根本没拿到，就搞我们玩儿？” 这算得上一个碾压性的杀局。 没有人相信云雪尧可以拿到温斯的采访。 要么她是骗了兴业，要么她就是骗了温斯。 或者她两头都骗，先答应温斯的采访价格，骗到采访资格，然后倒逼兴业给钱，成就她的“个人战绩” 搞出这样的事，在座的高层，都认为她是在找死！ 第204章 不会给她第二次害她的机会 “我们没有谈价格，还没到那一步，中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云雪尧看了李明姗一眼，“对方就决定授权给我了。” 李明姗被云雪尧那暗含锐利的目光看的心中一怵。 但她笃定了云雪尧绝无可能拿到温斯的采访权。 在把高层叫过来的时候，李明姗已经加油添醋的把事情都讲述了一遍—— 公司约到了温斯的助理，把前期准备工作都给云雪尧做到完美，然而她却无故迟到。导致橙丽的记者捷足先登，拿到了采访权。 可李明姗得到消息，打电话和她确认的时候，云雪尧却谎称自己正在和温斯助理洽谈，并不知从哪儿找了一个人来和她对话。 李明姗再三确认，云雪尧却一口咬定她已经拿到了采访权。 她没办法，才希望召开这个会议，请高层们都过来。 如果云雪尧真的拿到了采访权，那天价的采访费用从何而来？ 温斯的采访虽然含金量高，但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对于兴业而言却没有实际的经济价值。 而如果云雪尧根本就没有拿到采访权……那这种欺骗现象则绝不能姑息。 身为新闻从业者，实事求是是基本的素养。 云雪尧如果连这种事都撒谎，那她以后的报道和新闻还能相信吗？ 她的行为，是在挑衅兴业的基石。 李明姗的提议，得到了俞兴泉的支持，因而他带头加入了这场会议。 而在座的其他高层，对云雪尧都有耳闻，但和她的接触并不深。 他们对她最多的印象，就是这个女人靠脸达成了不少目的……包括从李明姗手里，抢走了俞子舜。 一想到这样一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极有可能成为未来兴业的女主人。 诸位自视清高的高层，就先入为主的不适。 鄙夷、轻蔑、敌意充斥在他们的刻板印象里，因而轻易就被李明姗挑拨。 更别说，李明姗的父亲，还是兴业的创始人之一。 现如今也掌握了公司的话语权，和新兴的产业命脉。 他们天然，就站在李明姗的那一边。 带着挑剔的目光，用放大镜审视云雪尧的一举一动。 “你说对方授权了你，那授权书呢？”另一位高层对云雪尧伸出了手，“授权书在哪里？” 云雪尧直视对方的双眼，“蓝叶先生承诺了，授权书即刻就会以对方公司的名义发过来，所以我先回来，准备采访的细节。” 李明姗嗤笑出了声。 “口头承诺？也就是说空口无凭了？拿没拿到，也只是凭你一张嘴。万一最后什么都没有，你也可以骗我们说是温斯方反悔？” “主管，”云雪尧声音压着惯有的温和平静，“谎言骗得了人一时，骗不了一辈子。我说的话，你都可以去温斯那边查证，公司不是没有蓝叶先生的电话，你打一个过去，我有没有说谎，一目了然。何必这么着急呢？” 她笑笑，“你真的，太急了。” 太着急要铲除她，太着急要干掉她。 以至于连多求证一点的耐心都没有。 云雪尧记得，过去的李明姗不是这样的。 大学的时候，她是光彩夺目的学姐，天之娇女，她和俞子舜，被称为传媒绝佳搭档，是理所当然公认的一对儿。 那时候的她虽然高傲，但是有真本事傍身的。 云雪尧完全没有料到，在兴业重逢的李明姗，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狭隘、偏激、恋爱脑、自以为是、愚不可及…… 连她过往明艳的外表，现在也变得刻薄又凶毒。 大约，李明姗那般一帆风顺的人生经历，自负又自傲，从没体会过失败与失去，她视俞子舜为囊中物，绝不接受意料之外的剧情。 俞子舜不要她，她就会恨，会变得妒忌、丑陋。 无论云雪尧是接受俞子舜，还是不接受，都已经是她的敌人，是她要用尽力气针对的人。 “我着急？”李明姗果然是受不得云雪尧一点激，她声调都变得古怪，“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你说的话，做的事，半点都不合逻辑，你知道温斯过往的采访价格是多少吗？你知道国外媒体能够拿出采访金，都是因为有其他人赞助吗？” “我知道，温斯先生本人并不喜欢接受采访，所以他才定下高额的采访金，”云雪尧轻轻一笑，“就以去年为例，他接受了国外某家金融媒体的直播采访，价格高达百万美元，而这笔钱，是由别国的金融圈人士出的，其实是希望借这个机会，以嘉宾的身份与他结识。” “那我们确实是低估了你的胆量。”一位高层忍不住开口，“你在明知道这些背景的情况下，还能信口开河，是自信我们不会查你，还是觉得有人替你兜底？” 他就差把话说明：你不要仗着有太子爷撑腰，就把大家都当傻子！ “也有可能，云主编是真的和温斯方谈了，承诺了对方要求的金额？”另一位高层说话更是阴阳怪气，“不过百万也不是小数目，不知道云主编是从哪里募捐到了这巨款。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算你有本事。” 这位高层的话说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了俞兴泉。 除了俞子舜，他们想不到还有谁会给云雪尧这笔钱？ 可是百万美元……俞子舜不管是从自己的腰包里掏，还是力排众议走公司的账面，都实在是，荒谬至极！ 俞兴泉脸色漆黑，终于发话。 “李明姗，云雪尧是你的直接下属，你说，她这事情，要怎么处理。” 李明姗内心欣喜。 俞兴泉发话，代表接下来，她怎么做，都不会有人反对。 她看向云雪尧，目光中凶光乍现，“云雪尧，你现在如果承认你撒谎，我还可以替你求个情，给你一次机会。” 机会？ 云雪尧确信，是死的机会。 李明姗一定要把她赶出兴业，并且要让她在行业内身败名裂的走。 她已经把她当成而来头号假想敌，陷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疯狂之中。 正好呢…… 云雪尧轻笑，她也不想让李明姗活！ 从李明姗上次把主意打到她肚子里的宝宝上面开始，她已经碰到了她的红线。 有一次就会有二次。 云雪尧不会，再给她造次的机会…… 第205章 她今天不走也得走 一个略带挑衅的笑容，出现在了云雪尧的嘴角， “我没有撒谎，我可以接受调查，我也可以放弃这次的采访，主管要怎么处罚我都没关系，反正你先前也说过——不如让我回去养胎？” “呵！”有个高层直接笑出声，“这叫什么？死猪不怕开水烫？” “那你就是答应支付对方的高额采访费用？”李明姗咄咄逼人，“你有和我沟通过吗？请示过我吗？什么都没有，擅作主张，给公司的名誉造成极大的损伤，后续还有可能造成经济损失……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在这里呆下去吗？” “主管想让我怎么样？”云雪尧反问。 “写一份公开自我检讨，然后回家去休养吧。你惹出的乱子，公司会替你处理。不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李明姗露出了恶毒的笑容，“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份处置不公平，你也可以什么都不用写，彻底离开公司，只需要签一份竞业协议，保证五年不从事相关工作就行。” 这就是李明姗的目的。 什么让她去采访温斯，什么召开会议讨论采访资金问题，都不过是幌子。 她就是要给云雪尧安个罪名，然后名正言顺的把她踢出去。 “主管知识广博，应该知道鸠占鹊巢是什么意思吧？”云雪尧看着眼前不可一世的李明姗，露出怜悯的神情。 “你说什么？”李明姗怔了一瞬，转而就怒从心起。 云雪尧还有脸对她说什么鸠占鹊巢？ 她不就是那只占有了俞子舜的鸠吗？ “李主管是从什么时候，把自己当成兴业人的？”云雪尧没理会她的神情，继续问道，“从什么时候，把兴业金融部，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把自己的职位，自己的获得，当成理所当然？” “你什么意思？我当然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我帝传硕士毕业，我也是从底层干起，我今天所得的一切，都是我该有的！”李明姗咬牙切齿。 包括俞子舜，也本该是她的。 是云雪尧，这个半途而来的不速之客，抢了她的爱人，还要慢慢抢走属于她的金融部。 她明明可以躲在暗处，给俞子舜当地下情人，可她偏偏要大着肚子，到她面前来，坐到她的办公室里，耀武扬威，同她炫耀，同她争抢。 李明姗毫不怀疑，如果现在再不把云雪尧干掉，那总有一天，离开金融部的那个人，会是她…… “主管当年高考，堪堪差了帝传收分线十分，差了热门专业五十分，”云雪尧笑得轻描淡写，“但你父亲在兴业任要职，以兴业每年接收帝传数名实习生的条件，让你被破格录取。至于学姐后来的保研资格是怎么到手的，也要我一一赘述吗？” “你……”李明姗脸色白了一瞬。 云雪尧是怎么知道她考学经历的这些事的？ 云雪尧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反击， “还有，学姐到了兴业金融部，跑了哪些新闻，又坐了哪些成绩，兴业的老人都明眼看着，没有你的父亲，你能在一事无成的情况下，做到主管的位置吗？” “你说这种话，是妒忌我吗？”李明姗声音尖锐，“因为我有优渥的家世，有良好的背景，而你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你才心理阴暗的去调查我吗？” 云雪尧笑了笑。 她记得自己刚到金融部的时候，李明姗还自持高傲，端着她高贵的身份，不屑以低劣的言语来攻击她。 而现在，她已经撕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像个撒野的泼妇，无能狂怒。 而云雪尧，却冷静中带着清淡的蔑视：“我的意思是，学姐应该去问一问你的父亲，他是怎么将兴业金融部占为己有，又是怎么让自己的女儿理直气壮的继承下去的。” “云雪尧！”俞兴泉忽的出声。 “怎么，俞总也有话要说？”云雪尧半点也不畏缩，她坦然地看着俞兴泉，“也好，俞总当年也是亲历者，你来讲给李主管听听，应该更有信服力。” “你这……怎么突然说到这事情上面了……”俞兴泉忽的就结巴起来，“我们今天讨论的，是关于温斯的采访……” “但现在的结论是，要将我赶出兴业，”云雪尧反倒显得格外温言细语，“俞总您觉得，这样合适吗？” 俞兴泉开始冒冷汗。 云雪尧……不应该啊？ 他先前专程找过她，没觉得她知道些什么，而且她好像很不愿意提起她父母的事。 他也听说，过去的事情，她全都记不得了。 难道她是查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所以才会突然发难…… “怎么了？”一旁的高层不解，“难不成云主编也和我们兴业有什么渊源？还想要和李主管争一争？” “就事论事吧，”另外的高层面露冷色，“俞总说得对，我们在谈的是你采访温斯的事。这样，你觉得李主管没有资格对你处罚，那我这个副总有没有资格来做这个事？我有没有资格让你立刻离开兴业，并且保留对你的法律追究？” 云雪尧微微昂头。 “如果您和其他领导执意要这样做的话，我当然无话可说，但如果接下来温斯的采访要继续，恐怕恕我无能为力。” “还温斯的采访呢？”高层们都笑了。 都到这地步了，这个云雪尧还死咬着不松口。 高层的话说得也更加难听， “也不要回去养胎了，你就直接主动辞职吧。竞业协议签了，该怎么走，就怎么走。我们也不会赶尽杀绝，给你也给我们留个面子，温斯那边的事，会给你擦屁股的。” 李明姗脸色露出了得胜的笑容。 高层们的意见已经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云雪尧今天，不走也得走。 就在这个时候…… 会议室的门，传来扣响。 “俞总，”来人是俞兴泉的秘书，她看了看会议室里的阵仗，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一分，“俞总，刚刚温斯特莱斯先生的助理联系了我们……” …… 第206章 俞子舜也救不了云雪尧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 诸位高层和俞兴泉不约而同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皱起了眉头。 温斯的助理真联系了过来？ 难道说，云雪尧真的谈定了这次的采访？ 她拿什么谈的？ 不会真的答应了对方百万访谈金的要求吧？ 一瞬间，会议室里人人脸色难看。 刚刚放话的高层，一时有点后悔自己的“仁慈”，云雪尧给他们惹这么大一个麻烦，竟然就让她安安然然辞职，还要给她竞业协议的补偿。 “我看，竞业协议也可以不用签了，”有位高层已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以后但凭本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没有竞业协议，他们也可以肯定，云雪尧以后不可能再在新闻业发展。 兴业在珅城，谈不上只手遮天，但在全国媒体业却是头部企业，只要他们把云雪尧干的“坏蠢事”传播出去，还有同行业会要她吗？ 恐怕就是橙丽，都不屑要这么一个坑公司的货吧？ “温斯的助理是哪一位，他怎么说的？”俞兴泉问秘书。 秘书回答，“是一位姓蓝的先生，他给我们发了一份采访协议过来，说我们这边没什么异议的，就可以走下一步。” 下一步…… 还走什么下一步！ 难不成真要去当那个大冤种，给那么一大笔钱，去做一个投资率如此之低的采访？ “把协议拿过来，传给在做各一份。”俞兴泉沉着脸。 他的话刚说完，俞子舜推门而入。 “俞总，各位高层，”他目光在云雪尧脸上停留一瞬，即刻离开，“我听说我们拿到了温斯特莱斯的采访资格？” “似乎是拿到了，”李明姗率先开口，语气从嘲讽不减，“但具体多少钱，我们就不知道了，云主编擅作主张，在完全没有知会公司的前提下，直接和对方达成了协议条件。” 尽管理智上已经告知了自己无数遍，她和俞子舜，已经绝无可能。 可是看到他进门只看了云雪尧，却对她视若无睹，李明姗心头的妒忌也依旧像野草一样疯长。 更可气的是，她都已经说话了，俞子舜的目光，依然没有扫到她身上一眼。 他看着俞兴泉， “条件无外乎是钱，我认为我们应该把这个采访吃下来。” “你在说什么？”俞兴泉当即重重反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拿下这个采访，能得到什么？” “温斯的采访含金量非常高，兴业本就以金融起家，身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媒体，又不是出不起这份钱，为什么不拿下来，难道我们的软实力，我们在行业里的地位，就不重要了？” 俞子舜反而质问，“我们就真的只局限于目前的格局，不思发展和拓进？拿到温斯的采访，对于我们海外部的发展也极有帮助……” “你就只想着海外部！”俞兴泉已经打断了他，“拿总公司的钱，去喂你的海外部？你打着什么主意，我心里清楚，别说了！这个采访，就是倒给我钱，我都不会做！” 俞兴泉当然知道海外部重要。 换成从前，他或许会考虑俞子舜的建议。 可是现在…… 说什么海外部，还不是想着将来翅膀硬了，带着云雪尧一起远走高飞。 “倒给钱你也不做？”云雪尧清脆的声音插入了争执，“俞总，请记住你说的话。” 俞兴泉本就在被俞子舜激怒的边缘，云雪尧的话无疑又给局面浇了一把火。 “我当然可以说到做到，”他已经忘记了先前云雪尧“威胁”他时的害怕，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倒是云雪尧，你要担心一下你会给公司带来什么样的损失，公司会保留对你的追责！” 云雪尧还没有回话。 俞子舜已经点了点头，“好。” 他走到云雪尧身边，一把牵住了她的手，“追责是吧？反正夫妻共同承担债务与责任，你要什么，给我要就是了。” 哪怕心理建设做得再够，李明姗也瞬间白了脸。 俞子舜这是承认，他和云雪尧已经结婚…… 其他高层也面露惊色。 传言，是真的吗？ 云雪尧已经嫁给了俞子舜……已经是俞家事实的儿媳妇。 那他们今天的站队，是否已经介入了别人的家族内斗…… 然而俞兴泉当场冷笑了一声，“呵！你再编！你再编！你当我是一点手腕都没有，查不到你的事？子舜，你明明还是单身，根本就没有和任何人结婚，你还想骗我们你和云雪尧结婚了，来逼我们承认她？” 云雪尧能明显的感觉到，俞子舜握住她的手，紧了一刹。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在哪里结的婚？”他问。 “国外吗？你们根本就没有去国外！”俞兴泉继续冷笑，“能在哪里登记结婚呢？子舜，你要帮着她，也别太摆到明面上，这里在座的都是兴业的中流砥柱，你的行为，会寒了大家的心！” 云雪尧能感觉到，俞子舜的手心，越来越凉。 “师哥……”她反握了俞子舜一下，趁他发怔之际，抽出了手，“师哥不用担心我，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 俞子舜愣愣地看着云雪尧，手中失去所握的时候，他竟然有种失去全世界的感觉。 这一刻，俞子舜开始怀疑，自己从不插手她的事，给予她完整的尊重和信任，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 “好，我不担心。”说出这句话，他心底已经知道了今天的答案。 云雪尧还是如同从前那般，未雨绸缪，做一步，看十步，永远预判在旁人之前。 他现在的补救，显得如此多余。 从前，猜到她即将来临的胜利，俞子舜会为她而骄傲。 而现在，他有的，只是无尽的失落。 这份失落，在俞兴泉揭露他并没有同她结婚之后，达到了短暂的高峰。 “还是看一看协议都说了什么吧。”俞子舜眼里的落寞深深刺痛了李明姗。 云雪尧甩开了俞子舜的手。 李明姗求而不得的那份温暖，她却不屑一顾。 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更有手腕。 俞兴泉刚刚揭露的事实，给了李明姗一剂强心针，让她知道，现如今就连俞子舜，都保不住云雪尧了！ 第207章 又被打脸！我们只要云记者 秘书已经将蓝叶传过来的协议，发到了会议群里，她还顺带贴心地给俞兴泉打印了一份，送到他手里。 一时间，会议室里安静得可以听到针落的声音。 李明姗也打开了文件，迫不及待地扫读了起来。 读了一遍…… 没有发现提及相关采访金额。 再读一遍……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再读一遍…… …… 李明姗还不死心不肯放下，其他高层包括俞兴泉，却全都抬起了头。 他们相互对看，眼里透着浓浓的迷茫和不解。 这份协议，从制式上看，完美无缺，应该不是伪造。 可是……为什么上面没有提及温斯采访最核心的……采访金问题？ 是温斯的助理粗心，忘记提及，还是打算之后再提。 可是，没必要啊！ “你确定是温斯的助理，叫什么名字？他的联系方式没有问题吧，不会是假冒的吧？”李明姗连连发问。 秘书被问得有些发憷，她连忙拿出联系方式，“我刚刚说了，是一位叫蓝叶的先生，这是他的联系方式，李主管可以亲自联系他，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明姗一般夺过了秘书的手机。 蓝叶的联系方式，她也有。 对照了手机号码，她确认了没有问题，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打过去问一问，”俞兴泉下令，“问问蓝助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协议里遗漏了什么？” “我来问吧。”俞子舜不等李明姗动作，已经拿过秘书的手机，拨了过去，他特意开了免提，等那边接通，就出口问道，“您好，我这里是兴业传媒，请问是蓝叶助理先生吗？” “是啊——”蓝叶拖着声音，“协议都看了吗？有什么疑问吗？” “有，协议里没有规定金额，我想问问是遗漏了，还是没有……”俞子舜说这句话，观察到在座的所有人，神情都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 紧张中又带着期待，期待中透露出贪婪…… 就连刚刚说倒给他钱也不采访的俞兴泉，都是如此。 “没有就没有呗！怎么？你们很想给钱？”蓝叶的语气很冲，“我还没见过这么贱的媒体，你们要这么贱，我也不介意，来啊，两百万美金，我马上给加进去。” “不不不……”俞兴泉着急挥手，让俞子舜把手机递给他。 “蓝助理，您好，我是兴业传媒的董事长，很高兴认识您。”俞兴泉面上的谄媚如此明显，明显到俞子舜都感觉丢脸。 “呵！”蓝叶的轻蔑隔着手机屏幕都能传出来。 “我看了这份协议，您那方确定没有采访金方面的要求，那还有……” “唯一的要求，只接受云记者的采访。”蓝叶知道对方想说什么，“除了云记者，谁都免谈！” “那……” 俞兴泉还要说什么，蓝叶已经咔的一声，挂了电话。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云雪尧打破了僵局，“那么，接下来我就走程序了。” “对，你走程序。”俞兴泉忙不迭接口，“接下来让明姗配合一下你……” 云雪尧举起了自己的手机，“我已经发送了辞职申请，还请李主管配合通过一下。” 第208章 对不起，回家养胎去了 云雪尧的话落地三秒内。 会议室里没有任何人吱半点声。 云雪尧是的真的拿到了温斯的采访，这件事已经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而温斯方竟然不要一分钱的采访金，这已经是天方夜谭。 不过…… 所有的意外，都比不上此时此刻，云雪尧口中“辞职”二字，所带来的冲击。 这就好比天上掉下来一块金子，就在你脚跟前，可你却被绑住了手，没办法捡起来。 先前一个个气势逼人的高层，此刻全都哑巴了，又不敢轻易承认自己的失误，又抹不下面子来道歉，又找不到办法找补。 最后，还是俞兴泉厚着老脸开口， “刚刚说辞职，是因为不了解真实情况，雪尧，这事情是大家武断了，主要是你这事情办得也太匪夷所思了对不对？” “怎么不说是在座的各位太平庸了呢？”云雪尧的语气明明是温柔的，词里行间却全都是刺，“没有实力的人，都爱拿匪夷所思这种借口，来给自己找补。” 所有高层的脸，再度黑了。 这个云雪尧……也实在是太狂妄了一点吧？ 一个小小的主编，从业也不过几个月，仗着自己运气好，做出了点成绩，竟敢就在这么多行业资深人士跟前，口出狂言。 可没等他们的脸黑透，云雪尧又释然地笑道，“我也不怕得罪各位，横竖我今天也会离开兴业，说点实话，也没什么心理负担。想必，手里有温斯先生的采访资格，也不愁找不到新东家。那么各位，江湖再见。” “等等！”俞兴泉骤然起身，“雪尧，刚刚是大家说话难听了，谁说了那些话，我让他起来给你道歉，行了吧？” 很明显，云雪尧通过非常规方法，拿到了温斯的免费采访权。 但不管怎么说，现实就是，这事情还真只她一个人办了下来。 他说完这话，就指着刚刚最后揶揄驱赶云雪尧的那名高层，“你，快给雪尧道个歉，快！” 老板都发了话，此高层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对不起云雪尧，我先前不了解实情……你、你以后做成而来事，也应该先和你的主管沟通一下，我们都不了解实情的进展，所以才对你说出那些话……” 哪怕第一句是道歉，后面那些话，也分明是在指责云雪尧，推脱自己的责任。 于是云雪尧笑得愈发自然，“嗯，您说得对，是我的问题，所以我来承担责任。” 她说完，对着会议室里的众人鞠了一躬，抬头看向李明姗，“还请主管尽快批准我的离职申请。” “你这……”俞兴泉还想劝。 云雪尧已经朝外面走去，经过李明姗身边的时候，她停了一秒，声音不大不小，清晰轻快。 “不过，我还得感谢主管，要不是你打了那么一通电话，嘲讽了蓝叶先生，他也不至于一怒之下，给了我免费采访权。” “什么意思？你打过什么电话？”俞兴泉立马追问李明姗。 李明姗手脚发凉，“我、不是……我根本不知道……” 那竟然是真正的蓝叶！ 明明徐森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云雪尧和他争执，双双都失去了采访权。 李明姗怎么会知道，当时和云雪尧在一起的，竟然真的是蓝叶。 她……她果真是像她挖苦她的那样，利用她的美色勾引了温斯的助理吗？ “雪尧，你再考虑考虑。”俞兴泉就差拦住云雪尧。 “不了，我要回家养胎。”扔下这句话，云雪尧头也不回的离开。 留下一屋子呆滞的高层。 俞子舜要离开，俞兴泉却也叫住了他，“子舜，你去劝劝雪尧，她应该会听你的话。” “她为什么要听我的话？”俞子舜目光凉凉扫过一会议室的人，“我又没有嘲讽她斥责她逼她离职。” 李家的势力，在兴业越来越大。 李明姗发句话，竟然就可以集结这么多高层过来，给她站队。 “子舜，这也是为了公司。”俞兴泉指了指在做的高层，“他们刚才不妥的言论，我会批评他们，让他们一一给云雪尧道歉，你现在先去劝到她，把温斯的采访拿到再说。” “俞总刚刚不是说温斯的采访没什么大用处吗？不是对总部海外部都没什么意义？你不是谴责云雪尧做了不该做的事吗？怎么现在又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 俞子舜转而讥讽。 他和父亲的关系已经闹僵，现如今兴业人尽皆知。 也不必要藏着掖着。 俞兴泉恼羞成怒，“刚刚是不知道免费啊！我会这样想有什么错？谁知道她能把事情办成这样？” 谁不知道温斯的采访含金量高。 可是上百万美元……也实在是让人肉疼。 兴业靠金融财经新闻发家，但金融早已经不是兴业的龙头产品。 让他投那么多钱，肉眼可见的不值得。 可如果这是天上掉的免费馅饼，兴业为什么不要？ 都要馋哭了好吗？ “那是雪尧的错了？”俞子舜反唇相讥，“她一开始就告诉了大家她拿到了授权吧？是你们狗眼看人低，听风就是雨，呵呵，一群任人差遣的……乌合之众！” 云雪尧骂人，高层们都要变脸。 俞子舜骂了，还骂得更加露骨，这群人却只敢低下头。 俞兴泉当众被儿子呛得里子面子都没了，一腔怒气只能发到旁人身上。 “你们一个二个，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过来起哄！让云雪尧离职了对你们是有什么好处吗？以后不是自己分内的事少掺和！” 他骂完，又转向李明姗，“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温斯的采访，一定要搞定！你去求云雪尧也好，还是你自己上也好，听明白没有？” 李明姗知道俞兴泉还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她只能点头。 高层们看她复杂的眼神，令她几近无地自容。 出了办公室，李明姗整个人都处于混乱的情绪之中。 她该怎么办？ 难道要去求云雪尧？ 不，她不要去。 让她去求云雪尧，不如给她把刀，杀了她！ “李明姗现在是怎么回事？”突然，身后传来议论声。 李明姗急忙躲了起来。 “不知道，听说是和太子爷没希望了，所有点疯魔了吧？” “哎，今天要不是看在她爸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来趟这浑水……” “算了算了，被坑的又不是你一个，没看到俞总脸都青了吗？” “以后都躲远点吧，她也就那点格局了……” “说实话，云雪尧虽然有点狂，但还真有两把刷子。” “你以为人太子爷瞎？论样貌论手段，云雪尧哪点不比李明姗强？换我我也要云雪尧这样的女人，李明姗除了拼爹，还有什么？” “她要是嫁不好，就凭她自己那点能力，再好的爹也就那样了……” 几名高层摇着头，从李明姗躲藏的地方走了过去。 李明姗的指甲，都要掐到肉里去了。 她摇摇晃晃，咬牙切齿，浑噩又愤怒地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忽的，听到了俞子舜熟悉的声音， “我所认识的那个云雪尧，不需要靠男人去获取这些东西！” 第209章 窥到了了不得的秘密 “对不起师兄，让你失望了。”云雪尧淡淡地回答。 俞子舜目光微沉地注视了云雪尧几秒，忽的朝前迈了一步，将她逼到了墙角。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他看着她，“我也有责任，可是雪尧，能不要再往回走了吗？” “师兄，我没有选择。”云雪尧不看他的双眼。 肚子里的孩子，让她没有选择。 俞子舜长久地看着云雪尧，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收敛了暗含眷恋的眼神，“温斯的采访，你还是会做的吧？” “我还不确定，”云雪尧也正色道，“不过蓝叶对我保证，假如我不进行采访，温斯也不会再接受其他人的采访。” 俞子舜便苦笑了一声，“这就是你的人格魅力了吧。” 他知道，温斯会接受云雪尧的采访，必然有江凌霄的功劳。但蓝叶能对云雪尧这样承诺，就是她个人的本事了。 俞子舜也妒忌江凌霄。妒忌自己不被允许插手云雪尧的事，江凌霄却从不讲规则。 插手了，并逼着云雪尧接受。 他不想再看着两人有更多的接触，先前犯下的失误，已经让云雪尧和江凌霄成为了名义上的夫妻。 他们再多一丝交集，他的希望就更微弱一分。 但两人这番对话，在李明姗听来，却是另一种解读。 云雪尧果然是靠着勾引温斯的助理蓝叶，来拿到了采访！ 而且蓝叶还对她许下了重诺。 “我就是没有她那么下作，那么不要脸，所以才输得这么惨！明明我家世才华比她更好，长得也不比她差，却被她这样碾压羞辱！” 这个观念一旦在李明姗的脑海里生了根，就再也挥之不去。 今天这场会议之后，原本坚定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些高层，都开始摇摆。 他们不管云雪尧是怎么打成的目的，他们只看到结果，看到她的惨败，看到云雪尧的“能耐”。 如果李明姗再这么畏手畏脚，那她接下来，只会失去更多。 …… “蓝助理，有位姓云的记者说你和你约好了见面。” 蓝叶正打算出门，听到这个电话，立即把给云雪尧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请她进来。” 门开了，蓝叶捧着礼物正要开口，就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打扮妖娆艳冶的走了进来。 “你谁？”蓝叶愣住了。 “蓝先生，我姓李，是兴业金融部的主管。”李明姗带着谄媚的笑上前。 她长相属于明艳大气型，今天又精心打扮过，穿得十分露骨，脚上也蹬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露出大长腿，自信没有男人可以逃得过她的诱惑。 蓝叶果真也好好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明姗。 金融部的主管？那岂不是云雪尧的上级？ 那她还谎称自己姓云，骗过脸盲的外籍保镖进来。 蓝叶马上讥讽出声，“你要么就觉得别人是冒牌货，要么自己就来当冒牌货？你是脑子有天坑吗？” 李明姗一愣。 她没想到，蓝叶开口的第一句话，半点客套都没有，居然就直直开骂。 “蓝叶先生，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李明姗努力维持着娇媚的笑容，“雪尧之前告诉我，她没办法达成采访任务，所以我才会误会她是找了被人来滥竽充数……” “你当我当时不在场？”蓝叶反问，“电话是我误接的，从头到尾你们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好了，我不想和你废话了，你走了，要不然我叫人了。” 李明姗不甘心。 她平时自负高傲惯了，除了在俞子舜面前，从没在任何男人跟前低过头。 她不信，她搞不定俞子舜，还搞不定其他男人。 “蓝叶先生……”她朝蓝叶蹭过去，去抱他的腰，“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滚开！”蓝叶像被蝎子蛰了一般推开李明姗，他怒不可遏地冲到门口，“来人！都死了吗？把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给我赶出去！” 李明姗被拖了出去，蓝叶怒斥保镖的声音还回荡在走廊里，“你们是瞎吗？云记者长那样吗？云记者有那么丑吗？那种东西你们也放进来，又多脏你们知道吗？我要换房间！” 李明姗不敢相信自己所遭遇到的这一切。 她走到酒店的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明丽妖娆，可是……蓝叶竟然那样诋毁她！鄙夷她！ 他眼里的厌恶绝对不是假的。 想到他刚刚的反应，李明姗气到发抖。 是，云雪尧是长得漂亮，但她也自认为不比她差在哪里，她的追求者也从来不少，可是为什么他们……俞子舜也好，蓝叶也好，都把云雪尧当做云，把她当成泥？ 李明姗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整顿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情绪，她才走了出去，打算离开。 走了没多远，前方有两个肩并肩的身影，惊诧了她…… …… 李明姗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手心里满是汗。 她低着头，行色匆匆，冷不丁地，她撞上了一个人。 “啊！”李明姗鞋跟太高，顿时一崴，直接摔向地面。 可是对方却抓住了她的手，防止了她出丑。 “主管？你怎么在这里？”被撞的人，竟然是云雪尧。 李明姗借着云雪尧的力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掩饰着脸上的慌相，“师妹不是回去养胎了，怎么也过来了？” 云雪尧没道理回答她的话，她反问，“我的辞职报告，主管给我批了吗？” “你不知道自己去看吗？”李明姗恶狠狠地问。 她怎么可能批准？ 早已经给云雪尧驳回了。 云雪尧不可能不知道，明摆着是在拿这事情讥讽她。 她拂手离开。 云雪尧在原地站了半晌，垂眼，撇了撇手心里……刚刚从李明姗身上摸出的……微型摄像机。 少了个这么重的东西，李明姗也没发现，只顾得上慌慌张张。 看样子，这里面应该拍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第210章 威胁不成，反被打脸 李明姗坐上车好一阵子，心跳才终于缓了下来。 按道理说，身为一个新闻工作者，不管是拍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她都应该是面不改色，稳如泰山。 可实际上，李明姗在帝传的专业成绩并不优秀。 云雪尧说得没错，当初她高考成绩就差了不少，是她父亲为了满足她追求俞子舜的心愿，才走了特殊渠道，让她到了帝传，和俞子舜成为同学。 后来保研，也是暗地里用了其他资源去置换。 帝传毕业，李明姗就到了兴业金融部，说是从底层锤炼，实际上万事有人代劳，各类新闻素材，手把手地喂到她嘴巴里。 是以，李明姗的心理素质，远不能支持她独自承受稍稍激烈一点的一手新闻。 想到刚刚她拍到的一切，李明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拿出手机，把最早用手机拍到的那张糊图，给蓝叶发了过去。 【蓝助理你好，你看看我拍到了什么好东西？】 她有蓝叶的号码，可以给他发短信。 大约等了有三分钟，蓝叶的电话打了回来。 “你是谁？”他声音听起来很冷静。 但李明姗知道，他一定很紧张。 “我就是刚刚被你赶走的那个女人。”李明姗的心跳渐渐缓和下来，她终于扳回了一局！ “我刚刚给蓝助理发的，不过是一点餐前点心而已，蓝助理猜，我还拍到了什么画面？” 蓝叶一时无声，隔了好几秒，才问道， “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不多，我要温斯先生的采访权，收回云雪尧的授权，单独授权给我。” 蓝叶不由得咬了牙，“你要得可真不算多。” “蓝助理考虑一下吧。”李明姗拿捏着强调，现在可是她占据着主动权，“反正温斯先生都是要被采访的，给我也不亏呀。我保证，只要蓝助理给我想要的，我也会把照片和视频都还给你。我们做新闻媒体的，这方面可是说到做到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良久，蓝叶才开口，“我考虑一下，晚点回你的话。” 挂了电话，李明姗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 蓝叶最后的底气，很明显已经不足。 他说考虑一下，大概只是不想跪得那么快，显得他尊严尽失。 她放下手机，打开包，打算把微型摄像机拿出来，欣赏一下自己拍到的东西。 先前撞见那一幕的时候，她一时太过震惊，难免手忙脚乱。 用手机拍了一张照，又觉得不妥，赶紧用摄像机录像。 这个摄像机，原本是为了打算勾引蓝叶之时，为留下证据而准备的。 没想到，倒是立了其他功劳。 “等等！”李明姗惊呼，“摄像机呢？” 她翻遍了包，却怎么也没找到摄像机。 “不对，怎么可能……怎么……怎么不见了？” 李明姗的脸，由红转白。 最大的证据，全都在摄像机里面啊！ 她手机里，只有一张糊图，仅凭这张图，确实可以吓一吓蓝叶，可并不可能成功威胁到他，拿到温斯的采访权。 “停车！回酒店！”李明姗急忙吩咐司机。 所幸的是，她刚刚回到酒店，就从前台那里听闻，有人捡到了一台摄像机，送到了服务台。 前台取出了那台微型摄像机，李明姗一看，正是兴业给记者配备的型号。 她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 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她先前还担心，是云雪尧捡走了摄像机呢。 这部摄像机设置有密码，寻常人是打不开的，但如果是云雪尧拿到，那就不一定了。 金融部把摄像机发到员工手里的时候，设置有统一的密码，李明姗顺手拿了一台，并没有进行修改。 她正打算打开摄像机，先确定一下里面内容的安全。 手机响了。 竟然是蓝叶打过来的。 “你现在在哪里？”蓝叶开门见山的问，“有时间的话，上来签采访协议吧。” 没想到蓝叶这么快就屈服了！ 看样子，她手里握着的秘密，确实是他的死穴。 “我就在楼下大厅。”李明姗回答。 “正好，”蓝叶回答，“我已经派人下来找你了。你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 “我……”李明姗慌了一瞬，当即撒了一个谎，“我已经把内容存到邮箱备份了，签下合约了，我会当着蓝助理的面，删除所有备份的。” 蓝叶执行力超强。 李明姗刚刚挂断电话，保镖已经认准了她，走了过来，带她上楼。 因为全程有人盯梢，李明姗根本没机会去备份视频。 蓝叶依然在先前的房间里等着她。 “因为李小姐发来的惊喜，我找借口推掉了接下来的会议。”他神情阴沉，“希望李小姐说到做到，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也删掉你不该留的东西。” 李明姗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 她坐到了蓝叶的对面，伸出手，“我先看看合约。” 蓝叶拿出一份合同，摆在了她眼前。 “这原本是给云记者准备的。”蓝叶说着，不由得恨恨咬牙。 是他疏忽大意了…… 没想到竟然会给这个女人拍到那么致命的东西。 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就算是身败名裂也没关系，可是温斯他…… 李明姗浅浅看了一遍合同，表示很满意，拿过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轮到你了，蓝助理。” 金融圈的人都知道，蓝叶是温斯的心腹，他跟了温斯很多年，许多事甚至不用直接请示温斯，就可以做决断。 李明姗先前只是感叹蓝叶这个助理做得成功，今天看到了那一幕，才明白这里面的真相是什么…… “我要先看看你手里的东西。”蓝叶提出要求，“你既然已经备份，不介意我先验货吧？” “可以。”李明姗没有备份。 但她知道蓝叶不敢赌。 她直接把摄像机拿出来，连接到手机上，打开输入密码，打算把里面的内容调给蓝叶看。 五秒过后…… 李明姗的脸色变了。 摄像机里面，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李小姐？”蓝叶观察着她的神情，“准备好了吗？” “我……等一等……”李明姗的冷汗从后背冒了出来，很快就布满了额头。 蓝叶坐在她对面，早已经看清楚了李明姗的手机上，空空如也。 他冷笑着，一言不发地拿起了李明姗签好的协议，撕成了两半。 “李小姐，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可真不怎么样啊。” “我……” “你不会还想骗我，说你备份了吧？”蓝叶把撕碎的协议直接摔到了李明姗的脸上，“还是你就打算拿一张糊图来威胁我？” 第211章 他想要公开他们的关系 “糊图又怎么样？”李明姗知道她已经失了势，压力之下她直接“掀桌”， “我亲眼所见你和温斯搂搂抱抱！亲眼看到他吻你！蓝助理大概不知道我是个记者，有一张图，已经可以让你和温斯身败名裂！” “呵！你亲眼所见？”蓝叶靠到了沙发上，笑得冰冷又讥讽，“我们不过是亲如兄弟，勾肩搭背一下又怎么样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加油添醋，不过是因为拿不到温斯的采访授权，所以才恶意报复？” “我……” “你要去报道？可以啊，拿着你那张图去，铺天盖地的报道去。”蓝叶轻蔑地笑了笑，“兴业传媒是吧，我也不介意拿块橡皮擦，直接把你们从这个行业……” 他做了一个擦东西的动作。 李明姗僵在了原地。 蓝叶说得对。 没有百分百的证据，她根本就不敢去报道温斯和他助理的恋情。 原本她是有的，她看到温斯搂住蓝叶的肩膀，看到他搂住蓝叶的腰，看到他偏头去亲他的额头和脸颊。 整个过程，如果有视频，完全可以证明他们的关系不简单。 但她偏偏，只拍到一张搂肩膀的糊图！ 李明姗从业以来，前所未有的后悔。 后悔自己过去太过一帆风顺，没有经历过任何风浪的洗礼，以至于绝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也能轻易错失！ “李明姗，”蓝叶眯起了眼，“我记住你了。” 李明姗今天第二次，被蓝叶的保镖拎着扔了出去。 …… 确定李明姗不会再回来，蓝叶才终于松懈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候…… 对面的房间门打开，云雪尧信步走了出来。 蓝叶抓起茶几上李明姗留下的摄像机，递给云雪尧，“这个还给你。” 李明姗在前台拿到的微型摄像机，是云雪尧“还”过去的。 兴业给记者配的设备都长得一模一样，当然每台机器上都有编号，但云雪尧打赌李明姗绝不会去关注。 她捡到李明姗的摄像机，马上打开看了一遍，知道了里面的内容，马上就明了了李明姗想干什么。 云雪尧大胆推断了一下，李明姗既然用摄像机拍下了视频，她应该没有其他多余的料了。 她当即就联系了蓝叶。 那时候，蓝叶刚刚和李明姗通了电话，万念俱灰，想死的心都有了。 云雪尧知道时间不多，单刀直入，“我主管拍到了你和温斯的视频，不过现在这东西到了我这儿。我会把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空白摄像机放到前台，你派人在大堂守着，李明姗一过来，你就把她叫上来签协议，切记不要给她翻看摄像机的机会。” 空白摄像机，云雪尧正好也随身携带了一个。 她平时都会即时把摄像机里的内容备份，然后清空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李明姗过来的时候，别看蓝叶冷静自若，但他也暗地里捏了一把汗。 云雪尧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赌定李明姗手里的底牌，并预判她的行为，定下应对的方案，蓝叶也是自叹不如的。 现在事情有惊无险的解决掉了。 他看云雪尧的眼神就带着欣赏与羡慕，“江凌霄的运气可真好。” “怎么说？”云雪尧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你这么漂亮，这么优秀，头脑清醒，内心强大，行动力一流，江凌霄能找到你给他生孩子，真是幸运。”蓝叶嘟囔着， “我和温斯就没这么狠的心。” 云雪尧：“为什么这样说？” 蓝叶长长的叹气，“要是我们面对你这么优秀的女性，肯定狠不下心来让你给我们生孩子啊，小姐姐，江凌霄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心甘情愿给他用？” 他朝云雪尧坐近了一点，“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啊？” 对于蓝叶的误会，云雪尧只是淡淡笑了笑， “没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一个父亲，正好他愿意来当。” 蓝叶微微张嘴，“难道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江凌霄的？” 云雪尧沉默。 蓝叶于是自认为找到了答案，“我懂了，你和江凌霄这算是各取所需了。他给你的孩子当父亲，你替他堵住家里人的嘴。可是，如果孩子不是江凌霄的，到时候生下来，万一江家要查验dna，那岂不是会很糟糕？” 云雪尧也不解释，“这就是江凌霄要处理的问题了。倒是你，国外对于男性之间的爱情也没有那么排斥，为什么你那么害怕会曝光？” 坦白说，蓝叶和温斯之间确实显得有点亲密。 但他们多年共事，会有一点亲密感，也很正常。 江凌霄虽然性子冷，但和章贺以及魏宏之间的相处，也常会让人感受到他们的默契。 假如不是李明姗拍到了那些画面，云雪尧还真想不到，他们之间是那种关系。 这下，轮到蓝叶沉默。 良久，他才开口，“其实，温斯是想要公开的。” 他神情纠结。 如果温斯不想公开，就像前几年那样，他绝不会在外面对他做出亲密的举动。 现在他总不顾蓝叶的抗拒，会无意间在半公开的场合对他表现得很亲近，就是想要倒逼他同意公开关系。 “雪尧一定看出来了，温斯是混血吧。”蓝叶反问云雪尧，“温斯的长辈，掌权的有部分，是华裔，非常保守，一直在逼他结婚生育后代，而我……” 他神情很是落寞。 “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害怕自己承受压力，还是害怕他面临压力……或者，我们都会面临巨大的压力。” 蓝叶自顾自地摇头，“温斯的家族也很复杂，如果曝光他的取向，或许连原本属于他的继承权都会很危险。” “可是温斯本身就很优秀，对不对？”云雪尧突然打断了他，“就算没有那份继承权，他也可以在金融界叱咤风云。” “温斯特莱斯，已经强大到可以自立门户了。蓝叶，你可以对自己没有信心，不能对他没有信心。” 蓝叶半张着嘴，没有料到云雪尧会劝他。 “其实国外的大环境，总体而言自由宽松，温斯既然有意公开，那一定是已经有了应对的准备，蓝叶，你要知道，今天是恰好我遇上了李明姗，紧急处理了这件事。明天有可能还有王明姗，张明姗……不可能每次都会好运到完美解决。” 第212章 被宠爱的人都那么放肆 “况且，就算是次次完美解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和温斯的关系，也迟早会传出去，也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云雪尧继续劝道，“与其被动等着别人知道了发难，不如主动破局，以绝后患。这说不定，也是温斯的想法。” 蓝叶愣了不知道多久，才低下头，惴惴道，“是吗？温斯也是这样想的吗？” 他又沉默良久，才又开口，“让我再想一想吧，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云雪尧也就只能劝这么多了。 蓝叶把给云雪尧准备的礼物给她，“这都是孕妇专用的洗护用品，你用了如果觉得好，就让江凌霄给你钱买，他平时会给你零花钱吗？” 云雪尧摇头。 蓝叶忿忿不平，“嚯！我就没见过这么渣的男人。姐妹，听我一句劝，不要替男人着想太多，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该要钱的时候也要要。” 云雪尧浅笑，“我不想和他有太深的牵扯。” 她曾经深信过人，知道越是纠葛得深，沉没成本就越是高，越是难以割舍，割舍得越是痛。 那么深的陷入，人生有一次就够了。 蓝叶有些呆愣，“你是个清醒的人。” …… 云雪尧告别蓝叶，正打算离开，保镖拦住她的去路。 “云记者，温斯先生有请。” 云雪尧怔了怔，还是点了头。 温斯的房间和蓝叶的房间，中间起码间隔了五六个套房。 云雪尧当初带着徐森绕圈时，故意绕过来过。 那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相隔这么远的两个人，竟然是一对情侣。 温斯站在窗前，听到云雪尧进门的声音，并没有回头。 他看着湛蓝的天边，声音清晰的传过来，“听说，你替蓝叶解决了一桩难事。” 云雪尧没有出声。 她还没有摸清温斯的态度，不宜贸然开口。 温斯等了好几秒，并没有等到云雪尧的回复，他笑了笑，回过头来，“云雪尧小姐，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哪里奇怪？”云雪尧反问。 温斯走过来，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下，“霄对你，似乎并不仅仅是利用和交易，为什么你依然活得那么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呢？” 云雪尧没有料到温斯会岔到这个话题上。 她微微颦眉，依然没有作答。 “你看看蓝叶，”温斯大概料到了她不会轻易表达想法，他一边为她倒水，一边开口，“因为有我的纵容，他很大胆自信，甚至常常越俎代庖，替我做一些事的决断。我以为，被宠爱的人，都会这么放肆。” 云雪尧，笑了。 “温斯先生也说了，是被宠爱的人。” 她从来，没有被江凌霄宠爱过。 江凌霄是江凌霄，她是她。 他们现在唯一的关联，是她肚子里的宝宝。 纸上的夫妻关系，并没有改变他们分手的事实。 温斯微怔，“是这样吗？” 他先前和江凌霄零星提到过云雪尧，温斯看得出来，江凌霄这个以往不近女色得让人怀疑他取向的男人，对云雪尧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或许他们之间有交易，有契约，但她依然是江凌霄精挑细选出来的女人。 是他所满意和看重的。 温斯以为，云雪尧这么聪明的女人，应当会察觉出这份不同，多少恃宠而骄。 可云雪尧谨慎和勤勉得，像是一个孤身奋战的单亲母亲。 温斯就笑，笑容里颇有几分替江凌霄无奈， “我以为霄那样的人，但凡他愿意施舍别人一点，那被施舍的人，都会跪着谢恩的。” 谁说不是呢？ 云雪尧便也回笑，“我曾经，也以为是这样的。” 然而她等了好多年，等他的施舍。 后来才明白，他连一个给她跪着感谢的机会，也不肯给她。 等到他终于愿意给予一点的时候，她却已经不会再为了那点卑微的感情，去向任何人屈服…… “给我吧。”温斯向云雪尧伸出了手。 “什么？” 温斯稳稳地看着云雪尧，“你主管拍下来的东西。” 云雪尧微愕，但须臾，她就想明白了什么。 那些画面，是温斯故意让李明姗拍下来的！ 蓝叶为了避嫌，故意选了和他相隔甚远的房间，可温斯却掌控了他的一举一动。 他应该是先发现了李明姗，然后才对蓝叶做出亲热的举动，让她拍下来，想让李明姗去逼蓝叶做选择。 “蓝叶他很喜欢你。” 温斯说道，“他对长得格外好看的人，总是没有抵抗力。” 简言之，就是个极端的颜控。 “你和江凌霄之间的关系，又令他格外同情你，所以甚至愿意让你采访我而对你分文不取。所以我想试一试。”温斯解释。 试一试，蓝叶会不会为了云雪尧，而拒不接受李明姗的威胁，选择让他们的感情曝光。 温斯甚至已经做好了要把新闻压下去的准备。 他也知道不能把蓝叶逼得太急。但如果可以突破这一步，他相信他们之间总有一天可以走到阳光下。 “但我没想到，云雪尧小姐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掉这个局。”温斯笑。 江凌霄的眼光，真是毒。 选投资毒，选女人更毒。 “那么我还是好心办坏事了。”云雪尧无奈。 她顺手李明姗的摄像机，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李明姗的慌张、紧张，以及她崴脚时意外暴露出的摄像机，都让云雪尧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 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她也是不假思索地找到了最佳解决方案。 她是真的没想到，李明姗能拍到这些东西，本就在别人的算计当中…… “摄像机里的内容，我已经删掉了，当着蓝叶的面。”云雪尧摇头，“我已经没有了。” “不，你有。”温斯微微躬身，是有些进攻性的压迫姿态，“云小姐，你不是你的主管。你一定留得有备份。” 他好不容易才让人拍到了他和蓝叶的亲密画面。 再制造这样的机会，不容易。 蓝叶也不傻，多几次，一定会察觉出来不对劲。 可温斯不想放弃。 云雪尧这么未雨绸缪的行事风格，不可能完全把备份删除，她必定会给自己留一手。 面对温斯这样和江凌霄同级别的强者。 云雪尧知道自己根本无处遁形。 她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温斯先生也知道我不是我的主管，那你不妨试一试，看能不能从我手里拿到备份？” 蓝叶已经是她的朋友，她断没有背叛朋友，违背朋友意愿，出卖他的道理。 第213章 把那个女人开除掉 “云小姐，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温斯的笑容淡了许多，“现在视频只在你手里，所以如果传了出去，蓝叶就会认定是你出卖了他。” “你拒绝我，其实我很高兴，蓝叶有你这样的朋友，证明他没看错人。你不用担心，”温斯玩捏着手指，“你把视频给我，我有办法让李明姗去当这个恶人。” “可惜我真的没有。”云雪尧摇头，“我说了当着蓝叶的面删了，就是删了，可能温斯先生觉得不可思议，但我真的没有备份，蓝叶是我朋友，我不会算计朋友。” 温斯的脸色，变得不太友善。 “云小姐，你要知道，我愿意无偿接受你的采访，除了因为蓝叶对你的喜爱，也是看在江凌霄的面子上。但真正的决定权，却在我手里。不管有没有签约，我都可以随意改变主意。” “如果温斯先生想要改变主意，我也确实没有办法。”云雪尧无奈地笑了笑，“温斯先生想要公开和蓝叶的恋情，而我只想尊重自己朋友的意愿，换句话来说，温斯先生，不也应该尊重蓝叶的意愿吗？” “你倒是教训起我来了？”温斯冷冷地看着云雪尧。 “不敢。”云雪尧微微低头。 她起身，“打搅温斯先生了，我告辞了。” 温斯看她款款走向门口，举止清爽利落，半点也没有留恋与不甘，不觉微微叹气。 “我也该想得到，连江家的荣华富贵都无法令你折腰，一个小小的采访利益，怎么可能让你出卖自己的原则？” 云雪尧依然没有回头，反而已经打开了门。 温斯不觉无奈，“采访还是会继续，我不至于拿这点小事来威胁你。” 蓝叶有这样的朋友，温斯该为他感到高兴。 云雪尧手扶住门框，倒是转过了身，“其实，温斯先生应该把选择权交到蓝叶的手中。” 温斯微微皱眉，“你所谓的交到他手中是指……” 云雪尧关门回身。 “我了解李明姗，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就算她手中暂时没有料，也必定会竭力寻找其他办法。” 云雪尧勾起唇角，“恰好，我也有一笔账，要和她算算。” …… 李明姗被叫到了俞兴泉的办公室。 除了她，俞子舜和她的父亲竟然也在现场。 “你是怎么搞得？”不等俞兴泉发话，李父就已经劈头盖脸骂道，“刚刚温斯先生的助理打电话过来，附加了采访的条件，要求公司即刻开除你！” “我……”李明姗惊惧，她结舌，只能装傻，“他们……怎么会提这样的条件？” “你自己清楚！”李父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糊涂的女儿！” 别人说得很不客气，李明姗为了从云雪尧手中抢到温斯的采访权，竟然做出那种下三滥的事，主动对温斯的首席助理献身！ 这事情，俞兴泉和俞子舜都知道了。 这让俞家以后怎么接受李明姗这个儿媳妇？ “好了，老李，你也别骂孩子了。”俞兴泉假惺惺地开口，“别管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温斯那边既然提了这样的要求，我们也只能暂时避其锋芒。就让明姗先回去休息几天，反正金融峰会马上结束，温斯一走，又让明姗回来就行。” 暂时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李父出来，依然满腹怒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我们家是需要依靠你去做这种牺牲来换取事业的吗？你做出这种事，你让俞家怎么看你？” 李明姗委屈地眼泪都落下来。 “可是云雪尧现在已经把我压得抬不起头来了。而且我原本是拿到了温斯和他助理的大新闻，可……” 她回来后越想越不对劲。 当时她确定自己是拍到了画面，可后来找回来的摄像机，里面却没有任何东西。 李明姗怀疑，里面的东西……搞不好是云雪尧给删掉的。 说不定，摄像机都是她给偷走的！ 可是现在再去找证据，也于事无补了。 她妄图勾引蓝叶是真，她企图用温斯和蓝叶的恋情威胁对方，也是真。 温斯要搞她，也很正常。 李明姗越哭越伤心，“我做什么事，能改变阿舜对我的态度吗？他心里现在只有云雪尧那个女人，帮着她在公司里不断打压我。别说现在部门里的人和她关系越来越好，就是高层那些人，都想要把宝押在她身上了……” 李父不由得沉默了。 关于俞子舜和那个记者的传言，他也知晓一二。 但先前他都觉得，俞子舜不过是玩一玩，迟早还是会娶他的女儿。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关注过那个叫云雪尧的女人。 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他问李明姗。 李明姗咬牙，“我那边有朋友，看那个云雪尧也不顺眼，爸你放心，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绝不会让云雪尧好过。” 她从前总是瞻前顾后，才会把自己一步步陷于这样的困境。 现在李明姗已经想清楚了，不管她能不能赢回俞子舜，云雪尧这个女人，她都不会让她好过…… …… 李明姗回到金融部的办公区，还没跨入门，就听到里面在热热闹闹的讨论着。 “雪尧你是怎么拿到斯总的采访的啊？还免费，我不是听错了吧？” “为什么你这么厉害，什么事都能办成？” “那是，我们雪尧姐可是凭的真本事，”云雪尧组内的员工都是一脸骄傲。 “啊好羡慕你们组，每次都能采访到这些业界大佬……” “雪尧，你能不能给我要一个斯总的签名啊？他一直是我的偶像。” “我也要一个，他能同意你无偿采访，应该不会介意多签几个名字吧？” 李明姗原本想等他们讨论完再进去，没想到他们没完没了起来。 她终于沉不住气，阴着一张脸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的讨论戛然而止。 所有人鸟兽散，逃回了自己的工位。 “都很闲吗？”李明姗眼神如刀般刮过云雪尧的脸，“这个月的kpi完成了吗？都想扣工资吗？” “对了，云雪尧，你进来一下。” 第214章 彻底撕破脸皮 “是你偷了我的摄像机，还删了我里面的内容，对不对？” 云雪尧刚走进去，李明姗就开门见山逼问。 云雪尧，没有依着她的话回答，只微笑着看着她。 “主管应该要离开兴业了吧？” “你做梦！”李明姗一掌拍在了桌上，“云雪尧，你休想靠这种伎俩击败我！” 她声音骤然拔高，以至于传到了外面的大办公区。 几乎所有工位上的员工，全都惊愕的抬起头。 李明姗和云雪尧接下俩的对话，依稀可闻。 “我没有想过要和主管争输赢，但主管却处处针对我。我明确告诉过主管，我和师哥之间清清白白，但主管怎么也不相信，我也很无奈。” “清清白白？哈哈，好一个清清白白，你这是承认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外面的野种了？” 李明姗笑声尖锐刻薄。 云雪尧微微皱眉，“我的孩子，自然是我丈夫的。主管也知道，师哥还是未婚，我却已经是已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和师哥凑一对，自取其辱。” “你闭嘴！少在那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俞家不肯接受你，你当然要在外面找个野男人当给你孩子上户口了，”李明姗口无遮拦，“谁不知道你是在外面出卖身体拿到的那些采访资格？” 云雪尧倒是没被继续激怒，她反倒是笑了一下。 “所以，主管才不惜牺牲美色，去勾引温斯的助理，想要抢走我的采访权，对么？” “闭嘴！”李明姗径直把桌上的鼠标朝云雪尧扔了过去。 云雪尧避开了。 鼠标却砸到了门上，把门砸开了一条大缝隙。 李明姗这才发现，办公室的门一直都虚掩着…… 也就是说，刚刚她们的对话，已经被外间听了大半去。 这下，全部门都知道，她为了从云雪尧手里抢走采访权，竟然去给温斯的助理献身。 而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李明姗这才是，里子面子，全都丢了。 云雪尧也不理会她的脸色，朝办公室外走去，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主管也别想着，过两天等温斯回国，你就可以重新回到兴业了。温斯先生说了，所有条款都会写入协议，如果主管之后再回到兴业就职，恐怕会让兴业赔个倾家荡产。” “当然，主管家里有的是钱，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也可以让你衣食无忧。但我想，主管想要的，恐怕不是在家里当个废人。” 这些话，云雪尧说得清晰有力，是故意给外面的员工们听的。 整个金融部哗然。 不一会儿，关于李明姗因为妒忌云雪尧，为了抢走她手里的采访权，而向温斯助理投怀送抱失败，继而被对方要求被兴业开除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李明姗没等到下班，就已经锁了办公室，黑着脸离开了兴业。 算是坐实了传言。 这下，整个金融部都人心浮动。 “谁会是金融部的下一个主管？”众人不由得议论。 “该不会是云雪尧吧？毕竟姗姐是和她斗败了，才离开的呀。” “不可能，云雪尧有什么资历？她才入行多久，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部门交给她？” “你这话说得，李明姗又有什么资历？我根本不记得她在成为主管之前，做出过任何成绩。都是老人们喂给她的资源和业绩。” “也是，金融部现在就是个收钱搞宣传的地方，说起来是兴业的发家部门，其实已经快成养老部了。” “我觉得李明姗走还是留，对这个部门根本没太大影响。” “是啊，好歹云雪尧看得出来，有几分真本事……” “而且云雪尧还有太子爷撑腰呢！” “对啊，真说不好，云雪尧这是要升职了。” …… 当然，有人看好云雪尧，也有人依旧对她尽情无底线的诋毁。 “听说云雪尧根本没有和太子爷结婚，而是随便在外面找了个人嫁了。俞家根本就不可能接受她的，也不可能给她什么实际好处的。” “我就笑了，明明是人家把她当驴使唤，用完了连把草都不喂给她，一群群的，都一副云雪尧赢麻了的样子。” “别说什么李明姗出卖色相去抢采访权了，但凡云雪尧用点正当手段，李明姗至于被逼到这一步？” “是啊，听说是她先用非正常手段拿到授权的，也不怪人家想效仿吧？” “嗯，从男人的角度而言，云雪尧确实比李明姗更有优势。难怪温斯那边要她不要李明姗……” …… 公司内部沸沸扬扬，这头俞子舜也遭到了俞兴泉， “金融部的主管，俞总打算让谁去做？” 父子俩自从闹翻之后，他就再没叫过他一声爸。 “总之不可能是云雪尧，你别打听了，我这边会开会讨论的。”俞兴泉一句戳穿了俞子舜的心思， “子舜，我们兴业，我们俞家，都不欠云家什么，让她当个主编，已经算是对她不错了。她才到公司多久，让她当主管，也服不了众。” “那李明姗当初是怎么当上主管的？”俞子舜冷笑，“不欠云家什么？明明是靠人家发的家，现在就仗着云家没一个能开口说话的，行忘恩负义之便。” “我忘恩负义，就你高尚！”俞兴泉恼羞成怒，“当初两家人关系好好的，是谁把人弄丢了，搞得两家人渐行渐远的？现在你还想当好人了？也亏得云雪尧失忆了，要记得起你以前什么嘴脸，我看你让她当主管她也不要当！” 父子俩再度不欢而散。 但无论如何，云雪尧免费拿到温斯采访这件事，在兴业乃至业内，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甚至，连在江家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江老夫人，都知道了。 她急急忙忙找到江夫人，“外面的传闻你都听说了吗？” 江夫人：“没有。” 老夫人于是更急，“外面传的那些事，可难听了！尧尧是我们江家的媳妇儿，本来就不该在外面抛头露面。现在倒是好了，大着个肚子，还要去采访那些男人，凌霄也不管管！” 第215章 不许她再和其他男人接触 江夫人：“……” 这已经不是这段时间，老太太第一次找她抱怨了。 前两天老太太就来告过状，说云雪尧假装肚子疼欺骗她。 “我打听了，那什么记者，一个月也就几千块。她为了这么个工作，竟然骗我！” 江夫人只能劝着，“也不全是，尧尧工作能力出色，各种加起来，应该能上万。女孩子有自己的事业，总归是好事，何况晓晓那边的开销也不低。” “万把块钱又能干什么？晓晓的医药费，我们是给不起吗？”老太太想不通，“女孩子要事业来干什么？你不也没有事业吗？不也过得好好的。” 江夫人就有些怨言，“我也是和凌霄他爸感情好。尧尧和凌霄之前……有些误会，她没有安全感，想要自立，没什么错。再说了，妈怎么知道我就喜欢过这种生活呢？” 她在外面也整活了不少小店，当成兴趣爱好，但总的来说，还是总觉得自己的人生欠缺了点什么。 云雪尧可以在外面工作，不依靠任何人，恣意的活着，她都有些羡慕。 这次关于云雪尧和采访对象的谣言，她也听说了。 但江夫人也就听一听，不会信进去。 知子莫若母，这事情要是真的，第一个坐不住的人，是江凌霄。 哪里还轮得到老太太来折腾？ “妈，尧尧是个有分寸的人，凌霄也不是傻子。你别多担心了。”江夫人一句话就打发了老夫人。 …… “合着就我是傻子呗！”江老夫人回了自己房间，越想越气，“你们个个都有分寸，就我没有？” “桂姨，你说到底是不是我的问题？”老夫人问桂姨。 “您怎么可能有问题？您都是为了少夫人好啊，外面风言风语的，对江家对云江都不利啊，少夫人她就该呆在家里养胎，大着个肚子在外面跑……” 桂姨压低声音，“不是我说啊老夫人，少夫人以前那个情况，大家都清楚，她能怀上孩子，可是千载难逢，就这样她也不懂得珍惜，家里也就只有您是清醒的了，要是您再不出手管管，真要靓出什么祸事……” 老夫人犯愁，“可是现在凌霄几乎和她同进同出，凌霄你知道的，我又管不住，他要护着人，我根本插不上手。” 桂姨眼珠子转了转，“老夫人，少夫人她总有不和霄爷在一起的时候啊，我听说，她明天就要和那个传闻中的外国男人采访了，听说还要去什么单独的地方，就他们两个人……到时候还不知道传出些什么乱七八糟，您要再不管一管……” “当真？”老夫人惊诧，“还要单独采访，这怎么行啊？我们江家不要面子啊？” 听了桂姨的话，老夫人一夜辗转，临到天亮，终于下定了决心…… …… 云雪尧一大早就等候在酒店大堂，温斯行程非常满，峰会快要结束了，他并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云雪尧坐专程的采访。 所以，云雪尧今天会全程跟着他，在同他去会场的路上，以及中间的间隙，见缝插针的进行采访。 这样的形式，也会被有心人传言成私下接触。 云雪尧只能说，谁真信谁就是傻子。 而她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傻子，马上就来到了她的眼前。 “尧尧，你跟我回去！”老夫人简直像从地里冒出来是的，一个眨眼，就站在了云雪尧的眼前。 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保镖。 个个，都是生面孔。 “奶奶，我现在有工作，”云雪尧假装没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局面，笑得和从前一样甜，“奶奶如果想我了，我今天做完这个采访回家陪你好吗？” “还采访？” 桂姨在来路上给老夫人吹了一路的风，江老夫人脑子里现在就一根筋——这采访做不得，要做了，江家和云雪尧的名声，就全都毁了。 “尧尧，你现在跟我走，还可以悬崖勒马，”老夫人上前就抓住了云雪尧的手，“奶奶给你选了最好的一栋度假别墅，现在那边的风景正美呢，最适合你养胎。” “奶奶，我不去。”云雪尧正色道，“我还没到安胎的地步，等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请假的。” 再没有比呆在江凌霄身边更安全的了。 也再没有人比云雪尧，比她更在乎肚子里的宝宝。 江老夫人心里眼里都是“为她好”，但其实做的都是把她拖离安全范围，令她极有可能陷入险境的行为。 但这些，云雪尧说出来，江老夫人不会信，还会固执的认为她是在忤逆她。 “跟我走！你这个什么工作，不干也没关系。做什么记者，都是不入流的……成天在外面和那些男的认识，你知道别人都传得有多难听吗？” 老夫人说着，就要把云雪尧强拖起来。 桂姨见状，也连忙上前帮手。 就在这时—— “住手！” 冷冷的男人声音从旁处传来。 第216章 该给老太太一个教训了 “温斯先生。”云雪尧趁着老太太发愣，挣脱了她的手，也顺势走到了温斯身侧。 她低声给温斯介绍，“这是江奶奶。” 江老夫人方才被温斯那一声住手给喝住了，又一时惊诧于对方神祇般的外貌气质。 这时候反应过来，那可不得了了。 “不行！”老太太态度愈发激烈，“尧尧你必须马上跟我走！要是给别人看到你们在一起，凌霄和我们江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奶奶，我要采访温斯先生，这只是工作。”云雪尧耐心解释，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现如今最保守也最过激的人，反而不是江凌霄。 “什么工作这么重要，让你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江家和凌霄考虑啊。”江老夫人捂着心口，一副要气晕厥过去的模样。 她仿佛看到了周围人都在对他们指指点点，一边看热闹，一边议论他们江家的门风。 云雪尧却仿佛并不能体会她的难堪和苦心， “奶奶，我是不可能和你一同去什么别墅的，温斯先生的采访非常重要，我的工作也很重要。这些事，连凌霄都没有异议，” “凌霄当然没有异议了，当初那样的事，他也没多说什么，还帮你瞒着我们……” 老太太气到快要口无遮拦。 云雪尧还要说什么，温斯及时拦住了她。 “老夫人，您不用担心云记者和我的采访会有什么不妥，我们可以当着你的面做这个采访，你可以全程监督，行吗？” 这位老太太，竟然是江凌霄的奶奶。 温斯看她这幅对云雪尧咄咄逼人的感觉，心头不适的感觉异常强烈。 如果，他也服从家族，娶一位无辜的女孩，那她是不是也一边要承受他的心不在焉，默默接受他的无情，还要去面对无理取闹的家人？ “不行！尧尧马上就要去我们的郊区别墅养胎了，”老太太断然拒绝，“她以后都不会工作了，不需要做什么采访。” “奶奶，”云雪尧只能求她，“这份采访不是我个人的，而是公司安排的，如果我今天不采访，公司会赔钱的。我可以跟着奶奶你去别墅，但是去的路上，能不能让我把温斯采访了？” 云雪尧好歹退了一步，同意去别墅了。 江老夫人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同意。 桂姨见状，靠近了老太太，低语，“老夫人，反正少夫人都要去别墅了，还坐什么采访……” “桂姨！