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我狂恋》 赐我狂恋 第1节 ?  赐我狂恋 作者: 林汀汀汀汀汀 简介: 【正文已完结,番外陆续更新】 【盗文残缺不全,请支持晋江正版】 预收文《汹潮》/《咬脖颈》可见专栏,喜欢可收藏~ 少女友枝触犯校规,声名尽毁后,转学到故乡赤锋镇读书。某天在校外,她看到一个少年。 穿着黑色套头卫衣,戴耳骨链,模样极俊,插兜站在巷里咬着烟,模样乖戾,又野又狠。 有人发出难听咒骂,他听了脸色未变,俯下身睥睨轻笑:“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黑眸嘲弄,他说了狠话,咬着烟混不吝地勾唇,坏到骨子里。 却回眸戾然盯住她,友枝低头,她拎的塑料袋破了,一颗红苹果骨碌滚到他脚下。 第一眼,她觉得他有意思。 拯救失足少年能积多大功德?她开始入侵他的生活。 像救一只总打架的流浪狗,不图回报。 教室外,她抽掉他嘴边叼的烟条按灭,认真地说:“祁凛,你好好学习,将来和我一起上大学吧。” 少年低身睨她,看怪物似的骤然冷笑,一脚踹翻了课桌。 “滚远一点。”他说。 友枝一腔拯救热血自讨没趣,索性不再去招惹,直到一次放学被他堵在巷末。 “做什么?”她抬眸。 “——不是要拯救我?” 少年俯身凑近她,丹凤眼携千涛万绪,语尾压低,声音低哑而沉:“来啊。” 救救我。 我需要你。 —— 【2】 祁凛,南马街的野性少年,母亲是疯子,他被痛骂“野种”,习惯离经叛道、野蛮生长,是镇子里人人敬而远之的疯犬,狂野不驯。 旷课逃学,堕落,一身伤口。他以为人生也就这样。 把友枝给吓唬走时,他曾掐烟冷笑:那么纯的一个女生,居然要救他一个烂在泥里的人。 直到在巷口,女孩挡他面前硬生生挨了一棍。 祁凛把她拽至身后,他眼睛发红地盯着那人,神情可怖。 “你他妈想死。” 之后他咬牙把女孩按在墙上:“不想死别靠近我。” 直到后来,他再也无法推开她。 【3】 开始的少年身在腐烂泥潭,狂悖肆意野蛮生长,无人爱他。 后来一道光猛地撕开黑暗,痛痛快快照在身上,万物逢生。 他迎来了永不枯萎的春天。 食用指南: 离经叛道狂妄不驯少年x纯欲艳烈艺术生少女(祁凛x友枝) 校园日常文/慢热/双向救赎 文中有关油画知识全部私设,不喜勿入。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友枝,祁凛┃配角:沈归京┃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想救 立意:每个人都会得到救赎 第1章 友枝站在别墅门口,靠墙低头看手机,等搬家公司的人把堆在玄关的几个纸箱从屋里搬出,里面装着她所有的行李。 二楼的扶梯上站一个穿连衣裙的女人,裸着肩膀,头发烫成深色的弯儿,低头看着她这边。 友枝抬眸冷漠地看对方一眼,回头,门外传来车滴声。 外道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奥迪,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女人的脸,和她有七分像:“上车。” 友枝收了手机,几步走下台阶。 “小枝,”背着手站在里屋的中年男人犹豫一会,在友枝跨出门前及时叫住她,“你等会,爸爸跟你说几句话。” 她站住,没回头。 她来这住了三个月,把他儿子狠揍了一顿,人在医院里赖着。 友枝抱臂,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想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钟意走过来,把手搭在她肩上,他眼眶微红,模样看着很诚恳:“小枝啊,爸爸其实不想让你走的,但实在没办法,你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话还没说完,友枝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拂下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麻烦别碰我,有事就说。” 钟意噎了一下,脸上维持的那种慈父神情差点没绷住,顿了顿他才继续说:“到了新学校你要好好学习,成绩提不上去就让你妈给你报个补习班上,爸爸对你的好你要记着,我是不会害你的。还有你跟小宇打架的事,你阿姨决定不追究了,但以后要注意,你看看现在网上那些题都怎么说你的,你可是女孩子,以后别再这么冲动——” “那幅画你们什么时候赔?”友枝掀起眼皮,她神色平静地打断他。 钟意一顿,脸色开始变得不大好看:“不就一幅画而已,小宇也不是故意的,毁了就再画一幅,小枝,你至于和小宇这么计较吗?” 他开始咄咄逼人:“小枝,不要这么小气,你也有不对的地方,要不是你脾气太差,你阿姨能被你待了一个月就气出病来吗?小宇也是,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你们相处不融洽我真的很心痛……” 友枝把他的话当作过滤水里的脏东西,丝毫没被他这番话语感动到,甚至有点想笑:被气出什么病?是时诗矫揉造作地掐着嗓子说话的病?还是钟宇陷害她偷家里贵重东西的病? 友枝抬眼看他,她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眼睫毛纤长漆黑,时常敛着,看人时带三分冷漠。 “哦,什么时候赔钱?”她神色不变,看着手机,继续问刚才的问题。 道德pua可不管用,她也不是被吓大的。 钟意一口气没上来,只得说: “你都把小宇打进医院了,我们都没跟你计较,你还好意思说这个?” 友枝被气笑了,鼻子流个血,打了个乌眼青,也至于住院足足一个多月,不就是寻个由头好逃课吗。 算了,毕竟这一家人颠倒黑白的能力,她早就了解了。 眼底有厌烦闪过,友枝说: “这样吧,那幅画值四十万,抵他医药费两万,精神损失费两万,你们还欠我三十六万。”女孩的声音清泠泠的,没什么起伏。 “微信和支付宝都可以,不过不接受现金。” 说完随意地看了楼上的时诗一眼,友枝扯唇,对面前已经气青了脸的钟意露出一个漂亮的微笑。 “不赔的话,我们法院见。” “你……” 不等对方反应,友枝收了表情利落转身。 在对方一口一个“不孝女”“你妈真是白养你”的声声指责下重重关上车门,长腿一伸坐进车里,友枝发微信给好友:“谢天谢地,我终于脱离这一家子傻逼了。” 她打完最后一个字按发送键,鼻子轻嗅,一股烟味从前面飘过来,驾驶座上短发女人拈灭烟头,转头问她:“完事了?” 友枝懒洋洋应一声没抬头,盯着手机屏幕。 桃红的指甲油轻微脱落,她随手撕掉,纤细的小腿翘起来搭着,透着股吊儿郎当的悠闲样。 友娜边启动车子,边问,“钟意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好好学习别打架,还有上补习班。”她从手机抬起眼,“哦对了,我要他们赔我36万,时诗在楼梯上直瞪我。” 说着嗤笑了声。 钟意和妻子友娜离婚那年,友枝才四岁。 后来不到一年时间,钟意就和时诗结婚。 钟意一个攀高枝的凤凰男入赘高门,十年后时诗家衰落,他乘东风而起,靠着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如今在帝都混得有头有脸。 友枝曾专门画了一幅抽象画来讽刺钟意,名字叫做《虚伪的男人》,最后这幅画得了校一等奖,在校艺术馆里挂着,现在撤没撤下来,不知道。 想到被钟意的儿子钟宇毁掉的画,友枝就生气。 “那幅画我画了三个月,被他一杯咖啡毁了,我现在觉得打轻了,应该再打重点。”她说。 友娜发动车子,“行了,这事你别管了,以后我来弄。” “你觉得他们会赔钱吗?” “不赔就告他,不是你说的吗。”友娜吐出一口烟,她单手打转方向盘,“我认识一个厉害的律师。” 友枝大笑,她超级喜欢妈妈的性格,“成,有您这话我放心了。”她说着随意动了下腿,不小心踢到了一箱weber油画颜料。 友枝是少女画师,也是旁人口里的“艺术生”,但她和普通的艺术生却不太一样。 五六岁时就展现出惊人的艺术天赋,被母亲友娜发现并有意培养,参加各种绘画比赛得了不少奖项。十二岁,她靠一幅原创的大型油画被绘画圈的名人一眼相中,拜入被业界称作“艺术魔鬼” 的知名艺术家江宴礼门下,成为他唯一的弟子。 后来她凭《神艳之钟》在国外得奖,积累了不少名气,之后稍加雕琢,一举在ins上斩获超400万粉丝。 母亲友娜资产优渥,友枝靠画作赚了不少钱,生活倒也算得上优越。 她就这样长到十几岁,高二时为了获得更好的发展前途,从熟悉的江城转学到帝都,这时候,钟意突然提出要友枝去他那里住。 “我当时也是傻,居然会相信什么父爱。”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这十几年里他就没给过友娜几次抚养费,商人重利,物欲熏心,又长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巴,关于友枝的抚养问题,钟意说过的漂亮话有很多,但他最后做到的事也最少。 赐我狂恋 第2节 一开始对其抱有幻想,最后发现他其实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的友枝,出离其愤怒了。 ——这些年他想找友枝回来、想方设法地从友娜手里争取她的抚养权,只不过是看中她能替他赚很多钱。 道貌岸然,薄情寡义,又权欲熏心。 友枝在失望之余,心中更多的是愤怒。 于是她开始反击,不再隐忍,和钟宇打了一架。 钟宇小她几岁,读初一,是时诗生的。这一个月里,他对她找茬又下绊子,平常友枝压根懒得理,后来在他故意毁了她辛苦创作的一幅画作后,友枝直接出手把他打成乌眼青。 这怂蛋看着窝里横,其实是个战五渣,被她按在初中部的楼梯口胖揍一顿,期间引来无数学生围观。 得知儿子被打,一直在和她虚与委蛇的时诗撕破了伪善的面皮,借题发挥想让学校开除她。 结果当然是不行,她顶多被记个小过,但友枝不想在这学校继续待,她想转学。 所以友娜决定带她回津北城。 她的故乡。 // 车子驶出城区时,友枝躺在后座补觉,她头底下正枕着一份摊开的心理诊断书。 上面印着一行字:“轻度精神衰弱趋势,建议改变环境放松心情,无需药物调理。” 手机提示音响起,友枝拿起一看,是好友桑晚回了她的消息:“摸摸我枝,别理那群人渣,快换个环境好好生活。对了,你的新画展什么时候办?我好去捧场鸭?(猫猫探头)” 友枝笑了一下,指尖打字回复:“最近不办了,我已经被学校整的精神衰弱了,现在要休息。” “好,你到了那边要好好的,有什么事,记得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拜拜桑桑。” 时诗和她儿子的那点事不至于让她决定转学搬家,主要还是自己心理上出了问题。 一开始友枝嘴硬死不承认,现在她看开了,有病就治,更何况还不是什么大病。 大不了就抑郁而已,反正也死不了。 她耸肩,随后照例打开手机的artistic软件,在自己最新发布的作品下方,评论精彩纷呈。 打人的事一出,无数苍蝇立刻闻肉而动。 “听说你打人了?哎呦呦不愧是大艺术家哦,脾气可真大(捂嘴笑)” “营销什么啊?又拍杂志封又上热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出道呢,傍上哪个圈内大佬了这么狂。” “画的乱七八糟,就这破玩意能卖五六十万?富人的钱可真好赚。” “你打人了你打人了你打人了?来来来大家快传下去#天才艺术家少女在学校突然发疯打人,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沦丧” 友枝揉着下巴,手指下滑浏览着底下足足3万+的评论,闭了闭眼。 因为长相美,上镜,又有惊人的艺术天赋,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受邀去拍摄某个时装杂志的版面,被微博大v转发后,又逢作品在国内引起关注,她忽然在网上大爆,杂志一度卖到脱销。 争议和流言也随着扩大的名气纷涌而来。 自从在网络上发布第一幅画、作品获得某个艺术类大奖开始,攻击性评论就从没少过。 作品被攻击谩骂,立意被曲解,被胡乱扣帽子,恶意上升、引导舆论进行网暴。 如今她创作到了瓶颈期,作品被毁,又一直没有新的灵感,友枝心情躁郁,在学校里怎么待都不适应。 更何况还出了那件最致命的事,导致她被更大范围地网暴。 社交软件的评论区,至今仍是铺天盖地的辱骂。 而事情的起因,和一个男人有关。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辣!大家好久不见!这次是一直很想写的校园文~ 一些食用指南:双洁/救赎向/主高中校园/很慢热的日常文/私设较多/文中设定都为剧情和男女主服务 以上若可接受,祝晋江的正版小天使阅读愉快~ 另外:如弃文无需告知,祝你找到更好的文。 ps:如碰到重复章请自查订阅率,订阅过低就会碰到防盗章哒,补齐前面的订阅可解。 如果订阅够,那或许是晋江抽了,退出重进试试。 第2章 一些评论里透着股阴毒的恶意: “父母离异又没爹的都跟你一样怪异吗?” “怪胎,你怎么还没死啊?” “你快死吧,你算什么东西敢指控人家性骚扰?郑虞哥哥是德艺双馨的精英艺术家,跟你这种野路子出来的小贱种可不一样。” “哈哈哈,拉黑我,祝你出门就被车撞死。” “希望明天早晨我一睁眼你人就没了。” 数万条的恶劣评论争先恐后涌入视野。 气血上涌,友枝赶紧闭上眼睛,她深呼吸了几口,关掉手机。 人在沉睡。 野兽在狂欢。 那个外表斯文温雅、受无数人喜爱的秀美青年,背地里是把手伸向柔弱少女的丑陋魔鬼。 柔弱的受害者曾哭着向她求助,却又在友枝决定为她发声后,突然矢口否认了一切。 网络就此掀起风暴,她被人算计,彻底陷入孤立之中。 友枝不认为自己有错。 她伸张正义却被反口诬陷,是努力解释清白却被可怕的舆论掀翻,黑白被颠倒,善意被扭曲,自诩正义之士的人们见状纷纷拿起键盘,成了高高在上的正义审判者。 网络暴力,一场站在所谓的“道德高地”之上的无尽狂欢。 被高高捧起,被重重摔下。 得意者在狂笑,陷害者在暗处窥视她。 至于那个女孩为什么这么做,是胆小,还是顾忌? 友枝一直想不通,后来也不愿再想了。 现实教会了她应有的冷漠。 但这很没劲,没劲透了。 她背过手猛地摇了摇头,把那些混乱的思绪打走,陷入沉睡。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在一阵颠簸后猛然停住,友枝惊醒,她直起身子往车窗外看,外头已是一片陌生景色。 友娜正站在车外,敲了敲车玻璃;“别睡了,下来吧。” 她揉着胳膊关上车门,抬头打量周遭环境。 “啊,这是翻修了?” 一个蓝色牌子上标着“朝晖道”,眼前的马路宽广整齐,不再是印象里一下雨就泥泞不堪的土路。 赤锋镇地处津北城的东南,远离津北市区,但却是蓝芜区的区中心,因此还算得上繁华。 两侧的商铺林立,街道车流不息,四周很多艳光四射的高楼建筑,商店门口挂着只大喇叭一遍遍回放“好消息好消息,百货大楼甩卖全场三折”。之后绿灯亮起,停滞人流开始攒动,熙熙攘攘,烟火气浓重。 正值放学的点,背着书包的小学生蹦蹦跳跳地走过她身边。 时间到下午六点,友枝和母亲都饿了,先去吃饭,再去新家。 在购物中心吃完饭,车子驶入小区,在一栋二层砖红色小别墅面前停下。 少女吸溜着抹茶星冰乐,另一只手拿甜甜圈。 友娜斜她一眼:“少吃点甜的。” 她耸肩,下车拖着行李,进了小别墅。 赤锋镇的人员复杂,多外来人口,既有本地人宅基地的自建房,又有高档别墅区,两个区域的中间就隔着一条宽大的马路。 两者的风格差异极大,泾渭分明,风景倒也独特。 友枝把行李搬进新家,和母亲收拾东西,手机忽然响起,舅舅打来的,他催促友娜过去一趟。 “六点你去镇东口的祠堂,还记得路吧?”友娜挂了电话,问友枝。 友枝点头,友娜就走了,她低头继续收拾。 房间很大,友枝提着颜料盒和画板来到二楼的房间,准备布置一间画室。 一个小时后,她刚把东西收拾好,起身时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一个女人,在唱歌。 她侧过头,察觉声音貌似从临近建筑里传来的。 声音飘渺动听,莫名给人一股熟悉感。 当友枝想辨清楚时,那声音又消失了。 她耸了耸肩,不甚在意,低头继续收拾。 打扫屋子、铺床,全都弄完后,她又饿了。 冲了个澡,她披了件外套出门,打算出去逛逛,买点吃的。 出小区没多久她溜达到一家便利蜂,里面没什么人,她随便拿了一个火腿三明治,还有一瓶抹茶牛乳。 到柜台结账时,一个年轻的女店员频频朝她瞥过来,等她投去视线时,对方又急忙把头转了回去。 而女店员整理商品的动作变得慌乱,最后不小心把东西给掉了。 “需要帮忙吗?”友枝问她,作势要站起来。 赐我狂恋 第3节 “没事没事!”对方立刻摆手,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东西。 友枝没多在意,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玩手机。 目前正值十月长假,她还有两天的假期。 友枝叹了口气,她真不想开学。 ……现在唯一的好事就是,她不用写学校作业了。 在店里坐了那么一会,再抬头,正对的玻璃窗外,两个穿校服的男生站着路灯下。 一个模样看着流里流气,另一个稍微文气点,但神色都很烦躁凶恶,不像是乖乖的好学生。 她歪头看着,挑了挑眉。 两个少年打着手机,义愤填膺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 声音很大,清楚地传进友枝的耳中: “我.操.了,我老舅说的,史凯那孙子根本没被怎么样,就他妈进少管所改造了三个月,出来还跟没事人一样!真他妈恶心。” “明天他就回镇里了吧?堵他去!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把凛哥也叫上,那孙子见到他就吓尿了。” “行,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做了那混事还敢觍着脸回来,他妈的。”男生好像气的不轻,骂了几句脏话,模样很愤慨,手一下重重拍打在路灯杆上,砰的一声响。 咬着面包,友枝慢悠悠地抬眼,脑里开始思索对方口里的那个称呼,凛哥?好中二的叫法,不会是什么不良少年的头头吧……她心中暗自吐槽,忽然听到“啪嗒”一声,刚才还文文静静的店员小姐打开门疾步走出去,冲两个男生中气十足地喝道:“你们俩给我小点声,吓到我顾客了!” 奇怪的是那两个男生立刻怂了,“是秋佳啊,不好意思吵到你了。”那个文气的少年说。 也就是在这时,他们注意到便利店窗玻璃后坐着的一个陌生少女。 她皮肤很白,穿一件粉色薄上衣,黑短裙,一头长发披肩,细腿下一双黑马丁靴轻轻点着地砖,模样瞧着百无聊赖。 她随意倚窗垂着眼睑,单手托着下巴,咬着牛奶吸管,神色懒散困倦。 女孩的眉眼美到几乎带了攻击性,她的睫毛长而翘,一双妖娆的桃花眼,肤色白皙,眉眼精致,气质又仙又欲,随意往那一倚,整个人美的像是杂志画报里的高冷仙女。 高非心里被一片“卧槽”刷满屏,不可置信:他们小镇上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拿起手机拍了一张。 那少女抬了抬眼,并没察觉。 高秋佳见状,过来掐他手臂凶巴巴地:“谁让你拍了?枝枝不喜欢被偷拍!” 高非吃痛,躲开妹妹的爪子扯开了嗓门:“我拍美女怎么了,不让啊?”他把照片发到微信群,打字:“看看,便利店惊现现象级大美女!” 旁边的朱列挠头提醒:“你们小点声……这玻璃不隔音,人家能听见。” 高秋佳跺脚,小声嗫嚅:“回去发我一份。” “那什么,秋佳啊,你说的那个特喜欢的少女艺术家,就是这位?” 三秒后,微信群开始疯狂冒消息: “草好美!阿非,你拍的这美女谁啊? ” “卧槽大美女啊,感觉校花都没她好看” “草,愣着干什么,快上去给爷要联系方式!” “@akiasta 凛哥,你快看看,这妞多正!” “对对,凛哥快来!” 门扉挂的铃铛响起,几人抬眼,见座位上那女孩推门走出来。高非见状立马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吹口哨,眼睛却偷偷往她身上瞄。 少女把风吹乱的发丝捋到耳后:“你们刚刚拍我。” 她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语气淡漠到了极点,眼神淡淡扫过来,等一个回答。 高秋佳脸一阵红,顿了几秒后鼓起勇气上前:“你好,友枝,我是你的…” “粉丝”二字还没说出口,少女按停了手里响个不停的手机。 “喂?”她接起电话,和他们点头示意后,擦肩而过。 三人面面相觑,听到树上有乌鸦叫,“秋佳,你没说过你的小偶像性子这么高冷啊?”高非说。 “可能她心情不好吧……毕竟网上那些评论说的很过分……”高秋佳低头,鼓了鼓嘴巴。 微信提示音响起,是一条新消息。 akiasta:……没兴趣。 akiasta:准备去祠堂。 高秋佳见状:“对,这个月要去祭拜一下美和婆婆的!怎么给忘了!” 友枝正在新小区里夺命狂奔。 刚才友娜在电话那头对她有点生气:“让你上祠堂,怎么忘了,快点过来!” 然后电话被挂了。 无奈,她只得加快步伐走出小区,凭着脑子里那点残存的记忆勉强找路,友枝在变得陌生的镇子里绕了好几分钟,才总算到了地方。 镇上的祠堂是公共祠堂,修缮仿古,里面是每家的供奉搁隙,供镇民们安放先人的牌位,前来祭拜上香。 祠堂在友枝的印象里,常年烟雾缭绕,每次进屋满身都是烟味,给先祖磕满十个头、烧纸,出去时鼻子里全是灰,呛得人不舒服。 穿过一条小路,走上青石台阶,进入祠堂内室,刚推门走进去,一股香灰味就扑面而来。 屋里,两个舅舅和母亲友娜都到了,友枝张口叫人:“大舅,二舅。” 两个男人听声回头。 光头、留胡子且身体微胖的是大舅,是连锁酒店的大老板,财大气粗;旁边留中分的瘦高个子男人是二舅,蓝芜区赤锋中学的数学老师。 两个舅舅应她,“枝枝来了,先磕头,再烧点纸。” 友枝低头,地上放着个黑炭盆,旁边堆着几沓纸钱。 友枝在牌位供案前站定,抬头,最上面摆放的黑白画像里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正对她慈祥地微笑。 第3章 古朴的长桌上摆着白皮点心和贡果,长蜡烛正安静地燃烧。 她在蒲团上跪下来,磕了十个头,再站起来,头脑有些发昏。 “烧纸吧。” 友枝凑到炭盆边,拈起纸钱往里添。 炭盆里的火越烧越旺,她心里懊恼这身喜欢的衣服被这样的烟灰一熏,回去就不能要了。 舅舅们在旁边闲谈,偶尔有人进来,友枝被迫社交,接受对方一番或真或假的夸赞。 十月份天气还是热,过了一会,她被高温烤的满脸是汗,汗水顺女孩白皙的脖颈不断往下淌,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 有风吹进来,卷起炭盆里的黑灰,呛得友枝喉咙发紧,她抬手擦了把头上的汗,听到外面的人在搬弄水泥袋子,东西摩擦地面,发出拖拽的声响。 祠堂这地方貌似还要继续装修。 友枝将思绪放空,恍惚间听到脚步声。 ——好像有人进来。 炭盆里火苗微弱,要灭不灭的,她低头看见,就就想把火引大些,拿纸钱小心地点了几下,怎么也不得要领。 友枝有点心急,风把火星吹得摇摆,她小心躲开,忽然一只根骨匀净的手伸了过来,先她一步拿起旁边的烧火棍子,飞快搅动起炭盆里的余屑,熟练扒拉到一边,随后几沓纸钱被添了进去。 快要灭的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她这才发觉旁边挨了个人,“谢谢——”下意识扭头看去,那人却利落起身走开。 她只能看到对方宽阔有力的后背,身材高挑,肩宽,细腰窄俊,少年穿一件白衬衣,被休闲裤布料勾勒的两条长腿纤秾而有力,一边的耳朵上戴银饰,白瓷般的后颈,在午后门外的夕阳下灼灼发光。 ——目测挺帅的? 他指骨分明,方才与自己碰过指尖时,她发现这人虽是少年,却并不孱弱,掌心宽大,筋骨分明,青筋清晰,很翕张的脉搏。 莫名危险得很。 看着他的背影,友枝的脑子里没来由地冒出这个想法。 她看着那少年走了几步,在蒲团跪下,仰头,姿态虔诚。 友枝并不意外。 外婆生前是赤锋镇里极具公信力和威严的“镇医神婆”,她皈依道教正一,精通医术玄黄,一生行医治病,年少时因及时救助了几个得肺痨濒死的孩子,成了镇上的大恩人,她为镇民治愈了许多疑难杂症,颇受爱戴。 镇民婚丧嫁娶,都先请她前来卜问吉凶,逢年过节也请她祈福驱邪。镇上的小孩子见了她,会规规矩矩喊一声“美和婆婆” 她死后,镇上时常有人来悼念她。渐渐的,等年长的人们逐渐老去,年轻人来拜礼就变得敷衍起来:他们跪下磕头,不过是做足了恭敬架势,头颅象征性地磕下去,却不碰地,只蜻蜓点水来那么一下,更有甚者,连头也不磕,随便意思一下就完事了。 友枝对此见怪不怪,顶多站起来陪个笑脸,还能指望对方有多恭敬呢。 ——那这人也会这样吗? 她望过去,见那少年俯下身子,他起式,躬身、伏地,头颅弯下去,压的很低。 彭。 一个完整的叩首。 友枝不由得抬头。 少年起,抬眸注视着牌位,几秒后将身体伏低。 他规规矩矩地给外婆磕了足足十个头。 只有孙辈的嫡亲后代才给先人磕十个头,其他人能磕五个就足够给面儿了。 头磕的很实在,额头触碰前面垫着的软枕,友枝能听到头磕下去时每一声的轻响。 她有些诧异。 ……这人的姿态,甚至比她磕头时还要规矩、恭敬上那么几分。 这人是谁啊?心里一股好奇蔓延了上来。 她想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就想等他站起来。 少年磕完头起身,接过她二舅递来的香,虔诚地朝牌位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条插入香案之中。 赐我狂恋 第4节 友枝抬头,一边拿烧火棍搅弄着炭盆,出神时动作慢下来,她有点分心。 “枝枝,火要灭了!”舅舅这时突然出声。 她赶紧低头添纸钱,等火重新燃起,友枝再抬头时,见那少年已抬手撩开了门帘,从祠堂的小侧门里径直走出去了。 只来得及看到对方模糊的俊逸侧脸,被阳光勾勒的精致下巴,和他侧耳那道闪闪发光的耳骨链。 明明灭灭,很吸引人。 “……” 可惜没看清楚正脸。 友枝遗憾地托着下巴,心不在焉起来。 后背被人轻碰一下,“看什么呢。” 友娜放下两摞纸钱,抬头问友枝的大舅和二舅,“刚刚来上香的是哪家的孩子?” “孙家的孩子。” “孙家的哪个孩子?”友娜问。 “哎呀,就是他们家最小的那闺女生的,外孙子。” 大舅说。 “就是爹跑了,妈疯了的那个?”友娜稍微回忆了一下,“哦,那我好像对他有点印象。” 友枝吓了一跳,赶紧看了一眼祠堂的小侧门,见墨蓝色挂毯正被微风吹得晃荡,外面空无一人,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好在那少年走远了。 “那他叫什么啊?”她不由得出声问道。 “祁凛,今年十七岁,跟你一样大。”大舅喝了口茶水,他一边感慨,“这孩子从小不学好啊,打架斗殴的,还进过几次少管所呢,不过他对你姥还算恭敬,每年都来拜祭,今年至少来过六次了。” 友枝脑袋里冒出一个词条:“凛哥”。 是同一个人吗? 没来得及多想,友娜走过来把香盘递给她,她拆开后用打火机点燃。 趁母亲不注意,友枝偷偷把它揣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燃香过后,狭长的堂屋里立时檀香四溢。 她又随口打听了一下他的事。 大舅回答了,喋喋不休:“我说小枝,你可离他远点啊,千万别去招惹,这孩子一副戾气相,待人冷得很。” 友娜拿抹布擦干净了手,听了这话,想起什么似的说:“不对啊,我记得咱妈出殡时他也来了,还帮了不少忙,当时不是挺懂事一孩子吗。” 她有点诧异:“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大舅轻轻“害”了一声:“这孩子打小就阴沉,又没人疼没人爱的,野惯了,长成这样有什么可奇怪的。” 友枝有点反感他说的话,皱了皱眉,友娜叹了一声: “也难为他,给她姥磕头磕这么实诚,礼数一点也不差,在镇子里算是头一个。” “还不是因为咱妈曾养过他三年,这份恩情你忘啦?当初那么小一孩子,才刚生下来一个月就被孙家那帮人扔到镇口那间破庙的门根里,是咱妈去扫道庙看见,把他给捡回来的。”大舅吸了口烟,这么满不在乎地说。 ……靠,身世这么惨。 友枝一听不由得咋舌,随后她又问舅舅:“那他们为什么要扔他?” 好奇怪,哪有忍心扔掉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的人。 大舅看了一眼正走进里屋收拾着祭具的友娜,转过头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他妈那时怀上祁凛才八个月,她男人忽然从镇子里头跑了,当时两人也没扯证,打那起,他妈就精神失常了。” “那,他爸爸去哪里了?”她问。 “回帝都了呗,听说后来他又结婚了,在那边还有个和祁凛差不多大的孩子,造孽啊。” 二舅立刻板着脸训他:“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友枝默。 行吧,又一出人伦悲剧。 她的脑子里蓦然冒出语文课文《氓》里面的一句话:“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低头默默烧纸,觉得这话说的真对。 大舅继续在旁感慨: “这孩子的父亲,抛妻弃子那叫一个绝情,孙家女人变得要疯不疯的,当年这在镇上算个丑事,她生下的孩子一直没人管教,野的可以。” “…” 膝盖仿佛瞬间中了一箭,友枝顿时息了声。 她小时候也被人骂,什么野孩子,野种。 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无名的恼怒,现在谁要是再敢对她说这话,她绝对跳起来打爆他的狗头。 “父母的问题,关孩子什么事。”她压抑情绪好久,干巴巴地开口,指节无意识地揪紧。 也不知道在对谁说:“他只是被生下来,他有什么错呢。” 大舅把炉子里的香灰倒掉,不无感慨地啧了两声,神色颇为同情:“亲妈疯了,那帮孙家人也不管他,那个姓祁的渣爹也更别提,要我说这孩子活着真命苦,对了,他一个人住,跟你们在一个小区。” 看友枝有点感兴趣,舅舅又跟她说: “不过祁凛这小子可不服管,野的很,你二舅在学校里没少训他。” “孙家那帮人也是,世上真有这绝狠心的人,把闺女照顾那么好,对亲白眼子倒是不闻不问,只给钱,估计是有意想养废。” “孩子没妈像根草啊,好在咱妈是大善人,不然他根本活不过之前那个冬天。” 两个舅舅说到这里,开始用津北话大骂起钟意来,一声比一声响亮,最后友娜走出来,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还在祠堂你们就没完了是不是!”两人就又都住嘴了。 舅舅们都讨厌钟意,但对她这个小外甥女却很是怜爱。 盆子里的炭火仍哔剥燃烧着,她托着下巴,忽然眨了眨眼。 …自己见过他吗?那个叫祁凛的少年。 外婆在两年前去世,死于突发的心脏衰竭。 她住院的时候,友枝正在国外参加油画比赛,关系到中考录取和日后发展,友娜怕影响她发挥,就没有通知。 友枝直到比完赛后才知道消息,伤心到大哭一场。 友美和在镇上一向德高望重,出殡那天,几乎全镇人都来了。友枝赶到灵堂时,和母亲哭的一抽一抽的,几乎不成样。 而她从小跟着友娜到处参加艺术比赛,心里一直很后悔,没能多陪陪友美和, 这么一想,心里就又难受起来。 上完香,友枝托着麻了的腿站起来,回家。 这天夜里她梦到了外婆,大概在五岁的时候,自己不肯好好吃饭,吵着要吃甜食,友娜气得想打她,被外婆拦下来。 友美和牵着她,走去村口的一家面食店买糖三角。 她依稀记得当时街上飘着小雪,她被外婆牵着手走,天很冷,外婆的指腹却很温暖,她把一只刚出炉的小巧面食被放进友枝小小的掌心。 笨拙地咬开糖三角的尖尖,里面流动的红糖馅很热很热,烫得她直伸舌头轻轻哈气。 走着走着,脚底忽然有什么东西绊了她一下,友枝手里的糖三角没拿稳,一下子飞出去,她心疼地哇哇叫。 之后,好像有什么人在轻轻拉扯她的衣角,口里嘶哑地说着“救我…” 于是五岁的友枝低下头朝他看去。 一只冻僵的男孩子的手,轻轻扯着她的毛呢小裙子。 周围是那么寒冷,对方小小的指尖被冻得青紫,他漆黑眼睫上的风雪凝结成冰霜,正在一下一下,微弱地喘息。 友枝不由得睁大眼睛,然后她懵懂地伸手。 梦到这里就醒了。 第二天她睁眼时已经十点钟了,友枝晃了晃眩晕的脑袋,洗漱后她拿上相机,打算去区里的主街上熟悉去学校的路线,顺便采风。 她转学到津北城的赤锋中学,这是蓝芜区唯一的一所市级重点高中,二舅友力在这所学校里面教书。 镇上的学校大概率不比帝都市区的,友枝也早就做好了由奢入俭的思想准备。 前两天,她偶然听说新学校有游泳池,躁郁烦闷的心情这才稍微变好了点。 至少,上次买的泳装可以试试了。 和钟宇打架后友枝就没下过泳池,又因为时节到了,家里也不能再开空调,她每天都热的要死。 友枝在购物中心吃完饭,买了些必需品,又去电玩城玩了五十块,沿街道慢悠悠地走回去,路过一片露天菜市场。 想着家里缺水果,她进去买了几个红富士和一袋砂糖橘,提着东西走出来。 时间还早,她先去赤锋中学踩点,以此熟悉一下上学的路线。 站在学校门口认完路,友枝打算往回走时,手机忽然响起,她有些无奈地接起:“喂?又催我画画吗?不是说了我会抓紧的吗。” 檀冰在电话那头对她苦口婆心:“哎呦我的姑奶奶,我求你快点开始画吧,不然真的没时间了。” “距离diamound画展的第一期截止日还有一个月。”友枝说着看了一眼手机日期,说。 diamond”u18艺术大赏,是国际油画界的顶级赛事之一,面向世界各国的青少年,先由国内进行一轮预选拔,中国的青少年画者要依次在官网上提交五幅作品,赛事竞争极大,基本以万进一。 “你忘了你要重新画?” “……” 友枝创作一幅作品通常需要很久,费时又费力,因为上一个作品被毁,她无论如何也画不出一模一样的,对自己要求又高,所以只能重新构思。 想到这,她疲惫地闭了闭眼,无奈地:“我也想画,但这事强求不来。 ” 距离提交第一副作品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紧,她心里也急。 ……算了,今天晚上就开始。 “对了,”檀冰忽然想起什么,“网上那些评论你别去看,影响心情,我都截图留证了,日后我们起诉。” 挂了电话,提着水果,友枝走过赤锋中学的学校后门,不远处是几栋有年头的居民楼,剥落的墙皮斑驳堆在角落。 她打算抄小路,从巷子里直接穿回家。 路过一条不起眼的小巷时,她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什么响动。 好像是男生的怒骂,几声细微的调笑声,有什么人重重倒地,口里发出痛苦的闷哼。 赐我狂恋 第5节 突然伴随一声“操”,什么东西被人猛地扔出巷子,眼看就要砸到她身上。 友枝察觉,条件反射性地一躲,那玩意擦过她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彭”的一声巨响。 作者有话说: 凛哥出来短暂露个脸~ 下章正式出现() 第4章 友枝回头,见那书包链开着,里面乱七八糟的书撒了一地。 ——课本里夹着两本花花绿绿的杂志。 她一看,表示震惊。 怎么说呢,街边小书亭老板如果卖这种东西给中学生的话,会被警察叔叔依法查封。 她顿住脚步,神色变了变,随后友枝往巷子里望去。 没想到一个鼻青脸肿、衣服凌乱的男生这时忽然跑出来,差点和她身子撞上。 友枝连忙后退了几步,那男生也往后退,结果被脚边零散的石块绊倒,一屁股坐地上,摔蒙了。 “你没事吧?”友枝连忙问,过去查看他情况。 他没理她,迅速爬起来,模样看着慌不择路 “滚开别挡道!”伸手把她狠推到一边。 这时身后窜出另两个男生,一胖一瘦,他们扯着男生后衣领将人拽回,一拳把他掼倒在墙边:“跑什么跑!” 男生捂着肚子弯下去,一面跟他们哀求:“别打我,我给你们钱,再打真的要死了!” “这就怂了?当初耍流氓不是挺牛逼的吗?这会倒服起软来了?怂东西!”打他的瘦高男生狠啐了一口,扬拳要再揍时,眼角余光扫到旁边站了一个女孩,他眼前一亮,轻佻吹了声口哨。 “呦,姐妹挺靓啊。”说着,他揪着对方衣领的手一松。 被揍的男生捂着脸滑落下去,他忽然扭头,大声对友枝说:“报警!求求你你快帮我报警!” 流鼻血了。 这也太过分了点。 友枝看着他,下一秒她觉得自己应该立刻走人,然后赶紧报警。 反正自己就这么单独扯上准没好事。 她抬头,这条巷子里好像全是不良少年,大概有十一二个,年龄都不大,目测十六七八。 有的穿着校服,有的则没穿,几个明显是学生的少年身后,还有几个一身社会打扮的小年轻。穿皮衣破洞裤、染着各种颜色的头发,手里提的外套上挂各种叮了咣啷的链子,流里流气,凶恶不善。 其中有几个人望着她,眼神轻佻。 “呦,是个漂亮妞。” “怎么,在这站着不动,想管哥哥们的闲事呀?” 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友枝,她见状心中直觉不妙,微蹙起眉,捏紧了手机往后退了一步。 “我路过,这就走。”这么谨慎说着,友枝慢慢往后挪动,转身想跑却被身后一双手按墙挡住,就连握着的手机也被一下抽走。 友枝一愣,抬手想夺回,语气略急:“还给我!” 堵着她的男生身子高挑,目光凌厉,他把友枝的手机举高,不让她够到。 他长一张偏柔美的俊脸,很高大,180左右的身高让人有压迫感。 “京哥,这丫头鬼鬼祟祟的,可疑的很。”有人这么跟他说。 对方低头打量她,开口时的语气倒温和:“在这附近没见过你,从哪里来的?” 被他们按在地上揍的男生这时忽然大声怒吼起来:“她是我妹妹!她已经报警了!你们要是再敢打我——”话还没说完被人一拳狠擂在地上,头颅歪着,噤声了。 男生看着友枝,他一双细长漂亮的眼睛眯起来:“妹妹?” 一层颤栗感从友枝的脊背处蔓延上来:“不是——” “这畜牲还有妹妹?哪门子的妹妹?”旁边的人一听顿时纳罕起来。 趴在地上的那男生捂着半边脸,抽噎一下,忽然开始歇斯底里地怒吼,“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打我!凭什么!” “哎呦喂嘴还挺硬,爷看见你这张脸就来气,他妈的…”有人上来,一拳就要朝地上那人打过去。 “干什么呢?”一道懒散的声音骤然响起,透着些微的不耐,“吵死了。” 听到这话,刚才还闹哄的巷子一时安静下来,挡在前面的人们扭头,纷纷让出来一片空隙。 就见窄长的巷子尽头,出现了一个靠在墙边的黑衣少年。 俊厉的漂亮侧脸,眸子被压在黑色的帽沿下,下颌线条的棱角精致分明,在砖瓦缝隙投射的阳光下明明灭灭。 方才拦她的男生开口这么唤他:“阿凛。” ……阿凛? 祁凛? 明晃晃的阳光无比刺眼,友枝略微眯起眼睛,她用手遮挡着头顶极盛的烈阳,一边朝他望去。 逼仄昏暗的巷子里,少年慢悠悠抬起脸庞,她因此看清了他的脸。 约莫十七八岁,发丝漆黑而纯粹,一张凌厉的俊脸,少年的眉骨锋致,薄唇绯红,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 眼睫毛浓密漆黑,气质凌厉阴鸷,透着一股野性不驯的模样,下颌骨凌厉精致,人看着俊美又薄情——很好看的少年长相,是一张让人心动的面容。 而此时他微抿着唇,眉宇间透着一种极浓烈的不耐烦。 他穿一件黑色套头薄卫衣,身子高挑颀长,正混不吝地单手插衣兜随意站着,另一只手捏拿着罐紫色芬达,绯唇上浸润水色,眼睛被日光照射而微微缩动。 深黑色的瞳孔,睫毛挑起,落拓而不羁。 他微垂头颅,午后温烈的日光勾勒出少年精致俊厉的下颌,捏着易拉罐单手扯掉银色耳机,数据线松松挂在冷白的脖颈。 漆黑发丝被细风吹得凌乱飞舞,所有人里,就他一个人悠闲地靠墙站着,狭长丹凤眼微挑,神情闲散自若,有种唯我独尊的嚣张。 “他刚刚要跑,我们把他抓回来。”有人提着那男生的衣领把他拽起来。 他随意扫了那人一眼,开口:“揍个人,要这么啰嗦? ”声音困倦,显然没什么兴致。 说着,少年从墙壁上懒散地直起身子,随着动作,他耳边那条银色的精致耳骨链轻轻地颤动,发出银器轻碰的响。 友枝立刻认出来,昨天祭拜姥姥的人,他耳朵上戴着的东西,和这少年的一模一样。 他就是那个人吗? 她心脏莫名有点紧张起来。 下一秒,那个鼻青脸肿的男生被少年们架起,扔在了他的面前。 他趴在石板路上,大概是怕极了,染了泥的手掌撑着地,不敢起来,身体一下一下发着颤。 黑卫衣的少年垂下眼睑,微微歪头看向地上的男生。 半晌,他细而俊的眉梢挑起,带着嘲弄,仿佛在尽情欣赏对方的那副丑态。 “不站起来吗?”她听到他这么问,是很淡的语气,少年微微低头侧目看他,声音淡淡的,“我没让你跪啊,不过方才那点打,毛毛雨而已,你有必要反应这么大。” 可能是害怕再被揍,男生低着头捂着脸,一副狼狈的模样,没有敢接话。 “这就怂了?刚才不还挺能耐的吗?”旁边人见状使劲嘘他。 地上的男生很久都不回答,甚至连对峙的勇气都没有。 不管怎么样,也太过软弱了。 祁凛把表情缓慢收起,眼神开始变得饶有趣味起来,他抬手把单边耳机塞进耳朵里,绯色的唇角微勾着,神情看起来阴鸷又玩味。 顿了顿,少年的眉眼忽然生动恶劣地弯起来,鞋尖抵了抵地上男生的肩膀,“我说,”顽劣俯身,漫不经心地:“你怎么跟条狗一样。” “——怪没劲儿的。” 他半垂着眼睑,痞气十足,模样张扬而不可一世。 像是做惯了这种事,语调里透着一种无法无天的嚣张。 友枝忍不住蹙起眉。 她昨天才见过他。 本来还对他心生亲近之感,是因为两人命运里那点微妙的相似。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好好和他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什么的。 可没想对方会是一个不良少年头子,顽劣嚣张,这么欺负人,真是坏的可以。 太过恶劣。 // 下午两点钟,正是日头最热的时候。 午后的微风吹过黄绿色树梢,发出沙沙的响,掉在地上的叶子被细风卷起,吹过一条僻静的小巷,废弃车子的身旁,一个蓝白色的破路标上写着“南马街” “欸,这丫头怎么办?”有人指了指她,低声问。 “谁知道,一会问问祁凛呗。” 有的男生开始朝她走过来,是包围的架势。 ……要命。 友枝抿唇,忍不住后退一步,纤细的指尖攥了攥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勒绳。 手上拎的东西沉甸甸的,树上的蝉鸣也嚷得人情绪开始暴躁。 她抿唇,默默叹了口气。 ——什么事啊这都是。 趴在地上的男生被揍狠了,见大声威胁不成,他开始低声求饶,并缩成一团。 他说:“放过我吧,我不敢了,以后真的不敢了。” 赐我狂恋 第6节 友枝垂眸,看那人虽然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而下垂的眼睛里却是一股无法掩饰的恨意阴毒,像是刻意求饶。 她看人很准,地上这人给她的感觉并不好,友枝顿时觉得蹊跷。 “这孙子真没骨气。”有人见状狠狠啐了他一口。 “自己之前干了什么事,自己没脸提?”又被踹了一脚。 “你倒是挺能屈能伸啊,见了我们就怂了?” 这些人的恩怨她不大了解,不过在先入为主的这一幕之后,她对祁凛也没什么好的感觉了。 友枝垂眸,察觉到来路和去路都被这些人堵着,思考着自己能跑出巷子的可能性。 ……大概是不太行。 总之先等着吧。 不过如果她一言不发,或许也不会被这个傲慢的家伙注意到。 友枝抬眸瞥了一眼祁凛,对方正一脸淡漠地扬着脸庞,貌似还没看到她。 “行了,再打他一顿就走吧,没劲。”少年好像忽然失了兴致,狭长的丹凤眼尾垂下,转过身。 龟缩在地的男生忽然暴起,抓起碎瓶子就往他腿上刺,被踩住手背哀嚎一声,碎瓶子滚落,他红着眼睛,口里仍不断恶毒咒骂着。 “祁凛你个疯子!精神病!他妈的我就摸了个妞儿关你什么事!我都给她妈赔钱了!你们为什么打我我又没有错!我真的操/你/妈了你就是个活管闲事的死贱种……”话未说完,被旁边人一脚狠狠踢翻在地。 有人抓住他的头发,狠狠按在水泥地上。 “——你这小子嘴巴臭的很啊?” “妈的,嘴巴不干不净,你真想死啊?” 男生们一脸怒容,而站在中间的祁凛脸色未变,听了这话,反而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 他插兜俯下身,很是张狂地睥睨着对方。 “刚挨了顿打,怎么这么不长记性。”指节摩挲着腕上的一尾精致的银镯,他慢悠悠地这么说。 少年的语调轻而平静,丝毫不见发怒的迹象。 她却没来由感到一股冷意。 又听他说: “——忘了吗,精神病杀人不偿命,真把你弄死,我逢年过节还能给你晒把纸。” 懒洋洋的语调,透着一股漫不经心,说完他抬手捂嘴倦怠地打了个哈欠,狭长的眼尾渗出生理性泪花。 随手把指尖的烟头扔在地上,抬脚慢条斯理地把它碾碎——在地上那男生的眼前。 像在慢条斯理地碾碎一个人的骨骼。 “所以,要试试吗?”他漫不经心地嘲弄笑问。 说完微抬下巴,一双黑色的瞳仁半眯起,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危险至极。 忽然他一拳重击那人腹部,眼睛里冷意泛起,却依旧混不吝地勾着唇。 “……”对方吃痛捂肚子顿时息了声,没了方才的气焰。 一条手臂被少年的鞋尖踩住,碾了碾,看着那人狼狈的样子,祁凛的眼尾垂下,表情冷漠。 友枝这么看着,忽然感觉到自己手里提的塑料袋一松,只听“噗通”一声,一颗红富士滚落出来。 …淦,塑料袋破了! 她瞳孔地震,下意识地俯身去捡,结果没赶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苹果骨碌着远去,圆润地滚到黑卫衣少年的脚下。 然后“彭”地一声,那颗红富士碰了一下少年的鞋尖。 友枝的手停在半空,只得尴尬地收回来。 她捂脸,呼吸。 “……”所有人都愣了。 怎么就这么巧。 祁凛垂眸看向地上的那颗大红苹果,半晌视线抬起,掠过眼前的几个男生,再轻飘飘地落在站在巷子尾的那个陌生少女身上。 他那一瞬的眼神有些戾气,像是野兽攫住了躲在暗处的猎物,又像是逡巡领地时发现了入侵的不速之客。 丹凤眼直勾勾的,野气凶猛。 有些令人心惊。 作者有话说: 注:男主打人有原因,后文会详细进行解释,不是校园霸凌,不要误会。 第5章 友枝被他凉薄的视线扫过心头,心头蓦然一紧。 也说不上是怕吧,就是觉得自己脊背上忽然滑过一点轻微的电流,很奇怪。 眼睫轻动,友枝抿唇看他,模样很无辜。 那少年随意看了友枝一眼,微抬下巴,兴致缺缺地问旁边人:“这人谁?” 旁边人一指地上:“说是他妹。” 友枝头揺拨浪鼓般矢口否认:“不是,他瞎编的。” 想到那男生刚才想把自己拉下氷,友枝的心里就泛起一股淡淡的不快。 怎么说昵,那点路见不平的小火苗扑刹一下灭了,甚至觉得很无语。 而且。 友枝抬眼。 她怎么也没有办法,把那天在祠堂给姥姥上香的人,和眼前的不良少年联想在一起。 这差别也太大了。 一个像慈悲佛像下的虔诚信徒,一个是嚣张冷酷、万人簇拥的少年霸王。 怜爱滤镜一下就碎了。 祁凛好整以暇地眯起眼,看着她的目光玩味又懒散:“真不是?” 友枝攥了一下指尖,咬牙忍耐:“真不是。” 祁凛听了,闭了闭眼睛,没说话。 她忍不住启唇问:“你不记得我了?” 这话一说出口,身边的人顿时露出惊奇神色。 她顿了顿,还是开口提醒他:“祠堂。” 少年一下子正色,直起身子望过来。 他认认真真地看了她半响,过了一会,那一张俊脸还是流露出了“你谁?”的淡漠表情。 友枝看着那张无辜淡漠的俊脸,忽然就很来气。 她垂下眼,余光扫到地上的那个男生,蹙了蹙眉,还是忍不住说:“你们以多欺少,是不是,有点不大厚道。” “……”对方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一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惹得友枝无比惊异地看着他。 他长了一张太过俊美又阴鸷的脸,笑的又很开怀,笑完后少年黑黢黢的瞳仁微眯起,像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野性,又危险。 直勾勾地睨着少女,少年很懒散地反问她:“哦,那你很不平,想救他?” 有人冲她吹口哨,说:“知道这小子犯了什么事就出头啊,妹妹?” 友枝抿唇,正想要说什么。 旁边的男生忽然开口:“行了,阿凛,既然她说了不是,就放她走吧。” 话音刚落,一片起哄声顿时响起:“呦,京哥是看上这个妹子?这么维护呢。” “就是就是。” 被叫“京哥”的男生不置可否,他转过身对友枝说:“走吧,带你出去。” 友枝一愣,随即赶紧跟上他。 叫祁凛的少年依旧靠在墙边懒洋洋地歪头,也没阻止他。友枝转身走出昏暗的巷口时,仍然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正不加掩饰地落在自己身上。 放肆又轻狂。 男生把她领到一条主路上,他停下来说:“就到这里吧。”随后他转身要走,被友枝拦住。 “等等,”她朝他伸手:“你还我手机。” 他有点好笑地把女孩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她手心上:“还记得我叫什么吗?友枝。” 他能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 友枝皱眉,迟疑地问:“你认识我?” “你和友婆婆是什么关系?”他答非所问,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一样。 “….…我是她的外孙女,”友枝按开锁屏,抬眼时,发现对方单手摩挲着下巴,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白己。 他说自己叫沈归京,刚才那个穿黑卫衣、靠着墙的高挑少年叫祁凛,是他的朋友。 “看出来了。”她说。不良少年聚集成群呗。 “你对我们怎么想的?”沈归京问她。 “不了解情况,不评价。”标准的不良。 “吓到你了?” “没有。”就是有点想报警。 赐我狂恋 第7节 “刚才的事你就当没看见,回去以后不要乱说话,知道吗?”沈归京最后终于说到了重点。 “显而易见。”友枝说。她心里产生的原本那点和祁凛的共情此时也烟消云散。 之后沈归京又和她聊了那么几句。 友枝不想和他多说话,压制着心里那点烦,她脑子里忽然想到祁凛,少年像野狼一样眯起来的眼神,黑黢黢的丹凤眸子,真的很漂亮。 枯竭的灵感之源蓦然进脑子迸发了那么一瞬,却快的一闪而逝。 ……她突然有点想画画了。 沈归京没注意到少女低头时细微的眼神变化,他饶有兴致地说:“你是友婆婆几年都不回来的小外孙女,因为这,镇上很多人已经不认识你了。” 下一秒对方接起电话:“阿凛?.…嗯,我知道了,一会就回去。” 对方挂了电话,友枝忍不住问:“你们为什么揍那个人?他犯什么事了?” 提到这话头,眼前叫沈归京的男生顿时收敛了脸上还算温和的表情,语气变得冷冰冰的:“没什么缘由,他欠揍。” 友枝皱眉,顿了顿,她还是打算说,“或许,你们教训人总得有个理…” “好了,下次别乱过来凑热闹,小心惹祸上身。”他打断她,随意挥了挥手,插兜走掉。 ——和那个祁凛一样拽。 友枝攥了攥指尖,深呼吸一口,她转身回家。 // “谁叫你们来的?”祁凛看着地上那人,侧了侧眼珠,十分冷淡地开口。 身后抽着烟的黄毛小子讨好地笑开:“这不是知道你们要堵他,就过来帮把手。” “是吗。” 黄毛扬着得意的笑走过来,拿着打火机按开,预备给少年递烟。 祁凛淡淡瞥了对方一眼,并没有接。 黄毛等了一会身体僵住,嘴角抽动几下,脸上讨好的笑也收了几分,用眼睛剜住少年:“怎么凛哥,这是不给面子?” 祁凛没看他,烟盒在修长指尖晃荡一圈,理了理里面的烟条又收起来,很冷淡地问:“给什么面子?” 随后歪头,轻嗤一声:“多管闲事的面子?” 他教训自己学校不守规矩的人,偏偏闲杂人等要过来掺一脚,狗拿耗子,无趣的很。 “而且前两天你们还抢了赤锋学生的钱吧,要是真和你们一起混,那我们成什么了?”有人这么说。 “行。”黄毛少年脸色不好看,带着几个职校的人扭身出了巷子,临走还回头恶狠狠剜了他们一眼。 男生们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什么都想过来掺一脚,真当别人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巷子里飞快掠过乌鸦的黑羽,头顶的光影明灭,祁凛把易拉罐随手扔进垃圾桶里时,沈归京回来了。 少年抬起指尖,捻了捻上面沾染的水珠,听到脚步声抬眼,淡漠地睨向对方。 旁边人:“呦,京哥回来了。” 沈归京应了一声,随后看向祁凛:“刚刚那个女孩,她是友婆婆的外孙女,叫友枝。” 听到“友婆婆”两个字时祁凛略微眯起眼,接着心不在焉地“喔”了一声。 一群男生收拾着东西,把扔在台阶的书包背起来,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真好看啊那姑娘,欸,她就是高非那天在微信群里发的美女!我认出来了。” “长的可真带劲,给我看呆了都。” “你喜欢啊?喜欢就追去啊!” “京哥看上的姑娘,我哪敢!” 沈归京冷下脸:“别乱说话,她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一妹妹。” 几人只得悻悻“哦”了一声,然后转过脸来:“对了凛哥,你真没见过她吗?那妞还说认识你呢。” 祁凛没应,自顾自地走到史凯的面前,后者正趴在地上,身体瑟缩地往后退,眼底透着憎恶。 “不记得,没见过吧。”他随意地说。 他踩着那人的肩膀,脚下略微加重了カ气,随后少年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出手。 “还来。” 他偷了他的东西。 男生颤颤巍巍地抬手,从裤口袋里掏出一个系着红绳的小银坠子,递过去。 祁凛接过,白皙的手掌瞬间合拢,抬眸,薄透的唇角挑起,后者被盯的顿时浑身发冷汗,“你,你还想干什么……” 少年看着他缓缓启唇,说的却是别的事:“她那双眼睛,生的还挺好看的,”轻飘飘的嗓音,话说到一半,祁凛蓦然扭头看向沈归京,语气透着一股轻佻不驯的玩味,“是吧?” 沈归京讶异挑眉,然后一笑:“当然。" 祁凛慢慢回头,修长的指尖点在墙边顺着剥落的墙皮轻轻拂过,似乎在思索。 那双桃花眼,瞧着倒是晶晶亮亮,像佛堂上的琉璃瓦。 不知为何对他露出那种貌似失望的神情。 还是那个人的外孙女。 “走吧,”唇边溢出这么一句话,少年走到光下后,厌烦地眯了眯眸子,“太阳太热了。” 祁凛走进街边的破旧小卖铺,穿过古旧的货架,最尽头的地方,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奶奶倚在虎皮沙发上,她戴着副老花镜,正不厌其烦看着电视里的《甄嬛传》。 一群“姐姐妹妹”的莺莺燕燕的声音里,少年从冰柜里拿了一瓶冰水,又走到货架另一头挑了盒创可贴,拍了拍上面的灰。 他走到售柜面前,屈指敲了敲,把一张蓝色纸币塞进老太太左手边放着的小猪存钱罐里。 老太太抬头看他一眼,“侬这只崽。”她耳朵很聋,因此说话时的声音大而嚷急,“恁怎又多吃冰的?”说着把手边的一瓶常温矿泉水递了过来,“侬喝这一只。” 他随意笑了笑,淡声说了句: “您安泰。”拿了只棒棒糖 ,然后转身走了。 少年立在小卖部外的檐下,扭开瓶盖喝了几口水,仰着头,冷气水珠顺着指腹滴在下颌上,喝完后用手抹了一把,尖俊下巴染了微末的红痕。 这么沉了沉,他忽然问旁边人:“刚才那女孩叫什么?” “友枝!”对方很快答道,眼底划过一点八卦的坏笑,“怎么,凛哥喜欢啊?” 他眉角狠狠一蹙,踹了一脚对方屁股,“别他妈废话。” “嘿嘿。” “凛哥、京哥回见!”男生们买完水,打完招呼,嘻嘻哈哈地走了。 沈归京在旁仔细察看他的神色,祁凛又喝了几口水,喉结不断滚动,垂下眼睑,修长的指节搭在旁边的售柜上,轻轻敲动了两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沈归京见状挑了挑眉,有点诧异,而心里却知道,祁凛这是稍微有点感兴趣了。 第6章 回到家时,友枝的手机里忽然跳出一条消息:听说你被贬到乡下去了?哼哼,可真令人高兴啊。 后面配了一个捂嘴大笑的贱表情包。 ……煞笔。 她面无表情地删除这条短信,熟练地把号码拉黑,随手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然后快步走去阳台。 费劲地拆开两个大快递盒,里面是十几个五颜六色的油料罐子,还有一大沓雨露麻油画布。 友枝拍了拍手,准备干活。 支起画板,把颜料挤进方盒,调色,混合,涮笔,她忽然想起那男生被揍的惨样,还有祁凛那双狼一样嚣张又漂亮眸子,在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友枝一分神,手里的颜料被挤歪了。 连忙拿纸巾擦干净,后知后觉地听到自家门铃在响:“小枝啊,你在里面吗?”——是二舅友力的声音,“你舅妈给你捎了点水果来。” 友枝立刻起身,“在的,舅舅。”连忙走过去开门。 第三天,友枝和友力一起去学校。 她跟着舅舅办入学手续,正赶上学校大课间的出操结束,学生们正陆陆续续往教学楼里面跑。 门口的热浪袭来,不断吹拂着少女裸露的小腿。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顶着无数路过学生们的好奇视线,心里说不上忐忑,但略微紧张。 高二面临分科,她进的是文科班。 这里的学生们经过一个多月的融入期,她现在进去,无疑是不占优势。 不过也没地方可转学了,要在这个高中待着直到参加当地高考,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走掉。 至于到底能不能融入,随缘吧。 少女垂了垂眼睫。 自己不惹事的前提,也得是别人不先来惹她。 心不在焉地想着事,忽然一声调笑在友枝的耳边訇然炸开,“呦,这不是那天被京哥送走的漂亮妹妹。” 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地从学校走廊里笑嘻嘻路过,冲她扮起鬼脸。 一边说: “——没想到你也是这所学校的!” 友枝动了动唇。 “干什么呢你们,都给我回教室去!”友力此时正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严肃地吼了他们一嗓子,等那两人跑远了,他对友枝轻咳了一声:“你在高二(五)班,先跟我走吧。” 他把友枝带到高二的语文组办公室。 为了避嫌,友枝没进舅舅教的班级,她在新学校的新班班主任是一个年轻温婉的女老师,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教语文,名字叫江露。 江露人看着温柔,脾气也好,她带着领完课本的友枝去自己班上,一路都在关心她的学习情况,嘱咐友枝有事可以随时过来找她。 下节课是语文课,她说自己现在正讲文言文单元,记得每次课前要提前预习古文云云。 “我听说你之前在帝都上学,现在换了新环境要尽快适应好,投入紧张的学习状态……”友枝听着,很快走到了地方。 赐我狂恋 第8节 两人还没进教室,就听见班里一片乱糟糟的,江露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对她说:“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她推门进去,清清嗓子:“同学们静一静,刚下了课间操,你们多喝点水、调整休息一下。” 教室外。 友枝贴墙随意站着,一双匀直的长腿交叠,淡淡的视线从自己的黑色皮鞋,略到旁边的花白青砖地。少女纤细肩膀上,精致的制服包滑落下来,友枝理了理带子,垂眸等了一会,有些无聊,就打开手机玩起涂色游戏来。 她忽然听见里面有个男生扯着嗓子问江露:“老师,听说我们班来了个转学生,这是真的吗?” “听菲菲说还挺漂亮的呢!” “能不能让她跟我做同桌啊?”话音落下,教室里面响起一阵哄笑。 她眼睛眨也不眨,淡粉指尖点着屏幕,垂着的昳丽眉眼稍显薄情。 里面嘻嘻哈哈了半天,江露这才温温柔柔让班级静下来,随后她对门口扬声:“新同学,快进来吧。” 友枝把手机关机,单手揣进包里,然后她推门进教室。 她站在教室前面,静静地扫视班里一圈。 沉默几秒,江露说:“你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可以说说爱好、兴趣什么的。” “大家好我叫友枝,帝都三中来的。”她指节紧了一下书包带子,友枝仰起脸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一些,“平常喜欢画画,看书,然后,不太擅长运动。” 友枝有点厌学。 不过她能把这股情绪压下去,即使不太情愿。 “希望我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和大家相处融洽。”做完自我介绍后,少女弯下腰,轻轻鞠了那么一躬。 少女素颜朝天,容颜却精致漂亮,起身时白净尖尖的下颌微抬,黑色皮革书包的带子被提在骨节纤细的手里,一身西式的制服裙,纤细窈窕,有一种与四周环境所不同的清新之色。 长一双略妩媚的桃花眼,素着一张脸,五官显得明媚又冷艳,薄唇,礼貌性勾着唇角,偏偏眼神却不那么驯服,即使微垂下眼睑,睫毛弯弯,也让人觉得有种与生俱来的骄矜。 本以为说完话后总会有人象征性地捧下场,没想到全班此时都很安静。 所有人注视着她,连刚才偷偷在说小话的女生也停止了,一时教室里静悄悄的。 几秒钟之后,友枝的视线往下,她低头迅速瞄了一眼衣着。 刚入学第一天,她还没领到赤锋中学的校服,就随便穿了一套自己的私服。 一件黑色百褶裙,白色短袖衬衣,樱色蝴蝶领结,裙褶到膝盖往上,黑色过膝长腿袜,下面是一双黑色小皮鞋。 骨骼清晰的膝盖骨泛着淡淡的红晕,一头长发束成高马尾,后面绑了个红色发带。 很正常的衣服。 也没什么不妥。 为了给同学留下好印象,前天晚上她还特意洗了头发,此时身上蔓延一股淡淡的橘子味。 少女抖了抖眼睫,半晌抬起眼帘。 ……不是吧。 一分钟过去后依旧鸦雀无声,友枝开始迷惑起来,网上是不是又造谣了她什么惊天大瓜了,她居然能不受人待见到这种地步。 直到一声女孩子压抑的尖叫在寂静教室里爆发:“啊啊啊啊啊啊啊枝枝!没想到你竟然会跟我在一个班!!” 就见教室第三排左边忽然蹿起一个短发圆脸的女孩子,一双小鹿似的大眼写满激动,她站起来拼命朝友枝挥着手:“这、这里!我是高秋佳!你…还记得我吗?!” 友枝歪头努力回忆,神色有点迟疑:“唔…记得的。” “……那天在便利店的,店员小姐姐?” “对对对,是的!!!我真的超级崇拜你的!!”她捂着脸开始激动尖叫。 “……” 友枝开始和她大眼瞪小眼。 一片诡异的静默。 “卧槽真的是友枝!!!”台下忽然激动起来。 “友枝……这个名字我熟悉,不是那个在网上巨有名的少女画师吗?!难不成这就是本人!?” “就是《flake》夏至画报上封神的那个十七岁的少女艺术家?” “卧槽,昨天非哥说了就是她,我还一直不信!”像是被点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原本安静的教室顿时轰的一下炸开了。 “友枝,你的那副《神艳之钟》我真的爱爆!太绝了!” “你知道吗,我就是因为你才去学美术的!!” “枝枝枝枝枝!不要理网上的那些弱智儿童的评论!妈妈爱你!”话一出口班里顿时哄然笑开,“好家伙,这里居然还有妈粉——”教室的气氛随即变得既热烈又轻松。 “……”友枝错愕地睁大瞳孔,一时有些不敢置信。 在经历了持续一个月的网暴以后,不管真相如何,她都已经恶名远扬,善意清醒的评论尽数被淹没在那些粉丝们滔天的诅咒骂声中,且持续不断。 转学后的友枝,其实早已做好了被人用有色眼镜打量并挑剔的准备。 没想到情况比自己想像的,要好上太多了。 ——除了极个别的某些人,大部分同学的眼神还算友好。 友枝在高秋佳旁边的位子坐下,把文具掏出来摆在桌上,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勉强算是个好的开端吧。 有人拍拍她,坐在她斜后桌的男生朝友枝伸手:“我叫高非,秋佳的哥哥。”他人看着爽朗,呲着一口大白牙说:“我妹妹可喜欢你了。” “嗯。” 高秋佳笑得超开心,“跟做梦一样。”友枝的心情也变得镇静了下来。 江露在上面讲着课,她语调温温柔柔的,也没什么起伏,听得友枝有点昏昏欲睡。 她努力打起精神来,手指拈着书页,记笔记。 在同桌女孩饱含热情的视线下度过了一上午,那些围过来主动交谈的同学们,友善又热情。 除了那个看不惯她私服的古板女教导主任,总是隔三差五地过来训她:“裙子不要弄那么短!明天记得换掉!不然我扣你们班德育分。” “才刚刚到膝盖以上的制服裙子到底有什么问题!”在第三次被她拦下并威胁记名字后,她终于怒了。 “安啦,张主任一向古板保守,听说她对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有敌意呢。”高秋佳说。 吃完饭后,友枝嘴里叼着棒棒糖,两人慢悠悠地从食堂走回了教室。 就这样待了两天,友枝慢慢熟悉了学校的环境。 第三天的早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教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吱呀”一声,友枝闻声抬头,一个高挑的黑衣少年单手拿着篮球,正混不吝地站在门口。 他穿黑色紧身t恤,随意拈着件校服外套搭在宽阔的肩上,细腕长腿,骨节匀称,一张贴伤的白皙俊脸,眉骨凌厉锋致,一双带邪气的丹凤眼上挑。 稍微凌乱的黑发略遮眉角,瞳仁黑的发亮。 少年神色镇定地扬了扬下巴,对江露说:“报告。” 他眉眼恣肆,似乎透着一股浑然的不羁。 友枝微怔。 是祁凛。 作者有话说: 12点还有一章~ 第7章 他说之前在篮球场里训练,没有听到铃声。 课程忽然被打断,江露有点不高兴:“下次别训练到这么晚,不然耽误上课,你先回座吧。” 他没说话,插兜抱着篮球走下去,居然步步朝这边靠近。 友枝兀自低下头,手里握着的水笔在雪白本子上划下一个细小的黑点,纤细的笔尖无意识地轻点。 心有点乱。 说不上来。 祁凛原本垂着眼睑,忽然抬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余光注意到对方视线,她睫毛轻颤了下。 然后少年长腿一迈,他在友枝的身后坐下,背上的黑色书包“当哐”一声搁在书桌上,吊儿郎当的。 轻微桌椅的嘎吱声后,貌似是男生掏出笔袋拿笔,笔帽拔开轻轻一声,她的脊背骤然变僵硬。 友枝听舅舅说过,他和自己就在一个学校。 她这几天没有见过祁凛,只在课间操时远远瞥见过沈归京。 ……本以为不会这么巧,没想到会在一个班。 ——还他妈是前后桌。 ……这人前两天都不来学校上课的吗? 高秋佳凑到友枝耳边,偷偷跟她咬耳朵:“枝枝你后面这个人,是我们学校的校霸,你记的,千万不要去惹他。” “之前他为什么没来上课?”友枝压低声音问她。 “哦,因为之前和隔壁职专的人打架,被主任停课了三天。” “……” 啊,惯犯了。 // 她刚和舅舅说完巷子里打架的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处理。 …总之,越慢越好吧。 对了,回去还要画画,檀冰又在催了… 赐我狂恋 第9节 视线在江露和语文课本上不断游离,文言文单元的课文繁杂,篇篇晦涩难懂,握着笔做了一堆密密麻麻的批注,友枝听着课,觉得有些头痛。 等下课铃响起时,她把头搁在桌上,心不在焉地想着心事。 脊背忽然被什么东西给戳了一下,友枝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回过头。 结果正好对上一双邪气又凌厉的眸子,后座的祁凛单手托着下巴,细白指节上拈着只水笔,晃荡着。 白色笔杆刚才戳在她的肩膀上,力道用的不轻不重。 他睨着她,懒洋洋地开口:“呦,新同学。” 友枝迟疑,然后轻轻点头,“你好。”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明晃晃的玩味,轻扯开唇角,修长指尖点着自己的桌面:“挺巧啊。” 是挺巧。 都巧到家了。 “我叫祁凛。”少年做起自我介绍,他长腿伸着,另一条腿随意屈起来,抵着桌底,悠闲地侧过身子坐着,然后抬眸看着她悠悠说了下半句,“没想到在一个学校。” 眸子很亮,带点不羁和痞气,视线随意,肩膀微展着。 好像一副想要和她交际的友好态度。 友枝的唇动了动,心里有点惊奇他此时的态度,毕竟那天这人还对她不理不睬的,活一副bking的不良大佬样,她说:“我叫友枝。” “知道,”他语调轻巧,略微弯起眉眼,狭长漆黑的眼睫颤动,随后伸手过来,和友枝握了握。 他掌心冰凉,指根处有一层薄薄的茧,手肘抵着课桌,很肆意地看着她,不掩饰眸子里的那抹亮闪闪的兴趣:“你是友婆婆的,外孙女。” 陈述句。友枝眨眨眼。 “上次没认出你,是在祠堂上香的姑娘?” 友枝迟疑地看着他,点头,“是我。” 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少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快到友枝几乎捕捉不到,她略微扬了扬眉,想问什么,最后还是没有问。 “很好,以后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他收回手靠着身后的椅子,懒洋洋地说。 旁边的高非见状眼睛都直了,那样子活像看到了鬼,“卧槽凛哥你…”在这装什么三好学生呢。 对方只是淡淡斜他一眼,高非立刻闭嘴,低头写题。 友枝打量着少年凌厉精致的脸,他的鼻梁好看,又挺又翘,可以滑滑梯。 她指尖动了动,开口慢吞吞地说:“……我听说,你是校霸来着。” 话一出口,前面同学手里的书直接给吓掉了。 …这姑娘说话可真够直接。 他听后倒没什么反应,眼瞳睁了睁,不咸不淡地“喔”了一声。 “是真的吗?” 祁凛玩味地挑了挑眉,看她的视线多了几分深意:“都是谣传,我可从来不在校内打架。” 是啊,因为你都在外面打。 友枝默默吐槽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分心,对方那双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怎么,不信?” “信的信的。”她敷衍着,转回来,心想这人倒是敏锐得很。 中午干饭回来,下节的第一节 课是历史,历史课代表是个戴眼镜的文静小姑娘,她站在第一排,开始给学生们发放小测卷子。 友枝接过前桌手里的一沓卷子,自己留下一张,然后传给身后的人。 “卷子。” “嗯,昨天吓着了?”转身时,她听到对方随口这么一问,“要是给新同学留下心理阴影,可真罪过了。”——是懒散又不走心的场面话,友枝一抬眼,见那双丹凤眼微掩着。 祁凛接过她手里的卷子,单手翻过来,随意拿油笔写上自己的名字。 她顺势瞥了他卷子一眼,见那字迹龙飞凤舞,“祁”字的一竖冲到线下,张扬极了。 “没事,倒也不至于。”她这么回答说。 话音落下,少年桌上的一块白橡皮忽然滚落到地上,正好停在友枝脚边。 他没动,依旧看她。 友枝看他一眼,迟疑几秒,弯腰把它捡起。 “谢了。” “……不客气。” 他接过那块橡皮随意抛接了一下,稳稳落进掌心里,攥住,漫不经心:“怎么那天你也没报个警?”少年状似随意地问。 友枝停顿了有数秒: “……其实吧,我这人不太爱管闲事的。”真当能套她话呢。 他轻轻哼笑一声,嗓音懒散:“那就好。”把橡皮扔回笔袋里,随后失了兴致似的垂眸,抬手在左耳朵里塞了一只无线耳机。 他托着下巴低头,不再搭理她了。 友枝对此也不奇怪。 她重新坐好,翻开语文书用水笔标自然段,身后少年的指节点在桌面上,在不轻不重地敲击。咚,咚,咚。 友枝抖了抖眼睫,抬手把一缕碎发挽到耳后。 “啊,嗷呜~” 走廊外传来某个外班男生的怪叫,引起班里一片低低的笑声,被外面巡查的老师训了几句后噤声。 她忽然听到他在身后轻轻哼着歌,胆大包天的。 “and i didn't wanna write a song/cause i didn't want anyone think i still care i don't but you still hit my phone up.” 少年的语调轻快,他的重音咬得很好,懒懒的,尾音上扬着,莫名很好听。 “还挺好听的,是什么歌?”高非问。 “《love yourself》”友枝伏案,脱口而出。 她超爱这歌。 “是吗?”高非问。 少年挑了挑眉,看了前面一眼,他把随身听放进桌洞里,懒散地应了声:“对。” 友枝刷刷写题。 身后少年的指节正轻轻打着拍子,口里是轻微的哼歌声。 都不用看,他此时一定既悠闲又懒散。 有人奋笔疾书。 有人在听歌。 过了十分钟,所有人开始趴在桌上睡觉,高二的课业繁重,现在不睡的话,下午会直接困成皮皮虾。 钟表的指针静悄悄地走着,午休短暂的四十分钟很快跟所有人挥手告别。 头顶的风扇呼呼转着,午后十月份的天依旧燥热非常,友枝在课桌上睡了二十分钟爬起来,揉了揉眼,仍有些昏昏欲睡。 刺耳的上课铃响起,好多人挪了挪脑袋,挣扎着没起来。等历史老师抱着书走进来,看到班里这一帮半死不活的大困种,使劲敲了敲桌板并提高嗓门:“都精神精神,上课了。” 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学生们强打起精神。 一节课下来,脑子里不停地接收新知识、记笔记。最后友枝实在写烦了,粗暴地扯了扯衬衣领口,用书本遮挡从窗外照来的热烈阳光。 抬头望向窗外枝头上摇摆的绿叶,她开始盼望下一个周六。 英语课中途,所有人在做卷子,老师巡查到她这边,忽然站定叹了口气,扭身回去了。 友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划过祁凛白到比脸还干净的卷子,他一字未动。 一掀眼帘,少年抵着下巴懒散地瞅她,对视上,好整以暇地扬了扬眼睫。 “……” 她转过头把卷子翻过一面,继续做。 没过多久,打铃了。 他捏着橡皮点着桌面,祁凛仰头,语调懒洋洋地叫前面正埋头写题的女孩:“前——桌。” 友枝刚写完英语卷子上的第一个大阅读,在看第二个,正聚精会神着,冷不丁被人一叫,脑子短路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前、桌。”他啧了一声,顿了顿,又拉长了语调唤一遍。 教室里很安静,大部分同学都在做卷子,他声音抬的不高,但被她听见了。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回过头,“?” “阅读题答案。”他托着下巴闭眼这么说。 “自己做啊。”她这么说完就转过头,继续写题。 友枝好像听到高非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那个,凛哥我做完了,答案acbda。” 男生没说话。 见状,旁边的高秋佳捂着嘴低声闷笑,然后偷偷冲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好牛! 友枝则神情淡漠。 第8章 后面的少年无言,她只听到笔透纸张的刷刷声,一只细细的笔杆在少年指尖上灵活打转,发出扑棱又放肆的轻响。 课间,她翻开画册随意看着,从包里拿出几小包零食,蜂蜜味的,给自己同桌和前桌分了分,之后友枝迟疑了一下,转头问祁凛:“你吃不?” 半天都没听到什么回应,她回头,看见祁凛敛着细眉,正闭目养神中。 “睡了,勿扰。”高非坐在祁凛旁边,像模像样地给他配音。 赐我狂恋 第10节 “……” 友枝转过身,撕开包装,拈起一块零食放进嘴里。 鼓着腮帮子嚼着吃的,边翻着课本,模样有些呆萌,前排的同学见状偷笑,她注意到后掀起眼帘,和对方友善地对视了一下。 有个别人的视线却不太友好,等她抬眸看过去,那些目光却又立刻消散了。 无趣。 转学之后就总有这种眼神环绕她,窥探的感觉,却又和之前的不大一样。 蹙了蹙眉,友枝低头继续看书。 高秋佳的那袋小零食没吃多少,就被后排的高非伸手给抢走了,小姑娘气得直跺脚,脸庞都红了。 友枝见状,不由得失笑,摸了一下正在气鼓鼓的高秋佳的头发,对高非说:“行了,我再给你一袋,你别跟你妹抢。” “友老板局气!”高非对她露出大白牙。 第二天下午第三节 是体育课,连着两节自习和大课间,学了一天的学生们终于能放松了。 下课铃一响,一群男生们猴子似的起身呼叫着,纷纷脱了外套跑出教室,怀里抱着篮球的高非一身运动服,叫醒了身旁已经睡了一节课的祁凛。 少年懒洋洋地直起身子,身下的椅子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唔…几点了?”他含混地问,揉了揉头发,声音带着刚醒来时的沙哑。 “已经体育课了哥哥,起来打球啊,今天是预选赛你忘了。”高非对少年说。 他无意识伸长了腿,结果碰到前面那女孩的鞋尖。 似有所感,少年漆黑的长睫颤了颤,犹如振翅的蝉翼。 友枝正在前面座位上整理书包,把课后要用到的书本和作业一一放进去。 拉上书包拉链后,她随意抬眼。 就见面前的祁凛捏了捏脖子,随口应了一声,他眼底还是懵懵的,脸庞下方是被手背压出的两道红痕,黑色的碎发稍显凌乱。 眼睛里瞧着懵了吧唧的,少年伸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蹙着眉,黑色眸子正努力聚焦提神,清醒失败,再试图聚焦——他那样子竟然有点可爱。 此时高秋佳从洗手间里回来,“枝枝,我们走吗?”她匆忙理着书包问她。 友枝轻轻应了一声,“嗯,我接杯水咱们就走。”她从桌洞抽出水杯,转身时,忽然注意到班里的女孩子此时磨磨蹭蹭还没走。 有几个人红着脸,视线时不时看向友枝这一边,准确来说——是看她后面的那一位。 见状她抱臂挑眉,回头,再次打量他:少年有着尖俊凌厉的下巴,五官优越,眉眼锋利细长,透着一股野蛮生长的俊戾气息——祁凛无疑是长的很帅的,也估计是因为他脾气乖戾,才没多少人敢接近。 他懵着这样坐了一会,好像才缓过神来,单手脱了校服外套的拉链,慢悠悠地站起身。 忽然,少年的眼尾轻轻一掀,就要抬眸。 在对方注意到之前,她连忙起身去接水。 前排的女生又骚动一阵,她不解,一回头。 沈归京倚在教室后门口,同样一身球服,他对还没走出去的两个女孩子吹了声口哨,问友枝: “去看比赛吗你们?” 友枝有些好奇:“什么比赛?” “校篮球队预选。” 说着话时少年肩拎着书包从她身旁走过,淡淡扫了她一眼。 “还有大课间,我就不去了。” 友枝对此兴致一般,高秋佳却显得很兴奋,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脸的期待,“枝枝,走走走!再晚我们就占不到好位子了!” 赤峰中学的室内篮球场。 体育课之后,到了自由活动时间,友枝进篮球馆时没想到里面已经围满了人,她环顾四周,顿时一脸懵逼:说好的大课间呢?怎么学生们全跑到这里来了。 高秋佳跟他解释:赤锋中学进行校篮球队海选,一向属于皇权特许,这才耽误了一个大课间而已,连巡查老师都不会多说什么的。 等了一会,场内忽然变得喧闹起来,友枝往下一看,是两方的球员开始进场了。 掀起场内阵阵尖叫的是那两位:祁凛和沈归京。 友枝托腮,这两个家伙的人气貌似颇高,场内不少女生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很兴奋地议论着。 两人在一队里,都穿着黑色球衣,身材高挑又颀长。 祁凛率先进场,头戴白色吸汗带,白而突出的腕骨上套两个负重,单手揉了揉脖颈,黑色碎发飘动,眼睫垂下,神色淡漠又清冷。 两人正活动热身,对观众席上频频爆发的尖叫声、窃窃私语声,皆视若无睹。 友枝看着阵容。 一队五人,其中三个都是他们班的,是祁凛、高非和朱列。 “他很厉害吗?”友枝好奇地这么问。 她也没指定问的那个“他”是谁,不过谁也都清楚。 “那可是相当厉害!”高秋佳说完,开始给高非加油。 哨声一开场,场上的球员们开始奔跑并争夺起来。 走位,跑场,传球。 一开始祁凛他们这队的优势并不明显,对方球队的实力强劲,气势汹汹,几个强壮的球员用优势进行抢断拦截,堪堪打个平手。 传球抢断,禁区防守,两队人马你来我往,打的很激烈。 得分一直被咬紧,另一队刚领先几分,很快就又被祁凛他们给追上。 不过几十分钟,汗水开始从少年们的身上滚落而下,几个人的跑场速度也逐渐变慢了。 直到打到后半场,祁凛和沈归京忽然明显发力了,开始单方面地血虐另一队。 特别是祁凛,他几乎没给对方什么反应,篮球每被抢到他手里,旁人几乎就甭想再拿回来。 “喔,好猛。” 她看着他流畅的动作,不由得轻叹。 少年在篮球场上奔跑的速度极快,往往旁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迅速移动位置、抢占先机,两次抢断都干脆利落,像头野兽般灵活凶猛,防守,进攻,抢断。 甩开层层阻隔的人,跑步运球,跳跃,投篮。 中距离高起跳步投篮猛中一次,篮板球连续猛进两次,落地时球鞋与木地板的摩擦声铿锵有力,这少年如同一团燃烧的野火,又或是某种凶猛兽类。 进篮,哨声响起,无疑得分。 少年扬起下巴,目光倨傲挑衅。 他身手敏捷,运球凶猛,势不可挡。 祁凛和沈归京配合默契,对方球员屡屡失手,急得冒汗。 甚至出现了两次运球失误。 反观祁凛,抢断迅速,跨步上篮。 大局已定。 他打了个响指,修长指节搭在膝盖轻点,少年歪头,张唇轻喘着,汗珠顺着脖颈坠入衣领,姿态游刃有余,瞳孔漆黑,又很玩味。 到了赛点,少年最后一次跳跃高起,破开阻拦,单手扣篮,猛进球得分。 全场的呼声骤起,宣告着成败已定。 比赛结束,他随意掀起球衣衣角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珠顺着少年精致的喉结滚动落下,性感至极。 身后是不断欢呼的学生,吵嚷又喧腾,少年回头看向了观众席,忽然他轻佻地朝着扬了扬眉。 即使并非他本意,因为这种毫无自知的勾人和凛冽的苏感,还是引起女孩子们一阵压抑又兴奋的尖叫。 吵得她耳朵有点痛。 少年视线在看台流转一圈,聚集在某个地方,这时身后忽然人唤他,精准接过对方投来的一瓶矿泉水,祁凛单手扭开盖子,转过身离开了。 高秋佳悻跟她说:“唉,要不是祁凛脾气乖戾不好惹,这学校里女生估计都追着他走。” 友枝抿了抿唇,把耳机掏出来戴上,放了音乐来隔绝噪音。 她看了一眼放在球场中间的比分牌。 三连胜。 少女眨了眨眼。 …这人,打篮球真的好牛逼啊。 // 如果用什么词来形容概括十七岁的青春期的话,那就是:永远做不完的作业,躁动,炎热,不眠不休。 还有永远上不完的课,写不完的作业,脸颊上偶尔冒出的痘痘,甜食,油炸食品,奶茶,外卖,和彻夜不休的王者峡谷。 以及——让人昏昏欲睡的语文课。 任班主任江露有再好的脾气,也架不住一大群正介于夏打盹和秋乏之间不断频闪的大困种高二学生。 下午第一节 语文课的下铃声刚一响,班上顿时睡倒了一大片,也不管昏天黑地,倒头进入短暂梦乡,扒拉不醒,叫也叫不动。 江露见状深深叹了一口气,友枝走过去,把判好的默写小纸条交给她,对方冲她笑了笑。 “辛苦你了。” 友枝礼貌点点头,转身。 高秋佳困成皮皮虾,她也有点困了,走回座位,调整椅子想补觉,结果发现搬不动。 她低头一看,一条长腿张扬地伸出来,大刺刺地搭在她椅子下的那杆横条之上。 她顺着将视线往上看去。 落在他脸上。 青春期总有那么一两个例外的、仿佛开了挂的家伙,比如祁凛和沈归京,十七八岁的男生饭量都很大,他们俩中午吃那么多油腻的东西的,以及乱七八糟的碳酸饮料,而脸上竟然不长一颗痘,皮肤光滑到能掐出水,永远干净又潇洒,带着少年气,张狂不驯。 此时祁凛趴在桌上闭着眼,一张白净的脸庞,黑色的碎发遮盖眉角,友枝不经意瞥过去,发现他唇色鲜艳,甚至比她的还红上一分。 赐我狂恋 第11节 友枝忍不住凑了凑去看,确定他真的没有涂口红。 ?…为什么,一个男生,会长的,这么有漫画里的少年风。 好看过头了。 若是照着他画成油画,一定很好看。 友枝这么想。 那少年忽然轻轻“唔嗯”了一声。 他好像睡得不太安稳,脸庞压着胳膊,身体轻微动了动,还微微蹙着眉。 做噩梦了? 友枝这么想着。 第9章 不过这人天天这样白天睡觉,晚上他还睡得着吗? 友枝这么神游天外地想。 嘶,牙痛。 口腔不舒服,她揉了揉腮帮子,把身子转回去。 然后友枝拿起笔,和恼人的数学题做艰苦斗争。 地理课代表在发上午收上去的练习本,练就了隔空飞物的本事,把东西隔着几排桌子飞来,却没扔稳,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友枝捡起,发现这本是高秋佳的,刚把东西放到对方桌上,下一秒另一本又被横飞过来在落她桌面上。 拿起一看,名字栏里是龙飞凤舞的两个字:“祁凛” 友枝:? 她不由得看了一眼不远处在发本子的同学,对方摸了摸脖子,朝她歉意地嘿嘿一笑:“太远我不过去了,麻烦传一下,见谅。” 无言,她转头,刚要把本子放到他桌上,一只手肘却被什么东西给怼到。 她低头,就见祁凛还在桌上趴着,少年垂着眼睑,没看她,他随意把一个本子塞到她这,“拿走,你的。”他这么说着,声音有些含糊,微睁的丹凤眼里透着一股浓烈的倦意。 “……” 友枝没辙,从他指骨里缓缓抽出自己的那本册子,又把他的本子放进去,少年握住,手收回去,随手塞进桌洞里。 他倒头睡下,长长的眼睫轻颤,呼吸声轻而平稳。 ……就这么困啊。 她好奇地挑了挑眉。 // 友枝在家构思参赛的油画,先画了幅小的,贴在画板左上角,正调和颜料,友娜推门进来画室拿东西,她有点羞耻地把那幅画捂住。 “你在干什么?”友娜好奇。 “没干什么……就画画啊。”她底气不足地说,“妈,你快把门关上,打扰我了。” 等友娜走了,她才移开手掌,看了看。 画中人的那双漂亮的眼,幽深的像两块黑压压的磁石。 友枝看了一眼,下一秒单手捂住脸,有点羞耻,“为什么画了这个……” 可是,放弃不画的话又很可惜。 毕竟,他这个人很切题。 友枝想。 // 祁凛这人瞧着很懒,友枝每次下课去饮水机接水,总能看到他趴在桌上闭目睡大觉。 自习课之前,课代表照例发着课后作业的卷子。 等数学卷子传到友枝手里,她一捻,才发现没有下一张了。 她呼了一口气,转头跟祁凛说:“我这没有卷子了。” 少年匀长地呼吸一声,锋致的眉头轻蹙着,听到她说话,在课桌上转了个姿势,半晌,才含糊地应了一声:“唔。” 友枝抿唇垂眸,瞧见他桌上已经摞了一沓空白卷子,是今天各科老师们布置的作业。 他没动作。 “你不去拿卷子吗?” “……” 看来被当作耳旁风忽略了。 赤锋中学的课后作业一向不少,自习课上,学生们大多都在奋笔疾书,生怕回家写不完。 和眼前这人的懒散程度,简直呈现鲜明对比。 友枝奇怪地耸肩,她转头,用疑惑眼神跟身边的高秋佳交流:这人有哪天不在睡觉?这……这能考上大学吗? 作为国内一向很低调佛系的直辖市之一,津北城的高考压力其实并不算大,这也是她从帝都转学回到自己故乡的理由。 和那些高考大省相比,津北的高考学生总数较少,考试难度也相对适中。 但也并不是说,在这里随随便便学个几年就能上大学的……想考一本,也并不容易。 之前友枝常年奔赴各地参赛,经常跟学校请假,学习什么基本靠自学和上网课,认学,悟性不错,因此她的功课还也算过得去(除了数学),之前待过的学校是市级重点,如今的赤锋中学也是。 所以有一点她不明白:既然当初他都有本事考上一所重点高中了,说明有不错的学习基础……所以为什么现在还要这样自暴自弃、放弃学业呢? 她蓦然想起那天在巷子里,少年揍人时,那张不驯服又带着野气的脸,还有那句轻飘飘而嚣张至极的话。 ——“精神病杀人不偿命,真把你弄死,逢年过节还能给你烧把纸。” ……怎么会这样说自己。 友枝对此不太理解,也或许是她没有经历过这个少年的故事,不能窥晓他变成这样的缘由。 但也真的是,有些可惜了。 ——她这么想着。 高秋佳听完摊手,往后看了一眼,然后悄悄地跟她说:“我也不懂,他从高一时就这样了。不过也不关我们的事,就别管啦,枝枝。” 她敛了敛睫毛,良久,轻轻点头。 ……确实,也没必要管。 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第二节 自习课了,友枝拆开笔帽写卷子。 台上的数学课代表在这时候忽然问班里:“那个,大家还有谁没卷子的吗——” “这里。”她没多想地举手,拿过卷子,跟对方礼貌道谢一声。 友枝转身,把卷子搁在后座的桌角,然后回头继续写题。 不知道他会不会写,不过,随便吧。 头上的风扇依旧呼啦啦转着,把课桌上的几张纸页吹的扑楞作响,不断翻飞。教室里回荡着学生们很轻的、切切察察的说话声。 一直寐着的祁凛忽然睁开眼,一眼就看到被放在自己桌角的那张卷子。 随意拿起看了一眼,少年的长睫动了动,漆黑的丹凤眸里,变得意味不明。 他刚刚做了个癔梦,冰天雪地里,他被冻的发抖,几乎快要死去。 而梦里有只纤细的手,猛地拽住他,霎那间炽热的温度,融化了好多冰雪,他以为自己得救了。 后来它消失了,他只能独自起身走进风雪里。 很难受。 冷汗顺着祁凛的脖颈流进身上的黑色t恤里,醒来后他被高温度包裹,觉得热而粘腻,抹了把汗,他轻轻动了动眼睫,手拉下一截t恤的衣领,里面汗湿的肌肤泛着水色。 祁凛的目光落到前面少女的背影上,无意识地看着。 她生的纤细,很窈窕的身形,耳后的发丝浓密纤长,黑色的发里隐约露出一段雪白的颈。 他视线往下,垫着的语文练习册里,下行写着一行小小的字: “十七岁,少年还不清楚从心脏时不时传来的微末颤栗感,叫作“喜欢”。” 他挑眉看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好矫情。” 高非:“什么?” 他轻微摇头,闭眼继续睡。 过了一会,忍不住抬眸看向前面端坐的少女。 女孩甩了甩笔,正在本子上划划写着什么。 淡淡的香气,从她的头发丝里溢出来,是一股很清新的橘子味。 祁凛嗅了嗅,呼吸。 半晌,他垂下脑袋趴在桌上,将指节悄悄伸出来,轻轻点着前桌少女正搭在他桌面的那一抹小小的发尾。 细长指节卷着女孩的一抹发尾拈着,然后轻轻往上挑了挑。 很柔软的触感,像是顺滑的黑色丝绸。 指尖碰了碰,随后少年薄淡的唇角颇为兴味地勾起来。 赐我狂恋 第12节 头顶风扇的热风依旧呼呼吹着。 几乎快到尽头的暮夏,又热又烦躁。 而他却找到了很有趣的东西。 —— 她在学校的假山后游荡,手里捏着手机。 友枝忙里偷闲,跑出来偷玩。 校内的绿化很多,四周花草繁盛,树木苍翠,靠着山石,遮挡着身形,感觉很凉快。 走过教学楼后门的长廊,再经过拐角,友枝一抬眸,看到不远处,一个黑衣少年正随意倚在白色墙壁上。 修长的指尖拈着一根烟,薄唇轻启,吞云吐雾。 祁凛的眉眼间有种凌厉的俊意,眼睫很长,风吹动少年额前的碎发,面无表情。 友枝觉得他此时的心情似乎不好。 少年忽然转头。 友枝猝不及防与他对视。 见她看来,他没有丝毫被发现抽烟的反应,狭长的眼尾随意扬了扬,指尖轻弹了下烟头,一点烟灰末就此掉落在地上。 ……一个下课抽烟的痞帅坏学生。 “……”友枝别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就在即将擦肩而过时,少年忽然开口。 “转学生。” 她顿住,然后微微侧目,浅色的眼睛透着疑惑。“?” 祁凛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看着她,薄绯色的唇角微挑,指腹轻轻弹了弹烟头,随后他淡淡地说:“头发。” 她后知后觉,抬手摸了摸头发,拿下一片绿色的叶子。 “谢谢。”友枝说。 走了。 少年抬眸瞥了一眼对方远去的背影,饶有兴致地微微仰头,吐出一口烟。 友、枝。 他玩味地咬着这个名字,瞳孔划过一点微凉的兴味。 第10章 主课终于上完,班里一片轻松,纷纷收拾书包整理东西,“不过好烦啊,今天回去又要背课文。” “有一说一,我最烦的就是“全文背诵”这句话了,没有之一,每次看见都想一头撞死,真的累了。“ 有人翻着语文书这么吐槽着。 友枝去接水,祁凛正好也起身,一个没注意两人差点撞上,好在她及时停住,对方的身子也因此停了停。 他个子挺高的,友枝才堪堪到他肩膀。 在这样的距离下,她的目光随即落到他左耳,上面有几尾浅浅的耳洞痕,而耳垂中部的那个洞痕最明显,也颇深。 友枝一愣,睫毛轻轻扇动。 他之前戴的那个耳骨链,貌似很精致漂亮,下次再看到他戴,她一定要记下样式。 这么想着,她顿了顿,随后把身子侧到座位里,祁凛的视线轻轻扫过友枝,然后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 照样回家,吃饭,等把作业写完了,友枝趴在床上跟好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也不知道陆疾怎么找到她的联系方式的,在ig和artistic上各种轮番轰炸,持续不断地骚扰她,友枝被烦到不行,拉黑了他好几个账号。 这人的言辞里总是透着轻视,而且他好像很不喜欢女人,自认女人低他一等似的,但偏偏友枝就什么事都能压他一头,他气的要死,却没办法。 在对方又一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终于不耐烦了,接起:“我说你有完没完?闲的没事干了是不是?” 那头的人一愣,过了半天才说话:“你居然接电话了啊。”他顿了顿,又恢复了那种讨人厌的语气,“我告诉你,这次diamond大赛我绝对会击败你,让你意识到我们的差距,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得意,明明我才是最应该成为dr.江的徒弟的人,”说到这,他语气嫌恶,“你一个女人当什么首席弟子,赶紧把位置给我让出来,然后自己滚去分院。” “对了,老爷子让你去市区龙卧分院领画具,还有,看最近网上那么多人骂你你居然还坐得住,真可怜呢,哼,怎么样,要不要我去……” 他话还没说完,友枝不客气地开始回怼: “请这位小脑发育不完全、大脑完全没发育的的癌晚期患者有病尽早就去医院治,我觉得精神病院就挺适合你,成天叭叭叭也不怕闪了舌头,哦对了,毕竟你是长舌男吗,舌头闪不了,只能打结。”她说着轻笑一声。 “你!”那头的人被气的要死,“你他妈再说一次?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 “至于首席,”她笑了笑,“如果某人那差到狗看了都摇摇头的辣鸡画技都能当首席弟子的话,我们龙卧院才真是要完蛋了。” “有这闲工夫给我打电话冷嘲热讽,不如把你如同狗啃的画技再提高一下,下次比赛不要再输的连条裤衩都不剩了,也不嫌丢人,再、见。” 她一直对这个厌女的傻逼男的深感无语,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调了下ipad的微信视频页面,桑晚在那头磕着瓜子问她:“那个人又烦你了?他怎么阴魂不散的。” 友枝深深叹了口气,凑到镜头那里试图贴贴自家好友:“我也想知道。” 陆疾是她同门师弟,比她小一个月,是油画世家的公子。 二人同属“龙卧”的“折瑰油画部”——“龙卧”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私人艺术殿堂统称,各地皆有分设,规模宏大,汇集了东西方各个画派的知名艺术大师。他们以创造中国新一代青年艺术家为己任,推荐人才入龙卧,输送新鲜血液,选拔并培养优秀的艺术人才。 早几年“折瑰油画部”首席江宴礼破格选了她当自己唯一的弟子,一直崇拜江宴礼、想当他徒弟却没当成的陆疾于是对友枝怀恨在心,这几年他总找她茬。两人见面总不对付,回回都掐架薅毛。 但大多是陆疾单方面对她的骚扰,友枝压根不想搭理他。 这次油画大赛,陆疾估计也卯足了劲想要超过她。 “我看这人损的很,在憋大招呢,枝枝你小点心,可别输给他。”桑晚说。 “不会的。” 友枝看向画板上钉着的那张小油画,这样笃定地回答。 “我有秘密武器。” // “有谁想当一下语文课代表吗?想当的同学请举一下手。” 第二天的语文课,站在讲桌前的江露开口,她满怀期待地扫视着自己班里,可惜应答者却寥寥无几。 友枝掀了掀眼皮,心不在焉地抄着文学常识,没过多久,觉得手腕开始酸痛,她晃了晃腕子,发现没墨了,换了支笔继续写。 三篇文言卷子,两张数学小测,两张英语周报,这还不算历史地理政治这些杂七杂八的笔记和作业。 而且她还要回去画画…… 作业真多作业真多作业真多…… 脑子被持续刷屏中,一刻不停地抄着文常知识,友枝忽然感觉自己椅子腿被不轻不重踢了一下。 有点烦。 友枝回头斜他一眼:“…干什么?” 少年敲着桌子,见她看过来,稍微正了正色,漂亮狭长的眼尾翘了翘,眼底好像还有点困倦的模样。 “语文作业借我抄抄。”不良校霸傲慢地开了口。 友枝照样无情地拒绝了他: “打咩,自己写。”说完她的手腕绕到耳后,理了一下自己松散的发尾,预备用皮筋扎起头发。 他忽然攥住友枝的手腕一下子抬起来。 江露看到有人举手,目光迅速锁定住还在懵逼状态中的友枝:“友枝你愿意当我的课代表吗?那太好了。” ? 一回头,祁凛收手抱臂,不加掩饰地冲她勾唇坏笑。 友枝一愣,然后不可置信地转头怒瞪他:“!!!” ……祁凛你大爷的。 怒目而视。 他轻轻吐了下舌头,好像被取悦了似的,轻轻勾着唇,笑得很顽劣得意。 友枝抿唇。 之后对方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 ……分外喜欢作弄她。 之前在巷子末的那种野性危险懒散地收敛起来,她甚至觉得他的瞳孔眯起来笑时,反倒像一只欠兮兮用爪子扒拉人的烦人黑猫。 怪让人想打的。 上课的时候,友枝正专心致志听着课,忽然感觉到垂在肩头的头发尾尖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指腹卷上自己的发尾,绕了绕。 ? 无不无聊。 力道不大,不影响人,但就是…… 有点刺挠人。 友枝对此一概不理,把椅子往前拖了下,不着痕迹地躲开身后少年的手指。 祁凛坐在后面托着下巴,见状,挑了挑眉。 乱糟糟的大课间,音乐声充斥耳朵,友枝简单收拾了一下课桌,正准备出教室。 与站在走廊里的少年擦肩而过,她被祁凛伸脚给绊了一下。 手踉跄地扶住墙边,友枝这下真的有点恼了,回头恶狠狠地瞪他,“你有病啊?” 他正插兜跟身侧同伴们闲聊。 察觉到女孩的视线,祁凛靠在墙边,神色恶劣地朝她歪头,一双丹凤眼眯成狡黠的样子,在阳光下闪着漫不经心的微光。 赐我狂恋 第13节 超级无所谓。 友枝愤愤跺了下脚,顿了顿,她忽然冲上去狠狠踩了他一下,然后扭头跑了。 旁边人吓了一跳,连忙试探地问祁凛:“啊,鞋,鞋脏了…凛哥要不我…我给你擦擦?”这可是匡威限量款啊,还是昨天他新买的。 少年没说话,兀自低头,看着自己白色鞋面上那个黑压压的小块鞋印,挑了挑眉。 他低身,随手把鞋子擦干净。 祁凛忽然觉得自己的脾气,这几天真是越发好到出奇。 居然这都不生气。 看她那张气呼呼的脸,还觉得怪好玩的。 // 放学回去时,她忽然收到江露的电话:“枝枝,老师留的作业临时有变,你可以帮忙通知一下班里的同学吗?” 友枝:“好。” 她在刚加的班群里发了通知,陆陆续续有人发“收到”,最后只有祁凛没回复。 一查班群列表才发现,他压根就不在群里,没加。 ……没辙。 她让高非帮忙转达,对方发来消息:“对了,下次我们不是有小组讨论吗,我感觉你们还是加一下好友比较好。” 行吧。 友枝输入手机号搜索。 祁凛的微信头像居然是电锯恶魔,是黑压压的生猛少年漫画风,浑身尖刺利刃、头顶和手臂长电锯的恶魔人,正翘腿盘踞在一张狭小的座椅上,画风黑暗,线条粗犷,给人的视觉冲击性很强。 友枝见状,心里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难道他也在看《电锯人》? 这个漫画的画风独特,又是国外的,平时友枝在lofter和其他同人平台上找粮吃,除了漫展,很难在现实里遇到同好。 怎么说呢,还怪巧的。 她的指尖在添加好友那栏停留了很久,心里还是有些不大愿意。 犹豫了好一会,最后点了添加。 ——算了,看在他也看《电锯人》的份上吧。 好友验证刚一通过,她给他发了作业更正以后,就放下手机去做自己的事。 过了好半天,手机轻轻“叮”了一声。 友枝勾完油画草稿线条,拿起手机一看,祁凛懒洋洋地回复了她一个“哦”。 时间显示是晚上十点半。 //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嘴炮达人枝枝。 