谁让你在奶奶耳边煽风点火的？”云雪尧打断了她，“你是不是勾结外人，故意使坏？” 桂姨吓了一跳，连忙闪到一边，“我没有，我没有啊，少夫人你不要冤枉我……” 云雪尧冷声哼，“当着我的面，你就敢在奶奶面前说三道四，不知道背地里还搬弄过什么是非。是该让凌霄查一查你了。” 桂姨被吓出一声冷汗。 “少夫人我……” “好了好了，桂姨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尧尧你别疑神疑鬼的。”江老夫人的神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这样吧，既然你非要做这个采访，就在去别墅的路上做吧。”大约是害怕云雪尧真去给江凌霄告状，老太太意外同意了云雪尧这个请求。 她警告地看了温斯一眼，“有我在，料想也不会有人敢怎么样。” 温斯：“……”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江凌霄奶奶的份上，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忍。 老太太想要和云雪尧温斯坐一辆车。 桂姨却拦住了她，“老夫人，我们还是坐后面那辆好了，去别墅要开几个小时的车呢，您什么东西都在后面那辆上面。” 老太太迟疑，桂姨又道，“我们派保镖盯着，让他全程录像。司机也是我们的人，他们不至于的。” 老太太就故作通情达理的点头，“那就这样吧，” 她对云雪尧道，“尧尧，奶奶可是信任了你的，你可千万别让奶奶失望啊。” “温斯先生，你接下来的会……”云雪尧满怀歉意。 “没关系，蓝叶去参加是一样的。”温斯反倒安慰云雪尧，“我的事情，他都能替我做主。” 两人上了车。 老太太和桂姨在其后尾随。 “好吧，几个小时也够了。”云雪尧调整一下心态。 今天开车的司机和上来的保镖，都是生面孔。 老夫人为了能把云雪尧关到乡下去，也是很花了些心思的。 而路程有几小时的别墅，已经远离珅城。 江家的大部分房产云雪尧都知晓，老太太是要把她关到山上的度假别墅去，彻底让她与世隔绝。 她“看重”云雪尧肚子里的孩子，远远超过云雪尧。 为了这个孩子，她们过去十三年的“亲情”，都可以完全弃之不顾。 云雪尧翻开自己的采访提纲，眸中闪过一缕锐光。 是该……给老太太一个深刻的教训了。 …… 出城的路异常拥堵，走走停停，一个小时都没彻底开出去。 老太太心急，时时刻刻要保镖给她汇报那边车上的消息，她开始抱怨桂姨。 “我就该跟他们一个车！” “这里也没我什么必须要用的东西啊。”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出城？” 桂姨只能一直安慰老太太，“很快了很快了，出城就什么都快了……” 或许是老太太的心急起了作用，要出城了，车速总算是流动了起来。 甚至到了城外环的时候，速度已经飙了起来。 老太太心里总算舒畅了一点。 今天把云雪尧送到度假别墅里，她也就搬过去，平时可以陪她唠唠嗑，免得她无聊，生活饮食也得给她调理着，这方面桂姨可有经验了。 总而言之，要确保云雪尧肚子里的宝宝万无一失。 老太太正畅想着计划着，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一辆中型货车，在她的注视之下，毫无预兆地拐弯，撞向了前方云雪尧和温斯的那辆车！ 货车和轿车一起偏离了行驶道，一个翻到了公路外侧，一个打了几个转，停在了大路中央，被撞得车身变形。 老太太的这辆车，已经急速停了下来。 公路上因为这起突发事故，不少车停的停，撞的撞，追尾的追尾，乱得惨不忍睹。 桂姨在尖叫，而江老夫人，已经吓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惊呼，“尧尧！尧尧在车里！尧尧怎么样了！她的肚子……她还怀着孩子！” 第217章 江凌霄逼老太太发誓 珅城龙坪大道发生连环车祸，现场一片狼藉。 起因是一辆货车突然撞向了一辆小车，导致了大量车辆骤停追尾。 据通报，事故造成了小车里一名女性和男性重伤，司机与前排人员轻伤，另有其他车的乘客有不同程度的轻伤。 反倒是肇事货车司机，完好无损。 江老夫人一开始吓呆了。 等她回过神来，想要冲过去的时候，保镖又死死地拦住了她，说前面太过混乱，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宜过去。 救护车来得很快。 江老夫人只看到护士用担架抬了血肉模糊的一个女人出来，当即大叫一声，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她老泪纵横。 不管尧尧怎么样，她肚子里的孩子，该是保不住了…… …… 医院的手术室外聚满了人。 江凌霄刚刚出现，就有人大声呼喊，“霄爷！” 江夫人和江先生都同时直起腰，一前一后迎上江凌霄。 江夫人拖着江凌霄一只手，江先生则用手掌推拒着他的身体。 “凌霄，你冷静点，先听我们说……” “凌霄……你暂时别过去……” 江夫人看着儿子阴沉森冷的面容，吓得抓紧了他，“奶奶她很自责的，她也不想的，你先冷静一下行不行？” “凌霄、凌霄你听我说！你站住！”江先生也推住他的肩膀，“答应我先别指责奶奶好吗？” 江凌霄……就笑了。 都在怕他去和江老夫人对质，怕他对她发难，怕加重老太太的负罪心理。 那有没有去体谅他此刻的感受，有没有换位思考去替他想一想。 所以，江老夫人把人害成这样子，反而说不得骂不得，半点小惩罚都不能有了？ 倚老卖老，还能这样卖。 “所以，你们也就是嘴上爱护云雪尧对吧。”江凌霄点点头，“那你们现在在这里干什么？维护一点你们道德上的体面？” “不是……凌霄，我们只是怕你情绪激动，做出什么……”江夫人一时竟找不到说下去的词语。 “所以，你们也认为，我应该情绪激动，对吗？”江凌霄反问江夫人， “妈，你是这个家里最疼爱尧尧的人，你告诉我，你就真的不会心痛吗？” 江夫人眼中噙着泪水，“发生这种事，我怎么会不难受呢，可、可是……” 她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说无论怎么样，老太太都还是好心的，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而这坏事，已经超出了这个众人的承受范围。 “凌霄，你怎么这样说你妈妈，”江先生看到江夫人的模样，心里也难受，“我骂我都可以，这样说你妈妈，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 江凌霄暗暗咬牙，“那我问你，如果今天坐在那辆车上的人，是我妈，你还会不会这样轻松？轻轻松松地指责我没良心，拦着我不许我过去问只言片语？” 江先生一怔，江凌霄说出的只是话语，却已经在他脑海里形成了惨烈的画面。 就这么一秒时间，他手上一松，江凌霄已经推开了他。 “凌霄！”反应过来的江先生和江夫人急忙追了上去。 江老夫人蜷缩在角落里，躲在江老爷子身后默默垂泪。 看到江凌霄大步走过来，吓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江老爷子挺起身板，本想为老伴儿挡一挡，但当他的视线与江凌霄冰冷的目光相撞时，他还是默默地又佝偻起了背。 那一瞬间，老爷子仿佛苍老了不少，满脸都是沧桑与无奈。 江老夫人紧张地纠着手，不敢直视江凌霄，只啪嗒啪嗒掉眼泪。 但江凌霄不为所动，他走到了老太太跟前，冷冷地注视着她，半晌，却一言不发。 所有江家人的呼吸都绷紧了。 江老夫人被看得浑身发凉，手脚发麻，她抹了抹眼泪，无不卑微低落地对江凌霄哭道，“凌霄，我错了，我、我对不起尧尧……可是奶奶心里，还是希望尧尧能好……” “你住嘴吧！”江老夫人最后一句辩解的话，连江老爷子都听不下去。 云雪尧还在抢救，她却还在为自己推脱责任。 江凌霄目光沉笃冰寒， “奶奶是希望尧尧好，还是单纯的自我感动，或者仅仅是为了展现自己的权威，想必，你心里很清楚。” 他的话一点情面也不留。 但江家没有一个人反驳。 就算云雪尧没有嫁给江凌霄，没有怀上江家的孩子，她也是江家的恩人之女。 江老夫人为了根本算不上正当的理由，为了自己那点完全不存在的担忧，让云雪尧直接陷入险境。 她再好的心，也抵不过她带来的恶。 江凌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暴躁， “好，那我现在要你一句话。如果奶奶愿意给我这句话，那我可以……” 他暗暗咬了一下牙，“……我可以既往不咎。” 江老夫人可怜巴巴地点头，“凌霄你说，只要你和尧尧能原谅奶奶，奶奶什么都能做到……” “好，今天这么多人在这里，都看到了也听到了，”江凌霄目光如钉的看着老夫人，“如果这次尧尧抢救过来，以后她的事，我和她的事，你还管不管？” 江老夫人眼泪一串一串的落。 “我以后再也不了……”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一定不会再插手了，凌霄，请你和尧尧原谅我……” 江凌霄再深吸一口气，正要说什么。 “江凌霄！你们江家干的好事！” 第218章 这是她遭遇的第二次车祸 江凌霄刚刚偏头，俞子舜已经提住了他的衣领。 他目次欲裂，“你不是自诩可以照顾好雪尧吗？可以保证她的安全吗？结果你们江家，就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他揪着江凌霄衣领的手，青筋暴突，“如果你做不好你的分内，我请你有点良心，好好放手。” 头一次…… 江凌霄没有当即反驳俞子舜，也没有把他推开。 他冷冷地看着对方，不做任何回答。 祸事，是江老夫人惹出来的。 但对外而言，江凌霄才是那个应该承担责任的人。 没有人会去抓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追责。 只有江凌霄，这个云雪尧法定上的丈夫，这个口口声声会保护好云雪尧的人，会承受所有人的苛责。 然而江老夫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哪怕俞子舜和江凌霄，都没有把矛头指向她。 她也怕得满手都是虚汗。 “尧尧还在里面做抢救，你们不要先争吵了行不行？”江夫人流着泪，把话插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之间。 俞子舜还是听劝的，他的手，慢慢松了下来。 他盯着江凌霄的双眼，定定开口，“这是第二次了。” 说完，他就扔下江凌霄，朝手术室门外走去。 江凌霄先前一直没走近手术室门前。 因为此刻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 蓝叶带着温斯的人，把这里堵断了。 此刻俞子舜想要靠近一点，也被高壮的保镖挥手拒绝。 蓝叶坐在里面，呆呆地盯着地面，从最开始过来一动也不动。 因为江凌霄很快追上俞子舜，“什么第二次？” 他问。 俞子舜不做理会，江凌霄一把拉扯过他，“我问你什么第二次！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是什么事情第二次！” 俞子舜被他扯得险些趔趄，他拍开江凌霄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咬着牙，“车祸！” 江凌霄不由得心头一紧。 车祸？ “你是说这样的车祸，尧尧是第二次经历了？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俞子舜只冷笑一声，不再作答。 “我问你！”江凌霄怒火攻心。 俞子舜轻蔑地看着他，“你自己去查啊，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江凌霄，我现在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雪尧人生中所有的灾难，都是因你而起。你有什么资格，霸占着她不放手？”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走开，寻了一处空墙，倚靠着闭目等待。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手术却始终在进行中。 车祸发生之后，来的是就近的一家医院救护车，但得知消息的江凌霄，哪怕还没赶过来，却已经调了优质的医疗资源过来。 温斯和云雪尧，同时在进行抢救，迄今为止却没有任何一方的医生走出来。 等候的大多数人，都滴水未进，有的是因为焦急担忧，有的是因为职责所在…… 所以，当江先生把一份精美的食盒放在江老夫人的面前时。 江老夫人犹豫了。 “吃点吧，”江老爷子劝道，“你身体一向不太好。” “你呢？”江老夫人问。 江老爷子摇头，“我暂时不饿。” 尧尧还在做手术，他怎么有心情吃东西呢。 “我不吃了。”江夫人微弱的声音也恰好传过来，“我不饿。” 江先生叹气，“多少吃点吧。” 江夫人只是摇头。 江老夫人见状，也放下了筷子。 大家都不吃，她也不好意思…… 她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江凌霄，正看着她，那目光，沉静、幽深、让人心悸…… 江老夫人心头升起不太好的感觉。 果然，对视一秒之后，江凌霄就直起了身子。 “奶奶不吃吗？”他问。 江老夫人心跳愈发快了。 “我、我不饿……”她说，希望这只是孙儿对自己的关心。 江凌霄就点点头，“既然这样，有件事就先了结了。把人带上来。” “什么人？”江老夫人茫然。 但很快，江凌霄的人，就带着一个人上来了。 “桂姨？”江老夫人震惊。 “你干了什么，自己对老夫人说。”江凌霄冷声道。 四周有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也都看了过来。 桂姨埋着头，惴惴了半晌，才哭了出来，“老夫人，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媳，为了给我孙儿赚学费，所以、所以收了人的钱，让我给你传的消息……” “什么消息？”老夫人呆住了。 桂姨跟了她那么多年，人很机灵也没犯过什么错，老太太根本就没想过，她会背叛她。 桂姨哭泣着，“就是那些关于少夫人的话，都是我儿媳让我说的……” “什么？你儿媳又是谁让她说的？”江老夫人这下是真的不饿了，背都挺直了。 “我还在查。”江凌霄插言。 “我也不知道，但是对方给她很多钱。”桂姨抹着眼泪，“老太太，我也是昏了头,我想我就把那些话转述给你，也应该没什么……” 江老夫人已经气到发抖。 不知道桂姨心怀鬼胎的时候，她觉得她说得全都对。 如今知道了，才觉得句句都是坑！ “你、那你让我坐后面的车，是不是知道前面的车会出车祸？”江老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就是这么一句。 “我没有啊！我没有！”桂姨吓得往地上一跪，“老夫人这个我没有的，我就怕少夫人她又把你说动了，让你改变主意放她走。我儿媳妇儿说一定要把少夫人送走，才能拿到剩余的钱，我如果真的会有车祸，我打死也不敢再说那些话了啊！” “凌霄……查！你快给我查！”江老夫人话都说不清了，但人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抓住将江凌霄的袖子，“查一查她背后到底是什么人，一定是那人安排好的，要在尧尧去别墅的路上安排车祸……你快去查！” 第219章 他终于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江凌霄看着激动万分的江老夫人，几乎无动于衷。 查，根本用不上老太太现在说。 他早就查了。 今天把桂姨领到她面前，只是想要给她吃个教训，让她将来长个脑子，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信。 也就在这时候，手术室门前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医生！医生温斯他怎么样？他有没有事？”蓝叶焦急地声音传过来。 江凌霄当即也扔下了眼前的事，快步走了过去。 俞子舜已经先他一步，挤入了人群。 “医生……受害的那名孕妇怎么样了？手术还算成功吗？” 医生好不容易才取下了口罩，面对众人的围堵，他不急不缓地说道，“孕妇的手术结束了，现在还在危险期，要观察二十四小时。” “那温……那个男的呢？男性伤者呢？”蓝叶急忙问，他声音都嘶哑了，眼眶红肿。 “男性伤者比孕妇更严重，可能还要等一等。”医生说完，不顾蓝叶如何焦急难受，反倒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孕妇的家属呢？” “是我们是我们。”江老夫人也挤了过来，“医生，我媳妇儿的肚子如何了？她的孩子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进了保住她的……” “孕妇的丈夫呢？”医生完全忽略了老太太的话。 “是我。”江凌霄站到前方。 “你过来，我有些事要单独和你说。”医生指了指江凌霄，直接把他带到了旁边的小办公室里。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江老夫人着急不已，“什么事情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啊，都是一家人……” “妈，你别急。”江夫人不得不按住了她。 不一会儿，江凌霄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沉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凌霄……”江老夫人还想问什么。 江凌霄已经开口，“大家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回去休息吧。” “可是……” “说的是，我们在这里也只是干着急。”别看江夫人平时总和江凌霄对着干，这种时刻，她反倒异常配合儿子。 不等老太太再说什么，她已经递给江先生几个眼色，两人一同把老太太和老爷子劝回去了。 …… 云雪尧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浑身都插满了各种仪器。 江凌霄站在透明的玻璃观察窗前，微皱着眉，默默地注视着现如今安静的她。 “霄爷，您让我们查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章贺低声前来报告。 江凌霄的目光并没有移开，“哪一件？” 是桂姨的，还是…… “关于车祸的事。”章贺回答。 江凌霄终于是转向了章贺，“具体说。” 章贺递上了一只平板，“有一个机场的监控，需要霄爷您先看一看。” 江凌霄带着狐疑接过了平板，章贺立即点开了监控视频。 画面里，机场航站楼外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起码在视频的前几秒，江凌霄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然而，几秒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江凌霄怔然。 这个急匆匆的身影，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裙摆被提在手心里，步履飞疾——是云雪尧。 过去的云雪尧。 因为只有过去的云雪尧，才会身穿白色的衣裙。 江凌霄甚至都记得，她第一次穿上这条样式的裙子的时候，曾经腼腆地问过他好不好看。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她的呢？ 他记不清了。 或许只是给了她一个眼神，或许只是随意的点了一下头。 她曾经那么虔诚的、那么真挚的想要从他这里得到认可，然而他给予她的回应，少到连他自己都记不起来。 江凌霄的目光停在云雪尧的身影上，指尖不由自主地，放到了屏幕上，指腹轻轻摩挲，带着无限的留恋，想要透过冰冷的界面，触碰到那个曾经对他而言唾手可得，现如今却遥不可及的女人…… 然而指尖与屏幕接触的那一瞬间，视线里突然闯出了一辆车，车轮打滑，撞向了指腹之下的云雪尧。 江凌霄的呼吸霎时骤停。 在他来不及眨眼的时刻，云雪尧已经急急地朝旁边躲去。 车司机也紧急打了一下方向盘，险险地从云雪尧的身上擦了过去。 然而，云雪尧还是重重地摔了出去，半个身子都从地面擦过，哪怕隔着屏幕，都让江凌霄听到了骨头撞地的声音。 江凌霄急忙暂停画面，又倒回去放慢了重新看。 章贺在一旁也紧锁着眉头，沉默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这辆车，是故意的。”重看一遍之后，江凌霄咬了后牙槽，“云雪尧伤得怎么样？你查到没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章贺不答话，只抬起眼，无奈又难过地看着江凌霄。 最终，他伸手指了指画面的右上角。 江凌霄才终于反应过来，监控里面有时间。 看到那个日期的时候，他先是涌起了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再然后，猛地想起了什么…… 章贺的声音有几分低迷，“少夫人当时伤得怎么样，我没有查到，因为所有的医院，都没有她的就医记录，不过，她当时没有顾及自己的伤，甚至都没有去追究汽车的责任，起身就跑进了航站楼大厅。” 章贺说得没有错。 云雪尧起身之后，连看都没看司机一眼，快步朝大厅里跑去。 “她有什么事情，那么重要……”江凌霄感受到心口撕裂一般的痛。 他想起来了，监控上的时间日期，正是她正式离开他的那一天凌晨…… 他记起了她伤得怎么样。 应该是满身的淤青擦伤，肩膀、胳膊、腰背和大腿……无一幸免。 可是，这样的伤口，却在他们已经分手之后，在晓晓的病房里，他才看到。 那天俞子舜和殷柔晴都在，他们之间爆发了冲突，可当他看到她身上的伤痕时，是怎么样想的…… 他以最恶毒最不堪的猜想去度她。 尽管知道不可能，但他不想去猜测其他的原因。 “是这样的，霄爷，您还记得那天晚上，您在会所谈一笔生意，殷柔晴她也过去了。后来传出了你们出会所时候的照片……”章贺提醒。 第220章 她……真的还怀着？ 江凌霄点头。 这事情他记得很清楚。 殷柔晴接过了侍者递给他的外套，自顾自披到自己的肩上。 他见状，不满地从她肩上夺下来。 没想到，却被有心人拍了下来，后来又传到了云雪尧手中，被她报道了出来…… 这也是先前他们对薄公堂之时，一个不小的论证点。 “其实那天晚上，少夫人也去过会所。”章贺小心地说出了调查的结果。 江凌霄几近愕然，“你说什么？” 章贺不语，调出了第二个监控。 “霄爷，当时做庭审证据的时候，我这边因为知道你具体出会所的时间，所以并没有往前调监控。” 说出这些话，章贺也觉得自己该死。 “其实，少夫人她在你出会所之前，来到了会所外面，大约是想要找你……” “那她为什么没有进来？”江凌霄反问章贺，语气里已经染上了薄怒。 章贺难以启齿，“因为……因为有人收买了服务生，没有来通知您……我们找到了服务生，他说他不太记得当时说了什么了，大意就是让少夫人离开，说霄爷您不想见她。” 服务生被吓了个半死，自然不敢完全说实话，只说了有人给钱让他办事，自己怎么办的事，却推说记不清了。 但实际，不知道他出口的言语有多恶多伤人，才让他现在打死也不敢说出来。 这一点，章贺明白，江凌霄也不可能想不到。 “那你查到，她为什么来找我，又为什么去机场？”江凌霄问。 这件事，章贺似乎更难开口。 “霄爷您大概是不记得了，那晚上，晓晓病危了……但一直负责她病的徐医生，却突然被派往了国外，少夫人大约，想先来找你帮忙，没见到你，才想去机场……” 江凌霄的拳头，一点点地捏了起来。 他想到了另一件事。 也是那次在晓晓病房发生了冲突，他把云雪尧带回家，殷柔晴过来，提到了她爷爷生病，请了医生去国外治疗。 当时云雪尧的脸色，多么的糟糕！ 苍白中透着无尽的愤怒。 可是他却没有半点深究的想法…… 原来，他曾经干过那么过分的事。 完全，不仅仅是不相信云雪尧，不信她说的殷柔晴偷了她的蝴蝶胸针，而是一点一滴，把最辣的油，最烈的火，最痛的毒药，往她的伤口上滴灌。 “还有什么吗？”江凌霄忍着心口的疼痛，继续问。 “其他的，暂时还在查。”章贺如实回答。 江凌霄点了点头，“查到了再来汇报。” 等到重症病房外没有任何人，他才打开了病房门进去，拉上了观察窗帘，走到了云雪尧的病床前。 他低头，看着氧气罩下闭眼安宁的面容。 “尧尧……” 只叫了两个字，他就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缓慢地在病床前蹲了下来。 他把额头靠到云雪尧露出被子，微凉的手背上。 手背上的留置针像刺在他的心口。 “对不起……” 江凌霄的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 回到江家，江老夫人用了餐，回到卧室，情绪才终于缓和下来。 桂姨的事情，让她越想越气。 她那么信任她，推心置腹，什么都和她说。 结果呢，她竟然利用她来谋财！ 还害得尧尧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老太太就悲从心来。 尧尧和他们江家，都真的太苦了的…… 手机响了。 老太太低头一看，是她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姐妹打来的。 老姐妹近年因为身体不好，都在国外休养，但两人每年总要约着去个地方度假什么的，感情一直不错。 老太太打起了精神。 桂姨一个佣人，背叛她也就背叛了，只要她的老姐妹还在就好。 老姐妹打的是视频电话。 老太太刚一接通，霎时就黑了脸。 屏幕那头，竟然是殷柔晴！ “怎么是你？”老太太骤然发怒，在桂姨那里受的憋屈一股脑都发作了出来， “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我连我姐妹的电话都能拿到，你、你……肯定就是你，这次也是你……你一心想要害尧尧，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奶奶！奶奶你千万不要挂我的电话！我……我是想要给你说说我肚子里的孩子！” 殷柔晴抓起一张像化验单的东西，“奶奶你看，这是我今天做的检查报告，我怀的是个男宝！” 江老夫人正要按住挂断键的手指，猛地停住了。 “是真的奶奶，”殷柔晴情真意切，“我在国外保住了孩子，我知道过去我做得不对，我不该妒忌雪尧。可是凌霄给我的这个孩子，我真的割舍不下……奶奶，我不会再破坏他们的感情，我只请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把宝宝生下来，可以吗？” 见江老夫人一时沉默。 殷柔晴趁热打铁，“奶奶，我的情况王奶奶都知道，我会骗你，她不会骗你吧？” “还有，我都想好了，这个宝宝生下来，我就给你送过来，给你养，好不好？” 江老夫人迟疑了半晌。 终于带着重重警惕看着殷柔晴，“你……真的还怀着？” 第221章 她想拔掉她的氧气管 “奶奶，我真的还怀着，我现在骗你有什么用？”殷柔晴神态天真地反问，“到时候我生下孩子，把孩子送回来，你做做亲子鉴定不就好了？” 江老夫人又是沉默须臾。 忽的发怒，“你别想再蛊惑我！尧尧今天出车祸，你今天晚上就来找我，你什么意思明明白白地摆着！尧尧的车祸就是和你有关系，你到底还收买了我身边多少人？你爸妈到底怎么教的你，把你教这么坏？” “奶奶，我真的不是……我……” 殷柔去你哥还要再说什么，江老夫人已经挂断了手机。 她迅速地把老姐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一气拉黑，然后坐在床边喘气，心跳得怦怦直响。 一定是殷柔晴搞的事情，她收买了王姨、桂姨和她的老姐妹，还害了尧尧和他们江家的孩子，她怎么能那么坏？ 江老夫人躺到床上，老泪纵横。 为什么这么坏的人，却还能怀着他们江家的骨肉。 而尧尧却受了这样的罪…… 他们江家，真是太命苦了…… …… 夜深人静。 蓝叶坐在温斯的监护室外，双肘放在膝盖上，双手握拳放在额头上。 医院的走廊温度很低，但蓝叶浑然不觉，似乎陷入了停滞的世界之中。 “蓝先生，现在公司的情况很不妙，我们还是按照你先前说的来做……”和温斯一同来开会的其他人问蓝叶。 蓝叶抬头，哑着嗓子，“按我说的做，不管怎么情况，都要守到温斯醒过来。” 蓝叶虽然明面上只是温斯的助理，但在所有人心目中，他等同于公司的二把手。 温斯出事的消息传回国外，先前开盘，公司股价已经狂跌不止。 没了温斯，公司就没了主心骨，所有的事情只能让蓝叶来做决断。 蓝叶的策略是不惜一切成本代价的救市。 就在刚刚，他才结束了漫长的电话求助。温斯的家族里有不少人，对温斯虎视眈眈，想要趁着这一出事故，鲸吞温斯的产业。 看叶跟了温斯那么多年，也认识不少人脉。 蓝叶一个一个人的打电话，拿出所有的诚意和本钱，请他们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他发誓在温斯安然无恙醒来之前，一定会守好他的江山。 然而这种时候，偏偏还有小人落井下石。 “蓝叶先生，我觉得你可能不太想见到我。”李明姗带着笑，出现在蓝叶的面前。 “你想做什么？”蓝叶满眼疲惫，却不失警惕。 “温斯现在很难熬吧，不仅仅是他个人。”李明姗蹲到了蓝叶的眼前，“我听说，他过去也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在合力围剿他的公司。那如果，他们知道，你和温斯的事，会怎么样？” 蓝叶的手指，重新捏了起来。 “你想怎么样？”他让自己冷静。 现在已经不是前两天了。 那时候温斯和蓝叶对于李明姗而言，还是绝对的力量。 哪怕她真的拍到了什么，放了出去，他们也可以让她完美闭嘴。 可是现在，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也可能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要你撤回对我开除的函件，以后都不能再以此要挟我的工作和生活。”李明姗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蓝先生，你没必要对我赶尽杀绝，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不慎知道了你秘密的小喽啰，你只要不让我太难受，我也完全没必要和你硬碰硬。” 蓝叶嘴角轻蔑地撇了一下，“听说李小姐的家世也还不错，完全没必要对一个小小的主编赶尽杀绝，但你对云雪尧做的事，同样也让我不能理解。你就非得回去，再给她难堪吗？” “你懂什么？”李明姗咬牙，“如果有人抢你的温斯，你会对她手下留情吗？” “我和温斯是双向奔赴，你算什么？”蓝叶冷笑一声，“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要求除了父母以外的人，爱自己。” “你得偿所愿，可以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当然可以居高临下指手画脚了！”李明姗声音拔高，“不过等到明天之后，等你既守不住你的爱人，也守不住你爱人的财富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姿态。” 蓝叶沉着脸，“你就威胁得这么明目张胆吗？” “隐晦或者明显，在现在还有什么关系吗？”李明姗站起来，反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蓝叶， “蓝先生，你也云雪尧也不过是几面之缘，比起你和温斯的感情，以及温斯的财富，她的重要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吧？你已经为了她对我下过手了……此一时彼一时，相信蓝先生也是识时务的人。” “你真觉得我发函要你的公司，是因为云雪尧？”蓝叶冷冷地看着李明姗，“你就不能单纯的认为是你自己惹了祸，冒犯了我和温斯吗？” 非要把自己的蠢和过错推到无辜之人身上。 但李明姗压根不可能从自己的身上找问题，她直起身，“多的不说了，我给蓝先生最后的期限，是明天早上十点。想必，蓝先生会为温斯先生考虑的，对吗？” 她手里还有一张他们的模糊拥抱照，李明姗相信，这个时候放出去，会对温斯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的。 蓝叶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为了帮助云雪尧，为了打压她，而继续坚持…… …… 病房里，云雪尧倏而睁开了双眼。 刚刚，进来了人。 就站在她跟前，到现在都没有离开。 “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都想试着拔一拔你的氧气管了。”李明姗讥笑的脸庞出现在云雪尧视线中。 第222章 想和你在阳光之下牵手 云雪尧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声音。 氧气面罩覆盖在她的面部，就除非她大声说话，否则声音很难轻易传出来。 而现在，她明显很虚弱。 “你放心，不用慌张。”李明姗欣赏着此刻云雪尧的狼狈和苍白，“我不会要你的命，就算是要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 她俯身，看着云雪尧那张尽管没有血色也依然眉眼精致的脸，眼中弄闪过妒忌与不甘，“发生这样的车祸，也没能要你的命，甚至连脸也没有受伤，你也真是太好运了！” “不过……听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说到这里，李明姗又满足了，“你也不用再给我狡辩，说你的孩子不是阿舜的。如果真的不是，阿舜还对你这么死心塌地，岂不是更可恶？” 云雪尧无法发声，无法动弹，有些话她便可以放心大胆地说了。 不过，她没办法现在对她动手。 云雪尧昨晚上凌晨转到的普通病房，李明姗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溜进来。 她知道假如她敢在这里做什么，万一俞子舜真要查，一定可以查到她。 云雪尧已经这样了，没了孩子，浑身多出骨折，内脏受损……以后，她还会有很多机会来磨折她，也不急于这一时。 “好了，废话也不多说了。”李明姗拿出了一张协议，“我过来，是想请你按个手印的。” 她说着就用口红涂抹了云雪尧的手指，“蓝叶会撤回要求兴业开除我的文函，而你也把温斯的独家采访权转给我了。” 她让云雪尧按手印的，正是转让协议。 温斯也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只是还没有苏醒。 李明姗并不在意将来会不会采访他，但云雪尧手里的一切，她都要抢过来。 这样，云雪尧失去了这份资本，将彻底由兴业拿捏。 给她点赔偿便开除掉她，还是等她恢复了再给她小斜穿，主动权都掌握在李明姗手中。 “好了。”拿到手印，李明姗把协议装好，她看了看时间，“马上要到十点了，蓝叶那边也应该出结果了。” “你……”云雪尧挣扎着，用一只手取下了自己的氧气面罩，“车祸是……你制造的……” 李明姗本已经要走出房门，闻言站稳，转过身面带微笑地看着云雪尧。 “怎么？你不会现在才反应过来吧？” “唉，”她叹气，“我以前真是傻，还以为留点善心，你总不至于太过分。没想到你那么狠，我退一步，你就逼近一步，最后抢走阿舜也就算了，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早知道，我就直接在你上下班的路上，制造一起车祸，不就什么都解决掉了？” “下半辈子，你就像个废物一样活着吧！” 宣告了自己的胜利，李明姗昂着头要走出去。 “十点了。” 突然间，云雪尧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李明姗一怔，就听她继续道，“你可以看看你的成果如何了？” 李明姗猛地回头。 云雪尧依然躺在床上，和刚才不同的是她目光澄澈，方才的虚弱仿佛雾霾般的面纱，从她脸上揭开。 此时她正神采奕奕地看着李明姗。 “你……” 李明姗大惊。 “不看一下蓝叶那边的消息？”云雪尧含着冷笑问她。 李明姗如遭针刺，连忙拿出手机。 最新的新闻已经弹在屏幕上—— 【国际金融大鳄疑似出柜：特助承认多年恋情】 蓝叶竟然发了新闻通稿，在温斯遭遇车祸，旗下公司腹背受敌的时刻，承认了两人的恋情！ 他主动曝光了恋情，李明姗手里的料，顿时失去了任何意义。 她再也不可能用那张糊图和独家秘闻，来威胁蓝叶。 蓝叶居然真的为了报复李明姗，为了给云雪尧撑腰，硬刚着没有后退！ 他、他就不怕温斯名下的公司产业都毁于一旦吗？ 李明姗不敢置信，胡乱翻着所有的新闻。 在铺天盖地关于温斯和蓝叶的恋情八卦里，她终于找到一条她所关心的——【云江集团闪电出手救市……】 蓝叶不知道付出了什么条件，竟然找到了江凌霄帮他兜底。 李明姗脚一软，靠到了墙上。 但很快，她仿佛醒悟过来了什么，她指着云雪尧，“你、你不是今天凌晨才脱离的危险期吗？” 为什么她的神志如此清醒？ “这就不是你所关心的问题了。”忽然，蓝叶冷冷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明姗惊厥般的回头。 身后的门，不知道时候开了。 蓝叶正带着警察，站在她面前。 “车祸竟然是你亲手制造的。”蓝叶看着李明姗的眼神，就恨不得能手刃了她。 “就为了你一己私欲，你居然下这样的狠手！” 李明姗连说话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瘫倒在了地上，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不会放过你的，”蓝叶捏着拳头的手隐隐发抖，“李明姗，你谋杀的罪名，休想洗脱，我和温斯，都不会放过你的……” 李明姗被警方架了起来，很快带离了现场。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非但是云雪尧和蓝叶听到了，警察也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就算是李家给她请到最好的律师，恐怕她也逃不掉法律的罪责。 “雪尧，谢谢你。”蓝叶走到云雪尧的病床前，“辛苦你了。” 昨晚上听闻云雪尧脱离了危险。 他过来探望她，彷徨又挣扎着，自言自语般述说了他的困境。 没想到云雪尧竟然醒了过来，鼓励他不要再逃避下去。 “蓝叶，你有没有想过，温斯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用虚弱地声音问他。 温斯最想要的是什么？ 蓝叶怔怔的。 云雪尧微微叹息，“他想要，和你在阳光下牵手。” 她问，“蓝叶你想一想，假如温斯这次熬不过来，你是愿意满足他最大的心愿，把你们的恋情公于众，还是守住他的财富？” 蓝叶依然呆呆愣愣的。 就在这时候，他似乎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重症监护那边的人呢？” “温斯的家属在哪里……” 第223章 都是云小姐的杰作 温斯的情况远比云雪尧严重。 手术他做得更长，预后也更差，现在竟然还意外重新危险起来。 看着再一次被抢救的温斯，蓝叶几近崩溃，云雪尧先前的问题，他还没有答案。 但短短十几分钟，他就坚定了心中所想。 去他妈的李明姗的威胁！ 去他妈的世俗伦理！ 他的家人都很开明，温斯的亲生父母也早去世，家族里子嗣众多，其实根本轮不到他传宗接代。 每一次想要把温斯绑上婚姻战车的长辈，都为自己的私利在考虑。 他们为什么不能轰轰烈烈为自己而活一次？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云雪尧。 云雪尧静静地看着他：“如果是这样的话，云江，应该也会和你站在一起。” …… 蓝叶不是没有想过江凌霄。 但让他很纠结的是，其实从某种角度而言，温斯和江凌霄其实是竞争对手。 他们的国籍、立场、商业布局上，都有冲突。 平时看起来相安无事，甚至惺惺相惜，不过是因为势均力敌。 至少蓝叶知道，假如江凌霄出了什么事，温斯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出手相助。 可是云雪尧告诉他，假如温斯的产业真的除了什么事，江凌霄会相救。 这份情，蓝叶记到了云雪尧身上。 有这份许诺，他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公开他和温斯的关系。 引起轩然大波又怎么样？ 从此以后，他和温斯都再没有掣肘和顾忌。 哪怕失去一切，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好…… …… “你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云雪尧忽的看着门外。 蓝叶怔了怔，忽的感应到了什么，转过身，随即在门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温、温斯？”蓝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刚刚才从温斯的病房过来。 他明明还躺在床上，插着数不清的保命器械，明明他昨晚上都还在危急抢救，他浑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大脑也受损严重…… 他、怎么可能站在这里，看起来竟然是完好无损的样子。 “怎么办？”温斯靠在门框之上，神情有几分犹豫，“本来想要再装一下伤残病危，看看你为了担忧又奋不顾身的样子，可是我怕装得越久，以后就会挨更多的揍……” “你、你们……”蓝叶再转过身。 果然看到云雪尧也取下了氧气罩，直接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车祸是假的吗？”蓝叶有点不太好了。 “车祸当然是真的。”云雪尧神情严肃，“也有人真的受伤严重，才刚刚脱离了危险，不过，不是我和温斯。” “什么……我不太懂……”蓝叶一副受了大刺激的样子，“你们好好给我讲一讲……” …… “我们中途换了车。”温斯走进病房，顺手反锁了门，“车上其实只有司机和保镖。” 他把手放到了蓝叶肩上，“这一切，是一个请君入瓮的计谋。” 他朝云雪尧昂了昂下巴，“云小姐的杰作。” 云雪尧笑得颇有点不达心底。 温斯可真是狡猾，把什么都推到她身上，把自己给摘得一干二净。 她最初说出计划的时候，他可没少添主意。 但饶是如此，她也没有揭穿温斯， “李明姗往江奶奶身边安插了人，她一直想要干掉我，所以让奶奶身边的桂姨说服奶奶把我送去度假别墅，顺带在路上出手干掉我。” 第224章 你和凌霄愿意收养一个吗？ “你都知道，所以才……”蓝叶惊诧。 “当时路上有些拥堵，我和温斯在后面车的视线盲区里下了车，发生车祸的时候，我们根本就不在现场。” 云雪尧进一步证实了蓝叶的推测，“不管路上有没有车祸发生，我都不可能跟着奶奶去乡下别墅。” 蓝叶继续发这两天不知道第几次呆。 是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江老夫人再怎么强势不讲道理，云雪尧不说，温斯怎么可能那么顺从地答应她那些无理要求？ 还提出要和云雪尧同乘，进行路上采访？ 他的会议不重要吗？还是云雪尧的采访就那么重要？ 一点也说不通啊！ 可是这两天他由于关心则乱，根本就没有细想这些事。 他接到通知，赶到医院，温斯和云雪尧已经在手术室了。 他再见到他们，都是在重症监护室。 蓝叶就…… 不知道是还恨自己笨，还是该气他们的欺瞒。 “那你们是早知道了江老夫人的计划，也知道会发生车祸，所以只是将计就计？”蓝叶还是很气。 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傻子。 “其实，不知道会有车祸，”云雪尧也给他浇浇火，“但我分析了一下，觉得她们最好的机会，就是在我前往别墅的路上。所以路上出事的概率会很大。” “当然，其实江奶奶带来的司机和保镖，都是江凌霄的人，所以她要做什么，我也早就知道了。” “所以，江凌霄也根本都知道这些事咯？”蓝叶捂住心疼的胸口，他太惨了。 也对，这些事没有江凌霄，怎么能成？ 江老夫人再怎么自以为有计划，只要在江家，怎么绕得过江凌霄？ 现在回想，那天江凌霄赶过来，都没有第一时间冲到手术室门口，而是直接去质疑江老夫人。 他根本就知道云雪尧和温斯半点事儿都没有！ 所谓的手术肯定都是他给安排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蓝叶越想越气，“我看起来像是连戏都不会演的傻白甜吗？” 云雪尧幽幽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告诉你，不明摆着吗？” 因为蓝叶也是这次计划的目标啊！ 温斯为什么会这么配合云雪尧演戏。 不就是希望借这次的“车祸事故”，逼蓝叶自己曝光恋情吗？ 而云雪尧的目的也很简单。 她不想以后再被江老夫人以各种自以为是的理由来挟裹了。 在她曾经只是以江家救命恩人之女的身份存在时，江老夫人对她只有报恩的心。 也就是说，其实老太太过去，从没把她当成过真正的自己人。 有些人，只有面对外人，才会宽容与豁达。 一旦云雪尧成了和她有所利益瓜葛的人，江老夫人莫名的掌控欲就出来了。 她管不了江凌霄，管不了江先生，甚至都管不了江夫人，也只有云雪尧这个年纪不大，又看似软弱的晚辈可以管一管了。 这次的事情，希望可以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她插手。 蓝叶想发作，但温斯聪明地把话题转移了。 “李明姗也好，整个兴业，几乎都不知道你嫁给了江凌霄。为什么她还能在江老夫人身边安插人？你刚刚说她们？还有其他人？” “是有其他人，李明姗只是一颗卒子而已。” “其他人是谁？”蓝叶果真稍稍被带偏了注意力，“江凌霄和你是隐婚，谁还知道，还要害你？” 这下，轮到云雪尧不语。 除了阴魂不散的殷柔晴。 还能有谁？ 殷柔晴对江凌霄的执着，以及对她的恨意，比李明姗的还要更孜孜不倦，其激烈执着也十分让云雪尧不解。 蓝叶自然有温斯去哄。 云雪尧要做的，只是把该说的都说透。 “蓝叶，有些事，我想在昨天晚上，你已经想通透了。” 蓝叶这脾气该发，也该生气，但云雪尧知道，他和温斯之间，已经一路顺通无碍。 温斯现在安然无恙，家族那边的压力自然可以一力顶下。 至于舆论风向，温斯自然知道去引导。 更何况，他很快就要和蓝叶回国，国外原本环境就宽松，蓝叶的担忧，原本就是庸人自扰。 倒是云雪尧这边…… …… 江老夫人被允许在第三天来探望云雪尧。 她什么都没带，有些局促地坐在云雪尧窗前。 “本来想让厨房给你炖点汤的，可是凌霄还在查江家的内鬼……我也怕厨房会给人渗透了，在汤里下什么手脚。” 江老夫人说话的精气神都低了不少。 桂姨全家几乎是被连根拔。 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她说得那么无辜。 车祸的事情，她一早其实就得到了消息，之所以阻拦老太太坐过去，只不过是想要领一份救主的功劳，更给自己一点后路—— 万一东窗事发，也可以请老夫人看在她“救”了她一命的份上，请老夫人放她一马。 但桂姨没有想到，真正出事的时刻，江家，只有江凌霄说了算。 就连老太太，都是被“清算”的对象，更别提帮她这个佣人说一句话。 “尧尧，之前是奶奶错了，奶奶对不起你，奶奶也是被旁人蒙蔽，才干出这种糊涂事，”江老夫人抹着眼泪，“尧尧，你、你身体现在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云雪尧明白，老太太其实就想知道她今后还能不能怀孕。 她安然无恙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 老夫人和其他人一样，都还以为她车祸重伤失去了孩子。 “医生什么都没告诉我，只让我安心养病。”云雪尧回答老夫人，“他说我还年轻，只要好好休养，会恢复的。” “恢复指的是……哪方面？”老夫人果然真心关心的，只有云雪尧的肚子。 云雪尧心里凉凉地笑了笑。 “医生没有详说，奶奶可以去问一问？”她把皮球踢了回去。 老夫人又左右言他了半天，终于扭扭捏捏地开了口。 “雪尧，话说……假如你和凌霄没有孩子的话，有没有考虑……去领养一个？” 云雪尧没有回声。 她这才刚刚“痛失宝宝”，这边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她领养的事情。 说没有人在她身边说过什么，她都不信。 可是桂姨才被拔掉了，江家现在应该没人敢有那个胆子去接受收买。 所以……殷柔晴这是真身找了过来？ “奶奶是打算让我收养殷柔晴的孩子？”她开门见山，一针见血地戳穿了老夫人。 “这……我没有这样说，我……”老夫人连忙慌乱摆手，“她一找我，我就挂了电话，我还拉黑了……我……她是找的我一个熟人……尧尧我……” 云雪尧叹气。 江老夫人也是这辈子都过得无忧无虑，被老爷子和儿子呵护得太好，半点心眼都没有。 谁都可以轻易骗到她，谁也都可以轻易从她嘴里套出话来。 就她这个性格城府，迟早还要被别人骗到把自己都卖了。 但云雪尧没那个闲心去管她。 她还年轻，能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负责任已经不容易，没可能去操心一个比自己大了好几轮的老年人。 “奶奶，我有些累了。”云雪尧直接逐客令。 和她说些什么呢？ 云雪尧早在离开江凌霄的那一刻，就明白这世上，无人能真正的护佑她。 她早早的失去了父母，偏偏江家给了她十三年的庇护，让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生无忧。 偏偏江老夫人不识趣，还想要再劝说她劝说。 “尧尧，其实两个人的感情再好，也总有浅淡的那一天，必须要有一个孩子，才可以……” “奶奶。” 江凌霄的声音，凝着冷意响在门口，“你之前发过什么誓？” “我、我说了我不管了，我只是和尧尧谈谈心……”江老夫人慌乱着起身。 她看到来的不仅仅是江凌霄，竟然还有江家的其他人。 也就是说，她刚刚的那些话，说不定家里人全都听了进去。 江老夫人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她自己比别人都清楚。 所以哪怕是嘴上说得再有道理，她也着实心虚。 江老爷子第一个走进来，铁青着脸瞪着江老夫人。 一辈子相濡以沫的爱人，他真不想当众不给她脸，可是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 尧尧才经历了这样的大事，按道理说是从阎王爷手中捡回了一条命。 她这个当长辈的二话不说，满脑子都想着孙子孙子…… 不，她到底有没有脑子？ 在江老爷子锐利警告的眼神之下，老夫人竟后悔自己刚刚没有听云雪尧的话，第一时间离开…… “把人带进来。”江凌霄没给江老夫人太多眼神，只命令门外。 在警方的押送之下，一个中年男人垂着头，走了进来。 “你看一眼，认不认识这个人。”江凌霄望向云雪尧，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他——” 云雪尧目光定在对方脸上两秒，忽的变了神色。 第225章 发誓再也不上殷柔晴的当 初看第一眼的时候，云雪尧只觉得对方有一点点熟悉。 但只过了两秒，中年男人的脸部轮廓，突然和几个月前的某出事故，连在了一起。 “尧尧认识他吗？” 江夫人殷切地问出声。 她的眼里只有关切、焦急与对可能的结论的愤怒。 云雪尧就无奈的叹气。 江家，毕竟还是有真正爱护她的人。 她割舍得了一些，却割舍不了全部。 “这个人，我见过。”云雪尧的语气并不是特别确切，但她相信江凌霄能把人找过来，必定是查到了什么。 “几个月之前，我有天晚上去机场，差点被车撞到，当时我看到……开车的人，就是他。” “什么？”这下连江先生都惊呼出声，他指着中年男子，“所以说，这个人他撞了你两次？上一次他开的什么车？” 云雪尧懂了……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这次事故的肇事司机。 没想到，他还是个“老朋友”了。 “上一次他开一辆商务车。” “是这样吗？”江夫人转而问江凌霄，她神色颇有些凌厉，“谁让他干的这些事？凌霄你查出来了对不对？” 人，是他请警方带过来的。 而他们也是他叫过来的。 江凌霄必定是掌握了什么，才会有此举动。 江凌霄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偏在江老夫人身上停了一瞬，这才出声，“让他自己说。” 中年男人依然埋着头，谁也不敢看，声音细若蚊呐。 “我、我也是拿钱办事，对方开的价钱实在太高了。” “好好说话！”警察厉声呵道，“坦白交代！” 原本中年男人只是肇事司机，出事之后他认错态度良好，积极赔偿，只要取得伤者家属谅解，可以免除刑事责任。 可没想到，他竟然有可能是蓄意杀人。 今天警方带他过来，就是让云雪尧来指认的。 “是、是……我说，”肇事司机忙不迭点头，“是殷家的一个管家联系的我，几个月前机场那次，他们让我去撞这位小姐，我、我当时心里就发憷，没有狠得下心去……” 他应该没有说谎。 毕竟在当时的情况之下，他是完全可以撞到云雪尧的，最后只是擦挂，除了云雪尧反应迅速，他的行驶轨迹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所以，你这次就狠下了心？”江凌霄声音犹如寒冰。 “这次、这次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做，就把我上次的事情揭发出来，他们说让霄爷知道了，我会很惨的……但如果我成功，就把我送出国……” 肇事司机慌忙的辩解。 “你口中的殷家，是哪里的殷家？” 警方追问。 “就是珅城做实业的那个殷家啊，赢辉实业的那个殷家。”肇事司机这个倒是答得快。 “殷家和你联系的管家，是哪一位？”警官又问，“如果当面指认，你能认出来吗？” “我能我能的，如果让我认出来，可以、可以给我减点罪吗？”司机连连点头。 问话到这里，江老夫人已经脸色苍白反手撑着桌面，摇摇欲坠。 …… “奶奶现在明白了，殷柔晴、殷家到底是什么人了？”江凌霄把人叫过来，就是专程问给她看的。 “凌霄，我……我要是知道她有这么恶毒，这么坏……”江老夫人一点点坐到了凳子上。 殷柔晴这个姑娘，往常见了她也是嘴甜的。 谁能知道她这么坏，早早就在打主意要云雪尧的性命！ 江凌霄逼近一步：“奶奶现在会知道了。那我再提醒一遍，奶奶之前发过誓，不会再插手我和尧尧之间的事，相应的，也应该知道什么人绝对不可再联系，对吧？” 江老夫人黯然地点了点头。 她暗暗发誓，以后都会对殷柔晴这个女人敬而远之，绝不会再上她的圈套。 “你们放心了，我心里有数的……” 这话，老夫人说得一点也没有底气。 但江凌霄知道，该说的，他已经说到位了。 江老夫人的性格他了解，属于好心爱干坏事的那一类。 但她以后要是再搞什么幺蛾子，他也绝不会再惯着她！ 第226章 云雪尧身价倍增 “你们小两口放心，”老爷子出来拍胸口保证，“这个家还是爷爷说了算，尧尧你安心养病，以后爱干什么干什么，谁敢不让你干什么，我就让他没好果子吃！” 江老爷子说话向来简单粗暴，但哪怕是听惯了他这个风格的江老夫人，也觉得脸上挂不住。 别人说她也就算了，相伴了大半辈子的老伴儿也当众说她，未免也太过分了。 她不是都认了好几次错了吗？ 怎么着，他们几个什么意思？还得把她赶出江家才行？ 老太太心里这样想，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江夫人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快，她大发慈悲出来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妈也是被歹人骗了，谁知道桂姨老老实实干了这么多年，居然是个吃里扒外的？尧尧还要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 云雪尧的宝宝并没有出事，这件事江凌霄已经告知了江家其他人，江家人自然是欢喜的。 但他们都心照不宣的瞒了江老夫人。 以老太太这种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的德性，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好一些。 免得到时想太多，又被什么人利用了。 反正云雪尧月份还浅，身材又纤细，旁人不说，根本不知道她怀孕了，接下来天凉了，会穿得比较厚一些，还可以再瞒一段时间。 等到她肚子大一点，也瞒不住了，老夫人想必也能想明白一些事情了吧…… ……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江凌霄和云雪尧。 数分钟的安静之后，江凌霄终于开口：“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去机场？” 尽管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依然想要亲耳听到她口中所述。 云雪尧一怔，似乎没料到江凌霄会再度提起这件事。 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去机场…… 脑海里把这个问题，重新复述了一遍，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虚幻感觉。 是啊，她为什么那天晚上，要拼命去找机场。 是因为晓晓当时病危，主治医生却出了国。 她那么焦虑，那么无助，孤注一掷，蜉蝣撼树一般冲去机场……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除了险些酿成一出车祸，一无所获。 不，她有所获。 离开江凌霄之前受的每一处伤，都积蓄成为了她离开的勇气和决心，支撑她不再回头。 “没什么大事。”骤然捏紧的心再度轻松了下来，云雪尧对江凌霄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她不想再谈。 江凌霄去觉得心口像堵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呼吸不能，堵得他鼻梁发酸。 “你去机场之前，去找过我？”他问，直觉声音都飘而不实起来。 “找过吧。”云雪尧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像在讨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怎么了？” 她竟还反过来问他怎么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些曾经让她在意看重的事，一件件，全都被她抛下，反倒成为了江凌霄的不可承受之重。 云雪尧愈是不在意，愈是让江凌霄知道，曾经她被伤得有多深。 但最可怕是那样的伤痛，她竟已经放下了。 “我不知道你来过……”江凌霄再开口，甚至连辩解的勇气都消散了，“尧尧，我当时……” “都过去了。”云雪尧打断了他，“江凌霄，真的，都过去了。” 江凌霄只余下点头的能力。 云雪尧都不想再提，她……不给他道歉的机会。 “是，都过去了。”江凌霄上前一步，在云雪尧跟前蹲了下来，从被子里摸出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珍惜当下就好了。” 现在既然她已经与他绑在了一起，他就没有再放手的道理。 一年期限，不管云雪尧究竟作何打算，江凌霄也断然不可能放她走。 云雪尧与他对视了好几秒，才一点点，从他手心里，将手脱离了出来。 “我打算下周就出院。”她转移了话题，“这次的事情，感谢你的配合。” 江凌霄皱起眉头。 这么客气的云雪尧，总能无端激起他的烦躁和不甘。 他忽的起身，撑住了云雪尧的旁侧，俯身而下，逼近了她。 满满的攻击性扑面而来，云雪尧几乎是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手也挡在了小腹之上。 但她目光清明，一瞬不瞬地盯着江凌霄的双眸。 云雪尧清楚，这样的江凌霄，才是真实的。 那个隐忍的、克制的、礼貌的男人，不过是他不得已披上的外衣。 多年来过于不公平的交往，已经养成了他们之间压倒性的相处模式。 “江凌霄。”在他的唇离她的唇只有一寸的时候，云雪尧开口，“别忘记了我们的协议。” 协议规定，这一年，他们只是形式婚姻。 “但之前你没有反对过。”江凌霄停在离她近在咫尺之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全都扑洒在她的面上，反馈给他香甜又诱人的气息。 他还记得刚刚结婚的那几天，她默许的纵容与顺从。 那种甚至比不上过往任何一次亲密的关系，却成为了食髓知味、令人难以忘怀的“蜜月”。 “之前，那是感谢。”云雪尧没有躲闪，依然目光清冷地望着他，“谢谢你保住了我的宝宝。” 江凌霄放在云雪尧身侧的拳头，渐渐捏了起来。 他咬住了唇里，目光一点点变得锋锐阴狠，再一点点的……收敛了回去。 事到如今，他连威胁的话，都说不出口。 须臾，他还是直起了身，发泄般的理了一下衣领。 “就算你下周出院，也不可能那么快回去工作，”这下，轮到江凌霄把话题捡了起来，“你应该不想让外面那么快知道，你的孩子没事吧？” 云雪尧这次将计就计，就是打算暂时把怀孕这件事再隐藏下去。 怀着孩子，就有了最大的软肋，会成为递到别人手中的把柄。 假如不知道知道云雪尧怀了孕，李明姗和她背后的殷柔晴，都不会那么疯狂。 江凌霄知道云雪尧心里有些打算，但他装作不知道。 有一层纱，是这么多年，他刻意不想去戳破的…… “你……还打算回兴业去吗？” 按道理，发生了这么多事，云雪尧再怎么也不会再回去。 但她几乎不假思索，“回去啊，为什么不回去？公司也没开除我，我做了那么多绩效，就这样走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江凌霄的心就再沉了一点点。 这么如同飞蛾扑火般的想回到兴业，他不知道云雪尧是另有打算，还是过于单纯。 …… 云雪尧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仅仅再休息了半个月，她就回到了兴业。 一同带回去的，还有温斯的采访。 不仅仅有文字采访，还有一个对话类的视频。 这是温斯第一次给予国外的媒体个人视频采访，并且，分文未取。 消息传出去，兴业已经收到了国外不少大媒体的合作意向，几乎每一家，真正想要的，只有温斯的采访转载权…… 而云雪尧，更是身价倍涨。 打开久违的邮箱，国内外猎头的邀请函，跳了足足两分钟才停下来…… 第227章 她暂时没想过离婚 云雪尧大致浏览了一些这些hr的函件，基本确定国内外大大小小的媒体都给她抛了橄榄枝。 本着好奇的心理随便挑了一家回复。 对方开口就问温斯的转载权是不是在她手里。 绕了半天，还是温斯带来的加持。 再问两家，最关切的还是关于她手中温斯的这条人脉。 云雪尧感到奇怪，人人都只关注温斯，就没人关注……江凌霄吗？ 她曾经也采访到过江凌霄啊。 据她从业这些个月的了解，江凌霄的含金量，不见得比温斯低呀？ 她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一位业界资深的hr就笑着回答她，“因为江凌霄的风险系数太高了啊。这一点，云记者不是感受最深吗？” “云记者是一名财经记者，你应该知道，云江集团在资本圈子里，是最低调的。温斯是价格高难采访，江凌霄是完全拒绝采访。当然，我们都知道云记者和江凌霄之间有过纠葛，我们在做评估的时候，也把这一点风险评估了进去，所以……” 所以江凌霄是她的减分项，而不是加分项。 “其实兴业真的不适合云记者，兴业的金融部业界都知道，已经尾大不掉了。你在里面，基本没有什么好的发展了，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去更好的地方……” “谢谢，我现在暂时不考虑。” 云雪尧打断了对方的话。 …… 删掉所有的邮件，云雪尧回到了兴业。 兴业现如今已经流传着云雪尧的各种传说。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和温斯的车祸…… 李家尽管想要隐瞒女儿被警方逮捕的事实，但真相是瞒不住的。 兴业小道消息都传上了天。 人人都知道了李明姗出于妒忌雇人对云雪尧痛下杀手，酿造车祸，最后虽然成功让云雪尧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却也面临锒铛入狱的下场。 云雪尧会回来，坦白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因为温斯签给她的采访协议里明确说了，所有的采访权，只在云雪尧手中，而不属于兴业。 兴业之前是怎么对待云雪尧的，也是众所周知。 毫不夸张的说，云雪尧就算拿着温斯的采访权，出去自立门户，大家都想得通。 但她一不跳槽，二不单干，偏偏回来了…… 这个谜一样的行径。 让兴业人猜测纷纷。 “雪尧，你……为什么回来？”就连俞子舜也这样问云雪尧。 云雪尧刻意忽视了他眼里暗藏的希冀， “师哥，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兴业给了我一份工作，所以，我现在回来，不也应该吗？” “你……”俞子舜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了云雪尧的小腹之处，“我听说你的孩子……” “师哥，接下来温斯视频采访稿，应该由我来参与后续剪辑和播放吧？”云雪尧打岔了这个话题。 但俞子舜没有依饶，他继续追问，“你有打算和江凌霄离婚吗？还是继续这样保持下去？” 当初是因为孩子结婚的，现在孩子不在了。 那他们之间也理所当然该结束这段名不副实的婚姻了吧？ “师哥，我暂时不会离婚。”云雪尧淡淡地打破了他的期盼，“我和江凌霄签了协议，婚姻必须要保持一年。” “协议给我看一看。”俞子舜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双眼，“我替你找律师看看，有没有办法。” “师哥……” “你根本就不想和他离婚，你心里一直都期望和他复合，对吗？”俞子舜言语间多了几分暴躁。 云雪尧张了张嘴，想辩解，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她隐没了惊诧与青烟般的难受，平复下来，望着俞子舜，“师哥，想与不想，是否期盼，都是我的事。” 俞子舜有刹那的愕然。 不仅仅是因为云雪尧的回答，也是因为……他自己。 尽管反复告诫自己要看淡要放下，他还是不知不觉地口不择言。 听闻云雪尧车祸的时候，他愤怒又恐惧。 从当初在去机场的路上，和云雪尧失之交臂，到现在，俞子舜承认自己内心反复都在悔恨与不甘中煎熬。 云雪尧和江凌霄如何就此和和美美，他迈不过这道坎。 但如果云雪尧落得伤痕累累，他更会后悔不迭。 更何况，造成云雪尧受伤的人，是李明姗。 那个女人是因为嫉恨，是因为对他的求而不得，才对云雪尧下的手。 然而最后的结果，是云雪尧失去了孩子，除此之外，却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俞子舜不敢承认自己竟然在内心窃喜。 仅仅失去孩子，那岂不是和七年前在国外的那场事故一样？ 云雪尧和江凌霄之间失去了仅有的纽带，她终于又有了离开他的理由。 尤其是云雪尧恢复后第一选择的，是回到兴业…… 这一切的一切，给了俞子舜太多的想象和希望。 所以他刚刚会说出那样的话，他已经……无法接受从云雪尧口中听到其他的答案。 “如果，我的存在让师哥无法轻松自在，那我可以离开兴业。”云雪尧的语气浅淡得像一阵握不住的风。 会坚持回到兴业，未尝没有报答俞子舜的想法。 在她最迷茫无助的时候，是他递给了她一根竹竿，免她在突如其来的人生汪洋中溺亡。 但如果他觉得看到她会烦，会不如意，那她可以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俞子舜骤然起身，他绕过了办公桌，走到云雪尧身边。 “雪尧，我……我最近休息不是很好，所以说话有点不经过思考，我只是觉得……你当初好不容易才离开江家的泥沼，现在却不得不陷入其中，我很担心……” “师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云雪尧语气缓和了一些，带了几分歉意，“我也知道师哥关心我，我都知道的……” 说到底，关于车祸的事，她也隐瞒了俞子舜。 现如今除了温斯蓝叶和江凌霄，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车祸是假的。 连给他们“做手术”的医生护士，也已经被调离了原医院…… 她难得多解释了几句，“师哥也知道，我和江凌霄之间，只有协议，我没有想过要真正与他复合。” 一年后，她一定会想办法彻底脱离他。 “师哥真的不用担心，师哥不是一直都很相信我的吗？”她露出一个微笑。 ……真是奇怪。 俞子舜心想。 云雪尧愿意宽慰人的时候，语气就那么的柔和，像一阵细润的风刮过他的四肢百骸。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都抚平了他暴躁的情绪，让他有些枯竭的心又重新滋润起来。 “好，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情绪下去了，他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俞子舜了。 “我个人暂时没有太大的打算。倒是想先知道，公司方面对我有什么规划？”云雪尧反问俞子舜。 现如今的她，有资格用这样的语气，来与兴业对话。 俞子舜面上露出为难的神情。 “我已经向上提交了你的升职请求。”他说道，“金融部，应该回到你的手中。” 回到它的创始人手中。 而这一切，是云雪尧靠自己的能力夺回的。 “至于温斯采访的发布，我会让其他部门配合你进行。” 谈到工作，他们之间又变得轻松自在起来。 “谢谢师哥。” 云雪尧对俞子舜道了谢，出了他的办公室。 刚走没几步，险些撞上一个中年男子。 “对不起。”她嘴快地道歉。 一切发生得有点突然，以至于云雪尧快要回到金融部，才觉得那名中年男子，有点眼熟。 “雪尧，你回来了？” “你看起来气色挺不错的呀，看起来恢复得很好。” “主编你回来了！我宣布，我今天要请大家喝奶茶！” 金融部的人个个热情非凡。 李明姗的事情大家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 但如今看到云雪尧毫发无损地归来，大部分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又下意识地替她感到高兴。 众所周知李家在兴业权大势大，真要对云雪尧怎么样，她怎么都在劫难逃。 可现如今她不但逃了，还完成了反杀。 ……慕强这种性子，几乎深根于人性之中。 金融部哪怕是曾经的姗姐派，也不得不对云雪尧说一个服字。 所有人都猜测，云雪尧要么会顶替李明姗成为金融部的主管，要么，就会有其他的高升。 部门里热热闹闹的，云雪尧也暂时把刚刚遇上的那个男人抛开了，专心和同事们聊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刚刚和她险些撞上的中年男人却疾步来到了俞兴泉的办公室里。 “老俞，我刚刚看到了一个人……”他脸色难看得像抹了一层酱，“一个年轻女人……” 第228章 摆好鸿门宴，请她入瓮 俞兴泉有点愕然。 因为李鸿剑神情实在太糟糕。 “你怎么了？跟见了鬼似的？”他问，“明姗的事情怎么样了？有转圜的可能性吗？” 李鸿剑确实是来找俞兴泉谈女儿李明姗的事的。 可现在他却暂时没了心思。 “比见了鬼还要吓人。”他拖过凳子坐到俞兴泉面前，“我刚刚看到一个年轻女人，长得和玉娆几乎一模一样！” 俞兴泉立马明白他说的是谁了。 “你是见到云雪尧了吧。” “什么？”李鸿剑只愣了一秒，当即炸了，“云雪尧！她就是云雪尧！她姓、她姓云……她不会是云家那个留下的……” 俞兴泉眼神有点闪躲，“是的吧……” 李鸿剑几乎掀桌。 “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他有点暴躁地推开凳子站起来，“当年不是说云家女儿得了病，脑子出了问题吗？你不是说她以后都不会对我们构成什么威胁了吗？” “老李，老李，明姗他爸……”俞兴泉连连抬手，“你别激动，她确实是脑子出了问题。” “她那像出了问题的样子？”李鸿剑暴怒，“她把明姗害成那样！她……” 俞兴泉等着李鸿剑气到无话可说，这才幽幽地开口，“再怎么有问题，也是云秋毫和玉娆的女儿啊。” 他朝前倾身，“你该庆幸，她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否则的话，要是她知道……” 李鸿剑惊悚，“她不该知道吧，当初她爸妈死的时候，她才十来岁？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 俞兴泉抄着手，“谁知道云秋毫夫妻有没有对她讲过什么，要是她真的记起来什么。” “鸿剑，你很危险啊。”俞兴泉摇头叹息。 办公室里一阵死样安静。 李鸿剑恨恨咬牙，“老俞，你可是把我害惨了！既然有她的消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早点说，我也好早点想办法……” 俞兴泉给自己开脱，“哎，我之前不是想的是动不如静，一开始这女孩看起来也不像个会搞事的。你要是动作，万一被子舜知道了什么，怕对他和明姗的事有什么影响。” “结果现在呢？”李鸿剑冷笑，“这女孩和她妈一个样，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上心狠手辣！” 他的明姗还被关押着，温斯看样子是不可能轻易放手，假如真的被判刑，那她这辈子也就完了。 别说俞家了，珅城还有哪个豪门愿意娶她？ 李鸿剑前天才去探望了女儿，李明姗一面哭着让爸爸救她，一面控诉云雪尧的陷害。 那个云雪尧，李鸿剑早有耳闻，但李明姗之前并不想让他多插手她的事，用她的话来说，她自有办法搞定那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李鸿剑于是一直没有去管，也几乎没上心。 他根本没料到，事态最终会发展成这样。 这些天，李夫人在家里哭瞎了眼，一直怨恨他不关心女儿。 就算今天不会遇上云雪尧，李鸿剑也打算来找俞兴泉了解一下，看看要怎么操作，才能把李明姗捞出来，顺带好好搞一搞那个云雪尧。 他是真的没想到，云雪尧……竟然是云家的女儿！ “老俞，你不会真的想让云家女儿过你家的门吧？”李鸿剑的神情阴郁中藏着一股凶相。 “怎么可能？我疯了吗我？”俞兴泉荒唐地笑了一声，“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只是子舜那孩子有点固执，哎，现在我们父子也因为这个女人闹得很僵……” 这事情，李鸿剑又不是不知道。 李鸿剑脸色稍缓，“我知道，我们两家都是一条船上的，现在的问题是，有些不识趣的，想要登船的小虫子，要怎么处理？需要你拿一句话出来。” “现在动云雪尧，我怕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干的。”俞兴泉好心劝说，“所有都知道她把明姗给送进去了，除了你，也没谁有那么大的仇了。” 李鸿剑讥讽，“你就没仇？她都要把你儿子给拐跑了。” “我这是小事一桩，”俞兴泉并不以为意，“子舜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收拾他。” 俞兴泉在打什么主意，李鸿剑知道。 李明姗现在这个样子，俞家是不打算娶她当儿媳妇了。 所以云雪尧反倒是一个绝佳的挡箭牌。俞兴泉完全可以以俞子舜只喜欢云雪尧为借口，拒绝和李家联姻。 至少，在俞家没有敲定新的儿媳妇之前，俞兴泉都不希望云雪尧出事。 同样，俞兴泉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至少现在，李鸿剑不可能用什么简单粗暴的手法去对付云雪尧。 他敢这么做，警察第一个就上门来找他。 就算他可以做到尽量完美，也免不了各种麻烦。 可是，就让他这么现在什么都不做，干等时机，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想到这里，李鸿剑冷冷问俞兴泉，“老俞，现在这个云雪尧，可是兴业的当红炸子鸡了，我听说外面的不少公司在挖她，你打算给她什么好处来留她？” 俞兴泉一听就懂，“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俞子舜关于云雪尧的升职请求，已经一步步的提交了上来，但俞兴泉还给他压在了手心下。 他知道，李鸿剑不会容忍一个害了自己女人的人，继续顺风顺水。 尤其是，爬上金融部主管的位置。 尤其，她还是云雪尧，云秋毫和玉娆的女儿！ …… 整个金融部，不，整个兴业，都在等着云雪尧荣升金融部主管之位。 然而，一纸调令直接发了下来—— 云雪尧将前往兴业视频分公司任职，带新团队，做财经类节目。 此消息一出，众人脸上的神色，纷纷有点精彩。 视频那边，目前算是朝阳产业，肯定是比传统媒体更有奔头，但问题是，视频那边说一不二的人，是李明姗的父亲，李鸿剑。 看调令函，云雪尧过去后的职级，和部门主管是一样的。 可是那边新带的团队，都有什么人，都会安排什么任务，会有什么牛鬼蛇神在等着她，想想都有点头大…… 这已经不是明升暗降的问题了，这是摆好了鸿门宴，就请君入瓮了。 已经私自订好晚上庆贺宴席的卫梓焓，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取消，最后和几个老伙计商量的一通，把订位砍了一半，只请了关系最铁的一群人。 这些人，基本都算是云雪尧的“死忠”了。 有之前娱乐部的马姐和小蔡，还有这边部门里曾经被云雪尧救过的下属。 “雪尧尧，你为什么还要回兴业啊？”席间，马姐是百思不得其解。 云雪尧依然是之前的说辞，“我最难的时候，是兴业给了我一份工作，做人不能忘本。” “可是，兴业只是给了你一口饭吃，你还给兴业的，却是一桌满汉全席啊。”卫梓焓不服气。 如果云雪尧不在金融部了，那他也没留在这里的理由了，趁早回学校混吃等死去。 云雪尧教他不要那么浮躁，要有平常心， “没那么夸张的。我做那些事，都是我职业范畴内该做到的。我只能说，对得起兴业给我这份工资，但兴业给了我平台，才让我发挥出了自己的能力。” 但卫梓焓还是气鼓鼓的，不带半点开心。 这顿饭吃得大家都不高兴，也没人敢去问云雪尧感情上的事。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云雪尧没了孩子，和太子爷的感情也扑朔迷离起来。 但能从那么严重的车祸里捡回一条命，还能事业高升，也是件喜事了。 谁都没想到…… “雪尧尧，你为什么不出去单干啊。”多喝了几杯酒，小蔡有点晕乎乎的，“你要出去，我们肯定全都跟着你去。” 云雪尧笑，“你们跟着我吃什么喝什么，用爱发工资吗？” “你可以拉投资啊，我就不信，你真要开公司，会没人帮你，要知道江凌……唔唔唔……” 云雪尧手快的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江什么？”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凌什么？” 云雪尧：“她说千里江陵一日还，有你们在我肯定顺风顺水，没在怕的。” 众人：“对啊！小蔡说得对！雪尧尧出去单干！有我们在，没在怕的！” 云雪尧：“……不了，谢谢。” 千恩万谢好吗？ 肚子里宝宝没事的消息，也最多只能瞒一二两个月，总归还是要曝光的。 单单为了身体着想，她也不可能现在创业。 因为心里憋着一股气，除了云雪尧，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众人按照回家的方向，分成了几拨，云雪尧和小蔡正好住在一个街区。 小蔡喝得晕乎乎的，正靠着云雪尧等车，旁边传来章贺熟悉的声音。 “少夫人，霄爷在前面等你。” “少……夫人？”小蔡歪着脑袋，看看章贺，又看看云雪尧，“哦——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 “我同事喝多了，我要送她回家。”云雪尧连忙把小蔡的头扭到一边。 小蔡：“疼疼疼……” 章贺就笑了。 “少夫人告诉我她的家庭地址，我送她回去。” 云雪尧上上下下打量章贺：“你……” “放心好了少夫人，她是你的朋友，我是霄爷的下属。”章贺的话，恰如其分的懂事。 “我可以带着她一起……”云雪尧还是不肯放手。 为什么江凌霄要见她，她就必须把同事扔下过去，反正小蔡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带着有什么不妥吗？ 章贺面色为难：“少夫人，霄爷他就在前面等你。” 云雪尧叹口气。 “小蔡，到了给我打视频电话。” 章贺哭笑不得，“放心好了少夫人，真不会有事的。” 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 江凌霄的车停在前面的街角处，低调的鎏黑色车身，映着深夜街灯的霓彩。 云雪尧打开车门坐进去，立马嗅到了淡淡的酒气。 今晚上，这是怎么了？ 身边人人都喝了酒？ 第229章 那一刻，为了搂住她 江凌霄斜靠在车窗边，手肘撑着窗沿，修长的手指捏着太阳穴。 听到云雪尧开门的声音，他睁开微醺的眼，斜睨着她。 但下一秒，他就捕捉到了她微皱的眉尖，转手就按下了车窗。 新鲜的空气涌入，霎时吹淡了车内的酒味。 云雪尧就知道，江凌霄是比较清醒的，否则他不会这么快的观察到她的不悦，并这么准确地按下车窗。 但足以见得他先前呆过的地方，是何种灯红酒绿乌烟瘴气。 染得他一身如同在酒里泡过一般。 江凌霄做了一个手势，车就缓缓行驶了起来。 见云雪尧沉默不语，他率先开口解释：“今晚上有个应酬，对方比较喜欢喝酒，魏宏帮我挡了不少。” 岂止是爱喝酒，酒色都不差。 江凌霄几乎是黑着脸离开的。 也不知道温斯和蓝叶在外对他进行了什么宣传。 对方见他对女人兴趣缺缺，居然还叫了几个小鲜肉过来。 江凌霄身上的酒，就是发怒挡开对方的时候，泼到衣服上的。 他也没去换，问了云雪尧的坐标，直接过来。 江凌霄从来没有承认过。 每次见识了外界的污秽肮脏，他都想要回到她身边。 那些年，他匆匆而过的步伐，如同随意又施舍又偶然的停留，每一次……都带着急不可待的迫切感。 仿佛回到那个家，回到云雪尧身边，哪怕只在她身边带半个小时，也能让他洗涤浑身的脏污与不洁。 明明，那时候他总认为，肮脏与不洁的，是云雪尧…… 可事实恰好相反，她才是那盏长明灯，是定住他心神的存在…… …… 云雪尧出来之前，他其实已经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 此时此刻他看着她的侧颜，映在如同画卷流过一般的窗外景色上。 有些话突然不问不快，江凌霄极少有这种时候……只不过起了一个念头，话就已经出口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不怨恨我的？”他问。 不是从什么时候怨恨，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怨恨的。 怨恨，至少还代表着不甘不舍，代表着没有放下。 可是现在，江凌霄问的是，从什么时候，不怨恨的…… 云雪尧有瞬间的不解。 但很快，她就露出一个清浅如风的笑。 “没有什么时候，”她眼神澄澈而坦率，却又一种另类的残忍，“江凌霄，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过去没有，后来更没有。” 爱的时候，怎么可能怨恨呢？ 不爱的时候，又有什么必要去怨恨呢？ 她就是那么纯粹的一个人，她没有时间去怨恨谁，只会为自己认定的事去奉献全部。 从前，是为了江凌霄。 而现在，是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 江凌霄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眼神里混杂着错愕与无尽的失意。 从爱到不爱，云雪尧竟然可以转换得如此自然。 这世上什么样的人，可以说到放下，就真正放下？ 一如他，再狠的决心也下过，也逼过自己断绝，最后还是熬不过，只能屈服妥协…… 回到家，云雪尧正打算进房间，回头看着客厅里江凌霄睡的沙发床，眼里闪过一缕罕见的不忍。 “其实，你真没必要住在这里……” 话音刚落，江凌霄已经从她身后附上来。 “尧尧，不要心疼我。”他的气息拂在云雪尧的耳际，“你这样，会给我太大念想。” 云雪尧想要推开他，未果，反而被他抓住了手。 “尧尧……”江凌霄的呼吸渐渐变得滚烫，“我真的很辛苦……” 他忍得很辛苦。 “江凌霄。”云雪尧扯开了他的手，去开门，“如果你非要这样，我们大约只能撕毁合约了。” 江凌霄不依，继续抓住云雪尧的手，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把她放到门上。 “你就这么狠心，就……” “啊！”江凌霄的话还没说完，云雪尧就整个人朝后仰着摔下去。 她刚刚开了门，江凌霄却没有注意到。 直接把她往门上一挂…… 两人的手恰恰都依靠着门，这么一退，完全没有着力点。 云雪尧在倒下去的那短短一秒，直接吓到大脑一片空白，她倒下去也就算了，江凌霄还在她上面，摔倒加重力，那她的宝宝……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和伤害并没有到来。 云雪尧在万籁寂静中回过神，眼前渐渐聚焦，只看到江凌霄一张近在咫尺的脸，也泛着纸白。 她的双手依然举在头顶，是自然垂下的姿势。 而她的身体，还离地只有几厘米。 是江凌霄抱住了她，以一只手稳稳地拖住了她的背，另一只手则撑住了地，防止她摔到地上。 云雪尧不知如何找回的自己声音。 “谢、谢谢……” 她听得到自己的声音虚弱又惶恐。 她差点忘记了，是江凌霄把她推到门上，才让她摔倒的。 江凌霄的手一点点地往下沉，直到她缓缓地安稳落在地上，才似乎松了一口气。 他从她后背下抽出手，一点点地站了起来。 云雪尧注意到他稍微有些趔趄。 “能自己站起来吗？”江凌霄的声音全然恢复了往昔的冰冷低沉。 云雪尧木然地点了点头。 她还好，就是刚刚心跳有点过快，现在已经缓了过来。 “肚子有没有事？”他又问。 云雪尧：“暂时没有……” 江凌霄点了点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往门外走去，云雪尧才刚刚准备坐起来，已经听到外面关大门的声音。 江凌霄……走了？ 他为什么突然走？ 走得这么没头没脑，这么……匆忙？ …… “霄爷？”站在车外值夜的司机和保镖，刚刚点了一根烟，全然没想到江凌霄会突然出现。 保镖眼尖，一眼看到江凌霄是用左手开的车门。 “霄爷，您手怎么了？” 江凌霄没有解释，只沉声道：“去医院。” 等车行驶起来，他才尝试着动了动右手手腕。 刚刚因为怕云雪尧摔在地上，他搂住她的同时，另一只手单手撑在了地上。 希望……不会骨折。 第230章 她孤勇得让他心疼 江凌霄一夜都没回来。 云雪尧听着外间的动静，迷迷糊糊后半夜才睡熟。 早上醒得也早，开门一看，沙发床上依旧是昨晚上的摆设。 江凌霄，果然是不在的。 云雪尧拿出手机，本想打给他，问候一下他。 号码都调出来了，手指却迟迟悬在上面，落不下去。 江凌霄昨晚上的话响在她的耳边：不要心疼我……会给我太大念想…… 她不想给他念想。 有句话她没有对俞子舜说谎。 离开了，她没有想过再回去。 但人生有时候，只能被迫随着命运的洪波逐流…… 云雪尧滑过江凌霄的电话号码，打了另外一个。 昨天晚上章贺告诉她，会把小蔡安全送到，可是昨晚上，小蔡也没有给她打电话，章贺也没有打。 云雪尧一直没存章贺的电话号码，她给小蔡打过去，小蔡却依然在关机。 一无所获之后，她叹口气，打算出门上班。 刚刚开门，俞子舜就靠在对面的门上，看到她，立刻站直了身子。 “今天要去那边公司上班了吧？”他问。 云雪尧怔怔点头。 “我送你过去吧。”俞子舜走向云雪尧。 云雪尧想拒绝。 她眉宇间的迟疑被俞子舜捕捉到了，他就无奈地笑了笑，“雪尧，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我不会强求你接受我，但是……我要做什么，只要没有出格，你也不要拒绝，可以吗？” “师哥，我只是不想要再引起别人的误会。”云雪尧不看他的眼睛。 自从明了他的心意之后，她必须承认，她没有再像从前那样，毫无顾忌地面对他的双眼了。 “嗯，我把你送过去就行。”俞子舜淡淡的回答。 她想要距离感，他就给她。 但要他再退到从前那么远，再也做不到。 “知道视频那边是谁在主要负责吗？”送云雪尧去兴业视频的路上，俞子舜问她。 “知道，李鸿剑，李明姗的父亲。”云雪尧点头。 李明姗的事情，现如今无论是云雪尧也好，温斯也好，都绝不会开口说一个原谅。 更不可能签下谅解书。 李家拿钱解决不了问题，必然会走其他的极端办法。 当然，云雪尧也知道，自己的人身安全，暂时是有保障的。 李家不会蠢到这种时候对她动手。 而且她肚子里已经“没了”让他们深恶痛绝的孩子，他们更没必要马上对她痛下杀手。 只是，其他的阴私手段，恐怕一个也不会少。 “不全对。”俞子舜的回答却让云雪尧有点点吃惊，“李鸿剑确实算是那边说一不二的人了，不过还有一位高层元老，宋煕。当时我父亲专程把他放过去，以防李鸿剑一家独大的。” 云雪尧了然。 俞兴泉和李鸿剑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 也正常。 “宋煕的儿子，宋栩弛，也在视频那边。”俞子舜接下来的话，云雪尧听得很认真。 她知道，他不会随意说这些。 “宋栩弛这个人，没什么真本事，但有个好爹。你尽量不要和他发生冲突。你在视频那边的具体安排，我也打听了，但李鸿剑一手在安排，完全没有透露任何风声，但是雪尧……” 俞子舜缓缓踩下了刹车，他看向云雪尧，“如果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好吗？” 他不想再置身事外。 不想再放她一个人去面对所有风险。 俞子舜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放她回国，既然江凌霄那边已经不需要她，为什么他不把她留下来。 他总想着一切尊重她，随她的意愿去做。 最后只看到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心，从江家走出来。 她所有承受的，再加诸到他身上，加上他的伤痛，是加倍的苦。 俞子舜曾以为自己心理强大，可是如今，也终于到了承受的临界点…… “如果真的需要师哥帮忙，我一定会说的。”云雪尧总算没把话说死，但她不确定，什么时候才是需要俞子舜的时候。 俞子舜只能曲解这段话的意思，认定她会在困难的时候想到他。 有时候，他需要欺骗自己，才能有平和的心境去面对现状。 云雪尧下车，俞子舜再度叫住她，“雪尧。” 云雪尧弯下腰，她看到俞子舜依旧清澈温柔的双眸，“别太逞强。” 她惯爱逞强。 杠得下来的，杠不下来的，她首要想的从来不是向男人求援，而是自己把他们都解决掉。 她孤勇得……让他心疼。 俞子舜是愧疚的。 他想要把云雪尧留在兴业本部，有他看着，她总归不会太难，但云雪尧似乎注定，要去走最难的那条路。 国内的兴业总部，被俞兴泉和他的元老创业伙伴们，牢牢把控。 海外是他的基本盘，却又鞭长莫及。 俞子舜靠在方向盘上，看着云雪尧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写字楼的门厅里…… 心里像有什么被剜掉了一样。 …… 兴业视频刚刚建立的时候，办公区是在兴业总部大厦里。 但后来李鸿剑说总部离现如今珅城的视频业集中园区太远了，不利于后续发展，于是把部门搬了过来，还正式成立了子公司。 俞兴泉没有反对，但把宋煕塞了过来，让他和李鸿剑相互制约。 前台小妹应该早得到了消息，但看到云雪尧的时候，还是难掩眼里的惊色。 “你就是云雪尧吗？”她像看什么稀奇人一样打量云雪尧，“你跟我过来吧，我带你去人事部。” 一路上，不断有人擦肩而过，也不断有人在回头。 “那是谁？” “不知道……” “哪家影视公司的新人吗？” “不知道啊，不是新人吧，新人没这气场。” “我赌一包辣条是哪家影视公司的新人，我以前都没见过……” “她要不是艺人，我从我办公室舔到一楼大厅！” 这些话，传到云雪尧耳中，自然也传到了前台小妹耳朵里。 她不好意思地对云雪尧笑笑，“我们这边气氛比较活跃，同事之间的相处也非常和谐的……” 啪！ 前台的话还没落，一份文件就被摔到了云雪尧的面前，散落一地。 一个暴戾刻薄的声音传来，“这就是你给我做的材料？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和你这种人共事！” 云雪尧：“……” 前台：“……” 第231章 不知道该不该给他念想 “对不起。”一个高瘦的年轻男人蹲到了云雪尧跟前，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文件。 他头发很浓密，但很凌乱，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脸颊很削瘦，嘴唇有些干裂，双眼显得木讷而无神。 云雪尧在看他，刚刚正对他发火的另一个员工，却在看云雪尧。 她抬起头，就触碰到了对方惊诧的目光。 是个和地上捡文件员工年纪相仿的年轻男人，长相让人一眼难忘。 云雪尧向来是不以人的美丑来做喜好的，也被对方的长相稍微刺了一下。 怎么说呢，说他丑，怕是丑字都不服。 云雪尧移开了眼神，怕自己眼中的神色泄露出点什么，冒犯了别人。 没想到对方却全然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他走上前来，问前台， “这是谁？” 云雪尧注意到，他走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有意无意，顺便一脚，把地上男子好不容易收拢的文件又踢散了。 她不觉微微皱眉。 前台连忙介绍，“这是云雪尧，从总部金融部调过来的……” “我知道你！”男人指着云雪尧，声音极大，“总部那边就说你长得漂亮，他们简直胡说八道，你比传闻中要美一百倍！” 整个公司几乎都回荡着男人的话。 所有人的议论都停了下来，细细咀嚼男人的话语。 云雪尧…… 原来她就是云雪尧！ 响彻总公司却总是连张照片都难以看到的云雪尧，那个据说斗败了太子爷内定未婚妻，却又车祸流产的传奇女人。 没想到她居然那么漂亮！ 难怪啊……难怪太子爷连明艳动人的大美人李明姗都不要了，非她不可。 所有人看云雪尧的目光，都从最初的欣赏，带了那么点复杂。 云雪尧平时是很难尴尬的，但此刻也感受到了一点点无语。 从有记忆开始，她已经感受过太多人们初见她时的惊艳，坦白说，刚到兴业的时候，兴业众人的表现，算是相当轻了。 这也让云雪尧感觉到纳闷。 难道说视频分公司的人，和兴业总部的人，不是长了一样的眼睛？ 前台想带着云雪尧继续走，但男人却挡在她们之前，一副舍不得放云雪尧离开的模样。 前台愈发不好意思，只能对云雪尧介绍，“这位是我们的部门经理，宋栩弛。” 原来他就是宋栩弛。 云雪尧却看着好不容易把文件捡起来的那个年轻男人，“那这位是……” “我们部门的一个员工，不重要。”宋栩弛挡住了云雪尧的视线。 男子也抽了抽黑框眼镜，埋着头快步走开了，那样子，就像在避开什么洪水猛兽。 “对了，你过来是做什么呢？可以到我们部门来啊，我们部门正好缺一个人……”宋栩弛喋喋不休，热情异常，朝云雪尧越靠越近。 “对不起，我还要去见人事。”云雪尧避之不及。 整个公司的人都伸长了脖子，而宋栩弛已经要贴上来了。 “人事我熟啊，跟我来跟我来，”宋栩弛打发前台，“不用你了，你回你那儿去吧，我带雪尧熟悉熟悉公司。” 云雪尧已经觉得麻烦了。 李鸿剑不会就是知道分公司有这么个宝器，所以才把她调过来，烦她的吧？ 这之后，宋栩弛跟块烂磁铁似的，一路跟随云雪尧。 说烦是真的烦，但便利也是有的，人事见他的态度，办事都要殷勤几分。 等到具体安排工作的时候，人事却面露难色，说还要等领导的通知。 “我去给你打通，你先休息，等我的消息。”宋栩弛给云雪尧打包票。 宋栩弛殷勤地离开了，云雪尧被一个人扔在过道里，她转身，无视公司里人来人往的视线，欣赏着墙上挂的各种画和海报。 宋栩弛这么一走，就一去不复返。 云雪尧自己去到了一个满是绿植的休息区，刚坐下，小蔡的电话打了过来。 “雪尧尧对不起，我昨晚上睡着了，呜呜呜，才醒过来，今天只能请假了……” 云雪尧哭笑不得，“没事的，你没事就好。不用给我道歉。” “我没事没事，我很好，好久没睡那么好过了，对了雪尧尧你在那边怎么样啊？” “还在等安排呢。”云雪尧回答。 “噢噢，我跟你说啊，你要是受欺负了可不要忍着啊，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啊，我们总部是不会看着你被他们那些分公司的臭鱼烂虾欺负的！” 云雪尧想让小蔡宽心，还没组织好语言，人事终于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喜色的宋栩弛。 “雪尧，你暂时和我共用一个团队。来来来，到我们办公间来。” “共用一个团队？”云雪尧微微皱眉。 “是的，是这样的，现在公司也一个萝卜一个坑，会给你招募团队成员的，但在那之前，要委屈你，先暂时和我共用一个团队了，”宋栩弛不减殷勤，“当然，你和我平级，也是部门经理，那个，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团队？” 事到如今，云雪尧还能说什么？ 李鸿剑把她调过来，本来就不安好心。 难不成还会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无论发生什么，云雪尧心里都有心理准备。 而且，其实有一件事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不知道为什么，云雪尧总觉得……李明姗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知道是俞子舜从前告诉她的那些，还是其他缘故，她总觉得和李明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见到李鸿剑之后，愈发明显了。 内心仿佛有一种使命召唤般的冲动，要她去探寻源头。 尽管，她连她想要知道什么都不了解。 可是云雪尧内心却有一个声音，要让她一定留下来，她曾经遗忘的，曾经失去的……或许都能在这里找到一个答案。 宋栩弛给云雪尧搬到靠自己办公室最近的地方工作，然后给她一一介绍团队成员。 云雪尧因此得知，刚刚文件被扫翻在地的那个黑框眼镜青年，叫罗铭晨。 是做文案策划的。 宋栩弛给云雪尧介绍，他也不抬头，用微乎其微地声音才哦了一下，云雪尧就听到宋栩弛极其轻蔑地嗤了一声。 “不用理他，”转过身的时候，他直接对云雪尧说，声音是象征意义的放低了一点，可云雪尧保证，全办公室人都能听到， “这人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什么事儿都干不好，试用期过后就打算让他走人了。” 等到要下班的时候，宋栩弛开始给云雪尧疯狂轰炸短信。 内容就一个：想请她吃晚餐。 云雪尧：谢谢，不约。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脑子里想的依然是，要不要给江凌霄打个电话……这个念想，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给。 第232章 想她给自己打电话 “雪尧，”宋栩弛自顾自把云雪尧的名字叫得很亲热，“我已经订好了一家西餐厅，你肯定没去吃过，你见过比胳膊还大的龙虾吗？我今晚上就请你吃。” 云雪尧正在把一份文件存盘，根本没时间和他手滑。 宋栩弛就坐到云雪尧的桌子上，埋头，眼神放肆地看着她，“怎么了？你以为我在骗你吗？你不能因为你没见过，就认为没有啊？你知道海皇阁吗？那么高档的餐厅，你肯定没进去过吧……” 云雪尧正要说话，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正要伸手去拿，宋栩弛一把给她抢了过来。 “魏，是谁啊？”他根本不管云雪尧说什么，已经接了起来，“喂？你谁？我……我是雪尧的好朋友……” 云雪尧站了起来，试图把手机拿过来，然而宋栩弛背过身，依然和那边大刺刺说着，“对，我们要一起去吃晚餐，你谁啊？你和谁骂骂咧咧呐？……呵，我们要去海皇阁，你来啊，我赏你吃龙虾……” 云雪尧忍无可忍，“宋栩弛！” 宋栩弛已经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了云雪尧，“好了，别理这种男人了。我们走吧。” 云雪尧……吐槽无力。 “我不去。”她终于也不想给什么好脸色了，“宋先生你自便。” 说完这话，她拎起桌上的包，朝外面走去。 宋栩弛：“诶……你……” 他一路追着云雪尧到电梯，“你为什么不去呢？我说了我请你，不会让你aa制的。” aa制？ 宋栩弛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话？ 哪里来的普信神经病？ 云雪尧差点冷笑。 给宋栩弛这种人一点眼色，都算她输。 电梯到了一楼，云雪尧信步而出，宋栩弛抬手就去抓她，“诶，我们去地下车库……” 云雪尧眼疾手快避开他，宋栩弛还想要再伸咸猪手。 云雪尧顺后把包一挎，金属的包链唰的一声飞出去。 啪的一声，重重扇在了宋栩弛的手背上。 宋栩弛嗷的一声吃疼嚎叫，他还想追着云雪尧出去，正巧电梯门开始关闭，嗙的一下，夹在他脑袋上，夹得他眼冒金星。 再缓过气来的时候，云雪尧早没影儿了。 …… 刚刚的电话，是魏宏打过来的。 想到宋栩弛竟然抢了她手机，对着那边一通胡说八道，云雪尧觉得血压有点高。 她急忙打过去，过了好一阵子，魏宏才接起来。 “魏宏，你找我什么事？” 魏宏阴阳怪气地哼一声，“没事。” 云雪尧：“……那我挂了。” “等一等！”魏宏忽的又叫道。 云雪尧就知道，魏宏是个没太大城府的，你让他憋话，比让他吃柠檬还难。 “少夫人，”魏宏满嘴的怨气，“我叫你一声少夫人，代表着你还是我们霄爷的另一半。不管你对霄爷有没有感情，也不管你将来打算怎么办？也请你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别做什么太出格的事！” 云雪尧笑了：“你在教我做事？” 魏宏：“！” 云雪尧就继续笑了笑，“说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不说我真挂了。” 电话那边的魏宏气到耳朵冒烟，“没事！我就想让少夫人有点良心，多关心一下霄爷！” “他怎么了？”云雪尧不假思索地问出口。 “呵呵，怎么了，少夫人不知道自己去问吗？”魏宏继续怪里怪气，“对了，少夫人要去海皇阁吃海鲜了，大概没心思去问吧。” 云雪尧：“……” 最近的人都怎么了，一个二个都不知道好好说话？ 她不想和魏宏废话，挂了电话，也没太犹豫，给江凌霄去了电话。 响了很久，江凌霄并没有接。 云雪尧以为他在开会，或者不方便，没有再打过去。 等她回到家，吃过饭，突然接到了江凌霄回拨的电话。 “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冷戾。 “我……在家。”云雪尧刚把碗放到洗碗槽里，她把手机放到一旁，开着免提，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碗，“怎么了？魏宏给我打电话……” “那个接你电话的人是谁？”江凌霄没等她说完，已经发难。 云雪尧抿了抿唇。 她就知道，魏宏一定会告状的。 “是公司同事，他没经我允许，乱接电话。”宋栩弛的行事举动，云雪尧也很无语，但要让她在江凌霄面前抱怨，也不太做得到。 她不习惯…… 不习惯把什么都向江凌霄倾述。 “你不在海皇阁？”江凌霄又问。 “我在家。”云雪尧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欠江凌霄的，这世上，只有他能得她这般耐心反复讲话。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刻，江凌霄才又开口，“我先前手机放在一边，去拿的时候，你已经挂了。我没接到，你为什么不再打过来？” 听得出来，他满满的不悦。 他不过是想等她再打一次而已，毕竟魏宏刚刚的汇报确实让他火气很大。 她只要再打一次，他或许就能收敛住这份脾气…… 可是等待两个小时过去，手机却再没有响起专属于她的铃声。 这份怒气，在过分积蓄之后，再也控制不住。 江凌霄自认所求不多，他不过是想要确认，云雪尧会给他打电话，不是因为魏宏的指摘，而是她真的想他…… 哪怕只有一点点想，也足以抚平他的怒火。 但最后，还是只能由着他打回去，卑微地去问她一个为什么…… …… 为什么不再打过去？ 云雪尧是真的被问住了。 她以为，江凌霄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假如有心，一定会打回来。 他不打回来，要么就是没看到，要么就是觉得没必要。 而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她怎么会知道，他或许是故意不接她的电话，或许只是想磨一磨她，等着她再打过去…… 她几乎要笑了。 江凌霄的心思，她真的很难猜。 也不想去猜…… 但云雪尧只是关掉了水龙头，把碗放好，这才答道，“你以前说过，让我不要随便给你打电话，你忘记了？” 轻轻地语气，像掀起往昔最不经意的那一页日历。 他说过的。 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说过。 【不要有事没事给我打电话。】 有一次江家人聚会，他迟迟不来，打电话也不接，江夫人就要让云雪尧打给他。 她以为有江家和江夫人撑腰，就装着胆子在他没有接之后，打了第二个。 江凌霄果然接了起来。 然而，不等她欣喜，就听到他在电话那边冷冷地反问，“不记得我很说过什么？” 云雪尧被他冰冷疏离的语气浇得心头一凉。 她惴惴不安，“是江阿姨让我问你……” “呵，”他冷笑着打断了她，“别为你的那些可笑的伎俩找挫劣的理由。” “没有下一次了。”他冷冷地警告她。 …… 当年，是他让她没事别去找他，让她不要没事给他打电话，打了如果没接，不许打第二次。 而今天，他却怨怪她没有再给他打一次？ 电话那边，江凌霄忽的哑然无声了。 云雪尧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记起曾经说过的话，她只轻飘飘地说道，“没什么事，我挂了。” 她也没心情再去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总归他的事，她也不想再参与。 累了。 没人比她更懂所有情感力气耗尽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会懒到什么程度。 …… 海皇阁进门大堂里，风声鹤唳。 海皇阁的经理和服务生站了整整三四排，全都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去看沙发上那个，浑身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男人。 霄爷大驾光临，却不是来用餐的，而是来找人的。 他这么大一尊佛往这么一坐，偌大的海皇阁就不用营业了。 江凌霄电话挂断的那一刻，魏宏和酒楼老板一同匆匆而来。 “霄爷，我们全部排查了一边，没有找到人。”魏宏没有透露云雪尧的身份，所以酒楼老板是亲自陪同他挨间查找的。 江凌霄反问：“你说的她在海皇阁。” “这……”魏宏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杀意。 “谁说的？谁还说的在海皇阁用晚餐？”江凌霄又问。 魏宏开始结巴，“那、那个接电话的男人说的……” “魏宏。” “在、在的……” 江凌霄：“你是猪吗！” 第233章 又是一个妖风大的小庙 云雪尧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听到外面门开的声音。 她已经习惯了。 从最开始听到就会警觉惊醒，到现在只是翻个身，继续睡。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开门，看到外面是干净整洁的客厅。 想到昨晚上明显的开门声，云雪尧心里……稍微有丢丢发憷。 她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连忙给江凌霄打电话。 这一次，铃声只响了过半，就被接了起来。 “说。”江凌霄率先开口，也就一个字。 这是他的风格。 常人被这么一个字压下来，也要弱半分气势。 但云雪尧早已经习以为常。 “你昨晚上回来了吗？”她问。 江凌霄那边默了一秒。 “我可能最近一周都不会回来，你注意安全。”他道，“我有点忙，等下再说。” 云雪尧哦了一声，电话那边便是一片寂静。 她等着江凌霄挂电话。 但他迟迟没有挂。 既没有挂，也没有说话。 云雪尧还以为是信号出了问题，忍不住“喂”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江凌霄当即就问。 “啊，没有……”云雪尧连忙回答。 等急慌慌挂了电话，她愣了一下，才觉得好笑。 她刚刚干嘛像个上课发呆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 收拾了心情，云雪尧去了公司。 她去的早，昨天她在部门群里发了今天早上要开会的通告。 人事那边的成员招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布。 手里的工作又不可能停下来，她只能暂时和宋栩弛共同团队。 但紧接着，她就发现自己的盘不见了。 包里没有，桌上没有，抽屉里没有，桌子下面也没有…… 云雪尧仔细回想，自己最后走的时候，习惯性把有些工作拷到了盘里，按道理是应该装到包里的。 可是那时候宋栩弛来烦她，又抢了她手机和魏宏通话。 她当时急着走，急着摆脱宋栩弛，可能……真的没把盘放到包里。 硬盘是有密码的，如果有人强行打开，里面的东西会自动销毁，但云雪尧总归要找到它才好。 她有很多东西的备份，都在里面。 不找到，总归不安心。 她在群里发出了硬盘的照片，问大家：【请问有人看到我的盘了吗？】 隔了没几分钟，部门里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在群里回复，都说没看到。 哎…… 云雪尧有点小郁闷。 看样子，只能待会儿找保洁阿姨问一问了。 就在这时候，电脑屏幕下方有消息在闪动。 云雪尧点开，是部门里一个员工，先是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紧接着就是一句话： 【云姐，我知道谁偷了你的东西。】 云雪尧：【谁？】 【罗铭晨啊，除了他没人会干这种事了。】 云雪尧：【你看到了吗？还是有什么证据？】 【不需要证据啊，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经常小偷小摸的，被抓好几次了。】 云雪尧看了一眼罗铭晨，他坐在整个办公间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整个人都像藏在了巨大的阴影里。 云雪尧看过去的时候，他像是有所感应，也很好抬起头来。 两人眼光一碰，罗铭晨显然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有些慌张地把头埋了下去。 看起来，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做贼心虚的样子。 云雪尧再收回目光，才发现群里有了新消息。 宋栩弛：【谁拿了雪尧的盘，给我站出来！】 群里一片静默，无人应答。 宋栩弛：【没人说？好，没人说我马上把公司保卫科叫过来，再不济把警察叫过来。】 群里继续一片静默。 过了两分钟，宋栩弛直接从办公室里出来了，气势汹汹。 “谁拿了云雪尧的盘！交出来！” 云雪尧微微皱眉，“也不一定是谁拿了，本来就是我没收拾好……” “云姐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部门里一个叫王苏苏的文案拉着声音开口，“你再没收拾好，也是放在这办公间里的吧？真要是这样也被人顺走了，那以后谁还敢在办公桌上放一下手机，放一下钱包？” “是啊，自己公司的办公间都出这种事，公司的安全系数基本为零。不查清楚的话，以后都没安生日子了？” “我们过来是工作的，又不是防贼的，话说谁拿了云姐的盘，站出来一下，别搞得我们这儿像个贼窝。” 办公室里你一言我一语，就差没指着罗铭晨的鼻子，把他提出来。 宋栩弛也黑着脸，“谁拿了，把东西交出来，我还可以把他留下来，否则的话，如果报警让警察来查出来，恐怕就不能善终了。” 虽然这只盘对云雪尧而言，确实重要。 但实在也没到报警的程度。 云雪尧站了起来，“让我再找找，再说其他吧，找不到再说……” “相信我，你找不到的。”宋栩弛看向云雪尧，当即换了一张舔狗的脸，“你等等等，等到偷东西的人，都把你的东西转移出去了，就听我的，马上报警，让警察来查。” 宋栩弛越是这样，云雪尧就越是觉得夸张和不对劲。 她微微一笑， “其实就一个u盘而已，不至于的。其实就是一个空盘，里面什么都没有。值钱的只是硬盘本身。” “什么都没有也不能偷啊！”王苏苏义愤填膺，“那万一有点什么呢？不报警可以，但我建议小范围在我们办公室搜一搜吧，云姐今天来这么早，比她早的貌似也没几个，应该也没时间处理赃物。这样，为了自证清白，先从我这里开始。” 王苏苏说完，直接拎起自己的包，翻倒过来，哗啦哗啦一阵响，包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发卡化妆间粉饼口红散乱一堆。 “云姐，你过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你要的东西？”她翻着自己的物品，“还有，我的抽屉你也可以看，我们都是女人，你也可以搜我的身。” 王苏苏表现得那么积极，云雪尧却只是笑笑，坐下了。 “不用了，我不看，我相信大家都不是手脚不干净的人。” 他们在玩什么把戏，云雪尧不管看没看懂，都不会搭理了。 这才过来第二天，这座庙里的妖风就这么大，云雪尧决计不参与。 王苏苏还要说什么，云雪尧却已经把耳机戴上，打算工作了。 “云姐，你这……”王苏苏不甘心。 “对了，”云雪尧取下了耳机，“半个小时以后开会，我说一下我这边接下来的工作吧，这个昨天就通知过大家的，没有问题吧。” 王苏苏还想说什么，宋栩弛递给她一个眼色。 “可以的可以的，”他殷勤地附和云雪尧，“我今天正好没什么大事，团队所有人都可以配合你的。” 办公室里重回安静。 只是开完会之后，王苏苏和几个员工非要拉云雪尧吃午饭。 “云姐，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搜东西？” “是啊，云姐，东西肯定就是罗铭晨偷的，只要搜，就一定可以搜出来。” “云姐你也太善良了，你这样纵容他，这之后他还不知道会搞些什么事情来针对你。” 云雪尧打断他们的七嘴八舌。 “你们怎么就确定，一定是罗铭晨偷的。” 她眼角余光已经看到，罗铭晨就坐在和他们的同一个餐厅的角落里，他已经足够缩着肩膀，让自己看起来不够显眼了。 可他本身个子就不矮，脸上的黑框眼镜又格外醒目。 王苏苏他们说话，压根就没有避讳他，他的头于是埋得更低，要低到碗里面去了。 “云姐你刚来，不知道罗铭晨的事迹，他这个人吧，能力又差，又不合群，行为举止又怪异，关键是他都这样了，还赖着不走，栩哥之前都让他走了，他非搬出劳动法，说试用期没结束，不能赶他走。” “就是，脸皮特别厚！”王苏苏这话故意扬了声音，还看了罗铭晨那边一眼。 “他就是知道试用期一定呆不下去了，所以之后就变本加厉，给我们团队捣乱。搅黄了我们几个项目了！” 第234章 请你有病吃吃药 云雪尧手里的筷子随意动了动碗里的菜，这才笑着回答，“看起来不太像。” 她又不是瞎子，看罗铭晨那么谨小慎微的样子，要么他就是个纯粹的背锅侠，要么，就是他演技太好。 不论怎么说，宋栩弛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鸿剑费劲把她调过来，不是让她过来度假的。 宋栩弛的殷勤讨好里，有几分是他自己的态度，有几分是李鸿剑的要求，云雪尧不得而知。 但她知道，自己决不能掉以轻心。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宋栩弛纠集了自己部门里的所有人，在针对那个叫罗铭晨的新员工。 一个小小的气势低弱的试用期员工，为什么值得宋栩弛这样针对？ 单纯是持枪凌弱的劣根性，还是因为……罗铭晨是另一个“她”——一个必须针对必须算计的对象。 云雪尧觉得，事情有那么点有趣。 “云姐，你不能什么都看起来，也比觉得他看起来老实，就什么都不会做，我们都是受害者，而且受害颇深，是给你提个醒。”王苏苏一脸好言相劝的模样。 “嗯，谢谢你的提醒。”云雪尧放下了筷子，“不过我不太喜欢疑邻盗斧，我先走了。” …… “呵，还疑邻盗斧？她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在危言耸听了？好心给她提醒，她还觉得我们只是在背后嚼人的舌根？” 王苏苏越想越气，她带着人堵住了吃完饭也正打算离开的罗铭晨。 “罗铭晨，我劝你最好把云姐的盘交出来。你知道云姐是什么背景吗？” 罗铭晨站在王苏苏面前，比王苏苏高几个头，气势上却弱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木讷地摇了摇头。 “云姐她是太子爷的地下女友，是太子爷的心头宝，你别想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知道吗？” 罗铭晨又呆呆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不把她的盘还给她？云姐现在不和你计较，但太子爷的手腕你知道吗？要是太子爷知道你敢偷云姐的东西，管你什么劳动法，你明天就得卷铺盖走人！” 王苏苏说完，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只剩罗铭晨还站在原地。 太子爷的女朋友…… …… 下午工作到一半时间的时候，云雪尧去茶水间倒了一杯水，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罗铭晨。 “云、云姐，”罗铭晨紧张地声音都夹住了。 云雪尧明亮的眸子一扬，“嗯？” 罗铭晨涨红了脸，伸出了手，手里捏着一只盘，手控制不住在发抖，“对、对不起，你的盘……我看到在地上，我以为没人要，所以……” 云雪尧带着狐疑的目光，从他手里接过了盘，拿起来看了看。 罗铭晨像是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道，“云姐，你不要和我计较，我是从小乡镇来的人，没见识过这些，我不是真的贪你的东西，我就是好奇……” 云雪尧放下了盘。 “刚刚我看到你收了个快递，就是这个盘吧？”她问。 罗铭晨霎时有点惊慌。 “我、那个……” 云雪尧看着他，目光中无奈多过好奇，“你明明没拿我的盘，为什么非要背这个锅？” 云雪尧在群里放出的硬盘照片只有一面，而另一面，上面有她做得记号。 而罗铭晨给她的这一只，很明显，是新的。 她把盘放回了罗铭晨手中，“没做过的事情，不应该因为别人的胁迫和诬陷，就贸然承认下来。这和你从哪里来，没有关系。” 说完这话，她转身离开。 罗铭晨看着她的背影，手心渐渐捏紧了盘。 …… 云雪尧回到座位上没多少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 办公室里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到一会儿，宋栩弛就骂骂咧咧地拖着罗铭晨进来了。 “滚进来！给我滚进来！”他把罗铭晨拖得几个趔趄，一直把他拽到了云雪尧跟前，“把你的东西交出来！” 罗铭晨低着头，一声不吭，也不看任何人。 宋栩弛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重重往云雪尧的办公桌上一磕。 嗙的一声，罗铭晨的黑框眼镜应声而碎，玻璃划伤他的脸，宋栩弛又拖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从桌面磨过去。 血迹划了云雪尧一桌子。 “宋栩弛！”云雪尧猛地站起来，“你干什么？” 这里是公司，又不是什么不法之地。 他羞辱人冤枉人已经相当过分了，云雪尧这才过来第二天，不想惹是生非，但宋栩弛非要把这种行径舞到她面前，她也绝不会忍下去。 美人发怒，明眸圆瞪，反倒是又惊艳了宋栩弛一把。 他从罗铭晨身上摸出一只盘，语气倒是好了几分，“我刚才亲眼看到他想把这只硬盘藏起来，雪尧，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 “不是。”云雪尧冷冷地看着他，“我的盘在这里，已经找到了。” 她说着，就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盘，摆在桌上。 “就算罗铭晨真的拿了我的东西，你有什么理由打人？” 宋栩弛显然没料到这一出。 “这个、你怎么……你都找到了，怎么不说呢……”他捏着罗铭晨衣领的手，有点松了。 云雪尧冷笑，“刚刚找保洁阿姨找到的，还没来得及说呢，宋少就已经大动干戈。” “嘿嘿，这个……那就是个小误会。”宋栩弛终于放开了罗铭晨，但还不死心地踢了对方一脚。 罗铭晨捂着满是血的脸，弯腰拿起了垃圾桶，伸手想把云雪尧桌上的眼镜碎片收拾了。 “我自己来吧。”云雪尧从他手中拿走了垃圾桶，“你去医院，然后去配眼镜吧。” 罗铭晨依旧不言不语，只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我去叫阿姨来打扫，你看看这儿都是血，别弄脏你的手了，”宋栩弛显然没半点自知之明，上赶着帮云雪尧收拾，“哎！” 他突然叫了一声，捏着手指，“我被玻璃扎手了！雪尧，你看，我都为你受伤了！” 云雪尧：“？” 简直满头问号。 宋栩弛这人脑子有问题吧？ 她拿着纸巾，一把将桌上左右的零碎全都扫到了垃圾桶里。 “宋栩弛，”她冷声看着他，“有病好好吃药，没病好好吃饭，再不济还有医院。” 她坐下来，看着显然有点没反应过来的宋栩弛，“没什么工作上的事，宋经理麻烦去忙自己的，你挡我光了！” 宋栩弛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是大股东的儿子，从到视频这边来开始，就被全公司捧着舔着，云雪尧是第一个，敢当面这样对他说话的人。 偏偏，他还暂时不敢把她怎么样！ 第235章 越不理他他越来劲儿 办公室里死一样静。 宋栩弛最后还是讪讪地回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然而不一会儿，他开始给云雪尧轰炸消息。 【雪尧，我其实也不想打人的，都是因为我太关心你了，害怕你新到公司来就受欺负。才想给你出头。】 【罗铭晨这个人你不知道，又古怪又阴暗，搞过好几次事了，他还故意在我面前把硬盘拿出来。】 【他明知道不是你的盘还拿出来晃，他就是自己招打的。】 【我是一心为你好，所以才对他动手，而且他很明显故意让我动手。】 …… 云雪尧充耳不闻，只干自己的工作。 过了半个小时，宋栩弛又开始发信息。 【那个……打人是有点不对，其实我就是有点少爷脾气，都怪我从小家境优越，我小学一个月零花钱就有十万。】 【我以后肯定克制自己的脾气，其实我对其他人都很温柔的，我内心非常柔软。】 【你可以问问办公室里其他人，我是不是又大方又仗义，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说我不好的。】 …… 一大堆自说自话的消息发过去，继续石沉大海。 宋栩弛悄悄隙开办公间的门，从里面偷窥云雪尧。 云雪尧正在看什么文件，屏幕右下角的公司软件并没有头像在闪，足以证明她已经看过他的消息了。 看过还可以这么稳如泰山，宋栩弛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女人。 因为小时候的一点事故，宋栩弛从小被全家当宝贝一样养大。 这也养成了他骄纵不可一世的性格。 他也知道自己长相不尽人意，但这有什么关系，有宋家少爷的身份，有那样一个老爹，他走到哪里都是别人追捧的对象。 别说普通女人了，就是那些一线明星，只要他真的想，至少都会给脸上饭局陪酒陪喝。 没想到云雪尧这么一个连俞家家门都进不了的女人，竟然还敢当面给他甩脸。 宋栩弛这心头，滋味复杂。 “妈的！”他暗暗骂了一句，“算你有资本！” 坦白说，云雪尧论样貌，半点不输那些大牌明星，关键是她身上有那些明星都缺少的知性与贵气。 而且她越是傲，宋栩弛就越是不甘心。 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又开始给云雪尧发信息，而且语气愈发卑微。 【雪尧，我知道我不对，以后我再也不打人了。】 【雪尧，人家为了给你打扫办公桌，手指都受伤了，从来没有女人让我受过伤，你是第一个。】 【今晚上为了安抚我，我们全部门去团建吧？】 …… 说干就干，宋栩弛马上就到大群里发布了消息。 【今天晚上团建！给我们的新成员接风！海皇阁！】 办公室里顿时是一片欢呼。 “哇！真的吗？宋老大要请我们吃海皇阁了！” “老大威武！又是隔壁部门实名羡慕我们的一天！” “老大，这次还是随便点吗？” 宋栩弛走了出来，他最享受的就是全员吹捧他的时刻。 “当然随便点，当我的部下，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 “我不去……”办公室里，异口同声地想起两个声音。 一个是云雪尧。 一个……是罗铭晨。 罗铭晨，宋栩弛本来就不想让他去，可是云雪尧……他这个团建就是为了她而建的啊。 “雪尧，你必须去啊！”宋栩弛回过头，“你不去怎么行？” “我今晚上有约了。”云雪尧抬起头，“下次吧。” 全办公室都静默了。 云雪尧这也……太不合群了吧？ 王苏苏的嘴巴翘得老高。 谁都看得出来，宋栩弛是为了云雪尧才团建的。 她要是不去，那全部门的大餐都吃不成了！ 第236章 今晚上要和老公约会 “云姐，你什么约会，推迟一下嘛，团建更重要啊。”王苏苏拿出平时她对宋栩弛撒娇的语气。 云雪尧抱歉地笑了笑，“真的不行，我已经答应别人了。” “什么人嘛，叫上一起来啊，我们也不差这点。”王苏苏朝宋栩弛那边看了一眼，得到他的肯定的眼神之后，加油劝说， “叫上云姐的朋友一起，多个人多点热闹。” “不是朋友，”云雪尧正色回答，“是我先生。” 办公室静了一瞬。 所有人才缓缓反应过来，先生是什么意思！ “云姐，你、你结婚了？”王苏苏张大了嘴。 云雪尧淡淡笑了笑，“是啊，总部都知道的，那天人事填表的时候，我也写了，我已婚。” 宋栩弛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暗暗咬了一下牙， “把你老公一起叫过来，大家认识认识。” “他不会来的，他这个人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云雪尧回答。 她说着就收拾起了东西。 “对了，我之前请了半个小时的假，宋经理你不是通过了吗。” 宋栩弛满脸为难，“雪尧你看这……请假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团建你得过去，你和你老公天天都在见面的，也不差这一顿吧，又不是什么节日什么的。” “我和他已经好些天没见面了，他很忙，平时我们都没空一起吃个饭，所以很抱歉了，团建只能下次参加了。” 云雪尧难得的是那么耐心的回答。 真是太巧了，江凌霄的短信就在宋栩弛宣布团建前一秒发过来。 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今晚上吃个饭。】 他不习惯用疑问句，不习惯征求别人的意见。 说出来，就是代表决策和确定。 但云雪尧自动给他添了一个问号上去，她可以拒绝的……原本还在犹豫，宋栩弛提出团建之后，不用犹豫了。 就算她现在还没回复江凌霄，也已经确定了要和他一起共进晚餐。 宋栩弛和他的团队，她不想过多接触。 人事今天已经发布了招聘广告，明天整合简历，后天就可以让人来面试。 “你请假，就为了去和你老公约会？”宋栩弛满脸酸味。 “不是，我要去医院检查身体。”云雪尧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今天该她做产检，因为是江凌霄安排的团队，所以她可以自由选择过去的时间。 然而宋栩弛就像个赶不走的苍蝇。 “你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来，我陪你去吧？” 云雪尧：“……” 她简直觉得好笑。 宋栩弛这样的言行，真不知道是嚣张，还是白痴。 “宋经理在公司一向都这么照顾员工吗？”她这次倒是含了一个笑，然而，不等宋栩弛点头，云雪尧笑容消减，“不过不好意思，我不习惯你这样的关照。” 趁着宋栩弛还在发愣，云雪尧直接下班走人。 “搞什么啊！”等到约莫云雪尧不会再回来了，办公室里才爆发出一句吐槽，“她结婚了，我怎么没听说呢？” “我倒是有听总部的人那么说过，可是从来没人看到过她老公，具体也不知道是谁，搞不好就是她自己编的吧。” “她好好的为什么要编自己结婚啊？” “谁知道啊，说不定就是人家高贵，不想和我们吃饭而已。” “也是，什么老公不喜欢陌生人，什么聚少离多，一听就假得没边！” 王苏苏给宋栩弛撒娇，“老大，难道因为云雪尧一个人，我们就不团建了吗？难道我们要临时取消，让其他部门看我们笑话吗？” “对啊老大，我们部门缺那点经费吗？” “我都把消息发给出去，要是临时取消，原因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多舔那个云雪尧呢！” “好了好了，今晚上团建照旧！大不了我自己出钱请客！”宋栩弛不耐烦地挥手。 在一片老大威武的欢呼声中，他关紧了办公室的门，给李鸿剑打电话。 “李叔，云雪尧是结了婚的？” “她是这样说的，查了一下也好像是，但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嫁的是谁。”李鸿剑冷笑一声，“我和老俞讨论了一下，极有可能她根本就没有嫁人，只是个障眼法。” “障眼法？”宋栩弛不解。 李鸿剑解释道，“太子爷想要伪造和她已经结婚，来倒逼俞家同意她进门。不过这个已经被俞总识破了，太子爷已经查明了是单身，云雪尧那边……虽然还查不出来，应该也差不多。” “那她还拿什么有老公来搪塞我。哼！”宋栩弛极度不爽。 “你那边进展怎么样了？”李鸿剑问。 说到这个，宋栩弛就想要叫苦，“这个女人简直油盐不进，我什么好话都说尽了，她就是对我爱答不理的。” 李鸿剑冷冷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答应我的事，你必须尽快办到，除非，你不想再当你的宋家少爷！” “李叔，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这……她根本不接招，不跟我单独相处，我也没办法下手啊！”宋栩弛卑微得半点也不像平常那个嚣张跋扈的二世祖。 “你做不到的话，我想有的是人做得到。”李鸿剑冷哼着，“你的时间不多，你自己也知道的。” 向李鸿剑求助却被反被训了一顿。 宋栩弛在去海皇阁的路上都黑着脸。 “罗铭晨呢？”心情不好，就要拿点人来出气。 “罗铭晨说他海鲜过敏，所以不来了。” “过敏？”宋栩弛怪笑两声，“那可有趣了，给他打电话，让他必须过来！否则明天就给我滚蛋！” …… “孩子发育得很健康。” 云雪尧从b超床上起身的时候，医生对她笑着说道。 她顺手拿过云雪尧的其他报告，“你身体的各项指标也很不错，保持你的作息和饮食就可以了，该补充的营养别落下就行了。” 云雪尧的手放在自己依旧半点不显的小腹上，神情罩着一层柔和的光，她说话很小声，仿佛害怕惊到了肚子里的宝宝。 “我还怕他不长了呢。” “不是每个人一怀孕肚子就像吹气球一样的。”医生笑道，“你看你，身上半点赘肉都没有，现在孩子就这么丁点大。” 医生用小拇指比了比，“等你到了六个月以后，到时候长给你看。” “对了医生，我上次跟你说过，我以前宫内受过伤的，现在能还能看出什么影响吗？” 曾经遭受过的变故，总是横在云雪尧心底的一根刺。 “影响已经不大了，你能怀孕就是最大的表现。”医生安慰云雪尧，“至少从现在看来，胎儿发育得非常好，你的身体也很健康，年轻就是你最大的资本，也不要过度紧张了。” 从医院出来，江凌霄的车已经等候在外。 只是他本人不在，却派了一位江家的管家过来。 “少夫人，霄爷他还有一个会，让我先接你去海皇阁。” “海皇阁？”云雪尧一愣。 “是，海皇阁。”叫刘叔的管家笑得很和蔼，“霄爷会开完了，就会过来。” 去海皇阁的路上，云雪尧忍不住问管家，“刘叔知道为什么要去海皇阁吗？” 刘叔呵呵一笑，“霄爷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怎么知道呢？不过我有听到说，是魏宏犯了点错，把人家搅得鸡犬不宁，所以霄爷就打算带少夫人去用餐，安抚一下人家东家的情绪。” 云雪尧不语了。 聪明如她，怎么会猜不到魏宏是犯了什么错？ 把人家吓得个半死，还要去白吃人家一顿……这种安抚方式，很江凌霄。 下了车，刘叔陪着一同走进海皇阁，就遇上了一群不速之客。 “什么？海皇厅不接待客人？我有你们的vip贵宾卡，你们有什么理由不接待？”宋栩弛正大吵大闹，“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和他说说。” 经理露出克制又礼貌的微笑，“对不起，我们还有其他的包间，宋先生也是可以选择的。” 王苏苏在旁边不高兴，“其他包间吃起来不够尽兴。” 听到这句话的云雪尧险些笑出了声。 与此同时，已经有部门员工看到了她，“云姐？你怎么来了？” 随着此人大惊小怪的叫声，所有人都看到了云雪尧。 也看到了，站在她身侧不远的……刘叔。 “这就是你老公？”宋栩弛把刘叔上下打量一遍，这不就是个老头子吗？ 他这话可把刘叔吓得不轻。 “我只是一名下人，这位先生请谨言慎行！” 被霄爷听到了，掐死这个眼瞎的男人不打紧，连累了他这个老管家可是大事。 刘叔说是这么说了，但宋栩弛和兴业视频的人，没有一个信的。 不明摆着吗？ 云雪尧所谓的老公，就是这么个七老八十的男人！ 穿得是挺周正的，可那年纪都能给云雪尧当大伯了。 第237章 尴尬的到底是谁 “没事儿没事儿。”宋栩弛看着云雪尧，一脸宽容大量的样子，“之前让你把你老公带来，你还不好意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多双筷子吗？” 说完这句话，他故意往云雪尧身边凑了凑，装作很小声，其实大声到所有人都能听到，“雪尧，你不用自卑的，虽然你老公……和你这么不般配，但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他就是个幌子，对吧？” “哎，我知道，”宋栩弛凑得越来越近，“其实你也想来海皇阁吃饭吧，你明说就好了。不用可以到这里来和我们偶遇的……” 云雪尧：“……” 刘叔：“……” “这位先生，请你离我们少夫人远一点。”刘叔神情严肃地把宋栩弛推开。 “别演了老头儿，”宋栩弛表面客气，实际看刘叔的眼神里全都是奚落和轻蔑，“还少夫人呢……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其实就是个工具人，不会跟你计较的，今晚上算是给你这个身份个面子，” 他抬手重重在刘叔肩上拍了两下，“我这个人很大方的！” 宋栩弛话还没说完，海皇阁的老板急匆匆过来了。 “失敬了失敬了！”他边走边搓着手，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容，“下面的人汇报慢了一步，不知道您已经到了。海皇厅早已经准备出来了，就等着您大驾光临呢。” 宋栩驰的背脊瞬间挺了起来。 以前他跟着老爸等兴业高层过来，见过一次海皇阁的程老板。 还以为自己刚刚和经理的掰头惊动了对方。 他面带得意地看了云雪尧一眼，朝海皇阁老板走过去，“对嘛，我就说你们下面的经理不懂事，非给我说海皇厅今天不接待客人，看样子还是要程老板您亲自出马……” 宋栩驰的话还没说完，程老板已经从他身边掠过。 完全无视了他伸出的手，以及他这个人。 他快步来到了云雪尧和刘叔面前，在两人之间稍微衡量了一番，很快就锁定了云雪尧。 “您这边请吧。” 江凌霄的助理只透露了霄爷会和一位尊贵的客人共进晚餐，并没有说明对方的具体身份。 程老板于是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静候贵客。 海皇阁最尊贵的厅就是海皇厅。 江凌霄没说一定要坐哪里，但这是需要他去思考的吗？ 他去哪里，不该给他最尊贵的位置？ 在宋栩驰和一众同事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云雪尧和刘叔由程老板领着，朝海皇厅的方向而去。 “这……” 宋栩弛又不甘心，又觉得面子丢尽。 然而随着程老板的离开，其他所有人都相继跟随离去，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跟在云雪尧身后。 只留下一个服务员，对宋栩弛等人模式化的好言好语，“这位先生，您可以看看我们其中包厢。” “不看了！”宋栩弛突然爆发，“珅城又不是只有你们海皇阁一家餐厅！走，我们去其他地方团建！” 王苏苏紧跟宋栩弛身后，也对着服务生哼了一声，“得罪我们老大，有你们好看的！” 服务生面带微笑，心里白眼。 你们老大谁啊？ 老板经理都不给面子的货色，还自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宋栩弛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朝门口走去。 没想到快要走到大门前，却被一群高大的黑衣保镖给拦住了。 “对不起，这里暂时不能通行。” 宋栩弛满脸问号：“不能通行？为什么不能？这不是海皇阁的大门吗？” “抱歉抱歉，”有个领班模样的人快步跑过来，“我们有贵客马上过来，门前已经戒严了，只能麻烦您和您的朋友走一下员工通道。” “什么？”宋栩弛简直要炸了，“员工通道？你们以为我是什么？” 领班露出一种虚假的为难神色，“真的很抱歉呢，现在的情形您也看到了，贵客马上就要到了，如果您不愿意走的话……” 他对一旁的保镖使了个眼色，“我们就只能帮你们离开了。” 也就在这时候，一名保镖按住了自己的耳麦，“……好的，收到。” 他转过头，看着领班，“我们爷到了，他不想看到不相干的人在这里。” 领班点点头，四周数量庞大的保镖立刻涌上来，两人架一个，拖着宋栩弛等人就朝酒楼里走去。 宋栩弛等一众人，被毫不客气拖出了员工通道，扔在了酒楼后面的一大堆垃圾桶旁边。 那里满地都是垃圾桶流出的污水，恶臭满天。 宋栩弛从小到大，从没经历过这样的羞辱。 他气得破口大骂，“你们给我等着！我要让你们破产！让你们跪着给我道歉！给我求饶！” 领班闻言，带着保镖们再度气势汹汹上前。 宋栩弛第一个爬起来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甚至吓得都没去海皇阁正大门求证一下，到底来的是何方神圣。 狼狈地跑远之后，跑到气喘吁吁，他才停下来，回头确定没人追上来，再看看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员工。 宋栩弛的脸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罗铭晨。 这下，连个发脾气的人都没了…… “老大，我们还……还团建吗？”王苏苏喘着气问。 “团！怎么不团？”宋栩弛恨恨道，“有钱还愁找不到地方吃喝玩乐？” …… “霄爷，那个姓宋的已经被我们扔出去了。”保镖跟在刚刚踏入海皇阁的江凌霄身后。 江凌霄微微点头，“嗯，这个月之内，给我盯着，珅城任何中档以上的餐馆，不接纳他和他的人。” 程老板已经再度迎了出来。 “霄爷，那位小姐已经入座了，您这边请……” 江凌霄未多作解释，“我自己过去就好。” 海皇厅的路，他记得。 他肩上披着外套，绑了黑色绷带的手，藏到了外套之中…… 第238章 你可以喂我吃饭 云雪尧正捧着菜单，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 她回头，就看到江凌霄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走了进来。 包厢里气温有些偏高，但他却似乎没有脱下外套的打算。 云雪尧静静地端详了他一瞬，江凌霄的神色，比从前多了一层柔色，但依然有着生人勿进的疏冷。 他与云雪尧对视了片刻，才开口，“点好菜了吗？” “等你。”云雪尧缓缓放下菜单。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有什么话想要对江凌霄说。 可真正见了，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不用等我，你点自己喜欢的就好。”江凌霄坐到了云雪尧的对面。 海皇厅的桌很大，他与她遥遥相隔，远得她都看不细他脸上的神色。 云雪尧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她一时也找不到端倪。 毕竟，他对她变得逐渐殷勤，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过去的疏远和冷漠，还深深烙在记忆里。 云雪尧对江凌霄有种极端的熟悉与不熟悉，这让她有时候可以敏锐的感知到他的一些东西，但更多时候，又像隔着云雾，摸不准真相。 既然摸不准，她也不去摸了，低头点彩，很快把自己想要吃的点好了。 然后她将菜单递给江凌霄，“你点吧。”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他远远地看着她，淡淡回答。 云雪尧：“？” “开会之前吃过一点，现在不饿，你点你的就行。” 既然他这样说了，云雪尧也不忸怩，很快点了几样菜，江凌霄听她点完，微微皱眉，“就这么点？” 云雪尧有点不确定了…… 难道说江凌霄说刚刚那番话，其实是想看看她体不体贴，能不能照顾到他的情绪？ 她重新拿起菜单，看了片刻，却又放了下来。 “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可以吗？” 江凌霄心头一跳，“什么？” “你想什么，希望我做什么，都直接告诉我，我能做到就做到，做不到我也可以明明白白的拒绝。” 江凌霄……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还以为云雪尧发现了他的异样，还在思索要怎么回答她的逼问。 没想到她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里，有点添堵。 “我不喜欢听别人说拒绝。”他冷着脸回答云雪尧，“所以，我也不会要求你什么。” “你可以要求我替你点你想吃的菜……”云雪尧望着他，她想让两个人的交流变得简单一些。 江凌霄骤然打断她，“我点了你喂我吃吗？” 云雪尧：“什么？” “我说，”江凌霄放缓的语速，“我点的，你就喂我吃。” “你、你自己没手吗？”云雪尧感觉到了一种明晃晃的调戏，偏偏眼前的人，连调戏别人都是冰冷的模样。 但江凌霄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冷，他脸色微沉，“不能的话，就点好你自己的。” “那我好了。”他不客气，云雪尧也不废话。 江凌霄的眉头再度紧皱，“就吃这么点，我听检查的医生说，你要保证营养。” 他目光仿佛透过宽大的桌面，落到云雪尧的小腹上，“你该吃多吃点，免得以后被别人质疑没见过世面。” 云雪尧：“……” 好吧，她就知道，宋栩弛约她来海皇阁的事情，江凌霄是计较的，哪怕她最后并没有过来。 