第11章 友枝觉得祁凛真是个奇怪的坏家伙。 长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人却又拽又傲,脾气难以捉摸,有时他能主动和你聊两句,等心情不好时,压根一整天不带理人,就差把“别惹老子”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她书桌容易乱,教材和卷子相互叠着,几节课下来,没多久就容易找不到东西。 找着下节课要用的练习卷,她一边和高秋佳闲聊,说之前在网上找了一篇古风曲谱的降调,哪天要弹来练练。 祁凛忽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还会弹吉他啊?” 友枝沉默三秒:“……你看不起谁?” 他坐的离她近,她靠在椅子上,祁凛一说话,友枝的耳朵被少年磁性又懒洋洋的声音包绕,她耳根一抖,猛地一转头,长而浓密的发尾轻轻擦过他眉眼。 打到了。 少年用指腹捂了下眼,“唔”了一声,一双丹凤眼淡漠地瞅着她。 眼尾有点红了,他随意揉了揉眼窝。 友枝看着他,动了动唇,轻轻呐出一句抱歉。 他听了,随意支着下巴,目光在她书包上的一只电锯小狗挂件上扫过,然后启唇问:“你看《电锯人》?” 友枝点头:“嗯,你也喜欢看?” 少年不置可否,直了直身子,“画风挺奇特的。” “你戴的那个耳骨链……”她真的很想问是什么款式。 祁凛掀了掀眼睫,表示疑惑:“?” 睫毛好长。 友枝有些不自然地侧过视线,“……没什么。” 忽然教室里有人发出“呜哇”一声,班里开始变得闹腾起来。 友枝一抬头,四下环顾,看见一只胖嘟嘟的麻雀啾啾地跳过前面几排的课桌,飞起来,落在前方的一处吊灯上面,跳来跳去。 它受了惊吓似的,桌面上掉落好几根羽毛。 她见状,顿时讶异地站起来,周围的同学也都围到一起,有的拿着扫帚问,“它怎么进来的?” “刚才窗户开着,我一拉窗帘它就扑腾起来了,吓我一跳。” 有人拿扫帚轻轻碰了碰吊灯的灯管,麻雀啾咕一声,又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她这里的灯管上。 “快把它放出去。” 靠墙的窗户被打开,学生们前前后后忙活着,结果那小鸟怎么弄都不下来,依旧绕在灯管上打转。 “哎呀,赶不走。” 就这么耽误了十分钟。 少年见状“啧”了一声,把书本从脸庞上拿开,直起身子。 “椅子往前挪。”友枝的肩膀被人不耐烦地一点。 她不明其意,只得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推了推。 少年摘下耳机,把桌上的东西都清掉,然后眯着眼,看向头顶的灯管。 祁凛踩着桌子一下子站起,他的手伸向吊灯上的麻雀。 不出十几秒,他又利落地跳了下来。 他落地时的样子像只灵巧的黑猫。 友枝讶异:“抓到了?” 他挑了挑眉,然后把手里的那个小玩意拿给她看。 小麻雀安静地蜷缩在他手心,动着小脑袋,褐色的小眼睛不停眨巴着。 他走过去开了窗户,往外缓缓张开手掌心,于是那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同学们散去。 做完这些,祁凛懒洋洋回到座位,把长腿大刺刺地搭在她椅子下的横条上。 她发现搬不动椅子,不由得回头看他一眼。 祁凛垂着眼帘,毫无自觉,继续补觉。 不一会,她听见后面传来轻微的声音,并没有在意。 后来上课铃响了,地理老师走进来,开始讲课。 “今天讲第三节 ,大气环流……” 友枝总觉得这老师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还有人频频看着她偷笑。 友枝心里觉得奇怪。 等到下课去洗手间,她才发现自己的头发上被插了两根小麻雀的羽毛,褐色的,正随着风一摆一摆的。 周围女生看着她偷偷笑,“萌萌的,好可爱。” 祁凛!!! 她大怒。 友枝冲出洗手间时,少年正从教室里抱着篮球走出。 他抬手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的白昼,神情很是闲散轻松。 嗯,今天的太阳,看着很不错。 // 十七岁的年纪躁动不已,鲜活的身体,仿佛需要无尽的给养,在教室里坐了一上午,早晨因为没胃口吃得少,友枝现在已经饿得发慌。 说到这她就又想到那个人。 他不爱交际,人又拽,可在食堂里却总有人给他让位,每次友枝端着盘子四下找空着的位子时,一转头发现那人已经坐下吃了半刻钟了。 而每次中午饭点一到,无数学生涌向食堂如同饿狼扑食,密密麻麻、前赴后继。 要是碰上最后一节课的老师爱拖堂,那就是纯纯的灾难片。 中午饭点,友枝被裹挟在人潮汹涌的干饭大军里,几乎被挤成相片,结果等祁凛和沈归京两尊大佛一出现,两人不出几分钟就能在人满为患的炒菜窗口打到想吃的饭菜。 #世界未解之谜 #我们仍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打的饭。 赐我狂恋 第14节 真就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友枝几乎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炒菜区排队的人不减反增,眼看里面的菜越来越少,还有不断横向插队的低素无脑睿智。 她气的要死,又饿的不行,最后只能转向人气低的窗口随便买点吃的。 吃到半途,抬眸时看见一个瘦弱的男生正从炒菜窗口走出来,把打好的饭菜放到祁凛的桌前。 少年正在玩手机,抬眸,随意对他点了下头,说了什么。 男生轻轻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 友枝这么看着,心中有些不大理解。 作者有话说: 要评论!是更新动力55 单机打咩——— 第12章 之后陆续有人走过去,等走开时,少年的桌子上多了很多东西。 友枝见状,忍不住自动脑补了一些东西。 “酸死了,我也想抢到炒菜吃。”高秋佳坐在她对面咬着烧饼里脊,这么哭唧唧地说。 “下次我们再跑快点,就能赶上。”友枝抬手揉了揉眉角,边啃苹果边看手机,旁边放着袋低卡蓝莓饼干,一盒蔬菜沙拉,一颗橘子。 她吃的不多,看到剩下的全是油腻的炸物,就算再饿也没什么胃口了。 “不过你吃这个真的可以吗?感觉应该不太饱。”高秋佳问。 友枝:“……也抢不到其他的。”食堂的饭大多油腻,好吃的压根抢不到,抢的到的压根不好吃。 而且食堂也不换菜,她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吃腻学校食堂之后的生活了。 ——她肯定能瘦不少。 顿了顿。 友枝忽然想起什么。 “我说,这不妥妥的校园恶霸。”她说。 “什么?”高秋佳表示疑惑。 “祁凛。”她简短吐出俩字,拧开盖子喝了口水。 朋友排队顺便能帮你打饭那是真友谊,不过祁凛这种……他大概是真的校园恶霸。 走路有人让,饭有人打,走在外面也总是前呼后拥的。 这人皱个眉抬个眼,别人就不敢多说一句,直接闭麦。 忽然身侧传来“咚”的一声轻响,两人抬头,方才那个瘦弱的男生坐在她们所在的这条长桌前,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他吃得少,餐盘里就俩菜,米饭也就一半。 看起来并不富裕…… 友枝和高秋佳对视了一眼,费解的神情从两张脸上同时浮现。 顿了顿,友枝斟酌着开了口:“那个,同学。” 瘦弱男生闻声,抬头疑惑地看她:“什么事?” “你说实话,是不是他强迫你帮他打饭的?”友枝问。 男生表情有点迷茫:“谁?什么强迫我?” “祁凛,就那个欺负人的校园恶霸。”友枝说。 对方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视线盯着她的身后。 “哦,原来我是校园恶霸。”一只手忽然搭上友枝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高挑的男生撑着桌子俯下身,低头朝少女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语气调侃而慵懒,“奇了怪了,我怎么不知道。” 友枝浑身一激灵,下意识扭头看去,正好对上少年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 ?他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你听我狡辩,不是!解释。我就是随口一说……”友枝试图挣扎一下。 “嗯哼,”他那份饭还没吃完,祁凛顺势在她旁边位子上坐下,拿了一块她的蓝莓饼干,咬了一口。 单手托着下巴,狭长的眼尾坠着一尾懒散的坏笑,单眨了眨眼:“既然这样,那我就来欺负欺负我的好同学,可不能辜负了亲爱的前桌给我封的霸气称号,是吧?” 友枝:“……” 结果一扭头发现沈归京正坐在她的另一边,托着下巴,一脸看戏。 “妹妹,你真勇。” “凛哥!”看到少年,那瘦弱男生的脸庞突然变红起来,接着他扭扭捏捏地对友枝说,“那个,同学是你误会了,我很崇拜凛哥,是主动要求帮忙打饭的。” 友枝:“。” #万万没想到 #所以你到底崇拜他什么 男生为难地搅了搅手指,扭捏地说:“凛哥打架很帅,然后…我觉得自己不够阳刚,凛哥是我的理想。” “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生继续煽情又沉浸地说:“是那天在街边,我被人抢了,还被打了,而凛哥像是黑夜里的光,他伸脚绊倒了那个小偷,把钱包随手扔回给我,那一瞬间他眼睛里的不屑和骄傲照亮了我,点燃了我。” 友枝当即瞳孔地震。 下意识地看向祁凛。 没想到对方正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的反应,见她看过来,还好笑地扬了扬眉。 似乎对这话的反应很是平常。 “于是我的世界开始鲜花灿烂,开始一片光明、茅塞顿开,因为他——我找到了学习的目标和方向。” 友枝:宇宙猫猫震惊.jpg “……我想您一定是文科班的吧。”她最后只能由衷地这么说。 男生顿时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语文成绩不错,作文分一直挺高。”友枝又问。 男生又一副震惊脸:“你怎么又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 #咱就是说我也是文科班的,可我真的写不出你这种。 对于这么中二又抓马的话能从一个高中生嘴里说出来友枝表示震惊,仿佛瞬间就误入了什么玛丽苏言情校园文一样,又或者她在生拉硬编800字语文作文的考试现场——还是只有凑字数的时候才会写这么多。 已经尬到脚趾抠地了。 祁凛看到她这种反应,心里觉得好玩,喉头颤动着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挑了挑眉:“人格魅力,现在懂了吗?” 友枝风中凌乱。 “傻了?” 哼笑一声,祁凛眼明手快地顺走了桌上的小橘子,潇洒起身,预备扬长而去。 沈归京也跟着站起来,看她的目光很戏谑。 友枝弱弱举手:“……不是,你能不能把橘子先还给我?这我午饭。” 回答她的是少年咬着橘子鼓嘴巴恶劣扬眉,再随手把橘子皮扔进旁边的收残区里。 “再见,校园恶霸该去收保护费了。”少年说罢,眉眼轻松地扬手离开。 “。”友枝的筷子硬生生夹断了蔬菜沙拉里的一块黄瓜,“你妈。” ……很好,结果中午她就没吃饱。 #祁凛,和谐文明社会公敌。 当晚她逛逼乎时刷到一个提问。 论有一个人帅但脾气差爱捉弄人的高冷同学是个怎么样的体验? 浪里个浪小画家:谢邀,人在学校,刚下晚自习。 大概是气到想把抹布直接扔他脸上,但看他那张脸又恨不得把他发配到野山上去夺笋的那种心情吧.jpg 打完这行字她抬头,用鞋尖抵了抵他的桌角,提醒道:“祁凛,明天记得交语文作业。” 少年听着歌,心不在焉哼了一声。 也不知答应没答应。 // 友枝在学校里偶然看到自家舅舅跟祁凛说话,两人站在洗手池边上,友力一脸认真并皱着眉,祁凛则神色淡漠,偶尔接上他那么一句,兴致缺缺。 “明天叫沈归京一起……” “你们两个怎么又……” 伴随着“打架”“电话”“闹事”的字眼,模模糊糊,听不大清楚。 哗啦啦的水声,旁边班级的教室门被人从里大力关上,吓得友枝心脏一抖。 她听不清楚他们的话。 ……所以到底在说什么? 她忍不住想上前听听,结果刚过去低头扭开水龙头假装要洗手,那两人的交谈就结束了。 赐我狂恋 第15节 末了,只听到少年淡淡应了一句:“知道了” 友力很无奈的样子,摇摇头。 友枝掀起眼帘,张望。 友力说完话,转身正好看到她,嘱咐了她几句,就转身走了。 友枝低头,打了洗手液揉搓着指腹,有些心不在焉的。 一抬头,见那少年插兜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深长又玩味。 她飞速移开视线,低头拧开水龙头。 ……谁的不会是巷子里的那件事? 心里顿觉一麻。 怎么说,有种秘密被窥探的错觉。 少年似乎很乐于看她这种反应,靠着墙壁站着,视线不紧不慢地攫着她,兀自勾着唇,那种懒散的笑容邪气又漂亮。 这人是不是又想干坏事? 于是她不甘示弱看回去:干什么? 他饶有兴致地看她,随后漫不经心地启唇。 告、状、精。 三个字。 唔。 她匆匆甩干净手,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移开视线走了。 作者有话说: 祁凛:我摊牌了,我是校园恶霸(挑眉摊手) 友枝:屑男人!! 第13章 星期三放学,友枝在校外偶遇祁凛时,她正喝着一听无糖汽水,忽然被呛了一口,抽出纸巾擦擦唇,四下看看,好在没人注意。 走过马路时她忽然听到一声口哨声,不经意抬头,见那个少年正斜靠在街边二层楼的栏杆上,身旁还站着两个她不认识的同伴。 他姿态懒散,手里随意晃荡一杆细长的金属棒球棍,指尖灵活松紧,一上,一下,球棍转着,发出呼呼的声响,灵活又令人胆战心惊。 左耳处那道银色的耳骨链随着动作轻动反光,少年半垂着眼眸看着楼梯下面,一副淡漠厌世的表情。 他们貌似是和邻校的几个学生起了冲突,有穿着外校衣服的男生冲站在高处的少年们大声叫骂着,言语用的很粗鄙,难听不堪。 祁凛的手搭着栏杆,随意点着,脸色未变,甚至勾唇不语,只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是那种平静又懒散的微笑,看得人直发毛。 最后那男生开始怂了,骂完最后一句,他转身就想走掉。 谁知他走出去没几步,身后一声口哨响,紧接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擦着那男生的头皮凌厉飞过,之后猛砸在前面的石砖地上。 迎面而来的友枝,就此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个金属的啤酒瓶盖,还刻着“百威”的字样,不过钝钝的螺旋帽被削去,边缘看着很锋利。 那男生看着飞滚在地上的东西愣住,半晌,他缓慢抬手摸上了自己侧额的头发,已经掉了几根。 金属片只擦到他的头发,如果想再往里削一点,也不是做不到。高台上的那少年明显是拿捏了力道。 而男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正抖着手,僵在那不动,俨然是吓傻了。 过了一会,他狼狈地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准头不错。 友枝将一切尽收眼底,在心中这么评价。 随后她抬眼。 就见祁凛手里拿着个弩似的银色金属小玩意,一下一下把玩着,浓密的眼睫垂着,模样瞧着玩世不恭。 被发射出的瓶盖片在地上砸了那么两下,之后一路掉到她的脚边,被她用鞋底踩住。 ——也就真这么巧,友枝在心里腹诽,下意识抬眼往上看去。 那少年的视线抬了抬,眼眸将地面上的友枝攫住,接着倾了倾身子,玩味地朝她挑眉。 旁边人认出了她,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她仔细看了一眼他戴的那只耳骨链,在心中记下样式,然后迈开腿想走。 一只白色纸飞机忽然下落,直直砸到她的鞋尖,掉在旁边。 友枝于是止住了脚步。 “校园恶霸又在欺负校外同学了——”少年勾着唇,似乎故意夸张地拉长语调,带点少女的奇怪腔调。 说完,少年自顾自瞅着她,丹凤眼里明显是捉弄顽劣的神色。 友枝迷惑。 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周围人瞅着她低低地笑,友枝眉头狠狠一跳,这才意识到他原来是在学自己。 好……好他妈欠打。 她默默攥紧了拳头,忍了忍,迈开腿想离开。 “喂。”少年的嗓音懒懒散散,一双丹凤眼眯起来,看她时带三分明晃晃的戏弄,“叫你等会。” 女孩扬起脸。 “干什么?” “~友、枝。” 祁凛很玩味地叫着这个名字,磁性的声音,他咬着音尾,语调略略上扬。 “第几次了?”他这么问。 “什么?” 他随意在肩膀提着书包,慢悠悠从楼梯上走下来,模样吊儿郎当的,没有说话,视线随意勾着少女。 他身后的两个同伴很快意识了过来,笑得花枝乱颤的,“也是奇了怪了,怎么每次这个妹妹都能看见我们在“做坏事”。” 另一个说:“不知道,可能这就是缘分吧~”说完,他们同时冲她挤了挤眼。 “……” 缘分个鬼啊。 友枝几乎想上去揍人。 有人看着她,凑在祁凛耳边说了什么玩笑话,他勾着唇的弧度深了点,有些玩味,笑得很坏。 友枝歪头,有些不解。 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她心里有点无语。 怎么能这么欠,明明之前这位还冷得像个不好惹的bking酷哥,拽的二五八万谁也不理吊炸天的那种,在这一星期却对她进行各种不轻不重的捉弄,无法理解。 得,就针对她是吧。 风把额边的碎发吹乱了,友枝抬手把发丝捋到耳后,抿唇,跺了跺脚,忍不住用三白眼看他,示意他有屁快放,别磨叽。 少年慢悠悠地开了口: “不去找你舅舅告状吗?” 祁凛的眼神里不无戏谑,说完,他好整以暇地垂眸看她,一双丹凤眼里带着捉弄的坏笑,眉眼却忪展着,随意得紧。 友枝迟疑一秒:“……告什么状?” 随后她很快反应过来,可能是舅舅已经跟他问了,那天在南马街的窄巷子里发生的事。 ……所以他这是记仇了? 友枝有些无语。 谢谢,她并没有被吓到。 可他眉眼淡淡的,好像并不是在要一个回答,只是在随便说着、逗着她玩似的。 少年离开之前,她看到他左耳的耳骨链上那一尾小金属坠,熠熠反光。 脚下一绊,友枝低头。 拿起地上被叠成纸飞机形状的白纸,发现纸张的边缘处被写了一行小字:“打开我” 她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有诈,这人估计又在戏弄她,刚想扔,定睛一看,发现这东西好像是拿今天的语文作业卷子叠的…… ??这么狗。 友枝不明所以,把它拆开来想继续确认,结果发现里面被画了一张吐舌头的顽皮简笔画表情包。 表情包下面是龙飞凤舞的一行小字:“叫你打开你还真打开啊,小傻子,真好骗。” 她“咔”的一下把纸张狠狠捏成团,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妈的,多屑啊这人。 // 走出几百米,祁凛在一条巷子前停下,身后的同伴也停住,问:“阿凛,怎么了?” 他侧过身子,一双丹凤眼看向巷子深处,神色淡漠平静。 从里面缓缓走出几个人,看着他们,神色不怀好意。 少年伸手按了按脖子,随手把书包扔在墙角,漫不经心地活动两下手腕。 赐我狂恋 第16节 他挑了挑唇角,抬眼,目光玩味。 几分钟后,几个人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有人恶狠狠地叫嚣:“祁凛你给我等着!” 少年扬眉,“我等着。” “那个叫友枝的,我看你挺喜欢逗弄是吧?”那人这么说,“老子哪天就去看看,玩玩看。” 他插兜依旧笑着,丹凤眼眯起来。 祁凛的唇角勾起薄致玩味的弧度,云淡风轻地说:“你动她一个试试。” 那人跑远了。 他嗤笑一声。 ———— 晚上,友枝继续起稿画画,在细腻油画布上描绘出那只漂亮的耳骨链的大致样式草图。 细节花纹有点记不清了……被祁凛气的。 这里,应该是这么画的吧……? 勾线完事,放到室内晾干。 十点半,她准时上床睡觉。 夜里友枝做了一个梦,先是梦见自己浮在一块巨大的蛋糕卷上,她撕了一块吃着,心里非常满足——因为是前几天吃过的阿华田可可蛋糕,很好吃,不甜,又香。 忽然脑袋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友枝低头一看,是个揉皱的纸团。 ?怎么会有纸团。 一回头,看见祁凛坐在一颗巨大的篮球上,正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 她见状,立刻插腰跟他算白天的账,噼里啪啦好一通。 “不交语文作业” “别再玩我头发” “再抢我午饭头都给你打掉” “你他妈再扔一个篮球试试老子头都给你打歪” 非常解气。 话音刚落,少年恶劣一笑,随后懒洋洋一抬手。 下一秒,无数纸飞机和纸团还有没做过的语文卷子朝她飞过来。 自己买的草莓糖还被他抢了,她不堪其扰,从蛋糕卷上掉落下去。 落到棉花糖做的地面上,结果被猛地弹起来,再落地,友枝摔蒙了。 脑袋上全是五彩缤纷的小星星。 中午被少年吃掉的那几瓣小橘子,跑过来围着她打转,哭嘤嘤地跟她控诉自己被祁凛吃的有多么惨。 一转眼,少年忽然插兜站在了她的旁边,一张俊脸上闪过绯红的颜色。 友枝:?你想干吗。 顿了顿,祁凛非常不耐烦地俯身对她说:“我吃了你的小橘子,你得对我负责。” 她眼前一黑,两眼顿时一翻:“让我死吧。” 然后一头扎进棉花糖地板。 友枝硬生生被吓醒了。 ……梦的都啥啊这是。 真就白天躲不过,晚上跑不掉是吧。 拍掉床头柜上正响个不停的闹铃,她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在床上沉了好一会,才一脸菜色地起床洗漱。 作者有话说: 友枝:疲惫.jpg 要评论xd 第14章 因为昨晚那个离奇的梦,友枝一整天都很疲惫。 友娜很奇怪地问她:“怎么没精打采的?昨天做恶梦了?” 友枝:“算是……恶梦吧。” 做坏事的恶劣家伙靠一副漂亮皮囊让人对他生不起多少气,大概说的就是祁凛。 至于她为什么会被盯上,友枝一度很费解:陌生少女偶然围观到校园恶霸少年街头揍人,这貌似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所以——干吗要抓着她不放啊。 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友枝看见他时就忍不住保持高度警惕,却难免有疏漏的时候。 一次路过校内露天篮球场,友枝正要和入场的沈归京擦肩而过,一颗篮球忽然擦着她肩膀呼啸飞过,然后稳稳地落在沈归京的手心。 她被吓了一跳,立刻回头怒视过去,那少年却若无其事地呼唤着沈归京过去,迎上她的视线,挑了挑眉。 狭长的眼尾懒散挑着,几个人很快又打起篮球,他神态自若,之后看都不看她一眼。 友枝气结。 ——像是拿逗猫棒在逗她的恶劣家伙,真是奇怪又恼人的恶趣味。 ——— 午休。 背完古诗,转身放书本的时候,她发现他在睡觉。 细长的银色耳机线垂落下来,一只从少年的耳朵上脱落,在朝她这边的桌面耷拉着,面前的祁凛趴在桌上垫着手臂,呼吸清浅,漆黑纤长的睫羽轻动,被外面的白昼洒落光芒,皮肤白皙,看着静谧又漂亮,整个人就像是瓷做的一样。 友枝静静地看着,随后把脑袋搭在椅子背上,调整姿势,好整以暇地偷偷观察他。 看着一会,她心里啧了一声。 ……这个人,也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不让人这么嫌吧。 友枝这么想着,发现空气里有隐约的音乐声。 他好像没关随身听。 在好奇心驱使下,她轻轻拿起那只垂落在桌子旁的的耳机,凑近耳朵,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歌。 “新地球/他们很骄傲 只是眼神/有意无意的逃 新地球/星星很闪耀……“ ——是慢调翻唱的音乐,旋律很动听,她低头捏着耳机,觉得还不错。 听到一半时,友枝的手腕忽然被拽住。 一低头,见他已惺忪睁开眼,就这么看着她,一双丹凤眼里黑幽深邃,像是看不见底的渊,带着几乎沦陷的慵懒。 她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倾,想把手挣开,他却反手攥着她的指骨,摩挲两下柔软的指腹,微末的痒意。 修长指节蹭过她的掌心,祁凛的手指很冰,掌心却温热,像是一块不化的暖冰,祁凛启唇,缓缓说:“你偷看我。” 他侧了侧脑袋,这么看着她,声音懒散又磁性。 “我才没有……”友枝顿时一阵羞恼,对方却没有露出往常那样恶劣漂亮的捉弄笑容,一双丹凤眼里星光弥漫,瞳孔倒映她微绯色的脸庞。 少年的模样有些迷惘,却要命的好看。 他呓语一声,眼睫垂着,低头,半闭不闭。 却不再动作了。 这人,还在做梦吗? 友枝惊疑不定,手伸到祁凛的面前轻轻挥了挥。 “你醒着吧?还是在梦游?” 他略微睁开眼,冷不丁伸手戳了戳她的脸庞,又捏了那么一下。 祁凛说了一句:“小兔子。” 怎么一惊一乍的。 他想。 她连忙躲开,拍开他的手。 友枝看着他的目光有点怪异,“你没疯吧?” 少年轻轻勾了勾唇。 然后他闭目,继续睡了。 // 这天傍晚,友枝吃完饭出门运动,出门左拐绕着小区街道,慢悠悠地跑着步。 她所在的别墅小区蛮大,一大圈溜达下来运动量就足够了,跑累了,到便利店买一瓶鲜牛奶一口喝下去,超级爽,快活似神仙。 东面的一处别墅外观最豪华,占地也大,庭院门有金属雕花的勾边,看起来很雅致,可却总让人觉得太过阴沉,于是不大愿意靠近。 她顿时脚步,拿下耳机,抬脚想要走时,隐约听到里面似乎有人在唱歌——是很优美的女中音,伴随着悠扬流畅的钢琴声,歌声很是悦耳。 和自己搬来那天听到的女人的声音,有点相像。 原来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吗? 赐我狂恋 第17节 这么想着,她驻足静静地听着,在原地站了那么一会,忽然觉得不远处花坛旁的树影似乎在动。 …… 友枝紧盯着那里,不由得后退一步,直到那声音越来越大,配上旁边在微暗的夜色下有些阴森的豪华别墅,她脑子里忍不住开始浮现一些恐怖电影里的场面,一滴冷汗顿时冒出来了。 直到“哗啦”一声,花坛里面窜出一只黑色野猫,飞快跑到另一侧绿化带里,回头冲她“喵呜”一声。 她这才松了口气,懈下肩膀,喃喃地:“真吓人。” “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友枝吓了一跳回头。 少年还穿着校服,银色耳骨钉闪烁微光,正插兜斜倚在墙壁上。 身侧的深色树影摇曳,橘色的灯光洒在少年脸庞上,正扬着下巴看她,神情散漫勾人。 “祁凛?” 她见状,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 白天晚上都躲不过……她在心里默默吐槽。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待在我家门口。”祁凛看她一眼,随后直起身子,朝这边走过来。 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她,眼神淡漠随意。 她眨了眨眼,问:“你住这里吗?”这里离她家不算远,明明之前没见过,只有一个偶尔出来买菜、进出这栋别墅的热情中年大婶。 闻言,他眸子里意味不明,最后只淡淡回答:“不,只是我家人住这里。” “哦。” 没话了。 这时别墅里的音乐声忽然停了,友枝和少年一同望上去,见二楼那个坐在钢琴前的黑裙女人忽然站起来,之后她款步走到这边的窗户前,正要拉开薄纱窗帘。 下一秒她要是看到了他,或许会砸破窗户,探出头,无比神经质地冲着和他一起的女孩大吼大叫吧。 他眼神一凛,立刻有预见性地动身,拽着还在仰头好奇张望的友枝快步离开。 友枝被抓着走,手被扯疼了,“?你干什么?”她迷惑地问。 两人走到了侧面的马路,她终于忍不住轻轻甩开他的手,揉了揉,很奇怪地问: “你干什么啊?” 少年把手插进衣兜,掏出打火机,点完烟,抬眸轻描淡写地看她一眼,“你以后没事别来这边。”他声音淡冷。 “为什么?” “让你别来就别来,哪那么多话。”少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友枝蹙眉,有些生气:“你这人好奇怪,你刚才不还说你家人住在这里吗,我问问也不行。” 话音刚落,他的手一指不远处那个黑压压的别墅,在烟雾缭绕里,少年一双俊美的丹凤眼泛着幽幽的光。 “行啊,我告诉你原因。” 祁凛咬着烟,随后轻描淡写地说: “——那里面住了一个疯子。” “——我妈。” 他似笑非笑地:“还问吗?” 友枝一怔,蓦然想到那天舅舅说过的话。 “亲妈疯了,渣爹也不管他……他就是个野孩子。” ……她心头紧了紧。 蓦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不知道此时该做什么表情。 少年的神色淡淡的。 “对不起。”最后,友枝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 看着她的神色,他顿时讥讽地笑起来:“要是不想被她吓到,就别闲着没事过来,听懂了吗。” 似乎是轻易看出她的想法,祁凛忍不住轻哼一声,“用不着同情我,把你那种自以为是的恶心眼神收一收,怪膈应人的。” 说完,拿好看的眼睛斜睨着她。 是那种冷到要命的语气。 有点尖酸。 友枝想说什么,最终沉默不语,她忽然想到一种动物。刺猬。 或者是受伤的孤狼,脏兮兮的野猫。 敏感又暴躁的家伙,因为怕被直白地显露出不堪的过往,被同情或是看不起,于是呲牙哈气,朝外人亮起满身锋利的尖刺。 他这么直白告诉别人:我不需要被可怜。 可是没有人这样想,至少她不是的。 她垂眸看着少年的鞋尖,随后视线往上,祁凛的腕骨突出,指节修长纤细,方才攥得她的手背留下一点微末的红痕。 力气怪大的。 “你说话一直都这么带刺吗。” 她这么忖度着开了口。 “我并没有这么想过。” 对方扬了扬眼睫。 “而且,没必要一直耍我玩吧,”顿了顿,友枝还是忍不住这么说,“那天的事还有今天的事,我不是有意的,因为这个才一直戏弄我吗?为什么就非要抓着我不放。” 虽然不过分,但是,就稍微有点小烦人。 友枝不知道是自己身上什么东西让他对自己感兴趣。 这少年像欠兮兮懒散的猫咪一样,总是拿爪子轻轻扒拉她。 少年先是一怔,随后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你想多了吧。” 他才没有。 ……在乎。 他别过视线,转身走掉了。 “我说,祁凛,我们好好相处吧?”直视那人的背影,她扬声冲他说着,“还有别再捉弄我了,你再这样我会生气的,真的会。” 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转角的地方,少年插兜,吹了声口哨,声音轻佻懒散,貌似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这种威胁对他没有用啊。 嘁,算了。 他不惹到自己就好。 起风了。 友枝留在原地,风吹着少女裸露的脖颈,掀起她耳后的头发丝,拂在脸庞上。 友枝抚了抚手臂,觉得有些冷。 真是个奇怪又孤僻的家伙。 可是,又很吸引人。 虽然她不会承认那种隐约的感觉,可是……还是存在。 兀自摇了摇头,随后她转身回家。 第15章 回到家,照镜子时友枝才发现,口腔里有颗智齿磨得前牙隐隐发痛,还时不时跳着痛那么一下,那感觉真的奇奇怪怪的。 难不成是之前吃话梅酸着了? 她困惑地揉着脸颊,在手机里预约了下周的牙医,然后转身去写作业。 沈归京偶尔在自习课时过来找祁凛,吹一声口哨,篮球从友枝的头顶如流星般飞过,再稳稳落在身后祁凛的掌心。 他单手抵着篮球在指尖拨弄两下,球体飞速旋转,还不忘挑着眉嘲讽她:“胆儿可真小。” “你…”她捂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回过神正要发怒,对方已经套上校服外套熟练出逃,潇洒地旷掉最后两节的自习课。 在数学老师气急败坏的声音里,她只能看到一个单手撑着跃过后排课桌、飞速跑出教室的的高挑少年身影,黑白校服外套被风吹起,漆黑的发丝狂飞乱舞,背影轮廓张狂又无法无天。 ——从来不写语文作业。 很张狂地抄写完同桌的,然后扔给她。 脾气不好,坐后面喜欢玩她头发。 手臂上经常有伤,有时候是淤青,有时候是被绷带缠的一道小口子,有时她会看到对方站在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蹙着眉清洗,动作有些粗暴。 祁凛的唇角贴一块创可贴,因为上课总睡觉,醒来时一头黑发翘着,偏偏他眼睫毛长的过分,被老师训了,依旧垂着眼睑,那样混不吝地起身站着,懒散又不驯。 很喜欢听歌,《新地球》和《数星星》。 又很放肆,每次午休,低头趴在桌上,友枝能听到他耳机里传来浅浅的音乐声。 ——一个成天不学无术、打架斗殴,性子还总阴晴不定的痞帅坏学生。 这是目前,她对他的定义。 “都抓紧时间啊,一会叫人起来回答。” 台上的数学老师催促着人们做卷子,这个严肃的老头总是喜欢占用他们的自习课,友枝厌烦地拿起水笔,无意识地在空白稿纸上写了一个祁字。 连笔字,最后的那道竖力透纸背,她回过神来,蓦然一愣,友枝轻轻蹙了蹙眉,很快就划掉了,然后她翻到白纸背面,开始演算起来。 做不完的卷子,短暂睡不够的课间十分钟,偶尔可以放纵睡觉的美术课,拥挤的食堂以及等待她勘测的校内泳池。 赐我狂恋 第18节 如果没有后面那个混世魔王对她时不时的戏弄,这样的日子,她倒也还安生的很。 下午有一节排球课。 排球馆。 友枝穿着白色运动服,黑色短裤,露出两条纤白的长腿,骨骼分明,膝盖泛着淡淡的红。 下腰,蓄力,桃花眼盯着不断抛空的球体,然后找准机会迅速冲到网前。 她高高跃起,挥臂,扣杀。 排球旋转落地,得分。 她身上有种力量,肤色是暖白的,濡湿的发丝粘在细长的脖颈处,让皮肤染上一层微粉的颜色。 瞳孔漆黑晶亮,她低头舔了舔唇,指尖抚过耳后汗湿乌黑的长发,扬起下巴,霎那间,是少年感和少女感并存着并很强烈的那种漂亮。 又一次接球,扣杀得分,落地,白色鞋子摩擦地板,发出轻轻的响。 赢了。 看台顿时响起一片零散的欢呼,有人这么对她说:“新同学,不错啊!” 少女抬起手臂抹了把汗,湿漉漉的鼻尖被阳光倾泻,晕染着淡金色的光芒。 闻言,友枝轻轻地笑了笑。 衣服黏在身上,有些燥热,换上干净衣服,然后回教室上课。 手臂有些酸。 好累啊,下午不想去上操了。 她这么想着,上课时偷偷戳了戳高秋佳的手臂,“听说图书馆里有《电锯人》漫画,下课一起去看吗?” “成!我也想重温《花样男子》了。”高秋佳说。 两人一拍即合,随后愉快翘掉了随后的大课间。 啪嗒一声推开拉门,两个女孩往里张望两下,放心进去。 学校图书馆里很安静,坐班阿姨星期三下午通常都不在,她们得以偷偷溜进去看漫画。 走到摆放《电锯人》的书架旁,手指一摩挲,找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卷。 友枝忽然发现摆放顺序和上次放的不太对,好像这一本被人抽出来过。 翻了翻漫画,一个黑色的书签掉出来。 看样子像是男生的东西。 她耸了耸肩,没有多想,把书签塞了回去,托着下巴继续看。 没多久就看累了,靠在旁边的小沙发上休息,友枝闭着眼迷迷糊糊睡了会,身侧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她眼睫动了动。 随后是轻轻的“咚”的一声,好像是一本漫画书被推回到了书架里。 她费力动了动眼皮,在那人转身时出声,轻轻点了点自己手边的漫画书,“秋佳,麻烦你,帮我放回去。” 友枝实在是困了,声音细得像小蚊子嘤嘤,哼哼唧唧的。 过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动静。 她启唇迷迷糊糊地小声:“求你了,帮我放一下。” 她困的昏昏沉沉,眼前只有一个人的大概轮廓,看对方这么久了还不动作,于是撒娇似的撅了撅唇。 她伸手过去,捏住好像衣角似的的东西,轻轻扯了一扯。 “我懒得动,你就帮我放一下嘛。” 手没用力,几乎是聊胜于无的劲儿,就连发出的声音听着软绵绵的。 她抿了抿嘴,困得迷迷糊糊,这么央求着。 半晌,耳边听到那人低低轻笑一声,然后对方俯下来身,轻轻抽出她手里握着的那本漫画书。 放回去了。 过了一会,她隐约听到脚步逐渐远去的声音。 友枝陷在沙发里,彻底睡着了。 第16章 这一觉睡了很久,窗外的夕阳落下的时候,友枝醒过来了,揉揉眼睛,金色的霞光映照着身体,暖洋洋的。 高秋佳急匆匆从外面跑过来,收拾起地上放的的书包和课本:“哎呀,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放学了枝枝,我们快回家吧。”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顿时有些讶异:“已经这个点了吗……” “对了,你的书看完了吗?” 友枝摇头,抵了抵额头,目光仍有些困倦:“唔,没有……” “啊,都这么久了还没看完?那要不要先借回去?” 漫画书……她走去书架旁,抽出那本之前看过的《电锯人》,不经意地翻开,发现之前那个黑色书签被换了一张页数夹着。 友枝见状,顿时惊讶地睁了睁眼眸。 怎么回事? ……刚才,难道有人来过了吗? // 繁华路口。 车流不息,人群喧闹。 祁凛单手提包拎在肩上,姿态随意地站在一家新华书店的门口。 少年身材高挑,容貌出众,正低头拿着手机看着,头戴式银色耳机压着一头黑压压的短发,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淡漠垂着,似乎正在等人。 路过或者进出书店里买书的女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站在旁边路灯下,时不时偷偷瞄过去,或者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他。 他浑然不觉,只兀自看着手机屏幕,眉头时而微拧,像是看到了什么棘手的东西。 “你母亲的病情目前不太稳定,你去看望她时尽量不要让她发现。”——心理医师林为 “阿凛,你甚么时候过来看看夫人?她这些天一直念叨你咧。”——蔡婶 他闭了闭眼,关掉手机,把身体靠在墙壁上。 把音乐声开到最大,直到耳膜都开始不适,心情烦闷,祁凛努力压抑着。 收紧捏在衣兜里的拳头,他重重呼吸了一口。 狗屎。 人生就他妈是狗屎。 沈归京此时忽然推门出来,唤他一声:“阿凛,走了。” 祁凛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开口:“太慢了。”他单手摘掉头戴耳机,直起身子。 “你还有脸说,下午老子等你那么久。”沈归京拿海报拍了一下他后肩,“去图书馆看个破漫画要花那么长时间。” 他懒散地把卷筒海报丢进背包里,系上拉链,然后慢条斯理地:“因为我在观察一个生物。” 沈归京一时纳罕:“哦?图书馆又进猫了?”之前因为天气热,图书馆里又开空调,经常有流浪猫偷偷跑进去纳凉。 祁凛抬眸想了一想,想起之前被少女指节轻轻拽住的那段衣角。 像小猫爪子,还嘤嘤唧唧的。 于是他轻微勾了勾唇:“嗯,是挺会挠人。”还是个撒娇成精。 对他总是凶巴巴地怒瞪,对高秋佳反倒这么软萌。 他指节勾起,拎了拎书包,垂下眼睫看着地面,蓦然微鼓起单边嘴巴,轻轻嘁了一声,“不公平。” 偷看的女孩子们被少年的这种反应萌到,惊喜地发出一点小小的声音。他抬眸淡漠地看了过去,她们连忙又移开视线。 祁凛一片茫然。 啥啊。 指节忽然一痛,拿起一看,见指腹上有道小口子,正轻微渗血。 不太疼,却觉得酸痒难受。 他蹙了蹙眉,抬眸看见旁边有家711,抬脚就要进去。 “去哪?”沈归京问。 “买创可贴。”他推门走进去,视线扫过两边的食物货架,拿了一个汉堡,随后落在旁边那排阿华田蛋糕卷上。 “阿华田蛋糕卷真的yyds!”他昨天还听那丫头,这么信誓旦旦地跟同伴说过。 总是一脸幸福地吃东西,好像很香一样,被夺走时就气咻咻的,恨不得给他来一脚。 祁凛挑了挑眉,随手拿起一袋蛋糕卷,转身去结账。 “呀,居然吃这么少女心的东西?”沈归京见了笑他。 他不理,拆开袋子咬了一口,慢慢嚼着,一股浓郁的可可味融化在口腔里。 认认真真吃完,他扭开瓶盖,喝了口水。 ——确实不甜,挺好吃。 他想。 // 二楼画室里,友枝在画画。 颜料瓶又空了,耗损很快,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忽然听到隐约的钢琴声,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辨别着。 又是从那栋阴森华丽的别墅里面传来的。 赐我狂恋 第19节 g小调,是《梦中的婚礼》 悠扬,华美,柔缓。 她忍不住猜想,能弹出这样优美旋律声的女人,真的……会是个疯子吗? // 转学之后的这几天里,友枝过的算是安安生生,没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还未解决,总放不下心,写东西频频错字,心神不宁。 直到第二天中午,出事了。 下午的数学课上,讲台上的老师唾沫星子和粉笔末一起翻飞,教室后排,友枝握着笔杆昏昏欲睡。 眼皮子打架正天神交战之时,教室前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 她身后的少年被江露叫走。 “打扰了刘老师,祁凛!你出来一下。”她这么说着,神色略显凝重,将视线落在少年身上,又往前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这么被打断,所有人都扭头朝他看了过去。 祁凛抬眼,神情淡漠,利落地起身走了出去。 数学老师是个脾气暴炸的中年老头,见状,他把粉笔头一扔,唾沫星子上下翻飞:“看看,看看,简直无药可救!你们都引以为戒,别学他整天打架不学好,到最后把自己的前途给糟蹋没了!” 这老头子貌似正处于更年期,脾气暴躁,一直喋喋不休的,大概是被祁凛频频旷自习课的事情给惹毛了,逐渐上纲上线起来。 到后面,他说的有点过了,话很不好听,教室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听到身后的高非低声骂了一句“操”。 她定了定笔,轻轻呼吸一口,心中不免有些躁闷。 祁凛被叫出去后,一整个下午都没回来。 英语课,她抬眸看了一眼教室门,不知怎的,有些心神不宁。 下课时,她看到舅舅友力也走进了主任办公室。 她心里骤然一沉,隐隐泛起一种不大好的感觉。 是不是,那件事。 “友枝,你也出来一下。” 当友枝也被班主任叫出去时,全班转头诧异地看着她,嘴巴都张成“o”型。 无言,友枝起身快步出教室,头皮没来由一麻,心中没来由地有种预感:果然大事不妙了。 她推门走进教导主任的办公室时,里面好几双眼睛直直落到了她身上。 友枝随意环视屋子里一圈,看见沈归京斜倚在柜子旁,脸色随意,祁凛则双手插兜,站在一架立式空调前。 空调的冷风吹得少年的白色衬衣微振,他额前漆黑碎发翕动,淡抿着薄唇,依旧是散漫而混不吝的模样。 两人的神情皆淡漠懒散,就像两尊无欲无求的大佛,显示已是司空见惯了。 旁边站的是教导主任张梅,和她的舅舅友力。 屋子最中间,一对打扮阔气的中年夫妻此时满脸怒容,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瘦猴似的的男生。 友枝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那天企图把她拉下水的男生,脸已经变成猪头了,看着颇具喜感。 看着那张奇怪的脸,友枝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别过头好歹忍住,抬眸正了正色:“抱歉。” 那男生看着友枝,没说话,反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好几番。 目光露骨又奇怪,还频频停留在她胸膛以下的位置,让人觉得很猥琐。 友枝见状,轻轻蹙眉,心里顿生一股微妙的反感。 这个人……她之前第一反应就很不喜欢,现在更是。 张梅对她说:“友枝,老师们现在要问你一些事情,你要如实回答,千万不可以撒谎,”顿了顿,“一星期前,有一伙人把史凯堵在南马街里揍了一顿,他说在那天在巷子里看见了你,有这回事吗?” 友枝听了没说话,她下意识地看向舅舅,对方回避了她的目光,点了点头:“你实话实说。” 友枝沉吟片刻: “我确实看到了,但是……” 但是……? “是不是这两个人带头打他?” 友枝被她的指尖带着,抬眸先看向了祁凛,后者的神色里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很懒散地看着她,见她朝自己瞥过来,还无所谓地扬了扬眉。 她抿唇思索,片刻后摇头否认:“我不知道。” “就是他们俩!”叫史凯的男生一听立刻激动起来,“他们叫了一帮人,一起打我,羞辱我!主任,就是他们!”他一把攥住友枝手腕,朝她怒吼:“你那天明明看到我挨打,你为什么说不知道!”他脸涨得通红,配上脸庞的青肿,神情显得尤其可怖。 祁凛看着被男生大力攥住的少女,神情蓦然暗了一瞬,紧了紧指节。 他心中嗤笑一声,也不动作,只插兜静静地看着。 友枝好不容易甩开他的手,揉着发疼的手腕,脸上浮起淡淡的厌烦,耐着性子说:“我没看到他们之前怎么打你,我只看到你从巷子里跑出来,然后那里有两个我不认识的人踹了你几下,还有你骂了祁凛,其他的我没怎么看到。” “你他妈,你这个撒谎的婊.子…”男生一听粗红着脖子,恶狠狠地朝她扬起手,友力见状,立刻挡在友枝前面,神色凌厉地盯住他:“退后一点!这位同学,不要骂脏话!” 史凯于是瞪着友枝,目光充满怨毒。 友枝淡漠地回望着史凯,是用那种打量垃圾的视线。 她回想起之前听到的这人曾经口不择言的咒骂——“我他妈就摸个妞,老子又没错”,是这句吧? 所以这是个欺负女生的流氓? 结合那天男生们说过的话,她好像大概明白这人那天为什么会挨打了。 自作自受了属于是。 “你的意思是,你没看到他们两个揍他,只是在那一群人里站着,没出手,是这样吗?”张梅又问她。 友枝颔首:“对。” “那,两个打他的人是谁,你那天看清了吗?” “不认识,他们没穿校服,可能是外校的吧。” 友力顿时松了一口气:“那按照校规处理,祁凛、沈归京参与校外斗殴,情形恶劣,这两个人停课三周,各写8000的检讨……” 话没说完,那对中年夫妻立刻嚷嚷开:“不行!他们把我儿子打成这个样子,就想这么解决?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声音尖锐又聒噪,吼得友枝脑瓜子疼。 然后那女人掏出手绢,开始假模假式地哭天抹泪起来:“我们小凯好不容易才考上了高中,谁知道被这一群小混混欺负,被打成这副样子,本来也就道个歉的事,谁知道现在他们还不承认,这哪有天理了——”说罢她的话锋骤然一转,猩红的指甲直戳祁凛的面门,恶狠狠地:“你们校方要是继续包庇这两个坏学生,我就到教育局告你们去!” “两位先冷静一点……”友力说。 “必须开除!要是不开除他俩,我们绝对不罢休!”女人这么大声叫嚣。 友枝这么站着,抱臂,垂眸,她心里有些烦躁。 中年夫妻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不停辱骂着那两个少年。 “两个孩子已经说了,史凯身上多余的淤青和伤并不是他们出手打的,是蓝海职校的人做的,他们的那部分错他们肯定会承担,但也请两位不要污蔑。”教导主任和舅舅规劝得口干舌燥,额头也冒出细汗,那两人仍不罢休。 友枝心里觉得厌烦,她低头,理了理身上微皱的制服裙摆。 她穿着天蓝色的格裙,此时膝盖上晕着片红,是被蚊子咬了块小包。 几个人说到半途,中年女人忽然转过头,开始指责她那天见死不救,小小年纪就助纣为虐,长的漂亮心可真冷血啊云云。 她眸子往上翻了翻,并没有说话,随后舅舅友力反驳那个喋喋不休的女人说:“她那天回家就告诉我了,我们现在就在积极地解决这件事,请您别再无理取闹。” 友枝顿了顿,余光里,她好像捕捉到少年投来的视线。 他身体正对着这边,懒洋洋地斜靠着立式空调,微抱着臂,目光疏懒随意。 好像在看她,也好像没有看。 作者有话说: 凛哥:虽然嘴上不在意,但就要吃醋醋.jpg 下一章要入v啦,有大肥章掉落~ 码字不易,希望大家支持晋江正版~ 推一推和这本同类型的校园预收文《汹潮》,感兴趣可以移步专栏收藏一下~ 《汹潮》文案:弥虞第一次见江北祁,他在校外打架,场面混乱。 她抱书路过隐约一瞥,那少年抬眼看来,凤眸风暴如潮,血顺着脸庞流,却兀自勾着唇——分明疯的很,后来成了她的同桌。 两人在巷子里遇到,少年手长脚长,穿着蓝外套,戴黑耳钉,他随意靠在栏杆上晃荡着,一张苍白俊美的脸,嘴角有伤口,瞳孔黑黢,美得令人心惊。 尤其那双涸着红的凤眼,触目惊心的漂亮。 她面不改色地经过,他俯下身大刺刺地看她,忽然扯住弥虞的肩包。 弥虞回头,那少年歪头看她,薄唇勾着邪气的笑:“乖学生,要试试和坏学生谈恋爱吗?” —— 一开始,江北祁无父无母,被寄养在姨母家,无人管教,野蛮生长,因为一张极美脸孔,和最不堪的家世,遭受街头巷尾人们的无穷冷眼。 转学生弥虞,天使脸庞,品学兼优,得老师喜爱,某天被眼红她的人围堵欺负,本以为她柔柔弱弱不懂反抗,没想到女孩直接抄起棍子暴打那人狗头。 最后光荣挂了彩,也不服输。 江北祁当时觉得有趣,捻灭烟头走近她,扬起脸庞,冲狼狈的少女似笑非笑:“叫声哥哥,老子高兴了,救你。” 弥虞歪头,轻轻叫了他一声“北祁哥哥” 江北祁被叫到心坎里,头一次红了耳朵,把那群坏学生全收拾了。 之后他和弥虞越走越近,不再去打架,反而回来上学,还把烟给戒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转性了,后来被人问起,少年勾唇,不屑轻狂地一笑:“谁会喜欢那种乖学生。” 弥虞和别的男生走得近,他知道后气得把少女按在墙上,捏着她下巴狠亲,红着眼尾恶狠狠地问:“和哪个男生约会了?