看样子，今晚上宋栩弛，会比较惨…… 菜逐样上来，江凌霄果然没动筷子的打算，一直坐在云雪尧对面，遥遥看着她。 他目光看似轻闲，实则藏着锋锐又执着的专注，让云雪尧眼前的美味，有一点点难以下咽。 “你真的不吃点？”她问。 江凌霄随即反问，“你喂我？” 他不是不吃，而是没办法吃。 云雪尧看起来对他并不关心，但他不能确定，假如他用左手吃饭，会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云雪尧手中的筷子拿起又放下。 “我之前听魏宏说，你之前肠胃不太好，开会之前吃东西也会比较匆忙吧，现在要不要喝一碗燕窝粥？” 江凌霄的嘴唇动了动，他不怕云雪尧对他充耳不闻，却有点怕她突如其来的关心。 “我不需要。”他虽然这样说，但语气缓和了不少，并且迅速找到了理由， “我其实过会儿还有一个会，你好好吃完，我让刘叔送你回去。” 云雪尧微怔，“你不回去？” 江凌霄应该已经两天没回她那里了。 这一次，江凌霄的嘴角微微扬了一点，“这周都会很忙，太晚就不过来打搅你休息了。” 轻微骨裂，一周时间，应该会恢复大半。 届时，云雪尧应该不会再知道那天晚上他去了医院，还差点做了手术…… 第239章 不小心撞到了手 云雪尧细嚼慢咽地吃完这顿饭，也不得不感叹自己心理素质的强大。 “我吃好了。”她放下碗筷，轻言细语对江凌霄说道，“谢谢。” 谢谢款待，但没必要。 更何况江凌霄接下来还要回云江工作。 江凌霄刚刚舒缓一点的眉尖，再度凝了起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两人之间，再也难以回到从前的“融洽”。 而曾经的那份融洽，源于云雪尧。 他要比从前都更愿意去接纳去接近她，可是云雪尧却退到规规矩矩的地步。 她每一声谢谢，每一次刻意保持的距离，都在告诉他，他们已经走远了…… 哪怕现在他捏着一张结婚证。 也不足以安稳他的情绪，让他笃定的认为，他不会再失去眼前的女人。 尤其是…… 江凌霄尽量不让他的目光，那么明显地落在云雪尧的小腹上。 关心的时候他会肆无忌惮的看，可但凡心里的妒忌和芥蒂开始发芽，他就会避免情绪过于外露。 须臾，他暗暗顶了一下腮帮子， “我送你回去。”他放弃了和她分开走的打算。 车缓缓驶出海皇阁的停车场。 江凌霄可以靠近了窗边。 幸好他平时大多这样坐，所以云雪尧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她只是眼神微微落在了他的外套之上，眼里似乎掠过一丝不解的神情。 江凌霄今天，好像始终有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云雪尧把眼神移开，须臾，不动声色地朝他那边挪了挪。 她的手，也看似无意地放在了两人之间。 小小的动作，却带着一份纠结又犹豫的心情。 正在她思索要不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 司机突然一个紧急刹车，猛甩方向盘。 “啊！”云雪尧一声低呼，人不受控制地朝江凌霄那边倒了过去。 江凌霄也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手，将她一把搂在了怀里。 刹那间，他的脸，　白了。 手上的夹板，受到瞬间的压力，痛楚清晰传来。 更关键的是，他不确定夹板有没有磕到云雪尧的后背。 “怎么回事？”江凌霄稳住声音，尽量不让自己听起来有任何异样。 司机回头，实在一言难尽，“霄爷，有人，碰瓷……” 有人突然在转弯处撞了过来，幸好司机眼疾手快打了方向盘。 “你是什么人？” 后面车上的保镖已经快速下车，刘叔也连忙过来询问，“霄爷，你和少夫人还好吧？” 江凌霄已经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他静静等待疼痛稍缓了片刻，正要开口追问。 云雪尧突然有些讶异出声：“是他？” “谁？” 剧痛没让江凌霄变脸，这一个他字，马上让他的脸色黑了十级。 “我们公司一个同事。”云雪尧没看到江凌霄的脸色，她呐呐自语，“好奇怪，他一直在外面吗？” “什么同事？”江凌霄的脸直降冰霜。 前方，保镖已经把罗铭晨从地上抓起来了。 司机并没有撞到他，他却摔倒了。 这不是碰瓷是什么？ 借着灯光，云雪尧清晰地看到了罗铭晨眼里希冀的光，还有脸上的伤痕。 “呵，连脸上的伤疤都准备好了，”前方的司机不由得嗤笑一声，“这碰瓷碰的，够专业。” “不是，”云雪尧下意识替他辩解，“是我们另外同事打的，他可能找我有什么事……” 刘叔过来请示了。 他显然已经认出了对方，先前在海皇阁的厅里，刘叔已经留意过对方了。 “是兴业视频的员工，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去问问吧……”云雪尧已经打算下车了。 “你想干什么？让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江凌霄冷着脸问。 云雪尧从这里车上下去，别人多去打听，总有可能知道点什么。 但更多的，是他不悦，江凌霄承认自己有挤压的火气。 任何一点微小的火星也能让他有爆炸的趋势。 云雪尧一愣，显然是听进去了。 “罗铭晨这个人，在部门里很受排挤，我觉得他来拦车，可能是有什么缘故。”她平静地对江凌霄解释。 虽然，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罗铭晨会做这种事。 “刘叔过去问问。”江凌霄最终还是卖了云雪尧一个面子。 刘叔过去，很快又回来。 “他说他有点恍惚，没看路……” 第240章 不能让她知道的事 怎么可能恍惚到朝车头上冲？ 罗铭晨显然没有说实话。 云雪尧有感觉，只有她下去，罗铭晨才可能采取下一步“行动”。 但身边的江凌霄，脸色已经沉到不用看，也能感受到了。 她聪明地沉默了。 罗铭晨真的想要找她说什么做什么，总会找到机会的。 “不用管他了。”江凌霄下了令，刘叔当即挥手，保镖立刻把罗铭晨拖到了一边。 车缓缓从罗铭晨身边开过去，云雪尧看到他双眼定定地看着车窗玻璃，　似乎想要看透车窗里的情形。 江凌霄见状，轻嗤一声。 “他就是来求证的。” 云雪尧转头，江凌霄很敏锐，这是一贯的事，可吸引她注意力的却是他的脸色，“你脸色好像……有些不好。” 不是因为不满有其他男人来拦她的车，而是，好像是单纯生理方面的。 江凌霄置若罔闻，“他来拦车，是想要知道你在不在这辆车上，还想知道你身边的人到底是谁。他有什么目的，你知道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才刚刚过去几天而已，”云雪尧迟疑，“只是这个人在部门里人缘非常差，应该说，全部门的人都在排挤他，霸凌他。” 这里面应该有什么缘故，可是云雪尧暂时没有看透，也没必要非要去看透。 “全部门都霸凌他，他是什么态度？”江凌霄又问。 罗铭晨早已经被抛到了后方，但他却依然没有停止对他的“好奇”。 云雪尧先前的注意力已经被完全转移了。 “他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好像是为了通过试用期，所以不敢有任何的抱怨。” 江凌霄呵了一声，“以你的认知，一个人在试用期都被这样对待，他能转正吗？” 云雪尧：“……一般都不能。” “就算他转正了，霸凌会停止吗？” “……不会。” 江凌霄冷笑，“所以，他来拦车，想给自己找一个大腿？” 云雪尧沉默了。 因为江凌霄说得对。 罗铭晨极有可能就是这个目的。 “好奇怪……”她看向窗外，“真的好奇怪。” 罗铭晨有什么必须要留在兴业视频的理由吗？ 是家庭特别困难，还是工作特别难找，或者其他的原因。 宋栩弛带领部门员工对他的所作所为，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忍受下去。 “我就不送你上去了，云江那边还有事。”到了小区楼下，江凌霄直接和云雪尧道别。 等看着她上了楼，他才尝试着动了动僵硬的整只手。 “霄爷？”前方的保镖明显看出他不太对劲。 “没事，回云江。” 江凌霄收回了眼神。 就算去医院，拍个片，也于事无补，医生多半还是要求保守治疗。 去的次数多了，总会被人发现。 他不想被云雪尧知道…… 不想被她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为她做过什么，因为她而有过什么…… …… 云雪尧第二天到公司，在路上遇到了罗铭晨。 罗铭晨低着头，像是怕看到她一样。 上电梯只有两个人，云雪尧看着上升的楼层，忍不住开口，“你昨天晚上，和他们一起去聚餐了吗？” 第241章 突如其来过来的女人 “什、什么？”罗铭晨显然有些慌张，“啊……我有和大家一起去。” “嗯，”云雪尧平静地看着电梯门，光可鉴人的门上，映出罗铭晨的身影，明明他很高，却像无处逃遁的一种小动物，“吃了什么？” “就、一般的菜……”罗铭晨要语无伦次了。 “菜？我怎么听他们说是吃火锅？”云雪尧微微瞥了他一眼。 “对，就是火锅，我吃了一些。”罗铭晨忙不迭地回答。 云雪尧不再问了，直到电梯到了楼层，也没再说话。 电梯门打开，她走了出去，罗铭晨跟在后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走上两步。 前方就传来王芳芳的声音，“昨晚上倒霉死了，我回到家，外面的店全都关了，结果我在家里泡的泡面，今晚上我们去吃日料吧，好好弥补一下。” “老大不是说今晚上还要继续去团建吗？”这是另一个女同事的声音。 “还去啊？我不去了，”王芳芳直摇头，“我可不想再被所有餐厅拒绝，太丢人了。” “昨晚上到底是撞了什么鬼啊，为什么所有的餐厅都不接收我们？” “要不要问问云雪尧，是不是一昨晚上得罪了她那个老公……” “什么老公？”王芳芳嗤笑，“一个糟老头子，最多是包了她的富商……” “你们是在聊我吗？”云雪尧冷不丁在王芳芳身后出声。 王芳芳和女同事被吓得直接惊叫出声。 “啊！云、云姐……” 云雪尧面带微笑，“你们在聊我什么？不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芳芳几个人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云雪尧穿的是平底软鞋，走路声音很轻，以至于她们谁都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云姐，我们今晚上可能还要去团建，你来吗？”还是王芳芳反应快，迅速抚平了心跳，对云雪尧露出讨好的笑容。 “今晚上还要去？怎么，昨晚上没去吗？”云雪尧问。 刚刚的话她都听到了，只是还要再问一遍。 王芳芳面露尴尬，“昨晚上大家没什么兴致了，所以就没有聚了。”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罗铭晨急匆匆地走进办公间了。 云雪尧看到他微红的耳尖，他像个说谎被当场抓包的小孩子。 “罗铭晨！你跑什么跑？昨晚上你去哪里了？”王苏苏尖声质问。 罗铭晨装没听到，走得更快。 王苏苏冷哼一声，刚刚被云雪尧吓到的那股气，全都发了出来。 宋栩弛过来的时候，云雪尧恰好去了其他地方，幸运地躲过了这个牛皮糖。 等她回来的时候，上午时间已经过半了。 她刚刚坐下，就听到王苏苏大声叫罗铭晨，“罗铭晨，这里有几份文件要打印，我们急着用，你快点去打一下。” 这种事平时都是罗铭晨干的，他也没有任何的怨言，起身前往打印间。 然而很快，他就回来了，面露难色。 “王姐，那个，打印机坏了。” “坏了？早上用过还是还的，怎么可能坏啊？”王苏苏反问，“是不是你有问题？” “不是，打印机……根本打不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罗铭晨声音愈发地小。 王苏苏骂骂咧咧跟着他过去了。 没一会儿就叫嚷着回来了，“完了完了，打印机的电源线被人剪断了！” “什么？” 办公室里人人都抬起头来，面露吃惊。 “谁这么无聊？” “为什么要剪线啊？” “神经病啊！” “过会儿要开会，这些资料怎么办？”王苏苏没好气地看着罗铭晨，“你赶快，去外面把东西打印了回来！” “还有我的东西。” “我这里也要打印……” “罗铭晨，我的也传给你了。” 一瞬间，全办公室里，除了云雪尧，其他人全都把自己的文件塞给了罗铭晨。 “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去啊！”王苏苏驱逐他。 “这些，我可以去其他部门……”罗铭晨小心地问。 “不可以！”王苏苏没好气，“你一个实习生，就这样去麻烦别人，你好意思吗？懂不懂办公室相处的哲学？你想给我们部门丢脸吗？” 罗铭晨只能木讷地点了点头，一个人离开了。 云雪尧摇摇头，埋头继续处理自己的工作。 罗铭晨这一去，起码下午才能回来了。 也好……他在这里呆着，也是煎熬。 只是，罗铭晨走了还没半个小时，有个女人，突然来到了部门里…… 第242章 察觉出了什么端倪 “大家好呀。”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口传来。 王苏苏第一个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宋夫人好！宋夫人您怎么还亲自来了？”她殷勤得像来了个祖宗。 门口的女人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容貌姣好，仪态温柔，她笑盈盈地看着办公室里的一众人。 “辛苦你们了，天天这么努力工作，昨晚上栩驰回家说你们团建没成功，真是委屈你们了，我给你们带了我亲手做的点心和甜汤过来。” 王苏苏夸张地捧着心：“宋夫人您真是太好了，我们不过是一群小小的打工仔，你竟然能这样替我们考虑。” “哪里啊，栩驰的工作也都是你们支持才能这么顺利的。”宋夫人身后跟着佣人，提着大包的吃食。 她招呼人拿进来，分发给大家。 宋栩驰也闻声跑了出来。 “妈！”他语气里反而有几分责备，“都告诉你不要来了，你怎么还是来了？” 宋夫人满眼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语气温和又带几分歉意，“妈不会打搅你们的，很快就会走的。” “是啊，宋夫人以前也经常过来嘛，从来没有打搅过我们的。”王苏苏狗腿到让人肉麻。 宋夫人于是嗔怪，“对啊，妈妈以前过来，你也没说什么，怎么这几次就不准我来了。” “不是……”宋栩驰面有难色，“我只是觉得妈你跑一趟，很麻烦。这些哪儿不能买，你非要自己弄。” 宋夫人脸色有些微变，但她很快调整了过来,笑着回答，“我闲着在家里没事嘛，多做做和大家分享分享。” “外面卖的怎么可能和宋夫人做的相提并论呢？”王苏苏很会察言观色，“只是宋夫人您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以后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就可以了啊。” 宋栩弛不想宋夫人过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宋夫人笑着回答王苏苏，“我想过来看看你们，感谢你们嘛，栩弛的工作都是你们支持的。” “好了妈，我们都还要工作，这个月的任务有点重，你就先回去吧。走，我陪你……”宋栩弛推着宋夫人往外走。 宋夫人回头，目光忍不住往云雪尧那边飘。 “你们好像有个新同事……” “以后介绍给你们认识。”宋栩弛打断了她的话。 宋夫人的眼神依旧落在云雪尧脸上，云雪尧微微弯唇，对她笑了笑。 “云姐，看什么呢？”王苏苏挡在了两人之间，“来，吃点心吧？” “好的，谢谢。”云雪尧收回了眼神，接过了王苏苏手里的点心，却没有吃，而是放在了一旁。 她现在在外面，不会轻易乱吃什么东西。 不过，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 …… 罗铭晨满头大汗地抱着一大堆复印好的资料回到公司。 路过文印室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罗铭晨，你进来一下。” 他一转头，就看到云雪尧站在里面，对他点头。 罗铭晨吭哧吭哧抱着资料走进去。 “云姐，有什么事？” 云雪尧似乎在仔细端详他的容貌，然后递给他一杯奶茶。 “辛苦你了，我刚刚给你点的。” “谢、谢谢。”罗铭晨有些受宠若惊地伸手去拿，一边又想要抱紧资料，颇有点手忙脚乱的。 云雪尧等他拿稳了奶茶，这才悠悠开口，“其实，这些是宋栩弛妈妈送来的，刚刚她到了公司，我怕你喝不到，给你留了一份。” 哗啦啦—— 罗铭晨手里的资料，一不留神，散落一地。 第243章 都是云雪尧搞你的 “对不起对不起……”罗铭晨连忙蹲下去，要把东西捡起来。 “你小心你小心！”云雪尧见他差点把奶茶都弄翻了，忙叮嘱他，“你把奶茶先给我。” 好不容易把所有资料捡起来，罗铭晨满脸通红给云雪尧鞠躬，“对不起云姐，对不起我做事情不小心。” 云雪尧微微叹口气，“没什么。” 等罗铭晨离开之后，她又看着身边的打印机，思索了片刻，这才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才走过电梯间那边的消防通道，云雪尧就听到里面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 “谁准你喝我妈带来的东西的？啊？你配吗？不给你吃，你竟然还偷！” “住手！”云雪尧一把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宋栩驰，你收敛点！” 宋栩驰人一愣，伸出去的脚却没收住，一脚提在了罗铭晨的手上。 罗铭晨已经半躺在地上，却还死死护着怀里的奶茶。 被这么一踢，手背一抖，奶茶终于没护得住，洒落在地上。 “宋栩驰，你是不是有病？”云雪尧表示真的看不下去了，“罗铭晨坐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待他？你知不知道随意殴打别人，是犯法的？我可以一个报警电话把你送进去，你信不信？” 从云雪尧过来到现在，她的话一直不太多，就算是拒绝宋栩驰，也绝不多言。 可是现在，她突然变了一个画风，宋栩驰是意外又毫无准备的。 他一时语塞，转而才变换了语气，“那个，主要是该他的工作他却不完成，偷奸耍滑的，嘿嘿，我也是脾气上来了……不至于，不至于报警什么的……” 他现在摸不透云雪尧的底。 昨天离开海皇阁之后，他和部门员工没能在任何一家餐厅坐下来。 所有餐厅全都拒绝接待，哪怕宋栩驰神经再大条，也察觉事情有点蹊跷。 可是他之前拍下了云雪尧那个“老公”的背影，专门发给李鸿剑看了，李鸿剑拿去认了半天，身为一个搞新闻传媒的，也没认出那个男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云雪尧现在在宋栩驰的眼中，除了美貌，还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算你走运，还不滚去工作！”他对罗铭晨骂道。 罗铭晨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还落在地上那摊奶茶上。 “去工作吧，”云雪尧莫名有丢丢心疼，“地上会有阿姨来打扫的。” 或许是做了母亲了，她现在同情心与共情能力都比从前更甚。 “雪尧，”见云雪尧紧随着罗铭晨而去，宋栩弛追上了她，“我们部门要团建去看电影唱歌，你今晚上有空了吧？” “没有。”云雪尧冷冷地拒绝，“我今晚上要加班，温斯的采访视频这周必须做出来，不能再拖了。” “这……”宋栩弛面露为难，“大家这段时间赶项目都很累了，还要加班，是不是稍微缓点……” “我没说让大家加班，我自己加班就可以了。”这个部门里乌烟瘴气，让他们做事云雪尧还不放心，“我应该不会麻烦宋经理太久了。” 今天人事已经给了她不少简历，她的团队会马上组建起来。 看着云雪尧离开的背影，宋栩弛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 云雪尧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加班，全部门全都去团建了。 宋栩弛的胜负心在这种时候特别明显。 昨天没能吃上的饭，今天必须要吃到。 只是这次和从前不同的是，他竟然专程把罗铭晨叫上了。 饭吃到一半，一个叫刘章成的同事收到了宋栩弛的眼神暗示，突然问罗铭晨，“罗铭晨，你知道今天的打印机是谁弄坏的吗？” 罗铭晨从饭桌上抬起了头，木讷地摇了一下头。 “是云雪尧，她听我们说今天有很多文件要给你打印，所以直接去把打印机的线给剪断了！” “什么？”王苏苏佯装吃惊，“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刘章成冷笑，“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第244章 真打算和他一直在一起？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王苏苏又问，“没道理啊。” “谁知道，可能是看罗铭晨不顺眼吧，可能怀疑上次她丢东西就罗铭晨偷的？或者因为罗铭晨眼镜砸碎在她桌上了？” “罗铭晨，你没点想法？” 罗铭晨老老实实端着碗，一个字也不说。 “罗铭晨，”宋栩驰突然定定地看着他，“你马上就要面临转正的事了吧？” 罗铭晨与宋栩驰目光相接，过了两秒，他垂下了眼，“是的。” “想留下来吗？”宋栩驰问。 他发话了，在场的所有同事，都不再说话，一个二个静静地看着罗铭晨，只剩一双双咄咄逼人的眼睛。 罗铭晨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点了点头，“想。” “想的话，我给你一个机会。”宋栩驰笑得明显的不怀好意，“罗铭晨，你现在回公司去，去帮云雪尧做事。” 罗铭晨重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宋栩驰。 宋栩驰盯着罗铭晨黑框眼镜之后的那双眼睛，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妒忌。 “你去，争取把她正在做的那个温斯采访的最终剪辑搞到手。” “什么？”罗铭晨终于变了脸色。 宋栩驰的眼神变得阴沉，语气里的威胁毫不掩饰，“你去，我就保证你可以转正，以后让你都过得轻轻松松。你要不去，试用期结束，你就滚出兴业视频吧。” “罗铭晨，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这是老大给你最后的机会，以前让你做那么多事，你都搞砸了，这是最后的信任了。” 王苏苏也在旁边拱火。 “搞到剪辑之后，然后呢？”罗铭晨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 王苏苏把一个号翻出来，递给罗铭晨，“你加这个人，然后发给他。” …… 云雪尧叫了一份外卖，等外卖的时候顺带整理一下工作。 和温斯的采访最终成片，基本都是她一个人坐的。 宋栩弛的部门里虽然乌烟瘴气，但做事的流程是没有什么错。 她接下来要有自己的部门，完全的新人，自己先走一遍所有的流程，没什么错。 “云小姐，你的外卖到了。” “谢谢，请拿过……”云雪尧话没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俞子舜，笑了起来，“师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说路过，你信不信？”俞子舜提着外面口袋走过来，“我在下面看到了你的外卖骑手，干脆让他交给我了。” 他干脆在云雪尧面前坐下， “好久不见了，你在这里还习惯吧。” “哪里有好久不见，还没一个星期呢。”云雪尧笑着解开口袋。 俞子舜看着她开始小口小口吃饭。 他注视着她殷红的唇，一张一合，在云雪尧冷不丁抬眸的时候，有些慌乱地把眼神移开。 “你就吃这点？”他喉头微滚，没话找话地转移注意力。 “嗯？”云雪尧看了看自己眼前的晚餐，“挺好的呀，营养满均衡的。” “这段时间，身体还好吗？” 俞子舜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 “很好呀。” “他……这几天你们还见面吗？” 云雪尧手里的筷子顿了顿，“偶尔见。” “雪尧……”俞子舜的声音蓦地沉静下来，“你，真的打算就这样和他走下去？” 第245章 他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俞子舜的声音让云雪尧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师哥……我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意。” “满意？”俞子舜眉尖缓缓皱了起来，“你对哪里满意？” “就这样一动不动，很满意。”云雪尧与他的目光相接。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这一次，俞子舜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云雪尧迟疑了两秒，这才回答，“该动的时候，自然会动的。” 俞子舜不想发火，拼命想要压制自己内心的不甘，但他还是没有控制住。 哪怕上一次，他已经劝说自己安心等待。 “所以，你还是舍不得？” 心中所想，还是脱口而出。 “不是舍不得，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云雪尧解释。 “江家有什么是对你而言重要的？”俞子舜反问，“孩子都没有了，你还想留着，你不是舍不得……他，你是什么？” 一阵无言的沉默，云雪尧最终还是艰难开口。 “师哥，其实，孩子还在的。” 俞子舜瞬间愣住。 “你说什么？” “师哥，上次出事，孩子并没有出事。”她没有直接说全都是假的，但凭借俞子舜的聪明，应该很快就能猜得到，“所以，我肚子里，其实还有宝宝。” “你说什么！”俞子舜一把抓住了云雪尧的肩膀。 “你说，孩子还在？”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你再说一遍！” 云雪尧被他捏疼了。 她试图挣脱，但俞子舜的双手却死死地钳着她，不许她动弹。 “你是说，从头到尾，都是你们设的计谋，为了将计就计，把李明姗送进去？” “你根本就没有受伤，那辆被撞的车里面，根本就没有你和温斯吧？” “这样的事，你竟然没有告诉我。” 他的手都在发抖。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你，知道我以为你的孩子没有了……我的心情……” “师哥，你冷静一点。”云雪尧好不容易抬起手，勉强按住他的胸膛。 没想到俞子舜转而抓住了她的手，强行按在他的心口。 “云雪尧，你就不能感受一下吗？难道只有江凌霄这里跳的才是心，我这里的又是什么？” 他几乎要把她的手指捏断。 “师哥……” “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孩子还在？我竟然连可怜的一点信任都不存在了吗？你做这么大的事，半点也不知会我，是觉得我没用了吗？” “我……” 哐当！ 云雪尧刚刚说出一个字，部门的大门楚突然传来一声撞到门的声响。 云雪尧和俞子舜几乎同一时间转过头去。 只见罗铭晨慌乱地抽了抽眼镜，“我、对不起……我就过来拿一下东、东西……我马上走、走……” 他慌乱地退了出去，脚步声踉跄。 只是，很快，罗铭晨的脚步声就停了下来。 然后……嗒、嗒、嗒……一步步的，他退了回来。 险些再度撞翻了门后的杂志架。 他就像要逃避危险捕猎者的小动物，逃走之后，才发现有更大更可怕的猎杀者在前方，不得不退了回来。 脚步声，不止有罗铭晨的…… 还有另一个更清脆，更果断，也更沉重的，几乎和罗铭晨的脚步声同频。 云雪尧和俞子舜一瞬不瞬的看着。 看着江凌霄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那张清绝俊逸的面容，带着如死神降临一般的威慑，鹰隼般的目光，首先锁定了俞子舜紧紧地捏着的，云雪尧的手。 第246章 想告诉他真相 云雪尧的第一反应，是抽出自己的手。 可是俞子舜像中了邪一样，依然死死抓着她的手，没有想过松开。 “师哥……”云雪尧心里焦急。 不管她和江凌霄私下里关系如何，从法律上来说，她现在就是他的妻子。 更何况，他们有过约定，他护她和宝宝的周全。而他最基本的要求，仅仅是要她在这一年之内，和俞子舜以及其他男人“划清界限”。 “你怕什么？怕他和你离婚吗？”俞子舜丝毫不松手，“离婚了正好，我们结婚，正好让我们的孩子名正言顺。” “师哥！”云雪尧震惊。 俞子舜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 俞子舜是绝对知道，她肚子里的宝宝是江凌霄的。 他现在当着江凌霄的面说出这种话，是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他明知道江凌霄是什么性格。 明知道，他们的关系本就在走钢索。 如果，她从钢索上跌落，俞子舜就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担负起一切后果吗？ 江凌霄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此刻俞子舜的话语落地，他的眼神，也只是愈发阴鸷暗沉。 俞子舜于是知道，他赌对了。 江凌霄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云雪尧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如此出言挑衅，他竟然也不能说出半个回击的字。 “师哥，求求你……”云雪尧的眼中已经要噙满泪水，她拼命的对着俞子舜摇头。 他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呢，他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不是曾经说过，会尊重她的一切选择吗？ 他曾经是那么超凡脱俗的存在，那么温文尔雅、云淡风轻的一个人。 “云雪尧。” 僵持的现场，江凌霄终于是开口，他几乎是从喉咙里压着声音，“你自己来说。” 云雪尧知道，江凌霄至少现在还愿意给她一个表面的机会。 她只能转头看向俞子舜，无限哀求。 “师哥，你放开我，好不好？” 俞子舜望着云雪尧的眼睛。 这双从他十岁不到就认识的眼睛，过去这么多年，它依然是那样的澄澈，那样的美丽，含着永远让他无法拒绝的楚楚水波。 他觉得心脏处抽疼。 疼痛像电流一样传递到他的掌心，握着她的手也像被什么重重击打了一样，不由自主地松开。 云雪尧的手已经被捏到快没有知觉。 因为俞子舜松手的那一瞬，她整个人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后跌了一下，另一只手撑住了桌面。 “过来。” 江凌霄声音沉如铁，他定住了自己的脚步。 他早就想要上前去抢人，现在也需要定力才能控制自己站在原地不动。 他必须要云雪尧自己过来，要她，当着俞子舜，选给他看。 云雪尧平复了自己的呼吸，直起了身，正要朝前走。 “雪尧……”俞子舜已经出声。 是哀求的声音。 无尽的哀求。 像暴风中快要熄灭的灯芯。 但云雪尧只看到江凌霄的眼神。 那双眼眸中凝聚着黑色的漩涡，像即刻就要残暴的吞噬万物。 她只能挪动脚步。 “雪尧。”俞子舜的声音几乎要泣血。 刚才放手的那一瞬，他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再拉住她。 他只能恳求，求她留下。 求她哪怕有一次，选择他。 他已经后悔了，悔不当初，她就一次，一次回头的垂怜都不肯给他吗？ “雪尧……” 喊出第三声的时候，云雪尧已经快要走到江凌霄的面前。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到让人窒息。 罗铭晨缩着肩膀，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就巴不得自己能躲到桌子下面去。 云雪尧的每一步，　都走得那么难。 三声哀求之后，俞子舜也不在说话，他看着云雪尧的眼神，透着几近纯黑的绝望，也如同山岳一般，压在云雪尧的后背上。 她觉得自己像夹在两座山之间。 前后的两个男人，如同两堵海啸形成的墙，顷刻就要把她压成齑粉。 但她知道，这都是她今生的业障，哪怕真的会付出生命，她也必须要走下去。 终于，她一步步，来到了江凌霄的面前。 云雪尧望着他，却并没有从他眼中看出些许的饶恕或胜利的得意。 他眼中有的，依然是快要无法压抑的愤怒。 但好歹她现在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良久，江凌霄只有一个字：“走。” 他转身，迈步朝办公室外走去。 他不会去拉她。 他要她自己跟着他走。 他要俞子舜看清楚，云雪尧现在是谁的人。 哪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又怎么样？ 只要他一个字，她还不是只有乖乖的跟着他走。 云雪尧走到公司走廊上，才发现，外面竟然站满了人。 江凌霄的人。 魏宏也在其中，尽管不敢直视云雪尧，但云雪尧看得出，他眼神里的忿忿与不值——为江凌霄不值。 也是。 云雪尧苦笑。 她和俞子舜的对话，也不知道他们都听进去多少。 如果只是最后两句，大概人人内心都会升起对她的唾弃吧。 那一瞬间，云雪尧内心竟然升起了告知江凌霄真相的冲动…… 一路压抑沉默，回到她的住所。 云雪尧终于酝酿起了勇气，“江凌霄，其实，我……” 第247章 他的“惩罚”让人心冷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江凌霄打断了云雪尧的话。 他坐到了沙发之上。 “过来。” 云雪尧看着他的坐姿，心里掠过不好的预感。 “怎么？”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他眼色愈发暗沉，“还要我说第二次？” “或者，你想我对你动手？” 云雪尧于是知道，他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他要惩罚她，或者说，终于找到了惩罚她的理由。 “江凌霄，如果我的存在就是原罪，那你要生气，我也无可厚非。”先前所有的忐忑全都烟消云散。 云雪尧重新筑起冰冷的躯壳。 但江凌霄不想去管她此刻的心境，以及她话语里的深意。 他只咬着牙：“过来。” 云雪尧偏开头。 “还想要你的孩子？”江凌霄的声音，无比阴沉。 云雪尧闭上了眼。 再睁开之时，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情绪，如茫茫雪地，空无一物。 她没有再对抗江凌霄。 在他曾经数次的挽留时，在他尽力修正自己内心，想她忏悔妥协之时，她早已经冷却的内心，其实有过悄悄地松动。 毕竟是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毕竟也曾一次次等候过他的归期。 哪怕是她已经下定决心走远，当他不依不饶追上来的时候，谁又说她没有心软过？ 更何况，她怀上了他的宝宝。 阴差阳错又和他结婚。 云雪尧未尝没有想过，一年之后，假如他可以做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她又为什么不可以留下来呢？ 可是现在…… 她只感觉到他先前说过的那些忏悔的话，是那么的可笑。 江凌霄还记得他说过他不会再猜忌她，无论如何会信任她吗？ 可是现在，他连她的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听。 云雪尧走到他的面前，他蓦地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扯了下来，几乎是有些粗暴的让她跌跪在他的面前。 “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吧？”他眸中氤氲着一层黑雾，像把灵魂都要埋葬在其中。 云雪尧没有再抵抗。 因为再抵抗，可能他真的会做出什么伤害她宝宝的事情。 她低下了头…… …… 内心从屈辱到麻木，不过短短一夕之间。 连江凌霄抚摸她头顶的手，拂过她脸颊和耳垂的指尖，也几乎没有感觉到。 好不容易，终于结束。 云雪尧起身。 “你刚刚想说什么？” 在她转身的时候，江凌霄突然在沙发上问她。 他声音里褪去了些许冷戾，透着一点点餍足后的慵懒。 “没什么。” 云雪尧反倒冷得像一块冰。 他发泄了，倒是想起要问她之前想说什么了。 可是……云雪尧早已经没了想诉说的欲望。 “对了，你公司那个倒霉蛋，想怎么处理？”江凌霄望着云雪尧快要走到卧室的背影。 她浑身都透着冷冰冰的气息，令人难以忽视。 让他想要给予些许温柔，都做不到。 但江凌霄没有去强迫自己再去讨好她。 他听说她一个人在公司，可能不安全，也可能吃得不好，专程去带着晚餐去找她，没想到却看到她和俞子舜呆在一起。 是，就算真的是俞子舜主动去找她的又怎么样？ 他们单独呆在一起，俞子舜甚至抓着她的手，按在他心口上。 他们几乎拥抱在一起，在讨论他们的孩子…… 明明先前是云雪尧自己说的，要暂时隐瞒她还怀着孩子的消息，结果见了俞子舜，她却主动和盘托出。 她要让他江凌霄怎么大度？ 要他怎么释怀？ 更何况，他所求甚少，哪怕是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浅尝即止地“伺候”他一次，他也就打算原谅她。 她却重新摆出那副据他千里之外的姿态。 好像……做错事情的人竟是他一样。 不过云雪尧听到他这句话，倒是回过了身，她带着些许疑惑，“倒霉蛋？” 她这样的反应让江凌霄心里好受了一些。 至少，证明他们公司那个黑框眼镜的小子，确实不得她的关注。 但他依然板着脸，“你忘了，刚刚办公室还有个人。” “啊！”云雪尧终于想了起来，她倒吸一口气，“你把他怎么样了？” 她这么一副关心的样子，又让江凌霄不太舒服。 他脸色重复阴沉下来，“怎么？怕我杀了他？” 云雪尧只想笑。 江凌霄毫无由来的妒忌，只让她觉得他实在是莫名其妙。 “他是个连试用期都可能过不了的可怜虫，还请霄爷无论如何饶他一命。”她语气实在是嘲讽。 江凌霄也彻底变了脸，“我说过，不要那样叫我。” 别人加他霄爷，是应该。 云雪尧这样叫，却实在是激起他的怒火。 云雪尧喂喂额叹气，她现在真的不想和江凌霄再有任何争执，她很累了。 “我可能要回公司一趟，罗铭晨的话，把他放了吧。” 她离开得太匆忙，电脑都没有来得及关。 江凌霄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很晚了。” “我要回去把工作收尾了。还有，罗铭晨那里也要吩咐一下。” 罗铭晨今晚上的见闻，恐怕会让他很“难过”。 云雪尧当然没有什么杀人灭口的心思。 相反，罗铭晨当时会出现，反而让她觉得，有点……值得探究。 …… 江凌霄确实没把罗铭晨怎么样。 但手下把他领给云雪尧的时候，云雪尧明显看的出来他的惶然。 她不觉笑了笑，“之前不是胆子还挺大的，赶去拦车吗？” 罗铭晨呆了好几秒，才问出一句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话，“为什么，你还要在这里工作？” 江凌霄，云江集团少东家，在珅城可谓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今晚上他和兴业太子爷之间，因为云雪尧而起的腥风血雨，实在给予罗铭晨太大的震撼。 他真的想不明白，江凌霄和俞子舜，无论云雪尧选择谁，都不至于还要在一个小小的兴业视频混日子。 哪怕她想要拥有自己的一家公司，做老板，发号施令，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为了什么？ “为什么？”云雪尧坐了下来，把电脑上该处理的最后处理了，才抬起头看着罗铭晨，“你大学和专业都不错，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受人折磨呢？” 罗铭晨，沉默了。 云雪尧就笑笑。 “或许，我们都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吧。” 她关了电脑，起身，打算回家。 罗铭晨却叫住了她，“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很明显，云雪尧压根不想任何人知道她和江凌霄之间的事。 否则江凌霄不会直接让人把他抓起来。 但罗铭晨猜想，江凌霄……其实想要透过他，让事情泄露出去也不一定。 “你会说出去吗？”云雪尧反问罗铭晨。 罗铭晨几乎不假思索地摇头。 他不说，或许能保下一条命。 真的说了，就算江凌霄不把他怎么样，云雪尧说不定也不会放过他。 而云雪尧不放过他，不等于江凌霄不放过他吗？ 他所有的思绪都通过那双不甚明亮的眼睛透露出来。 云雪尧就笑了：“不用那么害怕。我知道你不会说，你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罗铭晨就呆呆地点了点头，“我、我不会说的。” “那你今晚上回公司来干什么？”云雪尧好奇。 “我……我过来做一份企划。”罗铭晨惴惴不安地回答。 “什么企划？”云雪尧饶有兴趣。 罗铭晨以他特有的慢半拍愣了好几秒，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是这个。”他快步跑到自己电脑前，打开电脑，一边等开机，一边忐忑又有些激动地回头看向云雪尧，“有点慢，你能等吗？不能我先开着，等下发给你看。” “不用，我不急的。”云雪尧坐了下来。 她看着罗铭晨双手微微颤抖，紧张又期待的模样，心里想：罗铭晨这个小伙子，哪里像部门里人人鄙夷的那种样子？ 他明明有城府，有耐力，懂忍辱负重。 部门里那帮蠢货，却把人当傻子欺负…… 等到云雪尧看到罗铭晨的企划书的时候，才知道，他还有能力。 “宋栩弛不知道你这个吧？”云雪尧问。 罗铭晨摇头。 云雪尧又问，“可是你做出来，准备交给谁呢？” “后天，”罗铭晨声音都在发抖，“我听说董事会的高层全都会过来，我、我想要把我的东西递上去。希望高层能看到我的企划。” 云雪尧颦眉，“那你准备找谁传上去？” “我在其他部门认识一个姐姐。”罗铭晨放轻了声音，“她到时候也有个企划要交上去，她答应了帮我一起带过去。” “对方可靠吗？”云雪尧试探着问。 罗铭晨垂下了头，“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了。” 云雪尧点点头，“既然你的企划案都已经做好了的，你今晚上为什么还会回办公室来？” 罗铭晨心头一跳。 眼前的云雪尧，依然如他第一次见面那般，美得既柔和又耀眼。 可是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却仿佛有着看穿他的光。 “我……就想过来看看。”他再度低下头。 所幸的是，云雪尧没有再问下去，她笑了笑，正要再说什么…… 魏宏突然窜了进来，像个被老公抛弃的怨妇：“少夫人，现在几点了？” 第248章 老板娘的事情，你少管 “少夫人，霄爷每天很忙的，你身为妻子，至少应该让他省心，而不是应该让他分心。” 还没出兴业视频的大门，魏宏就满身怨念地叨唠。 云雪尧脚步一停，目光斜斜地看向魏宏。 魏宏半天才反应过来，反倒茫然地看着云雪尧：“怎么了？” 云雪尧悠悠地看着他，“魏宏，我和江凌霄之间的事情，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以后少管。” 说完，她也不管魏宏是什么脸色，一个人朝外面走去。 魏宏又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又窘又尬，还有点气恼。 正想要冲上去找云雪尧理论一番，云雪尧再度突然顿脚。 “魏宏，助理就要有助理的样子，霄爷的事情，哪些不该你管，哪些你管不起，心里要有点数。你是老板助理，不是老板。” “你……”魏宏再粗神经，也被云雪尧的话挑到了。 云雪尧却不介意再给他淋一瓢油：“我是老板娘，你懂？” …… 魏宏把云雪尧护送回家，气了一路。 好不容易完成任务，下来见到江凌霄，第一件事就想告个恶状。 “霄爷，对不起，少夫人和同事在公司里谈了太久，所以才这么晚把她送回去……”魏宏茶里茶气地汇报。 “魏宏，”江凌霄坐在车里，目光并没有落到他身上，“以后老板和老板娘之间的事，你少管。” 魏宏呆住了。 他看到江凌霄缓缓的转头，目光里带着一种沉沉的威胁，“除非，你想死。” 魏宏差点哭着回家。 霄爷竟然为了云雪尧威胁他！ 明明他一颗忠心为了霄爷好，霄爷却像个昏君，竟然护着妖妃！ 还有……那些保镖竟然把他和云雪尧的对话，一字不差地翻给了江凌霄！ 不都是平时的好哥们儿吗？ 过分！ 呜呜人间不值得…… …… 隔天的清晨。 云雪尧刚来到公司，就发现公司里忙忙碌碌。 “云姐，今天的会议，所有的中层都要参加。”人事急吼吼地叫住了她。 云雪尧迟疑了一秒，“我之前没有接到通知。” “我们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人事带着抱歉的笑，“会议需要你准备的东西，我等下就传给你。” 云雪尧皱着眉头看人事发给她的会议要求。 “会什么时候召开？” “半个小时以后。”人事这句话倒是说得理所当然。 半个小时，要她做这么多工作，然后拿到会议上去。 这样的临时安排，云雪尧不得不说，肯定有点问题。她不由得看了一眼罗铭晨的位置。 罗铭晨应该已经到了，座位上电脑开着，但人不在。 云雪尧坐了下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妙的猜想。 但人事给她的时间实在是太赶了。 她也没机会去找罗铭晨，说什么事。 半个小时眨眼就到，云雪尧紧赶慢赶，终于赶好了东西。 去大会议室之前她再看了一眼。 罗铭晨，还是没有回来。 但事已至此，她也顾不上再去多管闲事。 今天的会议，李明姗的父亲李鸿剑也要过来。 事先没有通知她参加，却突入期间告知，未必不是想要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云雪尧，不敢掉以轻心。 罗铭晨有他必须去达成的目标，她也有自己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 在自己的事情没做好之前，她大概没多余的心思，去管别人的事。 …… 第249章 云雪尧避开了设定的陷阱 刚刚踏入会议室，云雪尧就感觉数道目光投向自己。 有些是好奇，有些是审视，而其中，有一道格外不友善。 她随意一瞥，看到李鸿剑刻薄阴险的脸。 他在阴沉沉地看着云雪尧，一瞬也不眨眼。 李明姗的事情云雪尧一直在关注着，温斯那边虽然已经回国，但还在和她保持联系。 蓝叶告诉云雪尧，他们绝不可能放过李明姗。 所以李鸿剑大约使劲了手段，最后也只得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局面。 李明姗是他的独生女，也曾经是他最大的骄傲。 身为父亲，他怎么会觉得是自己的女儿做错了事？ 在他看来，所有的问题都出在云雪尧的身上。 她是一个早该死去的人，却竟然在多年后出现在兴业，坏了李明姗和俞子舜的婚事，还害得李明姗面临牢狱之灾。 但凡有半点机会，他都会把云雪尧往死里搞！ 让她到地下去陪她那对短命的父母！ 只是，他现在派出去的棋子，也未免太不争气了一点…… …… 各人落座好，会议正式开始，云雪尧一眼扫过去，很快在前方，认出了宋栩弛的父亲，宋煕。 认出对方的时候，云雪尧微怔。 宋煕长得……略微有点眼熟。 发现云雪尧在看他，他对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还算友善。 云雪尧看着他的双眼，蓦然察觉了这份熟悉感在哪里。 会议很快开始了。 兴业视频这边，李鸿剑和宋煕是双龙掌权，坐在最首位。 整个会场气氛严肃，略带压抑。 但云雪尧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过去曾经，她还小的时候，也常常被带去云江。 那时候江先生在里面开会，她就在旁边的小休息室里吃点心，和云江比起来，兴业的这点氛围，对云雪尧来说就是挠痒痒了。 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很快就轮到了云雪尧，她按照人事给出的提纲，一条一条的陈列出来。肉眼可见，李鸿剑的脸色越来越黑。 人事给云雪尧的条例，其实故意有遗漏…… 但她竟然没有出任何的错。 李鸿剑没想到，没想到云雪尧不过是听了其他人的汇报，就可以立刻把自己的内容补全。 明明他已经准备好了，要在她遗漏的时候发难，没想到云雪尧竟然不给她任何机会。 他不过是想要在会议上让她丢一点脸。 这点小小的愿望，竟然也达不到！ 想到自己昨天才去看望过自己的女儿，想到李明姗在里面憔悴又状若疯癫的状态，他恨得拳头都要捏碎了。 云雪尧讲得很快，又快又好，好到没有任何人可以挑出任何刺。 她很快讲完，坐了下来。 全场先是雅雀无声了几秒，然后宋煕总算打破了沉默。 “很好，下一个。”他对云雪尧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她的初次会议发挥。 宋栩弛忍不住看了云雪尧一眼，站了起来。 “我今天就不按照常规来汇报了。我想提一下我最新的一个企划。”他笑着拿出了一份企划书。 云雪尧只看了上面的一个抬头，心里就一沉。 等到宋栩弛开始念企划的时候，她略微沉吟，轻巧起身。 会议室里的平衡被打破，所有人都看向了云雪尧，而宋栩弛也停了下来。 “抱歉，我有份文件没带过来……”云雪尧随口找了一个借口。 李鸿剑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宋煕已经点头，“去吧。” 宋栩弛看着云雪尧出门的背影，一时眉头有点发皱，知道宋煕再度开口，“你说吧。” “哦好的。”宋栩弛低下头，继续讲他的企划。 没有人发现，他握着企划书的手，有点不易察觉的发抖。 ……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苏苏的豆腐你也敢吃？” 文印室里，一名男员工的一脚踢在罗铭晨的肋骨上，“你说吧，想要我们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走，还是在这里给苏苏磕头认错，自己打自己一百个耳光？” 第249章 男人都为了她兵刃相见 罗铭晨早已经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腹部， 他想辩解，可却也知道现在辩解根本毫无用处。 今早上，他本来带着自己的企划书，前往会议室外，想到找一个机会进入会议室。 没想到还在路上，就被不知道谁从背后踢了一脚，他朝前一摔，怎么也没想到，撞到了前方的王苏苏。 结果王苏苏马上大喊大叫，说他摸了自己。 同部门的几个同事二话不说，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了文印室。 一顿拳打脚踢。 又逼着他跪在地上给王苏苏道歉，还要他自扇耳光一百个。 其实这些，罗铭晨都不在意。 他心心念念地，是自己的那份企划书。 那是他这段时间所有的心血，也是他迄今为止唯一的希望。 而现在，那份企划书在他被拖走的时候，落在了外面。 它会不会被别人捡到，会不会被别人占为己有。 如果磕头扇自己耳光就可以让自己出去，罗铭晨并不介意做这些事。 可是……他看着堵在门口的同事。 他知道，事情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怎么？在想什么？”叫刘章成的同事弯下腰，脸上带着恶意明显的笑容，“还在想你的……企划书？” 罗铭晨的瞳孔猛地放大。 “他肯定在想，我们是怎么知道他的企划书的吧？”王苏苏抄着手，一脸霸凌别人的快感，“我们要不要告诉他，是云雪尧告诉我的这件事的呢？” 罗铭晨的呼吸都变了。 “你真是个蠢蛋！”王苏苏恶毒地说，“让你去拿云雪尧的采访视频，结果你干什么去了？你把你的企划书都告诉她了？你以为云雪尧身后有太子爷，所以就可以帮你吗？蠢货！” 罗铭晨已经完全匍匐在地，一个字也没说。 “你也是不了解总公司的情况。”刘章成装出一个同情的语气，“你可能不知道，云雪尧她上次出了个车祸，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本来还可以母凭子贵，现在连总公司的职位都保不住了。只能到我们这里来受气，你还想找她当大腿？” “你企划书的事情，云雪尧已经完全告诉我们了，她也是牺牲你拿来当投名状，好获得我们老大的认可吧。”王苏苏加油添醋道，“毕竟，她接下来也是要仰仗我们部门工作的。” “你说你，”刘章成充当打手，又给了罗铭晨一脚，“让你把云雪尧的采访视频拿到发出去，给老大挣个表现，还会有这些事儿？你偏要与虎为谋，你这不是自找的吗？” 罗铭晨半点声息都没了。 王苏苏正想再出口讥讽点什么。 文印室的门被敲响了。 云雪尧的声音清醒地传进来：“开一下门，我压我打印点东西，会议室里的大佬们都等着呢。” 王苏苏几人瞬间慌了。 他们手忙脚乱地把罗铭晨从地上拖起来，还给他拍了拍衣服。 “闭上你的嘴，知道吗？”刘章成压低嗓子威胁。 王苏苏已经打开了门。 “云姐，怎么是你来打印东西呢？会议室那边应该有人跑腿的呀？”她笑得和刚才判若两人。 云雪尧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现场，这才抬头看着罗铭晨，“你的企划书会上大家正在听，你不过去陈述一下吗？” 罗铭晨猛地抬起头，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看着云雪尧。 王苏苏几人，顿时都慌了。 “走吧，跟我去会议室。”云雪尧对罗铭晨说道。 罗铭晨几乎立刻就迈步了。 “云姐！”王苏苏有些慌张地看着她，“你不是来打印东西的吗？” 云雪尧不紧不慢地说道，“是啊，不过我也要来找罗铭晨，既然找到了，就先把他带过去比较好。” 云雪尧要带人走，王苏苏几人根本拦不住。 她们背地里再怎么想使坏，再怎么对云雪尧不敬，当着面，还是知道上下级有别，更知道她哪怕是没了肚子里的孩子，但以她的姿色，应当还能抓紧太子爷的心。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 云雪尧快步带着罗铭晨走向会议室外，突然站住，“你稍微整理一下你的仪容。” 罗铭晨连忙牵扯自己的衣角，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宋栩弛已经把你的企划书念了。”云雪尧压低声音，“你进去，见机行事吧。” 罗铭晨脸色微微发白。 但还是稳住情绪点了点头。 其实，企划书只是一个引子，他真正想要做的，是…… 罗铭晨深吸一口气。 跟随云雪尧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宋栩弛早已经坐下了，看到云雪尧身后的罗铭晨时，不由得脸色一变，但紧接着，他就眯起了那双小眼睛，眼神里全都是恶毒与得意。 云雪尧只需稍稍扫视会场一眼，就知道了他得意的原因。 宋煕，已经不在这里了。 罗铭晨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捂住了一直隐隐作疼的肋骨，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破灭，他心中充斥着绝望与无助，眼前一黑，忽的倒了下去。 “啊！”旁边的同事吓得叫了起来，“你怎么了？” 会议被迫中断了，众人七手八脚把突然晕厥地罗铭晨抬去了休息室，正讨论着要不要叫救护车。 宋栩弛开口了，“这位员工是我部门的，反正我的会议部分已经结束了，我来照顾他吧，大家还是回去开会吧。” 他边说着，边把众人都劝了出去。 唯独云雪尧，一直抄着手靠在一边，冷冷看着宋栩弛做戏。 回过头来，罗铭晨已经醒了过来，苍白着一张脸，强撑着要坐起来。 宋栩弛一反常态地笑得很殷勤，还上前去将他扶起来，“慢点慢点，你说你啊罗铭晨，搞那么急干什么呢？刚刚我家里来了个电话，说我妈身体不舒服，把我爸直接叫了回去……” “哦对了，他临走的时候，还夸奖我的企划案做的好呢，直接把企划书带走了。” 宋栩弛话音刚落，罗铭晨就再也忍不住。 他反手揪住了宋栩弛的衣领，几乎要咬碎了牙，“那是我的企划！” 宋栩弛摊开手，任凭罗铭晨揪着他，一脸无赖模样，“对呀，那是你的企划，但那又怎么样呢？谁让你要告诉云雪尧，让她给了我。” 他说完，转头对云雪尧挤眉弄眼，恶心至极，“雪尧，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有你对我这份忠心，以后部门里，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云雪尧承认。 她先前是小看了宋栩弛。 这个人不仅仅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二代，搞算计那一套，还有点小本事。 譬如说，他抢了罗铭晨的企划，还能在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及时想出应对策略，完了，还要挑拨罗铭晨和云雪尧之间的信任。 不过……“云雪尧不会拿我的东西，也不可能给你投诚！”罗铭晨气得心口起伏。 身为云江的少夫人，云雪尧留在兴业必然有她的理由，但罗铭晨知道，她绝对没心思去参与宋栩弛的这些小把戏，宋栩弛和王苏苏之流妄图只言片语就挑拨他和云雪尧的关系。 真是可笑。 他们根本就对云雪尧的背影，一无所知。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云雪尧是什么样的存在。云江少东家和兴业太子爷为她兵刃相接，她却拂一拂衣袖，片甲不沾身。 罗铭晨几近怒吼，“宋栩弛，你到底还要抢走我多少东西！” 宋栩弛终于不再忍耐，一掌把罗铭晨推翻。 “抢你的东西？你也配？”他轻蔑又恶毒地看着罗铭晨，“我警告你，要是你现在识趣走人，我还能给你留一条命。否则的话，姓罗的，你信不信我真把你怎么样了，宋家也能保得住我！” 放完这通狠话，他昂首阔步朝休息室外走去。 路过云雪尧的时候，又露出一副笑脸，“雪尧，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只要你愿意，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不愿意。”云雪尧冷着脸，“死心吧。” 被当着罗铭晨的面兜一头冷水，宋栩弛再厚的脸皮也挂不住了，他神色一变，颇有点恼羞成怒，“那我奉劝你，就少管闲事！” “我也奉劝宋少一句，”云雪尧任凭对方气急败坏，依然神情淡漠清冷，“不是你的，总有一天，要加倍还回去。” 宋栩弛怒气冲冲从休息室里走了出去。 “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连着骂了两声，才稍稍平复一点怒气，“贱女人，既然这么不领情，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第250章 她是他遇到的第一缕光 云雪尧回过头，看到罗铭晨蜷缩成一团，一言不发。 他没有再说什么，云雪尧也没有再问什么。 说到底，这也是别人的私事，云雪尧会帮他那么一小把，也是看在他那份企划做的实在出色的份上。 罗铭晨尽管上次来拦了她和江凌霄的车，可说到底，也没有真正跨出那一步。 他需要别人的帮助，却大概有自己最后的那点尊严。 云雪尧话到嗓眼子，又压了下去。 下午一点的时候，宋栩驰得意洋洋地走进办公室，告诉大家他上午开会交上去的那份企划，已经得到了高层的一致首肯，让部门马上进入实施步骤。 “老大真厉害！文武双全！”王苏苏第一个拍马屁。 “老大，是哪个方面的项目，我们是不是要出外景啊？要去哪里？” “是一个非遗文化的，”宋栩驰不以为意地看了罗铭晨一眼，嘴角挂着一个恶意的笑，“全部门都要去。大家今晚上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出发。” “对了，罗铭晨！”他突然点罗铭晨的名，“你这次要好好表现，知道吗？表现得好，你的转正，就有希望。” 罗铭晨，一声不吭。 他低着头，不看宋栩驰，却听到办公室里响起暗暗的嗤笑声。 所有人都知道。 部门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份企划是他写的。 但是他们全部联合起来，精心把它移植到了宋栩驰的身上。 现在，这个办公间里，就连云雪尧都是知情人…… 这个公司里，还有多少人知道呢？ 应该很多吧。 但是他们都是瞎子，装看不到。 企划书肯定不是云雪尧高密的，她完全没有任何必要。 所以，就是其他部门那个唯一对他还算友善的同事，其实也是宋栩驰派来潜伏在他身边的吧。 拿着他的企划书去邀了功，然后又让他参与其中，还要好好努力才能获得转正的资格。 宋栩驰此举，真的是杀人诛心。 下班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云雪尧和罗铭晨。 云雪尧离开时，经过罗铭晨的身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不知道为什么，罗铭晨的孤立无助，能引起她的共鸣。 就仿佛，她也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似的。 “你还忙什么？” “没，没忙什么……”罗铭晨掩饰地收拾着桌面。 “没事的话，一起走吧？”她问。 罗铭晨浑身都笼罩在浓浓的绝望氛围中。 云雪尧甚至怀疑，假如就放任他一个人在这里，他能不能活到明天都难说。 罗铭晨显然被她的话震惊了。 他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云雪尧。 云雪尧叹气：“走吧。” 罗铭晨连忙点点头，有些受宠若惊地起身，“你、会不会不太好……你先生他……” 那可是敢拿一个眼神就和兴业太子爷硬怼的男人。 要是对他发威，罗铭晨觉得自己是真的小命不久诶。 “他最近都不会出现的。”云雪尧淡淡一笑。 其实她真的很少说谎。 之前告诉宋栩驰他们关于她老公的话，都是真的。 她和江凌霄，确实是聚少离多。 而且，以她以往的经验，一旦两人发生过关系，他总是会消失一段时间。 哪怕是在她过往还心存幻想，一心爱慕他的时候，她也悄悄怀疑过她存在的意义。 是不是仅仅是那个男人消磨多余火气的人形工具。 被迫结婚的那段时间前后，江凌霄确实是有变化。 好像她的离开，给了他修正的动力。 可是现在…… 云雪尧只想笑。 两人结婚不过月余，他又变成过去的模样。 一段只能依靠她“逃离”来维持的关系，有什么真正的价值？ 不过还好，当初从他身边离开，她就没真正动过回去的心思。 短暂的束缚，只是因为……她目光在自己的小腹上停留片刻，又挪开了。 很快了。 几个月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等到宝宝健康生下来，她会去走真正属于自己的路。 两人走出兴业视频的办公区。 云雪尧尚还陷在沉思之中，罗铭晨突然有点忐忑地站住了，“云姐……” “嗯？”云雪尧抬头，就看到旁侧停了一辆车，车内袅袅烟丝萦绕，俞子舜坐在驾驶位上，手搭出车窗，指尖是半明半暗的烟头，整个侧脸几乎都淹没在烟雾中。 云雪尧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 但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并没有转头。 于是她回过脸，“走吧。”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前方，也停着一辆车，车窗下降，章贺坐在里，给她一个礼貌的微笑。 江凌霄没过来，惹人烦的魏宏也没过来。 来的是处事有当的章贺。 云雪尧稍稍有点愧疚，章贺是江凌霄培养的心腹，自身能力又强，拿来盯她，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少夫人，请上车吧。” 章贺主动下车，替云雪尧把车门打开。 云雪尧回看罗铭晨一眼。 章贺很懂事，“少夫人的同事，我会派车送他回家的。” “我不用……”罗铭晨连连摆手。 章贺抬手，云雪尧才看到，街边一辆看似普通的车随即发动，缓缓开了过来。 “这位先生，请。”章贺给罗铭晨拉开了车门。 罗铭晨求助似的看着云雪尧。 他从小乡镇来到珅城，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他十分地手足无措。 “坐吧，没多大的事。”云雪尧安慰他，“回去好好收拾行李，明天好好工作，是你的，总是跑不掉的。” 罗铭晨忽的就平静了下来。 云雪尧的声音，并不大，却有着抚平人内心的力量。 他点了点头，心间有淡淡的感激在流淌。 从他决定走上这条路开始，他所有遇到的，都是背叛、敌对、算计和践踏。 云雪尧是他这么长久以来，遇到的第一缕光。 他点头，声音里的胆怯竟然褪去了几分，“好的，谢谢云姐，我会好好的。” …… 云雪尧上车，看着罗铭晨所成地那辆车和她的车分道扬镳，无意间瞥到了俞子舜的车。 他还停在原地。 整个车轿厢内都充斥着浓浓的烟，浓到根本看不清车内的情形。 第251章 别逼我对你动手 “少夫人对旁人总是很和蔼。”章贺带笑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云雪尧的思绪。 云雪尧听得出，他看似善意的语气之下，其次藏着另一层意思。 章贺和颜悦色的高情商下，藏着这样的潜台词：少夫人可以对别人仁慈和蔼，对霄爷却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 云雪尧就笑笑，不作答。 她甚至都没问过江凌霄今晚上在哪里，会不会到她那里去。 章贺也好魏宏也好，都是江凌霄的死忠。 他们外露也行内敛也罢，对她的轻视和鄙夷都是一成不变的。 是啊……过去那么多年，江凌霄身边的人，都看惯了他们霄爷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姿态。 在他们的眼中，江凌霄活该对她尽情冷漠，不闻不问，稍稍一点施舍，就是她的幸运。 至于现在，霄爷都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她这个女人还是这样不识趣…… …… 云雪尧闭上了眼。 对魏宏说的那些话，也没办法对章贺说。 毕竟章贺做事滴水不漏，她也真挑不出什么刺来。 江凌霄自己不来，就拿章贺来磨她…… 云雪尧先前因为耽误了章贺的那点愧疚，很快烟消云散。 是她求着他派人过来的吗？ 明明几个保镖就能解决的事，偏要把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派过来。 这份重礼，她受不起。 …… “霄爷，少夫人已经安全送到家了。”章贺赶回云江的时候，江凌霄刚刚结束了一个会，正坐在餐桌前用晚餐。 他吃得简单，两菜一汤，用的左手。 右手打着夹板。 不在云雪尧面前，他用不着掩饰什么。 章贺看了一眼他受伤的手。 暗暗叹气。 经手了江凌霄的感情生活，他也算是了解为什么魏宏老被气得哇哇叫了。 霄爷受伤后固然自己在隐瞒。 但云雪尧但凡花一分心思在霄爷身上，都不至于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察觉。 她今天对同事说话的那份暖意，章贺几乎没听到她那样对江凌霄说过话…… 不仅仅是魏宏，章贺也隐隐觉得，自己在替江凌霄不值。 当年云家确实拼尽全力保了江凌霄一条命。 可是江家也已经尽力回报了。 只要云雪尧愿意，什么样的荣华富贵她不可得？ 但她偏偏要了江家最宝贵的一个人。 霄爷如果当初只是想要报恩，那这个报答的方式，也未免太过偏激了一点。 他根本就没有理由，把自己也赔进去。 心里有所不满，章贺还是一五一十地把云雪尧的情况都汇报了。 末了，他似乎迟疑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少夫人，没说什么。” 江凌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他没有抬眼，目光是一贯的清冷。 “章贺，知道我为什么换掉魏宏吗？” 章贺的后背，霎时起了一串冰。 “霄爷，是我没规矩。”他马上低下了头。 是他犯蠢了。 就算云雪尧真的不把江凌霄的真心放在心窝里，这也不是他这个身份该提的话。 “小罚大戒一下吧。”江凌霄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职级降一级。” 章贺松了一口气。 还好…… 对他而言，职级要起来是容易的。 霄爷已经很仁慈了。 但转身出门，他心底却依然有无奈的忿忿，江凌霄是如寒铁般的人，他一丁丁点儿的施与，都代表着无上的恩情。 但对云雪尧，他就没差把自己心都剖开给她。 而云雪尧呢…… 就算霄爷从前对她是过于冷淡高傲了一点。 可是她至始至终也是霄爷唯一认定的女朋友啊。 她耿耿于怀什么呢？ 没有将她的身份公诸于众？ 可霄爷身边也没有其他女人。 殷柔晴是来得勤，但他们都知道她和霄爷什么关系都没有。 霄爷对殷柔晴有点好脸色，是因为当年云江陷入困境，是殷柔晴救了云江，也救了霄爷的命啊！ 云家对江凌霄有恩，殷柔晴就没有吗？ 但是霄爷最后是如何对殷柔晴的，又是如何对云雪尧的…… 算了算了。 章贺捏了捏眉头，霄爷已经罚了他了。 他就算心里有不满，也不该再越矩了…… …… 凌晨三点。 整个珅城陷入沉睡。 云雪尧的房门，不动声色地轻轻转动。 江凌霄不会告诉云雪尧，每晚上这个时候，他会过来，看她一眼。 而今天，客厅里摆放了一只行李箱。 去外景做视频的消息，他已经听人说了，但是云雪尧，确实一个字也没有告知他。 就如同章贺所言，她真的半点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江凌霄难免心浮气躁。 就算再三告诫自己不要介意，但是俞子舜那天和云雪尧交谈的话还是总回荡在耳边。 而那个男人，到今天都还在她公司楼下守着她。 江凌霄不想再去说那些尖锐的刻薄的话。 但那时他从前唯一的宣泄方式。 云雪尧用她决绝的离开，断了他这条宣泄的路。 他知道心底有火山，却没有浇灭它的水…… …… 云雪尧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觉得身边多了个人。 神经迟钝的滞后了几秒，她才惊诧起来。 但她只是稍稍一动，对方就从后面死死压住她，手臂也将她禁锢。 “别乱动。” 低沉又沙哑的声音，是江凌霄。 云雪尧想动，也动不了了。 他把她抱得太紧。 后腰处威胁重重。 过了片刻，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掌慢慢贴近了她的腰腹。 她又起了挣扎的心思，却听他在耳后低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从来没有问过，什么时候事。 她和俞子舜，什么时候的事。 云雪尧还在初醒的懵懂中，半晌没听懂他的意思。 知道他掌心传来危险的压力，“回答我。” 云雪尧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 “你说过的……”她险些掀开他起身，“你说过不会过问。” “我是说过不过问，但你也说过你会远离你的师哥。”江凌霄加重了禁锢她的力量。 “江凌霄！你放开我！” 云雪尧不能理解他为什么突然会发难。 她看不到时间，但也知道现在已经是凌晨。 “我明天还要出差……” “既然这样，就老实一点。”他把她按下来，“云雪尧，你不要逼我动手。” 云雪尧安静了下来。 她闭上了眼，“你说过，你会信我。” 先前，为了挽回她，他说过的那些话，就像是笑话。 江凌霄没有再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捏住她的手腕。 “过来，”他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尧尧，过来取悦我……” 云雪尧咬住了嘴唇。 这是交换条件。 她想要安稳地走出家门，就必须要交付些什么。 完事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 …… 第252章 她会做好自己的本分 只浅浅眯了一会儿，云雪尧就起身，她动作很轻。 但下地的时候，江凌霄还是似有所感，抬手在她原本在的地上，无意识地摸索了一下。 只一下，他就睁开了眼。 入手只是有残留的温度，没有人。 他在黑暗中凝视了她几秒，才出声，“这么早？” 云雪尧没有回话，只是整理自己的事。 她不知道江凌霄有没有意识到，但她心里清楚，他每胁迫她一次。 他们之间原本就脆弱的那点缘分，就再稀薄了一分。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江凌霄也不再出声，他缓缓用一只手撑起身体，半靠在床头，看着黑暗中云雪尧依稀可见的身影。 “开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 云雪尧没有听话，但她好歹站直了身子，“你睡吧。” 淡淡的陌生与距离横亘在两人之间。 江凌霄最终也没有去开灯。 他的手不方便，也不想让云雪尧看到。 但他能感觉到，现如今他越是朝她走一步，她反倒是越退得多。 “你……” 看到云雪尧打开了房门。 他终于再度出口。 云雪尧的脚步一顿，显然是在等他说下去。 江凌霄微微昂头，“你保持好和其他男人的距离，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想证明点什么。 但又找不到证明的办法，才会用这种方式。 更何况，他喜欢她的亲近，求而不得的东西，才会用强取豪夺的手段…… 江凌霄不信，云雪尧不懂。 假如真的不懂，那他不介意教她懂。 云雪尧仰起头，微微对着凌晨清凉的空气呼吸。 “霄爷，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自以为是。” “我说过，不要这样叫我。”江凌霄暗暗咬了后牙槽，“云雪尧，你好好给我说话。” “你放心。”云雪尧回头，外面的月光照进来，似乎能看到她脸上挂着一个清浅的笑，却好似带着遥不可及的缥缈，“无论如何，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和你签了协议，约定期限内，我一定会做好自己的本分。” 江凌霄方才才消浅下去的那份暴戾情绪，霎时又再度高涨，并与过往过犹不及。 良久，他才把所有的怒火强行按下去，声音暗沉地回她道， “你知道就最好。” 她要是做不到这点本分，他会让她看到后果。 …… 罗铭晨做的是一个系列的企划案。 宋栩驰占为己有之后，除了企划人这个名字改了，其它连标点符号也没变。 按道理，企划案要实施，要经过一系列严谨的讨论和制定。 但宋栩驰身份不同。 他是大股东宋熙的独生子，在视频公司又深得李鸿剑的支持。 所以他要马上进行项目，全公司上下，一个人反对的人都没有，甚至所有人还争相协助。 登了机，拿着票找到座位，云雪尧的脸色冰冰的。 她的位置，在宋栩驰身边。 而宋栩驰则仰头看着她，笑得明显的不怀好意，“雪尧，来，我给你放行李箱，你进去坐。” 他站起身，就要从云雪尧手中抢过她的行李箱。 云雪尧手往后一拖，宋栩弛抢了个空。 但他马上借势踉跄了一下，直接朝云雪尧身上跌去。 而他原本伸向行李箱的手，也抬了起来，突然袭击向云雪尧的身体。 云雪尧早就防着他的动作，宋栩弛如果真的敢碰到他，她不介意让这场飞机因为事故临时停飞…… 就这时候……“啊！”有个人插到了云雪尧和宋栩弛之间。 直接一个虎扑，把宋栩弛毫不客气扑到了地上。 飞机过道狭窄，宋栩弛连同箱子都被卡住，卡得他嗷嗷叫。 飞机上的空乘空姐全都闻声赶了过来。 云雪尧早已经躲到了一边。 宋栩弛被拉了起来，扶着差点被卡断的腰，看着刚刚推到自己的罗铭晨，凶神恶煞地质问，“你踏马不想活了！” “对不起，我……我想和云姐换个位置。”罗铭晨低着头，如同往常一般卑微，“我坐后面可能会晕机，想问问云姐，可不可以把她的头等舱位置换给我？” “你？”宋栩弛差点失笑,“你也配？” “我和你换。”云雪尧打断了宋栩弛，她对罗铭晨笑了笑，在宋栩弛看不到的角度，用口型对他说了谢谢两个字。 她的位置，是宋栩弛故意安排的。 飞机还没起飞，他就已经想着借口要揩油占便宜，不知道这一路一个多小时，还有什么会等着她。 “你……”宋栩弛没料到云雪尧会毫不犹豫地接受罗铭晨的请求。 他算是看出来了，云雪尧没有成为他们团队中的一员，反倒是和罗铭晨达成了战友关系。 这一路，他都黑着脸。 想了又想，他给李鸿剑发去短信。 【李叔，云雪尧和太子爷，现在还有什么关系没有？】 李鸿剑秒回：【似乎没看到他们相聚，怎么，你知道了什么？】 李鸿剑也派了人跟踪俞子舜，基本可以确认他和云雪尧没怎么私下接触。 宋栩弛又发：【那我的事情，云雪尧会不会告诉太子爷？】 【怎么？她知道多少了？】李鸿剑的语气变得紧张起来。 【不是，我就怕她猜到了什么……】宋栩弛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罗铭晨。 罗铭晨也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隔得很远，也不敢朝宋栩弛这边看一眼。 于是宋栩弛就放心大胆和李鸿剑交谈。 【李叔，能不能尽快把姓罗的搞掉？】 这一次，李鸿剑等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这次你们不是去外地吗？你可以自己先试一试……】 …… “云姐，这个素材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下？”王苏苏甜甜地问云雪尧。 “不好意思，我手里还有自己的事情。”云雪尧转了一下笔，回王苏苏一个抱歉的笑容。 过来做项目三四天了，对于部门里的工作安排，云雪尧几乎一一回绝。 王苏苏笑得于是有点难看了。 “云姐，大家都是一个部门的，都是协调工作的，您看老大他也在忙事情，您这……” 第253章 所有的爱都给了宝宝 “我今天下午有三个面试要谈。”云雪尧把自己的电脑调转过来，对着王苏苏，“你看，这是我的工作安排。我帮你做事，你帮我面试我的部门员工？” 这个企划项目做完，她就要正式组建自己的部门。 说句不好听的，她和宋栩弛平级，他们谁也轮不到命令谁干活。 王苏苏笑都笑不出来，“云姐这么忙，还跟着我们过来，是觉得这边风景不错吗？” 拿着公费住酒店却不干活，她当她是来旅游的啊？ 云雪尧也收起了面上的和悦，静静地看着王苏苏，“这是你的意见还是你们宋经理的意见？如果是宋经理的话，你让他来和我说就行。是你的话……苏苏，你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 王苏苏七窍生烟地气走了。 “老大，我给你约不出来，那个女人就躲她房间里，油盐不进。” 宋栩弛吐掉了嘴里的烟，眼里凶光乍现。 “罗铭晨那边又怎么样？” “老老实实干活，今天我故意说他写的东西不对，打回去让他重新写了。”说到这个，王苏苏面露得意之色，“不过，等他第二稿弄过来，我打算还是用他原本写的那份。” 捉弄人上面，王苏苏有极大的天赋。 “到时候成片出来，一个名字都要给他，知道吗？”尽管这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宋栩弛还是再三叮嘱。 “对了，等他写完稿子，你把他给我找过来。” …… 罗铭晨两个小时之后，才来到宋栩弛的面前。 “老大，有什么吩咐。”他的姿态一如既往的低。 那天飞机上之后，他就准备着接受宋栩弛的报复。 但这已经过了四天，除了部门里和往常一样的刁难他，其他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但如果让罗铭晨再选择一次，他依然会选择帮助云雪尧挡开宋栩弛的咸猪手。 尽管假如宋栩弛真的得手，他恐怕会受到比扑到在行李箱上更惨上万倍的报应。 但罗铭晨也不愿意。 云雪尧如今在他心目中，是圣洁的存在。 他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玷污她。 所以在宋栩弛被惨烈报复与自己站出来受报复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然而宋栩弛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大为震撼。 “我们兄弟之间，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有些事情，你虽然没说，我也装不知道，但它并不是真的不存在，对吧？” 罗铭晨猛地抬起头，看着宋栩弛，几乎不敢相信他说出的话。 兄弟…… 他刚刚竟然说了兄弟两个字。 “怎么？那副吃惊的表情干什么？”宋栩弛笑着站起来，搭住罗铭晨的肩膀，“难道你真是个傻子？不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罗铭晨重新低头，他已经在宋栩弛面前养成了伏低做小的模样。 “我知道，你为什么到公司里来，包括你之前到我家附近转悠，我全都知道。”宋栩弛笑得像个魔鬼，“按道理，你也算是我弟弟，我怎么也不该这样对你，可是……谁知道你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思，对吧？” 罗铭晨的手，一点点蜷缩起来，捏成了拳。 “我没有什么心思。”他只不过是想要认回自己的家人而已。 “没心思，没心思在公司里受了三个月的气？没心思放弃其他前程，非要跑到珅城来？”宋栩弛嗤笑。 他拍了拍罗铭晨的肩膀，“算了，我也不和你这个妄图抢我东西的人计较了，我给你一条出路，你要给我办好一件事，我就把你带回家吧。” 意外的，罗铭晨并没有太激动。 他依然埋着头，“什么事。” 三个月的共事，已经让他认清了宋栩弛的为人和手段。 他不会抱着幻想，认为他真是好心要带他回家，认父母。 他回了宋家，宋栩弛怎么办？ “今晚上，你去给我找云雪尧。”宋栩弛也不绕圈子了，“你给我敲开她的门……” 他在罗铭晨的耳边，说出了他要他办的事，“……你办好了，我一定说话算话，让你认爸妈。” 罗铭晨的拳头，终于死死地捏紧了起来。 …… 云雪尧吹干了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还该感谢宋栩弛，给她一个如此封闭又安静的办公环境，让她把接下来几个月要做的工作全都规划了出来。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十点，嗯，还可以早点入睡。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宝宝，我们睡觉了好不好？”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从窗台那边传来。 云雪尧胆子不小，却也被吓得不轻。 房间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但下一秒，她就在心脏的狂跳之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因为就算没看到人，她也已经认出了如此熟悉的声音…… 走过卫生间的拐角，她果然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看到了江凌霄。 四目相对，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的小腹之处。 “没想到，你还是可以好好说话。” 江凌霄这语气，说不清是挖苦还是妒忌。 回想起来，哪怕是两人还在情侣关系的时候，云雪尧也从没有用如此俏皮有温柔的语气，对他说话。 她温顺过，安静过，娇美过。 却从没有这样主动的展露自己的柔美。 她甚至都没有这样对他撒过一次娇。 可是，她却这么看重她的这个宝宝……为了宝宝，她可以回到他身边，为了宝宝，她可以倾注所有她的爱。 江凌霄想劝自己理智。 云家已经没有人了，这个宝宝对她而言就是最亲的人。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负面的情绪。 为什么那个最亲的人不可以是他？ 为什么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什么都没做，就可以获得她全部的爱和温柔？ 甚至，为什么……它不是他和她的孩子？ 他那天晚上问云雪尧什么时候的事。 他想问，什么时候她和俞子舜在一起的，什么时候他们暗通曲款，什么时候，他们有的这个孩子…… 但问出来，他也觉得自己蠢。 已经不痛快，他却还要自己更不痛快。 他是傻吗？ 但云雪尧没有理会他阴阳怪气的挖苦，她微微皱眉，“你又喝酒了？” 浴室里的水汽香味散开，她嗅到了浓烈的酒味。 她用的是“又”字，比起从前，江凌霄最近碰酒的次数，显然频繁了不少…… 第254章 半夜有男人找她 烈酒的气息，驱赶着沐浴后的香味。 云雪尧皱着眉，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酒店的窗户。 两边的窗户，她都尽力推到最大，为了防止高空坠落，酒店的窗户只能开到一定的角度。 外面的新鲜空气只是些微的涌入，里面的酒气却争先恐后往外逃逸。 云雪尧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腰上突然一沉，原本就坐在她身后的江凌霄突然舒臂，把她拉至跌坐到他怀中。 “听说你这几天表现得很不错。”他的呼吸成团，从后方而至，把她的面容都笼罩起来，“有乖乖一直呆在房间里。”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他是真的喝过酒，而且并不少。 云雪尧皱眉，“你……” 她本来想问他什么应酬，犯得着他喝那么多，章贺没替他挡着吗？ 江凌霄却似乎和她有点心灵感应，回答了她的疑惑，“我已经过来两天了，章贺留在云江做事。” “嗯？”云雪尧以为她听错了什么，江凌霄的意思是，他昨天就过来了？ 还有，他好少把章贺留下。 “章贺犯了点错，降了职级，最近想要好好表现，主动揽了一些事。”江凌霄仿佛突然拥有了读心术。 云雪尧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此时她的心里，想的却是……江凌霄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个不对劲，好像从至少一周前就开始了。 但是她每次觉得自己要察觉到的时候，就被打岔了。 而现在…… “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江凌霄打断了她的思绪。 云雪尧张了张嘴，没问，神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有个项目，过来看一看。”江凌霄却又回答了她。 其实不是什么重要的项目，他之前也没想过要做，云雪尧走之后，他让章贺翻了翻，翻到这个地方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种事，按道理压根都递不到他手上。 派章贺过来都是大材小用。 江凌霄的亲临，无意给这边的项目方降下了一个天神。 这两天，对方是绞尽脑汁的讨好他，感觉到江凌霄的心不在焉之后，目的颤抖的项目方开始祭出“豪华套餐”。 今晚上，酒和女人，一样也不少。 酒，江凌霄喝了，女人……他自然是黑着脸撇开走人。 此时他搂着云雪尧，感受着一种释然的放肆，酒精会放松人的神经，在不误事的情况下，会助他稍稍放下那层天然的防备与矜持。 他喜欢在这种状况之下，抱着她。 从前就喜欢…… “尧尧，”他换她，亲昵的语气，“别跟我闹了。” 他的热情，一点点燃烧起来，想要把怀中的女人融化。 但云雪尧却如同一块烧不化的冰，她浑身散着淡淡的冷意，“江凌霄，我要休息了。” 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其实自结婚以来，云雪尧自认已经妥协很多。 但是最终的那层关系，她不会再允许他们之间发生。 从离开江家开始，她的心意，从来没有真正动摇过。 都过去了…… 江凌霄给予她的伤痛与践踏，不会因为他的“悔悟”而消失。 说她记仇也好，说她小气也好。 十三年的冰冻之寒，非一夕之间的温暖可融化。 他曾经如何羞辱她，蔑视她，欺凌她，带着殷柔晴一同给予她伤痕累累，她忘不了。 “江凌霄，你再这样，恐怕我们之间要重新签一份协议了。”签一份大家保持距离的附加条款。 忍受不了他的动作，云雪尧终于转身，也企图从他身上坐起来。 江凌霄把她按住。 他抓住她的手，也放到他的心口。 他望着她，眼里是难有显露的渴求，“你就只摸别人的心脏吗？我的也在这里，感觉到它在跳吗？” 他还在芥蒂那天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一幕。 俞子舜有过的，他也要有。 还要比他有得更多…… 云雪尧挣脱不得，俞子舜上次的行为，已经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江凌霄如今再做一次，让她浑身都不适。 “知道我多难受吗？” 他非缠着她不放，抓着她的手从心脏至下，“从这里，到这里……” “你不能这样。”云雪尧想要挣脱。 “我们是夫妻，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能这样？谁能这样？”江凌霄的动作比之前愈加激烈，“俞子舜吗？” “你别提他！”因为挣扎，云雪尧的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哀求的声线。 “那你求我，”江凌霄却被这样的声音激得愈发凶猛，“你求求我，说一句……求我一句……” 今晚上，他刻意让酒精染进他的骨髓里。 云雪尧怎么会知道，知道他想她想得发疯，知道她零星的那点安慰，不过是火上滴油，把他的魂都要烧殆尽了。 他把她倒转过来，非要逼她接受自己。 “尧尧，我会尽量小心的……” 她不就是担心他伤到她的宝宝吗？ 他可以保证的…… 他只要一次，一次就好。 云雪尧既然说了会守好一个妻子的本分，那她总不能只归于言语，也总该给他一个保证。 身为丈夫，他需要这个保证来做安抚。 安抚他无以安放难以言表的恐惧…… “你、放开我……江凌霄，你……” 云雪尧正竭力推搡着他。 “咚咚咚！”房间门突然被敲响了。 云雪尧和江凌霄同时一滞。 然而很快，江凌霄就继续下去，“不用管……” “云姐，云姐你在吗？”门外传来罗铭晨的声音。 江凌霄的怒火，噌的一下高涨。 这么晚了！ 竟然还有男人过来找云雪尧？ 她这几天表面上乖乖呆在酒店房间里，实际上就在做这些见不人的事？ “罗铭晨找我，肯定是工作上的事。”哪怕是再不情愿，云雪尧此刻也不得不好好对江凌霄说话。 此刻门在响，罗铭晨在叫人。 云雪尧莫名有种心虚感，迫使她不得不凑近地江凌霄的耳廓低声说话。 温软的气息顺着江凌霄的耳朵一路传递到他身体里。 他呼吸猛地加重，忽的抓过云雪尧，狠狠地咬她的唇。 …… “她怎么不开门？”房门外，宋栩驰沉着脸问罗铭晨，“是不是你事先给她通风报信了。” “我没有，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你看到的，我手机都没玩。” 罗铭晨小声回答宋栩驰。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藏着的……浸有麻醉剂的一小块毛巾。 第255章 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 “再敲！”宋栩驰逼着罗铭晨，“我不信她听不到。” “她可能在洗澡，或者睡觉了。”罗铭晨小声地猜测。 “那也得把她叫过来，听到没有，除非你不想回那个家了！”宋栩弛威胁。 罗铭晨再度举起了手，正要敲，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云雪尧的声音，“是罗铭晨吗？” “是我、是我。”罗铭晨连声回答。 宋栩弛连忙退到了一边。 “记住，把她麻倒以后再给我开门。”他压低嗓子。 门很快开了。 云雪尧站在门口，露出和气的微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躲在一旁的宋栩弛暗暗骂了一声。 云雪尧在这里这几天，晚上是不会给任何人开门的。 他也好王苏苏也好，都吃了好几次闭门羹了。 没想到，她竟然会给罗铭晨开门。 说这两个人没有什么，宋栩驰都不信。 罗铭晨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抢走他的东西，还能赢得云雪尧的青睐。 假如宋栩驰手里有一把刀，他已经推到罗铭晨的背心中去了。 “云姐，我、我有个新的企划想要和你谈一谈……会不会太晚了，打搅你了？” 罗铭晨惴惴不安地问。 “嗯，可以呀，不过不能太久了，我都打算睡了呢。”云雪尧话虽这样说，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纵容。 听得一旁躲着的宋栩驰妒忌不已。 罗铭晨很快就走了进去。 关上了门。 宋栩驰在外面等着，等了约莫好几分钟，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小子！不会是吃独食了吧？”宋栩驰唾骂道，“特么的他要敢这样……” 咔—— 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 宋栩驰一喜，想也不想，快步就走进了房间。 可是他一眼看过去，竟然没在房间里看到任何人。 宋栩驰开口就叫：“罗铭晨，你小子……” 话还没说完，一个床单从天而降，直接罩住了宋栩驰，把他裹了起来。 “谁！谁干的！”宋栩驰挣扎大喊，却越挣扎越是被罩得紧。 透过床单，他依稀看得到是一个高瘦的人影，应该是罗铭晨无疑。 “罗铭晨，你不想活了，你胆子冲天了，你特么……啊！” 罗铭晨抬手，就重锤了宋栩驰一拳。 他怎么可能帮宋栩驰把云雪尧迷晕，然后让他进来为所欲为？ 他一进来，就告诉了云雪尧原委，让她想躲到卫生间里，然后去取了床单，给宋栩弛打开了门。 趁着宋栩弛急吼吼进来的时候，从后面用床单罩住了他。 此刻重重锤了宋栩弛一拳，他竟然觉得这段时间以来的压抑和痛苦，都随着这一拳而消散了不少。 宋栩弛一拳被捶到脑袋，眼前一暗，差点晕了过去。 可是还没等他缓过气来，重重地一脚，又踢在了他的后背上。 “罗、罗铭晨……”这一脚的力度，是刚刚那一拳的好几倍，一瞬间踢得宋栩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宋栩弛竟然在这一刻升起了恐惧，求生的渴望，使得他竟然出口求饶， “你、你放过我……” 罗铭晨早已经站到了一旁，反而也有点慌张，“我、我……”不是我…… 他望着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男人，眼里全都是后怕和敬畏。 幸好，幸好自己没有鬼迷心窍，听宋栩弛的话，去做伤害云雪尧的事。 至少在把宋栩弛罩起来，给他一拳之前，他都不知道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江凌霄。 他真的是凭空出现，出现就给了宋栩弛一脚。 此刻，罗铭晨完全是躲到了一旁，面带惊恐之色的，看着江凌霄发狠似的，一脚接一脚的踢到宋栩弛身上。 就好像，他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死肉，要把它踢成一滩烂泥才肯罢休。 宋栩弛很快从求饶到惨叫，到后面叫都叫不出来了…… “好了！行了！”一旁的云雪尧终于看不下去了。 江凌霄冲出来的时候她也愣住了。 他身上那种狂放而毫无收敛的戾气，几乎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笼罩在他威压的阴影之中。 稍稍反应过来之后，云雪尧也觉得宋栩弛……自讨苦吃。 罗铭晨过来，在云雪尧看来是“救场”，但宋栩弛过来，那就是“打搅”了。 可是现在，她必须要制止江凌霄的行为。 再打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但江凌霄根本不予理会，置若罔闻地只知道暴打地上的宋栩弛。 长时间集结起来的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宣泄口。 俞子舜是喜欢云雪尧，但他的各种行为好歹还像个人。 可是这个宋栩弛，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竟然敢觊觎他的女人，还敢付诸于行动！ 他信不信江凌霄可以让他下辈子都在地上爬着走？ “好了，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云雪尧从过一开始好好劝，到最后都要声嘶力竭。 她最终不得不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江凌霄。 但江凌霄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要把她推开。 “是我！”云雪尧死死抱住他，“是我！霄哥哥，是我！” 江凌霄浑身一滞，缓缓回过头，漆黑的眸子看了云雪尧半晌，才开口：“……你？” 云雪尧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踮起脚尖，忽的，捧住他的脸，凑了上去…… 她几乎是用他咬他的方式，重重地咬了他一口。 江凌霄整个人都怔住了。 像是被扔进了一个不真实的梦里，浑身的戾气，瞬间像化成了不可思议的云朵，全都飘散开来。 但当他好不容易醒悟过来，想要反手回抱云雪尧的时候，她已经退开了几步远。 “冷静下来了吗？”她问。 清冷的语气，犹如秋季的风，拂过江凌霄的面。 但他到底还是呆滞了几秒，才终于真正理智回归。 “这个……”罗铭晨见证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又被塞了一口狗粮，这才终于壮着胆子，推了推地上的宋栩弛。 宋栩弛纹丝不动，不知道是不是晕死过去了。 “这个要怎么处理？” 罗铭晨问。 他怕得要死，明明打人的不是他，这样的场面还是震呆了他。 第256章 云雪尧和江家的关系 江凌霄轻微动了动手腕。 今天他已经开始做复健，整体恢复得还不错。 “拖出去，扔垃圾桶里。” 罗铭晨结结巴巴指着自己：“我、我拖吗？” 可怜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同情。 云雪尧：“不是你……” 话还没说完，门外已经走进来两个黑衣的保镖，把宋栩弛连人带床单提起来，半拖半拽地带走了…… …… 大清早天还没怎么亮，有酒店的员工到后面的大垃圾桶处，打算把垃圾都提出来,帮助扔上垃圾车。 “这是什么？”一个显眼的，白色的床单包裹着的什么东西，扔在垃圾桶旁边，引起了工作人员的注意。 他伸手，试图去提了一下，床单里的东西，突然动了一下。 “啊！”员工大叫，“人！这里面是个人！” 宋栩驰就这样终于得救，被送往了医院，浑身多处软组织受损，脏器不同程度内出血。 但好在的是人年轻，身上又裹了一层脂肪，没有危及性命。 他这样的情况让云雪尧感叹，不知道是他命好，还是江凌霄打人的时候其实有留情。 不过宋栩弛出了这样的“大事”，整个项目都停了。 所有人不得不赶回了珅城。 出事的城市医疗水平也不算太好，宋栩弛很快转回珅城治疗。 对于他挨打的事情，当地很快立案调查，可是查了半天，那晚上的监控什么都是缺失的。 压根查不出来什么事。 问宋栩弛怎么回事，他又支支吾吾，只说自己是被人突然套了床单暴揍。 无端吃了个这么大的亏，宋栩弛整个人都是不好的。 更让他吐血的是，好不容易休整好了回到公司，发现罗铭晨竟然已经转正了！ 云雪尧的新部门已经成立了，招了一半的人，全员搬到了他隔壁。 关于温斯的采访视频已经排期了，平台也已经在预热营销，收藏和预订阅人数的数据，都相当不错。 “李叔，都是罗铭晨那小子干的！没想到他居然有胆子反水！”宋栩弛只能给李鸿剑告状。 这些天他在医院，所有心思都在防止家里人和罗铭晨接触之上。 所幸的是公司这边有李鸿剑盯着，罗铭晨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宋煕。 他完全不知道，罗铭晨没办法联系上宋家人，却完成了转正和转部门的工作。 现在他有云雪尧罩着，以后想要再拿捏他，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你也是太不谨慎了，”李鸿剑皱着眉，“明明可以靠这次，一箭双雕。” 他们已经通过气了。 罗铭晨去敲开云雪尧的门，放宋栩弛进去，成就好事。 而宋栩弛一方面录下毁灭性的视频，另一方面再把这件事诬赖在罗铭晨的头上，逼迫他离开珅城。 没想到，罗铭晨竟然会临场反过来算计，把他差点打成个半残！ 而宋栩弛并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留什么后招。 比如当时谈事情的时候，录得有什么音，所以根本不敢声张。 最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的是，酒店的监控竟然全部失去！ “云雪尧会不会背后还有什么背景？”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已经查过了，没什么大背景。”李鸿剑冷冷得问。 先前他其实也忌惮过。 怕江家会是云雪尧的靠山。 可是他仔细查过了，得知云雪尧当年被关在医院里治疗，后来被人带走，并没有出现在江家。 她和江家，可能有点联系，但不多。 否则的话，江家怎么可能看着她这般落魄，无动于衷？ 第257章 不咬她，但要恶心她 坦白说，知道云雪尧还活着，甚至来到兴业之后，李鸿剑最怕的就是，她这些年都是被江家护着的。 但他尽力打听过了。 当初十岁的云雪尧得了失语症，住进了医院，后来却无故失踪了。 江家这些年，也没有听说过他们有收养女儿，而关于江凌霄，他也在探望李明姗的时候问过了。 李明轩明确的告诉李鸿剑，她从来没有从殷柔晴那里，听到过一星半点关于云雪尧这个女人的事。 总之，云雪尧绝不可能和江家有任何的关系。 她但凡有半点江家的护佑，怎么可能落得如今这样的田地？ “要不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给搞了。”宋栩弛越想越气。 云雪尧没背景，那李鸿剑到底在犹豫什么？ 找几个人，下班直接把她给绑了，想干什么干什么！ “不行。”李鸿剑一脸严肃，“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干的？其实罗铭晨就猜得到是你搞的鬼。” “那把罗铭晨一起绑了。”宋栩弛恨恨咬牙，他就恨不得直接抹了罗铭晨的脖子。 “你疯了吗？”李鸿剑警告，“想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你就再努把力！” 宋栩弛一愣。 李鸿剑又接着道，“你和罗铭晨的矛盾，公司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到时候警察来了，你以为你逃得掉，一通给你扒拉，说不定到时候你就就得从公司里滚出去，宋家的一星半点儿你都没资格拿到手了！” 宋栩弛不吭声了。 “那怎么办？这口气我实在忍不下！”他咬牙切齿。 李鸿剑叹着气看了他一眼。 宋栩弛这么不中用，他是没想到的。 以往看他搞罗铭晨那劲儿，还以为是个扶得上墙的。 没想到，最后还需要他来出手。 但李鸿剑心中不满，脸上不显，“你暂时别插手了，需要你的时候你出力就好，我这边会安排了。” …… 从那晚上暴揍了宋栩弛之后，江凌霄倒是又消停了。 云雪尧回珅城这么几天，他甚至都没再回来过了。 但云雪尧有时候晚上会突然醒过来。 她静静聆听屋子里的动静，却只有她一个人。 她想，她是被上次江凌霄突然潜入强迫她有关，她是有些害怕了。 但最后，她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发现。 云雪尧白日里工作闲暇偶尔想到这事，也只是笑笑，江凌霄刚刚追到她这里来的时候，她还真的担心他会一直住在她这里。 没想到这才多少时候，他自己先是忍受不了了。 也难怪。 他从小就养尊处优，衣食住行都是豪华顶配，哪里能忍受她这种“贫民窟”的生活。 仔细回想他们相处的这么多年，从十岁到现在。 但凡是有关到她的事情，他都是熬不过的三分钟热情。 对她那点稀薄的好也是，现如今对她的“悔”也是，最终最终，他都会回复成那个她真正熟悉的江凌霄。 冷漠、霸道、自以为是…… “云姐，这次的面试，恐怕你要去酒店面一下了。或者你看你等一等，等我们那边装修好了……” 面试室和好几个会议室，从昨天开始突然装修。 人事因为这事情专门来找云雪尧。 她倒是笑得满是歉意，“耽误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这话，云雪尧也不能多说什么。 尽管会议室的装修来的很突兀。 她现在在的办公室，其实也是之前隔出来的，假如她有宋栩弛那样的单独一间也可以将就。 但现在，她也是和大家坐在一起。 让她等……恐怕要等很久去了。 新装的地方会有甲醛，她能忍，肚子里的宝宝不能承受。 “那就麻烦你安排一下酒店吧。” 人事办事很尽心，下午就把地址给了云雪尧。 “云姐，你一个人去面试吗？”罗铭晨说不出来的担心，“我怕，宋栩弛会报复你。” 宋栩弛不可能知道那天晚上是挨了谁的打。 他昨天回来了，看云雪尧和罗铭晨的眼神，很可怕。 他一定是把所有的账都算在了他们的身上。 但云雪尧都无所谓，罗铭晨也不会多说什么。 总而言之，他现在是云雪尧部门的人了，有云雪尧罩着，宋栩弛鞭长莫及，他也总算是过了上“人”的日子。 于公于私，罗铭晨都不想云雪尧出任何事。 “他不敢有人身伤害的。”云雪尧很笃定，就算宋栩弛想要动手，李鸿剑也应该也拦着他。 李明姗还被关着，李鸿剑也投鼠忌器，害怕把云雪尧怎么样，触怒了温斯那边。 他现在还抱着一点幻想。 想和温斯那边促成和谈。 但就让他那么闲着，估计他也不甘心，所以…… “你放心，我都能应对。”云雪尧安慰罗铭晨。 她第二天就去了酒店，按照程序面试了预定的面试者。 完了之后，她顺手把所有面试者的意见总结写了，基本敲定了名单。 看了看时间，云雪尧也不打算再回公司了，今天还早，她把邮件转给了人事，然后提着笔记本走出了酒店的房间。 才没走两步，有个男人毫无预兆地撞了过来。 云雪尧反应一向神速，当即后退，然而不知道后方有谁，突然伸手推了她一把。 她直直地朝着眼前陌生的男人撞了上去。 情况突然，但云雪尧的大脑出乎意料的清晰，关键时刻，她突然一扬手，手中的电脑挡在了两人之间。 而男人已经朝她伸出的手，也被挡在了中间。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男人当即抱歉地对云雪尧说到。 云雪尧望着对方，她记得这个男人，今天来面试过。 但他各方面条件和她的部门需求不太合，所以她已经把他从录用名单里剔除掉了。 “没事。”云雪尧放下了笔记本，她礼貌且距离感十足地对男人点了点头，绕过他继续走。 与此同时，她不着痕迹得朝后面看了一眼。 没有人。 刚刚那只神秘的推她的人，已经完全隐身了。 男人却跟了上来。 “刚刚是我唐突了。我那个，我其实守在外面，就是专门等您的。” 第258章 他们的感情终于曝光了？ “等我干什么？” 云雪尧察觉到对方离她的距离很近，近到她不太舒服的那一种。 她往前面走快了一些，没想到对方也很快贴上来。 “就是，领导，我想问一问，我有没有可能被录用啊。”男人的口气很殷勤讨好，还带着几分不安。 “录用与否，过三天公司人事会通知你的。”云雪尧快速进了电梯。 没想到男人也紧跟着进来。 “就是说我的机会很大了？”他问个不停。 云雪尧不再说话。 不是她没礼貌，而是男人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冒犯。 对方又问了好几个问题，见云雪尧全然不搭理她，有些讪讪地住口了。 但出了电梯，再出了酒店大堂，云雪尧直到自己上了车，才松了一口气。 什么鬼？ 她都怀疑那个男人要直接跟着她上车了。 她用手机打开邮件，再看了一眼对方的简历，直接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 回到家，却并没有休息，而是和相关部门确定温斯访谈的播放时间。 “放心好了云姐，你的采访是重头戏，我们一定不会有任何疏忽的……到时候放的时候你也会在的吧……肯定的，我们会紧盯评论的……” 访谈就在明天播放。 云雪尧沟通完毕，捏着手机，一时没有出声。 再看聊天软件，她那个人数也不算多的粉丝群，里面最近冷静了不少。 除了几个铁杆粉丝定期要清理一下广告，偶尔暖一下群，已经没什么人说话。 也是正常。 云雪尧甚至都告诉了群主，关于她采访温斯的视频要播放的事，不要通知大家。 粉圈那一套，是大部分明星的需求，她不靠这个吃饭。 甚至如果可以，她希望低调一点。 但云雪尧也不想再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乖孩子，她不要张扬，但也无需遮掩。 按照目前市场的发展，新闻类肯定会加大往视频化发展。 兴业调她到视频部，虽然是居心叵测，但其实正合她的意。 云雪尧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会从幕后走到台前，她的路，只能她一个人去开荒。 不过粉丝的“爱”，暂时还是不需要了。 休息了一下，做了个简单的晚饭，再练了一个孕妇瑜伽。 再捡起手机，意外发现粉丝群竟然消息+999了？ 再一看，马姐和小蔡的头像都在闪啊闪。 云雪尧正打算看一看，马姐的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云雪尧接起来，还没问候，那马姐熟悉的劈头盖脸一句：“你和江凌霄是真的？” “什么？”云雪尧一怔。 小蔡出卖她了？ 还是怎么的？ 她险些就问出一句，小蔡告诉你了？ 但性格里的稳重让她稳了稳，想到消息爆炸的粉丝群，她转而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和江凌霄今天是不是去酒店了？是不是举止亲密？你是不是怀了他的孩子？”马姐急急地问。 假如马姐直接问孩子，可能云雪尧就招了。 但很明显，她这两天压根没见过江凌霄。 “我确实去了酒店，是去面试别人的，但我没有和江凌霄在一起，到底怎么了？” “你自己去看啊！娱乐版头条！你现在热搜第一！我的天，你怎么老是遇到这种事……当初在我这儿就是，羊肉没吃到，惹了一声臊……” “马姐你等等啊，小蔡也在给我打电话。”云雪尧的手机嘟嘟响。 换个台，小蔡的语气里反而充满了欣喜。 “你们终于出柜……哦不，见光了啊！恭喜你啊雪尧尧……” 云雪尧：“……不是，我肯定是被陷害的。” 就算现在她没去看什么头条什么热搜，也大致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第259章 是下午的那个面试的男人。 云雪尧几乎不用去猜，也知道是那个人有问题。 “我今天没有和江凌霄去过酒店。” 云雪尧一句话就浇灭了小蔡的美梦，“我们没有公开的打算，你不要说漏嘴了啊。” 小蔡：“额……” 云雪尧：“你不会已经说了吧？” “没有没有，就是大家情绪比较激动，我想先来问问，”小蔡说着，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等等，和你一起在酒店的不是江凌霄？那、那你……” “我今天下午在酒店面试。”云雪尧把原因给小蔡解释了一通，“你们说的那个男人，是面试者之一，肯定是有人捣鬼，我和他压根没有任何亲密接触。” “啊……那，他们什么目的啊？”小蔡本来想说，什么人这么好心，主动把这桩隐婚给曝了出来。 “具体我不知道，我再看看，粉丝群里你暂时帮我安抚着。我等下过去。”云雪尧吩咐。 “好的，”小蔡乖乖的回答，“诶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粉丝群……” 云雪尧就笑了，“你说话就那个感觉啊，再穿几层马甲我也认得出来。” 小蔡后背一凉，惶惶然，“那马姐……” “你们我都知道。”云雪尧也不绕圈子。 小蔡哭了，光溜溜的感觉真不秒…… …… 云雪尧挂了电话。 先自动屏蔽掉所有的负面消息，只去看了看报道出来的新闻。 果不其然，就看到自己和那个面试的男人的照片。 有她进酒店房间的照片，有男人进房间的照片，还有两人在房间外的照片，两人一同走进电梯的照片…… 每张照片都有注释，写的有理有据。 先是云雪尧一早就进了酒店房间，没多久男人也进去了，两人差不多呆了一整天，下午才一同出来，一起到了酒店大堂，才分别离开…… 而且有几张从背面拍的照片，还可以看得到男人抬起手，仿佛抱着云雪尧的腰。 云雪尧……扶额。 所有的照片，她的脸都比较模糊，男人更是没有正脸。 但就这么一糊着看，这男人的身影，还真和江凌霄有点像。 云雪尧发誓，男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是半点也没把他和江凌霄联系在一起。 她太熟悉江凌霄了。 哪怕是有一个和江凌霄一模一样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只要不是，就骗不了她。 更别说这个男人只是大致轮廓和江凌霄有些像。 还真是怪了…… 她抄起手。 公司突然装修会议室，让她去酒店面试，她就已经知道对方恐怕是有什么后招在等着她。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找一个和江凌霄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来和她同框，然后曝光她的感情生活？ 这是李鸿剑干的事儿吗？ 他到底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但很快，云雪尧就重新梳理了事件，从李鸿剑的角度去考虑。 首先，李鸿剑必然是不知道她和江凌霄的关系的。 并不是云雪尧刻意觉得自己身份有多了不起，或者认为江凌霄有多厉害。 客观的事实就是，假如别人知道了她嫁给江凌霄。 就不可能出这种招了。 那应该找个和江凌霄没有任何相似的男人，证明她出轨了才对。 怎么可能去曝光她和江凌霄的恋情呢？ 有了这样的判断，她于是认真去看了那些热搜和头条透露出来的信息。 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曝光她和云江集团总裁江凌霄的私恋…… 里面的导向，全都是她假借自己和江凌霄的官司，和对方攀上关系，再而插足江凌霄和其他女人的感情。 被置顶的一个自媒体语气特别阴阳怪气：【据可靠消息，段舍漓，也就是云雪尧已经凭借江凌霄的暗中支持，做到了公司的中层，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手段，男人和事业双丰收，别人被告了怕是要倾家荡产，只有她实现了阶级的飞越，许多想要上位的女孩子，你们学到了吗？】 下面花样百出的谩骂。 云雪尧本来觉得看了既影响心情，又毫无用处。 一概略过。 再回到自己那个消息爆炸的粉丝群。 小蔡正在安抚大家：【到底怎么样，雪尧会告诉大家的。】 云雪尧随意一拉。 ——【我只关心到底有没有和江凌霄在一起，未婚先孕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肯定不是真的，真的要怀孕了还可能在外面工作？】 ——【呵呵，阴间粉丝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他们是自己得不到江凌霄，就把脏水往我们雪尧身上泼！】 ——【弱弱举手，那照片是怎么回事……】 ——【p的啊！你见过雪尧长什么样吗？照片那么高糊，你能证明那是谁？谁都证明不了！】 ——【但是我看到有人po出了以雪尧身份证开的酒店房间证据啊。】 ——【你到底是不是雪粉？不是请出去！】 ——【就是，长别人的脸灭自己的威风，你是阴粉派来的细作吧？】 ——【照片都可以p，酒店证明不能p？带点脑子说话，懂？】 ——【好的，我走，你们高贵/再见.jpg】 ……雪之迷梦　退出群…… 好的，基本都是乱吵。 算了，她还是去看一看对手到底是怎么攻击她的吧。 跳得最厉害的，依然是殷柔晴的粉丝。 旧仇未消，又添新恨。 江凌霄已经成了所有殷柔晴粉丝的一个“心结”。 不管是赞同他和殷柔晴在一起的cp粉，还是不支持的事业粉……全都被江凌霄曾经的绝情宣言深深伤害过。 这其中，云雪尧又是怎么都跳不过去的一个毒点。 哪怕所有阴粉都不愿意相信江凌霄会看得上区区一个云雪尧。 但事实是，殷柔晴都去国外“避嫌”了。 云雪尧却还好好呆在兴业干活。 更让人生气的，是她隔三差五，就要和江凌霄传出绯闻。 恬不知耻地蹭他们家殷柔晴的热度。 简直是嚣张至极！ 殷柔晴的粉丝们，几乎是倾巢出动，蚂蟥蝙蝠一样在各大评论区撒野打滚。 各种奇葩言论横空出世…… 第260章 辱骂宝宝她不能忍 当然，他们是不可能承认那照片是云雪尧和江凌霄的。 【肯定是故意找人拍的糊图，蹭热度，不要脸！】 【姓云的这是缺棺材钱了？缺的话自己去天地银行打工赚！吸我们晴晴的血，你配吗？】 【抱走霸总姐夫，姐夫是我们晴晴的，这事儿要是真的，云贱人知三当三，要是假的，可以告她造谣吗？】 相较而言，这些评论都是温和的了。 还有些人骂疯了，已经毫无底线人性可言。 各种污蔑的小作文到处疯传—— 【为求上位，云贱人找野男人生子，没想到被姐夫发现（姐夫根本没碰过她），于是抓着云贱人打胎。没想到云贱人丧心病狂，把胎儿做成小鬼，最后失心疯，又找野男人自导自演和姐夫进酒店，再自行曝光……】 【不是我不善良，但也别跟我说什么孩子是无辜的，有这样的妈就不能无辜，天生带恶，所以被流掉了。】 【你们别这样说啦，宝宝好可怜的，投错胎，又被打掉，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你们这群人说话还真是残忍呢，对于你们这种惨无人道的攻击，我只能说——干得好！】 …… 骂云雪尧，云雪尧可以当没听得到。 可是骂她的宝宝。 云雪尧的脸色迅速地冷了下来。 她回到了群里。 亲自站了出来：【感谢各位的关爱，我目前没有未婚有孕，今天也没有和江凌霄去酒店。】 她把今天去面试的工单都晒了出来。 面试男人的信息，她从垃圾箱里调出来，抹去关键信息，也发了出来。 【照片拍摄有角度问题，我在这中间还面试了其他人，这些都是证据。】 云雪尧并不想利用粉丝们做什么，但她必须让还关心她信任她，愿意为了她而去和别人争论的粉丝，知道部分真相。 她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群里顿时一片哭嚎。 【雪尧尧，我们就知道你是无辜的！】 【面试都要毁谤成开房，这些人到底心理多阴暗。】 【雪尧尧是不是挡了有人的路，有人要整你啊！】 【我就说，真要和江凌霄在一起了，我们雪尧还会被这样诋毁？】 【我可以把这些扔出去打阴间粉丝的脸吗？刚在微博和他们对线，血压要从颅顶飚出来了。】 云雪尧会拿出这些证据，就没想到要藏着。 翻来覆去，她都没错。 为什么不能说？ 再让殷柔晴这些粉丝张着嘴巴乱喷，还不知道他们会说出什么恶毒的话。 马姐和小蔡都是有资源的人，从一开始，她们就知道有人在买热搜，故意栽赃陷害云雪尧。 她们开了个电话会议房间。 拉云雪尧进去。 “雪尧尧，我们打算找一些自媒体，把真相发布出去。”马姐道。 “马姐……” “你别说话！”马姐雷厉风行地打断了云雪尧，“这方面的事情我们去解决，你什么都不用管，当自己不知道就好了。” “是啊雪尧尧，你真的不用管，殷柔晴粉丝说些话太难听，这口气我们都咽不下去。你才失去了宝宝不久，还在你伤口撒盐……” 小蔡说着说着，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声音越来越小。 马姐叹口气，“总之不用担心，有你的资料，我们可以确定能翻一点，至少不要让不明真相的人误会你。” 云雪尧：“……其实，路人不关心我是谁，遭遇了什么，他们就吃瓜看热闹就好。” “那你要忍？”马姐反问，气势汹汹。 云雪尧：“……不是。我只是觉得，背后做这个人，恐怕不是殷柔晴。对方对我的恨意和怨气，却未必比殷柔晴小。” “你知道是谁，对吧？”马姐问，“你是不是李家？” 云雪尧：“……” 马姐这不什么都知道吗？ “李家要搞你，很正常，但李明姗先撩者贱，自己技不如人，有什么不甘不愿的？”马姐是全心全意地站云雪尧这边， “你放心，李明姗他爸是有手段，但也不是只手遮天。我们现在最怕不把舆论压下去，他们还有后招。” 云雪尧咬了咬唇。 马姐在这里为了她这样操心，她却连她和江凌霄的事情都没透露过。 她有些愧疚，突然涌起了告知马姐一切的冲动。 “马姐，其实我……” “别说其实了，我不想听。”马姐挥手。 “我和江凌霄……” “你和谁有仇都没关系，江凌霄我们也不怕的，在理的是我们。”马姐非常果断。 云雪尧：“……” “就这么决定了。”马姐道，“事情给你告知一下，你当不知道就好，我们会帮你处理的。” 云雪尧：“……好的。” “马姐，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请一定告诉我，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你……” “我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管好自己就行。”马姐一副大姐大的口气。 云雪尧：“……好的。” …… 电话会议结束，小蔡悄悄找了云雪尧。 “雪尧尧，你是不是打算告诉马姐你和江凌霄的事？” 云雪尧叹口气，“算了。” “那你还打算瞒着马姐啊？”小蔡问。 云雪尧无奈，“不是我想瞒，我和江凌霄签有协议，婚内一年，我们的关系能曝光……” 虽然这要求是她提的。 但总不可能要求江凌霄闭嘴，她却自己主动泄露吧。 更何况，刚刚错过了那个机会，她也觉得失了机缘，或许冥冥之中，也有什么力量不让她开这个口。 “啊，你们还签了协议的啊……”小蔡一时有些感慨。 难怪云雪尧从来不愿意曝光两人的关系。 或许，这里面也有什么不为她所知的秘密…… …… 马姐果然有她的神通。 她在行业里呆了那么久，又是专营娱乐版。 虽然压不过殷柔晴那边铺天盖地的辱骂毁谤，但还是把有关云雪尧的反驳送到了台前。 云雪尧的粉丝其实很小众。 但越小众就越忠诚。 微博和论坛的发帖发言又都是有规则所言的。 有专业人士指导指挥、 第二天一早，竟然就和殷柔晴的粉丝形成了势均力敌之势…… 第261章 出事了，又让她反思一下 但凡有殷柔晴粉丝撒泼打滚的地方，就必然有云雪尧的粉丝放出各种证据。 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高居热搜不下。 有不少路人好奇或者厌烦。 【殷柔晴我知道，云雪尧是什么啊？】 【最看不惯这些戏子，成天吃饱了没事儿干就互撕，占用公共资源。】 【云雪尧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又不是明星又不是网红，一个搞事业的掺和这些事干什么？】 【什么女人、撕逼、争男人、扯头花……看吐了。】 【殷柔晴又什么作品？不拍电影不唱歌，就知道撕逼撕逼，古人云戏子误国，诚不欺我也！】 云雪尧看到这样的言论逐渐占据热门和时实，就知道马姐的策略其实成功了。 虽然很多人骂的时候把殷柔晴和云雪尧一起骂了，但谁知道云雪尧是谁？ 大家只知道那个光鲜亮丽家境殷实的女明星。 真正受到伤害的，损失路人缘的，只有殷柔晴…… 至于云雪尧，路人喜不喜欢她，能影响到她的生活吗？ 那些人甚至都不知道她的样子，也不可能摸到她家门口来泼油漆。 …… 云雪尧看到这里，也不得不感叹李鸿剑老辣。 殷柔晴之前拿他女儿当棋子，如今他也拿殷柔晴当枪使。 当然，既然路人的不喜云雪尧无用，殷柔晴粉丝的攻击，也被挡了下去。 那么李鸿剑必然有后招，在等着她…… 果不其然，早上刚到公司，领导就找。 “云雪尧，你什么事情闹成这样子？”直系领导已经算是公司的四把手了，一个云雪尧大十来岁的女人。 看起来气势很凌厉，面相却没有马姐那么舒服。 “领导，我昨天去面试，被人拍下来诬陷，我并没有见江凌霄……” “我知道你没有见。”领导不耐烦地打断了云雪尧，“但网上你说的那些事你有吗？” 这么简单明了的态度，立刻就让云雪尧知道了对方的屁股有多歪。 “什么事？”她歇了解释的心，平静地问。 “整个事，是你自导自演的？”领导神情语气愈发不客气，“你和太子爷的事情，我也有耳闻，说实话，你这么漂亮，什么出路不是路呢？非要走不切实际的那一条。” “领导，我听不太明白。”云雪尧也不想虚与委蛇，她直直地问，“您说清楚一点。” “怎么我说错了？” 领导挑着眉，上下打量云雪尧。 “你漂亮，年轻，念了点书，大概也不甘心在岗位上踏踏实实的干，为了出名，为了赚大钱，甚至为了傍到一辈子的饭票，做点出格的事情呢，我也能理解。” 她抄起手，冷笑一声，“故意找一个长得像江凌霄的男人，拍一些暧昧不明的照片，再挑起殷柔晴粉丝的怒火，给自己炒作，为马上要播出的采访视频引流，不得不说，你还是有点脑子的。” “现在的年轻女孩，也是真豁得出去，甚至连自己未婚先孕又流产的事情都可以丢出去博眼球。” 领导伸出手，不客气地拍了拍云雪尧的肩膀，“把你这份心思用在正途上，干什么不成？” 云雪尧已经不打算和领导废话。 领导知不知道实情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对方一定是站在李鸿剑那边的。 现在的谈话，都可能是李鸿剑授意的。 “你和温斯的采访，我这边已经紧急撤下来了。”领导终于说出了叫她过来的目的，“就你现在的舆论情况，上了我怕给公司招黑。” 云雪尧实在忍不住了，嗤笑了一声。 领导立刻眉毛倒竖，“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以前没到兴业之前，总是听说兴业如何护着自己的员工。没想到轮到自己进来，次次遇到事了，都是不给调查明白，就乱扣帽子。” 大约是云雪尧的外表过于有蛊惑性。 过去言谈举止都显得过于温柔。 所以她冷冷地说出这番带刺的话，领导都惊讶了。 “乱扣帽子？眼见为实的事，什么叫乱扣？”她显然愤怒了，为云雪尧竟然敢反驳她，“你都知道兴业最护着自己的员工，为什么不护你，你反思一下呢？这不是你有问题吗？” “嗯。”云雪尧点点头。 再说下去，也是吵架，没什么意义，不过走之前，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 “我好心提醒一下领导您，过去每次兴业某些人想要给我玩先斩后奏，给我安莫须有的罪名……现在是什么下场，您都是看得到的。我只想说，您现在采访给我下得快，到时候上，恐怕是上不到那么快了。” 说完这通话，云雪尧也不给领导反应的时间，转身走人。 只剩下惊呆的领导，连生气都没来得及…… 几分钟后，这段话，已经毫无悬念地传到了李鸿剑那里。 李鸿剑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嚣张狂妄！不知死活！” 谁给的云雪尧胆子？ 敢放这么一通话。 俞家是摆明了不会忍受她进门，俞子舜最近和她也几乎没有联系，她一个孤女，竟然还有胆量挑衅他。 那什么“现在是什么下场”，摆明了是在嘲讽李明姗。 她敢当面说出来，就笃定了这通话会传到他耳中，她这是在向他宣战！ 说实话，兴业传媒总公司，李鸿剑暂时还不敢说自己什么都尽在掌握中，可兴业视频，现在几乎就是他的一言堂。 云雪尧竟然最后还敢威胁他。 暗示以后他会求着她上采访视频？ 做梦！ “李总，我看这女人脸皮厚的很。”云雪尧的直系领导问李鸿剑说，“就算全网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她也根本不在乎，再说了，殷柔晴那边万一知道是我们这边做的，会不会也记恨我们啊。” 李鸿剑摆手。 “你不懂，我们帮她搞云雪尧，她谢我们都来不及。” 殷柔晴原本可以悄悄和江凌霄好好相处，就因为云雪尧先前曝光了他们的事，大概和云江的发展策略了冲突，导致江凌霄直接否认两人关系，听说现在不得不去国外安胎了。 她恨云雪尧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他们利用她粉丝搞事情呢？ “你大概不知道，殷柔晴粉丝能跳得那么厉害，她也在后面有授意。她想搞云雪尧很久了，我们给她递个刀子，她大概高兴得很。” 一点路人缘的损失，对她这种富家千金来说可能真算不了什么。 她去混娱乐圈，也就是玩票的。 “李总，您说得对，”云雪尧这边的领导已经看到了最新的消息，“殷柔晴粉丝又发力了，您看！” 第262章 又收到了江凌霄的律师函 殷柔晴的粉丝，发出了两个关键性的证据。 一个，是云雪尧怀孕和流产的医院证明，另一个，竟然是江凌霄和殷柔晴的结婚证！ 结婚证上显示，两人的结婚日期是今年早些时候，正是在云雪尧报道了江凌霄和殷柔晴买婚戒之后！ 殷柔晴的粉丝顿时一片沸腾。 【按照云雪尧的说法，那个男人只是个面试的，那为什么她会挑中那么像江凌霄的男人面试？想说她没有登月碰瓷的嫌疑都难！】 【云雪尧就是知三当三！我哭了，原来我家晴晴和云江霸少东家早就修成正果了！】 【啊啊啊啊果然当初婚戒是真的！也早就结婚了，那问题来了，云贱人怀孕和流产又是怎么回事？】 …… 不得不说，看到别人谩骂云雪尧，李鸿剑的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一点。 哪怕，这些貌似对云雪尧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 “我就不信她真能看着些，无动于衷。”李鸿剑冷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等到对她的生活造成无法弥补的影响，我看她还没有底气说那些话！” 至少她有了这些黑料，婚姻、事业、生活中，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你去干两件事，”他直接吩咐云雪尧的领导，“第一，把云雪尧采访节目被取消播放的消息放出去，让外面的人知道，她的事业已经受到了波及。” 这样，外人会更加相信，她是真的犯了错。 否则公司方不会给出这样的处理方案。 “第二，把律师函发给她，让全公司所有人都知道！” …… 这一头，云雪尧的群里重新哭成一片。 【怀孕单和流产单是p的吧？】 【江凌霄真的和殷柔去你哥结婚了，他为什么还要出来否认啊，好过分啊，事情闹成这样子，男人都躲在后面，全都是女人在前面挨子弹！】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家雪尧尧是真的当三，呜呜呜……我之前真的觉得她和江凌霄有可能的。】 【我不觉得她和江凌霄有什么，我就觉得这次搞她的人来头有点大。】 【啊啊啊，听说雪尧尧的采访已经被下了，阴间粉丝们正在狂欢，为什么什么都不查清楚，就这样对雪尧尧？】 【我求求雪尧再出来澄清一下吧，就这样被对方欺负到头上太过分了，我的眼泪已经要流干了……】 小蔡也在给云雪尧打电话。 “雪尧尧，江凌霄和殷柔晴真的结婚了？”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小蔡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至于什么怀孕流产的图，她都没心思关心了。 毕竟现在一片混乱，她也不清楚什么真什么假，但云雪尧和江凌霄，她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到过他们在一起啊！ 以她对云雪尧的了解，她怎么可能去给别人当小三！ “没有，他们没有结婚。” 江凌霄和殷柔晴有没有感情，云雪尧不知道。 但她知道，他们没有结婚。 “还有，怀孕单和流产单也都是假的。”她干脆一起说了。 “他们也太无耻了吧！这种东西都能伪造出来！”小蔡愤怒，“我要去揭露他们。” “不用了……”云雪尧制止了她。 “为什么啊？”小蔡想不通。 云雪尧淡淡地回答，“我不在乎。” 简简单单四个字，让小蔡再度震惊了。 “可你才是江凌霄的……” “好了，小蔡，别说了，群里我会去安抚一下的。”云雪尧打断了她，“谢谢你。” 云雪尧转眼去了粉丝群里。 【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厚爱和关心，大家萍水相逢，原本互无挂碍，雪尧有幸得了大家的青睐，愿意在我身上付出你们的爱、欢喜与其他情绪……】 她一出来，全群瞬间安静。 粉丝们捧着一颗碎掉的心，像等待救赎一般眼巴巴地望着她。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不懂为什么。 明明他们甚至连云雪尧的面都没有见过，却甘心在她身上付出她所说的那些情绪。 云雪尧继续。 【我在这里说几件事：第一，我没有流产。网上所流传的怀孕单和流产单，都是假的。】 说完这句话，她几乎是感受得到，群里所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第二，最近发生的这些事，确实是影响到了我的生活和工作，我非常感激大家为我所付出的一切，也非常愧疚非常惶恐，云雪尧何德何能，得大家这样的爱护……】 ——：【我们都是自愿的！】 ——：【对啊雪尧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们愿意为你去做这些事的。】 ——：【我本来就看阴间粉丝不准用，雪尧你这边是顺带的，你别有负担……】 云雪尧的话说完，有些粉丝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出言安慰。 但云雪尧继续说自己的话：【第三，今天这个群，我就退了，很谢谢大家的陪伴，我以后会尽量处理好自己的生活，不让大家再为我担心。】 发完这条消息，群静默片刻，顿时炸了。 可是云雪尧没等大家再多说什么，直接一个操作，退了群。 她不是群主，先前也是被拉进去的。 这也是她一开始就猜到了公司里有老熟人在里面。 “雪尧！你为什么啊！”小蔡马上找了她，“你这样会很伤大家的心的啊！” “小蔡，我又不是什么明星，不想走什么流量的路线，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去耽误和浪费其他人那么多时间。”云雪尧说出自己的想法。 李鸿剑拿这种事打击她，把她拖到舆论中心。 最险恶的用心，还不是让她受到各种流言诽谤，而是让她欠下这些无可名状的“债”…… 那些喜欢她的粉丝，假如她可以为他们来到积极向上的人生意义，让他们在生活中感受到欢喜与乐观，那么她是不建议他们作为她的“粉丝”存在的。 可是现在，他们却全都了沦为了和别人战争的“消耗品”，他们的精神、心力，全都耗费在了这种恶与戾气之上。 云雪尧不想自己是这样一个存在。 她不想自己的存在，给别人的，都是争斗与伤害。 李鸿剑在让她欠债，在让她造业。 天道好轮回，总有一天，她会为自己所欠下的一切付出代价。 所以，她宁愿自己今天伤粉丝的心，让他们断了对她的“念想”。 “雪尧，他们就是追星追惯了，就算不喜欢你，不为你吵架，也会为别人吵架的！”小蔡听不懂云雪尧的逻辑。 “小蔡，你不明白，”云雪尧无奈笑笑，“我就是不想他们为我去吵架，别人造孽，是别人的事，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把大家拖到这种泥沼中去。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忙……” 岂止是忙。 李鸿剑的新招已经祭了出来。 云雪尧，收到了律师函……再一次的律师函。 第263章 厚颜无耻说要保护她 “云雪尧，这是你的律师函。”公司法务拿着律师函走了进来，“江凌霄那边状告你，说你伪造捏造两人成双入对出入酒店，对他本人以及云江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你看看这事情，要怎么办？” 办公室里一片静默。 新来的员工，包括罗铭晨，全都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云雪尧也没说话，从法务手中接过那份律师函。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回答，直视着法务，“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法务被她这过于平静的眼神看得心底莫名有些虚。 但她咽了咽口水，还是把早想好的对应方策说了出来，“你公开道歉吧，公开在社交媒体上道歉，法务这边会和那边沟通，让你免受困扰。江凌霄那边的律师团队你不是没见过，有多专业……” “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云雪尧轻飘飘地打断了法务。 法务一梗。 云雪尧这怼人的技术，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暗藏刀锋，一时让人都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隔了半晌，法务才气冲冲开口，“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啊，上次只是你写了稿子，这次是你真人，你知道影响力有多大吗？道歉是我们能想到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办法了，你非要不领情的话，那好，你就辞职吧，我们兴业视频庙子小，放不下您这尊大佛！” “我不道歉，是因为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为什么要道歉？人事明明知道那天我是在面试，酒店房间都是她安排的，现在让我去道歉？你们是瞎吗？” 云雪尧没再给对方留面子，直言相呛。 “你……那随你！你有能耐，你自己去面对江凌霄的律师团，对了，我们这边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要么你主动辞职，要么就别怪我们直接开人了！” 法务扔下这么一通狠话，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倒是把律师函给云雪尧留下来了。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云雪尧垂眼，看着眼前这张律师函，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她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 直接给江凌霄发了过去。 【你发的？】 江凌霄不知道在做什么，半晌没有回她。 从昨天事情发生到今天，大半天过去，他像是完全不知晓这些事，也没回来，也没给她打过电话。 一如从前，关键时刻，总是不见人影。 倒是小蔡又给云雪尧打了电话。 “雪尧尧，我想了，你说得对，我们光明正大的做我们的本职工作，我们和那些戏子明星不一样，我们是新闻媒体人，不搞粉圈那一套。” “我和马姐他们商量了，后援会我就解散了，群也是，但是雪尧尧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们都站在你的那一边。” “谢谢你，谢谢马姐，谢谢你们……” 云雪尧挂了电话，发现面前站了个部门新招的女员工。 “有什么事？”她和蔼地问对方。 “云姐……”女员工忐忑不安地对云雪尧开口，“云姐对不起，那个，隔壁部门说最近很忙，想让我过去帮个忙，你、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字，让我调过去……” 云雪尧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干干净净的女孩子，当初招的时候，她说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一个敢于为真相发声的新闻人。 “你走流程吧。”云雪尧没多问什么。 女孩像是松了一口气，“已经走了，只需要您点一个同意。” “好。” 云雪尧不多废话，很快打开工作软件通过了。 女孩欢天喜地地抱着东西走了。 部门里继续一片死寂，但有异样的氛围在弥漫开来。 有了一就有二。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又有两个员工过来，告诉云雪尧他们要调部门。 “他们有病吧？”罗铭晨再也忍不住了。 他当着剩下的一个员工，直接出声。 和他一同剩下的男员工，埋着头，不敢说话。 罗铭晨气得饭都吃不下，“这么迫不及待就走人？别到时候磕着头都回不来！” “也是人之常情，”男员工忍不住劝他，“都还在试用期，要是领导都走人了，我们不是也要被遣散吗？” 罗铭晨幽幽地看着对方，“你不会也想走吧。” “我不走我不走，我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最后怎么样也不好说。”男员工连忙摆手。 罗铭晨冷哼一声，“算你还有点聪明。” 两人话刚刚说完。 云雪尧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喋喋不休地宋栩驰。 “雪尧，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江凌霄律师函都发过来了，你现在简直是声名狼藉。要么你就回我这边来，我肯定能护住你的，要么你就只能辞职了……被开除的话，说出去也不好听，对不对？” “你看看你部门。”宋栩驰瞥了罗铭晨一眼，“现在就只剩两个人了，等你一走，某些人也只能卷着被子滚蛋了！” 他这话是对着罗铭晨说的。 但罗铭晨对面的男员工却白了脸。 宋栩驰继续， “你想想看，你部门的员工为什么都要到我这边来，因为……” “因为你造谣生非，制造恐慌，顺带挖我的人。”云雪尧打断了他，“不过你放心，能被你挖走的，本来就不属于我这里，我还要感谢你，提早替我做了筛选。” “你这么说，就太不懂我的心了。”宋栩驰不知道哪里来的厚脸皮，就这样还要拉着云雪尧说个不停。 按道理，上次在云雪尧那里吃了那么大个跟头。 学不乖也学会怕了。 他偏不。 在宋栩驰看来，云雪尧现在腹背受敌，闹出这样的绯闻，被四面谩骂，众叛亲离，不正是他该趁虚而入的时候吗？ 李鸿剑那边做他的事，他这边挖她的墙角，顺带在公司里给她散步点小流言，孤立她诽谤她。 他就不信云雪尧稳得住。 就刚刚她出去一趟，公司里其他人都在对着她指指点点呢。 云雪尧心理素质再好，能熬得了多少时候。 而且刚刚法务在她这里碰了钉子，回去已经在讨论要怎么合理的把她开除了…… “雪尧，不是我说，你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你可能随时都会被开除。你想想，被兴业开除了，又是因为这种事。还有个江凌霄告你，那可是江凌霄啊！你以后可要怎么办呢？” 宋栩驰依然死皮赖脸，“我是想保护你，你知不知道？” 第264章 你们不离，我必不弃 这种大言不惭的话，简直听吐了一旁的罗铭晨。 别的他可能不知道。 但云雪尧和江凌霄什么关系？ 江凌霄对云雪尧有多宝贝，占有欲有多强……罗铭晨一个旁人都看得心惊胆战。 这次的事情，虽然江凌霄那边还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 罗铭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他知道，只要云雪尧愿意，事情马上可以发送天翻地覆的反转。 宋栩驰现在在这里大放厥词，他大约是不知道自己有可笑的。 他连上一次暴揍他的人是江凌霄都不知道！ “云雪尧，关于开除你的通告，公司群里已经发出来了，你看一看，也回个话，差不多这两天就把东西收拾着走人吧。” 法务再度趾高气扬的过来了。 她脸上是莫名其妙的喜悦，递给云雪尧一张单子，“来，这是给你的交接单，上面的东西你都要和别人交接好，过会儿人事会来给你一样一样对的。” “你们这……有这么急吗？”宋栩驰和法务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雪尧可以到我这边来，暂时藏起来嘛，对外可以说她已经不是我们的部门经理了，那就好了啊。” 