不是说不谈男友吗,骗我?” 人人地说那个不可一世的江北祁报应来了,一颗心被揉烂也没讨得弥虞欢心,居然还被她扇了一耳光。 曾经街头巷尾赫赫有名的不良少年,为一个女孩折尽傲骨,他被她撩拨发狂,神魂颠倒,十八岁的年纪做尽了疯狂事:三个月从吊车尾考到年级第一,跑完一万五千米长跑后给她买奶茶,为了拍女孩想要的超级月亮在滑雪场高台冻了一夜。 赐我狂恋 第20节 而这一切他似乎都甘之如饴。 —— 弥虞戳了戳少年心脏的位置,笑得妩媚烂漫:“我喜欢谁你管得着吗?坏学生。”她向后仰着靠在墙面上,笑得恶劣又清纯:“亲你一下就魂不守舍,坏孩子。” 江北祁攥住少女的手背亲吻,狭长眼尾低垂,神情像个再虔诚不过的信徒:“我会变好的。” ——只要你看我一眼。 ——哪怕下地狱也行。 “名为江北祁的少年,十八岁时的心尖暗潮里曾涌动疯狂热烈的爱意,并将一直燃烧至生命最后。” “弥虞,弥虞,还是弥虞。” 少女弥虞恶劣,反复无常,又扮猪吃老虎。 江北祁疯狂,偏执,悲惨而不可一世。 他们天生一对。 清纯恶劣少女x野性叛逆疯批少年 第17章 她见状, 眼睫动了动,随后移开视线。 那对中年夫妇又开始跟校方扯皮。 颠过来倒过去,争吵不休, 没完没了。 最后友枝真的烦了。 她扬起下巴,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你们……” “老子出手揍一个猥琐下作的畜牲,有问题?”祁凛这时忽然开了口。 她蓦然回头,见他正勾唇笑着,依旧是那副懒散至极的模样,一双黑黢黢的眸子里却邪气又冷意。 “你说什么?!”那对夫妻一听,立刻瞪向他。 他站直身体,仰起脸,直视过去,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无所畏惧。 友枝发现他正在无所谓地轻笑。 “我说,”少年盯着那对夫妻,扬了扬眉, 神色无比嘲弄地:“老子揍一个猥琐下作的畜牲流氓,有—什—么—问—题?”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语调扬起, 薄色的唇角似有若无地勾着,透着一股放肆又近乎嚣张的弧度。 原本闹哄哄的办公室顿时静得针落可闻。 “啧, ”少年忽然发出短促的一声嗤笑,扬起下巴藐视,目光冰冷又狂妄: “老子打的就是他。” “你看看!”女人错愕了一瞬, 然后像只母鸡似的猛扑过来, 气势汹汹用手指着祁凛, 就差戳到人家脑门上:“他承认了!他承认了!就是他指使人打我儿子!你们听听,听听!”她嚷嚷着。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叫你老子过来,把你手剁了!”男人也指着他,难听地叫骂着。 沈归京这时抱臂冷嗤一声:“你们儿子摸女孩大腿、不顾人家意愿的时候,怎么不把他的手也剁了?” 沉寂了一秒,男人不可置信地:“你说什么?” “把我们俩手剁了,可以啊?但在这之前,老子一定先把他的生殖器给剁了,拿去喂狗。”祁凛这么说。 “狗都不闻。”沈归京说。 因为这句话太过惊世骇俗,友枝一听瞳孔地震,其余人也露出无比惊愕的神色。 转头看向史凯,少年散漫地歪头,轻飘飘地吐出一句:“看来那天,还是把你打得太轻了。” 少年勾着唇,目光狂妄不羁。 那对夫妻像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一样,狠狠瞪着面前的少年,嘴巴动了动,似乎要骂,最后却没有再说什么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你、你……”那男生也哆嗦着“你”了半天,最终闭嘴了,脸色既惧怕又灰败。 之后又是一阵寂静。 片刻后有人站了出来。 “毕竟您家孩子之前做出那种事,孩子们年轻气盛,他们义愤填膺做出什么也是可以理解的,既然家长也同意给你们出足量的医药费,我看两位也别太过分了。”江露开口这么说。 这位一向以温和好脾气著称的女老师,此时的态度却意外很强硬。 “我班上的那个女孩子至今受到的是什么伤害,我想二位比我们更清楚吧。” ! 这下友枝隐隐听懂了什么,不由得再度朝祁凛看了过去。 那天他并不是在恶意揍人,而是有这样的原委吗? 如果是真的,那倒也情有可原。 而且,她反倒觉得他做的很对。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少年懒洋洋勾唇,眨了眨眼,目光很玩味。 “好了小枝,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先回去上课吧。”友力对她摆了摆手,这么说。 友枝轻轻嗯了一声,随后转身,走过祁凛,对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表情很轻松。 她还没从他们俩那惊世骇俗的发言里回过神,结果被祁凛不经意伸出来的鞋尖绊了一下。 友枝一惊,踉跄一下,连忙扶住旁边的舅舅。 “没事吧?” 她轻轻摇摇头。 都他妈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捉弄人…… 站稳后,忍不住抬头狠狠瞪他。 少年歪着头,薄透的唇角勾着一尾淡淡的笑痕,没什么歉意地“啊”了一声,然后淡淡地说:“抱歉。” 这人! 就是故意的。 友枝和江露走出去时已经下课了,她一推开门,发现外面已经围满了学生。 高非和朱列站在最前头。 两人的神色凝重,一旁的高秋佳看着走出来的她,一双眼睛红通通的。 “枝枝,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她问友枝。 上前一把拉住高秋佳的手,友枝低声问她:“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中午12点,学校食堂。 偌大的食堂里熙熙攘攘,下了课的四个人面对面地在一张桌前坐着,气氛显得颇为凝重。 沉默了好几秒。 “这事吧,其实也不复杂,但说起来让人很气,气得抓心挠肝。”高非首先打破了寂静。 “我感觉我就像一个乱入瓜田里的猹,”咬了口卷饼慢条斯理嚼着,随后友枝抬眼,“你们说吧,我听着呢。” 后来她了解到,那个被祁凛他们揍成猪头的男生叫史凯,赤峰中学的学生,但不是通过中考正式考进来的。 “史凯那小子,初中时就臭名昭著的,以骚扰女生出名,本来靠他那几把分压根考不进来的,结果他家里愣是花了二十几万,给他在这儿办了借读。”高非说着,一边嫌恶地“呸”了一口。 “那孙子道貌岸然的,上学期趁着运动会时大家都在操场,他锁门想欺负校花陈然,好在是没得逞,被我们及时发现制止了,然后他就进少管所了。” 陈然就是之前在她座位上坐过的女孩子。 “陈然胆子小,她受了刺激,不再敢来学校上课,这学期直接办了转学手续,我听说直到现在她精神也一直不稳定……” 友枝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经过,忖度着开了口:“然后呢,”抬眸,“这件事我知道了,但是为什么班里有些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有些女生明显在刻意疏远她,眼神很怪,却不是带有敌意的,而是那种说不上来的莫名同情,让人怪看不懂的。 高秋佳听了,神色犹豫地说:“枝枝,是这样……你那天来学校,穿的是格子百褶制服,和那天,然然被那畜牲欺负时……你们的衣着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还是同一个位置。” 况且她的模样又是那种逼人的漂亮。所以大家刚看到她时,才会露出那样复杂的表情。因为……她们是那么的像。 “哦。”友枝立刻顿悟。 所以张主任才总对她严格,每次看到她穿膝盖以上的裙子就板着脸指指点点地训她(虽然她也从没遵守过就是了) 所以转学的第一天,有些人露出来那种表情。 羞耻的,奇怪的,批判的。 是因为触及到了那些不好的回忆。 “史凯那垃圾,光赔钱不反省,他父母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表情,威胁陈然的父母拿了钱息事宁人,嚣张到极点了。”男生的拳头握的嘎嘎响,友枝听着这些,心头的那股怒意也越烧越旺。 “然然那么开朗温柔的女孩,被那狗东西害成现在这样,史凯那个孙子,他表现得仿佛自己什么事都没做过一样,我们实在不能接受,所以……才打算找人一起揍他一顿的。”朱列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但那天我们俩被镇上排戏的人叫走了,就没去成。” 而且那天他们只是简单地教训了史凯一顿,就走了。谁知道半途被隔壁职高的那群男生插手,史凯又挨了好几顿揍。 不过最后被打成那猪头样,也算是他罪有应得。 至于为什么动手。 “主要是那孙子在少管所呆了几个月出来了,还想继续在这耀武扬威地待着,跟没事人一样,操,他是怎么有脸的!”高非说到这里,无比愤怒地拍了下桌子,引得旁边人频频向他们侧目。 “这确实不对,”友枝闻言,深深皱起眉,“怎么能让受害者离开,施暴者继续洋洋得意、毫无反省地在这里,这合理吗?” 简直离谱到了极点。 陈然受伤害而办了转学,而那个禽兽却还能冠冕堂皇地上学。 这他妈就世界真奇妙。 “这事过去好几个月了,人人都闭口不谈,好像要是没有人提,就能当做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而且,本来我们学校女生的校服是裙装的,就因为这件事,现在全部改成了运动裤的款式。” 友枝的指尖敲着桌子,听到这猛地一停。 赐我狂恋 第21节 ……难怪张梅对她怎么看不顺眼呢。 原来问题出在这。 “烦死了,本来我们学校的校服是附近学校里最好看的,现在变成最丑的了。”高秋佳撅着嘴巴说。 “其实大家也不愿意换的,可是张梅太凶了又很强势,所以女生们就妥协了。” “……这也不对。”听到这,友枝猛地抬眼。 她心中很快了然——或许是因为恐惧。 恐惧,怕这样噩梦般的事会再次出现在另一个女孩的身上,而选择对这件事避而不谈,紧闭嘴巴,只要谁也不说,这事就可以从没发生。 因为世俗的眼光,闭塞的思想,女孩子们在无形之中被剥夺了穿衣自由。而那个叫陈然的女孩,明明是被伤害了,却还要被一些自以为是、偏见又狭隘的大人们居高临下地指指点点,被不断灌输着“你也有错”的垃圾思想。 ——受害者有罪论。 “狗屎。”她几乎要骂出声来。 “那个女孩有什么错?穿短裙有什么错?”手上的卷饼也不香了,她“啪”地一声把它扔在桌上,友枝蹙眉生气地:“凭什么就因为这种事被牵连。” “太差劲了。”也不知是不是联系到自身的经历,那个曾向她求助的女孩泪眼朦胧的双眼,在友枝眼前不断地浮现,她满腔的愤怒之余,心脏顿时涌起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先不管之前的是谎言还是陷害。 她现在只在想一件事。 ——好像女孩子们一旦遭受了这种事,除了躲避、刻意遗忘和逃离是非之地以外,好像就全无办法了。 不得不放弃了维权,而且始终无法走出阴影,承担着本不该由她承受的流言蜚语。也不能说她们这样是软弱,但是却让人觉得无比可惜。 明明没有罪,也没有任何过错。 却是这样的结局。 很悲哀。 一声轻佻的口哨响起,耳畔蓦然被吹了一阵风,随后旁边落座下什么人。 “好孩子,这么有同理心。”坐下的沈归京朝她wink一下,接着自顾自把餐盘放在桌上,轻飘飘地说:“就和小时候一样。” ……什么小时候? 她被吹得脊背一凉,一抬眼恰好撞上一双丹凤眸子,祁凛落坐在她的正对面,正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看她。 目光戏谑玩味。 “午好啊,”他懒洋洋地开口。 友枝一激灵吓得立刻站起来。 又被高秋佳拉着,迟疑地坐下。 她掩饰尴尬地咳嗽一声,有些尴尬。 高非见到两个少年顿时嗷了一嗓子,老泪纵横地:“凛哥!京哥!你们出来了!!” “嗯。”祁凛随意应声,他没买正经吃的,随便拿了个面包和牛奶,坐下来撕开包装,搁在桌子下的长腿屈起,和少女的脚踝不经意间碰了一下。 友枝把脚缩了回去。 “这么怕我啊?”他轻轻瞅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启唇说,“难不成心虚?” “心虚什么。”友枝的身子有些僵硬,梗着脖子回答。 片刻后,有人轻巧地转移了话题: “怎么样,那对夫妻没有为难你们吧?” “还行,阿凛的小舅舅一来,讲了两句他们就闭嘴了。”沈归京咬了一口馒头,忽然看到对面桌上塑料袋里散开的卷饼,有些好奇问她:“你不吃了吗?浪费了。” 友枝把散了的卷饼重新拿起来,机械地咬了一口。 干巴巴的,早凉了。 “话说,枝枝你这几天吃的好少啊。”高秋佳说。 高非:“你们艺术家也要节食吗?” “不是,是我饱了。”她想开口,“那个,秋佳我们回——” 刚出口的话语被不轻不重地打断,“吃这个多没营养,”洋洋洒洒的语调,对面的少年把那瓶牛奶推了过来,修长的指尖在上面点了点,一双丹凤眼瞅着她似笑非笑:“不小心绊你的赔礼。” 友枝:?有诈。 她抬眼,发现祁凛正好整以暇地睨着她,在近距离看对方的时候,她发现他眼尾有一点泪痣,衬得那双狭长的眼睛更加深邃。 “谢谢,不用了。”友枝礼貌地这么推拒道,伸手想把牛奶推回去。 半途被他按住牛奶瓶子,友枝推不动了,掀眼,见祁凛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动作一顿,友枝默默收了手,又咬了一口手里的饼。 饼已经有点凉了,卷饼里的鸡柳还被食堂大姨抹了不少辣子。 然后,就开始辣嗓子。 几秒之后友枝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低着头,鼓着嘴巴,脸庞有点红。 眼角带泪花。 ——被辣的。 高秋佳见状,赶紧把那瓶冰牛奶拧开递给她,“那我代枝枝谢谢你了,”她对祁凛说,然后扭头,“枝枝,快喝。”手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友枝艰难咽下口里的食物,灌下去几口,唇瓣被牛奶晕染得湿润。 她咽了咽喉咙,咳嗽两下,眸色有点微红湿漉。 ……好甜的牛奶。 不过这次好歹是正常的,没有捉弄她。 她清浅地呼了口气。 “噗嗤。” 沈归京诧异地抬眼,见身旁的祁凛低着头,两边的肩膀不停颤抖着。 少年似乎是在闷笑,薄淡的唇瓣抿成极为愉悦的幅度。 友枝又咳嗽了好几下,才顺足了气。她盯着少年抖动的双肩,抿了抿唇,在心里暗自腹诽:你笑个屁。 虽然她对他时不时的捉弄感到恼怒,但这人,大概是不坏的。 她对这少年的印象,也稍微变好了。 这时沈归京敲了敲桌子:“前情提要你应该都知道了,但是我们这次揍史凯,不仅因为这个,还因为——有人发现他在放学后,经常缠着附近学校初中部的女生。” “很恶劣吧。” “……确实。” 所以说,屡教不改,说的就是史凯这种人渣了。 “希望那孙子以后别再搞事,不然我们下次还继续打他。”高非恨恨地接上了话。 他又想起什么: “哦对了,听说你是美和婆婆的外孙女,我们之前都挺受婆婆照顾的,那你以后就跟我们混吧!我们罩着你。是吧,凛哥?”他说着问旁边的少年。 “喔,”少年咬了口面包,懒洋洋应了声,“行啊。” 听到这她心头一顿,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卷饼凉了,友枝起身,去买新的午饭。 回来时,几个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明周五,欸,周六咱去电玩城吗?还有网吧,我听说江街那新开了一家奶茶店。” “什么店?” “茶百道。” “可我爱喝coco诶。”高秋佳转头就问友枝,“枝枝,那周六一起去玩吗?” “我不去。”顿了顿,想着这样拒绝太生硬,她缓缓补充道:“因为我得画画。” “你画的什么画?”少年冷不丁地问她。 “油画。”她下意识回答。 高秋佳立刻兴致勃勃地跟男生们普及起有关自己的事,一个个赞美词和彩虹屁不要钱地往外冒,高非捧哏,两人一唱一和,友枝听得一阵羞耻,尬到脚趾扣地。 她垂下眼睑,把脑袋无意识地放空。 她看着他那双丹凤眼睛,少年细长的眼尾上挑,睫毛黑漆漆的,很长,衬着那双狭长眼眸,舒展的时候,像晕染后漂亮的浓水墨。 见状,友枝的手又痒起来。 ——真的,好想画画。 这样的眼睛,要是画出来一定很漂亮。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之前自己已经濒临枯竭的灵感,此时正在慢慢聚集着。 奇怪,明明她之前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 友枝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么看来,被迫转学到这里,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可以如往常地创作了。 祁凛忽然发问:“我很好看么?”嗓音没啥起伏,语调平稳,居然就这么问出来了。 他眸里戏谑玩味,迎着她目光,大刺刺地把视线投射了过来,把友枝几乎无意识的偷看行径给当场抓获。 “。” “咳。”友枝脑里飞快思考补救办法。 这少年很有兴趣似的,如同小猫在伸着爪子试探拨弄。 半晌。 “不说话吗?”他敲了敲桌子,像是开玩笑语调却很淡:“我不喜欢别人盯着我,不说揍你了哦。” 友枝悚然一惊,那感觉仿佛是三魂直冲天灵盖,又飞速落下并回了位,她真想开口问一句你特么吓唬谁呢? 问她长的好不好看是吧。 赐我狂恋 第22节 她眨巴了两下眼,然后就真的上上下下打量了祁凛好几眼,末了说:“嗯,还行。” 友枝口里的的“还行”=很好看 艺术家们颜控,挑剔,唯灵感至上主义,友枝过无不及。 高秋佳是她粉丝所以知道,但其他人大概是不知道。 高非和朱列纷纷露出匪夷所思的震惊脸,旁边的沈归京似乎在憋着笑,貌似忍得很辛苦。 惹得友枝奇怪地看他一眼。 高非:“就还行???那你要求可真有点高。” 高秋佳试图解释:“其实枝枝说的还行是……” “这么说我可不服气了啊,我们凛哥可是校内外都公认的神颜美貌好吧。”高非说。 “霍,那可了不得。”友枝见他不服,索性适度捧起场。 “知道有多少人追他吗?就隔壁职高那里,乌泱泱的一大群女孩子!”高非用手比划一个很夸张的范围。“而且个个漂亮身材好!但是!我们凛哥统统不屑一顾!” 看她的反应仍然有些平淡,高非不依不饶起来。 “你不觉得很厉害吗?不觉得很有魅力吗?” 友枝迟疑几秒:“……可不。” 应和应和,不然气氛太尴尬。 “这还不算,去年还有女生为他打起来呢。” “多新鲜啊。”…还没完啊。 “这还不算,而且有个叫姜莱的……” “停,你俩搁这说相声呢?”祁凛终于忍无可忍,一记眼刀飞了过去,锋利的眉头紧蹙。 高非当即噤声,悻悻低头吃饭。 友枝则无所谓地吐了吐舌头,表情随意。 沈归京都要笑抽过去了。 他好容易止住笑,敲了敲桌子说:“友枝,我可真稀罕你。” 有意思的小姑娘。 祁凛再不喜欢,他都要喜欢了。 他话音落下,祁凛凉凉地看了沈归京一眼,薄唇抿着,也没说话。 四周的气压略低。 对方察觉,反而笑得更欢了。 哎呦,这就在意上了。 祁凛见状,垂了垂眼睑,唇里叼着吸管,修长指节搭在桌面无规则地轻点。半晌,抬眸看他一眼。 “话说谁不喜欢友枝你啊?在班里人气可高了。” 朱列笑着这么说。 高秋佳一听,连忙抱住友枝胳膊,凶巴巴地看了周围男生们一圈:“不行!枝枝只能是我的!跟我锁死!” “是谁的都不是你的。”祁凛慢条斯理地抬眸看了高秋佳一眼,忽然这么说。 “……”高秋佳不敢怼祁凛,鼓起嘴巴不高兴,一时也没反驳他。 “不过你真觉得我们阿凛一般啊?怪意外的。”沈归京问友枝。 “哎呀不是。” 于是高秋佳开始普及友枝口里的“一般”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哦,所以你是说凛哥很好看的意思?哈哈,我就知道。”高非一拍掌,表示认同。 她托着下巴,眨了眨眼。 漂亮的不良校霸听了,用鼻音轻飘飘哼了一声,拇指捏着吸管,晃荡了几下包装杯里的紫米粥,边喝,狭长的丹凤眼黢着,意味不明。 ————— 几个人吃着饭,友枝忽然察觉到有什么异样的声音,她抬眼望去,见不远处的食堂长桌,一个流里流气的男生正坐在一个有些瘦弱的女生旁边。 那女孩她认得,是自己班上的一个同学,那个男生好像是隔壁班上的人。 两人似乎在说着话,男生的手却已经不规矩地搭上女生的肩,被女生一抖躲开以后,还厚脸皮地笑着,继续凑过去。 那女生低着头,表情隐忍,正闷头吃面,缩着肩膀,样子有点害怕。 那男生看起来更放肆,流里流气地敲着桌子,甚至把嘴巴凑近她耳朵。 友枝实在看不过去,她把牛奶瓶重重磕在桌上,索性抱臂直勾勾地盯着那边,那男生吓了一跳,立刻回头恶狠狠瞪她一眼,接着却又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地,表情蓦然一愣,很滑稽。 随后他起身,逃也似的走掉了。 一直隐忍的女生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朝这边看过来,“谢谢。” “梁田田!” 高秋佳自来熟地跟她打起招呼,“你要不要坐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女孩婉言拒绝,她感激地冲友枝笑了笑,随后端着餐盘,起身离开了。 “那男的谁啊,看着真恶心。”高非皱眉说。 “好像是八班的。” 沈归京说。 友枝转过视线,发现祁凛正饶有趣味地打量她,一双丹凤眼里晶莹微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样。 也丝毫不加掩饰。 友枝和他对视了几秒,半晌对方插兜起身,指节拈着包装袋一抬,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吃完走了。” “欸,凛哥等等我!”剩下两人也起身跟过去。 —— 终于清净了…… 她撕开饼干袋,吃掉一块蓝莓饼干,小口小口嚼着。 高秋佳探头,八卦的眼神在门口和身边来回了一番,然后凑到女孩面前,用小小声说:“欸,枝枝,有没有觉得祁凛他对你很不一样。” 她登时呛了一口牛奶:“啊?哦,很爱针对我是吧?早看出来了。” 友枝把眼神放空,没精打采的。 昨天没睡够,好困。 高秋佳:“哎呀,不是!我是说,我发现他最近脾气真是变好了不少,”说着她缩了缩脖子,“我之前压根不敢惹他的,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少年在高一的时候脾气很暴躁,校外打架那是家常便饭,他名头很大,又阴晴不定,在学校里基本没人敢惹。 以至于除了沈归京,当时根本没人敢靠近他。 “……感觉现在他能收住性子了。”真的好奇怪,谁改变了他? 高秋佳一度很好奇。 “特别是这几天,我觉得啊,一定是因为…”这么说着,高秋佳看向身旁咬着吸管、正无意识地放空的友枝。 虽然他总捉弄枝枝,枝枝的脾气不算好,每次被捉弄都要报复回去,但是祁凛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火,甚至有些行为她看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比如。 那天在图书馆。 “大小姐们,我还在这里呢。”沈归京点了点桌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友枝。 “因为你?” 他接下去了高秋佳刚才未说完的话。 “……” “……” “好家伙,多新鲜呐。”友枝想起之前被他捉弄的那些事,轻轻嗤笑一声,抱臂说。 她对此并不相信。 // 大课间,友枝轻车熟路跑去图书馆里摸鱼。 谁知一进去,和某个人撞上了。 捂着发疼的额头退后一步,一抬眼,少年随意倚在门框上,手里捏着本漫画书,封皮很熟悉。 “原来我总是找不到的《电锯人》最新话被你拿走了?”友枝气馁。 他挑了挑眉,单手摘掉耳机,看着她气鼓鼓的脸:“是你来的太晚了。” 随后少年穿过她,哼着歌走掉了。 一个看着很眼熟的黑色书签被掉落在地上。 友枝见状,拿起来随意看了看,瞳孔蓦然睁大了。 那天的人,该不会就是……? 她骤然捂住脸,脸颊温度不断升高。 要命,社死了。 ——— 放学的时候,她在学校旁边的便利店里买酸奶,刚走出门去,看到那少年和两个同伴一起,倚在路灯下,似乎在等人。 一个化了妆的年轻女孩站在他面前,她没穿校服,一身清凉的短裙,身材不错,长的也很漂亮,挑染的头发透着很富丽的金棕色。 女孩手里拿着一枚打火机,靠近祁凛,似乎想要给他点烟。 被不冷不淡地拒绝了,她也不恼,继续跟他说着什么。 一边把手里的香蕉牛奶的吸管插好,递给眼前的少年。 祁凛的神色淡淡,手里捏着听可乐,喝了一口。 随后懒散地直起身子,蹙眉打量面前的女孩。 赐我狂恋 第23节 “不需要。” “下次别来,很烦。” 她远远地听到他的话,祁凛的语调没什么起伏,那女孩听了露出失落的神色,收回手,低头咬了咬唇。 哦豁。 友枝含着棒棒糖,心里想着:这人还真无情。 说话一点也不委婉。 不过既然有漂亮姑娘喜欢他,祁凛貌似真的很有人气? 高秋佳买完东西走过来,顺着友枝的视线望了过去,开口就问:“你知道那女孩是谁吗?” 友枝歪了歪头,回过视线:“大概不是本校的吧。”而且看着不太好惹。 “是隔壁职校的校花,叫姜莱,她哥哥姜肆,去年刚刚因为暴力事件,被学校劝退了。”高秋佳说着哼了一声,“去年她因为一直追不上祁凛,又看然然长的漂亮,她有威胁感,就找人去吓唬她,很下头吧……所以这人,就是一个讨人厌的瘟事精。” 而且因为姜莱,职校那帮人也没少找她哥哥的麻烦。 姜莱醋劲大,得理不饶人,行事作风又很太妹,要是让她知道枝枝就坐祁凛的前面…… 嘶。高秋佳想着,猛地摇摇头,不由得抱紧了女孩的手:“待会她要是过来,你就装看不见,可千万别搭理她,这人可烦了。” 这时朱列忽然看见从便利店出来的两人,朝她们挥了挥手,友枝见状点了点头,礼貌地跟他们打声招呼。 那女孩的视线也随之望了过来。 她先是面色不善地看了鼓起嘴巴的高秋佳一眼,然后盯住了身旁瞧着面生的友枝。 “切,又来了。”高秋佳不爽地鼓嘴,上前抱住友枝的胳膊,试图把她往另一条路上拉,“快别过去了,我们走吧。” “……”友枝被高秋佳拉走,才出去几步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上扬的口哨,下意识回头,见沈归京正从隔壁超市里走出来。 抬头对上了友枝的视线,友枝:“什么事?” 结果对方很茫然地看她,“咋了?” ?她稍稍侧过眼,这才发现方才吹口哨的人是祁凛。 他正待在路灯下看她,黑漆漆的发丝被风吹拂,手中打火机在指尖翻飞,神色轻佻又玩味。 “记的别走香港路,胆小鬼。”他这么说。 友枝怔了怔。 走香港路会从之前的那栋别墅前经过。 这样一提,她又想起上次出门跑步、结果被树影给吓到的糗事。 又在捉弄人了。 为什么总是…… 友枝有点搞不懂他要干什么。 叫姜莱的女生仔细盯着他的神色,咬了咬唇,貌似有点吃味,然后扬着下巴挑衅地看着她。 “……” 自己明显被这位叫姜莱的同学视为了“威胁者”。 emmm,怎么说呢,真的好幼稚。 她很累,压根没功夫搭理这种事,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算两道数学题,说不定高考能多得两分。 于是友枝淡漠着一张脸,提着制服包和高秋佳一起走掉。 走出几步,忽然觉得牙齿有点疼,友枝揉了揉脸颊,拧开手里的柠檬水喝了几口。 头顶的太阳好大,她好热。 决定了,明天去探索学校游泳池。 // 这边,姜莱试图去牵祁凛的手,结果被对方不客气地避开。 他眼神冷冷地警告她:“离我远点。”声音冷淡至极。 “祁凛!”被拒绝这么多次,她气得跺了下脚,“你就不能答应我一次吗?”咬了咬唇,姜莱的神色有些委屈,“我一直这么追着你,你好歹理我一下啊。” 少年神色依旧淡漠。 “你是不是生气黄离他们上次乱管闲事,我保证我会让我哥好好教训他们的,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而且,如果你们以后有什么事,我哥的人也会帮忙的,而且我哥同意我找你……”姜莱继续说。 祁凛轻轻斜她一眼,“听不懂话?我不稀罕。”刚才友枝没搭理他,稍微有点不爽,烦。 而且这丫头最近也不上他当了。 他轻微啧了一声,一下捏瘪了手里的易拉罐,随手一掷,扔进街边的垃圾桶里。 姜莱委屈地咬唇,依旧不肯走,不死心地说:“祁凛,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这么不耐烦。” 他动了动眼睫,眯起眼蓦然轻笑:“不这样?老子一直这样。” 说罢不再理她。 沈归京站到少年身侧,把水递给他,先是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很失落的姜莱,又意味深长地看向明显心不在焉的祁凛。 抬眸,扫了一眼马路尾牙上逐渐远去消失的友枝,他知晓了什么似的笑了笑,“阿凛,我们走吧。” 祁凛随意应了一声,转身。 用手机拨出一个号,接通后他说了一句:“蔡婶,我过两天去妈妈那里。” 挂了电话,祁凛呼吸一口。 他眯起眼看向天边火色的云霞,拿手轻挡了挡。 太阳好热。 他想下水游泳。 作者有话说: 祁.正义使者.路见不平.专治不服.人狠路子野.凛 友.撩人不自知.偷心盗贼.枝 第18章 祁凛不喜欢入睡。 因为他总是被迫回想一些事情, 恶心的,痛恨的,阴暗的。 那是七岁那年, 被孙薇一脚踹下三月的冰冷泥潭,他大病初愈之后。 “小野种,私生子,你就在这待着吧,没人会来救你的!”尖锐刺耳的嘲笑声,眼前一口枯了的井,四五个小男孩正把另一个男孩往里面推,恶意的笑容伴随着几个人兴奋的瞳孔,烈火般的夕阳把影子不断拉长,纷纷伸着手臂制住不断挣扎的男孩,如同一只只前来索命的恶鬼。 终于,他们把他一脚踢跪下去。 那孩子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男孩们见状,口里发出兴奋无比的吼叫, 然后他们七手八脚地把人拽到井口,再往里重重一推。 男孩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下落, 一头跌进无尽的黑暗。 他呼喊着“救救我”, 两只手在湿滑的井壁上奋力抓挠,耗尽体力, 最后再无助地滑落下去。 身体好痛。 喉咙也好痛。 拼命嘶喊着救救我,却被扔下来的一块石子狠狠打中眼睛。 兜头一桶水浇下来,透心冰冷。 捂着眼缩成一团, 浑身发冷, 发丝黏着水珠, 一滴滴往下掉。 身旁是枯败的稻草,阴冷发臭的井底泛着呕人的味道,还有吐着信子缓慢缠绕上手臂的一条黑蛇。 黑蛇忽然张开大口,猛地朝他咬来。 祁凛在噩梦中猛地惊醒,冷汗从额头潸潸落下,一双丹凤眼不断颤抖着,望上看,入目是一片冰冷灰败的天花板。 窗外蝉鸣不止。 窗帘被风吹的微动。 他沉沉呼吸几下,扭头看向闹钟,时间显示是凌晨一点。 捂住额头,撩起被汗濡湿的额发,少年吐出一口气。 草,睡不着了。 每次都是这样。 他暗骂一声,索性起身下床,到饭厅拿起水壶倒水,仰头灌下一大杯凉白开,然后走到客厅里打起游戏。 祁凛没有开灯,挂壁上那张巨大金属屏游戏页面里泛着太过明亮的白光,枪击音效充斥着整个空荡荡的客厅。 按下,杀敌,一击,敌人倒地成盒。 拾物资,收集,开车,揍人。 马格南一枪解决一个扑上来的怪。 大怪怒吼倒地,绿色的血溅在屏幕上,很快消失,然后显示一个“perfect”。 他面无表情,继续打下一关。 电子显示屏的光晕映照着祁凛苍白.精致的脸,在他身后落下一道长长的影,他眉眼岿然不动,操纵着手里的摇杆和按键。 他在无所谓地消耗着自己的青春。 反正也停课了。 死亡,跳跃,补血条,gamestart。 揉了一下眼睛,不知疲倦。 赐我狂恋 第24节 他饿了,走到餐桌冲了碗泡面大口吃着,脚下的垃圾桶里塞着成堆的外卖盒。 ——要是生活也和游戏一样就好了。 不至于每天都烦到要死。 他一直这么打游戏到天亮,然后扔下摇杆,歪头睡死在客厅的地毯上。 ……好累。指节动了动,少年低低地沉吟着。 “……”空荡荡的室内没有什么回音,水龙头不断滴落水珠,四周静的可怕。 他早已习惯了。 所以明天也依旧是这样。 永远没有尽头。 // 豆瓣,artistic艺术交流论坛。 某娱乐八卦模块。 “之前有个瓜,龙卧苑油画部首席画者友枝为一个少女画手发过声,大家还记得这事吗?” “早知道啊,陈年老瓜了吗这不是,不是说郑虞在一年前涉嫌wx骚扰sun画展的一个参赛选手还捂嘴?然后友枝画了《毒花》来讽刺他。” “对对对! 《毒花》,我记得这幅画的意境真的超级绝,构图也贼棒,可惜因为这个事没有得奖。” “对,我也记得这事,那女画手在友枝给她发声后立刻滑跪否认,说一切都是误会,最后导致友枝被郑虞的粉丝追着骂了好久,不得不说,郑的粉丝真的太恐怖了。” “卧槽,那个女画手叫什么啊?” “阮雾啊,说真的,我觉得她简直就是白莲花一个,友枝真是瞎了眼了,明明在帮她最后还被她给背刺,被骂得好惨。” “阮雾?就那个之前一直蹭友枝热度的小白花?我记得她画的不太行……” “我听帝都三中的人说友枝转学了,看来她本人被这事波及的够大的。” “啊?不是说她弟弟毁了她的画才动手的吗?听说差点被学校处分,或许都有关系吧。” “我看你们也别在这共情友枝了,谁让她自己识人不清的,成天高高在上的,还装圣母给人出头,这下翻车了吧。” “就是,她就是活该嘻嘻。” “活该+1。” “大家再骂多点,我爱听。” “??楼上的没事吧?幸灾乐祸?girls help girls,友枝没有任何错,真要说也是阮雾这人不行吧?” “srds,所以郑虞到底w没wx过?” “不好说。” “不懂就问,wx到底是啥啊???” “回楼上,猥.亵,懂了吗?” 讨论时间停留在半夜十二点。 匿名用户们回帖狂灌一百楼。 中途某家粉丝大批量冲进论坛,肆意辱骂了几千多条,混乱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凌晨,导致帖子被管理员删除。 躁动的一夜很快过去。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 早晨五点四十,闹铃声过后,友枝缓缓醒来。 她伸了懒腰,在床上沉了几分钟,之后下床刷牙洗脸换衣,绑起一个紫色发带的高马尾,再弯腰套上黑色长腿袜。 友娜还在睡觉,走进厨房,冰箱里有昨天母亲做好的三明治,保温盒里有被提前煮好的鸡蛋。 友枝把三明治拿出来扔进微波炉,再热上一杯谷物牛奶。 今天周四,她是值日生,所以要提早去教室搞卫生。 天空很明朗,白云很蓝,友枝翻着手里的单词卡,心里背着今天要默写的单词。 收起卡片,友枝的脚步轻快,制服裙摆划出漂亮的弧度。 她没有选择再看artistic软件的评论区,所以现在心情还不错。 人人都有一张嘴,有些人说出来的话却不尽如人意,对于之前那些污七八糟的事,被陷害被扣帽子,友枝自认清者自清,澄清一次后,不必再多费口舌。 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友枝走进教室的时候,发现那少年正趴在桌上睡觉。 狭长眼睑下呈着乌青,睫毛微动,祁凛看样子睡得并不安稳,他呼吸时快时慢,肩膀也缓慢而不规律地起伏着。 就就这么困啊…… 而且看起来很疲累。 他每天晚上到底都在干什么? 她轻手轻脚走到位子上放下书包,一面低头观察他。 赫然发现一只小蜻蜓正停在他额发上,过了一会,又飞到少年的手臂上。 他应该是之前在花丛旁边走过,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蜻蜓停在上面,鼔震翅膀发出轻响,友枝看了看,忍不住伸出手想把它摘下来。 指节凑近,却又有些迟疑,想收回来时少年忽然抬起头,漂亮的丹凤眼里映出她错愕的双眼。 “你一直醒着?”她尴尬轻咳一声。 他抓住蜻蜓翅膀,好整以暇地靠在桌面,淡淡地说:“刚醒。” 祁凛的神色松散,说完垂着眼帘,目光有些倦怠。 她看出来他心情不好,耸了耸肩,也不再跟他说话。 友枝转身去门口,拿扫帚扫地。 他直起身子,随意拨弄着蜻蜓翅膀,友枝拿着扫帚俯身,从最后一排开始清扫。 扫完一排,来到自己这边的桌椅旁,再次俯身。 察觉到对方饶有趣味的视线,她眨了眨眼,并没有在意。 “问你个问题。”祁凛忽然开口。 “?”她抬头。 少年说: “没有希望的人,能被拯救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没头没脑地这么问。 说完自己都觉得奇怪,于是祁凛轻轻啧了一声。 迟疑一会,却又缓慢地补充:“就是,如果有个人,一直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而且别人也不喜欢他,他自己也这么认为,那像这样的人,还有救吗?”说完祁凛抬起眸子,看向友枝。 会给什么样的回答呢。 是千篇一律的鸡汤,还是翻来覆去、老样子的、已经听了上百遍的无用废话。 或者是否定? “……”友枝沉默了几秒,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么中二又感性的问题。 想了想,她还是遵循本心地回答:“只要他想,就有啊。” 然后她顿了顿。 “更多的还是看自己的意愿,这个人是想继续过浑浑噩噩的日子,还是想变得不一样,并为此做出改变。” “总之,事在人为。”少女很认真地说。 像羽毛一样轻盈的声音落下,明明是很简短的四个字,却让他的心脏蓦然顿了一瞬。 少年愣了愣,沉默半晌,他撑着下巴垂下眼睑,“是吗。” 事在人为。 那他这样的人。 也能吗。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话。 女孩转过身继续忙碌。 黑板擦刷刷地响着,是摩擦的声音。 祁凛漫不经心地看去。 友枝很卖力地擦着厚重的板书。 她干的蛮认真,结果被溅起的粉笔末呛得低头咳嗽一声,摇摇头,洒落头发的粉笔灰。 ……啧,笨手笨脚的。 祁凛见状,动了动眼睫,随后他站起身。 把手里扑棱的蜻蜓随手放了,伸了个懒腰,随后他缓步走到讲台面前,先是看了一眼女孩的背影,视线下落,预备拿起水盆里的那块抹布。 门外忽然传来嬉闹声,有其他女生说说笑笑地陆续走进教室,有人跟她打起招呼。 “友枝?真抱歉我来晚了,我现在就过来帮忙!” 女孩笑了笑:“好。” 接着有人好奇地朝他看了过来。 祁凛闭了闭眼,兀自走回座位,拿起书包搭在肩膀上,插兜走出教室。 他揉了揉眉心,随后仰起头,看向走廊窗外正冉冉升起的太阳,漆黑的瞳孔眯了眯。 赐我狂恋 第25节 又是晴天。 他揉了揉脖颈,走下楼。 ——通宵后每一个普通到令人厌烦的早晨,他还是头一次,变得像今天这么清醒。 作者有话说: 心疼凛崽三十秒呜呜。 别怕,以后枝枝来救你啦。 感谢在2022-03-24 14:07:15~2022-03-25 20:0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野蔷薇.y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野蔷薇.y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试问, 你会拯救一个濒临深渊里的人吗? 如果是三个月前的友枝,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给予一个肯定的回答。 可是三个月后的友枝,会犹豫。 她会思考一个问题:值得吗? 如果在出手相助的最后, 得来的只是背叛、诋毁、冷言,无休止的造谣谩骂和伤害——那么当初,她还会不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阮雾。每每想起这个名字,她都会ptsd一下,已然深恶痛绝。 她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 明明当初阮雾那么声泪俱下地求她帮自己,她说自己胆小、人微言轻,郑虞欺负了她,她不敢亲自指控郑虞,也没人会信她。 友枝信了,并且帮了。 而现在,她只想抽自己俩大嘴巴子。 ——不要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她这么告诉自己,企图将之刻烟入肺。 ——别多管闲事。别那么大无畏正义凛然,因为有些人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 教室, 课间。 她抽开笔盖,写着卷子上的作文。 题目是谈谈人的本性 “人脸皮下面是一张丑陋的恶鬼, 只有撕开那层皮, 你才能看清在你面前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写字时带着情绪,笔迹力透纸背, 最后划破了卷子。 此时少年插兜路过,正好看见她作文纸上的这一行字。 指节搭在她的桌面,祁凛随意敲了敲, 声音里不无兴趣:“呦, 这么犀利。” 友枝不抬眸, 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祁凛看她这种反应,挑了挑眉有点兴趣,长腿一伸,在她前桌的椅子上坐下来,托着下巴看着。 顿了顿,少年启唇:“我说。” “?” “心情不好?”他这么问。 “……” 显眼到鬼都能看出来吧。 她顿时无语地看他一眼,连反应都懒得给了。 祁凛却越来越有兴趣,上课的时间,他的指尖频频卷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转着玩。 往日她都无视过去,而今天却有些心浮气躁。 “别烦我成吗?”被弄得烦了,她轻轻打开他的手,没回头,语气有些疲惫倦怠。 身后的少年啧了一声。 却也没有说什么。 一上午,友枝听课听得头昏脑胀。 艰难的数学课过后,她趴在桌上试图回血。 emo了……所以点奶茶能让人开心起来吗? 课间,友枝点开手机外卖软件,准备和高秋佳一起订午饭。 她实在抢不过学校里的一帮干饭人了。 高非忽然探头过来,“友老板,带我一个呗?俺也吃腻食堂了。” 朱列举爪:“我也。” “你们的手机呢?”友枝问。 “被家长收了qwq。” ……成吧。 之后高非说还要再点两个人的。 友枝答应了。 然后约好了四个人下课后一起去学校后门拿外卖。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和她们同行的两个男生,变成了祁凛和沈归京。 友枝:? 沈归京露出柴犬笑:“没想到吧。” “高非他们被留堂了,正好我们也点了外卖,所以就换成我们俩过来。” 祁凛的身体靠在栏杆上,酷酷地插着衣兜,看着她们走过来,直起身子淡淡地说:“走吧,避开监控器。” 在赤峰中学里,点外卖是个技术活。 学校明确不让学生点外卖,但明显屡禁不止,教导主任时不时在后门进行魔鬼巡查,学校外墙甚至被拦上一层层铁丝网,但第二天就被偷偷剪出一个洞。 草丛里藏着个破木头凳子,拿出来拍拍灰,放在围墙旁边,人站在上面,接过外卖员从铁丝网破洞里塞进来的外卖。 沈归京在不远处放风,祁凛站在椅子上接过几兜从外面递进来的外卖盒子,友枝在下面接应,偶尔望望四周有无教导主任的身影。 几人就跟那谍战片里交接东西的间谍似的。 包着几个人的饭菜的提带有点重,没提着一会,她就觉得手臂发麻,索性放在地上,这么等着。 烤肉饭已经送到了,接下来是奶茶外卖。 “还要多久?”沈归京在远处问。 祁凛:“快了。” 十月末蝉鸣阵阵,等待的时候,她遮着眼抬头看向头顶,午后的晴空湛蓝,没有云朵。 东西全部送到了,少年从木凳子上跳下来,先她一步去拎放在地上的外卖包装袋子。 两人的指尖不小心碰在一起,友枝手一缩抬眸,祁凛的瞳孔顿了顿,随后他拎起外卖,“走吧。” “张梅要过来了。”沈归京忽然预警。 把凳子塞回草丛,四个人见状,想飞速闪进高三教学楼和花丛后躲着。 跑的时候友枝的发带忽然掉了,她连忙想拾起,不远处巡查老师的脚步声急促传来,友枝有点慌神。 祁凛先她一步捡起地上的发带,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飞快闪到一个花坛后面。 少年的掌心温热,指骨攥着她的,略微有些湿热。 两个人挨得近,胳膊似有若无地触碰到彼此。 友枝有些愣神,似有所感,他松开手指,有些不自然地搭在身侧。 “……”手指抵着花坛边缘,她弯着身子,小心看着外面的老师。 友枝的心脏砰砰跳,无意识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祁凛的指尖缠着她的发带,长长的睫毛翕动着,很专注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她抿了抿唇,忽然感觉有些局促,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头发。 等教导主任巡查后走掉,几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拿着外卖走出来。 祁凛提着东西在最前面走,姿态高冷,生人勿近。 三个人坠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挪动着脚步,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我感觉以后还会点外卖。”扎进吸管,友枝吸溜着冰凉凉的百香果汁,这么说。 毕竟食堂的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巧了,估计我和阿凛也是。”沈归京说。 “那以后就组成拿外卖小分队吧,我觉得我们今天配合挺默契的。” 友枝点头答应,“成啊。” 和沈归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前面的祁凛一直没回头,几个人接着走上楼梯。 她自顾自低头看着手机,一个没注意走快了点,结果脑袋撞上了前面少年的后背。 “哎呀。” 疼。 友枝捂着脑门。 祁凛顿住,扭头轻飘飘看她一眼。 赐我狂恋 第26节 “看路。” 他沉声说。 怎么觉得好像有点不高兴? “唔。” 她不解,低头,无辜地吐了下舌头。 到教室时几人分道扬镳,祁凛高非朱列要去沈归京的班上吃饭,几人拿完点的东西,沈归京笑眯眯地朝女孩抬手:“拜拜。” 友枝:“哦。” 教室门关上,沈归京刚转过身,发现祁凛正站在身后,插兜直勾勾看他。 他挑眉,意味深长地冲面前的少年微笑。 沈归京故意问:“阿凛,你不高兴?” 祁凛抱臂,听完这话,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启唇说:“确实。” 不大高兴。 // 教室内的友枝浑然不觉,打开外卖盒,边吃边拿手机刷着小红书,正好看见一个宠物博主发视频晒自己家里的狗子。 她看到什么,把手机屏幕指给高秋佳看,“欸,你觉不觉得,这个狗子长的很像……” 对视一眼,两人忍不住偷笑。 “好家伙,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 “欸,如果沈归京像柴犬,那祁凛像什么?” 她想了一想,咽下鸡肉,很笃定地说:“大狼狗。” 高秋佳顿悟:“枝枝,还是你精辟。” 野性难驯,嚣张狂妄。 不是狼狗是什么。 // 友枝在新学校的日子这么平稳地过着。 而郑虞的粉丝们对她的诋毁并不止息,她们攻陷了vb,攻陷社交平台和友枝的ins,几乎攻陷了所有有她的地方。 之前的家里曾收到过带血的死兔子。 还有被撕烂的恐怖照片,一盒恶心的爬虫,一包死蛇。 不堪入目。 // 体育课中途,站在室内体育馆里摸鱼的时候,她发现手机里收到了几条陌生短信。 分成不同的手机号发的,而且用词隐晦,因此无法作为证据。 “你后悔了吗?” “现在被万人辱骂的感觉怎么样。” “要知道我一直很欣赏你,可你不乖呢,不仅拒绝了我的示好,还三番四次地企图揭露我……” “不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想要我放过你的话,求求我怎么样?” “你应该知道sun油画大赏对你的重要性吧?” 这些病态又自以为是的言语,不用猜就知道,它们都来自郑虞。 她曾在艺术大赏的后台换衣室里,亲眼看见他对不止一个女孩子动手动脚。 肆无忌惮,又无比猖狂。 郑虞的脸上明明是那么温雅的笑容,而那双眼睛里却是一股不加掩饰的肮脏。 赤.裸的,下流的,恶心的。 这样的人,在网上的风评居然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画的艺术家”,“温柔公子”“油画界温柔天花板”,他上过综艺,客串过知名电视剧,甚至,在网上迷妹万千。 一开始友枝惊愕,对此不可置信。 她很愤怒。 这种肮脏又下流无耻的败类,竟然没有人戳破他虚假恶心的外皮,蒙骗大众至今。 而更让她不敢相信的,是那些被他占便宜欺负的女孩子,竟然没有一个敢揭露他的罪行。 因为他的确是隐藏的很好,会pua,又很有权势——艺术世家出身,资产雄厚,甚至是国内私人油画大赛主办方的儿子。 而那些女孩子人微言轻,默默无闻,最终销声匿迹。 甚至在那天,郑虞在门口拦住她,带着很恶心的笑容,想摸她的手,被她狠狠打开,却依然毫不在乎——他不仅对此有恃无恐,甚至是故意让她看到之前那一幕。 好恶心。 好恶心。 如今他发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攀爬着腐烂果肉的蝇虫,几乎让她作呕。 如今他洋洋得意地,向她摇旗示威:怎么样,不如向我投降? 友枝只回了他简简单单一个字:“滚。” 滚。 她深呼吸几口,紧紧握着手机,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地疼着。 无能。 她对自己默念。 无能,无能,眼睁睁看着肮脏虫豸混浊清潭却无能为力。 被辱骂,被泼脏水,被人.肉。 罪犯被万人簇拥。 世道将她碾落成泥。 暴虐的情绪在胸膛里卷集翻搅,她气得呼吸急促,狠狠锤了一下栏杆,然后蹲下来抱住头。 手指传来麻痹的感觉,友枝脑子里乱而纷繁。 已经很努力压抑情绪了,已经想忘掉开始新生活了,可是忘不掉。 好烦,好烦。 好讨厌这种感觉。 旁边人投来无比诧异的视线,似乎是觉得她疯了。 她最后缓缓地说:“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站起身时,友枝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她连忙扶稳栏杆,沉了沉,她听到身后传来篮球拍击地面的声响。 一转头,见祁凛站在一群男生之间,高挑出众,修长的指尖抵着篮球,正静静地垂眸看着她。 也没说话,少年的眼神淡淡的,丹凤眸里一眨也不咋。 “……” 四目相对。 他漆黑的瞳孔好像萦绕着一点浅浅的疑惑,像是在问“你怎么了”。 友枝低头,深呼吸一口,随意抹了把湿润的眼角,掩饰方才已经濒临崩溃的情绪。 抬手飞速理好散乱的头发,随后她转身,飞快走掉。 祁凛看了看少女远去的背影,随口问旁边的人,“她到底怎么了?”这几天,情绪都不太对。 沈归京投了个球,无所谓:“谁知道,听高秋佳说友枝这几天心情都不好的样子。” 原因呢? 对方看他一眼。 “你们不是一个班吗,至于问我。” ……也是。 他凝眸想了想,大概,不是自己惹的。 奇怪……他为什么在意这个。 嗤笑一声,祁凛摇了摇头,随后跃起展臂投球。 篮球精准坠入篮筐砸在地上,得分哨响起,引起台下零零碎碎的欢呼。 // 友枝拉黑了郑虞的几个号码,心情炸裂,有些食欲不振。 直到过了很久,她的心情才变得和缓。 大课间照常翘掉。 她闭目,在图书馆的一只沙发上尽情补觉。 高秋佳拿着杂志冲进图书馆里,奔过来看她,欲言又止:“枝枝! 有一件事……” sun油画大赛成绩公布,友枝的《毒花》目前名次排在第四。 三年内,在连续两次国内外大型油画赛事中位列前三者,可以获得帕尔拉蒂艺术大学的保送名额。 diamond和sun都属于大型油画赛事。 而郑虞的父亲却是sun画赛的主办方之一。 赐我狂恋 第27节 他之前曾这么洋洋得意地对自己说过: “过来讨好我,我可以考虑一下让你进前三。” “不想去帕尔拉蒂吗?” 友枝死死攥紧手指。 他是想让她讨好他。 想让她偃旗息鼓,蒙住心眼口鼻,掩盖他的罪行,用前途来堵她的路。 死局。 她啪嗒一声扔掉杂志,缓缓抬眼,露出一个愤怒又漂亮的笑容:“绝不。” 既然已经失去了比赛的意义。 友枝选择弃赛。 网上舆论再度被掀起,猜测着各种缘由。 友枝通通选择了无视。 她绝不向肮脏下流的伪君子低头。 这也意味着她不能被保送,而是要通过高考,进入想去的艺术大学。 要更加努力地好好学习了。 末了,高秋佳问她:“不会后悔吗?” “不会。” 她说。 再来多少次,也都不会。 静谧的图书馆二楼,楼梯口,祁凛掀开挡脸的书本。 少年揉了揉眼,稍显困倦。 睡意消失,随后他看向不远处那个站在夕光下的少女。 她身上染着淡金色的光,而眼神却很坚定。 祁凛歪头,捏着书本直起身子,细细看着。 她貌似是决定了什么大事一样,少女握着拳头,一双澄澈的桃花眼,被染上一层漂亮的霞光。 少女的眼睛带着微微的泪花,脸庞红红的。 愣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就。 还挺,迷人的。 他这么想。 作者有话说: 凛哥已经开始在意啦嘻嘻 明天上夹子,更新挪到晚上~ 第20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夜半, 豆瓣某艺术论坛掀起新八卦: “卧槽卧槽,家人们,我刚刚上官网查到, 发现友枝退赛了?” “反正进不了前三,退赛很正常啊,想表达不满呗。” “她为什么退啊?因为之前的瓜吗?” “还有人不知道在油画大赏决赛时退赛是对大赛本身表示抗议吗?不过友枝真勇啊,直接刚到底。” 油画赛届曾经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决赛最后一轮,凡非因身体不适、政治战争,或者任何不可抗力因素而无故退赛者,被称为“艺术的反叛军”,一般是对本次大赛的公平性和合理性提出质疑,即不认可赛程公布的名次,以及评选作品的团体。 友枝突然退赛,引发网上很多讨论,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她对sun油画大赏的公开挑战和强烈不满。 本来也就这样。 谁知这天下午,郑虞忽然发博:即使非常遗憾,不过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尊重选手的决定, 另外,大家持续关注sun的其他参赛选手哦, 给予他们支持和鼓励, 创造出更好的作品。 粉丝们见状立刻被深深感动到了:啊,她们的郑虞哥哥, 真是一位宽容大度、爱才又温柔体贴的艺术家! 那个讨厌的友枝,凭什么说她们的哥哥性骚扰!就算有其他女孩也发声了那又怎么样,郑虞哥哥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些事?肯定是假的! 那些证据也都是拼凑的, 是录音截取, 是恶意剪辑! 她一定在造谣!她之前就是在污蔑哥哥!她真该死!!! 于是她们再度冲进女孩的社交软件, 冲锋陷阵,慷慨激昂,激情谩骂并指责着,刷了好几万条。 互联网暴民们始终无休无止,自认为高高在上,无比正义地对她指指点点。 “你有罪” “你是个烂人” “去死吧” 攀爬在评论区的条条恶评如同鬼火,在熊熊燃烧着露骨的恶意。 世界在下沉。 伥鬼在乱舞。 午休,高秋佳合上手机,捂着脸趴在桌上,口里依旧难以置信地喃喃着:“好可怕。” 她从前对网暴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吃瓜看戏罢了,偶尔点个赞和踩,不多参与讨论,如今却是第一次直面这种扑面而来的、不加掩饰的露骨恶意。 那个郑虞明显是在装好人,表面摆出一副无辜又大度的嘴脸,实则把刀递给为他冲锋陷阵的狂热粉丝们,让她们得了号令,尽数捅向无辜的友枝。 她们p她的遗像,人身威胁,言语羞辱。 无所不用其极。 或许他们会有短暂的疑惑和怀疑,但是又迅速被资本运作掩盖和粉丝滤镜的洪流冲散,被狂热的喜欢支配下,她们用尽一切排除异己,杀死异端。 友枝坐在旁边吃零食,高秋佳扭头,担忧地看着她,却见少女的神色平静,连眼皮都不掀一下。 “枝枝,你没看微.博吧……”她忍不住这么问。 “没有,我卸载了,怎么了?”友枝问。 “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高秋佳连忙摇摇头,打个哈哈地笑了笑。 自然没看到友枝指尖紧紧掐进掌心,和紧攥着的手。 友枝清浅地呼了口气。 事已至此,就都别想了。 想了也心烦。 她现在只想远离是非,好好学习。 简称,佛了。 被身后少年拨弄了一下发尾,她眼帘抬也不抬,没精打采:“别弄。” 恹恹的,没什么活力。 友枝一上午都没怎么说话,处于自闭状态。 自然不知道坐在她身后的祁凛见状,托着下巴,打量了她足足半节课。 手机搜索历史词条:怎么让女生变得开心起来? 课间,她头顶忽然飞来一只叠纸小青蛙。 ?她抓下来,看了看。 一开始,友枝还以为是身后少年的又一次恶作剧,结果那小青蛙折的很精巧,按着尾部就能一跳一跳的。 开玩笑地把折纸青蛙放在高秋佳的脑袋上,对方像被封印一样,愣愣地看着她。 友枝被逗笑了。 “欸,这谁叠的啊?”她问。 “不知道啊。”高非这么说,然后偷偷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年。 祁凛闭目,修长指尖点着桌面,依旧在听歌。 闻言,少年漆黑的长睫毛颤了颤,却没有说话。 友枝的心情稍微好了点,直到下午,满血复活。 谢谢你,叠青蛙侠!——她这么开玩笑地和高秋佳打趣说着,然后把小青蛙收进桌洞。 “…”祁凛坐在后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 混乱的日子重回正轨。 她踏踏实实地在赤锋中学上学。 偶尔叛逆,但行无差大轨。 沈归京也是高二的,和祁凛不在一个班,但是两人经常结伴,放学一起回家。 放学后,她提着书包准备出教室,一出门和对方正好碰上,后退一步,却撞上某个人的胸膛。 转头,又是祁凛那张散漫的俊脸。 白衬衣黑裤子,身高很高,斜挎着黑书包,少年插兜垂眼看她,睫毛长,眉眼冷淡又痞气。 偶尔戏弄人的恶劣少年。 友枝心里默念。 见她眼底露出稍微疑惑的神色,祁凛开口,轻而淡漠地吐出三个字:“课代表。” 赐我狂恋 第28节 他手里拈着一本语文练习册,随意朝她抬了抬:“明天的作业。”祁凛对她说。 友枝接过。 他转身把另一本练习册扔给站在门口的沈归京,随口一句“谢了” 她随意把他交来的册子翻了翻。 之前班里有女生转学,语文课代表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因为那天祁凛实在不干人事(…),友枝迎着江露无比期待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低头随意瞥了一眼对方的作业,祁凛八成是抄了沈归京的答案,字迹潦草,龙飞凤舞,糊弄至极。 虽然这俩人课是停了,但作业还得继续写。 她伸手接过,少年绕过她往外走,她迟疑一会,然后出声叫住了他:“等一下。” 少年脚步一顿,逆着夕阳的光线转过头朝她看来,神色有点不耐烦:“啊?” “学校那边想怎么罚你们?” 她这么问,顿了顿,又说:“如果可以,我能够帮忙——” “不知道。” 他说完就走了。 友枝被噎了下,抿唇,有些怏怏不乐。 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忙而已……这人怎么这样啊。 ……这么凶。 捏了捏手里的练习册,一赌气随手扔在桌前。 沈归京倚在门框边上,见状笑了笑,对她随意点了下头。 “拜拜。” 所有人都放学了,教室里空荡荡的。 她松懈下肩膀,靠在墙边,轻轻呼了口气。 “都什么事啊这是……” 她莫名有点烦闷,皮鞋轻轻一跺,把桌上的练习册再次拿起来,放到桌角摆好。 窗外的树影不断摇晃,少年刚才经过她时,友枝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可现在人已经走了,那股香气却隐隐没散。 她在空气里随意嗅了嗅,转过脸,那件黑白校服外套被搭在第一排的椅子上,少年没拿走。 鼻尖萦绕着熟悉又陌生的香味,依稀分辨出是柠檬熏燃云荼白茶混檀香。 友枝诧异地掀了掀眼帘,这香味,她只在一个地方闻到过。 微微蹙起眉——她知道的那个地方,应该从没有外人去过才对。 而且祁凛这个人,虽然总是捉弄她,但实际,他的性子应该很冷漠吧。 拒绝别人顺手的好意,有些生硬。 好像是一个敏感缺爱的问题少年,野蛮生长,总是把尖刺竖起,对向外界。 她思考着摸了摸下巴。 算了,原谅他吧。 // 两人走出学校时,夕阳已红遍天际,祁凛拎包随手搭在自己肩上,短袖牵动到臂弯里的陈旧伤口,他顿住,蹙了蹙眉。 少年走到自动贩卖机前,按下按键买了听可乐,弯腰下去拿时,沈归京随口这么问:“我看你对那小姑娘挺恶劣的?” “什么小姑娘?”他拿着可乐站起身,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 “当然是友枝啊,还能是谁,”沈归京抱臂,狭长眼尾笑得眯了起来:“还绊了人家两次,你可真坏啊。” 他嘴上说着对方真坏,实际上她打踉跄时,自己也没从没扶过。 谁让她不认识他了呢。 不记得见过一面的阿凛也就算了,甚至还不记得他了。 一开始沈归京是有点生气的。 小丫头真该打。 不过比起自己,祁凛才是更在乎的吧? 他这么想着睨了面前的少年一眼,也不知这人记起来没有。 “看来你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咋地。”沈归京说着,声音里不无戏谑,“不然我们怎么在她脑海里被歪曲成校园恶霸了呢。” 而少年听了,勾唇混不吝地笑了笑。 “——小告状精一个,不过好在最后没把咱俩卖了。”祁凛毫不在意地说,随后拉开易拉罐链,仰头喝了一口。 一股辛辣感顿时在口腔里蔓延开,汽水的气泡声咕嘟不断,他随手晃了晃罐子,水汽染湿着修长的指尖,顺着指缝落在地面。 “对她感兴趣吗?”沈归京问。 “喔。” 他心不在焉应了一声,眼底却混不吝的,戴着银镯的手腕随意一抬,又饮完一口,漆黑的眼睫敛着,然后祁凛漫不经心地说:“逗弄着玩。” 主要想看看这只小兔子会不会被逗急了咬他。 心中微末的兴趣像是罐子里的气泡水,一下一下跳着,再荡开小小的气泡。 沈归京看着少年,突然说:“阿凛,你很怪欸。” 祁凛疑惑,掀眸看他一眼:“?别谜语人行吗。” “怪什么。” 喉咙滚动咽下汽水,丹凤眸子动了动,少年微蹙眉头。 沈归京看着他微躁又不耐的模样,露出柴犬般包容的微笑,“没什么。” 就字面意思。 跟幼稚的小学生一样,明明就是喜欢她,却总喜欢通过欺负人家赢得一些注意,嘴上还非说不在意、就逗弄着玩。 祁凛,幼稚鬼。 淡金色的夕阳映照着少年略微汗湿的脖颈肌肤,喉结上下滚动,其上些微的汗水闪闪发光。 少年感十足。 喝完后,祁凛单手发力将易拉罐掷向垃圾桶。 五米的间距,“duang”的一声,精准落入。 “你先走吧。”他随意抹了把唇,祁凛拎着书包转身时,沈归京问他:“上哪?还去礼室?” “嗯。”他沉沉应声。 “对了,明天是去看望阿姨吗?” 少年的脚步登时顿了顿,没有回头。 “嗯。” 声音略沉。 走出几步,祁凛打开手机,忽然发现自己收到一条来自女孩的消息: suzy(友枝):记得写语文作业鸭!!千万不要忘了!!!(小黄鸭威胁指枪.jpg) 他什么时候加的好友? 想了想:哦,那次的作业更正。 他挑眉“啧”了一声。 然后把消息删了,插兜酷酷地走掉。 只要装作没看到。 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作者有话说: 沈归京:我看透了一切(柴犬微笑) 傲娇凛:逗弄着玩 (发出很想要评论的声音——) 第21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周的周末, 友枝拖着一大堆画具去楼外,支画架,摆放颜料盒, 又打了一大桶清水。 友娜风风火火推开门出来,拿着件布料就往她身上比量,“枝枝快来帮妈妈试试衣服。” 友枝的母亲是高级成衣设计师,受雇国外大牌venorand,设计方向主要是西式洋裙和晚礼服,平时她居家办公,定期往国外邮箱交稿,偶尔接高定手工单,而友枝经常充当她的服装参考模特。 今天友娜的设计风格是北欧田园风少女。 精致奢华的配饰一大堆,纹绣雪纺白褶裙,银链扣环腰带配羊皮小靴,衬着少女腰肢玲珑,在打光镜下艳美照人,女人拿摄像机对着友枝咔咔一通拍, 等友娜的设计手稿一完成,她潇洒离场, 漂亮精致的田园风小洋裙就成了不中用的废物, 随友枝任意处理。 戴着一顶白色贝雷帽,因为身上衣服的抽绳和系带们实在太过繁琐, 友枝也懒得去换了,直接开始作画。 友枝一般画两种画。 一种就是普通油画,用各种画笔刷子, 刮刀, 用木炭笔勾勒初稿, 然后上色,成品精致而漂亮,蕴意深厚,适合参展。 一种是情绪油画,即“自由创作”,色彩热烈,用意大胆,且完全自由,毫不束手束脚——她更偏爱这一种。 情绪油画时,创作者往往随心所欲,不受约定俗成的绘画步骤的影响,他们用染着颜料的各色玫瑰花、厚羽毛、软手帕巾作画,或者粗暴一点,直接上手抹,要不就是用的顺手的鹅卵石——一切东西都可以用来作画,但很少用画笔。 完成后的画作风格,以她所学的这一派来讲,作品通常蕴意讽刺露骨、大胆浓厚,且善用斑斓绚丽的色彩,非传统油画的奇幻颓靡而艳丽风格,给人以视觉效果上的巨大震撼。 这种新奇的作画手法自然吸引了无数人慕名观看,在网上热度很高,友枝的一个作画视频在ins上的点击量曾在一天之内突破千万,她也被人们质疑辱骂过了无数次:浪费颜料资源、为博人眼球、艺术家的神经质。 友枝的技艺手法师出艺术名家江宴礼,后者的情绪画作已经在业界内享誉盛名,技艺炉火纯青,如今他更是成为被捧上艺术神坛的魔鬼天才——即使在成名之前也是一片无止境的骂声。 友枝对此并无多大感觉,艺术向来是不需要所有人都理解的,画者的成功往往伴着无数骂声而来,有人喜欢你到把你捧天上,自然有人讨厌你恨不得把你贬进泥里。 赐我狂恋 第29节 在脑海里酝酿好此次画作的主题,睁开眼后,她提起一桶纯色的颜料,然后往支好的巨大画布上尽数泼去。 然后她彻底放开手脚,等半干后把画布放倒,友枝拿起了工具,全然沉浸在创作之中。 她处在自家别墅庭院中,一块不大不小的白色空地上,四周是草野青青,几乎开盛过头的花圃里不知名的粉白小花迎风摇晃,小麻雀在其间蹦跳啾啾,时不时传来隐约的花香。 在和煦温暖的阳光下,友枝舒展眉眼,心神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喜欢作画的时候,可以完全沉浸,心灵放松,好像心思飘忽在了外太空,却又与眼前的一切都有联系。 直到剧烈的花瓶摔碎声在后方栅栏外惨烈响起,惊得庭院里的小鸟们扑扇翅膀迅速离开,树叶掉落在地,远处传来几声吵嚷的狗吠。 而庭院里的少女却浑然不觉,依旧忙活着手里的画作。 长长的睫毛微抖,顷刻间,眼前偌大的画布染上无数斑斓的颜色。 —— 隔着十几米的别墅区,祁凛单手甩上了眼前厚重的金属大门,彻底隔绝了屋子里那个中年女人大呼小叫的声音:“祁凛,哎呀我的少爷,你好歹把额头包扎一下再走哇——” “不用。”他这么冷淡地回。 二楼传来“彭”的一声巨响,被囚在房间的女人冲出来,把方才砸他的厚皮书本狠狠掷在阳台窗户上,透明窗面砸出一点隐约的裂痕。 她怒吼尖叫,窗台被不断击打着,发出扑楞的响声。 祁凛走出大门几步,回头仰脸,看向二楼那扇落地窗。 和他有五分相像的漂亮女人正双手激动地抓着金属防护栏,她低头死死瞪着她,发丝凌乱,双眼通红,像个疯子一样地朝他嘶吼。 祁凛看着她,目光淡冷,蜿蜒鲜红的血迹顺着白皙的脸庞一直流到下巴,一点点滴在他衬衣上。 他们彼此相望着,阳台上的女人依旧恶狠狠地盯着他,她眼底满是仇视、不甘,怨恨。 好像看在一个仇人,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有时候祁凛在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活着的每一刻,似乎都在碍着孙薇的眼,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明明那么恨他。 却还要生下他。 多么讽刺。 随后那女人被身后赶来的两个护工架着胳膊拉走,她纤细的身影不断挣扎着,咒骂着,最后还是消失在了窗边。 “……” 沉寂几秒,祁凛扭头,毫不留恋地走了。 天很热,树上偶尔传来几声悲寂的蝉鸣,他走在路上,随意拿纸巾捂着不断渗血的眉角,一道细长而深的伤口蜿蜒其上,红色的液体顺着胳膊一路流到手背,少年眼神淡漠,抬手随意擦了擦,谁知道越抹血流的越多。 啧了一声,随后祁凛把沾着血的纸巾揉做一团,扔进路边垃圾箱。 没砸中,少年烦躁地“啧”了一声,插兜走过去,弯下腰预备拿起,不远处的别墅里恰好有个小孩子拿着球尖啸着推门跑出来,看到他蹙着眉、额头淌血的模样,登时掐嗓收音。 “疯子生的小野种!”小孩子指着他这么脱口而出,他声音极大,清澈的眼底带着一股童言无忌般的残忍恶意。 一看就是学舌大人的话。 并且引以为傲,洋洋得意。 他压根懒得搭理,没想到那小孩拿起地上的石块朝他扔过来,一边骂一边做起很丑的鬼脸,阴阳怪气地冲他大叫着:“疯子,小野种,孤魂鬼,快滚开我们家!” 童音尖锐,一声声刺耳又聒噪。 啧。 祁凛翻了翻眼睛,后来他猛地一跺脚,作势朝他走去并高高扬起手,摆出凶狠表情,那小孩立刻被吓哭了,皮球没拿转身就跑,死命拍着别墅的门扉大声哭喊:“妈妈!妈妈!有人欺负我!” 门缝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把小孩猛地拉扯进去,怕事的女人对门外的少年匆忙骂咧一句“你他妈的要死!”然后重重地关上大门。 祁凛弯唇冷冷一笑,然后四下看了看,他随手抄起一块砖头狠狠扔到对方门上。 彭的一声,砖头受击碎裂,掉落在地,在那道金属门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凹陷。 隔着门扉,小孩子的哭声更大,在清脆的打屁股声之后顿时安静,一下一下抽噎,里面的大人也再没了动静。 他走到前面的岔路,抬眼,见抽着烟的沈归京抱臂倚在墙边,对方一见他,“霍”了一声,“你怎么又弄成这样。” “她又发病了。”眉角处传来细微的痛楚,逐渐放大,他略微蹙眉,那血就顺着肌肤晕染到狭长的眼窝。 “我说,”祁凛的声音偏冷,问他:“你有创可贴吗。”之前买的那盒也不知道扔哪了。 对方掏掏口袋,把东西递过来,问: “阿姨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就那样。”他一句话也愿不多说,方才屋里的压抑气氛他已不愿再回顾,随意贴好眉角,安静下来,祁凛单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此时正从自己刚才进过的别墅里走了出来。 他站在那,和那些保姆以及护工们交代了几句,然后转身上了一辆奔驰车,扬长而去。 每个月都如此。 少年直勾勾地看着这一幕,目光沉寂阴暗。 和母亲烦躁而无比压抑的会面,每一次都不欢而散。 与其美化为不欢而散——不如说,是她单方面的发泄。 眼睫略微翕动,祁凛低头,嘲讽地扯了扯唇角。 ——日复一日的疯癫,只要女人看到自己,上一秒还文静如画,而就在未知的下一秒,她忽然开始怒吼尖叫发疯,她把手边能够到的一切东西狠狠砸向他。 书本,笔,花瓶,相框。 四分五裂碎在地上,怒吼着咆哮着,暴躁,癫狂,歇斯底里。 亳无理由。 昔日优雅得体的女人,用毫无仪态的模样凶狠地辱骂攻击他,夹杂着“当初就不该生你”“都是你我才变成这样”“不是你他不会离开我”的攻击——仿佛将他视作毕生的仇敌。 只是为了那个他几乎未曾谋面的“父亲”——在孙薇生下他那年,毅然决然地离开津北城、抛妻弃子的家伙。 烦躁的心绪暴烈涌上来,他闭了闭眼。 黑漆皮打火机在指尖上旋转明灭,祁凛低头,把手伸向自己的外套口袋,想摸一根烟出来,还没摸到,忽然身后大门“彭”地一开,高非鬼鬼祟祟地从里面走过来,一见到他们两人就说:“凛哥,京哥,你们快猜,我刚刚在楼上看到了什么?” 祁凛没兴趣,高非却显得兴致勃勃。 “猜猜嘛,猜猜嘛。” 他单手拈掉创可贴的包装,往自己眉角上贴着,随后漫不经心地猜测问: “哦,又有人洗澡没拉窗帘?” 高非愣了两秒,说: “哎呀不是,我看到有个姑娘正在屋子外面画油画!” 油画? 两人的脑子里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友枝?” 一尾刺烈的痛感蔓延在眉角,祁凛指节抚着创可贴下的伤口,提到这个名字,他略微抬了抬眸。 第22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二层别墅前的花园庭院内。 踩上台阶靠在墙角, 隔着青青草坪望过去,不远处的女孩,身上那条漂亮的白裙像在空地上绽开一朵花, 隐约透着一点蓝调,裙摆被斑斓的颜料染了不少颜色。 一头黑色的长发披在少女纤细的肩膀上,几缕发丝垂落下来,她鼻尖和脸上都有一点漂亮的油彩,在夕阳下气质柔软而浑身熠熠生辉,清澈的瞳孔染上一抹淡金,此时正专注地蹲在浅色地毯上作画。 沈归京眼前一亮。 随后他朝身后轻轻吹了声口哨: “阿凛,快上来,有好东西看。” 被沈归京叫上来,祁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双手撑在斑驳的白墙头,再随意一掀眼帘,结果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花草茂盛的庭院,中间空出的地面上有一块硕大的画布, 斑斓鲜艳的颜料在阳光下缓慢凝结,纤细漂亮的少女和身边烂漫的暮夏花草丛融合在一起, 显得莫名好看。 是友枝。 她衣服和脸庞上沾染斑斓的油彩, 一双眼睛却很亮,沉浸着光芒, 几乎逼人到不可直视。 鸟儿叽喳叫着。 有不知名的蝴蝶飞在她发上,轻轻扇动翅膀,少女唇角勾着笑, 眉眼间熠熠生辉。 天边金色霞光落在她身上, 恬淡而灿烂。 有那么一瞬间祁凛觉得心忽然静了下来, 方才一直暴.乱繁杂的思绪逐渐消失无踪,好像连自己眉角的痛楚也减轻到几乎没有。 他自己都一阵惊奇,等意识到时,他已经趴在墙边看了好一会了。 墙边正趴着一只猫,此时伸了个懒腰,踩着猫步慢悠悠走过来,小爪子踩着他的手背。 它在祁凛怀里寻了个安逸地方,一屁股坐下来,舔爪子。 祁凛轻轻撸着怀中的猫猫头,一边抬头,看着那个少女画画。 丹凤眼一眨也不眨,漆黑的长睫毛微颤。 他看到阳光落在她身上,那个少女的肌肤似乎笼着白生生光晕。 一双桃花眼里漆黑透亮,像是搅动春雾的露水。 干净,艳美热烈。 闪闪发光。 下一秒,就见友枝拎起饱满漂亮的蔷薇花枝,沾入颜料桶,花朵上未干的水汽随着动作洒过草地,随后它被少女重重拎击向画布,在其上留下深浅不一的深色痕迹。 花朵染上颜料,她的指尖也抹上色彩,友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被染脏的衣物,十根细指依旧肆意在画布上描画着,勾勒着瑰丽漂亮的轮廓。 沈归京见状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这在干吗呢。” 祁凛歪头,不置可否:“不知道。” 或许是行为艺术? 赐我狂恋 第30节 一副完全沉浸的模样。 实在太过耀眼,以至于所有人一时都看的目不转睛。 高非开始啧啧赞赏:“不愧是少女艺术家,浑身裹满颜料都这么漂亮,而且身材也不错。”话一说完,他被身边两人同时一瞪,顿时缩了缩脖子。 祁凛怀里的猫咪揣揣手,仰头冲他“喵呜”一声,被摸得舒服到眯起眼。 画作快要成型时,友枝忽然听到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响。 一抬眼,见那三个男生齐刷刷地靠在她家墙头,而掉在她庭院里的正是他们某个人的外套。 而那个耳朵上戴着银色耳骨链、高挑俊秀的黑衣少年,此时随意靠着墙,正淡漠无生地望着她。 “……?” 这是什么展开。 她一下子站起来。 然后发现他怀里还抱了一只猫……一只特别像肉松海苔卷的,三花小肥猫。 窝在祁凛怀里的三花胖猫冲她“喵呜”一声,站起身抖了抖毛,接着它利落跳下墙根,迈着优雅的小猫步走了。 午后的阳光太盛,照得友枝眼睛疼,她略微遮着日光朝墙边看去,见祁凛单手撑着下巴,少年的脸庞上丝毫没有偷看被发现后的窘迫,他反而懒洋洋地抬起手,跟她随意打招呼:“呦。” 少年锋致的眉角贴了一块创可贴,创可贴晕着鬓角的血,他狭长眼尾坠着一股淡淡的疲倦。 他受伤了? 友枝见状,微微睁大了眼睛,忍不住上前一步。 他眉角流了好多血,看着怪慎人的。 她看着祁凛,有些迟疑地说:“你……” 对了,她屋里的医药箱……是放在哪里了来着? 不过,就算她问祁凛要不要进来包扎的话,八成也会被他冷漠地拒绝吧。 一时相顾无言。 半晌,少年侧过头,眉眼和唇角淡漠。 “嘿嘿,友枝同学,在画画呐。”高非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生拉硬拽地开始找起话题来:“早知道是你在这里,我就把我妹也叫来了。” 友枝费解地皱了皱眉,这才问道:“你们扒我家的墙头干吗?” “看来我们住在一个小区。”沈归京答非所问,拈着根草吹着:“刚才我们在二楼看见你了,就好奇过来瞅瞅。”他说完,把视线移到地面正敞开的那条巨大画布上,突然一阵好奇地:“欸,你这画的是……” 友枝很快注意到那戴单边耳饰的少年投来的视线,她脸上顿时烧热起来,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迅速把画布收起:“我就随便画画。” 可不能被人看到。 因为……因为她画了一个赤.裸着上身的野性美少年。 他容貌昳美,眼神空洞淡漠,唇瓣嫣红欲滴,少年怀抱着一头缠绕着无数银链的巨大的黑色孤狼,竖起的浅金色瞳仁危险而淡漠。 少年有着纤细的手腕和极其有力的臂膀,肩宽窄腰,腹肌线条有力偾张,狭长的眼尾微挑,锋致漂亮的眉眼间萦绕着一股神秘慵懒的危险。 ——友枝一向喜欢画美人。 穿旗袍的妩媚妖艳的女人,穿汉服的明艳活泼的风华少女,或者是各种各样的美少年。 漂亮英俊的少年自然是赏心悦目的,因此在刻画时她总是尽态极妍地设计描绘,毫不掩饰,正因如此,她总是在充分地暴露自己的xp——性感的身体,不驯的性子,俊美的五官,目空一切的骄傲,且身世悲惨。 世界待他恶,他却从不驯服,浪荡而狂野。 在发布这类作品之后,她的评论区里就经常充斥着 “太太饿饿饭饭”,以及“谁的裤子又飞了我不说”“斯哈斯哈,摩多摩多” 的涩涩评论。 因此友枝被好友桑晚调侃过老色批了。 友枝回一句“彼此彼此”,她之前可偶然见过,对方手机里偷偷存着酷哥同桌小谢同学的腹肌照。 “我觉得虽然你最近对他的吐槽有好多,嘴上很嫌弃但实际并没有,枝枝,其是挺喜欢这个少年的吧?”前天,桑晚曾开玩笑地这么问她。 友枝一听诧异:“有吗??” 顿了顿,最后她还是认了。 好吧。 毕竟……很难不感兴趣啊。 从第一眼见他开始。 ——在画今天这样的一幅图前,她缠着舅舅,听了不少有关这个小镇少年的旧时往事。 比如他那个疯疯癫癫的母亲,她那冷漠神秘的娘家,以及他抛妻弃子去外地结婚生子的父亲。 大舅之前曾非常夸张地跟她说:祁凛的母亲在几年前精神失常,好了几年,但后面越来越严重,一直没治好,后来她险些因为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而被送进监狱。 孙家人对自家小女儿仁至义尽,花了很多钱打点上下,多番求助和运作,才使孙薇免于遭受一场牢狱之灾。 而他们却对她生的孩子冷漠至极。 孙薇的儿子祁凛,是出生就被彻底放弃的人。 舅舅说,他自小无人看管,野蛮生长,因此乖戾嚣张,离经叛道,对什么都一副懒散不感兴趣的样子,却很能打,让人怕的不行。 所以,他应该是个缺爱的家伙吧。 友枝想。 ——他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孤僻倨傲,又阴鸷不定,就算是过年那一天,他也不会去他的爷爷奶奶家,又或者外祖的家里。 像是离群索居的孤狼。 而友枝画布上的这个美少年,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创作灵感来自于祁凛。 他身上那种颓废热烈、阴鸷不驯的孤傲气质让她很感兴趣。 ——人看着懒散漫无,可是又野性十足,丹凤瞳孔黑的透亮,生猛热烈,像是野心勃勃的兽类,一条凶狠的大狼狗,有时候却又懒散的像是在屋顶上晒太阳露肚皮的黑色野猫。 其实她看他第一眼时就想画这玩意了,毕竟在遇到他之后,自己的灵感突突跟喷井似地不停往外冒。 她不用,那就是傻子。 有事知道这祁凛一向眼尖,她不知道他到底看出来什么没有。 所以被这样直白地撞见,到底是有点羞耻了。 此她满手颜料,素色的裙摆被风吹动,友枝看着少年那双黑漆漆的眼睛,莫名有点心虚。 “那个…”清清嗓子,友枝正要张口诘问他们偷看的事来转移注意力,那个黑外套的少年已然灵巧地跃下墙头,转身走掉了。 沈归京看着他的背影,又转脸,对她轻巧地笑了笑:“可能是阿凛今天心情不大好,你别在意啊。” 友枝张了张口,心中一时费解,她脑子里忽然没来由想到这一个词: ——欲擒故纵。 虽然有点难为情,不过这真的蛮像的。 让她看到他,却又不说话,简直是钓系。 ————— 祁凛步行回家。 说不上在高墙上看到她回眸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跳忽然加快,到底是个什么奇怪反应。 那双眼睛搅动水雾一样,莹莹的带着错愕,挥之不去。 走出五十米远,祁凛在一处三层别墅前停下,推开眼前的大铁门快步走进去,又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拧开别墅的门锁。 关门,换鞋。 揉了揉散发陌生反应的心口,他闭门把后背靠着墙壁,沉默几秒,闭眼,少年烦躁地深深呼了一口气。 烦死了。 怎么他脑子里全是那个丫头。 作者有话说: 咱就是说,纯情男高yyds 第2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话说, 一个浑身上下都耀眼漂亮的家伙跑到直辖市的偏远郊区里来上学干什么? 直到在浏览器里搜索“友枝”这个名字,顿时,铺天盖地的评价和新闻纷涌而来。 ——乖张貌美的艺术生少女, 才华横溢,天赋异禀,曾获无数艺术类绘画大奖,在网上颇有名气,与此而来的还有腥风血雨般的无数恐怖争议。 曾经通过画作为一个遭受侵害的柔弱女孩悍然发声,却因为女孩的忽然反水,遭到了施暴者的粉丝们无休止的攻击谩骂,且至今未歇,愈演愈烈。 他见状,了然地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一样的倒霉蛋罢了。 // “那丫头还会唱歌呢,你知道吗?”某个周六的下午,阳光映照在屋子外层的玻璃窗上,沈归京忽然开口。 “哈?”枕着双臂仰躺在沙发上的少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睫毛颤动两下,兴致缺缺:“提她干嘛。” 两人正待在4s店里, 摆弄一辆重机箱的哈雷pan 1250 special。 半途祁凛修累了, 靠在软皮沙发上假寐,由沈归京接替。 打了会游戏, 他觉得眼睛疲累了,想睡觉。 屋里的光线太亮,沈归京又不肯关灯, 他只得拿一本《基督山伯爵》挡着脸庞, 大刺刺地躺着, 闭目养神。 屋里音响正放着不知名的轻音乐。 旁边茶几上摆放的圆形鱼缸里,一条红色金鱼忽然摆尾跃动,在水里滑过一声响亮的水流,鱼嘴翕动,不停吐着泡泡。 水流响过第三声时,祁凛彻底醒了,蹙眉。 疯了吧这鱼,发什么癫。 赐我狂恋 第31节 他侧过脸庞漫不经心地看去,金鱼正朝他这边张嘴吐泡泡。大大的金鱼眼晃动,伴随着修车时轰隆的马达声,沈归京的话又模糊地传进他耳朵里:“我是说,她在网上挺有人气的。正好我们的乐队还缺一个主唱,你懂我意思吧?” 他听了,不置可否。 随后祁凛掀开书本,随手点开微博里的一个关联词条。 视频里的那个少女穿着复古蓝色长裙,素着张脸,怀里抱着民谣吉他,坐在茵茵杨柳下轻轻哼歌。 很空灵的声音,她唱的貌似是日文歌,视频标题是《打上花火》。 “光芒怦然绽放/烟花映入眼帘/一定是夏天还未结束/将暧昧的心结解开再紧紧相连/愿今夜永不结束……” 弹幕正疯狂滑过评论,有好的有坏的,密密麻麻影响了整个屏幕,他蹙着眉通通关掉。 祁凛撑着脑袋,一双眼睛偶然扫过茶几,定住。 上面放着沈归京前几日翻出的有友枝的那期flake艺术画报,封面上的少女有一双不驯的桃花眼,她穿白色花边抹胸上衣,黑色时装吊带裤,露出一段白生生的纤细腰肢。化着长眼线,眉眼张扬,妆容精致却不显俗艳,光鲜亮丽。 少女和另一个艳美女孩站在一起,四周紫色的鸢尾花瓣紧簇,咬着一尾紫色玫瑰,她眼尾狭长,扬着下颌,一双桃花眼直视着镜头,妆容酷辣,容颜秾丽逼人,甚至和那些电视里的明星们不相上下。 顿了顿,他索性拿起手机,耐着性子点开方才的那条搜索记录,推送里又跳出来一条新的弹唱视频。 关了弹幕,只能看到镜头里的少女低头唱歌,用指尖拨弄琴弦,周身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祁凛眨了眨眼,专注地看着。 短暂的几十秒后,视频自动播放下一个,她在唱jay chou的《兰亭序》: “掬一把月手揽回忆怎么睡 又怎么会心事密缝绣花鞋针针怨怼 若花怨蝶 你会怨着谁 无关风月 我题序等你回… 那句“若花怨蝶”砸在耳膜,少女的声音柔凄,却并不哀怨,缓缓潺潺,像是流水蔓延过花瓣,有蝴蝶点在上面轻动。 ?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文采大长,真怪了事了。 祁凛微勾了勾唇,而心绪平静地像是被水流漫过胸膛一般,身体笼罩在一方小小的浴缸里,被四面八方的蒸腾流水裹挟。 温柔地包绕着。 少年的指尖停留在进度条上,却迟迟没有拽动,直到视频播完停止。 一分五十秒的弹唱,他竟然不知不觉地看到了最后。 少年微一怔愣,随后关了手机扔到沙发上,动作较大地翻了个身。 沈归京的声音忽然从前屋里飘了过来:“你觉得怎么样?好听吗?” “一般,就那样。”他闭了闭眼,这么说。 ……勉强算得上好听吧。 //—— 放学后的办公室,在听完教导主任的话以后,祁凛面无表情地扭头就走。 重重摔上门后,少年扬起下巴,眉宇结着一层森寒的冰霜。 抿着唇从教室拿书包即将走出去,半途被一个男人出声叫住,“小凛,你等等。” 少年猛地顿住脚步,半晌回头,神色淡漠地唤对方一声“小舅舅”。 孙家的小儿子,孙薇在疯前最宠爱的弟弟。 也是孙家里,唯一一个把他当人看的。 “你知道如果你不认罚,我会很难办,打点那家人耗了我不少时间,这算是最后的让步。”孙应堂叹了口气,他单手扯了扯领结走过来,“沈家那孩子和你一起,活也不太重,你们在学校随便应付一下就可以了,也不用背上什么处分。” 他说着,把手搭在少年肩膀上,拍了拍,用商量的口吻:“小凛,你答应舅舅,明天就去。” 少年缄默不语。 几秒钟后他缓缓问:“小舅舅,你是觉得史凯没错是吗?” 孙应堂叹了口气,“这种事发生了确实不光彩,我也知道你们是愤愤不平才出头,现在被对方反咬一口,我也很难办。” 他磨了磨牙,随后抬眼看向自己的小舅舅。 少年目光直勾勾的,凌厉而不加掩饰。 祁凛一字一句地说: “我告诉你,那是他活该,欠揍,如果有下次,我还是会这么干。” “我对他的行为不加置评,但是我得先保住你。”男人说了这么一句。 少年沉默。 他们那天并没有把史凯太怎么样,只不过揍了一顿,没怎么下狠手。 谁知道职校的人后来插手又堵人,把人毒打一顿,还栽赃到他们赤峰的学生身上。而史凯心怀恨意,不敢得罪那群职校的人,最后只指认了他们。 孙应堂扬了扬眉,最后只得说:“如果还不认罚,那些跟你一起揍人的孩子也得背上处分,要是谈不拢,他们可能还得进少管所,你确定要把这事继续闹大吗?” 祁凛一把拂开男人的手,走了。 刚出门,一阵风猛地吹起来,少年被什么东西打到眼睛,掉落在他的鞋边。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团着的茶花花苞,索性不耐地一脚把它给踢开。 祁凛仰头深呼吸一口,只觉得胸腔里闷烦无比。 有人在说话。 他眼睫微抬。 不知是什么花的香气忽然映入鼻息,伴着低低的声音,像是风在树叶间低吟,紧接着有一股奇异的心安感包绕了少年的胸腔,他渐渐变得不再那么躁郁。 末了他低骂一句,祁凛一拳狠砸在走廊柱子上,站在原地酝酿了好久,终究还是妥协地转过身。 旁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从假山后的小路里走出来的少女抬眸惊了惊,抱着书本慢慢走近几步,有些诧异地看着站在走廊里的少年,“祁凛?” 祁凛的瞳孔轻轻一动,这才意识到方才有人正站在花丛下面背书。 少女没穿校服,散着头发,穿白衬衣短裙,过膝的长筒袜。 白色衬衣扎进裙子里,那段腰肢细的像塘里的芙蕖。 她的瞳孔在阳光照耀下很浅,风把友枝的头发吹乱,女孩抬手轻轻理了理,抚到耳后,露出一段雪白的颈。 她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隐约带着好奇。 少女的脚下的是那束被他踢开的白茶花。 ……太干净了。 祁凛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个词。 他所见美好事物并不多,无趣而令人生厌的东西却占满了:灰色的街道,冻冰的泥滩,空荡的房子。 又或是孙薇的痛苦哀嚎,句句指责,那个冻死人的大雪夜,冻僵的手指,发炎的伤口,彻夜失眠。 而现在,所有的东西似乎开始慢慢褪色,还染上了些别的什么。 于是他纷杂的心脏里,一股难以言说的躁感涌了上来。 他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她给自己下蛊了吗?怎么挥之不去的。 少年垂下眼睫,略重地呼吸着,蓦然又蹙眉,很焦躁的模样。 随后他转身就走。 友枝看着他很快消失在走廊里的背影,目光变得有些疑惑。 “到底谁又惹到他了。” 她奇怪地这么自语道。 // 晚上十一点,关了灯,祁凛再一次试图入睡。 吃了褪黑素,戴了眼罩,把被子铺平,少年呈大字躺在床上这么静默了好几分钟。 几秒后,起身。 祁凛果断放弃,拿起床头柜上的漫画书翻看起来。 结果发现借回来的漫画扉页上,有一股淡淡的橘子香味。 女人的。 又是友枝。 啧。 他胡乱揉了揉额前的黑发,翻开几页看着漫画,而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却想起下午的走廊,少女那段纤长的白颈,还是那双水亮色的桃花眼睛。 而且她那天好像涂了唇彩,唇色很漂亮。 祁凛很快回过神来:“草。” 又他妈在想这丫头。 疯了不成。 他把漫画书随手扔到书桌上,然后掀起被子盖过头,侧过身闭目睡觉。 这天夜里他没有再梦到寒冷的雪夜、冰凉刺骨的泥滩、还有那口滑腻恶臭的枯井。 而是一座香气四溢的花园。 学校的玻璃花房。 即使是秋末里的草木,依旧茂盛,藤条上坠着紫色的铃兰,花坛里栽着粉白的蔷薇,各种不认识的斑斓花朵,枝桠间还有蝴蝶飞舞,随后它们轻轻落在一个少女的指尖。 友枝。 她穿着那天画油画时的漂亮裙子,戴一顶白色贝雷帽,正站在团簇的花朵下面,冲他微笑。 赐我狂恋 第32节 阳光倾泻,她眉眼艳烈漂亮。 “和我一起玩吧?”她这么对他说。 他下意识地拒绝,她却自顾自地走过来牵他的手,祁凛不受控制地被她拉着,往前走了好几步。 她咬着一朵紫色蔷薇花,走到花丛中间,少女略微歪头看着他,勾着唇笑得灿烂又漂亮。 “你很孤独吧?” 祁凛下意识摇头,不由得嗤笑:“你少自以为是——” “那你喜欢我吗?”少女又问。 祁凛先是一愣,唇瓣动了动,忽然蹙眉,“你一个女孩子……” “要我拯救你吗?” 他蓦然愣住了。 过了好久,祁凛才磨着牙缓缓地: “你他妈在瞎说什么……” 那双桃花眼的主人忽然凑近,花朵似的柔软唇瓣倏然吻在了他唇角。 祁凛:!! 奇怪,身体忽然变轻了,心脏仿佛没有了重量,一切都轻飘飘的,又好像站在云端上。 怎么……回事? 他茫然地看着她微合拢的眸子,近在咫尺的呼吸,那两尾轻颤的睫羽,像是振翅的黑蝶。 应该推开的,却没有推开。 手指攥着停在腰侧,发紧。 “那我来拯救你啦。”她忽然退后几步,这么轻快地说着,然后转身跑向了烂漫花丛深处,很快消失不见。 离开时好像有花香映入鼻息,少女灿烂的笑容和漂亮的裙摆仍然记忆犹新。 睡梦里的祁凛感觉到自己脸红了,醒来后,他抓起身侧的抱枕狠扔在前面的墙上,猛地把被子掀过头顶,蒙住自己的头。 良久,陷在被子里,少年重重地呼吸了一声,“……他妈的。” 他感觉脸很烫。 大概脖子也红了。 又气又羞又暴躁,他完全睡不着了,而且心脏一下一下抽动,快的要死。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翻身下去打游戏。 揉着眼睛,还是躁动,身体很热,他起身去阳台开了窗户通风散热。 凉风吹动额发,祁凛慢慢垂下眼睑。 ……这是被下了什么蛊。 他在心中默念。 那个讨人厌的小麻烦精。 作者有话说: 纯情男高,做梦害羞羞.jpg 出现的歌词来自: 《打上花火》 周杰伦《兰亭序》 第2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他在赤峰中学的繁忙街角看到一个接孩子放学的女人。 穿着白裙子, 一头长发,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却带着始终温和的神情, 女人手里提着水果,温和的大眼睛张望着远处的校门。 “妈,”迎面走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满脸不驯服,刚踢完球满身的臭汗,脸上还弄得很脏,那个女人却毫不在意,笑骂一声“臭小子”,抬手过去揉乱他的头发。 男生连忙躲开,嘴里小声嘟囔着“我不是小孩子了”,一边跟在她身后走着。 那两张脸上都洋溢着很灿烂的笑容。 祁凛定定地看着。 很多年前,他也曾这样被人牵着,一路走到喧闹的游乐场里,看彩色焰火升空, 坐在旋转木马上开心大笑,她给他买吃的, 把亲手织的围巾摘下来带到他脖子上, 她从来没有对他这么温柔过,那天他是真的很高兴。 然后他被她无情地丢下, 在离家十几公里的地方。 最后手都冻僵,也没有人来找他。 祁凛站在树下,风吹起他的发。少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对母子渐渐走远, 他眼底的目光淡漠而深远。 过了一会, 他捏瘪手里的矿泉水瓶, 抬手丢进垃圾桶,转身走掉。 祁凛坐车去市区,之前的身份证过期了,新的证件被办下来,快递却被寄到了孙家。 ……烦死了。 敲门,打开,少年面无表情地插兜进去,里面的人此时都坐在餐厅吃饭,见他经过,有的掀了掀眼睛,有的闷头吃饭,基本视若无物。 “我身份证快递放在哪?”他这么问。 没人回答,过了过,一个中年男人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塞杂物间了。” 祁凛的眼珠不动,他径直走去杂物间。 “来,我大孙子多吃点鱼。”头发花白的老头用筷子夹了块白花花的肉,放到面前男孩的碗里,抬眼看那少年进入房间的背影,他忍不住嗤了一声,满脸鄙夷。 “姓祁那男的留下的野种。” 竟也长到这么大了。 身形几乎胖成皮球的男生坐在一条凳子上,他鼻梁上架着副厚瓶盖般的镜子,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油到反光,低头打着游戏,输了,很粗鲁地爆了句脏话,手抓起鸡腿大口啃,吃的满嘴油光。 “爷爷,你吃这个吗?”他指着桌上的红烧肉,瓮声瓮气地问。 刚才满脸厌恶的老头一下子笑成沙皮褶子,还把碟子往前推了推,“爷爷不爱吃,你都吃了吧。” 胖男生夹了一大筷子,看了一眼杂物室的方向,忽然大声地问: “爷爷,姑姑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我可不想将来娶媳妇的时候,被人知道有个精神病的姑。”他咬碎肥腻的红烧肉,故意冲着里屋大声说,“可丢不起这人。” “可怜我大孙啊,家门不幸!”老头放下筷子长吁短叹,“你放心,她关在镇上出不来,将来你领着人来了,也不会让她见!” 祁凛站在杂物室里,一点点攥紧指骨到发红,盯着地面,忽然嗤笑一声。 死肥猪。 还敢在他面前挑衅,看来是上次还没被打够。 拆开积灰的快递信封,把身份证拿出来放进钱包里,再揣进衣兜,随后祁凛转身走出去。 视线冷冰冰扫过饭桌,胖男生碰上他的目光身子一哆嗦,低头,压根不敢和他对视。 祁凛嘲讽地勾唇。 怂货一个。 经过饭厅,抽着烟的中年人忽然冲他开口:“这就走了?懂不懂礼貌。” “……”他不理,沉默兀自换鞋,压低帽沿,手指转着金属钥匙串,神情沉寂又冷漠。 “走也不知道叫人!没规矩!”老头见状,狠狠一拍桌子。 祁凛抬眸,淡漠地盯着他。 “瞪什么眼睛,他妈的,和你那个疯娘一样!”对方怒骂。 祁凛嗤笑一声压根不理,转身扭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中年男人丢下筷子,冲着少年的背影破口大骂起来。 “他妈的晦气死,尽早死外面吧!” 回答他的是重重甩上的房门,和少年吐出的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给我闭上你的狗嘴。” 恶心。 踏进孙家的每一步,都忍不住让人作呕。 他们的眼睛,表情,动作。 每一个都让人觉得恶心透顶。 他们眼里只有钱,利益。 因为孙应堂保管姐姐孙薇的所有财产,打算将来留给他,于是坚决不让孙家人动一分。 于是孙家人都恨他,恨不得他赶紧去死。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一条巷子里,也不知要到哪里去,塞着耳机,激烈的音乐声充斥耳膜,直到每个细胞都开始叫嚣着不适,他抬手摘下耳机,抬头看向上方,天空阴沉沉,像是一块吸了水的脏抹布。 手机响了,一声接着一声。 指腹按下去,被接通。 “喂,阿凛,你在哪里?”是舅舅孙应堂焦急的声音,“我派人去接你。”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路标,说了个名字。 挂了电话,祁凛忽然听到从巷子侧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哭声。 一扭头,有个娃娃脸的男生狼狈地跌坐在地上,鼻青脸肿,衣服凌乱,书包和杂物散落在身边,地上的钱包夹是空的。 “……” 祁凛垂下眼睑,静静地和他对视。 赐我狂恋 第33节 “小心……”对方看到他,抽噎着这么说。 前后忽然有人围上来,搭上他的肩膀,眼神流里流气,其中一个人不怀好意地笑着,把手掏向少年的衣兜,“小子,借点钱用用……” 祁凛按住他的手指骤然一拧,那人便立刻发出一声惨叫。 他熟练地把人一扭胳膊反过身,直接按在剥落的墙皮上,那人挣扎动弹不得。 下颌线条俊厉生冷,黑漆漆的额发下,少年的狭长丹凤眼一眨也不眨。 指节用力,那人痛呼出声,“哎呦喂——” 剩下的人见状,纷纷挥着拳头朝他袭来。 祁凛玩味勾起唇。 正好他心情很差,难得有人碰上来主动找死。 几分钟后,祁凛拍了拍手,三个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哎呦哎呦,他俯身拿起一只鼓鼓囊囊的钱夹,随手扔在那个被打劫的人的面前。 扭头走了。 祁凛坐在街头,灌下一口冰啤酒,喉咙里冰的发紧。 舌头摩挲着牙床,忽然一辆车开过来,停在少年的面前。 头顶的蝉鸣依旧吵闹,他闭目蹙眉,心想这都快死了的家伙,怎么还这么不眠不休。 天又变得阴下来。 风卷起脚边的树叶,要下雨了。 几秒后起身拉开车门进去,祁凛戴上耳机闭目,意识失笼,陷入昏暗。 雨水珠不断拍打车窗,滴滴答答。 身处一种水深火热的感觉。 始终挥之不去的噩梦。 母亲是疯子。 父亲抛妻弃子,在外面另有家庭。 