法务斜睨了云雪尧一眼，“宋经理你倒是好人，可惜有的人给脸不要脸。先前我们不是没给机会，公开道个歉就可以完成的事，唉……非要走到这一步。” “也不是非要走到这一步……”宋栩驰还想继续和法务唱戏。 “说完了吗？”云雪尧冷冷地打断他们， “说完了的话，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堆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们很闲吗？” “你……你一个都要被开除的人，哪里来的自信这样和我们说话？”法务还真觉得好笑了。 刚刚云雪尧呛她的时候，她还只能吃个哑巴亏，等到把事情给上级汇报之后，立马就被告知和人事一起商量开除云雪尧的事。 她只是没料到，把通告都发了出来，交接单也给到了云雪尧手里，她还能这么硬气？ 她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将来的生活和前途吗？ “哦，我知道了，反正吧，你也有其他本事。”法务说出这话，把云雪尧头从到脚都看了一遍，语气里满满是羞辱的阴阳怪气，“毕竟年轻，长相又出众……” 想要吃某些特殊饭，还真是有资本呢。 一旁的罗铭晨，拳头都捏起来了。 “你想多了。”云雪尧轻嗤而笑，“我一个要离职的人，也不用担心同事关系，也不用看谁脸色吃饭，我也不是谁的狗，不需要主人指哪儿就往哪吠……别说你们，就是李鸿剑站在这里，我照样该骂骂该怼怼。王法务别把自己高看了。” 云雪尧这话，直接说得宋栩驰都变了脸色。 坦白说，在这个公司，宋栩驰连自己的爹都不怕，却怕死了李鸿剑。 没想到云雪尧竟然口出狂言，连李鸿剑都不放在眼里。 可她也说得没错。 她一旦被开除了，可以担心将来的生计担心自己的前途，却不用担心得罪这个公司里的任何人了。 法务突然觉得，开除对于惩罚云雪尧而言，并不是什么好办法…… 因为不管他们采用什么办法，都似乎没办法战胜云雪尧。 他们面对她，永远都只能得到深深的挫败感。 “好了，我要填表了。”云雪尧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还有，我们部门要开个会，各位就请回了。” “你现在这里就这点人，还开什么……”宋栩弛非想赖着不走，“雪尧，你就采取公司的办法吧，公开道个歉，或者到我部门来，真不是多大的事……” “没听到我们经理说的话吗？我们要开会了！”罗铭晨突然硬气起来，他站起身，直接朝宋栩弛走去。 宋栩弛也不过才几天不见罗铭晨，此时见他朝自己走来，脑海里竟然不自觉浮现上次在酒店，自己挨打的事……浑身的骨头突然就酸痛起来。 他居然朝后面退了几步，还想挽点尊严。 嘭！ 办公室的门被罗铭晨关上了，并且从里面上了锁！ “就如你们现在所见，兴业现在要开了我，我走了以后，这个部门肯定也不存在了。”云雪尧把罗铭晨和另一个男员工叫到了面前， “你们现在要想去其他部门，应该还有机会，在我走之前，其他部门都应该很乐意接受你们。” “我不走的，他们大不了也开除我。”罗铭晨一脸的视死如归，“反正这也是宋栩弛一直以来的想法。这个地方，我也不想再呆了。” “你真的这样想？”云雪尧意味深长地看着罗铭晨。 她知道，罗铭晨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工作或者生存，他有他的目的，而且是非常重要的目的。 “我就这样想的。”罗铭晨坦坦荡荡。 他这些天也想了很多。 能教育出宋栩弛这种人的家庭，也未必是什么好的家。 他与其把执念放在这种家庭上面，还不如做好自己，总有一天，他可以强大到保护自己，并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人。 云雪尧已经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心志。 她微微颔首，转头问另一个新员工：“那你呢？” “我……”男员工挠了挠头，“我还是重新找工作吧，这样的公司呆着也干不长久。” 他倒是个清醒人。 “好，”云雪尧点头，“今天我云雪尧也在这里立一个誓言，从这个大门走出去，只要将来我有能力，只要你们有需要，那我必不离不弃，共展宏图志愿。” 罗铭晨和男员工几乎是同时精神一振。 “云姐，你打算单干吗？”罗铭晨的心情是激动的。 他知道，只要云雪尧愿意，十个兴业视频她也做得起来。 “现在先不谈这个事，我今天会做好交接，”云雪尧嘱咐两人，“你们也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 她留在兴业，除了是真的感激俞子舜在她最难的时候相助，也是因为总觉得兴业有什么涉及到过去的关键记忆点。 可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如云雪尧自己所说，她也完全没必要在这里像个叫花子一样讨饭吃…… 第265章 云江对云雪尧的真实态度 云雪尧真的被开除。 这件事几乎“惊动”了整个兴业视频，她和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和人事做交接，几乎全公司都不干活，跑来看热闹。 她的工作是交接给宋栩弛的。 宋栩弛一直在叹息，“真是的，雪尧你何必呢，你何必呢？” 云雪尧被开除的事，总部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俞子舜到现在都毫无反应。 那证明李鸿剑那边的消息至少是真的，云雪尧和俞子舜，已经完全无关联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以后都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了？ 就这样放她走，他真的很不甘心。 但是李鸿剑就想这么干。 把云雪尧驱逐出去之后，他还要趁着她无依无靠，再对她的事业和生活进行进一步的报复打击。 李鸿剑早已经看出了宋栩弛的龌龊心思。 他劝他，“你放心，等这个女人彻底走投无路，说不定她还会自己回来主动投怀送抱，到时候，还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宋栩弛承认李鸿剑说的有道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稳当。 办公室外面挤满了人，大家手里没有瓜子可乐，只能拿话来下八卦，他们你一句我一句。 “真的被开除了啊，那岂不是证明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啊，本来上面让她公开道歉，帮她去和云江谈，结果她死犟。” “那她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只能开除，让她自己去面对江凌霄的律师啊。” “她怎么想的啊！” “能怎么想啊，之前被太子爷宠坏了吧，帮她摆平过上一个官司，就真以为自己能耐大了吧？结果没想到现在，太子爷撒手不管了。傻眼了吧？” “噗——好蠢，这是所有的智商都拿去长脸了吧？” “还不是贪心，太子爷甩了她，就急于找下一个饭票了吧，毕竟那是云江的江凌霄啊。” “找人冒充人家来拍照，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脑子，还是想荣华富贵想疯了……” “对啊，如果江凌霄是单身也算好了，结果人家都和殷柔晴隐婚了，直接po结婚证打脸，云雪尧这到底算什么傻逼行为啊？” …… “云雪尧是什么行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视频部的老大真是慈悲心肠，”马姐嘹亮的声音突然插了过来，“一个二个不工作，聚集八卦，还给你们按时发工资。怎么？” 她带着小蔡，直接站到了人群中间，“给你下达了任务，围观嘲讽云雪尧，也算正经工作？” 因为负责总部娱乐部的缘故，视频分公司也不少人是知道马姐的。 也早对她的泼辣风格有所耳闻。 此时她在人群中一站，气势全开，竟让所有人脸上发烫，不敢吭声。 “娱乐部的马琴？”李鸿剑原本在远处暗中欣赏所有人对云雪尧的攻讦，此时见到马琴竟然带人过来，终于站了出来， “你没有工作，过来干什么？” “李总好，”马姐也不会呈什么匹夫之勇，她把面子做到位，“我是带人过来采一手新闻的。” “这里有什么一手新闻？”李鸿剑知道马琴是来找茬的。 听闻以前云雪尧在总部那边，就颇得她的照顾。 “怎么没有？雪尧的事情现在是娱乐版的头条，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自己公司发生的事，总不可能等着别人家来报道吧？” 马姐笑着回答，“到时候就算李总您不怪罪，总编那边怪罪下来我也担不起啊。” 一旁的小蔡拿着小本本在记录。 “视频公司逼迫云雪尧公开道歉，遭到拒绝之后直接对其开除，”她拿着录音笔，对准了李鸿剑，“李总，所以公司方面是确定云雪尧犯了错了？” 李鸿剑嫌恶地推开了录音笔。 “你干什么？” 哪里来的小虫子，也敢飞过来坏他的事。 她们以为她们这么搅和一通，就能改变什么局面了。 “没什么，就是过来确认一下，毕竟我们身为新闻工作者，要实事求是，对不对？”马姐这么护短的人，不会容许李鸿剑欺负她的人。 虽然她职级比李鸿剑低了不少，但只要她在理，也没在怕的。 以她的资历，假如兴业不要，外面也大把的传媒公司抢着要。 “事实你们也看到了，就是这样，可以走了。”李鸿剑赶人，“我这里没什么你们需要的信息。” “对啊，我们这里没什么你们要的东西，”王苏苏的表现欲不会容许她错过这样的场合，她主动站了出来，讥讽道，“你们真想要什么一手信息，应该去找江凌霄采访才对啊。” 马姐和小蔡无比厌恶地看着王苏苏。 她们都认出来了，刚刚在人群中，就这个女人带头诋毁云雪尧最厉害。 “真不好意思，我们刚刚从云江那边过来，”教训这样的婊砸，还轮不到马姐出手，小蔡一个人就行。 她笑容拉满了嘲讽，“我们得到的信息，还恰好和你们所说相反。” “哈？你们去云江？云江还能让你们采访？相反？能反到哪儿去？”有李鸿剑撑腰，王苏苏肆无忌惮，“就凭什么一张嘴，就说相反，怎么？你们娱乐部还想和云雪尧一起被云江告？” 王苏苏是打定了主意，要趁着这次云雪尧的事情，刷满李鸿剑和宋栩弛的好感度。 云雪尧的位置，她眼馋。 大家是差不多的年纪，凭什么她就可以带一个团队，而她只能当底层小虾米？ 说到心机、情商、工作能力，她又有哪一点比云雪尧差？ 假如踩倒云雪尧，可以给自己赚取升职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做呢？ “啊，我知道了，你们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江凌霄告了对不对？”王苏苏笑得张狂，“轻车熟路，再被告一次，二度开花，再给公司招点黑，搞点事。” “说起来，上次也是云雪尧给你们搞的事，这次也是，你们和她，还真是姐妹情深。” “这位阿姨，”小蔡可是混娱乐新闻，平日里的妖精见得比人还多，王苏苏这点段位，她都不带多看两眼，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工作，您老往私事上扯算什么专业素养？” “哦，还有，真不好意思，云江非但不会告我们，还会帮我们兴业澄清有关云雪尧的谣言！” 第266章 他不介意是她身边的男人 一声阿姨，就已经让王苏苏变了脸。 何况小蔡还说得如此振振有词。 “澄清？”王苏苏气到声音都破了，“笑死人，我怎么没看到？帮云雪尧澄清，还是再给她加几项罪？” “你好像对我意见很大，王苏苏。” 云雪尧平静的声音响起。 刚刚外面各种嘲讽杂音，她都没作理会，但马姐和小蔡过来，她却不得不停下手里的事情，走了出来。 王苏苏刚刚毕竟是躲在人群里引导风向，对升职的贪婪、急于表忠心，以及对王苏苏的争锋相对，才使得她站出来。 还站了这么久。 和云雪尧直接撕破脸，并不在她的计划中。 所以被云雪尧这么当面一问，她明显地有点挂不住脸。 “云姐，我只是说了实话，”王苏苏装出一个生硬的笑，“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事情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大家都这么说的呢。” 已经撕破脸了，她也没有退路了。 反正，云雪尧被开除，灰溜溜离开兴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大家都这么说，你跟着说也没什么错，”云雪尧的声音，在此时剑拔张的现场听起来，竟然格外的清润温和，“人云亦云，可能是因为品行恶劣，也可能因为本身愚钝。我相信你是后者。” 王苏苏的脸色，更难看了。 云雪尧骂人，还真是半个脏字都不带。 你怎么和她吵，都已经落了下乘，除非，你也用她的方式骂回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王苏苏面对这样平静如水的云雪尧，脑子里竟然一片空，都组织不起回骂的字眼。 她卡了半晌，才决定不要跟着云雪尧的节奏走。 于是她掩饰般的拿出手机，反倒去针对小蔡，“你说云江要帮忙澄清，在哪儿？我倒是想要看看！” 说着这话，她就打开了微博。 用手一边滑一边问，“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哪儿呢？哪儿？哪儿？哪……” 最后一个字，突然被她自己吞了下去。 小蔡扬起眉毛。 “怎么？怎么不说话了？诶？”她还故意偏着去看，“哎呀，糟糕了糟糕了！” 小蔡这么一闹，再加上王苏苏呆若木鸡的样子，在场的人都被激起了好奇心。 纷纷拿起了手机去搜查。 “你说什么糟糕了？”马姐也跟着凑过来看，“啊，这是什么？这不是云江的澄清吗？啊，不是云江的，完了完了！” 众人都在用手机搜查，搜完之后，人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步王苏苏的后尘，呆在原地。 李鸿剑毕竟地位使然，不好意思也拿出手机，他黑着脸，问小蔡：“你乱嚷嚷什么糟糕了？” 小蔡做出很恭敬小心的模样，低着头回头，“我和马姐急着过来，就是打算肥水不流外人田，结果这样的消息竟然被别人先发出去了，这不是糟糕了是什么？” “别人发了什么？”李鸿剑心中预感不详，他问马姐，“你又说什么完了？” 马姐就叹口气，“我说完了完了，是说给我们雪尧澄清的其实不是云江，而是江凌霄本人！” “你说什么？你们到底在胡说什么？”李鸿剑险些去抢王苏苏的手机，“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面目凶狠的李鸿剑，王苏苏惴惴着，一个字都不敢说。 倒是法务鼓足了勇气开口。 “李总，是江凌霄他出来发微博了。他……他又亲口否认了他和殷柔晴的事，那个结婚证，可能真的是p的……” “可能？”李鸿剑眉毛都要燃起来。 王苏苏终于反应了过来，把自己手机递上去，“他给了一张照片，结婚证上的头像，是从这张照片上截下来的，所以……” 结婚证上的照片都是假的，证书还有可能是真的吗？ 而江凌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 “这……”李鸿剑把手机扔给了王苏苏，“这和云雪尧有什么关系？只是澄清了他和殷柔晴的关系，又没有给云雪尧澄清什么！” “往下拉，您往下拉——” 小蔡真是不嫌事大，把王苏苏怀里的手机又拿起了，举在李鸿剑的眼前，手指往下一滑。 李鸿剑想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他眼珠子还是忍不住定在了上面。 江凌霄在否认自己和殷柔晴结婚之前，还发了转发了一条微博。 转发的，是先前热度最高的那条，曝光云雪尧在酒店和疑似“江凌霄”的男人的那几张照片。 在转发之上，他只说了一句：【我也不介意，自己就是照片里的那个男人。】 和澄清上一条比起来，这一条，才真是掀然大波。 什么意思？ 江凌霄这句话有两个意思： 其一，是他否认了照片里的男人是她。 其二，他不介意……不介意和云雪尧在酒店出双入对！ …… 这事情从昨天闹起来到现在，其实大家对云雪尧最大的嘲点，并不在她和“江凌霄”去酒店上。 会介意她和江凌霄去酒店的，只有殷柔晴和她的粉丝。 大家的嘲点其实偏偏在，云雪尧没有和江凌霄去酒店。 那个疑似江凌霄的男人，只是她找过来自导自演的，是她为了碰瓷江凌霄，给自己接下来的采访增加热点才故意搞的噱头热点。 云雪尧要真的和江凌霄有点什么，他们还敢这么没有底线的踩她？ 恐怕到时候妒忌和谄媚，反倒是比轻蔑诋毁更多了。 这个笑贫不笑娼的世界，小人们除了踩底捧高，还有什么别的本事？ 这下，整个公司里，是鸦雀无声了。 “怎么说啊？”只有马姐还无所畏惧，“不是说要开除云雪尧吗？不是说要她公开道歉吗？” “啧啧，”小蔡压低了声音，“幸好是没有的，否则丢脸丢大发了，明明没做错事上赶着去认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兴业多没骨气。” 李鸿剑的脸色已经黑成玄土。 他是听说云雪尧和江家没什么关系了。 但他怎么也忘记了，云家好歹也救过江凌霄，是江家的恩人。 第267章 不敢对少夫人不敬 江凌霄就算是看在这份救命之恩上，也可能会出来帮云雪尧一把。 搞不好，还是云雪尧自己去求的人！ 大意了！ 他只想到李明姗给他的信息，以及云雪尧先前就惹怒过江凌霄，和他有过官司。 是他片面了。 江凌霄不承认他和殷柔晴之间的事，太正常了。 在他眼里，说不定殷柔晴也就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大家都别愣着了吧，该怎么就怎么吧，”云雪尧叫法务和人事，“我们走到哪一步了，继续？” 还继什么续啊？ 法务和人事都把李鸿剑望着。 其实公司里基本人人都知道，云雪尧是得罪了谁，有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他们做什么事，下什么决定，不是看着李鸿剑的脸色和暗示？ 但别人尴尬，云雪尧是不尴尬的。 江凌霄说出了那样话，否认和殷柔晴的事，顺带给了云雪尧一个天大的面子，可以说是发出了某种意味深长的“邀约”。 几乎是全盘否认了所有的谣言，至于云雪尧有没有找人演戏碰瓷，有没有蹭热度算心机…… 江凌霄都不在乎了，其他人吵翻天，还有什么意义吗？ “都还在这里干什么？” 半晌，李鸿剑才从喉咙里挤出这段话来。 “都不工作的吗！” 众人顿时才如梦初醒，纷纷欲作鸟兽散状…… 可是还没散得开，外面就传来有人的叫声，“这里没有人的吗？” “这里是兴业传媒吧？” “人呢？” 所有人都不由得转过头去。 随着声音，从外面走来了一群几乎完全陌生的人。 “怎么人都在这里？”为首的中年男人一声黑衣，皱着眉。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人群里挑出了云雪尧，又装作不认识一般挪开了。 “我们是云江法务部的。”男人自我介绍，“我们是前来找贵公司，来调查关于有人假冒我们云江集团，给云雪尧女士放律师函的事。” 他这句话一落地，威力几乎比先前江凌霄的发言还要大。 律师函！ 云雪尧收到的那份律师函！ 竟然是有人假冒云江给她发的！ 这件事，就连兴业视频的大多数人，也是根本不知道的。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全都看向了兴业的法务。 兴业的法务手心已经满是汗，她脸色发白，几乎摇摇欲坠…… 云江的律师团竟然真的来了！ 他们竟然听说了云雪尧收到“律师函”的事，而专程过来了。 “云雪尧小姐，”再装不认识也不合适了，大家好歹在上一个官司已经“打过交道”了。 云江的首席律师走了过来，言语神态中带着不显的恭敬。 “听说你收到了律师函，可以给我们看一看吗？” 云雪尧点头。 但一转身，就看到法务站在自己身后，连头发丝都在颤抖。 她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云雪尧，嘴唇嚅动，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云雪尧与她目光对视半秒，瞬即移开，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她所有的东西，全都装进了一个大纸箱，此刻正放在她的办公桌面上。 从这里走到她的办公桌，云雪尧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场大部分人神色都是讶异和好奇，唯独有三个人，带着不同程度的慌张。 他们分别是法务、她的直系领导，以及李鸿剑！ 那位虚假的“律师函”，就出自于这三个人之手。 整个现场安静如鸡，只听得到云雪尧翻找东西的声音。 云江的律师团整整齐齐站在那里，仰着头，耐心等待。 兴业的前台给对方搬了凳子过来，首席律师摆手，表示不需要。 给他们倒水过来，他们也纷纷摇头，不接受。 他们过来，就只为了一件事—— 查清楚今天让他们被霄爷骂得狗血喷头的那张律师函，到底是哪个龟孙子伪造的！ 江凌霄几乎是把云雪尧发给他的照片连带手机都差点甩在了他们脸上。 问他们到底脑子里装了什么！ 云江的律师团队表示，他们又冤枉，又愤怒。 但就算是澄清了那份该死的律师函绝非出自他们之手，江凌霄也不认。 “你们最近很不错，嬉于荒到阿猫阿狗都敢冒充你们的名字出去招摇撞骗了！” 律师团……感觉受到了双重暴击。 奇耻大辱之下，他们做了充分准备，然后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 云雪尧找了有好一阵子，这才抬起头，有些无奈地对云江的律师团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可能是今天交接比较忙，东西暂时找不到了。” 但她马上又拍了拍面前另一个箱子。 “不过你们放心，东西就在这里面，我今天搬回家去慢慢找。” 云雪尧话说得极其轻巧随和，但一旁的法务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分明看得到，那张律师函，就摆在所有东西的最上方，现在正压在云雪尧的掌心下！ 云雪尧自己看得到，法务也看得到。 她可以把这东西压住，也可以拿出来交给云江的律师团。 就算所有人都否认这份律师函的出处，如果要查，最终还是能查出来。 而法务，就有可能是最后的背锅侠。 当然，这份东西，也确实是出自于她的手中。 可是……可是她也是听命于人的啊！ “这样，我找到了再给你们行吗？”云雪尧温和地问云江的首席律师。 对方能说不能？ 敢说不能？ 云雪尧都能把东西拍了照发给霄爷。 她会找不到东西？ 摆明了，她是暂时不想拿出来罢了。 可是少夫人不想拿，云江的律师团不可能逼着人家拿。 在业界怼天怼地的大律师们，遇到了霄爷的心头宝，还不是只能耷拉下他们高贵的头颅。 “行的，云小姐有我们的联系方式吧。我们上次打交道，互相加过的。”首席律师笑得非常慈祥。 “有的，我这边有什么信息再通知你们。”云雪尧也笑得很客气。 首席律师点头，准备打道回府。 临走前他冷哼一声，“我们和云小姐，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真要有什么事，也不会先发律师函，而是率先进行沟通。在场的如果知道谁冒名顶替我们干了这种缺德事，败坏我们云江的声誉，也请和我们进行联系，有价值的消息，我们会进行酬谢。” 第268章 她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傻 云江的律师团过来，说起来是要给自己在霄爷那里找回面子，其实说到底，就是来给少夫人撑腰的。 既然是给少夫人撑腰，那肯定是少夫人要他们怎么办，他们就怎么办。 少夫人要他们手撕了这群人，他们肯定二话不说扑上去一顿狂撕烂咬。 少夫人要他们暂时蛰伏，佯装息事宁人，他们也愿意大发慈悲地放过这些人一马。 不过……狠话还是要放的。 霄爷和少夫人的结婚协议，都是首席律师做的，自然知道底线在哪里，事情又要做到什么程度是最好。 不给这些人一点厉害悄悄，他们还以为少夫人是可以任由他们搓圆捏扁的小可怜。 开玩笑，霄爷现如今在少夫人面前，都收敛得像个乖宝宝。 这些人居然自不量力地想要找少夫人的不痛快，他们要是嫌弃自己活得长，律师团不介意送他们一套投胎快餐。 “云小姐，我们等你的消息。”首席律师临走前，谁的招呼都没打，却给云雪尧一个客气得不像话的微笑。 等到云江的律师团彻底离开。 法务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上前去，从云雪尧的箱子里一把抓出了那张律师函，三下五除二，哗啦哗啦地撕成了碎片。 她把碎片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这才喘着气抬起头，看着云雪尧的眼神里，还带着慌乱的凶光。 “云雪尧，这事情，就算两清了。你、你……” “你可以不用辞职了！”直系领导也回过神来，接过法务的话。 法务比她早冲了一步，否则的话她也要扑过去把那张律师函给撕了。 此刻在场三人皆是松了一大口气。 云雪尧没了律师函原件，云江那边也不可能拿着做出什么文章了。 毕竟到时候上法庭，重要的证据都需要原件。 “辞职？”云雪尧淡淡一笑，“我怎么记得，我是被开除的？” “我的意思是你不会被开除了，”直系领导铁青着一张脸，“既然那些都是谣言，你可以把你的东西重新放好了。只是你以后注意一点，别那么不小心，再让那些流言蜚语找上门来。” 言下之意，苍蝇不叮无缝蛋。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马姐的血压都上来了。 云雪尧在娱乐部的时候，可是他们全部门的宝贝。 结果先是被送到金融部和李明姗斗法，再送到这里来磋磨。 马姐心疼得跟自己的孩子被欺负了似的。 “什么叫流言蜚语自己找上门来？我就听不惯什么受害人有罪论那一套，雪尧明明是受害者，给公司做招聘被人设了圈套，公司不想着帮忙澄清，忙不迭的搞开除，我真怀疑是谁有的这个动机。” “马姐，这是我们视频分公司的事，好像轮不到你插嘴吧？”直系领导也不客气，证据已经撕毁，他们也不用再怕云江律师团，不用看云雪尧的脸色了。 不开除她，让她继续在这里工作，已经是对她莫大的恩赐了。 “这单单是你们分公司的事吗？”马姐不甘示弱，“真要这么说，人家雪尧和江凌霄的事，也轮不到你们来评判论断吧？自己把筷子伸到锅里去，还好意思说别人管得宽？” “马姐，你的工作做完了吧？可以走了吧？”直系领导直接撵人。 马姐正要会呛回去…… “咳咳……”云雪尧突然轻咳，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目睽睽之下，她弯腰，从垃圾桶里，把被撕碎的律师函碎片捡了出来。 “法务姐姐，你真是太着急了……”她不急不缓地慢慢拼凑着律师函，“你撕东西之前，都不看一看，东西到底是不是原件吗？” 她找到最下面盖章那一块，展开，展示在众人眼前。 “这份，也是复印件呢。” 看着法务和直系领导瞬间变白的脸，云雪尧的笑容，头一次让人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怖意。 “各位姐姐，我怎么会蠢到，就把这么重要的原件摆在最上面呢？” “不用看了，也不用想着找。”见法务和直系领导都把狼一样的目光投在了两个箱子里，云雪尧缓缓地说道，“东西我早放到安全的地方了，不在这里。” “我怎么会给小人恶人，轻易毁掉关键证据的机会呢，你们说，是不是？” 什么叫碾压，什么叫反杀？ 哪怕是曾经轻视云雪尧，瞧不起她，认定她不过是以色侍人，谄媚上位的人，也不得不在这一刻，感受到她那种云淡风轻的强大。 “那个，罗铭晨，小朱，”云雪尧叫自己部门里仅剩的两个员工，“我箱子有点重，你们帮我搬一下可以吗？” “可以！”罗铭晨答得干脆。 “对了，人事姐姐，我这边还有点最后的没跟你交代，关于温斯的采访，我是唯一的合法拥有者。没有得到我的授权，任何地方无权播放我的采访，所以请在我离职，之后，兴业千万不要播放这份采访，否则的话，不仅仅是我，温斯方也会对你们提起诉讼的。” 说完这么长长的一句，云雪尧给罗铭晨示意。 两个精神小伙儿马上抱起箱子，朝外面走去。 “走走走，今晚上我们去吃好吃的。”小蔡开心地上前来挽住云雪尧，“你快点把最后的事情处理完。” 这下，李鸿剑几个人全都慌了。 云雪尧真的要走了，可是他们半点都没有喜悦，有的只是后悔和恐惧。 看云江律师团的架势，只要云雪尧把律师函给他们，掘地三尺，他们也要把背后伪造文书的人揪出来。 其实伪造律师函真要被告，死不了。 可那也要看告他们的是谁。 云江律师团背后是谁，是江凌霄啊！ 没想到云雪尧有这个狗运气，都和江凌霄因为殷柔晴的事情结了仇，还能得他这份支持。 李鸿剑急火攻心，只能给宋栩弛打眼色。 “雪尧，不至于的吧？”剧情翻转得太快，宋栩弛甚至都没时间插两句话，这时候倒是庆幸刚刚没吭声，现在还可以有点脸说话。 “你谁啊？”小蔡立刻挡在了两人之间。 第269章 降智是没有底线的 “你谁啊！”问完上一句，小蔡又是接着下一句，一模一样的三个字，鄙视和嫌恶明明白白摆在脸上。 她眼神里，直白的写着两个字：丑拒！ 就连宋栩弛一向以自负来麻痹自己，也不得不感受到了小蔡对他样貌直观的厌恶。 宋栩弛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和伤害。 “你……” “我什么我，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谁，你就算是太子爷也别拦着我家雪尧。”小蔡的嘴可是不饶人的，反正大家不同部门，就连办公的地址都不一样，她怕什么？ 天塌下来还有马姐给她顶着呢。 雪尧尧老实温柔被欺负，她可不是好惹的。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让开啊，什么不挡道，你语文老师教过你吧？”小蔡凶巴巴地吼宋栩弛。 “好了小蔡，我们不和这些人计较。”云雪尧劝她，“你不说，我也不会理他的。” 又是一把刀。 当着全公司的面，简直是插在宋栩弛的心窝上。 他顿时面露凶相，“云雪尧，你别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你……” “住口！”李鸿剑突然在后面喝断了他。 宋栩弛愣住了。 “所有人，全都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再不会去，今天的工资全部扣掉！”李鸿剑怒道。 这下，原本因为云江律师团到来而聚集在这里的人，也不再贪恋八卦，急急忙忙全都回了自己的工位上。 “云雪尧，你这边的离职暂停一下。”李鸿剑依然目露高傲，“法务这边过来一下。你，”李鸿剑指着宋栩弛，“也给我回去，别在这里凑热闹了！” 宋栩弛也是个傻的，现在和云雪尧起冲突，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 “天哪，你这里到底是个什么龙潭虎穴？” 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人了，小蔡简直摇头，“李明姗果然是，有其父便有其女，之前她那么搞你，原来是有传承的。” 只是，李明姗的动静，简直不如她老爸半点。 带着全公司对云雪尧进行精神上的多重打击，这也是为人父母的人啊，怎么做得出这么道德沦丧的事？ “还好，我不在乎他们，他们就打击不到我。”云雪尧倒是不以为然。 她知道邪不胜正，也知道真相总能胜于流言之上。 “算了，不说这些人了，你这次不会在这里留下来了吧？”马姐问云雪尧，“你要么就申请调回总公司吧，李鸿剑真是丧心病狂了。这次躲了，还有下次。” 云雪尧垂眼，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衣角，“他们不开除，我就留下来咯。” “还留！”小蔡都惊呆了，“这里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啊？” “因果。”云雪尧答了两个字。 “啥？” “李鸿剑为什么这样对付我，我想知道为什么。”云雪尧回答。 “因为李明姗啊。这不明摆着啊？”小蔡真搞不懂，是她迷糊了，还是云雪尧迷糊了。 “不是。”云雪尧静静地看着她的双眼，“或者说，不完全是。” 她有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就像宋栩弛霸凌罗铭晨，也不止那么简单的原因一样。 “哎……”小蔡还要说什么，马姐倒是叹气了，“你倒真是最好的新闻工作者，对自己的事情也这么刨根问底的。” 云雪尧就笑了，“马姐，只的事情都不关心，怎么可能去关心别人呢？” 从前她傻，不懂得爱自己，只知道付出自己的爱。 毒打之后才知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真谛。 “好了好了，反正我都是绝对信任雪尧尧的。”小蔡很快就想通了，“来来来，我们来看一看殷柔晴的粉丝是怎么跳脚的。” …… 殷柔晴的粉丝，脚都要跳断了。 这已经是江凌霄又又又一次……否认他和殷柔晴之间的事了。 结婚证是不是p的，他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们只觉得，江凌霄太过分了。 他们的晴晴那么好那么美，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脸不要脸”。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还对云雪尧示好！ 他居然说希望自己是云雪尧照片里的那个男人，他居然、居然想要和云雪尧去酒店！ 殷柔晴的粉丝都要疯了。 黄蜂过境一样扑向江凌霄的微博，扑向云江的官博。 【晴晴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竟然这么辜负她？渣男！】 【你难道敢承认云雪尧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渣男，晴晴给你忍辱负重当正宫，你在外面找小三还让她给你怀孕流产？你是什么东西？】 …… 这些铺天盖地的辱骂之中，江凌霄竟然还挑了一条来做回复。 就是那条问云雪尧肚子里的是不是他的，他专门拎出来，转发并认真回答：【她要愿意，我也是不介意当这个爹的。】 殷柔晴的粉丝……炸了，炸了，原地爆炸的那种炸。 她们没办法在感情话题上击败江凌霄，于是奇葩言论开始乱飞。 【云江一生黑，这辈子都不会买云江的任何理财产品！】 【江凌霄你就是个炒股票发家的暴发户，你算哪根葱？】 【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而已，到处乱搞染得一身是病，我看你活不到继承遗产的那一天！】 【我们晴晴家的赢辉能不能收购云江？让江凌霄来给我们晴晴提鞋，然后晴晴再一脚踢开他？】 【我们集资！一人一块钱，去把云江买下来！把云江献给晴晴，让晴晴当云江的女王！】 【对，我把我的学费捐出来，我不姓我们这么多粉丝，买不下一个云江。我们要收购云江开除江凌霄！】 …… “噗——”马姐都喷了。 “这什么粉丝啊！” 在场众人，纷纷表示叹为观止。 “这才叫一粉顶十黑啊……”小蔡摇头。 马姐也叹气：“没想到水军之下，还有真粉丝啊。” 云江是搞理财产品的，江凌霄是个炒股的，一个人一块钱收购云江，开除江凌霄…… 这是什么国宝级笑话？ 世界上最大的投资资本集团，都不敢轻易做收购云江这个美梦，殷柔晴的粉丝做到了！ “不过，雪尧，你和江凌霄……”马姐皱起眉头，捏着下巴。 第270章 找替身不如找我这个正主 “怎么了？”云雪尧高度警惕。 马姐已经开始上下打量云雪尧了。 云雪尧就怕马姐问出什么她难以回答的问题……毕竟这里除了罗铭晨，还有个新员工小孙。 虽然他表示这次的表现很不错，但云雪尧也不敢确定自己不会看错人。 “江凌霄是不是对你真有意思啊？”马姐若有所思地问，“上次你们打官司，他会败诉，嗯……想想还真有点蹊跷。” “有意思不也正常吗？”小蔡看出云雪尧的紧张，连忙打岔，“我们雪尧尧这么漂亮，这么能干，谁喜欢上不都应该的吗？” “哎，”马姐点点头，“雪尧，我知道你和太子爷之间是有缘无分了，他们俞家也是短视……你要真遇到好的，也别错过啊。” “嗯，我知道的。”云雪尧只能应了下来。 一旁见识过修罗场的罗铭晨，大气不敢出。 再回到江凌霄那边。 殷柔晴的粉丝已经激起了大众无情的嘲讽。 虽然富豪与明星的桃花烂事，大家都是吃瓜看热闹的态度，可是殷柔晴粉丝的发言，实在是太降智了。 都是些啥啥啥啊，但凡幼儿园大班毕业了，怕是都说不出这种没脑子的话。 不过，没等群众们好好组织语言对殷柔晴粉丝进行无情嘲讽。 江凌霄这边已经出手。 云江少东家，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虚有其表的富二代…… 殷柔晴的粉丝，为她说话的那些粉头、营销号，脂粉……该告的告，该封号的封号，该收集证据收集证据…… 不到半个小时，一股清风吹过。 整个网上……干干净净。 什么低智的言论，什么没素质的谩骂，什么无依据的流言蜚语，全都被清了个雁过无痕。 云江集团，云江霄爷，不是吃素的。 …… 云雪尧一直到下班，都没等来人事和法务那边的后续。 关于要开除她的事情，好像大家都想装没发生，就这样混过去了。 云雪尧只能把东西暂时放下，下班和马姐小蔡去吃饭了，顺带还叫上了罗铭晨和小孙。 晚上回到家，她才刚开门，还没摸开灯，就察觉到屋子里有人。 “回来了？”沙发上传来男人冷冷的声音。 云雪尧啪的按开灯。 果不其然，见到了眼前的江凌霄。 好几天不见，他看起来似乎精神还好。 云雪尧对他点点头，放下包，就要朝卧室走。 但男人的脚步声亦步亦趋追上来。 云雪尧心跳加速，不敢跑也不敢躲。 上次他把她按到门上，结果害得她差点摔到地上，她现在对江凌霄，是有畏惧的。 怕他动作粗糙伤到她的宝宝。 云雪尧昨天对着镜子看，小腹已经有些明显的隆起来了，她这段时间，都尽量穿裙子了…… 思绪杂乱间，身体已经被男人从后方捞入了怀中。 “江凌霄……”云雪尧快速地转过身，用手掌抵在了两人之间。 此情此景，让她都觉得有些虚幻，做不得真。 外面都在谣传她碰瓷他，说她知三当三，谁知道他们是真正的夫妻，虽然……这个真正也是假的。 “生我的气了？”江凌霄低头看着她。 “你别这样……你松开点，”云雪尧尽力推他，“你压着我的肚子了……” 她拿肚子说事，江凌霄原本有些愉悦的心情就往下跌了跌。 不过他确实搂得过紧了一些。 所以他稍松了一点，允许她用掌心推开了他一些，但云雪尧还想继续，却又被他死死钳住了。 “怎么了？我还没说我在生气，你倒是意见很大？”他言语间有些微的斥责。 但云雪尧听得出来，其中还有戏谑。 “你生什么气？”云雪尧抬眼看他，倒是反讽了他一句，“挨骂的又不是你，怀孕流产的也不是你，当小三的也不是你，被发律师函开除的人，更不是你……” “我怎么不该生气？”江凌霄听她这口气，反倒是笑起来。 “当渣男的是我，抛弃原配的是我，找小三的是我，让小三怀孕的也是我，集团要被收购开除的也是我。” 云雪尧简直控制不住瞪他的眼神，“这些都是真的吗？” 但江凌霄偏偏露出无赖的那一面，“你那些也不是真的。” 云雪尧无语，“那你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我今天是真的要被开除了！我是真的收到律师函了！” 江凌霄仔细地端详云雪尧。 “所以我本来还有点高兴。”他偏着头，一点点用眼神描绘云雪尧的五官，“觉得你总算要真正回到我身边来了，结果他们那么对你，你竟然还想留下？” 云雪尧猛地和江凌霄眼神对视。 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从她出事后都神隐，无动于衷的原因？ 他应该在看到照片的第一时间，就查清楚了，知道她不过是正经的面试了一个人，知道她和对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龃龉。 之所以他装什么都不知道，任由事件发酵，归根结底，是想借别人的手，把她逼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离开兴业，就会回来？”她问，语气已然有些激烈。 “因为除了我这里，没人会再收留你。”江凌霄语气很轻，他又在一点点缩短两人间的距离，他一直偏着头，注视着目光甚至开始逐渐变得迷醉贪婪。 “只要俞子舜不要你，没人敢收留你。” 除了他。 没人敢要云雪尧。 因为，她是他江凌霄的女人。 “所以现在我没有被开除，你很失望？”云雪尧移开眼神，冷冷地不看他。 “嗯？失望？也不算，”江凌霄唇角倒是扬起一抹笑，“你至少给我发照片了？……求我了，我也算扳回了一局。” 云雪尧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江凌霄今晚上没喝酒吧，她怎么觉得他说话反而比喝了酒还要不清醒？ “你好好说话行不行？”她声音比先前还要生硬几分。 “不行。”似乎看她些微气急败坏也是好玩的事，江凌霄嘴角的笑没有落下去，“我说，尧尧，你连找替身这种事都玩上了，为什么不来找我这个正主呢？” 他说着，轻轻抓住她的手，“我这里，一直都为你准备着……” 他突然低头，气息悄然入耳，“那天晚上的事，我们继续？” 第271章 她的敷衍让他心痛 “对不起，”云雪尧挣了他的手，她淡淡地推开他，“我没心情。” “那你做什么事有心情？”江凌霄把她拉回来，他出手捏住她的下颌，逼她抬头。 云雪尧瞥得到，他眼底的戾气在聚集。 “俞子舜没管你这件事，所以没心情？要是他们没有伪造我的律师函，你恐怕都不会想到找我稍微澄清一下，对吗？” “江凌霄，”云雪尧看着他，眼底是遥远的疏离，“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不会再猜忌我，不会再用过去的那些言论来刺伤我……” 她笑了笑，笑得极其淡，“我早该知道，那些话都不算数。” 江凌霄一怔，旋即又抓紧了她，“因为觉得我说话不算数，所以你就连一点信都不肯有？用各种行为倒逼我背弃我的诺言。所以云雪尧，你是在对我用煤气灯吗？” 云雪尧震惊。 煤气灯？ 江凌霄竟然说她对他用煤气灯？ 所谓煤气灯效应，是指对受害者施加的情感虐待和操控，让受害者逐渐丧失自尊，产生自我怀疑，怀疑自己的记忆、感知或理智，从而在精神和身体上都无法逃脱掌控。 云雪尧感到不可理喻。 难道做这种事的人，不是江凌霄吗？ 明明她和俞子舜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偏说他们有什么。 明明她有努力的想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偏要被他形容得软弱无能不堪。 他给她套上枷锁，莫须有的罪名一样一样往她头上戴，一点点把她逼到“有罪”。 结果现在，他竟然指责她用同等的手段在对待他？ 云雪尧想问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她不过是把江凌霄的所作所为全都摆出来而已，他就恼羞成怒拒不认账，反咬一口。 “你想做什么，明说吧。”云雪尧同他摊牌。 江凌霄太霸道了，太一帆风顺了，太无所不能了。 他在其他地方的顺遂给了他错觉，让他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他说不能掌控与操纵的人和事。 所以稍稍在她这里受到挫折，他所有的戾气和暴躁都会爆发出来。 但云雪尧也知道，现如今如果她愿意，施予一点，也能安抚他。 只是，她不愿意…… 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原本当初离开以为可以清净，没想到他还要追上来。 得到的时候并不珍惜，嫌恶轻贱，失去之后又要死要活追回来…… 他们之间，横亘着的过去，除非她有一天就如同忘记人生前十年那般彻底忘记，否则的话，永远也不可能消失。 她眼神里是冰冷的绝情。 绝情到江凌霄看一眼也是心痛。 他一把将云雪尧抱了起来，踢开了她身后的门。 他没有开灯。 云雪尧这样的眼神，他不想看到，一眼也不想看到…… ……云雪尧是很敷衍的。 他一直知道。 但每次他都纵容她的敷衍。 他的退让，云雪尧半点也不知晓，半点也不感激，甚至就连这样的敷衍，也让她这么痛苦。 他就是这么让她厌恶和嫌弃的存在吗？ 无数次，江凌霄想把云雪尧拖上来，撕掉那份小心翼翼地“畏惧”，肆无忌惮地释放身体里的野兽，做他想做的事。 可是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 他偏过头，用手挡住了眼睛，心情烦躁到连那点稀薄的快乐都感受不到。 他觉得自己在死去，这具躯体在死去。 他付出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努力，最后这个女人，还是要离他而去…… “好了！”他突然拂开了云雪尧，“不需要了。” 云雪尧有片刻的错愕。 不知道他为什么明明看起来很有兴致，声音里却带着恹气。 她跪坐在床上片刻，这才开口。 “我会把那个照片里的男人找出来的。” “你找他干什么？”江凌霄不耐烦地起身。 “对你来说无关紧要的流言，对我而言却很重要。”云雪尧抬眼看着江凌霄的身影，他连穿衣服的动作都带着极其的浮躁与不耐。 是啊，有什么能伤害到江凌霄呢？ 江凌霄的恼，最多是求不得的恼。 而她呢，她连最基本的生存，生活和为人，都在面临挑战。 “随你。”看得出来，他连多的一个字都不愿意给她了。 云雪尧反倒觉得轻松了起来。 这样的江凌霄，才是她所熟悉的。 对她没有过于关注的目光，没有过多的索取，没有逼她去做她不愿意的事。 云雪尧还沉在自己思维里的时候，外面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江凌霄真就如同过去那样，连个简单的招呼都没有打的走了…… 只剩下门碰上的回荡声，还久久留在这里，没有消散。 …… “霄爷？”这次等在下面的依然是魏宏。 这几天江凌霄换了人，用得不习惯，还是又把魏宏换了回来。 他就发现自己这个人，其实很恋旧。 什么崭新的到他手里，就横竖看不顺眼。 “回云江。”江凌霄冷声下令。 魏宏和司机都不敢懈怠。 霄爷这一身气场，瞧着就不大对劲。 唉…… 每次他从云雪尧这里离开，就没多少时候是个正常的样子。 不过回云江还是好的。 魏宏宁愿江凌霄在云江榨血工作，也不想他在云雪尧这里受尽屈辱。 他心里依然有对云雪尧的不满。 只是不敢再表露出来。 就连章贺都在这事情上碰了大钉子，魏宏是嫌自己活太长，才会再去乱管江凌霄和云雪尧的事。 回来云江，江凌霄果然开始处理工作。 章贺也被叫了回来，苦哈哈跟着一起加班。 但魏宏很快就找了过来，“霄爷，那个……殷柔晴电话打到我这边，说想要和你通话。” 江凌霄看着电脑屏幕。 深夜里，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壁灯，电脑屏幕莹莹的光照在他脸上，折射出他眸中冰冷的光。 等他打了好一会儿字，他才抬起头，看着还站在面前的魏宏，“你在干什么？” 魏宏汗：“霄爷，殷柔晴……” “还有什么事？”江凌霄不耐烦地打断了魏宏。 魏宏这才看到他的脸色，带着令人畏惧的阴沉。 第272章 云雪尧要的是公开道歉 “没有了。”魏宏慌忙摇头，转身就走，几乎是用上跑的。 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被绊了一跤。 他也知道，殷柔晴既然在霄爷这里进了黑名单，那她怎么求，他都不该传这个话。 但是…… 殷柔晴实在在电话那边哭得太可怜了，她看起来也比从前瘦了很多。 她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她听说了，她只是想给江凌霄道个歉。 魏宏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私心。 他就想让霄爷多和其他女人接触一点。 殷柔晴的心眼确实很多，但她至少对霄爷是真心实意爱着的，不像那个云雪尧，霄爷都已经低到这个程度，她还死死拿乔…… “殷小姐，对不起，霄爷她暂时不想接你的电话。” 魏宏只能给殷柔晴回复。 “好的，谢谢魏特助了。”殷柔晴娇滴滴地在那边回复。 她正要再和魏宏多说几句，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啊等等，不好意思，凌霄，凌霄他给我打电话了！” 江凌霄早就把殷柔晴的电话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他的手机又有拒接陌生来电的功能，所以殷柔晴想尽办法都没能和他通一次电话。 可是这一次，江凌霄竟然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她手忙脚乱地挂断了魏宏的电话，调整了一下声音，才把江凌霄这边接起来。 “凌霄……”殷柔晴自信自己的声音，如绕指柔一般，男人听到都难免酥了骨头，“对不起，不知道是谁那么坏，竟然拿我们的照片去伪造结婚证书，我又在国外，有时差，知道的时候，你这边已经处理掉了。又给你添麻烦了……” 电话那边的江凌霄一直沉默不语。 等殷柔晴说完，才终于开口，“你当初，是从哪里得到那个消息的。” “什么？”殷柔晴一怔，“当初？什么消息？” “七年多前，云江那次出事，你得到了邬家那边的内部消息，是怎么得到的？”江凌霄一字一句，问得极其缓慢。 电话那边的殷柔晴，当即就没声音了。 “回答。”江凌霄声音冷如寒冰。 “我、我就是国外有消息，所以拿到了，现在也早没有联系了，怎么了？”殷柔晴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你重新找一下，整理一下，给我。”江凌霄说道。 “好的，那我……” 嘟嘟嘟—— 殷柔晴话没说完，江凌霄以及挂断了电话。 她愣了愣，马上又给江凌霄打过去，然而不论她怎么打，那边都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殷柔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江凌霄这是又把她拉黑了！ “怎么回事？你联系上人了吗？”殷柔晴身边，现如今只有殷母。 殷柔晴咬着牙，半晌不说话，是被气的。 “国内那边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殷母气愤难当，“你那个闺蜜自己要坐牢了，干什么拿着你来当枪使？你已经不在国内混了，还要用你的粉丝，坏你的名誉！” 殷柔晴心烦意乱，按住额头，“现在是江家那边老太太也吃了秤砣心，不接我电话，江凌霄那边……” 她不想提江凌霄。 现在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拱手把一切都送给云雪尧。 她付出那么多，计划那么多，做了那么多，最后怎么可能还是让云雪尧享受了一切成果？ “只能这样做了……”她喃喃着。 …… “云雪尧，我们来谈一谈吧。”第二天一早，云雪尧刚刚到办公室里坐下，法务就过来了。 “谈什么？”云雪尧抬起眼。 罗铭晨和小孙还没到，两个人谈话，都不需要去专门的地方。 “公司决定收回对你的开除，你部门的人，会重新给你还回来。你看，那个律师函的事情……” 法务一脸商量的口吻。 “开除的事，我正要和你们谈，流程什么时候走完？”云雪尧打断了法务。 法务堆起一个笑，“公司现在不打算开除你了，你还是留下来吧。那些事，不都说是谣言吗？” “谣言是真的谣言，但开除也是真的开除。”云雪尧好整以暇地看着法务，“法务姐姐，有些话我也明说了，律师函的原件，我是不会拿出来的。拿到律师函，你们的嘴脸，我昨天已经见识过了。” 李鸿剑是真的她脑子傻缺了吗？ “云雪尧，你……凡事留得一线好不好？”法务一脸哭相，“你留下来，你和公司两不相欠了，以后都大家都安安生生的……” “什么叫两不相欠？”云雪尧抄起手，“明明是你们欠了我，” 她看着法务的双眼，“面试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照片是谁搞出来的？怎么发到网上发酵的？包括律师函……所有事情你们心里清楚。现在还有脸说两不相欠？” 她笑笑，“不好意思，我今天就会迈出这个公司，至于律师函……我已经放到了安全的地方，假如我出事，它马上就会送到云江的律师团那里去。” 法务哗的一下站了起来。 “云雪尧，你、你就非得这样，把我往死路上赶吗？” 看她那双眼不满血丝的模样，云雪尧不由得叹口气，“法务姐姐，其实我们之间根本无冤无仇，你也好人事也好，完全都没有任何私人的理由要那样对我，对不对？” “对啊！”法务焦急。 “所以，你也是被人当枪的，对不对？”云雪尧勾起一抹笑，“假如云江律师团真的拿到那份伪造的律师函，其实你也不用害怕，毕竟你背后的指使者，才是主谋，对不对？” 法务瞬间闭上了嘴，后背频出冷汗。 她没有告诉云雪尧，她身上带了监听设备，此时她和云雪尧的对话，一字不漏，全都传到了李鸿剑那边。 “你不用害怕，到时候如果到法庭作证，我也不会指认你的。”云雪尧对法务笑笑，“你不过和我一样，是个可怜的打工仔，怎么可能出来背所有的锅？毕竟要是这事情让你一己承担，你的事业前途，不就全都毁了吗？” 法务冷汗涔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273章 老脸丢了个干干净净 其实云雪尧说的话，法务之前心里也想过。 假如真的律师函被云江律师团拿到，对方要把干这事的人揪出来，告死他。 那么她是绝对不可能去给李鸿剑他们背黑锅的。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云雪尧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说出来让李鸿剑也听到了，又是另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法务现如今也不敢乱说话。 云雪尧继续微笑，“我给你个解决办法吧，你去找你幕后的主谋，告诉他我的诉求，能不能办到，就看他的了。” “你、你说吧。”根本就不需要法务去告诉，李鸿剑就在那边听着呢。 “你去告诉你老板，”云雪尧就几乎没对李鸿剑点名了，“你告诉他，我要他，在公司群里，当面给我道歉，就诬陷我、造谣我、算计我的事。” “这、这怎么可能？”法务吓得连连摇头，“你的事情，也未必就是人家干的……” “是吗？”云雪尧冷笑一声，“事情到现在，我也没有报警，否则的话，你以为你们搞的事情，能逃得过警察的火眼金睛。” 她的笑容变得极冷，“法务姐姐，我不需要你说行还是不行，归根结底，你也不是事情的决策者，你去给我传话吧。” 法务失魂落魄地走了。 打开门，罗铭晨和小孙就鱼贯而入。 “云姐，刚刚我们遇到之前部门里那几个转岗的，他们让我问问你，可不可以调回来。” “不能。”云雪尧淡淡地整理着自己的桌面，“我这里不收叛徒。” 可笑李鸿剑那边居然拿这个当条件，想要换她手里的律师函。 李明姗脑子不够用，真是有遗传的。 “对了云姐，你和法务谈什么了？”罗铭晨坐到云雪尧对面。 云雪尧大致把内容告诉了他们。 “这个……恐怕他不会道歉吧？”公司里的事情罗铭晨也知道，李鸿剑显而易见就是主谋。 “他会的。”云雪尧笑了笑。 李鸿剑不怕她，但绝对怕江凌霄。 不是每个人，都有她那样的勇气和自信，敢一个人去面对云江的律师豪华天团。 法务果不其然很快回来，“云雪尧，公司这边，愿意以公司的名义，给你道歉，请你留下来继续工作。” “公司的名义？”云雪尧皱眉，“公司又没有辜负我，我不要。” 她把离职单子拍出来，“请人事过来给我继续办理吧。” 法务咬着唇，在云雪尧面前站了半晌，“你的访谈节目，今晚上就会上的，会给你最好的位置，给你开屏弹窗……” “那不该吗？”云雪尧轻飘飘地反问她，“这不本来就是我的吗？” 有分量的不是她，而是温斯。 温斯本来就该值得这么一个待遇。 除非兴业视频自己傻，李鸿剑真是脑子被挖空了，否则都干不出什么暴殄天物的事。 法务灰溜溜地走了。 不到一会儿又回来。 “云雪尧，李总答应出来代表公司给你亲自道歉，但是要求你把那份律师函交出来。” 云雪尧不说话，突然伸手，在法务的衣服口袋里一摸。 法务惊惧。 云雪尧已经把她的监听器直接拿了出来。 “真不用跑来跑去了。”眨眼之间，云雪尧又把监听器给她塞了回去，“我的条件没有后退空间，请他亲自道歉，以他自己的名义。我会留下来。但律师函免谈。” 李鸿剑最终还是彻底让步了。 他在公司里道歉的声明，都是让别人打出来，他再复制出去的。 但就算是这样，也在公司里激起了大水花。 李总这份道歉声明一出，别管内容是什么，基本都承认了，云雪尧的事情，是他搞得鬼。 他女儿搞云雪尧，把自己搞进了监狱。 他自己出马来搞，把自己搞得当众道歉。 这事情传到总公司，连俞兴泉都惊呆了，“老李，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李鸿剑已经气到语无伦次，“不愧是云秋毫的女儿，不愧是！老俞，你别收我不给他们云家面子，我以后把他女儿往死里搞，也是他们自己求的！” 俞兴泉不吭声了。 李鸿剑愿意去搞云雪尧，他倒是很乐意。 坐山观虎斗嘛，何乐而不为？ 再说了，最近俞子舜似乎真的和云雪尧断了联系。 俞夫人前天提了一嘴，说要让他周末去见某家千金，他也没有反对。 云雪尧已经没什么用了。 死就死了吧。 同样被惊动的还有宋熙。 他这段时间都不在公司，李鸿剑故意把一些需要去外面抛头露面的事情扔给了他。 再加上他夫人近段时间身体也不太好，所以几乎无暇到公司里来。 他也给李鸿剑打电话，“老李，怎么回事啊？那事儿真是你搞的？” 李鸿剑不想说话。 宋熙这个脑子，他到底有没有情商？明知故问，不是羞辱他吗？ 没想到宋却说，“老李啊，你还是别这样吧，云雪尧这个小姑娘，是我堂兄的干女儿，听说她到我这边工作，我堂兄还专门给我打了招呼呢。” 李鸿剑笑得阴阳怪气，“你堂兄也是优秀，自己躲在家里十年不接受采访，连你这个亲戚的面子也不卖，云雪尧一过去，直接就出山了。” 言语间挑拨离间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宋熙知道他是吃了大亏，以他的性子，绝对忍不下来。 于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挂了电话。 李鸿剑这边收了两个电话，气更往上。 公司群自从他发了那个道歉声明，就没有人一个人敢说话。 员工们越是谨慎越是畏惧，就越说明他们心里不知道翻滚着什么惊涛骇浪。 事情不在于是谁干的，而在于他承认了，他认错了！ 虽然他没有直接说，但道歉代表着什么？ 傻子都知道。 他一个堂堂公司一把手，总公司元老，竟然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下了矮桩！ 李鸿剑恨得鼻孔都要冒出火来。 女儿还被关着等审判，他这头不过是给云雪尧泼了个脏水，她竟然就要一个钉子一个眼的讨回来。 她配吗？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鸿剑，接到了殷柔晴的电话…… 第274章 霄爷最近火气有点大 “我在国外，不太方便做事，但李叔叔做的事情，我还是很感谢的。”殷柔晴开门见山就出口。 听起来诚意满满。 但李鸿剑又不傻，轻易就听出里面的弯弯道道。 他打个哈哈，敷衍道， “都是举手之劳，我一个老人家，不懂你们年轻人那些时尚，让殷小姐笑话了。” “哪里哪里，李叔叔是我的榜样呢。”殷柔晴也是个说话不嫌害臊的，她用撒娇地口吻问道，“我现在还有点事，想要拜托李叔叔帮帮忙呢，我来出钱，李叔叔来帮忙，好不好？” “哪点事？”李鸿剑一听就懂。 殷柔晴咬牙的声音，都从听筒里传了过来，“关于，那个叫云雪尧的女人的事！” “哈哈哈，云雪尧能有什么事？”虽然同样也把云雪尧恨得牙痒，但李鸿剑没那么容易上钩。 殷柔晴就轻笑两声，“李叔叔，我们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帮我的忙，我出钱也就算了，明姗那边，我可以帮你摆平，怎么样？” 李鸿剑……无声了。 “你真有办法？” “李叔叔，你也应该知道，我背后的男人是谁吧？要办到这点事，也不是什么太难的。” 殷柔晴背后的男人是谁？ 还用问？ 不就是江凌霄吗？ 李明姗的事情上，李鸿剑已经是挠破了头，也找不到突破口。 如果殷柔晴真的可以帮他把李明姗救出来。 李鸿剑，也介意给她利用一次…… …… …… 云雪尧的采访，在当天晚上播放了。 温斯采访的播放，再度证明了关于云雪尧谣言的无稽。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云雪尧再一次冲上了热搜。 这一次，是因为美貌。 #云雪尧# #云雪尧出境# #云雪尧美貌# #云雪尧颜值# #云雪尧殷柔晴颜值pk# …… 这个世界是肤浅的。 这个世界是看脸的。 这个世界，美人是无罪的。 殷柔晴的粉丝在先前的事件中封的被封，告的被告，正元气大伤。 万万没有想到，云雪尧竟然还有个最大的炸弹埋在后面。 她的脸，竟然会对殷柔晴造成如此大的冲击和伤害。 看一看网上，路人们纷纷对云雪尧的样貌大加赞美，惊艳吹捧。 【殷柔晴不丑，但她本身就是明星，云雪尧一个素人，这种长相，算是天人之姿了吧？】 【我不知道江凌霄选谁，我选云雪尧。】 【难怪有底气和殷柔晴抢男人，这长相，可不得好好挑个人嫁了？】 【之前的事情怕是殷柔晴陷害人家的吧？有这样的竞争对手，怕了。】 殷柔晴粉丝再多，也比不上庞大的路人数量。 更何况，他们现在能用的号，还真不多了。 …… “霄爷，您看，”今天江凌霄会多，魏宏被叮嘱了要关注云雪尧的动向，他拿着手机在空隙时间来找江凌霄，“少夫人上了热搜，所有人都在讨论她的……长相。” 江凌霄顺着魏宏的手看了一眼，皱眉，“怎么还有跳蚤？” “这……”魏宏不太能吃准，什么是跳蚤。 江凌霄冷冷瞥他一眼。 怎么就这么蠢！ 这么蠢，他还能忍他这么久…… “下面，第三、五、七条留言那种。”他黑着脸提醒。 魏宏看了看，权势殷柔晴那边的粉丝，基本都是诋毁云雪尧长相的。 “哦，那其他的……”魏宏还是只能问。 好多男人赞美云雪尧的同时，言语相当冒犯。 江凌霄的脸更黑了，“你不知道降热搜？” “搞不准就去问章贺！” “这么忙，你还拿这种琐事来烦我？” 魏宏战战兢兢。 让他随时汇报的人是江凌霄，说他打搅他的人，还是江凌霄。 霄爷这两天，火气有点大啊。 …… 火气很大的，还有李鸿剑。 云雪尧的热度、搜索量都在直线上升，宋煕今天已经提议，要不要给云雪尧开一个专栏，给她组建更专业的团队。 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公司高层态度。 但现在，李鸿剑不正常。 他原本的目的是要打压云雪尧，让她没工作，没前途，没未来……他没想过自己栽了跟头不说，还得看着她步步高升。 “你只看到云雪尧现在热度不错，你没看到网上还有很多负面新闻。”李鸿剑否认了宋煕的提议。 “人红是非多，这不是很正常吗？”宋煕心平气和道，“很多人求黑料也求不来，无人问津才是最惨的。” “那你看一看这份数据！”李鸿剑冷笑着甩出了一份数据。 宋煕皱着眉头拿起来。 “你以为我没想过要给云雪尧单独开专栏？我一直在追踪她的采访数据，是，她现在有热度，但是这搜索里面，有一半都是她的黑料。你看看这数据，我们公司是不是先前制定过红黑上线比例，热度再高，黑料搜索量到一定程度，是不是也不能继续投了？” 他拍了拍桌子，“要不然，翻车了，前期的投入说不定全部打水漂。” 宋煕没说话了。 其实关于云雪尧的黑料，现在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这铺天盖地的抹黑，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只是发了一个采访视频，就遇到这么强的狙击，万一再被挖出点过往的什么事儿……云雪尧这风险系数，确实高了点。 于是这事情就此作罢。 公司没有不透风的墙。 事情很快就暗地里又传得沸沸扬扬。 只是这一次，大家都学了乖，不敢再当面议论出来。 “雪尧尧，你看你，把后援会和群都解散了。这些事都没人能帮你去说句话。”小蔡血压按不住，“我真是看到那些，都要气死了……” 几乎所有能搜索到的公众号和营销号，都不约而同地在发表同一种论调。 这些文章和言论里，用“新闻工作者小雨”来代指云雪尧，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她的“上位史”。 大差不差，讲的都是差不多的事。 说“小雨”从小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因为羡慕同学富家千金“小太阳”的幸福生活，发誓以后也要当人上人。 但是她无依无靠，没可能无中生有，要怎么办呢？ 幸好呀，小雨她长了一张我见犹怜的脸，上学时期，偶然间，她发现这张脸竟然可以引得老师和男同学都对她无故伸出援手，小雨于是找到了“上位密码”，从中学时代就学会了利用男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 第275章 通篇不真的地摊文学 …… 通篇用八卦又恶意的言语，来描述所谓的“小雨上位史”。 尤其是最后，讲到这次发生的事情，就说小雨已经找到了一位金主。这位金主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大到可以给小玉当爷爷了。 但是小雨不在乎啊，因为小雨要的就是金钱和地位。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金主给小雨资源，在小雨闯祸的时候，帮她摆平事端，小雨让金主享受到年轻和美貌，还顺带打算给金主生一个儿子。 毕竟，这位金主膝下无子，他甚至承诺，只要小雨给他生下孩子，不论是男是女，将来的财产都要分一半给小雨。 为了怀这个孩子，小雨也是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为什么呢？ 因为小雨虽然年轻，但是她过去太过放纵，流过不少孩子，导致现在无法生育了。 好在金主有的是钱，在金钱的魔力之下，小雨用了最好的技术，在医生的妙手回春之下，终于怀上了孩子…… 可是啊，用这种方式怀上的孩子，本来就是不健康的，小雨自己先天条件又不好，一次不小心，竟然又失去了孩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金主爸爸的身体也日渐不好，可能也撑不到等小雨再怀孕生下孩子来了。 小雨不得不重新打主意找新的靠山，毕竟她的生存之道就是靠男人，离了男人别说怎么活，以前利用男人来打压过的那些冤亲债主们，还不得把她撕了？ 至于这次和小太阳的纠纷，就是因此而起的。小雨因为仗着金主得罪了某金融才子，两人不打不相识后，小雨就悄悄打起了金融才子的主意。 可是金融才子早就有了未婚妻小太阳，而且小太阳本身也长得美丽大方，虽然没有小雨的妖娆魅惑，但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而且家境优越，和金融才子家门当户对，金融才子珠玉在前，怎么可能看得上小雨呢？ 不得不说，小雨确实有几分本事，她假借公司招聘会，找了个背影和金融才子相似的人，两人装作暧昧，拍下照片，买了头条，以此来挑拨金融才子和小太阳之间的感情。 不得不说，她这一招还真赌对了，因为一些商业上和资本运作的原因，金融才子暂时不能和小太阳公开恋情。 小雨一通操作之后，反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说自己是被人陷害，先把自己立于受害者的位置，让小太阳和金融才子找不到机会反击，再加上她又是做新闻媒体的，自然掌握了话语权…… 所以这么一波下来，竟然还给她占到了上风。不管怎么说，就算金融才子看不上她，将来她也可以以此为资本，去骗其他金主爸爸了。 大家看到这里，自然要问，小雨的这通操作，金主爸爸看了怎么会不生气呢？ 其实，让小雨去碰瓷金融才子，也正是金主爸爸的意思，毕竟金主爸爸是真心疼爱小雨，一想到自己百年之后，这么一个娇弱的可人儿会无依无靠，他也于心不忍呢。 …… …… 这么一个地摊文学式的离奇故事，通篇就没一个字是真的。 包括其中人物的名字。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能获得无数下层受众的认可。 许多人平时不追星，但却喜欢看这些明星的桃色八卦。 这么一个故事，恰恰可以满足他们的猎奇心。 在这些营销号公众号之下，不少不明人士纷纷询问小雨和小太阳是谁。 自然，会有安排好的读者，好心的把人名打出来。 于是，下面全都是对云雪尧的怒骂。 是的，怒骂。 自以为知道真相的人，纷纷充当正义使者，对“小雨”进行无情的批判和羞辱。 “要是我们群还在，至少可以出去说句公道话啊！”小蔡气得要抹眼泪，“他们真是太坏了，知道现在公开造谣会被告，所以就走这么一套阴的。” 要是公众号被告，他们大可以说这里面的人都不是说的云雪尧和殷柔晴，再不对，还可以删文章嘛。 删掉之后，再说一句：迫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压力，我们不得不删掉了文章。 这么一来，更是坐实了云雪尧身后有大金主撑腰的传言。 现在这些文章，就在各大微信群里恶意传播，告告不了，除除不掉，连个说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小蔡怎么能不气？ “就不该解散后援会！”她现在就后悔这事情听了云雪尧的。 云雪尧笑着劝她，“散了就散了，我本来就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欠大家的情，你让大家去各大微信群去给我澄清，耽误别人的时间也浪费别人的情绪。” “你怎么就不生气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小蔡跺脚。 “现在就要把那个男人找出来。”罗铭晨插言。 “哪个？”小蔡问。 “那个面试的男人。”云雪尧甩出了对方的纸质面试表，“这上面，除了这张照片，就没有一样是真的。” “找到他又怎么样呢？”小蔡问。 “找到他，至少我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李鸿剑搞的鬼。”云雪尧看着小蔡，“你别看李鸿剑在群里道了歉，但他并没有直接承认事情是他做的，我也没有任何证据。” 律师函是个王炸，但李鸿剑那边并不是没有办法消除这个隐患。 云雪尧现在不用，以后恐怕也难用了。 “那现在这些……” “现在还是李鸿剑搞的鬼。”云雪尧很明白，“我不想他再揪着这件事搞下去，我要让他自己主动去把这些撤了。” “那个男人很重要吗？就算找到他，他们也可以说是你背后的金主有能耐才……” “不，”云雪尧打断了小蔡，“他很重要。” 如果不重要，不会从一开始就什么信息就是假的。 云雪尧直觉，一定要找到这个面试男。 她的直觉，迄今为止，从来没有出过错。 …… “雪尧，你今天能和凌霄一同回家来吃个饭吗？” 还没下班，云雪尧就接到了江夫人的电话。 江夫人是带着小心和商量的语气…… 但云雪尧猜测，这几天的事情，恐怕已经闹到江家去了。 第276章 你的妈，你什么都对 如果云雪尧愿意，她完全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推掉。 但面对江夫人，拒绝的话，她总是说不出口，她压低了声音，“好的。” 江夫人简直松了一大口气。 她和云雪尧约好了，下班会派车来接她，然后挂了电话，马上就去给江凌霄打过去。 “尧尧今晚上要回来陪我们吃饭，你呢？” 坦白说，江夫人感觉自己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儿子了。 再不看看，她都要忘记他眉毛鼻子是怎么长的了！ “我晚上有个会……”江凌霄冷冷地回复江夫人。 “那就是不回来对吧？”江夫人倒是干脆，“那我就让佣人不要打扫房间了，本来说你和尧尧回来，你们可能还要住一晚上……” 江凌霄：“……” 他就知道江夫人是这德性。 “那你不回来吃饭对的吧？”江夫人又确认道，“嗯，也好，我和尧尧好久没聊过天了，你不会来打岔也是好的。就这样。” 不等江凌霄说什么，她就挂了电话。 江凌霄：“……” “霄爷，”章贺按时间过来，“今晚上的会……” “取消吧。”江凌霄打断了他。 章贺：“啊？” 他刚要说大家都准备好了。 高层里连今晚上算好时辰老婆生三胎的，都让医院等等再剖了。 结果霄爷突然说取消了？ “今晚上有家宴。”江凌霄看了看时间，“暂时其他事情都停了吧，我要整理一下。” 在云江住了这些天，他过得委实粗糙了一些，说潦草都不为过。 如果要见云雪尧，他好歹是要收拾一下自己的。 江凌霄知道，江夫人对他的行踪是大致了解的。 远的不说，魏宏就是个告状精。 所以，江夫人知道他和云雪尧所谓的婚姻，也是名存实亡的状态。 呵……这样的妈，真不知道他上辈子到底欠了她什么，才投胎给她做儿子来受虐。 江凌霄好好收拾了自己一番，这才不急不缓回到江家。 江夫人像早料到一切似的，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等他。 “哎呀，你怎么回来了？”她故作惊讶，“你要回来的呀，怎么不早说呢？” 江凌霄不答话，理她一个眼神算他输。 但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云雪尧，再回头时，就看到江夫人那得胜又戏谑的眼神，“我以为你不回来，想着你可能要去找尧尧过二人世界，就不想打搅你们，告诉她不用过来了。” 江凌霄：“……” 他不说话，只是在江夫人不远处的找了个沙发坐下。 江夫人就满言满语地嘲讽，“哎哟，怎么不走了？你走呀？反正这个家，你也当它不存在。那我们也当没你这个家人好了。” 江凌霄装没听到，摸出手机，不知道翻什么去了。 隔了约莫半小时，外面隐约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江夫人挑了挑眉，看到江凌霄握着手机的手，明显有点僵住了。 她勾起一抹笑，“哎，不知道是哪位贵客到了……” “尧尧！”她惊喜地喊道。 江凌霄按住手机的手顿了一下，却已经不自觉地抬起头，看向了门口。 然而门口空无一人。 江夫人拍手，“哎哟，没瞧着！” 江凌霄：“……妈。” 你真的够了。 “怎么了？你是我儿子，我玩一下你怎么了？”江夫人倒是理直气壮，“你这些年尽过什么孝道？你不该弥补一下我吗？” “江太，”江凌霄极少数的勾起了这么大弧度的唇，笑容不达眼底，“您玩够了的话，提前告知一声。” 江夫人像是震惊了。 她瞪大了眼，半晌，眼里竟然噙满了泪水。 “我、我怎么你了？你现如今竟然连一声妈都不愿意叫我了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江凌霄正皱眉，不知道她又搞什么鬼。 “妈！”门口传来了云雪尧的声音，“妈您怎么了？” 她快步走进来，顺带用略带谴责的眼神看了江凌霄一眼。 江夫人拉住云雪尧的手，“尧尧，你来了？总算是有人叫我一声妈了，要不是有你过来，我都以为我是个孤寡老人了。” “妈妈，您说什么话呀。”云雪尧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江夫人的身边，“是我不好，以后我和凌霄会经常回来陪你的。” 江夫人瞥了江凌霄一眼，“尧尧我是相信的，就是有些人，哼！” 江凌霄：“……” 好，你是妈，你说什么都对。 …… 云雪尧是正常下班，过来难免就是饭点。 江先生回来稍迟一点，他既没人期盼他，只心里也没啥期盼，所以踏入家门的时候，家里人全都已经在餐厅坐好了。 自从上次医院一别，云雪尧确实好久都没见过江家爷爷奶奶了。 江老爷子看起来气色还好，江老夫人也不错，但云雪尧总能从她眉宇间瞥到一缕愁色。 “吃菜。”江凌霄给云雪尧夹了一大筷子菜，他微微皱眉，“平时在公司都吃些什么。” 云雪尧的胃口始终没有他预期的那样好。 刚刚端上来的燕窝盅，她也只浅浅地喝了两口。 江凌霄这句话，似乎终于触到了老夫人的点上，她像是等了很久，终于等来一句可以接的上的话。 “是啊，尧尧你在外面公司，都吃些什么啊，要不我让佣人做好了，给你送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的奶奶，我从前在外面上学，不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吗？”云雪尧笑着回答。 江老夫人面上随即有些许不悦，但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把表情掩藏起来。 饭后，一家人到客厅里坐下闲聊。 江老爷子自然而然谈到了云雪尧最近大火的温斯访谈。 “很不错，”江老爷子赞扬，“尧尧第一次做节目，已经有模有样了，很多问题都很犀利独到，我看温斯那崽子都被问愣了。” 云雪尧知道老爷子喜欢她，看她什么都是无限好的。 她的问题实在谈不上特别犀利，温斯也都答得非常流畅。 哪里有老爷子说的那种情况？ 实在是爷爷的滤镜太厚了。 她正要谦虚两句，江老夫人突然插了话，“就是……没什么流言蜚语吧？” 第277章 听说尧尧的孩子是别人的 云雪尧心里略微一顿。 “会有什么流言蜚语？”江夫人马上抢话，“温斯前段时间不是都曝光出他和他助理在一起吗？我们尧尧对他访谈，是最安全的。” “我不是说这个……”江老夫人有点忸怩，顺带用有些责备的眼神看着江夫人。 明明，把云雪尧叫回来之前，她们可是通过气的，可是现在，江夫人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 她心一横，决定来当这个恶人。 就算上次她说过不会再管云雪尧和江凌霄的事，可是现在发生的这些事，可都是涉及到将来江家的名誉啊。 “尧尧，我这些天，看到了些对你不利的消息。”江老夫人直接拿出了手机，“我好几个姐妹群里，都发了些东西……当然，我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可是……” “我已经在找人删了。那些营销号也都在删稿道歉了。”江凌霄冷声道。 他虽然也不想云雪尧继续在外面工作，可是，江老夫人的言语之间，对云雪尧有诸多责怪。 他不能忍。 “你删是删了，可也堵不住别人的嘴啊！”江老夫人看江凌霄的眼神也不善了，“明明我孙子年轻英俊，和尧尧又是正儿八经的结婚，被传成什么老头子……” “妈……”江夫人想让老夫人少说点。 “还有啊，之前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啊？就是和尧尧在酒店的那个，应该不是凌霄吧。凌霄和尧尧正经夫妻，也不太可能去酒店吧？”老夫人反倒越说越起劲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喜欢搞什么隐婚，但你们总有公开的那一天吧？到时候别人都来问着，江家的脸哪儿搁，对尧尧你的名声也不好啊。” 云雪尧…… 坦白说她就没想过要和江凌霄公开的那一天。 先前结婚，也只是权宜之计。 假如她逃得掉，她早已经在国外，隐姓埋名，一个人悄悄把宝宝生下来了。 “尧尧那天在酒店是面试新人，”没想到这种时候，江凌霄竟然会主动站出来替云雪尧解释，“那个男人是个面试者，很明显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还有，奶奶，我们江家会害怕什么流言蜚语吗？你不要担心，到时候那些人对尧尧讨好都来不及，不可能说什么闲话。” “可是你怎么知道别人背后会说什么啊？”江老夫人连忙问。 “别人背后说什么，我们怎么管得了？”江老爷子也要听不下去了，“再说了，你以为公开尧尧是我们江家的儿媳妇，就没什么事儿了？那些人的嘴巴，指不定又会编点什么出来了。” “可……” “你看看尧尧现在，还没公开身份，都有这么多人害她，要是公开了，岂不是更多事？” “那也不能一辈子都不公开啊！”江老夫人急道。 “你急什么，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江老爷子也发起脾气。 老两口就这样当着大家的面吵了起来，最后不欢而散。 江凌霄知道回家就会面临这种破事。 江家人其他都还好，唯独老夫人，也不知道究竟哪个坎迈不过去，总喜欢给大家找不痛快。 不过回家让江凌霄内心稍微舒畅的是，云雪尧还是被留下来了。 大家散了以后，云雪尧被江夫人拉去聊天，而江凌霄被自己老爸叫去书房，父子俩一同给江老爷子讲述了一下最近集团里的事。 这也是江老爷子的乐趣之一。 反倒是江老夫人，被单独落了下来。 她心里难免又忿忿不平起来，想到自己全心为了江家，家里人却个个都不理解她，她就委屈到想哭。 等到江凌霄从书房里出来，回房间的时候，她在路上拦住了他。 “凌霄，我想让尧尧不工作了，回家里住，是为了她好啊。你知不知道我听甚至听他们说，说……说她之前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江凌霄本来对江老夫人的话不甚在意，听到这句猛地顿脚。 “谁说的？”他面上瞬间覆上了一层冰霜。 江老夫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没太大眼力劲，她此刻只想表达自己的想法，竟然没注意到江凌霄瞬间变了的脸色。 “就是外面到处都在传啊，不是传的那个说她给老头子怀孩子啊，是说她的那个孩子，就是找的那个长得像你的男人怀的。”江老夫人放低了声音，“哎，不过现在说也没办法证实了，毕竟她肚子里已经没孩子了。” “奶奶，”江凌霄正正经经转向她，“你觉得，我会蠢到给别人养孩子？” “是啊，我也觉得你不会。”江老夫人偷偷看四周，生怕有人听了去，“所以，其实尧尧的孩子，是你给搞没的吧？” 江凌霄：“？” 江老夫人这脑子…… “奶奶，尧尧不可能怀除了我以外的，其他男人的孩子。”说到最后几个字，江凌霄都忍不住咬了牙。 就算真怀了，只要他不认，就没人能说不是。 “可是，我算了她怀孕的日子，好像那时候，你们、你们好像分手了吧？”江老夫人迟疑着说出这句话。 “你听谁说的？”江凌霄脸色愈发冰冷，“奶奶，我说过，希望你离一些人远点。” “我没有再和殷柔晴联系了！”江老夫人颇有些恼羞成怒地辩驳，“上次她找我，我都拉黑了，你把我当什么了！当我老糊涂吗？” “算了，”她冷哼着，“反正我是老了，一心为了你好，你还这幅嘴脸，到时候绿帽子给你戴几顶，你可就高兴了！” 江凌霄知道，再和她说下去，更难听的话都能听得到。 他不再理会老太太，快步朝自己房间走去。 江夫人给安排的其实就是他在江家的房间。 这间房间，他曾在里面住了十几年，但头一次，他的手放到门把手上，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脑海里，竟然浮现十多年前的有一个晚上…… 他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有敲门声，似乎还有呜呜的抽泣声。 拉开门，云雪尧抱着毛绒玩偶，在抹眼泪。 第278章 昏头昏脑，敲了他的门 “你干什么？”他那时候满身的起床气，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我梦到妈妈，妈妈牵着我去楼顶……”云雪尧抽噎着。 “好了！”少年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你现在在哪儿？” 云雪尧无声无息地噙着眼泪，半晌才回答，“……霄哥哥的房间门口。” “你在楼顶吗？” “不在。” “那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哦……” 云雪尧悻悻地抱着玩偶转身。 “去哪儿？”没想到江凌霄生硬地问。 “回去睡觉。”云雪尧像做错了事，低着头。 江凌霄长长吐出一口气，把所有的不满都压了下去。 “进来。”他去拎玩偶的耳朵，借着力道把云雪尧压拉过来。 两个人，一人在前面拉着玩偶耳朵，一个人乖乖地抱着玩偶，他把她领到自己床边，命令她乖乖爬上去，躺好，然后给她盖上被子。 云雪尧抱着玩偶，乖乖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黑暗中闪着亮晶晶的光。 “霄哥哥要陪我睡吗？” “你是个大孩子了！”江凌霄没好气地按了按她的被子角，“我去隔壁。”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转身指着云雪尧。 云雪尧原本正偷偷瞅着他，见状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不准再折腾了，听到没有？” 他板着脸。 云雪尧紧紧闭着眼，不断点头。 …… 江凌霄其实是有点认床的。 尤其是在自己家里，明明有自己的房间却不能睡，就很难将就。 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去隔壁房间烙饼，心里一直在埋怨云雪尧事儿多。 江家那么多佣人，她自己都有专用的保姆，但她不去找，非要来找他，是他看起来像冤大头吗？ 满腹怨言，半晌没办法入睡，就连睡着之后，也觉得云雪尧老是在旁边呱噪。 一会儿霄哥哥霄哥哥的喊，一会儿可怜巴巴望着他，一会儿在他身边爬来爬去。 搞得他心烦，他伸手一把她抓住拖过来，呵斥她，“你消停点！” 她就跟只猫儿一样扭来扭去，还张牙舞爪地去抓他咬他。 江凌霄记得很清楚，梦里他把她脸颊捏住，像捏一只包子，把她捏得气鼓鼓的。 他看她那样子就觉得好笑，坏心情竟然消失了一半。 大约是没办法反抗，她于是像只章鱼一样，浑身跟长满了吸盘似的贴到他身上。 他于是觉得更好笑了，心情竟然有点飞扬。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问她，“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去烦俞子舜的？” “怪不得他看到你都嫌弃你。” 云雪尧呜咽着摇头，一双水灵灵地眼睛睁得溜圆，带着几分无辜，还有几分愤怒。 江凌霄这才想起来，她被他捏着脸，没办法说话。 他于是大发慈悲松开了手，决定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 没想到他刚刚松手，云雪尧居然恩将仇报，扑到他肩膀上，张口嗷呜一声，咬在了他脖子上。 “啊——” 实在太过猝不及防了。 江凌霄没料到自己好心竟然惨遭报复，直接叫出了声。 他在睡梦中都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不是做梦叫的，而是在现实中都发了出来。 但奇怪的是，明明她咬得很发狠，像要把他脖子都撕成两半一样，他感觉却不算糟糕，甚至有种……奇怪的、诡异的……愉悦感受。 他把她的手臂抓住，哑着嗓子叫她，“松开……” “懒鬼起床咯！” 一声清脆地叫喊，带着一股清凉的风，瞬间把江凌霄从云端扯到了地面。 他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抓住了被掀开的被子。 “你干什么！”与此同时，他猛地坐起来，脸色漆黑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元气满满的云雪尧，不等她说什么，就黑着脸训斥，“你倒是睡好了，过来吵别人，你能不能稍微为别人着想一点。” 云雪尧呆住了。 过了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那、阿姨让我来叫你的，霄哥哥你要、要迟到了……” “出去。”江凌霄只有这两个字。 云雪尧在这里，他都不敢下地。 不管她表情这么可怜，语气多少委屈，他都不会让步。 等到云雪尧咬着嘴唇，委屈巴巴地离开了，江凌霄才缓缓掀开了被子。 他头一次这么狼狈。 感受着清晨清新到有些孤寡的空气，江凌霄不敢相信先前梦里发生的事。 明明……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又发生了什么。 他莫名的，满腹烦躁和不甘…… …… 咔—— 回忆只需要一秒钟，江凌霄已经拧开了门锁。 进门是一个小小的过厅，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格局。 左手边是书房，右边才是卧室。 江凌霄一眼就能看到卧室里，空空如也。 云雪尧还没有回来吗？ 江夫人可真能聊的。 江凌霄这般想着，转头就踏入了左边的书房。 可是一踏入，他就一怔。 云雪尧就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正低头翻着一本书。 刚刚因为角度的缘故，他一时没看到她。 “你……”他微微皱眉。 云雪尧抬起眼。 “我今天在书房里睡。”她拍了怕身边的枕头和被子。 是她从旁边衣帽间里搬出来的。 江凌霄的无名火，瞬间就冒了起来。 他几步走上前，一把把她从沙发上拖了起来，动作大到云雪尧手中的书都险些落在了地上。 看着神情错愕的她，他一字一顿道，“这里，是我的书房。”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这里做什么？” 这么伤人的话，换做从前，一定会让云雪尧心里难过好一阵子。 可是现在，她只是迟疑着，“那……” 江夫人是亲自把她送回来的，她要是去隔壁睡的话，未免也太…… “你去卧室。”江凌霄不耐烦地驱逐。 “好。”云雪尧求之不得。 简单洗了澡，云雪尧看着家里给准备的睡衣……陷入了沉思。 好吧，其实款式还好，如果她和江凌霄是正常的夫妻的话。 叹口气，还是只能无可奈何地穿上了。 躺入被子，新换的用品有着干净的清香和太阳的气息。 云雪尧不由自主想到人生第一次躺到这张床上时候的情形，那天晚上她做了噩梦，昏头昏脑就过来敲了江凌霄的门…… 第279章 总有人治得了你 那时候这个房间的装饰，和现在是一模一样的。 这么多年过去，江凌霄竟然没有换过任何这里的一样家具。 他该是念旧的一个人。 云雪尧翻个身，躺平，望着天花板上的装饰。 只是和过去不同的是，现如今，这里已经几乎没存在他的气息了。 她还记得那一次，她裹在被他睡得很温暖的被窝里，浑身都像裹着他的气息，很快安稳入眠。 第二天早上，她兴致冲冲地去叫他起床，却被他扔了一个大黑脸。 大约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觉得，江凌霄其实是有些嫌弃她的。 嫌弃她是个麻烦，嫌弃她事多，嫌弃她自私自利，不懂得照顾别人情绪…… 后来，她就逐渐开始谨小慎微，怕再惹他生气。 算了，云雪尧闭上了眼。 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每每她会回忆起过往，不论是令她开心的，还是令她难过的。 都是这四个字。 一切……都过去了。 带着这样释然的心情，她很快入梦。 只是大约没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 换了个环境，云雪尧睡得原本就不是很沉。 但她很快听到了江凌霄的脚步声。 “谁？”他已经走近了门口。 “是我。”江夫人的声音传来，“我找尧尧有点事。” 云雪尧已经小跑了过去。 “回去！”她压低嗓子，把江凌霄朝卧室里推，“你穿的什么？快去换衣服躺好。” 江凌霄甚至只脱了外套，还穿着衬衣。 云雪尧飞速把书房里的被子都塞到了书桌后面，然后走到门口，裹了裹睡衣外套，这才打开了门。 “妈。” 江夫人亲自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两盅汤，笑容可掬， “厨房里给你们炖了汤，凌霄的是安神的，尧尧的是……”她放轻声音，只比了个口型，“安胎的。” 云雪尧：“……” 这么大晚上的让喝汤。 很难说江夫人不是来查岗的…… 她请江夫人进来，江夫人左看右看，“凌霄呢？” “在……洗澡吧。”云雪尧笑笑，有点尴尬。 江凌霄还真的去浴室了。 他本来是真的打算随便在书房将就一晚上，第二天凌晨就去云江再收拾自己的。 书房，几乎就不是睡觉的地方。 “那我等一等吧。”江夫人把汤放到了桌上，坐到了沙发上，“我怕你们喝错了。” 这话说着，她眼神却在往床上瞥。 只瞥一眼，就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眼神，眸底全都是嫌弃。 对儿子的嫌弃…… 她都把什么都准备好了，这废物儿子都还能睡到书房里去。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怕老婆的人啊？ 江夫人宁愿他怕一点！ 烈女怕缠郎，他懂不懂啊？ 等到江凌霄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江夫人，也有点发愣。 她竟然还在。 “你来了？给你煲的汤。”江夫人没好气地指着桌上。 江凌霄垂眼就看到桌上两个汤盅。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语气不善。 江夫人也不介意。 “这个呢，是安胎的，这个呢，是安神的。你喝错了不打紧，我怕尧尧喝错了。所以我要盯着。” 江凌霄神色冷冷，“那你把让她先把安胎的喝了，给我剩安神的不就是可以了？” 江夫人那套说辞，也就云雪尧乖乖地不去多想。 她心里在想什么，要搞什么鬼，江凌霄都熟着呢。 “喝啊！”江夫人把一个素色的盅给江凌霄指了，“我看着你喝。” 江凌霄半点面子也不肯给，“晚上我不喝东西。好了妈，我和尧尧要睡了，你回去休息吧。” “你们要睡了？那这么长时间你在干嘛？才去洗澡？”江夫人半点也不信。 她看了一眼床。 被子只有一个人睡过的痕迹，云雪尧睡觉很乖的，就那么一个窝儿，太明显了。 “我等你啊，知道你要过来，所以特意去书房呆了一会儿。” 江夫人提起一口气，正要说什么。 云雪尧忽的端起桌上那碗属于自己的汤，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 “喝吧。”她把空盅放下，用眼神点了点剩下的那一盅。 江凌霄，“……” 江夫人得意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等着看他怎么接。 江凌霄站了足足两秒，最终还是伸手端起那盅汤，随意灌了两口，“好了，可以走了吧。” 江夫人这下也不生气了。 她起身，路过江凌霄身边时，轻哼一声，“小样儿，我治不了你，有人治得了你。” 江凌霄：“？” 江夫人还觉得她不够称王称霸？ 她竟然觉得她还没有把他治住吗？ 那什么才叫治？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云雪尧和他两个人了。 江凌霄看了一眼床。 云雪尧不吭声，自顾自回去躺着了。 她裹紧了被子。 床很大，但并没有给江凌霄留位置的打算。 江凌霄于是了然。 他转身，也不留恋，径直去了对面书房。 然而…… 灯灭了不到十分钟。 咚咚咚！ 又有人敲门。 这次，不等云雪尧跑过来，江凌霄以及把书房里的枕头被子都塞好了。 他打开门，“又有什么事？” 又是江夫人。 “我找尧尧，”江夫人理直气壮。 “你找她干什么？”就算江凌霄没和云雪尧住一起，也觉得江夫人很烦了。 她到底想干什么。 “妈，什么事？”云雪尧也下地了。 “尧尧，你手机落在刚刚茶厅里了，佣人捡到，她们现在过来不方便，只好我给你送过来了。”江夫人伸长了脖子。 “我手机在这里啊。”云雪尧专程摸出手机看了看，“是不是弄错了。” “啊，在的吗？你……” “好了，妈，你再来敲门我也不会开了。”江凌霄不客气地堵住门，根本不给江夫人进去的机会。 江夫人忿忿地掐了他手臂一把，压低声音，“你再不给我滚到床上去，你敲你一晚上的门，瞧瞧你那德行！” 带不动！ 江凌霄：“……” 嘭！ 直接把门给江夫人撞上了。 他转身，黑着脸就朝卧室里走。 云雪尧尚且不解，“那是谁的手机……” 怎么他突然就关了门。 江凌霄一言不发，直接掀开被子，坐上来。 第280章 我也想假装孩子是我的 云雪尧愣了愣，旋即，也明白了什么。 其实江夫人的“小动作”，她全都知道……只是没人拆穿，她也就不懂好了。 江夫人铁定是知道她和江凌霄婚姻的现状，想要把他们撮合到重归于好。 可是…… “睡吧。”发现云雪尧浑身僵直地窝着不动，江凌霄只落下了两个字。 云雪尧……有点睡不着。 她已经很不习惯身边有人了。 而且在那边出租屋，每次他夜闯她的房间，都给她带来不小的阴影。 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凌霄突然咬牙切齿地开口，“你不睡，是在等我吗？” 云雪尧被他被黑暗中突兀地一声惊得直接一抖。 一阵风扇过，江凌霄径直起身，云雪尧听得他暗骂了一声，一个人离开重新去了浴室。 云雪尧被他的行为惊得坐了起来。 她听到浴室里响起淋雨的水声。 着实半晌都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 江凌霄这一晚连着去了四次浴室。 每次动静都很大，把刚刚睡着没多久的云雪尧惊醒。 等他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湿漉漉、冷冰冰的。 眼神可怕，幽黑如同慑人魂魄的深潭，看得云雪尧心惊肉跳，最后连后来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以至于第二天闹钟竟然响了两次，才让她醒过来。 伸手摸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云雪尧不得不承认，自己困顿得想要赖床。 一动，发现自己身后抵了一堵滚烫的墙，沉重得人想要逃离。 云雪尧起码用了五秒钟，才醒悟过来，睡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江凌霄。 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摸到他的腰腹，那吓人的温度让她吃了一惊。 “江凌霄！”她忙坐起来，推了推他的肩膀。 江凌霄一动不动，紧闭着眼，眉心紧皱。 云雪尧去探他的额头，入手也是极不正常的体温。 她马上就要下地去叫人。 “尧尧……”身后传来极其微弱地一声呼喊。 云雪尧回过身，“江凌霄，你感觉怎么样？”她说着，又忍不住去摸他的额头。 江凌霄抬手，去抓她的手腕。 “我……有点冷……” 他的指尖竟然是冰凉的。 云雪尧反手就握住他的手，暖在手心。 “尧尧……”江凌霄睁着半寐不明的眼，眸中的神光，却一丝一毫全都牵挂在她身上，“尧尧……” “你别说话，我去叫医生……” 江老爷子的身体缘故，家里是常驻着家庭医生的。 江凌霄这一看就是昨晚上冲了太多凉水澡，感冒发烧了。 “尧尧，你等一会儿……”但他竟然哀求她，“你过来靠一会儿，多靠以我一会儿……” 他都要烧到神志不清了。 云雪尧知道他身体一向很好，极少生病，但每次只要一病，就会很严重。 她想去叫人，但江凌霄就是抓着她不放。 她只能听他的话，重新回去，半躺着，靠着他，像靠了一块炽热的铁。 “尧尧……”江凌霄捧着她的手，把额头靠到她的手背上，好像她的手上有让他降温的冰泉，“我真的很难受……” “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我去把医生叫过来……”云雪尧俯身，只能用哄小孩的语气。 江凌霄摇头，滚烫的额头摩挲她的手背。 “不行，别叫。”他嗓子都全哑了。 一旁的手机恰不逢时的响了起来，是江凌霄的。 云雪尧要去接，江凌霄拉着她，压着她的手臂，“别接，别接……让它响，别接，别走……” “是你的手机，是……”云雪尧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是章贺打来的……” “别接，我不去。”江凌霄有些语无伦次地靠着她，“告诉他我不过去……今天不去……” “那……你让我……先接……”云雪尧有些艰难地越过他，去摸枕头边的手机。 好不容易拿起了手机，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江凌霄抱了个结结实实。 云雪尧没办法推开他，只能先接电话，刚刚接通，那边章贺刚刚问了个早，手机就被江凌霄一巴掌打掉。 “说了别接！”他紧紧皱着眉，喘着气发怒。 电话那边的章贺，吓到没声了。 “章贺吗？”云雪尧勉强捡回了手机，“……对，是我，今天他可能没办法过来了，他生病了……是的，我会马上叫医生的……嗯，就这样。” 等她放下了手机，却发现江凌霄竟然伸手…… “你做什么！”她惊异。 都这样了，他还想着…… “尧尧，”江凌霄几乎要发出哭泣的哀求声，“对不起，我真的很……” “你现在要看医生，你知道吗？你发烧了。”她拂开他散乱的额发，哄着他，“你听话好吗？” 江凌霄只摇头。 云雪尧也不屈服，和他僵持的半晌，他才喘着气说，“昨晚上的汤……” 云雪尧不解：“昨晚上的汤怎么……” 话到一半，她就住了口，满脸的震惊。 不……至于吧？ “尧尧，”江凌霄似乎清醒了一下，“下次，要么就别回来了，要么就在他们面前装一下吧……” 他几乎没用这样的语气求过她。 全江家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问题。 如果不是这样，江老夫人也不至于会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怀疑起云雪尧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我也想装，”他把头埋在她身上，所以云雪尧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哭了，她只是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感觉到无比震惊， “我也想假装这个孩子是我的……但是你给我一点信念，你给我一点信心让我、让我装得更像一点……” “你、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云雪尧咬着唇，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那么难，“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他就是你的……” 她话音落地，等着他的回应。 心脏，后知后觉地开始狂跳。 但，等她耳旁万籁俱寂的空旷褪去，也没听到江凌霄半点回声。 云雪尧去摸他的脸，竟然摸到了湿润的泪。 她再一碰他，发现他的手松松地搭在她腿上。 第281章 要这样的儿子来有什么用 “江凌霄！”她惊叫，“江凌霄你别吓我！” …… 大清早的，江家全都聚了过来。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江老夫人满眼真实的心疼，她忍不住问云雪尧，“尧尧你就在他身边，他什么时候不舒服的，你都不知道吗？” “我……”云雪尧一时难以辩驳。 “妈，晚上大家都睡着了，谁能知道谁怎么了啊。”江夫人见江老夫人语气有点伤人了，连忙替云雪尧说话。 江老夫人提起一口气，忍了一下，又憋了下去。 医生在给江凌霄做检查，血样的结果还没出来，但也大致出来告诉大家，一个就是着凉了重感冒发烧。 江夫人觉得奇怪，“我看他昨晚上还好好的……” “那到底怎么回事呢？”江老夫人着急，“好好的怎么会生病？这难得回来一次，回来就生病，还不知道成天在外面，有什么我们看不到的呢。” 她正想再问问云雪尧，云雪尧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接个电话。”云雪尧看了眼手机上的号码，压低声音对家人说道。 她走到一边，“嗯……怎么了……” “云姐，我查到那个男人的地址了，”罗铭晨在那边悄声道。 “在哪儿？”云雪尧忙问。 “大致地点在途山区莲花道，对……那边有个会议酒店……是的……”罗铭晨把情况都告诉了云雪尧，“具体的地址我发给你，你是你过来，我和你一起过去，还是我先去……” “你先去，”云雪尧当机立断，“但是你得一路开着定位，我这边会很快过来和你汇合。我们一路保持联系。” “好。”罗铭晨点头，“我直接租个车去，这样方便掌握时间。” 云雪尧挂了电话回来，很是抱歉地看着江家人。 “公司那边有点事，我得过去处理一下，我会很快回来……” “快去快去，工作重要。”江夫人马上说。 老爷子也点头，“你走吧，家里还有我们在呢，凌霄他爸马上就要走，要不你和他一起走？” 江先生很是识趣地接过话，“那尧尧，我们走？” “谢谢爸。”既然结婚了，云雪尧的爸爸妈妈喊得半点也不忸怩。 虽然，她并不会坐江先生的车，但还是顺着这个台阶就溜了。 她刚刚一走，医生就出来了。 “那个，霄爷他醒了，问少夫人在哪儿？” “这……”江夫人倒是卡了一下壳。 江老爷子已经大刺刺地嚷嚷道，“你告诉他，人家尧尧工作忙！刚被公司叫走了！哎你说什么说，我进去说……” 说完，扒拉开医生就往房间里走。 江凌霄此刻看起来已经清醒了不少，医生的退烧针和点滴都起了作用。 江家人进来之后，他立刻用眼神在几个人里扫了一下，没看到期待的人，眼神暗下去不少。 “尧尧本来一直在的，刚收到公司电话，有急事走了，你爸送她走的。”江夫人立马解释。 虽然她不明白儿子究竟为什么病的，但也猜得到和自己昨晚送的汤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所以怎么也有点心虚。 江凌霄嗯了一声，看起来并不在意。 江老夫人看在眼里，又心疼又生气。 “尧尧才刚下去，可能还没走到车库呢，打个电话把她叫回来吧。”她说着就摸出手机。 “叫什么叫？来来回回不耽误时间了？”江老爷子当即喝道。 “那点时间算什么？让凌霄他爸把她送上来不就得了？”江老夫人没好气地说，“这个家又不是她一个人有工作，再忙，她能有凌霄忙，有凌霄他爸忙？” 老太太一张嘴就停不住口，“工作工作，心里就只有她那点工作，凌霄都病成这样了，她还有心思工作。” “对了，工作也没见得做出个什么成绩，倒是乱七八糟的绯闻一大堆。” “你够了啊，”江老爷子点她，“别没完没了的。” “怎么啦，这个家我连话都不能说了？”老太太倒还委屈上了，“我到底说什么了，我就问她怎么没发现凌霄发烧了，你们也不准我说话。” 老太太干脆把火发给江夫人，“我在这个家是真没地位了是不是？还不如佣人了对不对？都不把我当回事！”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刚刚那事儿是我没过脑子，我给你赔不是。”江夫人连忙赔笑脸。 “不用你假惺惺赔什么不是，你真心里放尊重我，会干这种事？“老太太进入蛮不讲理阶段，她义愤填膺，“我说错什么了吗？就算她睡着了，可是凌霄不舒服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今天只是发烧，要是有一天出更大的事，她是不是也不知道？她……” “奶奶。”江凌霄终于出声，“我想一个人休息。” 他脸色和唇色俱是苍白，声音也带着一种透支了的沙哑。 江老夫人愣了愣，转而，倒是哭起来了，“你也嫌弃奶奶话多是不是？这个家里全都嫌弃我了对不对？只有云家那丫头才是你们的心肝宝贝！好了，我什么都不说了，我走，我闭嘴！” 她抹着眼泪转身就走。 “妈……”江夫人无奈。 江老夫人现在怎么变得这么…… “好了好了，我去劝她，你去了平白受气。”江老爷子拦住儿媳妇。 很快，房间里又只剩下江夫人和江凌霄。 “你到底是……”江夫人总算是能问一下江凌霄了。 “你满意了？”江凌霄虽然病着，但眼神依然锋利。 江夫人就呵呵一笑，“满意？你都把自己折腾成这幅鬼样子了，我满意？我满意我生个儿子不如叉烧吗？” 她一甩手，“要你来有何用！” 走了。 江凌霄拿起一旁的手机。 翻到通话记录，他虽然刚刚烧得有点昏了，但还是依稀记得有人来过电话。 果然，是章贺。 他回拨回去。 “霄爷，您怎么样了？”章贺满满关怀的语气。 “你刚刚来电话，说什么？” “我提醒您今天的日程，这是每天我的工作啊，”章贺开始怀疑霄爷打电话的目的。 “嗯，谁接的？”江凌霄问。 第282章 他就想要公开关系 章贺了然了。 “少夫人。”他老老实实回答。 江凌霄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她说了什么？” “少夫人说您生病了，今天可能要请假，她说她会好好照顾您的。”章贺规规矩矩回答。 就听到江凌霄冷笑了一声，沙哑的嗓音，尤其听得章贺心惊肉跳。 “最后一句话，你编的吧？” 章贺：“……不全是。” “原话是什么？”江凌霄阴沉沉地问。 章贺这下是真老实了，“原话是，少夫人说她会叫医生的。” 但江凌霄如同没听到一般，“今天的安排照常，我马上过来。” “这……”章贺也有些吃惊。 先前他打电话过去，明显猜得到江凌霄这次病的并不轻松。 结果…… “有什么问题？”江凌霄反问。 “没有，我这边会马上准备。”章贺立刻回答。 江凌霄下地，明显感觉到浑身没有力气，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但他还是强撑着收拾好自己。 云雪尧说的是找医生，果然就是只找了医生过来。 江老夫人说的那些话难听，他也不愿意听，可基本都算实话。 她那份微不足道的工作，远远比他重要，他可能真的就算死在她身边，她也只会打电话叫殡仪车过来。 “凌霄！凌霄你要走？你去哪儿，还去公司吗？”闻讯而来的江老夫人在大门口拦住了江凌霄，“别开玩笑了，你爸都去公司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不行吗？你看你这脸色，你是不要命了是不是？” 老爷和江夫人也被闹了出来。 江夫人和老太太相反，看着江凌霄那张脸就来气，一句“他爱去就去又死不了”，梗在喉咙里，要不是碍着老太太在眼前，早就骂出来了。 老爷子倒是和气，“好了好了，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要是撑不住，他也不会自找死路对吧。” 老太太又哭哭啼啼起来，“真要人都没了你们才高兴吗？我是管不住他的，你们管得住得又不管。” “凌霄，”江夫人明智地猜到老夫人马上就会把矛头指向她，立马抢先道，“你还是休息着吧，有什么事给你爸说一声，让他帮你做了。” 江凌霄哑着嗓子回答，“我的事情他做不了。” 虽然集团里他们父子最大，可是他们的工作区域是泾渭分明的，几乎互不干涉。 “奶奶，你让一让。”江凌霄要往走，但是老夫人就挡他面前，大门虽然大，但他现在竟然都挪不过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江老夫人不让。 “你想什么我都清楚，你就是生气尧尧都不管你生病了，还去工作对不对，你等着，奶奶给你打电话，奶奶把她叫回来。” “妈……”江夫人忍不住了。 “你住口！”江老夫人怒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想什么？你就巴不得儿子死了对不对？” “妈我……”江夫人欲言又止，她不至于的，真的不至于，虽然老嫌弃这个儿子，但她真还不至于…… 江老夫人伸手就去拉江凌霄，拖拽他往里面走。 她其实只是想要表达一下自己意愿的坚决，并没有想过要拖动江凌霄。 没想到她一出手，江凌霄竟然跟着她的动作，连着踉跄了好几步，手扶住了旁边的墙，但停下来。 “凌霄！”如此猝不及防的一幕，让江夫人都叫出了声。 她几步下了楼，赶了过来，也不和他执拗了，“算了，你还是在家休息吧！” 儿子还是她的儿子，总不能看他真的作死吧。 江凌霄不想看这些让他觉得心烦的呱噪的家人。 “我自己身体我清楚。”都已经吃过药输过液了，集中精力还能让他把精气神调动起来，免得越躺越不想动。 有事情做，也可以防止他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 “我给雪尧打电话，”江夫人抓住了他的手腕，“我打电话让她回来，好了吧？” 她定定看着江凌霄的双眼，“她要回来，你就在家休息，对吧？” 江凌霄不想承认这一点。 但江夫人的条件，对此刻的他来说，实在过于诱惑了。 “她不会回来的。”就算如此，他还是冷冷地说。 “我叫她，她不可能不回来。”这点自信，江夫人有。 江凌霄看着江夫人，确定她是认真的。 “好了好了，你妈妈都说了，会叫尧尧回来的，你就别去工作了。”江老夫人继续去拉江凌霄。 江凌霄默默地甩开了她的手，但也没再说要出去的事。 …… “老大，罗铭晨刚刚出去了。”王苏苏找到宋栩弛偷偷告状，“我听到他在给人打电话，说要去途山区莲花道那个会议酒店那边……” “什么！”宋栩弛猛地站起来，“你再说一遍，去哪里？” 王苏苏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又说了一遍。 “他什么时候走的？”宋栩弛黑着脸，“为什么才告诉我？” “他刚出去，我、我马上就来了，要是现在去追，可能还能追得上他……”王苏苏自告奋勇，“要不我去……” “你呆着，什么都别管！”宋栩弛已经冲出了办公室。 …… “云姐，我租到车了，定位也打开了，你看到了吗？”罗铭晨一边开车，一边和云雪尧说。 “看到了，我也已经出来了。”云雪尧看了一眼开车的司机，她原本想要自己开辆车过来，江先生没准，给她派了辆车，“你走你的，我很快就能跟上来了。” 云雪尧盯着定位，罗铭晨的车正在正常移动中。 她深吸一口气，罗铭晨是怎么找到那个面试男的信息的，她不知道，不过她希望这次，可以把那个男人揪出来。 这次的事情发生，最让云雪尧不能理解的，是江凌霄的态度。 有人冒充他，和她传绯闻，他似乎并不想去管，还想让事态发展下去。 他……其实是想公开他们的关系吧。 有人代替他做这种事，他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真的公开，云雪尧将来离开的阻力就多了一层。 而以这种方式的公开的话，江凌霄也并没有违反合约。 第283章 求你去让云雪尧回来 思绪万千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夫人打过来的。 “尧尧啊，”江夫人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歉意和不好意思，“那个，你今天的工作很重要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云雪尧立刻听出了背后的哀求。 “也没什么事，”江夫人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就是凌霄，他醒来看到你不在，就要去集团上班，你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风吹都要倒。” “去集团上班？”云雪尧知道江凌霄爱岗敬业，但这么极端也是超乎她的想象，“他应该在家好好休息啊……” 早上已经发烧到神志不清了。 现在还往集团跑，云江是少了他一天就转不动了吗？ “尧尧，我们跟他说，你马上就要回来，才把他拽回去，刚刚医生也说了，他这个情况，还要去工作就是不要命，身体要是消耗到极限……真说不清楚会发生什么。”江夫人已经没有夸大其词了。 刚刚医生确实说了，虽然江凌霄年轻，可是这样折腾，也是极有可能猝死的。 江夫人知道自己儿子那个死德性。 尧尧不肯原谅他，不肯理会他，他就把自己往死里折磨。 他以为他死了就能报复到尧尧了吗？ 蠢货！ “我……我现在有个急事，”云雪尧有些为难，按道理说江夫人亲自打电话来求她，她是一定该马上回去的，“你告诉他，我这个事情处理完了，马上就回来。我会尽快的。” “好的好的，你也不要太急了，我会给他说的，你安心做你的事。”江夫人是真的愧疚。 她最了解云雪尧的性格，如果真的不是急事，她一定会马上回来的。 她一转头就去找了江凌霄，“说好了，尧尧有点急事，办完马上就回来，你放心，老林在给她开车，稳妥的。” “不是去她公司？”江凌霄斜靠在床上，他确实疲累，刚刚强撑着走了一段，躺回来整个人都昏沉起来。 就江夫人去打电话的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竟然迷迷糊糊觉得云雪尧都回来了。 可是一睁眼，江夫人在告诉他，云雪尧还要去处理什么急事。 “是，她没去公司，不知道在外面跑什么，你知道她这个职业。”江夫人叹气，“夫妻间呢，要多相互理解，懂吗？你以前经常不回去，让她一个人在家等你，也该让你现在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了。” 江凌霄闭着眼，仿佛又陷入了昏沉之中。 也不知道江夫人的话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开口，嗓子哑到都听不清，“妈，你能不能去求她，别出去……工作了。” “这个我办不到，”江夫人想也不想就回绝，“也别让我拿怀孕那一套去栓人家，尧尧被你捆了那么多年，你把人家扔在你那边不闻不问的，现在人家走了，你后悔了？是你自己造的业，我没那个脸去替你说这话。” 江凌霄重重的呼气，抬手遮住眼睛。 “妈……就算我求你，”他没说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急喘的呼吸。 江夫人惊呆了。 江凌霄说什么，他说他求她？ 他竟然也会有求她的一天？ “我求你去让她回来，”江凌霄继续遮住眼睛，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这些话是由他说出口的事实，“我现在就想她回来，你去求她……她只听你的话……” 江夫人正要回他什么，江凌霄突然放下了手，猛地坐了起来。 “你干什么？”江夫人吓了一跳。 “不行，”他说着，去扯手背上的针，“我要去云江。我想起了，我今天还有安排的事没做，今天必须做。” “你干什么想一出是一出的！”江夫人去按他的手，不准他拔针。 “我才想起来，我给章贺说了，一切按照日程表安排来，我必须过去……”江凌霄和江夫人僵持起来。 “你有病啊！”江夫人大叫起来，“章贺那边说一声就是了，你别给我玩这套！医生！医生！” 医生急忙忙冲了进来，见势连忙扑上来，帮着江夫人把江凌霄按住。 江凌霄红着眼，定定地看着江夫人，“那你让她回来。” “好好好，”江夫人抓住他的手，只能答应，“我马上去，我马上去，你躺好，我马上去……” 她能摸到掌心下的手，一片冰凉，凉的她都害怕。 “当着我的面问，就现在。”江凌霄说完这句话，直直往后栽到后面的枕头里。 江夫人已经被他彻底吓到了，只能给云雪尧打电话。 “尧尧，你、你到哪里了，”她顶着江凌霄骇人的目光，“啊，还在忙吗……你要不要和凌霄说句话。” “我不说！”倒是江凌霄斩钉截铁地说，“你让她立刻回来。” 江夫人气得要瞪儿子。 医生正在给江凌霄量体温，见状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示意江夫人不要刺激他。 “好的，尧尧说她马上回来。”江夫人只能哄江凌霄，其实云雪尧只答应了尽快，但江夫人听得出来，这个快……未必能有多块。 她和医生一同出去，“要不，给他点镇静剂吧？” 让他好好休息休息也好啊。 医生摇头，“他血压也不太稳，不好用镇定剂。现在他整体状态都很不好，体温也在反复，我其实建议送大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江夫人心突突跳了两下，“不、不至于吧，凌霄身体一向很好的。” “我只是建议，具体还是要看他自己配合不配合吧。”医生小声说。 “这个，你暂时不要告诉家里其他人。我会和他商量一下。” 江夫人是真的有点发愁了，也就是个发烧感冒，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 “还有，霄爷的情绪问题也很严重，如果要去医院，也一并检查了吧。” “情绪还有问题？”江夫人的火又上来了，“能有什么问题？” 他天天不让人家情绪有问题就好了！ “具体我也不好说，”医生犯难，“我是担心霄爷有点抑郁倾向……” 江夫人一口气提不上来，正想骂人。 手机突然又响了。 是云雪尧打过来。 “妈，”她声音急促又沉重，“我这边出了点事……” 第284章 人命关天的急事，她走不开 宋栩弛是在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下的狠心。 他在看到罗铭晨在公司楼下取到租的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杀心。 自从罗铭晨去了云雪尧的部门，他比从前更是提起了十万分的小心，严防死守，害怕罗铭晨和宋煕有一星半点儿的接触。 在家里，他制造宋夫人身体的虚弱，让宋煕不得不把大半心思都花在家里，以至于公司这边都交由李鸿剑来把持。 在公司，李鸿剑和他分工，让宋煕“主外”，他“主内”。 故而宋煕平时极少来公司，自然就不可能有机会见到罗铭晨。 可是，宋栩弛没想到罗铭晨本事那么大。 竟然可以查到今天宋煕今天有一笔生意在途山区莲花大道那边的会议酒店商谈。 罗铭晨租了车，要直接去拦截宋煕了。 只要他们见了面，罗铭晨说出那些话…… 宋栩弛明白，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他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阻止事情的发生。 他后悔，无比后悔先前的心慈手软。 搞什么办公室霸凌，搞什么人身羞辱，他怎么会知道罗铭晨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再打的屈辱都能一声不吭的忍下来。 为了能当上宋家的少爷，他什么苦头都能吃。 这是什么样的心志？ 这种人太可怕了！ 就不该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尾随罗铭晨的路上，宋栩弛数次踩了刹车又松下来。 没有最好的机会…… 他必须要来一个一击毙命的杀招。 他要让罗铭晨上西天。 他要保住自己宋家少爷的位置！ 终于，在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机会，它终于来了…… …… 目的地已经出现了。 罗铭晨忍不住给云雪尧打了电话，“云姐，我快要到了，我是要等你还是先上去抓人？要不我先盯梢着……” 云雪尧略微迟疑，“你可以先盯梢着，等我……” 轰！ 巨大的撞击声突然顺着手机传了过来。 云雪尧被震得手机都险些落地。 她心里一紧，“罗铭晨！罗铭晨！” 没有回答，只有类似啸叫声的高分贝空耳音，似乎隐隐传来。 云雪尧马上放下手机，打开定位。 “林叔，你能不能开快点，这个地点……你快去这个地点！” …… 罗铭晨看到车撞上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他猛转方向盘，但随即感受到的是车尾的剧烈撞击感。 撞他的，是一辆猛禽suv，而他开的不过是一辆破破旧旧的小轿车。 罗铭晨记得，宋栩驰就有这么一辆车…… 此时此刻，他们走的这条路上，没有其他车。 为了尽快赶近，他穿插了一条路，路两边都被拦起来了，是一个烂尾的建筑工地。 宋栩驰，要把他撞下去！ 罗铭晨不知道宋栩驰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知道，他是要杀人灭口…… …… “在那里！林师停车！” 云雪尧叫司机老林。 街道两边都是蓝色的塑料泡沫板拦起来的工地。 前方有一片板子被完全掀开了，歪倒在地。 等到车开过去，云雪尧才看到惊险的一幕—— 板子拦起来的地方，是十几米深的地基深坑，而有两辆车，一辆越野车头已经伸出了坑的边缘，半个车身都已经挂在外面，摇摇欲坠。 另一辆小车也好不到哪儿去，车侧身也悬挂在坑边，尾部已经被撞到变形，肉眼可见在缓缓往下滑。 “我们一个人去拉一个！”云雪尧一边录像，一边叫老林。 这种时候，车随时都可能掉入深坑，假如真的掉进去，那里面的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我去大车！”老林自告奋勇，大车风险更大，他不可能让少夫人去。 云雪尧也不逞强，只点头，“那你多小心，自己安全更重要。 老林当即打开了越野车的后车门，钻了进去，加重了车后身重量，暂时稳住了车子。 云雪尧见他颇有经验，也专注于自己这边。 小车里是罗铭晨。 此时已经是昏迷状态。 云雪尧捡起一块砖头，直接敲碎了车窗，伸手进去打开了车门，把罗铭晨费力从驾驶座上拉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她过于用力，影响了车的平衡，就在罗铭晨从车内脱离出来的那一瞬间。 小车竟然就颤颤巍巍地一个翻身，直坠坑底。 与此同时，云雪尧也听到了旁边轰隆一声响……旁边的越野车，也直直地栽了下去。 老林险险地拖出了另一辆车上的宋栩驰。 只见宋栩驰满脸是血，同样昏迷不醒。 “叫救护车。”云雪尧摸出手机。 “少夫人，”老林也摸出了手机，“我来叫，我在这里守着，你不是说会早点回去吗？要不你开我的车走吧？” 云雪尧摇头，出了这种事，她怎么走得开？ 这现场一看，就是宋栩驰开车撞了罗铭晨，他想要直接把罗铭晨撞下坑，让他没命！ 云雪尧不敢走。 进了医院，谁知道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罗铭晨？ 再说了，罗铭晨是为了去替她找那个面试男才出的事，她不可能那么没良心，一走了之。 她主动给江夫人打了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妈，我这边出了点事……” “什么事？”江夫人忙问，“重要紧急吗？不是什么大事吧？” “有点大，”云雪尧照实相告，“我同事出了车祸，老林和我在这里等救护车，我可能要把这个事情处理了才能回家了。” “什么，车祸啊？”江夫人这可不敢催了，“那你忙你忙，凌霄这边有我们在，你不慌的。” …… 罗铭晨和宋栩驰很快被送到了医院。 “罗铭晨，罗铭晨的家属在吗？”有医生过来问，“病人需要输血，不过他血型比较特殊，是rh阴性血，你们有家属是这个血型吗？” “我是他同事，我没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云雪尧心里有点急，“您能不能等一等，我这边……” 她正说着，就看到好几人急冲冲走过来，为首的竟然是李鸿剑，而陪伴在他身边的，俨然是医院领导模样的人。 “李医生！”院方领导无视一旁的云雪尧，直接对医生说道，“听说刚刚送来的车祸病人是熊猫血？我刚刚让血库查了还有最后一袋，先给他安排上！” 第285章 如果可以，请你救救他 “别弄错了，病人叫宋栩驰。”李鸿剑在一旁补充道，“他这个血型很稀有的，弄错了会出人命的。” 说完这句话，他故意瞥了云雪尧一眼。 医生看了一眼手里的单子，“可是……” “没什么可是，病人的生命最重要！”院长喝断了医生的话，“血库那边马上送过来，别耽误了。” 命令完医生，他回头看着李鸿剑，“李先生，我们一起去看一下病人吧？” 态度殷勤。 李鸿剑离开的时候，故意看了云雪尧一眼，眼中的揶揄和讥讽很是明显。 “医生。”云雪尧拦住要离开的医生，“我同事也是rh阴性血，您看能不能也给他一点，先救着他的命？” 医生为难，“这个我们只能去调了，你也看到了，现在只有一袋了，而且这一袋的量还不得而知……” “可是这人命关天的事……” “我先去忙了，你这边和其他人沟通一下吧。”医生只能推脱着，“还有，你要尽快把病人家属找过来，一般这种，直系亲属也是这个血型的可能性很大。” 云雪尧被留下来了。 “少夫人……”老林在旁边看着，心中不平，“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林师，你记得我做产检的那家医院吗？”云雪尧转过身，对他道，“我马上和院方联系，如果他们有那种血，你马上去给我取，行吗？” “包在我身上。”老林点头，“可是让他们医院之间联系送过来，不可以吗？” “不可以。”云雪尧摇头，“你还没看出来，这医院里有李鸿剑的人，我怕我们送过来，也被他给截胡了。” 云雪尧做产检的医院，是珅城最好的大医院，上次温斯车祸的事，也是他们院方给打的掩护，很是靠得住。 “我和医院那边联系了，他们马上从血库里调血出来，然后往这边送，林师你去半路取回来。注意安全！” 云雪尧其实最想做的，是让罗铭晨直接转院。 留在这里，保不齐李鸿剑那边会动什么手脚。 可是…… 云雪尧坐到了手术室之外。 可是很奇怪。 云雪尧有些事情没想通。 李鸿剑在整个事件当中，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其实在看到宋栩驰妈妈的第一眼，云雪尧就开始怀疑罗铭晨和宋家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为什么，就是像。 宋夫人和罗铭晨，像得简直像是两母子。 反观宋栩驰，反而像是从外面捡来的。 公司里，察觉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可是他们并没有一个人回去管这件事，他们甚至都拥护宋栩驰，帮着他孤立和霸凌罗铭晨。 宋栩驰今天得以罗铭晨不择手段地下杀手，更是摆明了这一点。 云雪尧不走。 来都来了，她想要证实一些事…… …… 前方有异样的骚动。 云雪尧一抬头，就看到前方宋熙在人的陪同之下，正快速朝这边走过来。 “手术室在哪边？”随行的人还在问，“姓宋，宋栩驰……” 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前去迎接，“宋先生，您的儿子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了，等一下你就能见到他了。” 这么快就脱离了危险，看得出来，宋栩驰其实伤得并不重。 云雪尧甚至都怀疑，他根本就不需要输血。 李鸿剑要走那唯一的一袋血，只是想要致罗铭晨于死地而已！ “宋总！”云雪尧猛地站了起来，朝他疾步走过去。 “老宋！你总算是来了，栩驰他被撞得有点脑震荡了，一直在问你什么时候到呢。”李鸿剑也出现了，争先着走到宋熙面前。 宋熙刚刚被云雪尧吸引过去的注意力，瞬间又被李鸿剑抢走了。 “栩驰他怎么样了？”他焦急地问。 “宋栩驰他刚刚输了一袋rh阴性的血，现在很稳定的。”云雪尧截掉了李鸿剑想说话的势头，“宋总，我能不能请问一下你是什么血型？” “宋总什么血型关你什么事？”李鸿剑沉着脸喝道，“难不成你还想让宋总献血？” 云雪尧对李鸿剑的色厉内荏充耳不闻：“宋总，公司有个同事是和宋栩驰一起出事的，他也是rh血型，医院把仅有的那袋血都给宋栩驰了，那位同事现在命在旦夕，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孩子，您能不能帮帮他啊？” “你那位同事叫什么名字，也是我们公司的？”宋熙当即反问，“他也是rh阴性？” “是的，他叫……” “老宋，你别听她胡说八道，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rh阴性？要是多的话，也不至于叫熊猫血了。”李鸿剑看云雪尧的脸色别提多阴沉了。 “是不是，可以找医生来问！”云雪尧昂首直面李鸿剑，“李总您把唯一的那袋血抢给了宋栩驰也就算了，毕竟大家都是人命，可是你也没道理看着公司员工去送死吧？” “你……” “老李，你听她说完。”宋熙倒是和蔼，李鸿剑和云雪尧的矛盾他知道的，他也不偏向任何一方，只想听个实情。 “她不是说完了吗？”李鸿剑忿忿道。 这个云雪尧，就是个搅事精。 “我没说完，”云雪尧专杠李鸿剑，“宋总，这位员工叫罗铭晨，是从c省迟远县光明乡来的……如果可以的话，请您救救吧。” “光明乡？”宋熙一怔，“他姓罗？” “老宋！栩驰还在等着你呢！”李鸿剑有些慌张地说道。 “宋总，”云雪尧干脆不管不顾抓住了宋熙的衣角，“求求你救救罗铭晨吧，求求你了……” “老宋，我们还是去看栩驰吧？”李鸿剑甚至想要伸手把云雪尧推开。 但宋熙拦住了他的手，“等等，”他认真地看着云雪尧，“罗铭晨？哪个铭哪个晨？” “铭记的铭，早晨的晨。”云雪尧吐字清晰。 宋熙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走吧，他需要多少血。” 他说着就挽起了袖子。 “老宋，你这……”李鸿剑挡不住，几乎要急得跳起来，“一个陌生人，你这把年纪了，何必……医院那边会知道找血源的……” 第286章 抢的是性命攸关的东西 “我是rh阴性，”宋熙郑重对李鸿剑道，“我知道这个血型有多稀少，遇上有人有难，我就该伸出援手，这样要是哪一天我或者我的家人需要输血，也才有可能相助。” “你、你怎么可能……”李鸿剑发现拦不住了。 宋熙已经让院方给他安排抽血。 “不用检查身体了，我上周才体检过，都是好的。”他很果断。 “云雪尧，”李鸿剑趁着宋熙走前面去，一把拉住了云雪尧的手腕，咬牙切齿问道，“你想干什么！” 云雪尧用讥诮地眼神把李鸿剑上下打量了一下，“看李总说的，救人命啊！您要是不那么积极，把那袋血给宋少松了过去，我也不至于拉着宋总求救啊。” “你……” “好了，”云雪尧甩开他的手，“就让宋总输个血而已，宋总都乐于助人，李总又在害怕什么？” 李鸿剑一时气梗。 云雪尧挑着眼角，淡淡地睨着他，“李总放心，我只要一点血来救我的下属，其他的事情，我也没兴趣参与。但李总要是这样胡搅蛮缠下去，事情可就说不清了。” 李鸿剑……差点要被气出脑梗阻。 …… 宋熙刚到抽血室坐好，云雪尧就收到了司机老林的电话。 “少夫人，血已经取回来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老林问道，“跟我随行的还有那边的医生。” 云雪尧看了一眼身后正在抽血的宋熙，走到外面无人处，“你们这样……” ……等她回到室内，宋熙已经抽得差不多了。 “宋先生，您就只能抽这么多了，可以先稳定病人的病情，然后我们这边再去调血。”医生劝道。 宋熙皱着眉头，“就这么点，能够？” “应该够了，可以救命就好，真是谢谢宋总了。”云雪尧感激道。 宋熙摆摆手。 “算不得什么，”他似回忆起来什么，“说起来，我夫人曾经也在迟远县光明乡住过一段时间，我们寄住的那家人，也姓罗，那时候他家媳妇儿也怀了孩子，让夫人给他们孩子取个名字，我记得，好像是铭晨这两个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曾经那家老乡的孩子……” 宋熙说这段话的时候，李鸿剑就正好过来，躲在门外。 他心都要从嗓眼子里跳出来了。 正要冲进去打断，就听云雪尧笑着说，“这世界上名字一样的人多了去了，哪里有那么凑巧呢？” “是啊，”宋熙也笑起来，“不过，等会儿我还是想去看看他，问一问，说不定就是的……说起来，还是我对公司员工不关心，来了这么个人都不知道。” “您还是去看宋栩驰吧。”云雪尧的目光不经意瞥到门口地面的阴影上，“等罗铭晨好了，回公司了，您再找他过去问也不迟。” “也行。”宋熙点点头，正要起身，李鸿剑带着医生进来了。 “老宋，你的血呢？”李鸿剑一脸焦急地模样。 “在这儿，怎么了？”宋熙不解。 “栩驰他又不好了，需要输血。”李鸿剑推了一下医生，“让医生来说。” 医生想的有点局促，但还是不得不顶着宋熙迟疑的目光开口，“是这样的，病人的情况有点反复，有出血点没止住，所以还需要输血，要不然情况有点危急……” “什么，这……”宋熙顿时有些焦急，“那……” “我们到处调了血浆，但是现在全市都没有rh的存货，所以……”医生也一脸为难的样子。 “可是现在就这点……”宋熙指了指自己抽出的血，“要不我再抽一个那么多。” “不行！”这次是医生阻止，“您的身体和您的年纪，抽这么多已经是极限了，不可以再抽了。” “医生，罗铭晨的情况如何？”倒是云雪尧顺着递了个梯子。 医生不敢直视云雪尧的双眼，只能避讳地躲闪着眼神回答，“他其实……情况还算稳定……” “那就好！”李鸿剑一锤定音，“把血浆给需要它的人吧！” “真的确定罗铭晨没问题？”宋熙再三对医生确认道。 “当然没有，医生说没有就没有，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有人说谎吗？”李鸿剑看出医生的心虚，当即代替回答。 宋熙叹气，“那还请你们医院去社会上征集一下，还有没有rh阴性的人可以来献血，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一行人说着走出了献血室。 李鸿剑专程留在后面，对云雪尧压低声音冷笑，“算你识相！” 假如云雪尧当场就要让宋熙去见罗铭晨，或者答应了什么，恐怕他马上就要想办法动手，没让罗铭晨在见到宋熙之前，直接去见阎王爷。 不过，云雪尧就算这样示弱，也改变不了什么。 李鸿剑冷冷地想，罗铭晨这颗定时炸弹，迟早也该拆了！ 不在今天，就在明天，云雪尧会明白，自己搞这些有的没的，都是徒劳。 她最该想的是，等李明姗的事情处理好了，她要何去何从…… …… 宋家的其他人也到了。 宋夫人焦急万分，“老公，栩驰他能看吗？我听医生说他又有危险了。” 宋熙和蔼地安慰妻子，“你放心，血浆已经送过去了，他应该会没问题的。” “没问题就让我们家属去看一看啊。”一旁有个老太太焦急地喊道，“我们都是最亲的家人，孩子出车祸了，看一眼又没什么……对了，警察调查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栩驰最乖了，绝对是人家的责任！” 云雪尧看了一眼这老太太，眉眼和宋熙有些相似之处，但嘴角下垮，眼瞳三白，看起来就是个不好相于的。 “妈，警察会调查清楚责任的，我们还是等一下吧。”宋夫人劝她的。 “我说什么你就和我唱反调对不对？”宋老太太语气恶劣，“刚刚还说要进去看，我一说要进去，你就装好人了？” “我、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宋熙他说……” “他说什么？有些话他可以说，你不能说！他是姓宋，你姓什么？” 宋老太太劈头盖脸就给宋夫人一顿骂。 第287章 怎么和救命恩人说话的呢 看到宋老太太这样子，云雪尧突然觉得，江老夫人那态度，着实算是客气了。 “好了好了妈，我去问问医生，可不可以去看看栩驰吧。”宋熙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 医生很快来说了，可以将病人。 一家人于是急急忙忙去病房里。 云雪尧没吭声，但紧随在其后。 一进病房，宋老太太就孙子长孙子短的叫了起来，一脸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 宋栩驰躺在床上，头顶上挂着一个血袋，哼哼唧唧的，看到家里人马上就告状，“爸妈、奶奶，是我们公司那个同事撞的我，我好好的开车在路上，他突然就追尾……” “你哪个同事？”宋老太太不问青红皂白，“报警让警察来抓他！” “就是个叫罗铭晨的，”宋栩驰就知道老太太对他没有底线的溺爱，怎么可能不利用起来，他哼哼着，“也不知道他平时和我有什么仇，以前在我部门，他还对我蛮照顾的……” 他说着，眼神瞟到了后方的云雪尧。 “雪尧也来看我了？”这件事倒是让宋栩驰挺欢喜的，没想到这种时刻，竟然还会得到云雪尧的探视。 “是云雪尧救的你，”宋熙已经大致了解到了事情的表象，“她发现你除了车祸，打电话叫的救护车。” “雪尧，你果然心里还是有我的。”宋栩驰不管家人当前，已经肉麻地喊出了声。 这么一声叫，宋家人全都用惊诧的目光看着云雪尧。 云雪尧浅浅一笑，“宋栩驰，你好好说话，我是有夫之妇，救你只是顺手而为。” 毕竟也是一条命。 就算宋栩驰犯了大罪，也得活着去接受惩罚。 没想到宋老太太突然发难，“既然你都结婚了，那还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女人不好好守妇道，仗着自己长了张狐媚子脸，招蜂引蝶的，我们栩驰可还是未婚钻石单身！” 这话着实过于冒犯了。 宋熙也连忙叫道，“妈。” “妈，云小姐只是好心救人，没有那些有的没的的。”宋夫人也忙劝道。 云雪尧可是他们儿子的救命恩人，怎么能这样和恩人说话呢？ “你这张嘴不说话是闲不住了不是？”宋老太太也不知道对宋夫人有什么怨，马上转移目标，“自己的儿子不关心，还得我这老骨头来操心，你臊不臊？” 她上下打量着云雪尧，“现在的年轻人，心思可多了，嫁人了又怎么样，谁知道有没有觊觎我们宋家的荣华富贵，搞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宋栩驰看云雪尧的神态和话语，明摆着什么，老太太肯定不认为是自己孙子有错。 错的都是别人！ 宋夫人被骂，一时也不好再帮着云雪尧说话。 谁知道宋老太还会不会骂出更难听的话？ 倒是宋煕拦道，“妈，别乱说话，人家云小姐和栩弛没什么的。” 自己的儿子虽然是疼是爱，但宋煕还是有眼睛，也听说过云雪尧和俞子舜的传闻。 虽然外面很多人把云雪尧的婚姻传得不堪入耳，宋煕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认为事情不止于此。 云雪尧的条件、气质和心性，就算不嫁豪门，也绝不可能去找什么金主。 然而宋老太不以为然，她冷哼一声，“哼……” 正要说下面的话，有个护士突然闯了进来。 “糟了糟了！”她一进来就慌慌张张嚷道，“我们拿错血浆了！” “什么？拿错什么了？”宋老太对八卦的想象力很强，正儿八经的事情却经常听不懂。 宋栩弛却已经跳起来了，“什么血浆？” “这位病人是叫宋栩弛吧，”护士绕到了输液那一边，“他是rh阴性血型，结果我们护士站疏忽，拿成了o型血！完了完了！” “你们怎么搞的！”李鸿剑跳得比宋家人还厉害，“还不送去抢救！” “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安排。”护士慌慌张张。 宋栩弛瞪大了眼，有点不知所措，“那我、我该怎么办？” 宋家人也都慌了，宋夫人急得握住了宋栩弛的另一只手，宋老太这时候反倒哑火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失了主心骨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云雪尧不紧不慢地突然出声，“有可能，就没有输错呢？” “怎么可能没输错？”护士转头就呵斥云雪尧，“这位病人是rh阴性血，非常稀有，这血袋上写着o型血呢！” “开什么玩笑？”云雪尧嗤笑了一声，“如果真的是输错了，1就可以让人肾衰竭死亡，你看看这个袋子……” 她抬手就翻了一下袋子，“至少已经输入了近10了，要出问题早出问题了，看看宋栩弛，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可能输错了？” 云雪尧此话一落，第一个冷静下来的，是宋煕。 他看看宋栩弛，再看了看血袋。 血袋上的标签，确实是o型血，而宋栩弛，虽然脸色发白额头有汗，神色慌张，却并不像出了问题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夫人不解。 这事情来的突然，突然到荒谬。 是以正常人，压根就反应不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要么血袋上的标签错了。”宋慈毕竟头脑清晰，“要么，就是……” 他看宋栩弛的眼神，初始疑惑，继而质疑，再后来，竟然变得锋利了起来。 “怎么会是o型血呢？”宋夫人也不解地嘀咕，“老公你是rh阴性，我是ab型，栩弛怎么可能是o型血……肯定是袋子上写错了吧？” “肯定是写错了。”李鸿剑一身冷汗，连忙附和宋夫人，他转头就骂护士，“你们医院也是太迷糊了，这种错也能犯，要死人的知不知道？” 宋煕此刻已经异常冷静了，“安排人，来给栩弛抽个血吧，” 他叫护士，“事情还是搞清楚比较好。” 说完这话，他观察到宋栩弛的脸色愈发慌乱。 “搞什么清楚啊？”李鸿剑反对，“老宋你昏头了是不是，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知道了？肯定是医院写错了标签。” “是吗？”宋煕淡淡地看了李鸿剑一眼，“可是刚刚我抽血完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他们把血型标签贴到了袋子上，其他的没看清楚，rh阴性几个字，还是记得清楚的。” 第288章 到底是谁想让我们家绝后 “所以——”云雪尧适时地跟在后面解说，“医院没搞错，宋栩弛就是o型血没错了？”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炸得病房里一时没了声息。 就连本来有心理准备的宋煕，此刻也和夫人一同呆在了原地。 血型没有错的话，那有错的，就是宋栩弛了！ “爸、爸，妈……妈妈，”宋栩弛惊慌大喊，抓住了宋夫人冰凉的手，“妈我是您的儿子啊！您怀胎十月，从小养大的儿子啊！血型肯定是搞错了，肯定搞错了！您千万别信，您要信我啊！” 宋夫人看着眼前的儿子。 没错，她当年确实十月怀胎，她也确实把这个孩子从小一手一脚养大，倾注了所有的感情，可是…… “有人，是有人在陷害我！”宋栩弛看看宋煕又看看宋夫人，“奶奶，有人害我，有人要害我们宋家！” 宋老太是所有人里面反应最慢的。 此时她听到宋栩弛的说辞，脑子根本转不过来，却下意识就觉得自己的宝贝孙子说得是正确的。 正要说话。 