是被所有人抛弃的存在。 挣脱不出,也逃不掉。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吧。 他意识朦胧又难受地想。 像是海货商店鱼缸里拥挤的食用鱼,张嘴艰难地呼吸,眼珠翻白,腮际鼓动着,连转动身体都无法做到,某天被戴着手套的家伙从鱼箱里抓住,抵在案板上,悬头大刀咔嚓落下,淋上酱油上桌,成为盘子里的生鱼片。 永远回不到那片海洋。 最后生生熬到死。 // 午间吃饭时间,拿外卖小分队再次出动。 高秋佳有事留堂了,只有友枝和沈归京。 “友枝,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沈归京接过外卖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时这么问。 “什么怎么样?”她闻言抬头,有些不解。 “就是待的怎么样啊,还适应吗。” 她想了想,说:“还行,马马虎虎。” 学校的环境一般般,可也不太差,好歹离家算近的,小区里还有两家连锁便利店。 也不能说不好,也没法说很好。 比如学校食堂难吃,可是外面有外卖。 后桌少年的性格狗都嫌,可是他长得帅。 看得出班里有不少女生都喜欢他,可她们一个也不敢太靠近。 而两人竟然诡异地和谐共处了一阵子,祁凛人又帅又屑,要不是他那张脸好看,她早就炸毛了。 颜值即正义。 ——颜狗友枝如是说道。 对于这人时不时的戏弄,友枝一度很想锤爆祁凛狗头,奈何她武力值不够,单挑铁定是打不过。 哎呀,好烦躁。 被这样戏弄总归是生气的。 得想个办法杀杀祁凛的威风。 “表情很愤怒,在想怎么捉弄阿凛回去吗?” 她闻言瞄了一眼身侧露出谜之柴犬微笑的沈归京,莫名觉得对方有点狗头军师的意思。 “我说,他一直都这样吗?”她这么问。 “什么这样?” “捉弄女生啊。”友枝说完,翻了翻桃花眼。 像是在做乐此不疲的游戏一样,总是缠着不放,做完坏事就勾起唇冲她笑,像只顽皮的狼狗。 “这个啊,”沈归京看着她轻轻笑,“那肯定不是啊。” 友枝忍不住想起在图书馆的那次,那天她看完书累的睡着了,昏天暗地的不省人事,结果醒来后发现自己头发上多了个超级丑的红色小猪发卡,顿时抬眼怒视过去,靠在书架前的少年合上书,对她玩味嚣张地扬了扬眉,扬了扬手机。 上面是一张她顶着超丑红色发卡睡着了的侧颜照,还在无意识地嘟嘟唇。 友枝:“!!!” 祁凛,你他妈即将被我暗鲨。 她当即怒揭竿而起,跑过去想夺手机,结果因为身高不够,祁凛把东西拿高,她压根拿不到。 “麻溜给我删了,马上,立刻!”友枝怒了。 “帮我去买奶茶,不然就设成手机屏保。”祁凛高高扬着手机,这么懒洋洋地说。 少年弯着眼睛,混不吝地勾唇笑,他靠在窗台看她,扬着眉毛,那种闪亮亮又俊又顽劣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恶劣。 真是…… 回想结束她苦着一张脸,咬着柠檬茶的吸管,神情蔫巴巴地:“……好烦。” 沈归京一听,露出柴犬般的包容微笑。“是吗。” “阿凛其实性格还算好,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他耸了耸肩说。 没办法,祁凛就喜欢逗弄小姑娘。 ——不逗弄别人,专就逗弄友枝。 “……还好??我说,你带十八层滤镜看的吧。”友枝忍不住吐槽道。 “很困扰吗?”对方问。 怎么说呢。 她恨恨地说:“要不是看他脸长的还行,做的也不太过分,不然我早就……” 下一秒在路的拐角,遇到正靠在路灯下等着他们俩的少年。 友枝顿时息声。 祁凛插兜侧目看过来,斜睨着他们淡淡地说:“太慢了。” 友枝冲他扮鬼脸,“嫌慢就自己去拿啊。” 沈归京:“对了阿凛,明天下午我们要去c教学楼做打扫,你可别迟到。” 少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忽然将眸子抬起,戏谑地攫住沈归京旁边的少女,“我的阿华田呢? ” 她啧了一声,把手里装饮料的袋子递过去,“给你,记得删照片!!!” 他挑眉,看了一眼她拎着袋子的细指,丹凤眼扬了扬,勾唇轻飘飘地:“这服务不到位啊。” 友枝忍不住又瞪他,顿了顿,最终妥协般地把没喝完柠檬茶塞到沈归京手里,“先帮我拿一下。”她大力拆开吸管纸,把塑料吸管捅进阿华田奶里,摇晃几下,再往前一递:“行了吧?” 祁凛接过,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行了。” 友枝提着外卖袋子,气鼓鼓地走了。 沈归京看着她的背影失笑:“你好怪,怎么专挑她欺负。” 少年混不吝地勾唇:“谁欺负她了?” 祁凛说着恶劣挑眉,一双丹凤眸里晶亮。 “只是教新同学迅速融入班集体而已。” 无趣的人生里终于有个可以打发时间的有趣家伙了。 只是觉得逗弄着好玩而已。 才没有对她很感兴趣。 喉咙里咽下一口微甜的阿华田牛奶,祁凛这么想着。 “下午去打球吗?” 他随后这么问沈归京。 作者有话说: 今天依旧是稳定发力的狼狗凛和柴犬京。 还有炸毛枝枝~ 赐我狂恋 第34节 第2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一这天下课早, 因为前天下了雨,天色很好。 出了校门,她提着包, 慢悠悠地走到河桥边散步。 津北城地处平原,地势开阔,一条宽广的长河贯穿了整个城市,三会河口,九河下梢,长桥下的河水在阳光下呈现漂亮的蓝色,有几只白色的海鸥扑扇着翅膀,飞跃过河面的几只行船,俯冲着捕捉探出水面的小鱼。 登上横跨两边河堤的金属大桥,友枝的手搭在栏杆上,俯视而下,只见河风悠悠,鸟鸣长长,凉意拂面。 风把发丝吹乱, 友枝把头发捋到耳后,好像听到什么人走上台阶的声音, 她一转头, 忍不住露出三白眼,问:“怎么又是你啊。” 祁凛走过来, 把手懒洋洋搭在栏杆上,托着下巴,一脸漫不经心:“我也想问。” 两人并排站着, 看着下方波澜起伏的河面好一会, 过了过, 实在无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你为什么来津北?” “校内打架,不转学的话会被人找由头处分。”理由简单粗暴。 “你还会打架?”少年听了,有些诧异似的。 友枝睨了睨他:“你看不起谁?” 他愣了愣,然后轻轻勾唇,“有意思。” 少女低头看着脚下波澜的河流。 水声混着风声阵阵。 很清朗。 “那以后还会转学吗?”祁凛漫不经心地问。 她听了,兀自摇头,“不知道,说不好,可能不会。” 反正至少现在她是不会离开的。 此时一辆冰淇淋车从身后的桥路上缓缓开过,发出滴里搭拉的可爱音效,有个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跑过去,过了一会,手里拿了只巧克力蛋筒,高高兴兴地跑走了。 祁凛懒洋洋地这么看着,随意侧过脸,忽然发现旁边没人了。 ? 一抬头,发现少女跑到即将开走的那辆冰淇淋车面前,掏出几枚硬币递过去:“老板,我要一个可可冰淇淋口味的!” 祁凛抽了抽嘴角。 冰淇淋车的老板忽然朝他挥了挥手,笑着问:“小伙子,第二个半价,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你不吃吗?”女孩也问。 他歪头,不屑地轻嗤一声:“我才不吃小孩子吃的东西。” “可是,这里有阿华田口味的诶?”友枝扫了一眼冰淇淋品类牌子,这么说。 几分钟后。 两人举着蛋筒站在桥边吃。 幼稚鬼x2 大颗的冰淇淋球上洒着微苦的可可粉,她唇上沾染冰屑,低头咬了一口,少女吃着边眯着眼,模样看着很满足。 只是吃个东西就这么高兴吗? 祁凛想着。 奇怪,他手里的冰淇淋好像变得更甜了。 低头咬了蛋筒一口,少年舔了舔唇角。 微苦的粉末下面,是浓郁的阿华田味冰淇淋布满口腔,缓缓融化。 好甜。 两个人继续闲聊。 风把少女鬓边的发丝吹乱,她抬手捋了捋。 “转学来蓝芜赤锋这里做什么,不去市区?”祁凛扬了扬眉,忽然问。 以她现在的名气,很多学校应该抢着要的吧。 “可以,但没必要。”友枝这么说。 繁华的地方不一定有多好,反而多的是勾心斗角。 她之前呆的学校,里面的学生也算得上是艺术部的翘楚之一,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一张人皮掩盖下的到底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譬如一个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同班同学,后来被发现是在网络上带节奏、骂她骂的最凶的一个人。 而最让人觉得恐怖的是,上一秒她还在网络上喷脏,造谣,无比怨毒地咒她去死,而下一秒,就能笑意盈盈地过来问你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吃饭。 两面三刀,道貌岸然。 令人不寒而栗。 而且就算是津北市区那些学校的艺术部,也有郑虞家族的不少枝叶末节。 他们达成了什么利益关系,彼此心照不宣的,私相授受。 说什么比赛绝对公平正义,其实从最开始的根部就烂透了。 无趣,且失望透顶。 从里面腐烂的东西就算外表再漂亮,也不能要。 友枝想着,她的眼睛稍微暗了暗:“那些地方,都没有赤锋中学干净。” 她喜欢干净、坦诚的人,而那种污糟糟的地方,人们的眼里只有欲望,黑暗,虚假,和无休止的算计。 令人生厌。 “我喜欢简单一点的地方。” 说着,她的眼帘耷拉下去,友枝恹恹地舔着冰淇淋,“而且我的亲戚,舅舅他们……都也在这里。” 祁凛“啊”了一声,双手撑着栏杆回头看她,他挑了挑眉,故意说,“原来是个投奔亲戚的小可怜。” 友枝一时无语:“你才小可怜。” 祁凛自顾自地咬着蛋筒。 河风习习,不断吹拂两人的衣襟,灿烂的日光倾泻河面,波澜的游水闪动着,波光粼粼。 她缓缓看向身侧的人,对方手臂上的伤口好了不少,但是唇边仍有轻微淤青,还有……他眉角的那个伤口。 有些严重。 创可贴印出一点轻微的血痕。 少年淡漠地看着脚下的河水,手指攥住冰淇淋蛋筒,微抿着唇角,一副不驯服的模样。 友枝的喉咙动了动,她想问这眉角的伤口怎么来的,最后还是止住了。 “你上课为什么不好好听讲啊。”末了,她问了另一个问题。 “不爱听。”少年神色平淡,模样很无所谓。 “……” “那你为什么总睡觉啊。” “因为晚上睡不着,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少年不耐烦。 被怼了。 切,轮到她问就这样,屑男人。 友枝偏过头不理他。 过了过。 “沈归京说你们明天要停课去废弃教学楼做卫生,是被之前那事波及的吗?” 女孩忖度着开口。 祁凛听了,不咸不淡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友枝了然。 看来惩罚也不算太重……果然舅舅手下留情了,她之前求情还算有些效果。 至于理由吗……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只是不想看到正义出手的人被惩罚过重而已。 随后少年修长的指腹夹紧一掷,蛋卷纸被扔进旁边的垃圾箱。 他没打招呼,转身走下桥梯,离开了。 祁凛离开后很久,友枝才想起他好像没有问自己那幅画的事情。 呜噫,幸好没问。 她垂下眼呈鹌鹑状。 ……不然要被尴尬死。 她都已经可以想象那人扬着下巴,坏坏勾着唇,斜睨着她戏谑的模样了。 所以,他大概是已经忘了吧。 她这么想。 ———— 这周,祁凛的脾气忽然变得非常差。 性子乖戾,阴晴不定,无人敢惹。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和孙薇不愉快又耗人精力的会面,可能是不长眼在街边堵他的那群傻逼职校混混,那群恶心的孙家人,也可能是因为友枝。 赐我狂恋 第35节 诚然这丫头并没有惹自己,但是他就是觉得燥热,烦躁,不知所谓。 他总是会被她吸引,总是会被轻易扯动到某根神经。 夜晚入睡后,原本梦境的场景有时候变成了校园,花房,学校体育馆。 还有……那个脸庞沾染斑斓颜料的桃花眼少女。 不再是那些寒冷又无助的噩梦,被抛弃的痛感,又或者那些无比丑恶的脸。 她闯进来,撕破黑暗,脸上扬着很灿烂的笑容。 好像就和现实反过来了一样。 她总是跑过来烦他。 “你很孤独吧?” “我和你做朋友?” “理我啊?” “祁凛,我来拯救你吧!” 傻里傻气,他每次听了都要怼她。 但是……很温暖。 醒来后他照样会暴躁炸毛羞耻,手里的抱枕被扔出去三次后,光荣退休。 而在久违的放松后,是一种逐渐积累的失重感。 像有什么东西轻轻巧巧地占据了心脏一样。 —— 上午,课后,祁凛坐在教室写8000字检讨。 开头前四个字:检讨个屁。 后四个字:老子没错。 他把这句话写了40遍,又凑了些车轱辘话进去,编到1000字。 实在编不下去,他按着笔杆开始摸鱼。 友枝正坐在前面背着书。 是文言文。 “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女孩背着背着,似乎忘记了后面的内容,她翻开语文书,看了一眼。 他一抬眼,就能看到友枝垂在肩颈的长发,散在空气里的,是一股隐约的橘子香气。 那天让他失眠的肇事者。 还有那天,那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梦。 梦里的少女勾起唇角,攥着他的手,一双眸里灵动耀眼,湿润带着香气的唇瓣轻轻擦过他的唇角,那种触感很温柔…… 祁凛抿唇,脸颊忽然升温,手里握着的笔控制不住在白纸上划过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垂下眸,半晌轻嗤一声。 什么拯救啊。 谁需要她救。 还有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他有些焦躁地用指节扯了扯衣领,好热。 忽然发觉坐在前面的女孩在浅浅地说话。 他略微掀起眸子,看过去。 友枝略微压低了声音,她正在给高秋佳讲题,语调很温柔。 她声音柔缓,不急不慢,像是网上那种助眠的as.mr,听着很舒服。 祁凛忍不住往前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道很简单的三角函数题。 就这,也需要她教? 友枝讲完了,问她:“听懂了吗?” 那个高秋佳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像懂了。” 友枝一时失笑。 “呜呜我自己再研究一下,谢谢枝枝!” ……嘁,菜鸡。 高秋佳一直叽叽喳喳的,她竟然也不嫌吵。 他托着下巴,努起薄唇。 之后前面的两个女孩子忽然靠在一起,高秋佳的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把玩着友枝的头发。 少年见状,眼帘轻轻动了动。 他舌尖抵了抵内脸颊,有些不大高兴起来。 ……高秋佳玩她头发就不生气。 他一碰,她就狠狠打开他的手,满脸的不耐烦。“你烦不烦啊。” 好像不愿意看到他。 好像她很烦自己。 ……凭什么。 他莫名就有些气恼,下一秒又烦躁自己的反常。 搞什么,他嫉妒个屁。 少年很暴躁地把头发揉乱,狭长的丹凤眼底稍微变晦暗了一点。 “哇枝枝你头发好香~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呀?”高秋佳靠着友枝,轻轻嗅了嗅,这么问。 她凑在女孩的脖颈处,蹭了蹭,被友枝轻轻拍了下脑袋,说:“别冲我撒娇。” 祁凛见状垂眸,抿唇。 那两个人说着话,不一会,又起身挽着胳膊亲亲热热地走了出去。 他蹙眉。 祁凛清浅地呼吸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忽然变差了。 他闭目,索性扔下笔出去,通风。 —— 祁凛和沈归京的劳动处罚被学校推迟了一天。 所以祁凛仍然呆在教室。 友枝这一天忽然觉得坐在自己后面的少年安生了不少。 却不知道在上课的时候,他抿唇注视她的背影,眼神烦躁又气恼。 又像是妥协。 反反复复。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久,心口烦躁又乱,中午饭也没吃几口。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吃醋的小狼狗凛 在看的贝贝们评个论鸭!(破音) “既自以心……惆怅而独悲”取自《归去来兮辞》 第2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最近, 祁凛觉得自己有点怪。 时不时心跳加快,而且买了很多之前根本注意不到也不屑吃的东西。 去冰五分糖的阿华田奶很好喝,711便利店的阿华田蛋糕卷也是。 不过草莓牛奶有点太过甜了。 蒲烧鳗鱼饭团稍微有点腻, 加热以后好吃一点。 还有那个一块钱一条的酸质长软糖……草,为什么她爱吃什么自己要记得这么清楚??? 祁凛表示很烦躁。 自从那个乱七八糟的梦以后。 少年嘴里咬着一袋奶,他正靠在三楼窗台上百无聊赖地坐着,微鼓着一边脸庞,表情略有暴躁。 他没有抽烟。 主要因为烟味太浓,也不想抽。 绝不是因为那丫头的那句“大清早的,味道太重” 耳机里放着《你的名字》,正单曲循环中,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微合拢着眸子,低头咬了一口栗子面包。 嚼了嚼。 赐我狂恋 第36节 不甜,好吃。 有背着书包的女生陆续路过,视线略略扫过他,目光隐晦又热烈。 祁凛通通视而不见, 半垂着眼睑,又等了等, 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早晨6:50, 她会挽着高秋佳的手臂,从教学楼外轻快地走进来。 她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经常放着一袋全麦培根三明治, 和一瓶鲜牛乳,几颗五彩缤纷的糖果。 穿着白衬衣,绑着高马尾, 被缎带发带系着, 衬衣最上系着一条樱粉色蝴蝶结, 或者是酒红格纹长条领结。 脚踩一双黑色小皮鞋,腰肢纤细,小腿的线条匀称,皮肤又白,即使是上个楼梯,那些过路男生们的视线,也都似有若无地追随着她。 他看到她这天刚走到教学楼的门口。 漫不经心地将视线往下移去。 她穿着一条天蓝色的制服裙子,裙摆绣着银色的花纹线,动作时,裙裾一晃一晃的,那抹浓密乌黑的发尾总被风吹得向后。 浓郁的可可奶咽进喉咙,下一秒,就见女孩和她的同伴从拐角处走过来,她看到他时眼神一变,轻轻撅起唇,很敷衍地打了个招呼。 很多时候他装作闭着眼睛假寐,她便只轻轻浅浅略过来一眼,然后巧笑倩兮地挽着身旁女学生的胳膊走进教室。 走了。 他睁开眼,漆黑的长睫毛微动。 耳机里的男人依旧在唱着:“拜托你轻声重着我的名字,我学大人的语气应着你,庆幸自己没跑太久,还活在弹丸之地……” 祁凛随手拨弄了下白色耳机,轻缓的音乐声里,他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总是,总是晃荡在他眼前。 让人不得不在意。 上课时被老师提问了,站起来,她有点苦恼的样子,指节搭着桌面,略显局促。 做题时,少女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指尖卷着一捋头发,一下一下轻晃。 他握着笔杆写检讨,心绪时而出游天外。 ……真让人分心。 她说过好吃的东西他总是忍不住记住,无意识地想买来,然后买完才迟钝地意识到,再蹙着眉扔掉,祁凛在心中恼怒自己的反常。 以至于他总把篮球擦着她扔过,看她惊慌失措,接着怒看过来,祁凛心中带着一种奇怪的快意。 像是在否认什么,又像确认什么。 又或者他顺走少女手里的某个零食,偶尔轻轻扯一下她的头发,再很没诚意地道个歉,等着她爆发,再报复回来。 不过分,也够有趣,被弄得实在烦了,友枝气呼呼地过来踩他,或者踹一下,“你有病啊!”她说着,这力道不重,跟挠痒痒似的,少女的一张脸庞被气得红扑扑,就像只怒气值max的弹射兔子。 每次他又觉得好玩,压根不生气,于是循环往复,那丫头被他烦的够呛,他却乐此不疲,在女孩的容忍临界点来回蹦迪。 【自己脾气好奇怪】 这种念头有时飞快地跃过他的脑海里,带来一阵短暂的良心发现。 但好像一看见她生气勃勃的那张脸,就能有短暂的放松感。 那些灰色晦暗的东西正不断倒退着,祁凛坐在桌子上玩着笔杆一抬眸,映入眼帘的就又是那尾天蓝色的裙摆,还有乌黑的发尾,以及女孩身上隐约的草莓橘子香气。 她正在分吃的给四周的同学。 糖果,小饼干,草莓。 ……贪吃鬼。 少年这么想。 ———— 下午,祁凛和沈归京站在排球馆里,看班里的女生们打球。 两个人吸引了周围很多目光,却谁都不在意。 他撑着栏杆漫不经心地站着,听到场地里的阵阵喧哗声,才俯身往下看。 一眼就瞧见了友枝。 她穿着白色运动服,黑色短裤下是笔直修长的一双腿,正在场地里来回奔跑。 弹跳,跑位,上网。 拦截,防守,滴水不漏。 神他妈不擅长运动? 祁凛百无聊赖地想。 下一秒,就见友枝猛然冲到网前,她跳起来迅速击球,白色的排球飞速旋转着,最终落地得分。 球鞋摩擦地面,随后少女直起身。 她在的这队赢了。 紧接着有人在欢呼。 汗液从少女光洁的额头滚落,随手抹了把汗,她扬起下巴,无比耀眼地笑着,一双桃花眼里水光晶亮。 巨大的窗户透过外面湛蓝的天空,一股淡金色的光芒笼罩进来,而她正好站在光亮处。 站在阳光下的人是有颜色的。 说不上是具体的什么,是又焦躁又让人平静的颜色。 他蓦然眨了眨眼,俯身,一双丹凤瞳孔轻轻聚焦,随后再次映出那抹纤细窈窕的身形。 那少女喝了口水,抬手随意拨弄一下发尾,正和旁边的人零散地交谈着,一下一下喘着气。 晶莹的汗水顺着她的脸庞落下,闪亮亮的,皮肤晕着淡淡的绯红。少女用毛巾擦了擦汗,忽然她转身回眸,于是祁凛垂下了眼睑。 修长的指尖攥了攥栏杆,冰凉的感觉逐渐侵染着指腹。 心脏又变得怪异起来。 ……奇怪。 他不由得抿唇。 再抬眸时,发觉有个男生此时忽然下了看台,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他不禁扬眉。 那人长的还算帅,一张脸微红着,男生轻轻拍了拍友枝的肩膀,等她转过头看过来,对方递过去一瓶宝矿力。 少年见状,忍不住啧了一声。 就见友枝仰起脸,看着那个男生。 她又看了看他手里拿的那瓶水。 女孩的唇瓣轻动,似乎说了什么。 只一眼,祁凛顿时心烦意乱地起身,“走吧。” 没回应。 一回头,发现沈归京正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 “干什么?”他被盯得十分不自在,蹙着眉问。 “没什么。”对方收回视线,坦然自若地笑,“太阳太热了。” 祁凛无言,他插兜走下阶梯,心烦意乱地转着手里的耳骨链。 推开门扉,被外头的烈阳刺到了眼睛,于是下意识地抬手,略微遮了遮。 他忽然有了一个莫名的念头。 比起太阳。 那个站在太阳下的人,明明更让人觉得耀眼吧。 此时旁边忽然走过来什么人。 他余光不经意扫到,便一顿,推着门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 ……? 外面的热气翻涌,她手里拈着一块湿巾,擦着泛着绯红的脖颈,在旁边站立着。 白皙的脸庞上红扑扑的,还带着剧烈运动过后的热气。 少年的视线往下,发现她手里空荡荡的,没有那瓶宝矿力水。 他的心脏忽然变轻了。 见面前的少年始终不动,少女不解,扬起一双晴光潋滟的桃花眼,很不耐烦地看他一眼,问:“祁凛你到底出不出去?快点啊。” 顿了一秒,他撑开门扉,神色淡漠地走了出去。 而唇角却微勾着,自己都没发觉。 —————— 生活如此无趣。 且日复一日。 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水龙头的水滴声会被无限放大。 会有偶尔窜出来的几只“狗”,冲他汪汪大声吠叫,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作势要扔过去,一抬头那些狗连影子都不见了。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怂货。” 那些在巷子口堵人打劫和揩油的垃圾混混们,像是成群结队的牛羊,恶心发臭的苍蝇。 偶尔看不过去,管管闲事。 一切都了无生趣。 唯独友枝有趣。 赐我狂恋 第37节 因为忍不住移开视线,于是更加变本加厉。 ——得让她看着我。 又一次这么想着。 “你这叫迁怒。”沈归京这么说他。 “阿凛,幼稚。” 少年丝毫不在意。 幼稚不幼稚,他乐意就行。 难得碰到敢和他叫板的,多新鲜啊。 每次友枝朝他怒气冲冲地比中指,祁凛却在勾唇大笑。 那种很明媚帅气的笑。 恶劣的,丹凤眼里晶亮,闪闪发光。 明明毫不在乎,却每次都像逗弄鱼缸里的金鱼的调皮顽劣的猫咪,用爪子试探、挑逗。 一次一次,乐此不疲。 ——她得看着我。 不能看别人。 祁凛这么想。 很奇怪吧。 他也觉得自己奇怪。 可却不想停止。 友枝下课时,同班的女生跟她说:“枝枝,别往南马街那条巷子走,最近那里经常闹抢劫的,不少社会人。” 少女笑了笑:“嗯,谢谢提醒!” 祁凛提着包靠在门框,听到这话,一时陷入深思。 —— 又一次在放学后,他把少女弄的气鼓鼓的,她实在忍不住狠狠踩他一脚,然后转身愤愤地走了。 留下的少年却自顾自弯着眼睛,将身体悠闲地靠在墙边,笑得很是愉悦。 “欸,你看她这样像不像个生气的河豚。”他晃荡着钥匙扣,这么懒散地笑着说。 沈归京咋舌:“……疯了疯了。”他朝少年扔来一瓶维他命水,冰的,一边由衷地劝告说:“讲真的,那孩子不像是好脾气的,被你这么逗弄,说不定她哪天她被惹毛了,真的会爆发。” 他可记得小时候她是怎么把那一群小男生给打趴下的,当时气急了,又挠又踹又骂,满脸怒容,鼓着一张红通通的小脸,威风凛凛,无人敢惹。 少年闻言挑了挑眉。 祁凛把双手枕在脑袋后,声音懒懒散散的:“拭目以待。” 看看被惹毛了的友枝是会把饭菜扣他脑袋上,还是会跳起来打他。 “那她要是真的这样你会生气吗?”——沈归京这么问。 “不知道。” 祁凛无所谓地说。 ——会生气吗? ——应该不会吧。 虽然没有过真实的体会。 但自己的忍耐度,应该会很高的——如果是对她的话。 扳着关节腕子走向巷子末的那群混混的时候,祁凛歪头勾出一个肆意轻蔑的笑,一边这么想着。 几分钟后。 他慢条斯理蹲下,拿钞票拍了拍地上那人的脸。 没抽烟,他只咬着一只棒棒糖,在口腔里融化,泛着一股甜丝丝的橘子味。 牙齿咬碎糖块,祁凛悠闲地看着那人怨毒又惧怕的眼睛。 “我说你为什么管闲事……你之前明明都不来这里……” “现在我来了。”他懒散地一扬眉。 那人打不过他,开始破口大骂。 他轻笑。 祁凛俯身,用鞋尖扼抵住对方的喉咙,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随手扔掉一截断了的铁棒。 “再敢来南马街打劫,就卸你一条胳膊。”他淡淡地说。 作者有话说: 表面不在意实则暗戳戳在意得要死的某凛 “拜托你轻声……应着你”取自歌曲《你的名字》 第2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林为曾经在医院里跟他说过, 孙薇目前患的,是在精神方面很难以治愈的一种病型。 她病了十几年,中间清醒过一年, 又复发,断断续续的,时不时暴躁易怒,时不时却温婉安静,像个最明媚的正常人。 她应该是爱过他的,养过他的,可那些陪伴的记忆实在太少,少到即使他努力搜寻了脑海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未曾找到过半点痕迹。 在把他丢在游乐园的那天后,孙薇就彻底陷入持续的混乱心理里。 解不掉。 也治不得全好。 只能抑制,抑制,再抑制。 卧室被加固的防掉栏杆半年内被更换了好几次。 光洁的墙壁纸上也全是女人指尖留下的道道扣痕。 嚎叫,抓挠,哭喊。 有时候祁凛就在远处, 静静看着她这样发病。 少年的唇线绷紧,眸子森寒。 ——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她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真可悲。 前几天, 她忽然恢复了清醒,对蔡婶说要见他, 于是他过去了。 最开始的一切,看似都很和平。 她服了药,一直没有发病, 甚至在窗外看到他, 主动要求把他领进来, 把最喜欢的书分享给他,抱怨这几天的坏天气,还有那天下雨,打湿了她晾晒的衣服。 温柔地给他递吃食,帮他夹菜。 像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母亲。 而刚刚吃完饭,在菜婶切水果的时候,她忽然冲出来,夺过水果刀想刺向自己的手腕,他立刻扑过去夺,死死攥着她的手,用力到几乎青紫。 她发疯般地大力撕打他,祁凛却始终一动不动,只是一直蓄力掰着她的手骨,不让她伤害自己。 菜婶被吓傻了,那两个护工赶紧跑过来,一个抱住孙薇的腿,一个抱住后腰,合力想把她往后拖。 “夫人,你冷静!” 他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失焦,无序,像是两束漆黑的漩涡。 不断下坠,陨落,无边无际。 他忽然感到没来由的惶恐。 母亲要是一直这么疯下去。 那他也会疯。 和疯子相处久了,也会变成疯子。 面前的孙薇失控地咆哮着,挣扎,大力掐着他的手,指甲刺入皮肉。 他抿唇制住她,然后施加力气,一点点把水果刀从她的手里夺走。 在激烈的争执中,女人吼叫着,怒骂着,她手里纤薄的刀口猛然一转,在少年的手臂划过长长的一道。 血肉被刷的绽开,快的几乎看不清,紧接着,鲜红的血一滴滴滑落下来,滴落在地板上。 祁凛被划破了手臂。 护工们也终于把她按住。 祁凛退后几步,随后把刀放回上锁的橱柜。 孙薇的瞳孔发红,神色扭曲地咒骂着,挣扎着,像是一只失控的雌兽。 他走到卫生间,只觉得麻木,又浑身发冷,手指攥紧着。 站定,祁凛扭开水龙头快速冲洗着划伤的手臂,大团大团晕开的红色液体很快被冲进下水道,消失不见。 门外又传来孙薇震耳欲聋的剧烈哭嚎。 “让我死,让我死啊!为什么不让我死!你们这群刽子手!啊啊啊————” 一声接着一声。 无比怨毒的诅咒。 她使劲拍打墙壁,女人的喉咙像哨子般尖锐,哭泣,哀嚎,砸东西。 赐我狂恋 第38节 隔着一扇门,东西倒地、摔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闭眼,面无表情地把医用酒精倒在伤口上,倾倒的瞬间,眉峰骤然蹙起,祁凛的呼吸急促,他咬着牙,冷汗顺着脖颈一路落下,滴落在地面。 消毒,抹药。 做完这些,祁凛的面色已经惨白如纸。 他仰头,看着屋顶的那只白炽灯,一双眼睛茫然地眨了眨,短暂地失焦。 是在深渊里吧。 他喃喃地这么想。 不然怎么会一波接着一波,永无止境。 黑暗之后仍是黑暗,没有尽头,不会亮起。 总是习惯给他一点点甜头,再迎面打来重重一击。 血液从一圈圈绷带里渗透出来。 随手把洒落在桌面的血迹擦干净,他死死按着洗手台,然后低头凑近,看着镜子里自己阴沉的那双眼。 死气,阴鸷,下陷的漆黑漩涡。 和孙薇的一模一样。 之前在巷子末听到的那些老人们的闲言碎语,一时全都翻涌到他的脑海里,暴烈地游走着:“那个孩子,指不定也有什么不得了的疯病,和他那个妈一样,晦气呢……” “孤魂野鬼似的,长那一副薄情像,俊倒是俊,真是和当年他那个跑了的爹如出一辙……” “小野崽子。” 孤魂野鬼。 少年疯子。 没人要的小野种。 不明不白的野孩子。 “呵呵……” 他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到不能抑制,直到牵动到伤口,才堪堪停止。 手臂上的伤口被少年愈发暴烈的指骨抽动所影响,渗出的血又一次滴在光滑的台沿上。 他闭目,只觉得眼睛沙的厉害。 啧,好疼。 在近乎麻木持续的强烈痛感里,思绪逐渐变得混乱不清,抽痛的手臂如同针扎和被火烧,顺着肌理一路往上蔓延着,并一下一下地,燎着心口。 蚀骨焚心。 他咳嗽一声,身体靠着卫生间的墙壁缓缓而下。 就这么坐在地上,祁凛深深浅浅地呼吸。 好累。 丹凤眼微垂,被吸进肺腑的气,凉而生冷。 意识变得模糊不清了。 忽然有人敲了敲门,“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祁凛的手指动了动。 随后他启唇淡淡地: “……我没事,你去照顾我妈吧。” “好。” 那人走了。 祁凛把头埋进臂弯里,不想起来。 过了过,疼到身体都开始痉挛起来,脑子昏沉,祁凛变得越来越难受。 他好想喝阿华田。 好想吃橘子。 也突然好想见到…… 友枝。 —————— 友枝在赤锋中学里找到一间闲置的画室,因为学校里的艺术生很少,画室也不太有人用,难得清静。 把不太重要的东西搬了进去,放上摆件和几个雕塑,挂上挂钟,还有一些参考静物。 终于,把画室收拾出自己比较满意的基本雏形后,她起身,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拍了拍手。 第二天,友枝拿着颜料箱一推门进去,发现自己的画室被某不明生物入侵了。 穿黑卫衣的少年大刺刺地躺在画室阳台的长条软枕上,他脸上盖着本比脸还干净的语文书。宽阔的胸膛起伏着,呼吸平稳,阳光洒在他漆黑的碎发上,手长脚长,少年随意伸展了下身体,白皙的脸庞蹭了蹭靠垫,像一只慵懒的黑猫。 友枝看着,彻底麻了。 “怎么哪都有你啊,祁凛。” 少年没动,画室里是他均匀的呼吸声,貌似睡得很熟。 没辙,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支起一张画板,调色,开始专心画画。 就随便练练笔而已。 不然手会生。 友枝捏着画笔想了想,画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色大猫猫,通身乌黑透亮,只有尾巴尖尖是淡粉色的。 她细细描绘着。 长长的猫耳朵上有只漂亮的银色小耳钉。 三瓣嘴,勾勾着。 两只淡金色的瞳孔,单眼皮。 它伸着小舌头,很懒散地舔着粉嫩嫩的猫爪子,神情又漂亮又欠打。 她画的正起劲,身旁冷不丁响起一个懒散戏谑的少年声音:“呦,小猫儿还戴耳钉。” 友枝登时一激灵,一抬头见祁凛手撑着画板,正俯身在她旁边。 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一张脸庞离她很近。 温热的呼吸。 “!”她顿时吓了一跳,带的身下坐的椅子往旁边挪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响。 “……” 呃。 尴尬。 而祁凛好整以暇地掀起眸子,看她一眼。 不知为何,友枝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升温。 “吓着了?” 他兀自垂眸,这么问,眼神里不无戏谑。 “…你好烦。”她侧过头,为了掩饰着什么,小声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落下之后,少年的唇角似乎淡了淡。 友枝有些不解。 之前她也这么说过,明明这人都不在意的。 随后少年懒散哼了一声,直起身子,长睫毛轻轻地动了动。 转身时,她的视线往下,发现少年的手臂上又多了一条新的伤疤,当时就一愣,她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他。 被少女的指腹碰触到,少年的身子一僵,下一秒,友枝已经不由分说地抬起他的手腕。 她轻轻攥着指骨,低头仔细看了看,顿时有些担忧起来:“都已经发炎了,你这怎么弄的。” 少女的指腹很软,羽毛似的触感,不轻不重地划过伤口旁,带起一阵莫名的电流。 祁凛呼吸微局促起来。 像是划伤的。 友枝抿唇。 一定很疼……她之前手指划破一个小口子都疼得不行,眼前这人是怎么忍的了的? 指骨分明的手忽然被他抽出来,有些不自然地攥紧,随后垂在腰侧。 她有些疑惑抬眸。 少年轻咳了一声。 “不要紧。”他神色淡漠地说,随意摸了摸手臂,语气满不在乎。 她眨了眨眼。“可是……” 明明就很严重吧。 “你是又打架了吗?”她不由得猜测着。 “……” 少年的眼睫微颤,黑漆漆的丹凤眸子里飞速划过几抹晦暗的情绪。 他并没有回答。 赐我狂恋 第39节 他似乎是不太想提起这件事。 友枝想。 ……那就不问了。 于是她不再多管,转过身拿起画笔,继续画画。 很快太阳的余晖落下。 金光洒进窗户,慢悠悠地照射进来。 “伤口还是再护理一下比较好。” 忖度了下,她这么说。 “我听人说学校的医务室里有绷带,你可以让校医帮忙上一下药,弄个绷带护着。” 握着的画笔正轻轻描绘着黑色猫咪的轮廓。 画着画着,她耳边忽然传来少年的声音。 “喂。” 友枝一抬头,见祁凛侧过脸,他正看着门外的夕阳,下颌线条精致又流畅。 他起唇,声音听起来莫名有些别扭。 “……南马街,现在安全了。”他说。 “……欸?” 友枝一听,有些诧异。 祁凛推门想走。 “为什么?你去那里揍人了?” 她追问。 “……” “祁凛?你记得去医务室?” 他:“……烦死了。” 窗外霞光照耀下,友枝看到那少年的耳侧好像被染上了一层漂亮的绯釉色。 很漂亮。 作者有话说: 摸摸凛崽 贴贴别扭的纯情男高 第2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你永远也想不出前桌女生脑子里在想什么。 祁凛性子乖戾, 平常并不多爱社交,和同班的女生们仅限面熟,更有的, 甚至是毫无印象。 又因为他在校外打架出名,学校里没人敢招惹。以至于每次换座位,前桌君常常安静如无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直到友枝在这学期忽然出现。 她不怕他,一点也不。 一双桃花眼,喜欢穿各种小裙子,身上是淡淡的橘子香水味。 张牙舞爪,闪闪发光。 貌似很受学生们欢迎,也很有趣。 祁凛大刺刺靠在椅子背上,正在听歌。 耳机里放着那首《花,太阳,彩虹,你》。 “花太阳雨和你/对你的思念写进了纸和笔/今夜你在我的梦里出现/黄色包装薯片/和你看电影一直到五点baby……” 他忽然按了暂停键。 蹙了蹙眉。 ……平常觉得好听而单曲循环的歌, 他却越来越心烦意乱。 因为联想到了昨天的那个梦。 像是孤独太久,忍不住在沙发上睡着, 一醒来发现电视机还开着, 发着彩色的微光,一转头, 旁边的女孩穿着松垮的卫衣,发丝松散慵懒,光着脚懒散靠在沙发上, 吃着乐事薯片。 她看着他, 微微歪头, 樱粉色的唇瓣被果汁晕染得很娇艳。 “你醒啦。” 明明有些荒诞的梦,但他却觉得心很平静。 醒来也并不觉得累。 …… 祁凛努力把这种画面打散。 他摘掉耳机,半晌睁开眼。 把纸拿出来,按笔,继续写检讨。 抿唇吹了一下额头的刘海。 写着写着,隐忍地呼吸一口。 前面。 那丫头仿佛是触动高秋佳的开关,只要有友枝在的地方,高秋佳必然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枝枝这道题怎么写啊……” “枝枝,我头发乱了吗?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枝枝,枝枝……” 猛然停顿笔尖,少年的长睫微动。 一种微妙又异样的感觉微涌上来。 心烦意乱。 不知道为什么,祁凛不喜欢这个女生这么叫她的名字。 明明之前没有这种感觉的。 只是这几天,他忽然就觉得愈发刺耳起来。 zhi zhi 被拉长的语调,有时又很轻,总是缠在她身旁,撒娇腻乎着,就像个连体婴。 去洗手间要一起。 上课要一起。 就算吃饭也要一起。 他在心中轻轻啧了一声。 莫名有点不爽。 还枝枝,才同学而已,叫这么亲密。 很熟吗。 明明认识的时间一样久。 写不下去了。 他趴桌上,闭目。 紧接着又一声。 “枝枝!下午一起去看男生打球吗?” 指尖在桌子上点了点。 啊,好烦。 睡得半梦半醒时,祁凛这么想着。 “我说,她们女生都这样吗。”午休的时候,他靠在座位上,抬手饮了一口葡萄芬达,这么问沈归京。 “女生不都这样?连去个厕所都要手拉着手。”对方说。 他托着下巴,闻言扯了扯唇角。 “奇怪。” 后门忽然走进来一个少女。 “说什么呢?”她走过来,坐在前面,一双桃花眼睨了过来。 友枝听见了。 祁凛看她一眼,就别过眼去,“没什么。” 随意拿了本书翻着。 “中午点外卖吗?”少年随口问。 “点吧。” “点。” “吃盖饭吧,那今天谁俩去拿?” 少年的眼睫微动,正要开口。 “我,还有秋佳就行。”友枝吸着草莓牛奶,这么说。 少年的唇角一抿。 赐我狂恋 第40节 友枝没有注意。 沈归京看了一眼气压略低的祁凛,轻轻笑了笑,随后问女生:“下午放学你有空吗,友枝。” “什么事?”女孩有些好奇地掀起眼帘。 “昨天的地理笔记没记,我们老师说借可以借你们班的看看,还有一点不懂的题。” 上次在图书馆偶然遇到,沈归京问了她几道题,两人的关系就变得熟稔起来。 友枝想了想: “这样,我可以先把笔记给你,题明天再问?因为我下午和秋佳约好了,要去看高三的篮球赛。” “成。” 秋佳秋佳,又是秋佳。 祁凛没来由的一阵不爽,把手里书本“咚”的一声合上。 友枝和沈归京同时抬眸看他。 “阿凛,你干什么?”沈归京疑惑。 祁凛一言不发地起身,插兜走出去了。 留下的友枝和沈归京对望,她一脸懵逼: 奇怪,怎么觉得这人又不高兴了??? 真是个脾气乖戾的家伙。 ———— 自习课上,前面隐约传来切切察察的说话声。 因为没有巡查老师过来,老师们也都去参加年级例会,纪律委员就适当放松了管束,整个教室都不大安静。 祁凛趴在桌前,照例睡觉。 直到前面的声音再次传进耳朵,让他的意识再次回笼。 “枝枝……” “枝枝……” 靠在一起,姿态亲密。 他焦躁地闭着眼。 又是这种声音。 别再聒噪了。 “你别闹!…哎呀……” 前面发出一声轻响。 “伤到哪里了?”女孩拿起那人的指腹,低头轻轻吹了吹。 “让你调皮。” “呜呜,谢谢枝枝。” 他掀起眼帘,她正拿了一条创可贴,帮人把手指包上。 垂着眼帘,动作很温柔。 他莫名想起在那天的画室。 哼。 少年的呼吸重了重。 他将唇线抿紧了些,换了个方向继续枕着。 坐在前面的女孩子似乎在轻笑,两个人压低声音打闹着,偶尔那种银铃似的声音从唇边溢出来,又轻又快,传进耳朵里。 教室里乱糟糟的。 像是一群蚊子在吵。 唯独前面那个女孩在打闹说话,即使是压低了声音,他也听得真真切切的。 好烦。 高秋佳正开玩笑似的和身侧的友枝打闹,她坐着的椅子微微动着,发出嘎吱的声响。 两人正互扔着小纸条,好像玩嗨了,脸上扬着笑容。 啧。 祁凛被吵得实在烦,起床气又大,而且他昨天一夜没睡,越听,他心里又是那股不知名的烦躁。 他索性踹了一脚那人的桌腿。 咚的一声。 “闭嘴。” 他这么说。 闭着眼,少年的声音里透着浓重的不耐烦。 世界由此陷入一片静寂。 他满意了,随后再次陷入昏沉。 而这边。 同桌的椅子被踹歪了,笔袋掉在地上。 友枝见状,手里捏着的笔一用力,笔尖“咔”的一声被猛然折断。 她的脸色隐在阴影里,有些看不清楚。 桃花眼闪动,酝酿着情绪。 高秋佳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吓得不敢动,连声音也没了。 书本掉在地上,她咬了咬唇,随后颤颤巍巍地弯腰去捡。 有些害怕的样子。 少女看着她的动作,闭了闭眼,她努力呼气,吸气,又呼气。 “秋佳,别哭。”她一把攥着高秋佳的手,对方冲她勉强地笑笑,捏着书本,有些局促。 友枝的情绪顿时翻涌。 ……实在是忍不了了。 其他的还能理解,至少之前不算太过分,她不愿意多计较。 但现在这种行为,可去他妈的吧。 这么恶劣的人。 她一回头,发现那人居然还在睡觉。 友枝心里的火顿时就上来了。 “喂。” “祁凛。” 等了十几秒。 没有搭理。 看着趴在桌上依旧毫无反应的祁凛,友枝逐渐攥紧手指,蓄力。 接着,她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向少年的桌子。 “给我起来,你刚才在命令谁呢?” 嗓音节节上扬,饱含着一股怒意,友枝彻底发作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被这么对待,谁又会好受。 他太傲慢了。 恁着气,她直勾勾看着那人。 友枝向来不是什么脾气多好的人,也不是能纵着别人的恶劣行为的人,能把钟宇按在楼梯上胖揍一顿,她自然也敢和祁凛正面battle。 大不了打一架吧,还能怎么样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出手了。 “砰”少年趴着的桌子被踹的后退,很清晰的一声响,班里所有人的动作一滞,随后战战兢兢地朝这边看过来。 他还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这一下,人直接就清醒了。 祁凛趴着没动,修长的指尖却在桌面上轻点着,不紧不慢,一下,两下。 班里已是一片死寂似的沉默,连接水的人动作都停止了,水流从饮水机的接槽里溢出来,流到地面上。 半晌,祁凛直起身,揉了揉脖子,掀起一双丹凤眼,随后他动作缓慢地站了起来。 高非见状,吓得连忙抱住他的腰不敢撒手,“凛哥,别气啊别气,咱、咱不跟女孩子一般见识,别冲动……”他说着一边跟高秋佳使眼色,让她把友枝赶紧拉走。 毕竟身边这哥疯起来可真不是盖的。 其实祁凛平常也这样,被吵的了厉害,脾气上来了犯浑,但这种次数过少,多数时间他只瞪一眼,别人便不敢了。 自己妹妹确实是吵了点,但这次也正碰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不过秋佳被吓成这样,他心里也多少对祁凛有点不满的。 ……不过,友枝这姑娘胆子也真够大的,直接一脚踹回来丝毫不带含糊,够猛,方才他都被她吓的一哆嗦。 反应过来的高秋佳想拉友枝走,友枝没动,反而冲她摇摇头,“不用。” 祁凛甩开高非的手,用舌尖抵了抵脸颊,黑漆漆的瞳孔玩味,带了点危险,唇微勾着,目光直勾勾的,就这么看着那个少女。 这是他脾气发作前的征兆,并不暴怒或者激动怒骂,而是平静到可怕。 赐我狂恋 第41节 完了。 全班见状,不由得开始为友枝默哀。 友枝无比警惕地盯着他:“你想干吗?” 祁凛垂下眼,插兜凑近几步,然后仔细地打量她。 她的脸庞红着,乌黑的发丝微乱,桃花眼都睁大了,瞳孔竖起满是警惕,像只炸了毛弓着背咕噜咕噜准备挠人的猫,又像是跳脚企图咬人一口的红眼睛小兔子。 要是他敢做什么,下一秒她就能跳起来跟他拼了命。 他一时又有些想笑,心里一松,便失去了发作的心思,拿起桌上的一只笔随意玩弄着,懒洋洋地开口:“跟我道歉,就放过你。” “那你为什么不跟秋佳道歉?”友枝反问。 祁凛一听眯了眯眼,声音带了几分阴鸷的冷意:“你说什么?” 高非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眼神疯狂暗示友枝别说了,全班也都跟着提心吊胆。 “被吵到了你可以跟我好好说,我们会小声的,你非踹倒人椅子干什么?”友枝直视着少年黑漆漆的双眼,这么说。 她很生气。 被认为善良的少年,不应该是这样的。 让所有人都惧怕。 “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她说。 少年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说话,他的眼神平静到让人发毛。 薄唇的弧度线条,薄情又冷漠。 友枝的脊骨隐约泛着冷意,却依旧不加掩饰地和他对视着。 作者有话说: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出自《中庸集注》 第2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这是学校, 学习的地方,你在这犯什么混?” “就这么不会尊重人吗?” 致命三连问。 人们对祁凛刚才突然软化下来的态度已经是不可置信了,下一秒, 又因为友枝的这番话,再次把心吊起来。 卧槽,真是太勇了…… 试图和疯犬讲道理。 祁凛在心情和煦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很容易相处,至少懒懒散散的,偶尔也会开玩笑,可他一旦发起脾气来了,那就不好说了。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恐怖的程度。 果然。 啪嗒。 少年把手里的笔猛地扔在她脚边。 “你想死是吧。”盯着友枝,少年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气氛再度陷入凝滞。 友枝毫不畏惧,扬着桃花眼看他,蓦然冷笑了两声:“怎么,想动手?我看你也只会这个了吧。” 祁凛眯着眼,刚想发怒, 他可忍不了这种高高在上的诘问。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丫头和他一样傲慢, 平常看着佛系又顺势, 实则气焰嚣张,又刺, 很不好惹。 如今她亮出了第一只爪子,狠狠地挠了他一下。 本来是想发作的。 可是当他看着她那双眼睛,比向她发怒更吸引人的东西蓦然产生了。 她有一双闪亮亮的眼睛, 里面有种不驯服的张狂, 友枝挺起脊背, 毫不示弱地回盯着他。 像是自己触及到了她的“原则”的东西,愤怒的小白猫危险地炸起全身的毛,弓着背、挥舞着两只小利爪子,冲他哈气呲牙,试图要和他一较高下。 一个脸上写着“我可不惯你这臭毛病”的臭拽脸的少女,还挺有脾气。 他忽然觉得带劲。 其他人胆子小,要不是躲得远远的,要不就是顺着他,隐忍,眼底透着厌恶,如同对野兽般避之不及。 而眼前这丫头是第一个,敢这么和他插腰对着干的。 有趣。 那股烦躁和怒意忽然间销声匿迹,一股奇异的轻松感反而轻飘飘地占据了心态高峰,“啪”的在胸腔炸开一朵小小的烟花,那股怒意也随着一起消散了。 忽然就不生气了。 反而想挠她下巴,顺顺毛。 盯了面前的女孩子好半晌,祁凛忽然微微勾起唇,很简短地吐出一句:“你挺不错。” 随后他拎起椅子背上的黑色外套,从后门随意地走出去了。 留下全班和站在原地的友枝,沉默,一脸的懵逼问号:“……” 高秋佳吓得魂都没了:“我靠我靠,祁凛……祁凛他没疯吧?” 