云雪尧又开口，“宋栩弛，说那么多都是没用的，不如我们去当场鉴定一下你的血型吧，把你输的这袋血也带过去，都验证一下，看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你闭嘴！云雪尧！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生死存亡之前，宋栩弛已经丢掉了舔狗的嘴脸，“上次出差就是你让人打的我，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 他要把水搅浑，搅得越浑越好！ “已经查清楚了，”突然间，又有医生推门而入，他是来找护士的，“没有输错，这位宋栩弛的血型就是o型，他刚刚入院就查好了的，不知道是谁给改成了rh阴性，拿出来的是涂改过的，我们原始的单子是o型。”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瞬间锤得宋栩弛整个人都稀巴烂。 也锤得李鸿剑没了主意。 他本来还想，哪怕是带宋栩弛过去验查什么，他也可以偷偷做手脚，谁能想到竟然有医生直接过来说了结果。 他不是和医院院长已经说好了吗？ 不是说了绝对不会出岔子的吗？ 为什么会…… “什么？”医生那么直白的话，宋老太终于听懂了，“栩弛是o型血？你们的意思是我儿子儿媳生不出o型血的孩子对吧？那、那……” 自己白白疼了二十几年的大孙子，竟然压根不是宋家人。 “好哇！” 宋老太突然反手。 啪的给了宋夫人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打得所有人都懵了。 宋老太已经骂开了，“我就说是你偷了人！你还不认！不知道你去哪里偷的野汉子，生下这么个四不像的儿子！冒充我们宋家的种！” “我早就说过这孩子不像我们宋家人，你还喊冤，还撺掇着我儿子一起来骂我！你这个毒妇！你是想让我们宋家绝后啊！” 宋夫人捂着脸，睁大了惊慌失措的眼睛，“妈，我没有，我没有偷过人！” “别叫我妈，你没这个资格！霸占我们宋家儿媳的位置那么久，你算什么野东西！带着你的野儿子从我们家滚出去！”宋老太说着，又是扑上前去，抓住宋夫人的头发，又要扇她。 “妈！妈你冷静点！”宋煕不得不护住妻子，“事情没彻底查清楚之前，别妄下论断！” “你还护着她？”宋老太指着儿子，“这孩子刚回来的时候，我是不是说过他长得不像你啊？你听我的了吗？你要是早听我一句话，今天会被戴绿帽子吗？” “妈，事情都没查清楚，你怎么就……”宋煕头疼。 猛然间知道儿子有可能不是自己亲生的，已经够受震撼了。 宋老太还要这般胡搅蛮缠。 “老夫人，您别激动。”云雪尧这时候说了一句公道话，“您儿媳还真有可能没你说的那些事。” “你又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宋老太现在是逮谁骂谁。 “我只是一个中学生物认真学过的人，”云雪尧也不急不恼，悠悠道，“宋夫人ab血型，是根本生不出o型的孩子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在场的医生。是不是这个道理。” 云雪尧这么一句话，终于逮住了问题的关键点。 “所以，”她看着已经吓瘫了的宋栩弛，“这个o型血的人，完完全全就不是你们家的孩子。” 宋煕方才是关心则乱，一时也没想到这一点。 云雪尧的结论一出，他倒是松了一大口气。 宋夫人愣了两秒，突然间捂住脸，放声就大哭了起来。 宋老太说得没错，从这个儿子出现在这个家里以来，二十几年，宋老太虽然对孙子也是极尽疼爱。 但总是会逮着机会羞辱她毁谤她。 老太不知道多少次，明里暗里骂她偷人，骂她不贞。 只因为，宋栩弛真的长得不像宋家人。 他甚至可以说长得……长得奇形怪状。 小眼睛，塌鼻子，厚嘴唇，一张大饼脸也就算了，所有五官还皱在一起。 宋夫人自己的儿子，当然有滤镜。 可是如果摸着良心，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长相是难看甚至猥琐的…… 没想到，老太太没说错，这个不像宋家人的儿子，竟然真的不是宋家的孩子。 甚至，也都不是她的。 想到自己这些年受的委屈，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有可能不知所踪，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 宋夫人要哭道晕死过去。 宋老太反倒是拉着医生问个不停。 “真的吗？真的她那个血型，生不出这个儿子吗？” 就好像不能证明宋夫人是个什么货色，她就不甘心一般。 医生好笑更好气，“当然不能了！这是科学。” 此时，病房里，除了宋栩弛，还有一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鸿剑完全被这突发的一切，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脑子在一片嗡嗡的混乱之中，只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这一切，都和云雪尧脱不开关系！ 他看云雪尧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到底在哪里……”宋夫人哭坐在地。 宋煕蹲下去抱住她，轻声安慰，“别担心，别难过，我会查清楚的……” 第289章 你才是我的孩子啊 事已至此，这个病房已经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宋煕已经打电话叫心腹助手过来，具体要安排的，是他和宋栩弛的亲子鉴定。 “这事情你亲自做，一定办好了，办不好我会拿你是问！”宋煕黑着脸叮嘱，“切记不能让任何人插手，多找几家机构，并且，不要泄露任何信息！” 李鸿剑听到这话，心又沉了半截。 但他也知道，现在再去做任何手脚，已经于事无补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宋家便有千万种办法，可以去证实它。 最可怕的是，宋栩弛，他真的不是宋家的孩子！ 宋煕一个命令，过来的不仅仅有他的助理，还有保镖。 这些人得了命令，从现在开始，要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守住宋栩弛的病房，说是为了他的安全，其实就是怕他逃窜。 “爸！妈！奶奶！你们别听别人瞎说啊！我就是宋家的孩子，我是宋家的孩子啊！”宋栩弛顾不上自己车祸后的伤，拼死了想要下床。 “云雪尧害我的！云雪尧他们想要害我，你们千万不要听他们说的鬼话！” 可是宋煕已经对他的叫嚷充耳不闻。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接受了宋栩弛可能不是自己儿子的设定，他就越看他越觉得不像。 不像。 真的不像。 长得不像，性格等等也不像。 原来，不是不像，而是根本不是！ 不管宋栩弛再鬼哭狼嚎什么，宋煕直接扶着夫人走出了病房。 宋老太却绿着脸，看不惯他们恩爱。自从儿子娶了这个媳妇之后，就不怎么把她这个老妈捧在心尖上了。 什么事情竟然还敢护着媳妇忤逆她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把儿媳视为自己最大的敌人。 宋老太嘴里不干不净，“孩子是你的怀的，你给我怀哪里去了？是不是你根本没怀孕，就拿怀孕这个事情骗我们宋家接纳你？你是从哪儿去给我们抱来的这么一个丑八怪！” 先前还是心肝宝贝的大孙子，现在就成了丑八怪。 宋老太比宋煕夫妻，还要更快接受这个匪夷所思的现实。 “你站住干什么？我说错了吗？”发现宋夫人突然停住了脚，宋老太骂道，“你怎么了？还想还嘴？” 宋夫人却仿若没有听到宋老太说什么。 她站在那里，目光定定地，一瞬也不瞬地看着最前方。 前方，有人推着一个轮椅上的年轻男子，缓缓而来。 宋夫人眼中的泪，随着对方的靠近，而越含越满……最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宋煕也震惊了。 前方的青年，虽然头上缠着绷带，看起来苍白又虚弱。 可是、可是…… “他……”连宋老太都抬起手，指着对方，一时卡住了舌头。 宋夫人推开了宋煕的手，朝前走了一步，“你是……” 她只说出两个字，眼泪却更汹涌了。 青年也在注视着她。 他年轻且和她有些神似的双眼中，也满是泪水。 “你是，”宋夫人的声音破碎到几乎不成形，“你是我的……我的……” 她张了张嘴，“孩子”两个字，落在空气中，碎掉了。 罗铭晨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预想过很多次和亲生父母见面的场景，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脑袋里空空如也，什么都不存在了。 宋夫人突然哭出了声。 “你是我的孩子吗？”她随之也大声喊了出来，忽的扑上前，几乎要跪到罗铭晨跟前，“你才是我的孩子对不对？你是我的孩子！你一定是的……” 罗铭晨也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他张嘴，声音是哽咽与嘶哑的，“我……妈、妈妈……” “你叫什么名字？”宋煕也上前，声音发抖。 面对父亲，罗铭晨情绪倒是稳定了一点，他抬头看着宋煕，眼神并不躲闪，“我叫罗铭晨。” “罗铭晨……罗铭晨……”宋煕喃喃着，“你叫罗铭晨，你就是罗铭晨……” 有一只手拨开了迷雾，照清了笼罩在周身的困惑。 原来，这就是罗铭晨！ 李鸿剑见到这一幕。 便知道已经大势已去。 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转身就另外寻路而逃。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明明医院里恰好是有认识的院长，明明都打好了招呼，不对…… 他站住了脚。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护士，以及突然冒出来的医生……都是那么的陌生，好像先前根本都没见过。 院长是指定了医生来处理这事情的。 怎么也不会突然有其他人跑出来揭穿这一切…… “云雪尧！”李鸿剑捏紧的拳头，“一定是她！肯定是她搞的鬼！” 表面退让，实则是让他麻痹大意，再背后搞动作，杀他个不及！ “这个女人，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李鸿剑捏紧了拳头，哪怕没有李明姗的事，云雪尧，这个云家的女儿，也绝对不能留！ …… 这一头，宋家人已经相认了。 罗铭晨很坦然，表示可以做亲子鉴定。 “其实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但我父母临死前告诉我了真相，让我一定要到珅城来找我的亲生父母，我就想求个明白。” “你父母去世了？”宋夫人惊叹，她对那对夫妻还有印象。 “他们告诉你的真相是什么？”宋煕更关心这个。 “他们告诉我，当初是一对珅城姓宋的夫妻，在那边做工程，妻子当时怀孕了，快要临盆了……” 宋煕当初做工程，一直带着妻子。 直到宋夫人快要临盆了，才打算要送她回去。 没想到当初乡下基础建设糟糕，山路崎岖，宋夫人回去的路上受了颠簸，隐隐有点发作了。 护送宋夫人的人没办法，只能就近找了一个乡镇医院把她送进去。 那个乡，就是光明乡。 宋夫人送到医院之后没多久，就生下了儿子，乡镇医疗设施不好，她生产的过程也称得上是九死一生。 所幸儿子很健康，并没有早产儿先天不足的样子。 但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 那时候山里天天连连暴雨，不少地方都出现了滑坡泥石流的情况。 宋夫人所在的卫生院也是这样，光明乡乃至整个迟远县都地处山区，卫生院就坐落在一个山坳坳里。 第290章 姓李的才算真正的主谋 况且那里的情况，也没办法坐月子。 宋夫人由于提前生了孩子，再加上环境和营养等，还没奶水，只能按照当地的办法，用米汤汤去喂宝宝。 刚出生的婴儿，饿得小脸都皱了，整夜啼哭不止。 幸好那时候，她在卫生院那边认识了一家罗姓的家人。 这家人的媳妇儿也刚刚生了儿子，奶水很充足，宋夫人于是拿钱出来，请他们帮忙喂一喂自己的孩子。 罗姓家人看起来非常老实善良，他们把宋夫人接到了他们家里去住。不但不收宋夫人的钱，还给宋夫人熬红糖水，帮她奶孩子，照顾她。 然而，宋夫人还是在产后第五天，突发大血崩。 当时情况危急，乡卫生院根本没有条件可以救宋夫人，不得不把她送到了县医院。 县医院抢救了之后，宋夫人的状况依然糟糕，命在旦夕，又连夜朝省会大医院送。 而在当时那样的情况，小小的宝宝只能留在了乡下。 更难以置信的是，宋夫人离开之后，山里又连续大雨，泥石流加山洪爆发，直接阻断了所有的路。 宋煕得到妻子的消息，也是从另一条路，辗转才来到了省城医院。 整个迟远县的路都断了，更别说山里的光明乡。 等到汛期过后，山里的重新通路，已经是三个月后。 这三个月，宋家夫妻每天都在思念着自己的孩子。 宋夫人受此一遭，身体底子坏了，宋老太又成天黑着脸，找着机会骂媳妇，宋煕怕妻子想不通出什么事，加上其他一些事，实在走不开。 于是只能拜托自己最好的朋友李鸿剑帮忙去把孩子接回来…… 李鸿剑这一趟很顺利，很快就把一个小小的婴儿抱回了珅城。 宋夫人一看到孩子饿得面黄肌瘦的样子，就哭了。 宋老太则又多了辱骂媳妇的理由。 这么多年，无论宋夫人如何悉心教养孩子，宋老太总要和她唱反调。 孩子富养了，她说宋夫人溺爱孩子。 孩子穷样了，她又骂宋夫人不安好心。 背地里，她不知道骂过多少次宋夫人在外面偷人，生了个不像他们宋家的儿子。 可是转过头来，真正对宋栩弛无底线溺爱纵容的人，正是宋老太。 宋煕也知道家里的矛盾，但他父亲早年离世，他不可能扔下母亲一个人住，只能特意买了一栋双拼的别墅，他们一家人住这边，老太太一人住那边。 后来，老太太几次说她一个人寂寞，硬把宋栩弛搬过去住了。 宋夫人因为当年的事情，没办法再生育，又被宋老太反复pua，也觉得自己对不起宋家，不敢过于反抗。 而对于当初帮助过自己的罗家。 宋夫人曾数次汇钱过去，也想过要亲自去感谢对方当年的出手相助。 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钱款都悉数退回了。 两方再无联系。 偶尔她回想起当年的凶险，都会无限感慨地对宋煕说，不知道罗家怎么样了，当初他们的儿子也刚出生，还让宋夫人帮忙取名字。 宋夫人于是给取了铭晨二字。 那个孩子和宋栩弛年纪相当，也不知道长大是什么样的…… …… “我爸妈他们……”罗铭晨说，“他们告诉我，当初有人过来想要抱我回去，因为来的不是夫妻本人……所以他们当时鬼迷心窍，想着假如把自己的儿子送出去，那自己的孩子就可以从此过上好日子，而我反正也是别人家的孩子，等我长大，让我再认回去就好了……” 这想法，愚蠢天真又贪婪。 那个叫“宋栩弛”的孩子，就这样被送到了宋家。 果真是享尽了无限宠溺，荣华富贵。 而罗铭晨却从小在困苦的山村里，几岁便开始做家务，捡菜生火做饭喂养家禽。 幸而他聪明又自律，其他孩子都不爱上学，小小的罗铭晨却自幼就喜欢课堂。 课堂里安静。一群人聚在一起，冬天又温暖。听老师讲课和看书，都比回家做农活轻松多了。 罗铭晨从小便暗暗发誓，要读一辈子的书…… 他考上县城里重点初中，读到高中的时候家里没钱给他上学，让他辍学。 罗铭晨便拿着自己的分数去找学校领导，求对方可以让他免费上学，条件是他会年年考年级前三，还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 校长欣赏他的志气与勇气，于是真的给他免了学费。 一步步走上来，其中艰辛只有罗铭晨自己知道。 三年后他果真考上一所好大学，成为当地的骄傲。 可是大四的时候，罗铭晨突然接到了村里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他父母快要不行了…… 罗铭晨急急忙忙赶回去，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双亲。 也知道了这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他们是打算到珅城来认亲，也就是认宋栩弛的。”讲到后面，罗铭晨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他们认为我都已经要学成了，宋栩弛应该也已经成才了，他们可以把他认回去，然后享自己儿子的福了。” 没想到，费尽周折找到宋栩弛之后，说明了来意。 宋栩弛却大为发怒，认为对方是骗子。 罗家夫妻早料想过儿子会不信，他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告诉了他可以去找自己父母求证，以及找当初领走他的李鸿剑来对质。 宋栩弛愤怒之后，就是无限的惊恐。 他那时候应该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从小到大，家里的亲戚朋友都说他不像爹也不像妈，奶奶也经常偷偷骂。 更恐怖的是，他发现自己真的长得和罗家夫妻很像！ 就在他无限焦虑的时候，李鸿剑竟然主动找到了他。 原来，罗家夫妻误打误撞，竟然率先找到了李鸿剑。 说明来意后，李鸿剑也很慌。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对夫妻竟然瞒着他干了这种事。 可是，面对实情，李鸿剑想的不是把这桩二十来年的错位纠改过来，而是继续隐瞒下去。 能怎么办呢？ 李鸿剑太清楚，这桩错事，是经过他的手来犯下的。 就算他不是主谋，可确实是他把孩子从罗家夫妻手里接过来，又送到宋煕夫妻手里的。 第291章 赶回江家，他又不在 而且，李鸿剑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心里清楚，当初宋煕让他去接孩子的时候，他其实很不乐意，也心不在焉的。 只是碍于面子和交情，不好拒绝。 总之，对方把孩子塞给他，他看也没看，就给带回来了。 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罗家人突然找过来，说孩子抱错了？ 李鸿剑想恁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事业上，他需要宋煕的地方还很多，也不想因此和对方结仇。 所以李鸿剑宁愿把事情按下去，也不愿意去揭穿。 他和宋栩弛，设了一个计。 先是由宋栩弛出面，约罗家夫妻到李家去，送了他们一些财物。 让他们夫妻俩先回去，骗他们李鸿剑和宋栩弛会和这边说清楚，再回去找他们。 罗家夫妻拿了那些贵重财物，信以为真，真就回去了。 没想到才回去，还没到迟远县，就被抓了起来。 原来李鸿剑紧随其后报案，说他们夫妻偷窃，因为涉案金额巨大，所以当即被地方抓住并关了进去。 也不知道李鸿剑使了什么神通，总之给罗家夫妻俩扣了好大一顶帽子，把他们折磨得奄奄一息。 等到发现人快不行了，才给放了回去。 然后村里才通知了罗铭晨…… “我毕业以后就来了珅城，本来想要悄悄来认人的，结果被宋栩弛发现了……” 关于在公司里受的那些非人折磨，罗铭晨已经不想多说了。 有些事，只要宋煕想知道，就不可能被蒙蔽。 除非，他这个父亲，并没有把他当成一回事。 一旁的宋夫人已经泣不成声。 就连宋老太都哑口了，隔了半晌，悄悄转头抹了抹眼泪，骂了句杀千刀的。 罗家夫妻再可恶，已经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而宋栩弛…… “宋总，鉴定都出来了，您看看。”助理很快把有关罗铭晨和宋栩弛的亲子鉴定都送了过来。 宋煕看了一眼，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一切事实，已经尘埃落定。 “孩子，我的孩子……”宋夫人终于忍不住，扑上前去抱住了罗铭晨，大哭不止。 罗铭晨忍了忍，还是湿了眼角。 “我说一下，”事情到这一步，云雪尧也做了最后的交代，“今天我和罗铭晨是约定了要去找一个人，具体地址在途山区莲花大道这边……不知道为什么被宋栩弛知道了，更不知道为什么，他开车追出来，想要酿造车祸，置罗铭晨于死地。” 云雪尧把她到现场之后的录像给了宋煕，“警察看了这个，应该知道怎么判定。” 宋煕看了一眼，当即紧紧捏住了拳头。 途山区莲花大道……难怪宋栩弛要下这样的杀手，因为他害怕罗铭晨要来找他认父！ 二十几年的舔犊情深，就养出了这么一头白眼狼！ 假如当初宋栩弛就带着罗家夫妻过来，告诉他们实情，他气是归气，但也不至于就真把他们怎么样。 何况养了宋栩弛这么多年，就算是盆草，也养出了感情。 届时说不定他还舍不得把宋栩弛还给罗家呢。 大不了，他就多一个儿子嘛！ 谁知道，宋栩弛竟然能和李鸿剑勾结起来，干出这些事。 他可以想象，罗铭晨在公司里，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委屈和磨难。 其实，他先前也隐隐有听说，公司里有霸凌的想象，可是具体问下去，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他。 再联想到这段时间他总是被李鸿剑支出去主外，甚至妻子这段时间身体也常出问题，让他不得不花更多时间在家里…… 宋煕越想越愤怒，也越想越后怕。 假如不是云雪尧护着，那这个儿子…… “云小姐，这次你是我们宋家的恩人。”宋煕从心底里感激，“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他说这话，就连一旁的宋老太都老实了。 不敢再拿那种鼻子不对眼睛的眼神去看云雪尧。 云雪尧正好看了看时间，“谢谢就不用了，本来也是举手之劳，而且铭晨他也帮我不少忙。”甚至于这次，也是为了去帮她找到那个面试男，才被宋栩弛误会，以至于做出这种事。 “我家里还有点急事，你们相认了就好，我就先告辞了。” 该说的说清楚了，该处理的事也处理完了，云雪尧心里还挂着江家那边。 一旁的老林虽然一直没说话，但眼底暗暗的焦急，云雪尧都看在眼里呢。 “云小姐！” 云雪尧已经和老林要进电梯了，宋煕又跑了出来。 “云小姐，我送你回去吧。”宋煕道。 云雪尧一怔，随即了然。 宋煕还真是心细如发。 他大概猜到她和李鸿剑这算是结下了死仇，怕她即刻遭到报复。 云雪尧没有拒绝，直到宋煕把她和老林送到了停车场。 “我们先走了，宋总您不用担心。”云雪尧对宋煕说道。 宋煕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这辆价值不菲却又低调的豪车……心里对云雪尧又有了点认知。 云雪尧没有介绍老林，但他看得出两人的从属地位。 “好的，云小姐你小心，但凡有什么需要我们宋家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说，”宋煕道，“对了，等铭晨恢复了，我们家可能要举行一个宴会，把铭晨介绍给各亲朋好友。云小姐届时也请一定大驾光临。” “好的，到时候我能来一定来。”云雪尧谢过了宋煕。 回去的一路倒是顺畅。 云雪尧知道李鸿剑虽然恨她，但还有理智，暂时不至于犯蠢做出什么事。 她路上好好养了一会儿神，到了江家就加快步伐进了门。 江老夫人正坐在大客厅的沙发上，和她老姐妹通电话，见到云雪尧就放了下来，“你回来了？” 态度里有说不清的疏远和淡淡的不喜。 “奶奶，我回来了，凌霄呢？他怎么样了？”云雪尧还记得江夫人打电话时难以启齿的焦急。 “凌霄啊，”江老夫人从鼻子里哼气，“一直等你你也不回来，他在家里呆不住，去云江了……” “什么？”云雪尧一愣，这事情，江夫人没有告诉她。 “对啊，就准我们尧尧当劳模？日理万机啊？”江老夫人把云雪尧看了看，“人家凌霄那么大一个云江，不也得天天守着？” 第292章 她在云江等着他 云雪尧：“……” 江老夫人和宋老太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一个还比较文雅，一个已经彻底不要脸了吧？ “那奶奶，我就先走了。”云雪尧也不想留在这里看江老夫人阴阳怪气。 “怎么？不留着等凌霄回来？”江老夫人也不留她。 “不了，我先回去了。”云雪尧敷衍笑笑。 “也是，”江老夫人嗯了一声，“凌霄工作起来也是废寝忘食的，说不定今晚上都不会回来，让你独守空房也不太好。你回去吧，照顾好自己。” 云雪尧要走，她大概又觉得还是过不去，嘱咐一旁的佣人，“去，给少夫人取个车钥匙，让老林送她。” 云雪尧不想再麻烦老林了，她拿了钥匙，自己开车走了。 车到半路，路过一个中药房，云雪尧想了想，停到路边，下车，进去，找了个老中医，把江凌霄的情况描述了一下。 老中医听了，沉吟半晌，也没有开什么方子，说了几种药方里有的中成药，让云雪尧买回去，给江凌霄调理调理。 云雪尧提了满满一口袋的药，直接去了云江。 车是江家的车，下地下车库机器识别，也没人拦。云雪尧坐了江凌霄的专属电梯。 手指放上去的时候，她还迟疑了一下，害怕自己的指纹已经被清除掉了。 直到电梯稳稳的上升，她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她离开了这么久，江凌霄还留着她的使用权，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一时没记起来。 到了总经办那层楼，云雪尧出了电梯，正朝江凌霄的办公室走，章贺迎面而来。 “少夫人。”他略怔，“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江凌霄，给他送点东西。”云雪尧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口袋。 章贺也在看，他随即就笑了，“不好意思少夫人，霄爷他正在开会，恐怕暂时不能见您，您看是把东西先放在这里，还是在这里等一等他？” “他开会，会开多久？”云雪尧问。 章贺眼底有那么一瞬，划过一丝犹豫，但他很快笑起来，“霄爷的事情说不清楚，要不我去问一问他，说不定他很快就会出来了。” “不用不用，我就在这儿等他。”云雪尧不想让江凌霄为她破什么例。 “嗯，那少夫人您到这边的休息室来？”章贺提议，“?在外面的话，可能被人看到……” 云雪尧颔首，她都懂。 她在云江有单独的休息室。 她过去每次来找江凌霄，假如他不允许她进他的办公室，就会被领到这里。 是一件素白的房间，房间不大，白色的沙发，有一个简单的白色书架，架子上通常会摆着一些世界地理风光杂志，或者是几本名人传。 云雪尧走进去，随手在沙发靠背上一摸。 干净无尘。 无论是地面，还是书架，还是窗边的绿植，都干净得一尘不染。 江凌霄，应该有让人经常打扫这里。 “少夫人您坐，对了，到晚餐时间了，您要吃点什么吗？我给您订。”章贺的态度恭敬而熨帖，找不到半点错处。 “有工作餐的话，可以给我来一份。” 云雪尧有些饿了。 她在外面忙了一天，中午就随便啃了个面包，现如今才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吃点东西。 章贺笑着点了点头，没过多久，就给云雪尧送来了一份晚餐。 云雪尧看了看。 不是工作餐……而是肉眼可见的餐具豪华，精致摆盘，顶级食材。 不论章贺心底是怎么的不喜欢她，看她不顺眼，至少在明面上，他挑不出任何错。 “谢谢，”云雪尧也客气道，“江凌霄他晚餐吃什么呢？他就一直开会吗？” 章贺笑了笑，只是这次笑容很是不达眼底，“霄爷他开会，都会开到结束，中途不会因为什么事情打断……” 他顿了顿，又加大了这个虚假的笑容，“当然，也有例外，如果他知道少夫人在等他的话……” “不用让他知道。”云雪尧打断了章贺的话。 “好的。”章贺点点头，表示明了。 …… “凌霄，你一直开会，吃点东西吧？”江老夫人尽量压低声音，“你吃点东西，不影响你开会的呀。” 反正，都是电话会议。 江凌霄摆了摆手，眼神都没有从屏幕上挪开。 江老夫人叹口气，让佣人把晚餐都摆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书房里开着暖气，但江老夫人看着江凌霄苍白的面容，总觉得他冷。 “凌霄……”江老夫人还想说什么。 江凌霄关了摄像头。 “奶奶，我在开会。”他脸色阴沉得吓人。 吓得江老夫人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能退了出去。 没去公司开而是在家里开电话会议，已经是江老夫人打滚嚎哭后的结果了。 云雪尧回来又走了之后，江老夫人叮嘱家里人，谁都不许说云雪尧回来过。 这事情被江夫人知道后，是目瞪口呆的。 江老夫人这么一通操作，把她都给整不会了…… 要是告诉江凌霄，云雪尧来而复去，就算是把老太太给卖了。 之前几次事，江凌霄对老太太已经颇有微词。 要是再知道她这样做，祖孙俩的关系，就八匹大马都难拉回来了。 可是不让江凌霄知道的话…… 尧尧和他关系已经那样了。 江夫人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自己出马，去把云雪尧给接回来。 江凌霄身体这样子，她也不放心放他离开。 最后还不得她拉下这张脸，去把老太太摆的烂摊子给收拾了…… 可是，还没等到她出门。 她又听到了江老夫人的喊叫声，“凌霄，凌霄你为什么非要去云江啊！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江凌霄用嘶哑的声音回答，“这有什么关联？” 江老夫人见劝不住人，只能转而对江夫人求援。 “你管管啊！这个点了，他还要去云江，你自己的儿子，你是不知道心疼吗？”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这话要是换成以前，江夫人怎么也要卖老太太一个面子。 可是一想到刚刚她把尧尧赶走的事。 江夫人便也罕有的摆出了脸色，淡淡道，“我负责生，负责养，难道还负责管一辈子吗？” 第293章 仿佛看到了她在眼前 “你……”江老夫人没料到一向的好好媳妇儿，突然会这样当面刺她。 江凌霄已经朝外面走去。 休息了大半天，他也不是早上那般虚弱了。 江夫人就神色淡然地看着他朝外面走。 只轻飘飘地叮嘱了一句，“只的身体悠着点，你要今天没了，我明天就把尧尧认成女儿，再给她找个良婿。” 江凌霄脚步一滞，但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房子里，只传来江老夫人的哭声。 到了车库，老林已经闻言赶了过来，“霄爷！” 他明明白白看到，江凌霄想要自己开车。 但只走到车前，他就似乎一阵晕眩，撑住了车门。 “霄爷，我来送您吧。”老林满眼担心。 江凌霄摆了摆手，但老林不管他，直接去副驾驶座，爬到驾驶位，“霄爷，您去坐着吧，我送您去云江。” 江凌霄：“……” 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几分。 他就弱到这个地步，连自己开车去云江都不行了？ 家里人个个都觉得他像要死了一样。 他真就到这个地步了？ “下来。”他去开门。 老林胆子贼大，直接锁了门，“霄爷，您到后面去坐，我给您汇报一下少夫人出去的事。” 江凌霄脸色如冰。 “我不感兴趣。”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朝另一辆车走去。 江家又不是只有一辆车。 “不是，是少夫人让我给您汇报的！”老林关键时刻脱口而出，“霄爷，您要不听，我没办法去给少夫人交代啊！” 江凌霄的脚步，停住了。 老林见有戏，赶忙添油加醋，“霄爷您不知道，我今天送少夫人去做事，也是差点九死一生，都出车祸了。” “你说什么？”江凌霄猛地转身。 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没人给他汇报？ 哦，对了…… 是他自己吩咐下去的，让所有有关云雪尧的事情都不要告知他。 她要走，她的工作重要，就让她去工作好了。 她能甩手把他扔下来，他也不会去求着她回头看一眼。 老林：“您坐上来，我慢慢给您说。” …… “章贺？”云雪尧在外面的走廊上叫住了章贺。 “嗯？少夫人什么事？”章贺正走得匆匆忙忙，闻言站住。 云雪尧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会开完了吗？” 她其实想问，江凌霄一直开会，没有吃饭也没有休息，身体扛得住吗？ 今早上他还发高烧…… 章贺神色一滞，“那个，开完了。” “那他？”云雪尧察觉到蹊跷。 章贺笑得有点勉强，“少夫人，霄爷他现在，可能、可能见不到……” 江凌霄压根就没来云江。 开的不过是电话会议。 章贺知道自己做事不妥，可是，他也只是想让云雪尧感受一下，一直等人却也等不到，是什么感觉。 也不枉江凌霄等她那么多个日日夜夜。 “我知道了。”云雪尧轻轻一笑，“我有东西放在休息室里，如果他出来，你记得告诉他一声，我就不打搅了，先走了。” “等一下，少夫人，”章贺眼底露出犹豫之色，“要不，您在等一等？” 他现在去给江凌霄打电话，只要云雪尧愿意等，霄爷一定会赶过来的。 但云雪尧摇头，“不等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章贺的态度她看在眼里。 踏入电梯的时候，笑容还噙在云雪尧的唇边。 可是等到电梯门关上，那一抹笑，就瞬即冷了下来。 章贺什么意思，云雪尧很清楚。 他在做什么怪，她也很明白。 不就是为他的霄爷鸣不平吗？ 怎么？ 觉得江凌霄付出很多，太过辛苦，而她云雪尧配不上那点付出？ 云雪尧冷笑出声。 是啊，他们只看得到高贵的江凌霄为了她低下头颅。 可还记得曾经她是如何卑微的等待，如何被踩到脚底也不敢反抗？ 是，她本就卑如草芥，她低贱是应该的，江凌霄回付万分之一，就已经是大大的恩赐。 哪怕她已经嫁给江凌霄又怎么样。 他们尊称她一句少夫人，在心底里，依然把她当做那个挟恩图报，依附江家却不知感激的白眼狼。 云雪尧没有下地下车库去开江家的车，径直从云江的大门离开。 她在门口随意招了一辆车，开门坐上去，报出自己出租屋的地址…… …… “霄爷，您看，少夫人是真的有很急的事情，但她一直都很着急挂念着您，还给您打过电话，但是您好像手机关机。” 老林一路上喋喋不休。 少夫人回来过又被老夫人赶走的事，他也已经知道了。 可是江夫人已经打了招呼，让大家别多嘴舌。 主家的弯弯道道，哪里是他们这些佣人司机敢多嚼的？ 但这件事不说，其他事情还是可以说的，至少让江凌霄知道，云雪尧并不是不把他放在心里。 老林说完，却没听到江凌霄的声音，正欲问什么。 “停车！”江凌霄突然出声。 老林一个刹车，稳稳停住，“霄爷……” 车已经要下云江的地下车库了，霄爷这时候叫停车，是因为…… 但江凌霄很快挥手，“没什么，走吧。” 他刚刚好像眼花了，看到大门那边有个像云雪尧的身影，坐进了出租车。 第294章 霄爷，您不会去翻垃圾吧 江凌霄让自己放弃幻想。 一路上老林说的那些话，他几乎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什么车祸…… 他还以为是云雪尧出了事，结果是她那个傻乎乎的男同事出了事。 老林讲了一路，云雪尧怎么救他的命，怎么确定他的身世…… 搞得江凌霄一度想把老林踢下去，自己来开车。 什么云雪尧给他打电话。 江凌霄猜测是老林给他打过，发现他手机关机而编出的谎话。 云雪尧怎么可能心里还有他一分一毫？ 她的绝情让他都怀疑，过去她所有的卑微和顺从，也不过是伪装而已。 他一直怀疑一直去论证，想要求的，其实不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反复去求证，求的是她的真心。 并不想去证实自己的猜忌为真…… 她不可能在云江的。 她为什么会来云江呢？ 她明知道他生病了，在家里等她。 电梯上升到了总经办的楼层，开门之前，江凌霄几乎都能听得到他自己的轻嗤声。 迈入走廊，江凌霄一眼便瞥到章贺在远处，似乎提着什么一口袋的东西，正往楼梯间那边走。 江凌霄没甚在意，继续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然而就在他快要迈进门的时候，他的脚步，停住了。 江凌霄的目光，落在隐藏在助理办公区之间的，那扇休息室的门上。 休息室的门，是虚掩着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跳，竟然快了起来。 心底有压不住的期待。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去妄想了，可是江凌霄控制不住自己。 他一步步朝休息室走去。 手放在门把手上，屏息聆听了几秒，却只听到自己愈发激烈的心跳声。 江凌霄推开了门。 如他预期的那样，休息室里空空如也。 但，也如他幻想的那样，这里，似乎留着什么痕迹…… 江凌霄快步走到书架前。 书架上的书，被人动过。 清洁阿姨被打过招呼，不准乱动上面的书。 因为这些杂志，都是江凌霄亲自挑选放上去的。 在整个云江，除了他，都不会有第二个人敢动这些书了。 可现在，江凌霄能看到，一本原本放在后面的书，被挪到了前面。 他回头，目光落在了沙发上。 沙发上，有明显被人坐过的褶皱，江凌霄走过去，用手轻轻抚过那些细微的痕迹，然后，慢慢的，从上面，轻轻捻起了一根长发…… …… 章贺没料到，当他回到办公区的时候，发现江凌霄的办公室竟然大门打开。 “霄爷？”他走进去，惊讶出声。 江凌霄今天开电话会议的时候，他看到了他的脸色，也听到了他的声音，知道他这次应该是病得来势汹汹。 他是真没猜到，这种情况下，江凌霄竟然还会来云江。 难道说，他听说了云雪尧来了这里…… “之前安排了今天的工作日程，还有哪些没有完成。”江凌霄的第一句话，却让章贺松了口气。 他细心地汇报了所有的工作。 江凌霄微微点头，“我刚刚电话会议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章贺心头一跳。 “我在做项目备案。”他没有说谎。 只是没有把所有做的事情说全而已。 毕竟款待云雪尧，只是所有工作中微不足道的一份。 “嗯，”江凌霄不以为意，“你忙你的去吧。对了，还有哪些人在加班，你现在去给我统计一下。” 章贺再度松气。 江凌霄应该不知道云雪尧来过，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知道了。 是这样的…… 过去也有很多这种时候，云雪尧来了，他不知道，也不在意。 或者云雪尧和殷柔晴之间发生了什么龃龉，他也不关心，不打听，偶尔看到也基本无视。 章贺觉得自己好歹赌对了一件事…… 霄爷还是霄爷，他会一时在一个女人身上栽跟头，但不会永远栽下去。 只是，没等章贺把加班人数统计好，江凌霄就找了过来。 是亲自。 在人事办公室拦截了他。 “章贺，你过来一下。”江凌霄的脸色，阴沉中带着一丝难以描述的微妙。 章贺跟着他走出去，江凌霄一言不发走在前头，一直回到总经办的楼层，带他朝最尽头的安全通道那边走去。 章贺的心，随着江凌霄的步伐，而跳得越来越快，最后……到安全通道外面的垃圾区吗，都快要没有感知了。 江凌霄指着面前的几个大垃圾桶。 冷声问道，“你扔在哪个里面了？” 章贺已经脑袋空空。 霄爷知道了…… 可能是看了监控，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他脚步虚浮地走过去，掀开一个大垃圾桶的盖子，“在……啊？” 章贺心头一跳，垃圾桶是空的！ 里面套着一个全新的，无一物的黑色垃圾口袋。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过了半晌，直到耳边传来江凌霄恨恨地声音，“东西呢？” 章贺才如梦初醒，“是、是被清洁阿姨收走了！” “收哪里去了？”江凌霄问。 章贺的声音都在喉咙里打鸣，“收、垃圾车……每天这个时段来，阿、阿姨收走，给垃圾车……” 窝的妈，过去这么久，垃圾车不会已经开走了吧？ 如果没开走的话……霄爷他不会去翻垃圾吧？ 如果开走了的话……霄爷不会去垃圾场翻垃圾吧！ 然而江凌霄的下一句，直接击中了章贺的心扉：“跟我下去找！” 第295章 缔造云江不解之谜 章贺知晓云江的所有细节。 但你要问他每天确定什么时候垃圾车过来收集垃圾，他还真不知道…… 江凌霄没有问章贺他扔掉的是什么东西。 但他前往地下一层的停车场时，脸上是章贺不敢看的神色。 垃圾车每天晚上会停在地下一层，届时清洁工会把每一层的垃圾集结在这里，一一搬上车运走。 “停下来！”看到垃圾车工人和清洁工正在一个大黑塑料口袋，一个大黑塑料口袋地往车上运，章贺急忙快步喊道， 看着不知所措的清洁工，章贺也顾不上脸面，“总经办那层楼的垃圾袋，是哪一袋？” “这……”清洁工看着一模一样鼓囊囊的垃圾袋，顿时迷茫了。 刺鼻的气味弥漫在地下停车场，江凌霄忍不住轻咳一声，“清场。” “都暂时走吧，我要找一样东西。”章贺面色严肃。 清洁工和垃圾车工人被唬住了，面面相觑着离开了。 不等章贺说什么，江凌霄就指了指，“你负责那边，我负责这边。” 章贺心肝打颤，“霄爷，要不，我一个人来吧。” 江凌霄用嘶哑的声音冷笑，“呵，你想找到明天早上？” 章贺…… 也不敢说再把魏宏找来一起找，只能默默咽下这个苦果。 扯开一个垃圾袋，熏人的发酵气味扑鼻而来。 章贺：“唔……” 差点把早饭都吐出来了。 反观江凌霄，已经有条不紊地翻了起来。 “是什么东西？”他还能稳稳地说话。 “一个白色透明塑料口袋，”章贺甚至无法呼吸，“里面是……是一些中成药。” 江凌霄不再说话，抓着垃圾袋的手，却捏紧了起来。 药…… 云雪尧给他买了药。 专程到云江来找他。 可是章贺非但不告知他，还把云雪尧给他买的药扔到了垃圾桶里。 还有，是谁告诉云雪尧，他在云江的？ 他不过是得了一个小感冒，这些人都当他是死了吗？ “霄爷、霄爷要不要让魏宏送个口罩下来……”章贺找的痛不欲生。 江凌霄一记暴戾的眼刀，冷冷地飞了过来。 章贺……不敢再说话，只能埋头苦找。 扔东西的时候，心里是有痛快的，谁知道等着他的是这样的地狱报应？ 最可怕的是，霄爷和他一起在承受这份恶果。 还有，为什么霄爷好像嗅不到这些气味？为什么他还可以面不改色？ 哦……霄爷好像重感冒了。 鼻塞。 章贺的内心哭得好大声。 一袋袋的垃圾被翻找出来，没有，没有那个塑料口袋…… “上面。”江凌霄指了指车上。 章贺没办法，只能爬上去，再把那些已经装好的垃圾袋，一袋袋提下来。 换成一个小时以前。 就算把他的头割下来，他也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江凌霄，竟然会有一天，会亲自去翻垃圾车。 就为了找到一袋不足为奇的中成药…… 章贺不敢说话，不敢质疑，只敢干活。 太臭了，太脏了，翻找了这么久，他觉得自己的两只手都不能要了。 啊，他这握笔打字的纤纤玉手！ 啊，霄爷那双操控世界金融的王牌之手！ 啊，它们现在都在翻垃圾桶！ 突然间，江凌霄沙哑的声音传来，“是这个吗？” 章贺回头一看，双眼一亮，“是！” 塑料口袋还系得好好的。 里面一盒一盒的药依稀可见，就是袋子上，已经沾满了各种油污、奶茶…… 章贺还在思索也怎么把袋子弄干净一点。 江凌霄已经脱下了外套，裹住了袋子，抱在怀里径直朝电梯那边走去。 “收拾了。”他只给章贺留下了三个字。 “霄爷，”章贺一边招呼远处的清洁工，一边追上江凌霄，“霄爷，我……” “对了，非洲那边未来可期，你去开个荒吧。”江凌霄压根不看章贺。 章贺脚步一停，整颗心……霎时凉了。 第二天不到，整个云江都在流传着一个令人震惊的小道消息。 霄爷身边最得力的特助章贺，因为不慎丢失了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而被发配去了非洲开荒！ 这份文件有多重要呢？ 重要到霄爷当场叫停了楼下的垃圾车，勒令章贺在臭气熏天的垃圾里翻找，足足找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把文件找了出来。 一向以精明稳重著称的章特助，竟然会犯下这么匪夷所思的错误，是所有云江人都没猜到的。 而云江竟然存在一份那么重要的文件，重要到霄爷发狠流放了章贺，也是让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 就连高层都猜不透，这到底是哪一个项目，竟会重要到如此地步？ 听说，霄爷甚至是守在垃圾车旁边，不顾熏人的臭气，守在一旁看着章贺找。 整件事，直接成为了云江不解之谜，记载史册！ …… 云雪尧第二天起床，刚刚走出房间，就发现江凌霄睡在沙发上。 她很是吓了一跳。 她连他昨晚上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往前一步，险些碰到茶具。 云雪尧一眼就看到桌上摆的药，眼熟得很。 她躬身拿了几样起来看，正是她给他买的药。 云雪尧回过头，再看江凌霄一眼，终于发现了他的脸色不太正常。 比起昨天早上，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跨过去，蹲到他身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江凌霄却突然睁眼，一把握住了云雪尧的手腕。 “尧……”他说出的第一个音，哑到无形。 看清眼前的人，他手上的力道随之卸去。 “怎么回事？”云雪尧摸到他滚烫的额头，“怎么还在发烧？” 江凌霄却闭了一下眼，勉力睁开，“我觉得还好……”他能说话了，只是还是不成常音，“感冒是这样的。” 昨晚上翻了垃圾，他在云江那边洗了很久的澡，确保自己身上没有一点味道。 药包装也全都除过味了。 只是过来的路上，可能吹了点冷风。 江凌霄也不清楚。 他实在太疲惫了，又不想吵到云雪尧，倒下就睡。 临睡前，还吃了云雪尧买的药。 他也没想到，他还会反复发烧。 第296章 你以后都陪着我吗？ “你怎么搞的自己？”云雪尧说不清是什么语气，“这么大的人了……” 江凌霄无力地靠在沙发靠枕上，看云雪尧的眼神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云雪尧被他这罕有的神色看的心头一悸。 “你……要不要去医院？”她不由自主又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烫得她直摇头。 “尧尧，”江凌霄竟然抱住了她的手腕，“今天不去上班，陪我好不好？” 云雪尧觉得整只手都麻掉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色，半点也不像江凌霄了。 比他前段时间刻意营造的轻松和殷勤，更让她觉得诡异。 “尧尧，”江凌霄把脸都埋到她手心里，“你昨天什么时候去的云江……” “我，昨天处理完公司的事，就过去了。”云雪尧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告诉他太多。 “谁告诉你我在云江的？”江凌霄虽然在发烧，但思维还是很清晰。 “江家的人。” 奶奶两个字，绕在舌尖，还是压了下去。 江凌霄真想要知道，怎么也会知道。 “打电话告诉你的吗？”江凌霄又问。 云雪尧似乎猜到了什么，“不是，我回了江家，听人说的。” 江凌霄猛地抬起头。 “你回来过？” “对。怎么了？”云雪尧面色平静。 江凌霄撑坐了起来，踉踉跄跄要下地。 “你干什么？”云雪尧扶住了他，他摇摇晃晃想要随时倒下一样。 “回去。”江凌霄沉着脸。 事实，比他想得还要过分。 云雪尧回了江家，却被“赶骗”了出去。 而他，则傻乎乎地在江家一直等候，因为她迟迟没有归来，而心生郁结。 “你坐下，别去。”云雪尧拉他，却被他甩开。 “江凌霄！”她抱住了他的腰，把他往回头拖。 江凌霄毕竟因为生病而无力，径直被她拖回了沙发上，他还想起身，云雪尧干脆压到他身上。 “你别动了，别伤到我宝宝了！”她急声道。 她现在的身子，不可能和他做什么拉锯战。 江凌霄一滞，却反手就抱住了她。 “尧尧……”他像是瞬间就忘记了先前的怒火，把脸埋到了她的颈间，“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云雪尧感觉到他的手在缩紧。 每次都是这样，不论是在从前还是现在，他每次抱她的时候都会那么用力。 经历那么这么多，云雪尧已经不知道这到底代表着怎么样的情绪。 过去她总认为，愿意那么紧紧地去拥抱一个人，哪怕再是不喜欢，也恐怕有几分的占有之欲。 醒悟的时候她便不再欺骗自己。 占有欲算什么呢，人对自己的所有物，珠宝衣服家宅，都有占有欲。 但那些都是死物，而她是一个人，让她如同物品一样成为江凌霄的装饰，她做不到，做不到一辈子心甘情愿。 尤其是，看到殷柔晴在他身边巧笑倩兮的时候…… “好了，”云雪尧按住他的肩膀，“我们去医院吧？” 江凌霄微微摇头。 “在这里就很好，我吃点药，再休息一下。” 他努力让自己神智很清醒。 “你去医院，我陪着你。”云雪尧试图劝说。 她听到江凌霄轻嗤了一声，是微弱的鼻音，但摆明了他不会信。 只要稍稍一放手，她就会走了。 云雪尧如果说她会陪在他身边，那未必是真的，但如果她说她要走，那就一定不会有假。 曾经过去，她也期期艾艾地说过她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他也险些就真的相信了。 可是现在，她却那么轻易就离开，再也不会肯回头…… “我现在就请假，不会去公司了。”云雪尧拿出手机，“等你身体好了，我再回去。” 罗铭晨的事情落地，公司里恐怕会大洗牌，宋煕与李鸿剑之间还有得是聊斋要扯。 云雪尧觉得现在不是回去干活的好时候。 她想把江凌霄这边处理好。 他一直这样，江夫人也不得安心。 毕竟他是回了一趟江家，就病了的。 “好了，我请了两天假，我是叫车送你去医院，还是通知家里？”她试着问。 江凌霄终于抬起头，眉宇间仿佛蒙了一层雾气，“两天？” 只有两天？ 看样子，他病得还不够重，她竟然只肯花两天时间呆在他身边。 “江凌霄，你清醒一点行吗？”云雪尧皱眉。 江凌霄大约也是因为高烧的缘故，所以眼中没了往昔的那层冷凝作为伪装，竟然让她轻易就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就算我不去工作，云江也是需要你的，你多病一天，事情就多堆一天。到时候又是堆积如山。” 云雪尧了解江凌霄，他不喜欢偷懒，云江就是他的命。 他从不允许自己懈怠，有半点的耽误，也要加倍的补回来。 他现在生病，可能人会很疲倦，没办法工作，可是一旦恢复健康，必然就是报复性的加班。 没想到，江凌霄听了她的话，竟然认真思索了片刻，露出了一个期许的微笑，“你不工作的话，就陪我去云江……” 云雪尧：“……” 完了完了，这人看起来还算正常，其实脑筋已经烧得不清醒了。 她不得不捧起了江凌霄的脸颊，注视着他，“乖，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其他的话，她不想和他多说。 “好。”或许是她看他的眼神太认真专注，江凌霄在片刻之后，败下阵来，“等我再睡一阵……” 说完这句话，他头往云雪尧肩上一靠，就闭上了眼。 比起先前，他的眉尖舒展了不少。 云雪尧不会等他继续睡。 再这样睡，他也不会好起来。 她直接给江夫人打了电话，“妈，凌霄在我这里。” “在你那里，那就好。”江夫人压低了声音，“昨晚上他一定要去云江，我也拦不住，他身体还好吧？我听说他在云江发了很大的脾气。” 把章贺都给流放了…… “他现在不太好，又发烧了，又不肯去医院。”云雪尧如实相告，“妈你看能不能派车过来，送他去……” 啪！ 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第297章 没收了她的手机 云雪尧回头，随即撞入了一双阴鸷的双眼。 “和谁通话。”江凌霄用暗哑的嗓音质问。 “你妈妈。”云雪尧特意强调了你字。 但江凌霄定定地看着她，直到三秒之后，似乎才终于领会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总算把他的猜忌抹去，接受了她的说法。 “告诉她干什么？”他皱着眉躺下去，肉眼可见的不适，“……给我水。” 云雪尧要起身，他却又一把拉住她，“去哪儿？” “去给你倒水。”云雪尧讶异。 江凌霄于是终于松开了她，手无力地垂下，“一分钟，只给你一分钟……” 云雪尧弯腰捡起手机，去厨房的时候再拿到耳边。 江夫人竟然还没有挂断。 “我直接让救护车过来，”江夫人言语中颇有担忧，“尧尧，对不起，奶奶她……” 她想为江老夫人解释两句，却竟然也找不到话可以说。 这次的事情，老夫人真的做得太过了。 从前她有些过激的不清醒的行为，都还可以说是不了解事实真相或者被人蒙蔽。 可这次呢？ 她明知道江凌霄在等着云雪尧。 却还是只顾得自己那点小脾气，就把雪尧赶了出去。 假如昨天她让云雪尧进了家门，江凌霄何至于今天病情还加重。 医生说了，他就算底子再好，再这样拖下去，也怕拖出个三长两短来。 近年来，年轻人猝死的概率也在大幅度上升。 有些青年明明平时身体很好，也爱运动，偶尔熬夜通宵个几天，就突然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联想到江凌霄的生活工作状态，以及医生提及他的心理问题…… 江夫人昨晚上也一夜都不安稳。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江凌霄见医护人员竟然还把担架抬了过来，整张脸肉眼可见的浮着一层黑。 “我还能自己走。” 大家真以为他命不久矣了吗？ 去医院，住进病房，输上液，江凌霄能感觉得到无法控制的困意袭来。 “手机给我。”他对云雪尧伸出手。 云雪尧，“嗯？” “给我。”见云雪尧一副不太肯的样子，江凌霄的面色当即沉下去。 “你拿去干什么？”云雪尧不想和他拧着干，递上了手机。 江凌霄把手机塞到身下压住，“等我睡醒还你。” 说完，不等云雪尧讶异，已经合上了眼。 …… 江凌霄是被手机铃声加震动吵醒的。 彻底放松之后，他几乎要被魇住了一般，明知道手机在响，也睁不开眼睛。 反而陷入无休止的梦境中。 梦到章贺给他打电话，哭着说非洲又晒又热，还把手上因为挖矿而打出的水泡给他看，求他放他回来。 没多久，又觉得江夫人打电话过来，求他不要把江老夫人赶出江家，因为这样把云雪尧陷入不义。 江凌霄记得自己对江夫人说：“谁说不义，就把谁都派到非洲去。” 再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云雪尧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他的，但是他不信任她，所以她想气他，才说是俞子舜的…… 江凌霄觉得奇怪，他明明都没收了她的手机，为什么她还能给自己打电话？ 再一看电话号码，竟然是俞子舜的。 这个梦……终于成功地把他气醒了。 醒了以后，才察觉身下的手机一直在响，没有停过。 所有那些有的没的的梦，都是因为这恼人的震动铃声…… 江凌霄摸出手机，眯着眼看了一眼屏幕，彻底醒了过来。 因为，屏幕上只有两个字：师哥。 能让云雪尧一直叫师哥的，应该只有一个人。 第298章 看看你能不能再怀孕 第298章 江凌霄眼色阴沉地注视着手机屏幕片刻，最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铃声结束，没有挂，也没有接。 然而没等他把手机放下，又再度亮了起来。 师哥两个字，格外的刺眼。 江凌霄定定地看了两秒，咬了咬牙，接了起来。 俞子舜就像是等得迫不及待了，没等江凌霄这边出声，就开口问，“雪尧，宋家的事情，真的和传闻一样吗？” 江凌霄一言不发。 俞子舜等了一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喂？雪尧？你在听吗？” 不知道等了多久，电话那边，才传来冷冷的一声嗤笑。 俞子舜心底一沉，是江凌霄。 “宋家的事情，你去问宋家，你问我家尧尧干什么？”江凌霄的声音尽管沙哑，但其中的讥讽和倨傲丝毫不减。 俞子舜沉默了。 几秒之后，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江凌霄垂眼，看着重新黑下来的手机屏幕，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他抬头四顾，没看到云雪尧，脸色又沉了几分。 但他并没有马上去找她，而是低头，去解她的手机锁…… 云雪尧过去的手机，有他的指纹锁，密码他也知道。 可是现在，所有和过去有关的一切，她全都抛开不再沾染。 指纹和密码都已经换掉。 但江凌霄还是略微思索，试了试密码。 第三次输入的时候，手机打开了…… 他马上进去，直接调出俞子舜的手机号码，拉入黑名单。 “他还在睡。”云雪尧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医生说他就是需要休息……” “尧尧你今天不上班的吗？”江老夫人的声音也紧跟着传来，“你那个什么工作，不是忙得不行、重要得不行吗？” “妈，尧尧工作当然忙，但是她更关心凌霄的身体啊。”江夫人依旧赶着打圆场。 “哦，”江老夫人不阴不阳地拖着声音，“我还说那个公司，离了尧尧就没法活了呢。” “妈……”江夫人听不下去了。 江老夫人从过来开始，就没给云雪尧什么好脸色。 亏得雪尧听到她们过来，还专程到电梯这边来迎接她们。 “怎么了？”江老夫人一个眼刀子给江夫人扔过去，“我说话也不能说了？” “妈，我的意思是，凌霄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儿，你小点声。”江夫人心里不舒服，但也不敢直接顶撞婆婆。 他们夫妻俩没打主意搬出去住，婆媳从前也还过得去。 不到万不得已，江夫人不想把关系彻底弄僵。 提到江凌霄，江老夫人总算是收敛了一点。 几人同时看向病床上的江凌霄。 江凌霄早在听到云雪尧声音的那一刻，重新躺了下去，手机也压了回去。 江老夫人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与紧闭的双目，忍不住就泪湿眼眶。 她揉了揉眼睛，倒是放轻了声音，“昨天他回来我就敲着了，这段时间他真是瘦了好几圈。”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云雪尧种种事情给闹的。 “尧尧，”江老夫人哽咽着，“你也别怪奶奶最近说话不中听，我们做女人的，以夫为天，你既然嫁给了凌霄，就该好好照顾着他，关心着他，你看看他这样子……” “妈，尧尧她有好好和凌霄……” “我和尧尧说话，你怎么老打断我？”江老夫人转头就对江夫人不客气道。 江老夫人怎么说云雪尧，她都可以无视。 但她这样对江夫人说话，云雪尧心里却不大痛快，她当即就开口，“妈妈最关心我和凌霄的事了，所以她挺有发言权的。” 江老夫人一梗。 心里老大不痛快，江夫人和云雪尧这么一唱一和，感情甜蜜。 倒显得她像个恶人了。 她这是为了什么啊？ 还不是为了江家好？ “尧尧，我有些话要和你说，你跟我出来一下吧。”心里不痛快，老太太想把之前想做的某件事，干脆做了。 “妈，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好了，这里有椅子，空间又很私密，有些话在外面被人听去了不好。” 云雪尧护着自己，江夫人心里蛮舒服的，自然也不再顾忌着老太太不痛快了。 “我和尧尧说话，怕吵着凌霄了，你在这里守着凌霄，我和尧尧出去说，尧尧？”江老夫人满脸不悦，“可以吗？” 云雪尧没嫁给江凌霄之前，她和江夫人婆媳关系非常融洽。 可是现在，云雪尧做了儿媳，江夫人的心就偏了，对她不够尊敬了，还爱阳奉阴违了。 “可以的。”云雪尧对江夫人微微摇头。 江老夫人可能说话不会太动听，但她早已经免疫了。 从她老人家在老爷子的生日宴会上，把她当年的那些信息当众抖出来开始，她们“祖孙”之间的裂痕，已经存在并逐渐扩大。 对云雪尧而言，老太太对她的恩情，在如此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已经渐渐消怠无影，更何况，那些恩，也不过是云家用人命换回来的…… “尧尧，你跟我过来。”出了病房，江老夫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们走远一点，免得别人听到我们说话。” 云雪尧一言不发跟着她，直到老太太坐了电梯，下到某一层楼，她才微微皱眉。 老太太可能，不止是要和她说什么…… “尧尧，我就明说了吧。”老太太领着她来到一间科室外，一边敲门一边开口，“关于我们江家后代的事情，你是必须要解决了。” “凌霄那边只要你可以，他应该没什么意见，所以今天，你先检查一下，看看你还能不能再怀孕吧。”江老夫人一脸的理所当然。 云雪尧紧紧皱着眉，看着江老夫人。 “奶奶，我记得上次，你专程说过，以后不会再管我和凌霄的事。” 而且是哭着说的，痛哭流涕着说的。 “是，我是说过。我是不打算管的。”江老夫人反而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可是你看看，凌霄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我告诉你尧尧，奶奶是过来人，一个家如果没有孩子，那就不叫家。你和凌霄之间，还会出更多的事。” “奶奶，凌霄只是生个病，我们只要是人，就都会生病。”云雪尧也不再客气，“何况，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奶奶管得了现在，也管不了一辈子吧？” 第299章 逼着她做检查 “你！” 云雪尧猝不及防的犀利，让江老夫人大为惊骇，“只是生个病而已？亏你说得出来，你知不知道凌霄昨天发高烧，还要去云江……” 云雪尧一瞬不落地反唇相讥， “那奶奶明知道他发着高烧在等我，还骗我他去了云江，不让我见他？” “我、什么……”江老夫人一时慌乱。 云雪尧竟然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我自己去云江，没看到人，不就知道了吗？”云雪尧冷冷地看着老太太。 江老夫人是被全家宠了一辈子的。 过去不需要她动脑子就可以乐乐呵呵的活着，她倒也不爱去动。 现在想动，也实在是动不起来了。 可她偏偏又想一出是一出的。 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说，就是人菜瘾大！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凌霄应该也差不多要醒了。”云雪尧不想陪她玩了。 她该感谢老太太，让她能看到她这样的一面。 否则以她从前对她的敬爱，还不知道江家有这么一个坑。 “你给我站住！”江老夫人急得一把拽住了她，回头就看人，“医生！人我给你带过来了，你先把检查给我做了。” 这个科室是老太太先前就已经说好的，里面还有她的人，此时全都上前，七手八脚地把云雪尧拉住。 云雪尧当即黑脸。 “你们干什么？放手！” “尧尧，你别反抗了，”江老夫人抹了一下汗，“又不是要你的命，只是给你检查一下身体，你那副样子干什么？难道你除了不能生育，还有其他隐疾？” 云雪尧真要笑了，“奶奶，我有没有什么，都是我的事，旁人是没有资格来强迫我做任何检查的。” 江老夫人却已经脑补了其他内容，她大惊，“你真的有？你还骗了我们什么？” 云雪尧……已经不想和江老夫人废话。 “奶奶，您放开我，我不想和您成仇人。” 没想到江老夫人听了她的话却大怒，“你是不是从内心里已经把我当仇人看了？我知道，我知道我揭露了你和俞子舜在国外的事，所以你就一直对我怀恨在心了对不对？” 云雪尧：“……” 好的，她不说话了。 说什么江老夫人都会曲解成其他意思。 可是她什么都不说不做，江老夫人就要为所欲为了。 “医生，你先前说的，怎么给我媳妇儿检查一下呢？”她已经在和医生商量了，“你之前时候检查不孕不育怎么弄？要不再做个全身检查吧，看看她有没有其他什么问题。” 医生看了一眼云雪尧，“做全身检查的话，就做个核磁共振吧，什么问题都能看得到了。” “我不能做核磁共振。”云雪尧沉着脸。 孕妇只有中后期，胎儿比较稳定了才可以做核磁共振。 她现在才三个月左右，做核磁共振，对宝宝的发育可能造成不好的影响。 “奶奶，我不能做这个，”她也顾不上其他了，“这对我的宝宝不好。” “宝宝？”江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就冷笑一声，“尧尧，你现在连说谎都这么顺畅了，你的孩子不是上次车祸的时候就没了吗？现在和我说宝宝？你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连个简单的核磁共振都不能做？” “奶奶，我的宝宝还在，你别胡来了！”云雪尧真有点急了。 “我胡来？我看是你的胡说八道。”江老夫人反倒气得心口起伏，“尧尧，我自认我对你也是掏心掏肺的好，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祖孙俩就走到了这一步。好，既然你现在都这样对我，我也不客气了。带她去做检查！” “奶奶！” 云雪尧一个人，哪里经得住几个手下的挟裹。 她现在是双身子，也不敢胡乱挣扎，只能着急，“奶奶你别糊涂了，我的宝宝真的还在，你的孙儿还在，你别酿成祸事！” “真是越说越不成调了！”江老夫人根本不听她所言，只指挥人，“赶紧给我送她去检查！” “少夫人，您配合一点。”江老夫人毕竟还是在江家那么多年，几个听话的手下还是有。 他们押着云雪尧，就朝检查那边送…… …… “你是聋了还是死了？” 病房内，江夫人冷不丁地开口，“那么大的铃声你是真听不到？” 江凌霄徐徐睁开了眼，从身下摸出了云雪尧的手机。 浅浅瞥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 是公司内部电话，名字叫“王苏苏”。 不认识，不重要。 他扔在一旁置之不理。 这才气定神闲地问江夫人：“怎么了？” 江夫人就笑笑， “不怎么了，我看你装睡装得挺自在的，怎么？偷接老婆电话，接上瘾了？” 讽刺儿子，她是内行。 她看他现在脸色其实好了很多，虽然今天反复发烧，但也应该也有恢复。 他毕竟还年轻…… 被江夫人说中了实情，江凌霄也并不恼怒。 有这样的妈，脸皮不厚都没办法安全长大，至少在江夫人面前，江凌霄承认自己没什么要脸的需求。 “我现在能躺在这里，也要感谢您的。”他睨着江夫人，“给儿子下药，您也算是个好婆婆了。” “呵！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没出息的去洗冷水澡，洗到差点肺炎，都没搞成点事。”江夫人表示鄙视。 江凌霄：“……妈，尧尧现在怀着孕。” 也不知道江夫人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 谁知道江夫人再度轻嗤一声，“呵！说得好像我没怀过孕似的。” 江凌霄不想再和她扯下去。 “尧尧呢，奶奶带她去哪儿了？” 再什么事情，也未免谈得太久了一点，而且江老夫人那边，他还有账要和她算。 “不知道，你奶奶说就在外面？”江夫人也是一愣，“你刚刚也该听到了吧？” 江夫人说着便起身，出了病房。 只是没两分钟，她就急匆匆地快步回来。 “我没看到尧尧呢？你的人呢？” 江凌霄本来正在看云雪尧手机上新打过来的电话。 那个叫王苏苏的，有点执着。 闻言他猛地放下手机，“她没在外面？” “没在，这层楼我都走了一圈，”江夫人连呼吸都有点急促了，“给她打个电……” 话字还在喉咙里，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江凌霄的手中。 云雪尧的手机，在江凌霄手里！ 真是造孽啊！ …… “奶奶，我不能做这个核磁共振，”云雪尧双手都抵住仪器，“奶奶，你别这样，我现在这个月份，真的不合适做。” 她是好不容易才怀上的这个宝宝，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伤害到他，她都绝不能妥协。 “有什么不能做的？”江老夫人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医生都说了，就算怀孕也可以做，这个是磁场，不是什么辐射，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不敢让我们知道？” “我没有，奶奶，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云雪尧是真的又急又怒。 “有什么道理，检查完再说吧，”江老夫人挥手，“把她给我按上去！” 第300章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妻子 “奶奶，你疯了吗？”云雪尧急声问道。 “我疯了？”江老夫人被这话气得不轻，“你看看你，你现在就这样对我说话，这还是你肚子里没有我们江家的孩子……给我按！快给我按上去！” “尧尧，你乖乖检查，我可以当你刚刚的话没说过。” 几个手下闻言，也不再迟疑，直接把云雪尧往仪器床上掼。 有个人为防止她挣扎，竟然直接伸手去按她的腹部。 云雪尧大为惊骇，保护宝宝的心让她刹那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一脚将身边的人踢开，推开旁边的人就夺路而逃。 “尧尧！”江老夫人正巧站在她必经之路上，伸手就去拖拽她的衣服。 云雪尧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尊老爱幼，反手就朝江老夫人扬过去。 也就在这时候，检查室的门打开了。 云雪尧的手，不偏不倚打在了江老夫人的下巴上。 “啊！”江老夫人一时吃疼，松开了手。 云雪尧随即转身，却装撞入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她顾不上思索，抬手就朝对方脸上抓去。 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则钳住了她的腰身。 “你干什么？”江凌霄依旧沙哑的声音响在头顶。 “放开我！”云雪尧已经处于应激状态，“你放开我！你们都放开我！别碰我的宝宝！” 她愤怒到浑身发抖。 江老夫人被这满室的混乱所震惊到了。 她回头看着江老夫人，“妈，你这……” 江老夫人捂着下巴，眼睛里是因为疼痛而泛起了生理泪水，隔了半晌，才对江凌霄开口，“凌霄你看看，你看看尧尧她现在都成什么样了？连我、连我她都要打了！” 江凌霄并没有理会江老夫人的话，他揽住云雪尧，突然把她整个从地上抱了起来，径直朝外走去。 “放我下来！你放我……”云雪尧的声音遏在了咽喉里。 因为江凌霄仅仅是将她从检查室里抱出来，突然就低头把她压在一旁的墙上，咬住了她的嘴唇。 云雪尧一惊，旋即反唇，狠狠一口，咬在江凌霄舌尖上。 江凌霄当即松开了她。 “冷静了吗？”他的脸，依然离她只有半寸远，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云雪尧怔了有片刻。 忽的，眼泪扑簌簌就落了下来。 迟来的颤栗忽的遍布全身，她把脸别到一边，边瑟瑟发抖，边无止落泪。 倒是江凌霄，有片刻的错愣，须臾，就再度沉下脸来。 “怎么了？”面对如此情绪的云雪尧，他一时头脑空白，只能问出苍白的三个字。 “江凌霄，”云雪尧哽咽着，身体剧烈起伏，“江凌霄我告诉你，如果我肚子里的宝宝有半点问题，出半点事、半点事……我不会饶恕，我绝对不会饶恕……” 她现如今最大的底线，就是肚子里的宝宝。 如果谁伤害了他，就算是至亲，她也绝不会放过。 江凌霄默了两秒，“我知道了。” 他忽的把云雪尧放了下来，转身朝检查室里走去。 江老夫人还在抹眼泪，“我都是为了她好，为了她和凌霄好，她竟然打我，打我的脸……” 没哭完，就发现自己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江凌霄站在她面前，面色阴沉。 “你要给她做检查？” 江老夫人：“这……对啊，这有什么问题？” 江凌霄一秒也没停， “你有什么资格？” 江老夫人愣住了。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妻子做这种事？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你算什么……” 江凌霄咬了咬牙，“东西”两个字，最终还是咬在了喉咙里。 “我怎么没有资格，我是她奶奶！”江老夫人后知后觉，终于激动起来。 “你不是。”江凌霄声音嘶哑却有力，“你要搞清楚你的位置，云家是江家的恩人，你受人之恩，要有半点报恩的觉悟，都不至于赶出这种事！” 啪！ 江老夫人扬手，径直给了江凌霄一个耳光。 “你、你……”她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不孝子……你说什么话……你对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