高非捂着额头拍了拍:“我去,先让我缓缓……他居然就这样放过你了,我差点要抱着他阻止他打你了。” “对不起枝枝……都是因为我你才会……” 高秋佳无比愧疚地说。 不过祁凛最近真的……不太对劲。 好奇怪啊这个少年,明明之前那么倨傲不驯,乖戾又可怕,对谁也不理的,但现在因为枝枝,他的情绪波动就变得这么大。 而且,这根本不像他了。 但是为什么? 莫不会是…… 只有喜欢她才会…… 卧、槽。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高秋佳顿时露出猫猫宇宙的了悟表情。 ……那那那那那还挺不错的? ……不愧是枝枝啊! 于是高秋佳在心中对友枝的崇拜又迅速上了一个level。 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人也是一脸后怕的样子,很难以置信。 而最诧异的莫过于友枝。 她都做好实在不行就跟他打一架的准备了,反正祁凛要是敢跟自己动手,她就瞄准他的下档来一次重击,然后赶紧跑,出去搬救兵找舅舅。 一分钟前,眼看着祁凛危险地眯起眼,友枝后脊冒冷汗,小腿暗自蓄力,准备迎敌。 结果对方的怒气忽然去无踪迹,不仅如此,他还率先退出了战场。 她无比懵逼地站在原地,看了看地面,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怎么说呢,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本以为会闹个惊天动地,没想到被轻轻揭过了。 这还是那个脾气乖戾,又不好惹的混世大魔王祁凛吗?? 是她疯了还是祁凛疯了?? 而且这人……走之前好像还夸了她一句“不错”?? ……祁凛的脑子果然与众不同。 她这么想。 此时下课铃忽然响了。 教室里依旧很安静,没人动。 江露拿着书本走进来,见状,有些被惊到:“奇闻了啊,今天咱们班这么安静。” “……”她坐下来翻着卷子,默默写了几笔,心里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好魔幻啊。 // “所以,你就这样心平气和地走出了教室?” 沈归京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可置信。 祁凛随意叠了个纸飞机,哈了口气扔出去,看着它慢悠悠地降落到前面的走廊,懒洋洋地:“是啊。” “……” 黑漆漆的长睫抖了抖,他随口问:“怎么了?” “……呃,我表示很震惊。” 他听罢啧了一声,从廊座上懒散地直起身子,这么想了想,祁凛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我脾气也没有这么差吧。” 而且他都不生气了。 算得上很有礼貌。 你哪怕摸着良心再说一遍呢?沈归京听了都摇了摇头。 赐我狂恋 第42节 接着,他饶有深意地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阿凛,我看这丫头就是专门治你来的。” 他蹙眉不悦:“。” 什么狗屁发言。 “别不相信,祁凛,我觉得你对她根本发不起火,再说这事也本来就是你的错。”沈归京说,“而且,这波我可是挺友枝的哦。” 少年垂眸不言,不断点在长椅上的修长指节却暴露了焦躁纷繁的内心。 “再说,如果想拉近关系你可以换一种方式,不要这么……醋劲过大。”沈归京委婉地提醒道。 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 明明就太明显了……而且在乎的要死吧,可是这少年自己还没意识到。 简直就是,纯情男高。 估摸着他开窍的那天,大概会是最凶猛热烈的直球选手。 他听完抱臂眯起眼,半晌祁凛吐出一句:“我不喜欢乖乖好学生。” “可是她也不乖啊。”沈归京眯眼笑,像只看着打架未遂回来的暴躁大黑猫的微笑柴犬,“而且,谁管你喜不喜欢。” 他听了,眼睫骤然一动。 ——谁管你喜不喜欢。 ——别人愿意忍你是他们自己的事。 ——你惹到我了,我就是要踹你。 祁凛忽然想起友枝那张不驯服的脸,刚才她脸上的神情,仿佛就是这种意思。 被气得发红的脸庞,那双桃花眼注视着他,扬起胸膛跟他对峙,近到连女生浓密的睫毛他都能看清。 怪要命的,他现在回想居然还觉得挺好看。 真是脑子坏了。 他呼了口气,狭长的眼睫轻颤着,有些淡淡的焦躁。 “随便吧。”把前额的碎发随手抚上去,他倦怠地靠在墙边,“这次让着她,”祁凛懒懒启唇,“不过没有下一次了。” 沈归京挑眉。 没有下一次了? 哈哈,flag立太早了。 祁凛闭眼,微风拂过,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我说真的。” “再敢惹怒我,才不会这么放过她。”漆黑的长睫颤了颤,少年这么淡漠地说。 “是吗?……” 沈归京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 —— 全班和隔壁几个班的,都知道转学生友枝最近和那个最不好惹的混世大魔王祁凛冷战了。 两人好几天都没说话,没有眼神交流,课下有小组讨论时,祁凛就趴在桌上睡大觉。 后来祁凛出去了,之前因为巷子斗殴事件的义务劳动。 中午或者课间时,少年偶尔回来休息,两人也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沈归京倚在门框上,见状,有点咋舌,看着这一幕。 友枝的脸色平静。 祁凛的语文作业直接不写了。 她也不收。 就这么冷着。 结果第二天在小区的711便利店里偶遇。 清早,友枝拿着一袋三明治准备去结账,结果一拐时,迎面看见了正站在冷鲜区前的少年。 他拿着一袋栗子面包和一袋阿华田奶,插兜正好往这边走,一抬头,两人正好对视。 “……” 两人都没说话。 停顿几秒,她垂眸,顺势左拐。 结账区。 店员给商品扫过条码,她调开手机付款码等待着,身后传来一阵隐约的脚步声,随后停住。 友枝拿余光轻轻扫去,发现他正站在自己身后。 少年的脖上挂着一副头戴耳机,微垂着狭长的眼睑,神情清冷又淡漠,一身黑白校服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很帅气,旁边正在便利店里采购的女孩子,也在似有若无地偷看着他。 …… 付款的时候出了点故障,收银柜机的扫描仪忽然卡了,她的付款码始终无法支付。 等了好几分钟,店员很歉意地抬头问她: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现金吗?” 友枝摇头。 “不能电子支付吗?” “设备卡了,实在不好意思。” “唉。” 她有些为难,低头看了眼表,已经7:15了,她今天起的晚,时间不大够。 可是这样就没有早点吃了。 她短暂沉默了片刻,然后放下东西,推门走掉了。 因此也没留意,身后少年有些灼热的视线。 祁凛拿起那个被遗落在收银台桌上的三明治,掏出钱包,开口:“这个我要了。” 走出去的时候,他捏了捏装着食物的塑料袋,看了眼天空,有些烦躁地蹙了蹙眉。 他妈的,现在要怎么给出去啊。 脸被太阳烤得有些热,他打给沈归京,“喂,过来拿件东西。” ———— 友枝飞奔到学校,幸好学校门口那个卖烧饼里脊的大婶还没走。 紧赶慢赶地买了一套,随后友枝踩着点飞速闪进学校,在教导主任的死亡凝视下,她提着烧饼里脊,堂而皇之地走进了教室。 有早饭吃了。 幸好幸好。 —— 下了第一节 课后,门口有人探头进来,她定睛一看,发现是沈归京。 友枝咬着早点,见状,颇为疑惑地用眼神跟对方示意着:“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笑了笑,把手里拿的本子举起来,“我来还笔记的。” 他走过来把笔记本递给她,一只手放在身体的后面,友枝漫不经心地看了看,也没多在意。 中午,她吃过午饭后从食堂走回来,发现后桌的桌面上,正放着一个敞开的塑料袋。 里面的牛乳瓶子空了,还有栗子面包的包装袋。 以及一只完好的、没动过的全麦培根三明治。 ……? 她看着这个分外熟悉的东西,一时陷入沉思。 ……是她想的,那样吗? 又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说: 别别扭扭想和好又拉不下脸的纯情男高.jpg 第3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之后祁凛两天没来上课。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 体育课, 自由活动时间,友枝坐在户外篮筐架子后的一张平面椅上,手扇着风, 有一搭没一搭地背单词。 因为刚刚跑过几圈,汗顺着脖颈往下流,身上湿漉漉的,运动服上衣黏在身上,少女漆黑的发丝凝着晶莹的水珠。 脱了外套,她拿湿纸巾擦了擦脖颈,一张脸上透着微微的淡粉色。 高秋佳跑过来,问:“枝枝,去操场上玩吗?” “不去了,好累。”她微微眯着眼,懒散地这么说。 高秋佳耸了耸肩,“那我自己去啦。” “嗯。” 过了过,同班的女生戴怡忽然走过来,问她:“友枝, 你要吃糖吗?” 两个人其实并没有多熟。 友枝抬眸,礼貌地对她笑笑:“不了, 谢谢。” 赐我狂恋 第43节 “好。” 于是女生走了。 过了一会, 她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嚷闹的争吵声。 几个女生似乎因为什么事情在争吵。 有人推了戴怡一把,抱臂冷笑:“在那讨好谁呢?你以为谁稀的搭理你是吗?” “你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戴怡生气。 “呵呵, 对你这种人还需要礼貌?” 她们吵了一会,就推搡起来。 太吵了。 她蹙了蹙眉,不想生事, 于是合上书本, 起身换了个地方坐。 祁凛单手抱着篮球从场地里走过, 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场地旁边的座椅。 女孩目不斜视,低头翻过一页单词纸,口中默念并速记。 此时场地上有不少人在打篮球。 十七八岁的少年们在球场中挥汗如雨,偶尔投进了一球,周围欢呼阵阵,热火朝天。 很热闹。 友枝盯着单词本上一个冗长的英文,努力默记着,一颗篮球忽然滚落到了她的脚边。 沈归京走过来把它拿起,抬头对她说:“你换个地方坐,在这里容易被砸到。” 友枝点头,“谢谢。” 她起身走了。 换了个地方坐下。 于是沈归京拿着球走回去,扭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旁边,祁凛拿毛巾擦着脖颈的细汗,见他走回来,垂眸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你跟她说了?” “说了。”沈归京喝了口水,又实在忍不住想笑他,“我说你这人闹什么别扭,还要我过去提醒她。” 少年轻哼一声,也没说什么,转过头开始运球。 场地很快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上篮,投球,猛进。 得分。 半场的时候,少年看了一眼在球场外的长椅上坐着的少女,修长的手指比了一个相框的样子,将她轻易框住。 日光洒下。 他微眯起眼。 女孩的头发丝染上灿烂的光晕。 他唇角勾着轻微的弧度,随后转过身继续比赛。 要什么时候才会看过来。 总之,先把球赛赢了吧。 祁凛这么想着,提速抢断篮球,上网,得分。 —— 视线往下滑过一列列单词,友枝忽然感觉眼睛有点疲倦。 有些热了。 她撩了撩散着的头发,漫不经心地扫了前面一眼。 视线滑过里面某个熟悉又耀眼的身影,每进一次球,都会引起台下呼声。 友枝的目光一滞,再慢悠悠地移开。 低头继续看书。 又过了一会。 忽然有人压低声音兴奋尖叫,还一副脸红局促的模样,甚至举着手机偷拍。 她见状,心里顿时疑惑,发生什么了? 友枝背完最后一个单词终于合上本子,一抬头,发现球场正对面的台阶上,坐着那个丹凤眼的少年。 今天的天很热,剧烈运动过后,少年的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引起尖叫的正是他。 他没穿上衣,一条黑色t恤随意搭在左肩膀上。祁凛正弯腰整理鞋子的系带,眉骨锋致漂亮,狭长眼尾晕着一尾晶亮,略直起身子,扭开矿泉水瓶仰头喝着,精致细腻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喝完用手背随意抹了下唇,抬手混不吝地撩起前额湿润的黑发,眉眼慵懒,散漫又痞气。 晶莹的汗水湿透了少年上半身的紧实腰腹,他肩膀宽阔,比例极为优越,那段漂亮匀称的白皙腰腹肌理,在如火的夕阳下正闪闪发光。 她一顿。 然后迅速低头。 视线游离在鞋尖和地面上,友枝的喉咙忽然有些发紧。 不知怎的她心漏掉一拍,手指一松,没拿稳书本,当哐一声掉在地上。 心里一颤。 她弯腰迅速拿起来,赶紧看向四周,好在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周围的女生们压抑着声音,眼底冒着小心心地低声议论,明显是激动极了。 “我靠我靠,好他妈帅……” “哇……” 似乎是听到了这些声音,少年抬起脸庞,随意朝这边看了过来。 不知道旁人跟他说什么,少年随意应了一声,薄薄的唇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丹凤眸子黑黢黢的,又坏又漫不经心。 模样看着既薄情又痞气,帅的让人移不开眼。 ……唔。 勾人精。 友枝移开视线,没来由地有些心烦意乱,晃了晃脑袋,努力保持清醒。 她低头看书,前面的球场隐约又传来击球声,她只当有人过来打球,没有多在意。 忽然有点渴,于是喝了口水,友枝正要拧上瓶盖。 忽然听到有人急呼一声:“小心!” 友枝一抬头,发现一颗篮球如疾风般直朝她面门而来。 ! 她根本来不及躲开,当即手抓着座椅将身体后退,下意识闭眼。 下一秒身体似乎笼上阴影,手腕被猛地拉起,少年迅速把朝她袭来的篮球一掌拍开。 “彭”的一声。 篮球被大力击打而更改方向,狠狠砸在地上,旋转了几下方才停止,声音沉闷。 “……” 少年转头,目光凌厉地盯着远处的那个男生,一双丹凤眼眯起,薄唇抿成危险上扬的弧度。 呵。 抓到了。 对方见状心虚地别开视线,身体后退着,散在四周看热闹的人群里,很快消失不见。 友枝缓缓抬起眸,脸上还有未褪去的错愕。 旁边放着的矿泉水瓶子撒了。 手中的瓶盖掉落,水流出来,打湿了鞋面。 四周静默。 阳光倾泻。 他漆黑的发丝上还滴着水珠。 修长指节收在腰侧。 少年回过头来,看向她。 “你没事吧。” 少年这么问,看着友枝,眸光灼灼。 一切发生的太快,她仍然有些惊魂未定。 友枝下意识地对着那双丹凤眼的瞳孔,发现里面映出她错愕的模样。 少女的手指逐渐收紧,随后从唇瓣里溢出一句话:“……谢谢。” “还有……” 她机械地伸出手,指了指他的身体。 少年愣了愣。 低头看去。 他上半身还没穿衣服。 “……”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那人的脖颈染上一点绯红。 抬手把t恤套上,抹了把颈间的汗水,祁凛转身走了。 赐我狂恋 第44节 顺便带走了一众无比火热的眼神。 有人看着她,低声议论着。 “……” 她兀自低头,轻轻咬唇,紧盯着自己的鞋尖。 友枝觉得自己心跳很快。 当看到少年的那双眼睛里,完整地映出自己的时候。 她颤了颤眼睑,忽然有些心乱。 ……奇怪。 心跳的好快。 —— 算是破冰了。 那颗篮球直冲她砸过来,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一瞬间跑到自己面前抬手挡住的。 很及时。 这要是被打到脸上……她就直接进医务室了。 “自己被祁凛给救了” 这个认知很清晰地浮现在友枝的脑海里。 一瞬间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毕竟之前两人还差点闹起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就也没必要再冷战下去了吧?” 友枝和高秋佳一起走出校门时,对方这么说。 “你觉得没事吗?” “害,都是同学,我感觉已经过去了。”对方挠挠头。 她想了想。 那天早点的事,她也知道了。 ……祁凛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高秋佳:“听沈归京说,最近祁凛他超级低气压的……再说这事也不严重,你别跟他怄气了。”再说,多一个大佬能护着枝枝也挺好的。 看,作为枝枝死忠,她多么深明大义。 友枝垂下眸子,半晌,点了点头。 “好。” “不过,到底是谁拿篮球砸你!真的太过分了,要不是有祁凛拦着,你就要受伤了。”高秋佳一时气愤,“老娘一定要把那狗崽子给揪出来,他妈的。” 她听了,托着下巴一阵思考。 好奇怪。 她在新学校里,应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才对。 所以,到底是谁? ———— 下午六点。 男生背着书包,刚从学校后门走出去,时不时疑神疑鬼地看看身后,四处打量,有点惴惴不安的模样。 一走过拐角,忽然他被连人带兜帽地拽住往后一拉,轻轻松松拎倒在地上。 男生疼得呲牙咧嘴,捂着屁股一抬眼。 见祁凛插兜,正懒散地靠在墙沿边,冲他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上哪去啊?” 神色轻松。 声音磁性又戏谑。 而眼底的暗色却让人发冷。 男生一见他顿时惊慌失措,站起来转身就想跑,迎面却狠狠撞上了一个人,又跌回到地上。 一抬头,沈归京站在他面前,俯身睥睨,皮笑肉不笑地:“呦,你跑得还挺快。” “心虚啊?” “这不之前那男的吗?”沈归京看了看他,歪头,这么问祁凛,“就是之前在食堂,骚扰你们班女生那个人。” 祁凛神色傲慢,闻言,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子,走过来,“是么,那罪加一等。” 眼看要挨揍,男生赶紧求饶:“不是,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你们了……” “是吗,晚了。” “欺负人家小姑娘时,怎么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能耐?”两个少年的眼睛眯起来,看着他,目光危险又骇人。 动友枝,拿篮球砸人? 这踩在他们雷点上跳舞了属于是。 男生一听慌张起来:“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他想爬起来,结果腿软,几下也没起来。 “听不懂没关系,”祁凛指尖飞速转着一只篮球,拍在地上打了两下,接住,随后朝男生走过来。 悠哉悠哉地转着指尖的篮球,祁凛垂眸看着他。 他俯身,目光居高临下又很玩味,勾着唇一字一顿地:“帮你“回忆”一下,就知道了。” ——— 哗啦啦—— 草丛里的一排飞鸟忽然扑扇着翅膀飞上天空。 友枝提着书包回头,往上看了看,目光有些疑惑。 高秋佳见状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好奇怪,她总觉得今天有人会挨揍的样子。 是错觉吗。 (码字不易,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作者有话说: 撒花,护犊子二人组已初见雏形~ 第3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十分钟。 男生吓得屁滚尿流, 头乱得像鸡窝,胡乱从地上爬起来,拿着书包飞也似地跑走了。 祁凛咬着柠檬棒棒糖, 狭长的眼睫毛随意垂敛着,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真弱啊这人。”他扳了扳关节,旁边沈归京拿起草丛上扔着的外套,“啧真没劲,走吧。” 一阵叮了当啷的声音传来,有人掂了惦手里的铁棒,不耐烦地朝两个人喊:“欸,你们俩,谁叫沈归京啊?” 听到动静,两个少年转过身看去。 祁凛咬碎棒棒糖,看着那群人,不由得斜了沈归京一眼,“你惹的?” 沈归京无辜地摊手:“见义勇为罢了,”他一指对方领头的一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男人, “之前这猪头坐电车偷摸女生大腿来着。” 祁凛听了,把手上外套随手一扔, 活动着指节, 抬手扭了扭脖子。 “这样,”他扬起下巴, 薄透的唇锋狂妄一抬,很不屑,“那干吧。” 随后两道身影灵活快速地蹿入混混们的包围圈里, 拳拳到肉, 祁凛按着混混的胳膊一擒, 那人便如同倒栽葱地倒进绿化带里。 一片混乱。 找事的人从地上纷纷爬起来,东西也顾不上拾,匆匆撂下句狠话,很狼狈地转身跑走了。 祁凛随手捡起那群人遗落的铁棒,挥了挥,发现不顺手,又扔了。 如血的夕阳下,他舔了舔唇,把棒棒糖棍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很懒散地仰了仰头,长睫动了动,淡漠地:“饿了。” “那吃饭去。”沈归京查了查手机,“去附近商圈吧。” “我要吃食其家牛丼饭。” “?”沈归京一听纳罕,“已经决定好了?这么具体。” 祁凛随手背上书包,随口应了一声。 那丫头之前说的,那里的温泉蛋牛丼还不错。 想试试。 ———— “对了,枝枝,你要报名年级的女子排球对抗赛吗?” “报啊,你呢?”她随口问。 “去去,你去我就去。” 友枝走过长廊的时候,看见祁凛靠在长廊栏杆旁,随意坐着,两条长腿交叠,他手里捏着一些饼干碎,两三只小麻雀蹦蹦跳跳地围在他脚底,低头啄食着小饼干。 友枝先是沉了沉,然后主动走过去,对他说:“我也要喂,分我点?” 他讶异地抬了抬眸子,几秒后,祁凛略微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个位置,友枝敛着裙子坐在他旁边。 她拿起一块小饼干,掰开,喂给地上的几只小鸟。 十几秒后。 赐我狂恋 第45节 少年稍微直了直身子,依旧一副懒散模样,却忽然有点拘谨似的,侧过脸轻轻咳了一声。 “之前在篮球场砸你的人,”他忽然开了口,语气还有一点淡淡的不自然,“我知道是谁了。” “啊,是吗,”友枝先是愣了愣,然后问了对方的名字。 原来是上次在食堂骚扰梁甜甜的家伙。 八班的。 “对了,你不会已经找人麻烦了吧?”她精准猜测。 “……” 友枝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少年面色一僵,“……是又怎么样。” 她转了转眼睛,垂眸,随意地掰着小饼干,问:“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吓唬了一顿。”他说着,眼神有点飘忽。 “那就好,”友枝低头喂着小鸟,没看到,语气轻松,“反正他也是活该。” 他见状,心里松了口气。 有只白鸽子忽然扑扇翅膀飞过来,咕咕叫着,把三只小麻雀挤到一边,也不怕人,抢着友枝手里的小饼干。 “我说,你语文作业该写了吧。”友枝喂着麻雀,想到这事,说。 他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 “明天记得交给我,不然制裁你。”她半开起玩笑。 少年歪头睨她,唇角略微一挑,露出很熟悉又恶劣的笑,“是吗。” 风忽然吹起来。 一片静谧。 “祁凛。”友枝看着地上跳来跳去的小麻雀,忽然想到什么,说。 “……” 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回答。 ? 一抬头,少年塞着耳机闭着眼,正听歌呢。 她见状拿鞋尖轻轻踢他一下。 少年歪头,拿下耳机冲她挑眉:“干什么。” “《电锯人》36话我还没看,图书馆里没有,是不是你借走了还没还。” “喔,”他想了想,恢复了懒散的样子,“好像在我家。” “明天拿来。” “哦。” 少年应了一声,戴上耳机,看着手机屏幕。 ……卧槽,好乖。 友枝一时无比奇异地看着他。 好可爱。 特别是那声漫不经心地“哦” 就像一只乖乖的黑毛大狼狗一样。 她忍不住仔细地打量他。 脖颈白皙,眉眼精致厉俊,少年的发色也很漆黑纯粹,看着就很好rua。 怎么办。 ……她突然好想摸摸他的头欸。 不过摸了会被祁凛揍吗? 友枝盯着少年黑漆漆又漂亮的头发,鼻息间还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顿时有些心动。 嘤嘤嘤,他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好光滑好黑,超想摸。 “……” 手指跃跃欲试,迟迟没敢伸过去。 少年忽然掀起眼帘,看她,问:“你在看什么?” 她立刻低头,故作无事发生,“没什么啊。” 他扬了扬眉,忽然俯身凑近。 友枝吓了一跳,下意识睁大眼睛,少年的手指绕过她的发丝,发根被拨弄的有些发痒。 指节动了动。 他在她头发上取下一枚树叶。 她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 察觉到这一点,少年眼底闪过狡黠的微光,忽然将眉头一蹙,“等等,这树叶上面好像有个虫子。” 友枝:“什么?!” 她下意识握住少年的手腕,有点惊恐。 此时高秋佳忽然闪现,语气欢快:“枝枝,我们点外卖吗!” 沈归京也插兜正好过来,“阿凛,我今天想吃石锅拌饭…” 话音未落,在看到两人的动作后,便戛然而止。 就是这个姿势,它特别地像那啥。 kiss。 友枝和祁凛闻声扭头。 正好与高秋佳和沈归京大眼瞪小眼。 “……” “……” 气氛顿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两人迅速调整好坐姿,祁凛捏拳轻咳一声,友枝撩了撩头发,企图解释说:“呃,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高秋佳石化,“枝枝……嘤嘤嘤……”她的枝枝啊…祁凛下手这么快吗,不应该这么快啊…… 沈归京则眼神复杂,“我说这还在学校里呢,你俩要不悠着点。”他看祁凛的目光多少有点像在看一个禽兽。 友枝:? 祁凛:?? “哎呀真不是。” 她流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友枝有点尴尬羞恼,身后的少年则站起身,走掉了。 —— 下午,因为友枝报了排球项目,同班的几个女生在自习课时聚集排球馆,集体训练。 四、五班人员不够,于是约好了,组成一支球队。 几个人刚进去热完身,准备下场,忽然一个排球被打来,重重砸在女孩子们身旁的地板上,所有人被吓了一跳。 一道很傲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五班的,这块场地是我们的,出去。” 友枝看过去,见一队穿运动服的女生正聚集在场地另一边,领头的一个圆脸少女抱着臂,姿态很高傲地看着她们。 “八班的。”高秋佳低声跟她说。 友枝了然。 据说高二(八)班是赤锋中学里最不好管的一个班。 里面很多的体育特长生,班风粗犷,爱捣蛋,据说有不少刺儿头,一学期接连气走了好几个任课老师。 “我们四班五班先过来的,凭什么非要让给你们?”五班班长段馨馨开口,声音有些不忿。 圆脸女生冷哼一声,并不理,她带着一众人拎着运动包走进场地,五班的学生见状,走过去拦住她们。 八班的一个女生忽然推了五班女生一把,五班的一看不甘示弱,“你动手?”彼此推搡起来。 “干什么?你们还讲不讲理?”段馨馨见状,拔高嗓门。 这一下,球场外顿时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程玉,我说你们也太霸道了吧,”高秋佳对圆脸女生说,“以为得了一次市排球季军就了不起?懂不懂先来后到的规矩?” “就是了不起,”程玉一脸不屑,“不想和你们多废话,别碍事,赶紧拿东西滚出去。”她说着就要穿过众人,友枝忽然挡在她面前,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启唇:“我倒要问问,你们有哪里了不起?不如说出来听听,也好服众。” 程玉毫不在意地看她一眼,嗤笑一声。 “校长之前说了,一切都要为市排球赛的种子球队让路,所以场馆我们想什么用就什么时候用,要是耽误了我们拿冠军,你们拿什么赔?” 友枝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程玉皱眉。 “学艺先学德,没有礼貌和德行,就算拿再多的冠军也是胜之不武,况且你们也没拿总冠军。”她丝毫不松动,抬眸冷淡地看着程玉,“场地是我们和体育部提前预约过的,你们要是想用,那就预约了下次再来,都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了,再搞无理取闹耍特权这一套,未免太幼稚了。” “你……”程玉要发作,忽然盯着她得意地笑了,“呦,我说这位同学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不是我们知名的少女艺术家友枝吗?” 赐我狂恋 第46节 她走近少女几步,俯下身,“——就是跟丧家犬一样,中途突然退赛的那个。”她语尾上扬,勾起很恶毒的幅度,又蓦然压低了声音,“星雨怎么还没把你给喷死啊。” 听了这话,友枝的眼瞳未曾有任何松动。 “星雨”是郑虞粉丝的名字。 她们对她进行无数的私信辱骂和恐吓,至今仍然无休无止。 高秋佳听到前半段,愤怒地上前几步:“程玉你才丧家犬,你也太过分了吧!” “我就是过分,你能怎么样?” “…你!” 友枝拉住炸毛的女孩,抬眸淡漠地看过去,“说完了吗?要是说完了,请圆润地滚出这个场地,我们要开始训练了。” 程玉盯着她,目光逐渐森寒。 “或者请排球馆的老师过来?”女孩略一扬眉。 程玉狠狠剜她一眼,随后她不情愿地对身后人冷哼,“走。” 这才离开了。 四、五班的同学气不过,有些愤愤不平。 “这群八班的可真霸道。” “什么东西啊,横行霸道的,真无语。” “真想挫挫她们的锐气,这也太过分了吧。”有人愤愤地说。 “有什么可害怕的,这学期他们光想着上课琢磨老师,疏于训练,现在实力下滑到什么样,还不知道呢。”高秋佳说。 过了过,一队人收拾好心情,开始训练。 两个小时后。 大汗淋漓。 “枝枝,明天见。” “嗯,拜拜。” 几个女生跟她挥挥手,走出体育馆。 她靠在椅子上休息,用毛巾单手擦拭着头发,一边玩着手机。 登录artistic。 显示私信999+,不出意外肯定是那群没完没了的比洗衣机还能洗的郑虞粉丝。 自动过滤屏蔽了非关注人的消息。 直到一条消息划过她的视线。 “友枝真的对不起,我本来也不想这样的,我真的没想伤害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换电话了吗?打不通……对不起我真的太害怕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是阮雾。 她见状不由得蹙眉。 一想起这个人她就又ptsd了。 淦,之前忘了拉黑了。 她熟练地把对方拖入黑名单,关了手机,闭上眼,世界太平。 心脏有时依旧被那股被对方背叛的感觉攫住,但伤害已经若有若无了。 认清了人,也长了教训。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就过好高中生该过的日子吧。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然后,她一定要夺得diamond油画大赏的总冠军。 日后反杀郑虞,夺回荣耀。 随意翻看着q.q动态,一刷新,忽然发现学校表白墙里忽然发了个照片。 “啊啊啊表白一下赤锋中学高二(五)班的祁凛!呜呜呜小哥哥打篮球的样子真的超帅啊!咱就是说一整个被迷住了!!!” “没错,丹凤眼帅哥真的yyds!” “这哥超酷的,就是性子傲了点。” “酷哥呜呜呜,我可以。” 配图是那张他赤.裸着上身,坐在台阶上低头系鞋带的照片。 她放大照片,定睛看了看。 金灿灿的阳光洒下。 他唇角勾着不驯又散漫的笑。 汗珠滑落少年的精致喉结,结实漂亮的腹肌闪闪发光。 她的眼睫颤了颤。 然后鬼使神差地,选择了保存。 作者有话说: 喜欢逗弄媳妇的狼狗凛。 其实凛哥是钓系() 第3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她画我。” 过了周末, 星期二的下午,祁凛拿着一杆拖把,站在空教室里清扫着一片黑乎乎的墙裙时, 顿了顿,他忽然这么说。 四周一片寂静,空荡荡的废弃教学楼里回荡着少年的声音,半晌,从门口探出一个戴口罩的帅哥脑袋:“啊,你刚刚说什么?” 祁凛指节轻轻摩挲拖把杆,没搭理探头探脑的沈归京,他直视着眼前斑驳的墙面盯了好久,才启唇缓缓说:“周末那天,友枝画的那幅画,好像是我。” “你才发现啊?我早看出来了,”沈归京走过来,把手里的抹布扔入地上的脏桶,“毕竟你的那个耳骨链, 实在太像了。” 不仅如此,画的还挺好看, 看来那丫头算有点东西。 祁凛打扫的手顿了顿, 半晌,他眼底泛起一抹疑惑的神色来。 为什么画他。 ……喜欢他? 心跳漏了一秒。 他若有所思地把这一点不对劲压下去。 倒也不像, 不然也不会跟他叫板又battle,还凑过来跟他玩了吧。 而是会像那些女生一样,躲得远远的。 对他敬而远之的那种。 之前偶尔会有人过来, 表面上温和又友好, 实际也是别有用心, 又自以为是,祁凛感到很厌烦。 但是唯独她的靠近,他却并不讨厌。 友枝。 他嘴里轻念着这两个字,漆黑的眼睫毛微微上翘。 那个脾气大又不好惹的傲慢的刺丫头。 沈归京忽然问:“欸对了,那天你们真没有什么事……?” 他掀了掀眼帘,开口,语气淡漠:“无。”就算有也说无。 沈归京:是吗我不信.jpg 祁凛语气淡漠:“爱信不信。” “学校长廊,夕阳后的图书馆,静谧的体育室,少年和少女,手边散乱的漫画书,碰在一起的指尖,脸变红,变得急促的心跳,以及越来越热的呼吸——”对方忽然像抽了风似的,用很声情并茂的语气这么说着。 祁凛:“……” 沈归京:“她探过身子忽然亲了他一下,他觉得心脏被攫住,几乎要跳出胸膛,一些火热的想法——” “停,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倒一倒。”少年不无嫌弃地掀起眼帘,无语地翻了他一眼。 沈归京耸肩挑眉,把一本《冷酷校草爱上我》扔回书包里,“借阅完毕,不是我的菜。” “……” “……阿凛你反应好平淡,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你好烦啊。”他蹙起眉。 问什么问啊。 他也不知道。 但没有否认。 “明明看到那孩子被欺负比谁都生气吧?”沈归京露出欠揍的柴犬笑。 “闭嘴。”祁凛被戳中,眉头狠狠跳了跳,有些暴躁。 嘻嘻哈哈。 沈归京把书扔给他,“刚借的,你看看吧,增长恋爱小知识,反正早晚也用的上。” 祁凛拿起来一看,是一本《那小子真帅》。 祁凛缓缓:? 赐我狂恋 第47节 “你到底从图书馆的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言情小说。”他无语。 “高秋佳倾情推荐。” “。”那难怪了。 和那丫头破冰之后,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勉强理解女生之间各种亲密的行为。 90%的思想建设已基本建成。 小告状精的死忠狂热粉。 貌似没什么威胁。 他摩挲着下巴这么想。 算了,随便吧。 “那就好,可不能早恋哦,阿凛~”对方拉长了声音说。 啪嗒。 祁凛把抹布投进水桶里,拍了拍手,抬头盯住他,露出危险又迷人的微笑: “沈归京,想要挨揍吗?” “咳,不想不想。” 祁凛扭过头,把思绪放空。 友枝的话,她根本就不是打着那种“我这是为你好”的俗套路数走过来的人。 说这女孩性格古怪吧,明明开学那天她强撑的表现友善,仍然难掩骨子里的骄矜。 她却又很合群,在学校里蛮受人欢迎,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丝毫不怕他。 逼急了会咬人。 心情好又可以让你摸摸毛,头发尖儿绕着挺好玩的。 看着骄矜,却又平易近人。 与众不同。 所以才会莫名地很吸引人。 而且是个不顺南又不顺北的家伙,野的很,就和他自己一个样。 “你们之前认识。”忽然想到了什么,祁凛转过脸来,这么问沈归京。 知晓了对方是先于自己认识那个丫头,不知为何,祁凛的心里忽然起了一点淡淡的异样感。 “嗯,但她现在不记得我了。”沈归京说完很快掠过了这话题,又问他:“我说,她画你,阿凛,你有什么想法没有?”目光很是揶揄。 祁凛淡漠地眨了眨眼,“不知道。”他把拖把“咚”的一声扔进水桶里,提着去洗手池里倒掉。 因为校外的风波而停课三周,他们俩还有二十五间空教室要清扫。 ……要命。 而比这更要命的是,友枝那个丫头把这几天的作业卷子全部都给他留了一份,晚上一开书包看见里面那沓厚厚的语文卷子和练习册,祁凛那种瞬间烦躁到想要杀人的心情是藏也藏不住的。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牛逼,直接烧到他脑袋上了。 背书令人头秃。 烦死。 祁凛靓仔无语。 “说明她尽职尽责啊。”沈归京听得直想乐,大笑着一边拍着他肩膀,“阿凛,不是我说你,自打你上了高二这语文成绩就没及格过,我前两天去办公室,听江露拜托她要帮你补习语文来着,时间定在下周,你觉得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 祁凛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难怪这丫头天天逼着他背《蜀道难》和《赤壁赋》,大段大段拗口又生僻的古文。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但这他妈是人背的东西吗。 “啪嗒”一声,他合上书本随意扔回包里,把双手搭在脑后半躺着,放弃。 摆烂开始。 背什么文言文啊,浪费生命。 “不怕友枝制裁你?” 沈归京开玩笑地问。 祁凛轻微勾唇,却又口是心非,于是故作不屑地低嘁一声。 “——老子用她管啊。” 实际他在暗自想,这样,在学校里她就得一直来找自己了。 ……挺不错的。 这么一想,补课的话,貌似也可以。 “那语文作业也不打算写了?” “借我抄抄。”少年摊手。 “……你真屑啊。” 远在教室里正接着水的友枝忽然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四处望望:“……奇怪,刚刚谁骂我。” ———— 两天一次的排球训练,由于四五班课表差不多,偶尔在没有什么安排的体育课上进行。 起跳,接球。 友枝大汗淋漓,抹了抹下巴的汗水,一转头,冷不丁在看台的某个座位上看见了祁凛。 少年耳朵里塞着耳机,双手插兜靠在椅子上,交叠着一双长腿,正闭眼听歌。 貌似睡着了。 视线在对方身上停留了十几秒,随后女孩转过来,专心于训练。 几个队员配合得很好,很默契,少女的桃花眼盯着那个不断在球网和手掌边。跃起翻滚的白色排球,全神贯注。 却不知道在她转过头之后,一直闭着眼的少年忽然掀起丹凤眸子,看着少女在场地里不断跃起奔跑的背影,瞳孔微微收缩,眸色微深。 他的耳机里没有放音乐。 也没有睡着。 只是,喜欢看着而已。 没有什么原因。 没有。 ————— 友枝下课听到隔壁班男生闲聊。 说祁凛又出去打架了。 打的很凶,而且很疯,那些人被修理得够呛,还是在这一带很难缠的街边混混。 结果周六的时候,买东西站在小区后门的花园里,她就亲眼看见了。 少年穿着黑色外套,包裹在牛仔裤里的长腿笔直,裤腿顺着扎进切尔西靴里,单边银色耳骨链轻轻作响。 坐在花坛的边缘处,一条长腿搭在上面,略略垂下眸,眸子里漫不经心。 身材修长挺拔,姿态很大佬。 少年左手把玩着一只金属球棍,漫不经心地甩上来又甩下去,悠哉悠哉,却看得人心惊。 他随意抬眸,轻嗤一声:“鬼叫什么,站起来继续啊。” 友枝顺着低头一看,见地上歪七扭八地躺着一群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混混。 他一个人单挑了好几个,竟然也毫不费力。 ……这也太牛逼了吧。 友枝心中感叹。 她出来想随便买个饭,没想到“据说超酷”的祁凛打架名场面已经结束了。 行吧,这次好歹赶上个片尾。 少年略略抬起下颌,看着地上疼得哭爹喊娘的一群人,随意捏住金属球棍抵在地上,这么磕了磕,然后漫不经心地哂笑,一字一顿地开口:“以后还狂吗?” 得到那些混混们诚惶诚恐的保证回答,少年锋致的眉眼间似笑非笑着,靠着花坛,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眸流转,神色不屑又狂妄至极,“——那就滚。” 那些混混们跟得了特赦似的,立刻屁滚尿流地站起来跑走了。 好疯啊。 所以这次是什么剧本。 她一时好奇。 旁边缓缓站起来一个戴着眼镜有些狼狈的男生,脸上是被掌掴的红色痕迹。 他拍了拍衣服,又擦了擦雾蒙蒙的眼镜,似乎是刚刚哭过。 友枝发现对方一身白色的校服上全是脏兮兮的鞋印。 难不成是……? 他抹了抹眼泪,很感激地对祁凛说:“谢谢你帮我啊,同学。” 祁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同学,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我想感谢你。”男生说。 祁凛:“不用,你可以走了。” 随后少年歪头,朝她看了过来。 赐我狂恋 第48节 友枝走过去,歪头:“正义使者?” 他挑了挑眉:“那是。” 她抬眸问男生,“你是七中的学生吗?” 男生点头。 “我被他们欺负,然后,是这个同学救了我……”男生指了指祁凛。 友枝:“了解。” 她看了看祁凛,抬脚想出小区。 “去哪?”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出去吃饭。”她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 “什么店。”继续问。 “麦当劳。”她随口一说,“走了。” “等等。” 少年起身,懒洋洋地说:“我也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正义使者凛 第3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麦当劳。 友枝站在点单机面前戳戳按按, 祁凛站在另一个机子前,摩挲下巴选着。 顿了顿,他稍稍侧过眼。 发现女孩很快就点完了, 拿手机一扫,支付完取了打印的号码。 祁凛发现这丫头好像很会吃。 他在家点外卖是迫不得已,而友枝选择点外卖,那就是她单纯的馋了。 她嫌弃学校的饭菜油腻大,又不换菜,于是每次都吃的跟猫一样少。 但总是给周围人安利各种稀奇古怪的食物。 祁凛回过视线,点完单,去取餐。 麦当劳里面的人有点多,好容易找到了一张空桌子,两人端着餐盘走过去。 友枝点了吉士堡和无糖可乐,麦乐鸡块和玉米杯。 祁凛则是巨无霸套餐。 两个人都饿了,各自吃着,没空说话。 后来吃到一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所以你是看到男生被那些人欺负,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友枝拿起一块鸡块蘸酱,这么问。 “算是吧。”少年咬着汉堡, 神色看着并不在意。 “总感觉你天天打架。” 祁凛掀了掀眼帘, 喝了口可乐,不置可否。 友枝大方把麦乐鸡块往他那边推了推, “要吃吗?蘸一点蒜蓉辣酱,yyds。” “真的?”他接过一块,饶有兴趣:“我试试。” 以前他没点过这个酱。 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 发现新大陆。 “藤本树刀我。”友枝刷着手机, 冷不丁被空友剧透, 嗷呜一声。 “看到《电锯人》最新话了?”祁凛挑眉。 “嗯, 秋被枪魔附身了,死了呜呜呜呜呜……” “还是电次杀的。”他补充。 “我天,别刀了别刀了……”女孩趴着桌子,一副“人被刀就会死”的生无可恋表情。 “受不了了,不追了,爷跑了,对了,有无生存恐怖类游戏的推荐?” 祁凛想了想,指尖点着桌面,“steam的,《生化危机》系列,还有《恶灵附身》。” “成。” 两人难得这么和平地聊天。 “祁凛?” 一道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有些刺耳。 友枝一抬头,发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不知何时站在两人的桌前,她的目光透着不敢置信,还有些委屈和愤怒。 是上次那个姜莱。 女孩握着拳头,一副有些生气的模样。 哦豁。 她咬着鸡块,默默靠着身后的椅子背,不说话,准备看戏。 姜莱先是满怀敌意地看了看友枝,然后问少年:“祁凛,你为什么会和女生一起出来吃饭。” 祁凛掀起眼帘,漫不经心看了对方一眼,慢条斯理地把一根薯条放进嘴里,启唇:“不行?” “我想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姜莱一噎,顿时作出很委屈的神情。 “之前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沈归京也是,我也只是想要关心你而已。” “谢谢,不需要。”他喝了一口可乐,抬眼嗤笑一声,“好像我们也没任何关系吧。” 姜莱抿唇,又看向友枝,忽然作出一副友好的表情,冲她微笑:“你好,我叫姜莱,我们上次应该见过了。”说着朝她伸出手。 友枝吸溜着可乐,眼帘掀了掀,并没有回握上去,只是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你好,姜莱同学。” 姜莱有些尴尬,眼神很不好地瞪了瞪她。 像是看着一个敌人。 心思昭然若揭。 友枝心中啧了一声。 无趣。 她拿着可乐杯站起身,对面前的少年说:“我吃完了,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对方说话,就转身走了出去。 姜莱见状欢天喜地,她正要走到友枝做过的椅子坐下来,“我也点了东西,你没吃完呢,我陪你一起吃吧。” 没想到她刚坐下,少年忽然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祁凛?” “我也吃完了。”他淡漠地说完,拎起桌旁的黑色外套走了出去。 姜莱看着他朝那女孩离开的方向大步走掉的的背影,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 树影在地面上不断婆娑晃荡,头顶是阵阵蝉鸣。 靠在711外面的一条长椅上坐着,友枝吸溜着冰可乐,闭着眼,鞋子轻点地面。 突然感觉面前笼罩了一片阴影,友枝睁眼,一抬头,顿时有些诧异:“妈?” “你出差回来了。”她站起来,揉揉眼睛。 友娜挎着包,脸上的妆容精致,一身裁剪漂亮的白色西服套装,吊带高跟鞋。 “这几天过的怎么样?”友娜拿下墨镜,看着自家姑娘。 “还行还行。” 两人抱了抱。 友娜刚从帝都回来,出差时间为期三天,此时她的包包里面正装着一大沓带的设计师们的服装手稿,宝贵的很。 脚下还放着个大大的纸皮箱子,友枝弯腰往里看了看,发现里面的几个快件是友娜的服装布料,还挺重。 另外还有她网购的一大沓画布,一大盒画笔。 “刚从快递站拿的,你试试搬得动吗?”友娜问,有点犯难。 “您都搬不动我肯定搬不动。”友枝试了试,结果手都麻了。 祁凛插兜走到便利店附近,看到那对母女对着一只大快递箱子犯难的模样,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走过去。 几分钟后。 把快递箱撂在玄关旁,少年起身时,友枝对着祁凛双手合十,乖巧猫猫嘴:“万分感谢,祁大善人。” 又在装乖巧。 也就只有求他的时候才会这样。 少年微微勾唇,表面却很淡漠,“嗯。” 友枝看着他。 赐我狂恋 第49节 对方搬东西倒是不费力,但今天的天热,这么一趟,少年还是出汗了,侧脸有些微的汗珠。 现在还是下午两点多,最热的时候。 “欸,要不你进来歇会儿。”她对他说,然后带着他打算往里走。 祁凛本来想拒绝,但是外面确实热,离自己家也还有一段距离。 想了想,于是他抬脚迈进去。 “打扰了。”祁凛对站在客厅里的女人礼貌地说。 友娜放下包包,对少年很慈祥地微笑,对友枝说:“记得好好招待同学啊,小枝。” 友枝“欸”了一声,扭头就问他: “咖啡可乐还是橙汁?” 少年轻咳一声,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放在膝盖,姿势意外很规矩:“都行。” 友娜进创作间里继续工作去了。 友枝打开自家冰箱,发现她刚才说的那些都没有,不由得一阵尴尬,故作镇定地拿了两瓶金桔青柠汁,走到客厅,递给他一瓶, “我发现刚刚说的那些没冰的……其实这个也不错的,你试试。” 少年接过。 她拿着自己的那瓶,拧了瓶盖几下,结果纹丝未动。 “……”发现自己拧不开。 淦。 瓶盖拧不开的时候,她一般都习惯用牙咬开。 但是现在有人……友枝拿着柠檬汁,一时尬在那里。 少年掀起眼帘看到她的神色,不由得轻笑,随后懒洋洋地朝她伸出手:“拿过来,我开。” 友枝乖乖递过去。 被单手轻而易举地拧开了。 反正男生力气都大。 友枝拿遥控器开了电视,推了推桌上放着一大堆游戏光碟。 “屋子有点乱,见谅。对了,要玩游戏吗?” 她拆开买完后一直没打开的游戏盒,连上ps5和手柄,开了一款游戏。 少年侧过脸来看她。 在旁边的女孩轻点着脚尖,轻轻哼着歌,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明明是她自己想玩吧。 祁凛靠在沙发上,指尖支着下巴。 他懒散地垂着眼睑,但心情却还不错。 客厅里回荡着游戏音效的声音。 少年的视线下垂,瞥见她穿着凉快的塑胶拖鞋,赤着脚,貌似涂了指甲油,十根小巧的脚趾头看着粉嘟嘟的。 友枝的身体在沙发上不断下滑下滑,然后坐在了地毯上。 依旧在全神贯注地打游戏。 祁凛看了那么一会。 太菜了,结果她卡关。 少女嗷呜一声,开始摆烂,把游戏手柄扔给他,拍拍手直起身子,“饿了,我去拿点吃的。” 祁凛挑眉:“你刚吃完饭还要吃?”你真吃的下? “怎么你有意见?”女孩眯起眼。 他耸了耸肩,拿着手柄把玩,“无。” 友枝用空气炸锅整了一点炸鸡,拌了个甜辣酱,还拿了一盆草莓,草莓被洗过之后水嘟嘟的,像一颗颗红宝石。 端着东西过来,“诺。”坐在沙发上,拈着颗草莓放进嘴里,她又换了个游戏。 “赛车的,一起玩。”把炸鸡推了推。 因为洗草莓,少女的两截衣袖挽起来,露出白皙的手臂,领口开了两口扣子,一段脖颈肌肤暴露出来。 他一顿,不着痕迹地别过视线,“我不饿。” 话刚说完女孩的手就毫无顾忌地伸过来,张开手心,里面躺着一颗大草莓。 她纤细的指尖湿润又泛着淡淡的粉。 见他不拿,友枝疑惑扬眉,“吃吧,我都洗好了。” 他轻轻颤了颤眼睫。 ……草莓很甜。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友娜从屋子里走出来。 祁凛自知待久了,他轻咳一声站起来,“那个,阿姨,我就先走了。” “再多待会吧,小枝难得带朋友回来,还是这么帅气的男同学。” 友娜对祁凛怎么看怎么满意。 想到之前的传闻,她的眼神还多了几分怜爱。 祁凛不大习惯,垂了垂眼眸,正准备告别。 友枝还在打游戏,心急地扯了扯祁凛的衣角,“你坐下,快快快,这局就要过了。” 祁凛被她扽回来坐下打游戏。 拿着游戏手柄,祁凛莫名有些魔幻地想:?怎么感觉自己忽然被拿捏了。 他扯了扯唇。 算了,反正,也不反感。 桌上摆着一堆零食的袋子,但东西多数进了友枝的肚子。 “懒丫头,屋子也不知道收拾收拾。”友娜觉得摘面,伸脚轻轻踹了她一下,友枝哼哼两声,关注地打着游戏,没动,“哎呀反正也没多乱。” “小凛同学,友枝在学校表现怎么样啊?”友娜问。 “挺好的。”祁凛说,“友枝身为语文课代表,认真办事,尽职尽责。”他在“尽职尽责”上加重了语气。 友枝轻哼,“略略略。” 这少年看着挺傲的,在长辈面前还挺乖的嘛。 友娜忽然发现了什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祁凛一遍,眼底逐渐冒光:“欸小凛同学,我发现,你的身材比例很不错啊。” 祁凛愣了三秒:“……还好。” 好直接的家长。 “很适合当模特呢。”友娜露出大灰狼看到小绵羊的慈祥笑容,“之前有过这种想法吗?” 少年:“…没有。” 友枝敏感察觉到自家老妈的用意,抬起头,作出尔康手:“妈,这位真的不可以——”一定是想让祁凛给她当模特是吧,打咩!! “祁凛,来,阿姨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创作室。”友娜不由分说把少年给推走了。 进去前,少年回头看她一眼,表情还有点懵。 五分钟后。 友枝一推门。 坐在不远处的高脚椅上,那个少年穿着黑色机车皮外套,内搭浅蓝色渐变牛仔薄长衣,手臂中轴的地方设有“x”型的开口,v字领口大刺刺敞开,露出里面的高领黑色内衬。 脖颈纤长如白玉,戴一尾银色星球项坠,漆黑的额发略遮了一派邪俊生冷的眉眼,皮肤白皙,丹凤眼深黑,单边耳骨链闪闪发光,长腿窄腰,下面是一件黑色西服裤,亮白色运动鞋,坐姿随意,他单手插兜,懒散地抚着脖颈。 在强烈的打光下,少年的皮肤细腻,白到透明,而锋致漆黑的眉眼带着要命的懒散感,却极具侵略性和吸引力。 听到推门声,他侧过视线看来,淡漠迷人的目光,将她完全攫住。 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友枝呼吸不禁滞了滞。 卧槽。 “我去,妈,你设计的这身衣服也太绝了吧。”她由衷地夸赞,然后直勾勾地盯着祁凛,眼神都发光了。 祁凛这个家伙,本来就生的俊,再经这么一打扮,简直浑身上下都闪闪发光欸。 “是这孩子底子好,宽肩窄腰,长的好看,撑得起这套衣服。”友娜笑呵呵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小凛,阿姨挺喜欢你,以后记得常来啊。” 而这个一向乖戾的少年,此时居然乖觉地点了点头。 友枝震惊.jpg。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见家长后分外乖巧的男子高中生.jpg 第3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日子一天天过。 江露让友枝在祁凛停课回来后给他补习落下来的语文。 友枝表示一个头两个大。 赐我狂恋 第50节 因为她压根找不到人。 中午, 干饭小分队照例去学校后门围栏拿外卖。 友枝下课早,就先去,在路上走着走着, 感觉自己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转头没发现人,再扭回头,就看见笑眯眯的沈归京,旁边站着叼着棒棒糖、懒散斜睨她的祁凛。 三人行。 “你们还不回来上课?”友枝问。 “还没做完活。”沈归京回答。 “……真够惨的。” 到了地方,祁凛熟练地搬来椅子,踩上去站起,接过从栅栏外递过来的几个外卖袋子。 友枝和沈归京在下面说着话。 少年的唇轻微动了动。 “今天去食堂吃。”他忽然回头对她淡淡地说。 友枝不明其意,点点头,“成。” 近期学校点外卖的人数增多,收残区全是成堆的外卖盒,几个人提着兜子准备去食堂,忽然旁边的草丛传来声响,一个女人忽然跳出来,朝几个人嚷嚷开:“可让我逮到你们了!” “学号班级, 都报上来。”说着她开始翻记名册。 是教导主任。 祁凛无比淡定看着那人,忽然他气沉丹田地来了一句:“跑。” 沈归京拉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友枝, 急速飞奔起来。 “欸?等——” 身后传来女人气急败坏的喊声。 风吹乱了头发, 友枝抬手理了理,稍稍侧目。 发现攥着她手的人, 不知何时换成了祁凛。 ——— “呼呼……卧槽真的好累。” “我们跑这么快干这么,那个灭绝师太也追不上来。” 在美术画室门口停下来,几个人靠在墙壁上, 插腰不停喘气。 “张梅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这么吓人。”友枝用手扇着风, 从外卖袋里掏出饮料,吸溜了一口冰可乐。 “有画室钥匙吗?进去吃饭。” “成。” 友枝拿出钥匙开了门。 空调一开,搭了几个桌子,把外卖一摆,美滋滋开吃。 今天吃的是朝鲜族石锅拌饭。 香喷喷的煎蛋和时蔬伴着酱料和米饭,撒上海苔碎还有金枪鱼,友枝用筷子伴着饭,尝了一口,舔唇,好吃到眯了眯眼。 “还有鱼饼炒年糕,这家真的超好吃。” “小馋猫。”祁凛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么说,“饭量还挺大。” 友枝对他的嘲讽早已经生理性免疫,白他一眼,自顾自地低头干饭。 高秋佳还要补作业,拿了外卖迅速吃完就走了,沈归京去图书馆补觉。 距离午休还有一段时间,吃完外卖,她躺在一张舒服的软椅上,边喝可乐边听歌。 “祁凛,下周六我们补课,你看约个什么时间比较好?”她刷着手机,这么问。 等了好一会都没得到回应,于是疑惑一抬头,就见少年躺在窗边软垫上,略微缩着身子,并紧缩着眉头。 “……祁凛?”她见状,起身凑近了点,走过去弯下身子,好奇地观察着。 发现他似乎在做一个不大好的梦,很冷,手臂轻轻颤动,锋致的眉头紧锁着,时而舒展,看着睡得很不安稳。 ……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看着祁凛的样子,她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猫舍看到的那只黑色幼猫,整只小猫蜷缩在毛巾毯里,睡着,偶尔发出嘤嘤的梦呓,小小的身体微微颤动,身上的毛偶尔不安稳地炸起,偶尔又收敛着。 看着怪可怜见的。 这么看着,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抚平他的眉角。 手指刚刚触及眉心,少年忽然睁眼,她一愣。 友枝立刻收回手,侧过视线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祁凛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狭长的眼尾渗出生理性的泪花,抬手随意揉了揉,他很懒散地问:“怎么,想偷袭?” 友枝无语:“才不是。” 他好整以暇地扬着下巴,“那你干什么?” “我刚刚想问你补课的事,时间还有地点。” 他摘下耳机,手撑着后脑勺,薄唇一挑:“随便。” “那就这周六,图书馆,怎么样?”友枝自己定了个时间地点,问。 “行啊。”祁凛手撑着软垫直起身,漫不经心地应了。 ———— 干了三天苦活,实在枯燥,某天做不下去了,祁凛扔下抹布洗干净手,他转身去了学校后院的泳池。 蝉在枝头没完没了地哀叫,汗水濡湿t恤,紧紧黏在身上,弄得浑身不舒服。 他卸下耳朵的银耳钉,扔进包里,连同包一块扔在门口的长椅上。 这鬼天气依旧热的要死。 祁凛打算下水凉快一下。 解开扣子,单手脱了上衣,半边衬衣褪去,露出白皙精瘦的身体,祁凛从更衣室出来后,慢悠悠走到泳池边上,正要俯身下水,他忽然发现水里面似乎有一道纤细的身影。 影影绰绰的,不甚清晰。 他眼尾颇有兴致地挑了挑,随即淡漠地垂下,故作不知。 ———— 头顶是湛湛晴天,偶尔略过几只白色的飞鸟。 纤细的指尖滑过身侧浅淡的水流,陷在水中的少女轻轻眨了眨眼,一双桃花眼倒映着晴朗的蓝天和忽明忽暗的流云。 蝉鸣。 鸟儿趴在枝头轻轻瞅叫。 友枝正在摸鱼潜水。 她喜欢待在水里浮游,把心绪放空,不用思考任何东西,讨厌的圆锥曲线和函数此时通通滚出去脑子。 她最近的学习生活很累,作业多不说,而且记笔记到手指发疼。 少女闭眼沉下水里,胸腔里涌上一股久违的放松感。 好喜欢。 好喜欢在水里。 好像逃避了一切,周围静静的,只有自己。 即使现在的天气已经不大适合游泳——友娜三令五申禁止自己下水,友枝不听,几番观察后,在来这所学校后的头一次翘了最后的两节自习课,一路偷偷跑来这里。 别问,问就是跟祁凛学的。 在泳池里游了一会,眯着眼,悠哉悠哉。 等上去换气时,耳边忽然听到更衣室的落门声,一转头,她这才发现自己一人独占的泳池,此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少女好奇地探头望过去,看到来人居然是祁凛。 就是那个,祁/不写语文作业惯犯/混世大魔王/篮板终结者/自习课永远昏睡百年/凛 噫,冤家路窄。 友枝把头沉下去,她抿着唇,嘴边咕嘟咕嘟冒细微小泡泡,在水下静静地看着他走近了池边。 她眨了眨眼,随后把视线落在少年白到发光的紧实胸膛上。 一段窄俊骨感的少年腰,浅而泛着粉的腰窝,腹部的皮肤随着少年浅淡的呼吸而轻轻翕张着,白玉一般的肌肤颜色,肌理的线条漂亮分明——和先前自己靠想象画出来的,分明就差不多嘛。 上次在篮球场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没有认真看,只有那么一张表白墙上别人发的照片。 嘿嘿,不看白不看。 在欣赏了几眼之后,她心里默默地想。 ——身材很不错。 只是……她看到少年的左肩有一道疤,愈合了很久,正泛着淡淡的旧色。 他好像还没有看到她,狭长的眼睫微垂着,走到泳池边,伸展手臂活动了几下,就利索地跳入水中。 他在有限的范围里随意游动了一会,接着好像乏味了似的,随意歇在泳池的一处,没往这边来。 哗啦一声,修长的身子浮在水梯上坐着,少年向后抱臂搁着脑袋,半躺着不动了。 她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在水中翕动。 祁凛好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假寐。 友枝慢慢探出了水面,胆子很大地盯着他,此时金色的阳光尽数落在祁凛身上,少年大刺刺地枕着手臂,脸庞眉角处似乎贴着什么东西,下半身躺在清澈的水中,是一副仰躺的姿势。 漆黑的发丝湿漉地贴在额头,他肌理漂亮的胸膛滴落细密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俯身潜泳,悄悄凑近。 少女纤细的小腿带起细微的水流。 赐我狂恋 第51节 被捉弄了这么多次,她决定吓唬吓唬他。 悄无声息游到他身侧,然后探出头,友枝的发丝湿漉漉搭在肩后,水波粼粼,她缓慢地伸手,直奔他的鼻尖。 这人有挺秀漂亮的鼻梁,鼻尖微红,薄唇抿着,一副很精致又不驯服的模样,还怪漂亮的。 她打量着他神色,慢慢地凑近,在即将得逞之前,他骤然睁开眼,一双丹凤眸子精准地盯住她。 吓得友枝向后一躲,一只手臂从水下骤然伸出,不轻不重地按在她后颈上。 友枝浑身触电似的一惊,而对方修长的五指捏着她脖颈施加力气,然后按着她的头,抵在自己的额头,力道不甚温柔。 额前一痛,她骤然感觉眼冒金星。 随后友枝一睁眼,顿时陷进一双黑不见深潭的眸子里。 少年直勾勾看着她,忽然弯唇,邪气一笑,“是你啊。” 声音懒散又磁性,随着身侧的盈盈水波微微荡漾。 他有一双很勾人的眼睛,像是两块漆黑的磁石,又或者是深不见底的潭水。 燃烧着闪亮的东西。 她的睫毛剧颤,蓦然心悸了那么一瞬。 作者有话说: 激动.jpg 第3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这么近距离对视了几秒, 他轻轻淡淡地开口:“想偷袭啊?”大拇指和食指指尖轻轻捏了捏少女的后颈,友枝的脖子上顿时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 他眉眼随意,神色轻松疏懒, 修长指尖在友枝的脖颈微点,是拿捏小动物的那种握法——比如兔子,猫咪,小狗。 而她倒像是被控制了的猎物。 ? 怎么回事。 友枝大脑当机一瞬。 ……老子要反攻! 她立刻条件反射地想要挣扎,下一秒就听到少年散漫不羁的轻笑:“拿捏。” ——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待着不动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其实这距离是有些近了。 祁凛想。 奇怪,可他并不想放开。 友枝被撞的头晕,漂亮的眼尾气得晕红,她张牙舞爪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纤细的手指借机压上他修长的脖颈,借劲想扑腾起来。 少女细白的指节发力,对方却依旧纹丝不动,就跟蚍蜉撼树似的。 她眼见如此,唇里顿时发出气恼的声音。 “还要比啊。”祁凛的声音懒散散的, “我要睡着咯。” 她气得要踢他,忽然被攥住手腕按在冰凉的池阶, 眼前少年倾身凑近。 友枝的指尖被轻佻地攥住, 修长指节略微捏了捏指骨,像羽毛滑过皮肤, 透着水的凉和人体的温热。 像在把玩什么似的。 少年俯身,他身上那种野性又凶猛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么做的话,你不就动不了了?”他轻而缓慢地说, 一字一顿, 像在勾人。 男生温热的声音扑洒在耳边, 说完他就轻易隔开距离,略微歪头,好整以暇地睨着她。 漂亮的丹凤眼略略眯着,像是野兽的瞳仁,勾勒着细碎的兴味。 少年游刃有余且居高临下地看她,他好像在说:呵,小菜鸡一个。 友枝顿时炸毛。 可恶的坏家伙…… 她手上一泄力,结果就这么结结实实撞进了少年的臂弯里。 这一下,她忽然听到对方猛烈跳动的心脏的声音。 温热的,正一下一下,蓬勃地跳动着。 友枝骤然愣了愣。 忽然感觉耳朵微热。 “小告状精。”祁凛睫毛扫过少女的鼻梁,垂眸随意看她,见少女抿了抿唇,好像有些懵。 少年慢悠悠地摩挲牙关,轻轻哂笑:“因为你,老子要扫一个月的废弃教室。” 友枝一听不满: “又不是我要罚你的,你去找张梅和舅舅啊…”感觉脖颈被对方捏的有点痛, 她蹙眉,“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正了正色,开口要说什么。 忽不远处的铁门忽然被人大力地推开——“这么大动静,又是谁不经校方允许来游泳了!”是教导主任怒气冲冲的声音。 友枝立刻反应过来:日,那个灭绝师太又来了。 好死不死,要是被她抓到自己,肯定又得写检讨…… 来不及多想,她立马拉着他一起入水,“别说话,给我下去。” 少年被她猝不及防攥着手腕,一把扯入水底,妖艳的丹凤眼底还带着尚未褪去的懒散和错愕。 友枝能憋气的时间不长,她的指尖死死按着少年的肩膀,等着上面的张梅检查完赶紧走,反正他们在池边,不仔细检查的话,根本就看不到。 结果一睁眼,友枝发现对方正在看着他,蓝色的裙墙让四周的水透着一股清澈的汪蓝,四周静寂安谧,唯有波动缓缓的轻微水声,蓝色的水下世界里,唯余他们两人。 祁凛的瞳孔很黑,在水下冰冷又薄润,像透着一汪清冷迷人的乌泉。 他就这样垂眸静静看她,浓密的眼睫翕动,唇珠薄而艳。 她瞳孔微睁大,友枝秉着呼吸看着,感觉眼前的人,是一种模糊了性别的极致美感。 ……好漂亮的男人。 美得就像画一样。 她脑海瞬间被一股如烟花般迅速散开的灵感所击中,一时忘了屏气,红唇边咕嘟溢出水泡。 他挑了挑眉,而挑眉的动作在水下仿佛被拉长了,少年凑过来,两根手指按住她脸颊,然后向里一挤。 女孩唇边顿时吐出一个泡泡。 友枝:! 你大爷。 屏气到极限了,她着急地捂住嘴巴,水面就此掀起一阵涟漪。 要被发现了…… 她紧闭眼睛。 手腕被那人攥住,力道居然很轻柔。 “什么动静!”张梅猛地一回头,正要往泳池下面看,“彭!”远处门扉被大力一关,一抬头,见沈归京从更衣室里走出来,脸上带着一抹淡笑:“主任,我刚想下水,没想到你就找过来了。” 他摊开手,一副投降似的乖巧的样子,这么说:“我知道错了,您能不能别记我名字。” 张梅狐疑地看了着他,环顾四周,随后问:“这里就你一个人?” 沈归京肯定地点点头,神色毫不慌张:“是啊,就我一个人。” 张梅蹙眉,往他身后的更衣室看了看,好半天才说:“行吧你赶紧走,这里马上要封了,快到秋天了不能再下去游泳。” “好嘞。” 好说歹说,等人终于走了,只听水面“哗啦”一声,浪花四溢,水下憋气的两人这才探出头出来。 友枝靠着泳池的边缘,一下一下喘着气,水珠滚落肩膀,阳光染上肌肤一层蜜色的白。 少年上岸,回头淡漠地看她一眼,随后接过沈归京递来的衣服,套上。 下颌线条滴落水珠,黑漆漆的眼睫也坠着湿意,水花顺着少年戾俊精致的下巴落在紧实的胸膛,濡湿了他身上的白色衣服。 欸?她忽然注意到他左边腕子上戴有一只银镯,动作时,那银镯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友枝被光亮晃了下眼,她下意识拿手挡了一下。 此时头顶的太阳不那么热烈了,水底开始隐隐发凉,肌肤蔓上淡淡的寒意。 祁凛系着扣子,漫不经心地看过来,友枝移开视线,她的手指搭在台阶上,漂亮的下巴滴落透明水珠,一双桃花眼既空明又清澈。 只一眼,他就匆匆别过头。 喉咙微紧。 不知为何,祁凛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热。 咳,一定是太阳晒的。 “妹妹,小心着凉。”沈归京蹲下来,这么说。 “……”她吸了吸鼻子,低头不说话,打算等这两人走了,自己再出去换衣服。 头发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打了一下,她错愕低头,看见一包心相印的手帕巾: “喂。” 祁凛 “小告状精。” 是少年狂妄懒散的声音。 友枝刚要抬头,一条干净的浴巾兜头被他扔了下来,她的视线顷刻被眼前厚重布料遮住。 她以为对方又要搞鬼,结果他按住了她头顶的那条浴巾,用蛮大力气揉了那么一通。 “你干什么——”友枝想阻止他的动作。 赐我狂恋 第52节 隔着浴巾的发顶忽然被用温柔力道地按住,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以后别偷画我。小、艺、术、家。”祁凛的语尾压低,他声音轻得像羽毛,语气意味不明。 隔着毛巾,女孩的头顶忽然被那人不轻不重地呼噜了那么两下,随后他直起身。 她倏地一下愣住:这话她竟然听着带了那么点宠溺意味……啊?她没发烧吧? 少年离开时带起一阵清爽的凉风,拂过女孩搭在瓷砖阶上的手背,她捏着浴巾一角,少女略微扬起脸,眼前质地柔软的布料泛着清冷的檀薄荷香。 那好闻的味道,一下子就带她回到五六岁那年外婆看诊的古朴小屋子。 以及那个被堆满宝藏、铺着柔软羊毛毯的秘密又温暖的地下室。 她蓦然就这样记起来了。 之前被遗忘了的片段。 不过也只是冰山一角。 友枝听到有人拉开了游泳池的铁门,大概是沈归京。 零散的脚步声响起。 祁凛走到大门口时,他忽然转过脸。 顿了顿,唇瓣微动,少年吐出一句轻飘飘的话。 “对了。” “……?”少女疑惑抬眸。 “——我说,以后你也少管闲事了。” 祁凛的瞳孔蓦然暗了暗。 反正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如离自己远一点。 这么想着,胸腔却做出了相反的叫嚣。 他的喉咙骤然紧了紧,眼底晦暗。 而且她自以为是的接近,还有那种无辜漂亮的眼神……真要命。 忽然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完蛋了。 不肯承认的悸动被压进心底,他轻咳一声,冷傲地踏出铁门,“走了。” 少年快步走出去,他的背影莫名有点仓皇的意思。 “……?所以这家伙又发什么神经。” 友枝眨眼,湿漉漉的眼睫毛上滴落一滴水珠,滚落在少女漂亮的锁骨上,并顺势而下。 她抚了抚自己的锁骨,指尖被濡湿,友枝终于忍不住启唇扬声问那个少年: “奇怪,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我熟悉又喜欢的味道呢。 作者有话说: 凛哥:卧槽我好乱.jpg 第3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好半天没人回应, 大概是已经走远了。 她又觉得自己说这话很反常,友枝闭了闭眼,她又缩回水里。 这一回溯, 眼前又是那个漫雪的大年夜。 她蓦然记起自己那个没吃完的糖三角飞出去后,最后滚到了一个人的脚边。 大雪漫天,她怯生生地走近,蹲下来看着,发现是个小男孩,皮肤白的透明,唇瓣很红。 那人黑漆漆的眼睫被雪花覆盖,轻轻颤动着,细白的指节,从她的衣角缓缓滑落下来。 眼睫眨着,微弱的,像是小兽似的呼吸起伏。 幼年的她懵懂地看着,想伸手去摸,觉得那是一种极为破碎的美感。 咕嘟咕嘟。 少女的红唇边冒起水泡泡。 她骤然从水里起身, 站在泳池里,友枝大口大口喘息, 水花顺着少女精致的眼尾不断滑落, 被落日的晚风吹得一惊,她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 好冷! ……她得赶紧回家。 少女甩了甩头发, 在用毛巾擦拭身体的时候,有些出神。 她努力想回想起自己那点年幼时的零星片段,想回想起那个人的样貌, 可是记忆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再往前倒, 只余一片白茫茫的空白。 友枝不怎么记得儿时的那些事了,因为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后来她脑子里就淡忘了很多东西,包括一些事和人。 只记得姥姥曾带过她一段时间,还经常带她去集市上买各种点心和好吃的。 然后,貌似有个小男孩……? 记不清了。 ……但是她梦里经常出现的这个孩子,到底怎么了? 这段画面,她总觉得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可就是没有更清楚的印象了。 算了。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裹着浴巾一边伸手套上鞋子。 反正,最后总会记起来的。 ——————— “还好我跟去了,不然你和友枝一定会被抓。” “…那我谢谢你啊。” “哼哼。” 回到废弃教室的时候,地上还一堆活没干完,祁凛拎起脏拖把涮进水桶,和沈归京互侃,而心态却有点暴躁。 说不清什么心思,方才在泳池里,女生那段白生生的脖颈像剥了皮的鲜嫩水葱,被蓝汪汪的水面波光一粼,晃的人心乱。 还有那双湿漉漉的,黑得像葡萄似的桃花眼眼。 顺着白皙的手腕蜿蜒的水珠。 他闭目呼吸,感觉心里像是长了草。 飘忽不定的水草,缠在脚踝上,一下一下,挠得人心痒。 手指绷紧,拿布擦拭墙裙的力道蓦然加重了,他努力驱散掉脑子里有关那个少女的镜面片段,顿了顿,发现无果,祁凛烦躁地“啧”了一声。 快入秋了还穿那么少,也不怕得重感冒。 反应过来,少年晃了晃脑袋,把画面打散。 他在乎这个脾气贼大的小麻烦精干什么? 她感不感冒关自己什么事。 吃饱了撑的? 他嗤笑一声。 祁凛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沈归京却不打算放过他,狗头军师似的插腰指点起来:“阿凛,你刚才干吗要说那样的话。” 他挑了挑眼帘:“什么?” “让少管闲事那句。”沈归京吐槽,“拜托我真的有被无语到,你有本事以后就别往人家跟前凑,谁过去谁孙子,中二病吗,喜欢却又想推开。” “……” 沉默是金。 他嘴硬:“我没有喜……” 沈归京哼了一声:“我tui,还纯情男高,中二病晚期的母胎单身菜鸡。” 祁凛:“……” 你再骂? “我就说着玩的。”他揉了揉鼻尖,祁凛不自然地垂下眸,有些难为情地蹙起眉。 “而且那丫头又不会当真。” ……她应该不会当真的吧。 “是吧。”寻一个认同。 “简而言之,你sb。”沈归京如他所愿地,竖起中指。 他沉默片刻,撩起衣袖。 “再说我要揍你了。” ———————— 第二天他到学校,又这么干了一整天的活。 打扫完教室,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少年索性靠墙而坐,随意晃了晃酸痛的腕子,他转动腕臂上的一尾细银镯,把上面沾染的水珠用指腹拂净,又仔细地吹了吹。 少年的膝盖上正放着本语文书,翻开一页,是比脸还干净的《赤壁赋》,文言文。 文段贼他妈的长,还不好背。 “背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他厌烦地拈着书页,一目十行地读了几句后只觉得眼睛发累,烦躁到蹙眉犯困,祁凛厌烦地挠了挠头发。 “要不你别背了,反正考试也就考那么几句。” 少年如愿合上书,随手扔回包里。 赐我狂恋 第53节 忽然一顿,想到什么。 周六还有补课。 ……真的要去? ……去。 头顶的破风扇不停转着,嘎吱嘎吱。 结果两人之后又聊到了友枝。 “真奇怪,你们好像真的没见过几次。”沈归京捏着下巴,一边细细思索,“哦也是,七岁那年你因为肺炎去城南住院,正好错过她那次回镇上,然后每一年的春节你也都跟我们家一起在市区过的……” 她甚少回来的那一次,是美和婆婆去世的时候。 但出殡当天,祁凛并没有去送。 大概是那时他还不能够接受吧,自己唯一视若至亲之人的忽然离去,过了好久,才从悲痛里慢慢走出来。 沈归京想着。 那段时间,眼前这少年的脾气真是差到可以,赤峰镇的街头巷末,男生沉闷而重的拳头一下下重重地落在混混们的身上,因为他们对镇上死去的老人出言不逊,又肆意取笑。 当时他们在路边的饭馆吃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刺耳的笑声,几个混混在拿友美和的死打趣开玩笑。 “这么大年纪,死的好,哈哈哈……” “谁去磕头啊,她配吗?” 沈归京摇头,在心里为他们默哀了三秒。 果然祁凛放下筷子,起身,一言不发地走过去。 他拽着一个人的衣领狠狠朝对方的脸打过去,下手狠厉,毫不留情。 少年的神情暴戾又狂野,一双凌厉上挑的丹凤眼觑着透着轻蔑,即使他被四五个人围住,也依旧打的又狠又疯。 几回合下来,额头渗出的血花染红了衣襟,单脚把人的脑袋踩在地上,随意转着手里的铁棒,少年略微一挑眉,勾唇露出漂亮又残忍的笑容,瞳孔幽黑至极,扫了一眼四周,整个人的气场又疯又可怕。 令人心惊。 他是在那段时间里,街边的混混们最不敢招惹的,南马街的暴力疯犬。 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彻底变的。 变得冷漠,暴戾,不可接近。 不了解他的所有人都怕他,觉得他就是个疯子。 “我不大清楚,你们见过没有?”沈归京又问了一遍。 闻言,祁凛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帘,手撑着后脑勺,眼尾颤了颤,语气平淡:“见没见过,很重要吗。” 那天在巷子末揍人时,祁凛并没有一眼认出来十七岁的友枝。 她容貌变得更精致漂亮了,其实相差并不大。 后来他的记忆回溯,便回想起在十五岁的时候,两人曾经其实是见过一面的。 ——在灵堂上。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彼时十五岁的祁凛身上带着打架的淤伤, 手臂上一道狰狞的伤疤,刚好没多久,是被街边混混拿壁纸刀划伤的, 打完架那天他一个人到医院去缝针,大概是麻醉量不够,缝针到最后时已经失了不少药效,针扎的刺痛感密集袭来,他出了一身冷汗,却仍咬着牙一声不吭。 等缝合完成之后,伤口已经疼到没有任何知觉。 回家后祁凛发高烧,于是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歇了几天,最终好了。 他到园子里摘了几个成熟的柿子,到水果店买了只大西瓜和一箱牛奶,准备到医院看望那个老人。 结果到了之后,才知道友美和已经不行了。 突发性心脏衰竭。 “一下就没的。” “”甚至都来不及进icu抢救。“ 听到这两句话,他手里提着的西瓜被砸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 祁凛死死抿着唇角, 低头,良久不发一言, 他靠在医院冷冰冰的墙壁上, 手指紧握,指甲直直扎进手心里。 眼泪顺着他的下巴滴在地面。 他听到走廊对面的友家男人们, 正压低声音说着什么话。 “小zhi正在中考,现在千万先别告诉她和她妈妈,等过了这一天我们再……” “知道了。”他听到那个男人沉声说。 【小zhi】 这个名字在祁凛的耳边不停回荡。 谁啊。 那个人的外孙女? 祁凛茫然麻木地想着, 立在走廊里, 觉得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密密麻麻像是被蚂蚁啃咬着。 他低头一看,原本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了。 夜晚,他想起友美和的嘱托。 于是拖着高烧后无力的身体,去参加考试。 六月份的三伏天,风一吹汗毛就竖起,回暖回凉的,中午却是艳阳当头,温度极高,晒得人五脊六兽。 两天过后中考结束,所有人都撒了欢似的在外面疯玩,唯独他没出去,而是拿一卷绷带随便包了包还没好的手臂,然后独自走去友美和的灵堂外面帮忙。 搬东西,糊纸祭,一沓沓的纸钱金元宝被叠出来,堆满了几个纸箱子。 纸人纸牛,扁担轿子。 赤峰镇上的丧葬事宜一向搞得非常厚重,呆了半天下来,整个屋子里都是剧烈的烧灰味,热浪席卷,闷热难当,像是身在一个巨大的烟灰炉。 有围在灵堂外的和尚们拈着佛珠,一遍遍诵经,烧纸盆中烟雾不断缭绕,巨大的烟灰味呛得人直咳嗽,孝子们披麻戴孝跪在屋里,管丧事的大拿站在门口洪亮地吆喝着,招待那些前来吊唁的一波波汹涌的镇民们:“一叩首,二叩首,孝子还礼谢了——长长的拖音伴随着前来吊唁的人们或真或假的哭声和夸张的举止,就像是一场场滑稽丑陋的木偶戏。 中午,蝉在枝头没完没了地叫着。 祁凛捏着一盒饭大口吃着,菜很难吃,可是没关系,他饿了,吃完后,他拧开矿泉瓶子灌了几口水,只觉得喉咙在不停地冒烟。 苦夏。 他在心中默念,喉咙仍干渴麻木着,看着地上的两波蚂蚁,争夺啃食着溅落的米粒。 他撑着地面起身,忽然捡起一块石头狠扔进水塘,“扑通”重重的一声,有人骂他,他不理,兀自盯着那片泛起涟漪的水面,目光沉寂又乏味无生。 哭不出来了,哭泣很丢人,他不想哭,而更多的是麻木。 头顶的太阳又烈又热,晒得他眼睛发痛,他用指腹大力揉搓着眼眶,直到眼睛都发红,也不停止。 ——去他妈的吧。 ——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 他默默地想着,眼底淡漠无生。 直到一道紧急的刹车声忽然响起,车胎摩擦土路地面,声音刺得人耳朵发痒。祁凛抬头看去,见一个白衬衣的长发少女下车,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一进去就扑通一声跪倒在灵堂。 她扑在那具玻璃棺木前,嚎啕大哭。 那声音既脆弱又撕心裂肺,像是失去了至亲的可怜幼兽,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的。 一串串泪花砸在地面的蒲团上,那少女伏低身子,眼尾也晕开一片片显眼的红。 祁凛被她吵得够呛,这几天围在灵堂里此起彼伏的哭声实在太多了,让人麻木又厌烦,而唯独她的,那么让人记忆犹新。 他靠在墙角,听树上蝉鸣不休,听灵堂里那少女嘶哑的哭声夹杂四周喇嘛们吹拉弹奏的悲苦哀乐,就像是一首连缀不断的丧歌。 祁凛心里先是觉得这姑娘肺活量可真大,过了一会,他发现那边忽然没声了。 他疑惑,索性抬脚走过去,这才发现她已经哭抽过去了,少女纤细的身子倒在蒲团上,两边肩膀微弱地起伏着。 女孩的母亲已经哭的肝肠寸断,无暇顾及到她,他左右看了看,见周围人都没注意,他只得自己走过去,把她扶起来。 女孩的身量纤细,纤长的手臂被祁凛抬起,绕过搭在他的脖颈上,起身时,她的头颅无力地搭在他肩膀,柔软的发丝垂落碰到他手臂,痒痒的。 祁凛轻轻拍拍她的脸,“喂,还活着吗。” 语气无比冷漠。 她哭的一抽一抽,早已经没有了力气,漆黑的眼睫毛颤抖着,上面结着泪珠,一张小脸上也全是蜿蜒不尽的泪痕。 这少女哭的很惨,被扶起来,像只没了气力的小动物似的,软绵绵地倒在他的臂弯里,头一歪,不省人事了。 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就这么悲伤吗。祁凛看着她苍白的脸庞想。 那为什么之前不来看看她呢。 明明她有那么长的时间,还有血缘。 她攥着他的手指,像在汲取温暖,祁凛错愕,却没挣脱。 身体滑落下来,他稍微施加力气,不让她掉下去。 友家人见状连忙跑过来,忙不迭地冲他道谢后,把少年怀里已经哭昏过去的女孩给抱走了。 // 他记得这些。 她却忘了。 但这不重要。 回忆结束,祁凛神色淡漠地看着窗外夕阳。 赐我狂恋 第54节 没什么意思的初遇,两个人同样狼狈至极。 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却记得很清楚。 大概是友美和的死太让人难受了吧。 少年淡淡地想。 “说实话,自从对方转学过来,你就老是捉弄她,是不是因为她是美和婆婆的外孙女?”沈归京随意这么问道。 少年要离开的身形一顿。 “还挺在意的吧?”沈归京接着又问。 祁凛掀了掀眼帘,漆黑的瞳孔里飞速滑过一阵短暂的迷惘——每每回想起那个慈眉善目的女人,已经记不太清楚在自己年幼被抚养时的片段,唯独友美和曾经放在自己脑袋上、轻轻揉着他的发丝的苍老的手,很温柔,温柔到几乎让人落泪。 他年少轻狂,阴鸷沉郁,自小长在泥潭里,仰头只得见晦暗至极的人生——是肮脏又孤独的人生,一眼便能望得到头,死寂,漫长,令人生厌。 本来没有什么值得的东西,除了友美和。 因为那是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恩情。 ——被人扔在破道观的宫槛里时,一只被轧死幼崽的母猫用满身皮毛免于他在寒冬夜里被活活冻死。 ——被孙家人弃之不顾、孙薇频繁发着疯病,他们把他扔在一边不管时,是友美和把他从不顶事的保姆的怀里抱走,用羊奶粉,玉米麦芽糊精,煮到熟烂的蔬菜和虾肉泥来喂养他,他才没有被活活饿死。 第一个阿拉伯数字是她教的。 他在她怀里叫出第一声“婆婆”,这是他第一个会说的短语。 十四岁时他因为打伤了一个猥亵小女孩的中年男人,那家人要把他扭送进少管所,他不服,被他们按在地上狠狠地打。当时孙应堂在外地工作,没有办法护着他。 于是他被暴怒的成年男人一脚踢在石板路上,被揪着头发扇耳光。 没有人帮他。 血滴在地上,他却在笑。 笑自己。 笑自己蠢。 男人更加愤怒,按着他的头咒骂着: “让你多管闲事!” “该死的小贱种!” 所有人就这么看着,没一个人出手阻拦,包括那个小女孩的父母。 全都在冷冷地旁观。 当时友美和还生着病,听闻这事她硬是从床上爬起来,赶过来拼命护住他,歇斯底里地吼着那些人。 为此还差点犯了心脏病。 事后,她带他去面馆吃饭,再瘸着腿,一瘸一拐地走回诊所,给他上药。 他发了三天烧,她给她量体温,喝药。 【这是我的外孙女,她和你一样大】某天,友美和指着泛黄画框上那个扎着羊角辫、笑得傻兮兮的小女孩,这么慈祥地对他笑着说。 【她是我女儿的孩子,是我的骄傲,阿凛你也是。】手机里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对着镜头比剪刀手的模样。 【阿凛要努力考上赤锋中学,以后做大事业,一定不要堕落。】 她曾这么对自己说。 她养了他三年,救他于襁褓里。 可是最后她也死了。 祁凛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考上市重点赤锋中学没什么意义,学习没意义,活着更没什么意义。 明明是那个恶心的男人错了,明明他救了人,他们却要惩戒他,把他当作等疯子和怪物。 人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少管所的饭很难吃。 鞭子和戒尺打不透他,只会在脊背留下难以消去的印记而已。 他从来就没有被谁好好地爱过,母亲恨他,父亲抛弃他,亲生外祖也不要他,不疼他。 他们只当他是一个不明不白的野种,是家族的耻辱,不配和他们站在一起。 就算不接纳,他也根本不在乎。 既然唯一在乎的人死了。 那就这样吧。 于是浑浑噩噩到了现在。 因为仅存对逝去之人的那些眷恋,任何和她有关的事情,他都会分一分注意。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那个叫友枝的少女有莫名的亲近之感。 友枝,是被自己纳入“需保护范围”的古怪少女。 但也仅限于此而已。 半晌,他语气冰冷地回:你话好多。“ 算是一种不置可否的默认。 沈归京的桃花眼忽然眯了起来,“怎么样,她很漂亮吧?在水里就像条小美人鱼呢。” 艳烈纯洁又生动,是不属于这里的美感。 小美人鱼从大海游回了津北的小河。 原因呢,其实好像也显而易见。 网上的那些无休无止的恶评,是任谁看了都觉得毛骨悚然的程度,沈归京有时觉得那些发恶评的网友,简直刷新了他对人类的恶毒下限的认知。 她没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甚至是勇者。 却被口诛笔伐到如此地步。 发生了这么多事,小姑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继续上学,心理素质也是真的很强了。 “长的这么漂亮,性子又可爱,照这情况,咱们学校追她的人应该不少,我前几天还看到有男生给她递情书呢。”是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着,沈归京靠墙而立,颇有趣地打量对方的反应。 祁凛靠墙倚着,一言不发地站起,随后上前单手揪住他衣领,凑近,黑幽幽的丹凤眼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一点也不、漂、亮。” 哪可爱了?明明就是一个脾气暴躁又自以为是的小麻烦精而已。 脾气差死了。 一点就炸。 一点也不可爱。 祁凛想。 他兀自盯着沈归京,也不知在跟谁较劲,又或者是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变了,自己却仍然不知道。 无法不在乎。 被很轻易就挑动神经了。 因为那个少女。 “是是是,”对方无所谓地摊开了手,瞅着少年,一边轻轻调笑地道:“阿凛,你认真了。” 祁凛一愣:认真,认真什么? 错愕了几秒,他心尖蓦然翻上一点没来由的慌乱。 “你对她不是很感兴趣?”偏偏对方又好死不死地问了一句。 祁凛默。 他的耳根莫名染上烫热。 该死,心跳加快了。 唇瓣张合两下,又抿成有些烦躁的幅度。 少年抿唇,暗骂一句。 ——有他妈这么明显吗? “阿凛,最近你脸上笑容变多了,看来,友枝的到来真的让你很高兴。”沈归京这么说。 他听后一愣。 “祁凛,让我拯救你吧。”梦里那个女孩子轻快又得意的话回荡在耳边。 他轻哼一声。 真是傻里傻气,又自以为是。 “说不定真是前来拯救你的神女呢~” 指骨分明的手忽然重重抵在粗糙的墙壁上,因为心脏一乱而蓦然加重了力气,“行了,”祁凛眼神冷冷地别过头,压抑着眼底翻涌的情绪,对沈归京轻轻启唇说:“别再胡说八道。” 窗外的树枝仍然不停摇曳,有几片落在地上。 “拯救”? 他挑了挑眉。 要是她能给自己乏味的日子带来不一样的话。 少年忽然又觉得这样也行。 ……在想什么呢。 祁凛摇了摇头,勾唇笑自己犯蠢。 混乱无序的十七岁,汗湿脊背,稍作痛的伤口,还有背包里卷边的课本,染灰尘的篮球。 两个少年笑谈侃着天上地下,由着胸腔里年轻旺盛的情绪,这么自顾自地往前走。 年轻,野性,堕落。 赐我狂恋 第55节 他尚不知对方一语中的。 作者有话说: 摸摸凛崽的头。 “他尚且不知对方一语中的” 要评论xd 第3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第二天是照旧的义务劳动。 祁凛沈归京:疲惫厌烦打卡上班小黄鸭.jpg 听着不远处教学楼的读书声, 两个少年靠在窗台吃着早点,祁凛咬了一口栗子面包,一双长腿晃荡着, 模样瞧着百无聊赖。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能上课。”沈归京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我怎么知道。”他说。 风忽然吹起来。 窗外,树枝头的小麻雀啁啾一声,扑棱几下翅膀,再轻轻巧巧地落在他的背包上,轻快地跳了跳,歪歪脑袋,用小爪子踢了一下落在上面的一串小紫藤花穗。 “奇了怪了,今年好热,十月份都这样。” 躁动。 少年心烦不已地抬起头,视线随意看去,学校栽种的山茶花开的太慢,向阳的开败了,阴面的花丛还有好多刚刚结花苞,眼前空荡荡的巨大露台上, 隐约传来紫藤萝那浓郁逼人的香味。 祁凛动了动眼睫,蓦然想起了什么。 那个小麻烦精丫头。 ——她好像经常在紫藤萝架子下面走, 因而乌黑的发尾总是染上一点淡淡的香气, 上课的时候,那缕漆黑的发丝随着女孩的身体一摆一摆, 他总是会被晃神。 将指尖按住那让他晃神的家伙的一缕头发,轻轻一拽,他捏了捏, 很惊奇地发现触感不错。 少女好像扯痛了, 她猛地看过来, 被打扰到一般:“祁凛你是不是有大病——”她眉眼间是俨然生了气的神情,然后女孩伸脚,狠狠踢一下他的桌子。 下一秒她就被气到冒烟的秃顶老头叫起来回答问题。 友枝自然不知道他在讲哪道题,支支吾吾半天,结果挨了顿批,坐下时眼底里泪汪汪的,也不知气得还是羞的。 然后就一整天没搭理他。 沈归京闻言,哈哈大笑:“你怎么老欺负人家?她跟你做前后桌,可真是倒大霉了。” 祁凛靠在露台上搭着腿,闻言混不吝地笑:“爷乐意。”他扬起手,忽然坏心思地揪了一下身旁小鸟的羽尾。 小麻雀吓得“啾咕”了一声,气鼓鼓地在他书包上狠狠蹦了蹦,啄他手指一下,然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祁凛托着下巴看它飞上树梢,左右跳着,忽然感觉到一阵幻视,他觉得那只小麻雀,好像被他惹毛了的友枝。 “祁凛,你又惹我!” “烦死了!” “语文作业,再拖我立刻鲨了你。” 那个麻烦精丫头。 他轻轻勾了勾唇。 —— 下午的自习课被用来打球。 受不了数学老头的摧残,友枝和高秋佳借着排球训练的由头偷偷溜出来,等训练结束,两人就溜达到篮球馆躲阴凉偷懒,快乐摸鱼。 室内篮球场上,新选拔/出来的校篮球队成员们正在组织训练,白炽灯照耀明亮,几个男生在场上奔跑,传球,很热闹。 高秋佳从座位上探出头,拎着一个塑料袋递给篮球场上的少年:“哥,给你带的水和毛巾。” 高非接过,他站在球场上,抱臂骄傲得像只小公鸡:“咱就是说,非常牛逼了。” 他说校篮球队里一共就两波队伍,十个位置,他们高二年级就占了五个。 友枝拿指头这么一数,不由得咋舌:祁凛沈归京两人无疑都入了选,而且高非朱列居然也都在。 还挺强的嘛。 还有一个是四班的体育委员。 然后…… 她兀自盯住篮球场上那个耀眼高挑的丹凤眼黑发少年。 他运球,闪避,上篮,扣球,落地,就像是一只灵活进攻的猛兽,倒退着走了两步,抚着脖颈,姿态随意又嚣张,末了抬手打了个响指,黑压压的瞳仁里灼灼发光,很是吸人眼球。 友枝细细地看着。 丹凤眼,绯唇,断眉,上次不知为何而来的伤口愈合了,在他眉角上留下一道淡淡的伤痕,看着野气十足,眉眼阴鸷漂亮。 她凝思。 十七岁的祁凛,他身上充满了戾气、死亡、野蛮的气息。 野蛮生长,狂妄不驯,阴晴不定。 友枝对他很感兴趣——她不想掩饰这种情绪。 她见过他揍人,也见过他漫不经心的模样,鞋子慢条斯理地踩在人的手上轻碾着,少年挑着细细的眉梢,冷漠嚣张,又坏又薄情。 如果不了解里面的内情,可能第一眼会觉得这是个无法无天的少年霸王。 可是这样的人,却会为弱势的女孩子鸣不平,训诫那些道德低下的垃圾渣滓。 会出手拯救一个被欺负无力还手的男生。 像是混乱中的善良。 又或者,邪恶里的光。 ……忍不住对他更感兴趣了。 她想。 祁凛这个家伙,时常戾气,看人的眼神很冷,恶劣又痞,而他身上那种混乱的赤诚,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所以之前搬东西时才会主动提出歇一歇,让他见到她妈妈。 因为本来就知道自己母亲一定会把他邀请进设计间的。 她忍不住揉了揉脸。 唔,好矛盾。 自己也变得奇怪了。 她蓦然想起了师父江宴礼的话: “友枝,不要为了作画而作画,情绪要对,感情也要对,不管别人怎么想,你要画你想画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景色,尽管依据本心,放肆而为。” “了解,探求,追逐,拯救。” “唯有不断靠近,才能获得新的体悟。” 友枝颤了颤眼睫。 好像……隐约明白了。 ——— 训练之后大汗淋漓,祁凛走到长椅,扭开矿泉水瓶喝了几口,一点水珠顺着喉咙滑落进衣领里。 他扯了扯篮球服领口,散着热气,忽然听到身旁人正低声议论: “就那个,坐在高非妹妹旁边的,长的特漂亮的女孩。” “叫友枝是吧?卧槽,长的真他妈带劲。” “你是没看过,之前女生们排球训练,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那光景,真是前凸后翘……”声音意犹未尽地停顿,伴随着很恶心的偷笑声。 祁凛掀了掀眼皮,随后把矿泉水瓶重重怼在椅子的平面上。 咚。 两个男生吓了一跳,抬眼怒视过去,“草谁啊……” 就见祁凛不紧不慢地抬起脸庞,一双丹凤眼淡漠地扫过他们,目光里带着显少的不善。 不爽。 指骨捏着水瓶盖子,少年的眼睫轻轻掀动。 十分不爽。 想揍人。 “喂。”他开口。 “想死吗。”少年的声音冷的像冰碴。 两个男生抖了抖,看了看眼前散发阴沉不定气息的少年一眼,知觉不能惹,于是起身悻悻地走了。 身后传来清脆落地的声音。 祁凛回头。 那个少女忽然从看台上跳下来,走几步,拿起一只系着小珠的发带小皮筋。 少年见状一顿。 之前他看到过一个样式相同的小皮筋,只是颜色不同,掉在图书馆的地上。 之前还不确定,原来就是她的。 他叫她一声:“喂。”随后掏了掏运动裤的左边口袋,想把昨天随手捡到的那只小皮筋还给她。 少女抬头。 赐我狂恋 第56节 他的手揣进口袋里,忽然就僵住。 等等。 现在拿出来,好像并不大合适。 他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包括沈归京和高秋佳在内的无数道视线此时正火辣辣地锁定着他们。 “……” 友枝一时疑惑:“干什么?” “没事。”他轻咳一声,别过头。 友枝顿时觉得奇怪,“……”她扭头走回去。 祁凛垂眸。 鬼使神差地,他把口袋里的小皮筋又塞了回去。 算了,明天随便放她桌上吧。 —— 友枝在看台座椅上睡了一觉,惊醒了。 揉揉眼睛坐起来,四处茫然地看了看。 篮球馆里只剩几个人了,台下的高非看见她,“秋佳有急事找数学老师,就先走了。” 她看了眼时间,到放学的点了,于是睡眼惺忪地提着书包走下看台。 结果一个没踩稳,走到最后台阶时踉跄着跌了下去,撞到一个少年的背上。 鼻子撞了下,她一下子疼清醒了,立刻愧疚地跟对方说:“抱歉。” 那少年转过来,手里转着一只篮球,好整以暇地盯住了她。 要命了,居然是祁凛。 “真醒了吗?”他自顾自瞅着她,语气里不无淡淡的揶揄,“居然在这里都能睡着。” 友枝理亏,呈鹌鹑状,但又觉得气势不能输,结果刚一挺胸,脑门就被对方屈指轻轻弹了一下。 “疼!”她捂着脑袋,怒视过去。 他略微扯了扯唇,很愉悦似的,随即拍打几下篮球投扔进篮球筐里,随手拎上外套,对站在旁边看戏的沈归京扬眉,“饿了,吃饭去。” 友枝也饿了,索性不和他多计较,拎着书包快步走掉了。 不生气不生气,妈妈晚上给她炖了番茄牛肉锅~ 友枝急速奔向牛肉锅。 篮球馆里,祁凛收拾了背包,对沈归京挑眉,“今儿还在外面吃。” “行啊,你有推荐没。” 麦当劳。 两人已经把商圈附近的外卖吃过一遍了。 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食荒。 “对了,这星期六是不是要补课了?记得要准时去哦,阿凛。”对方忽然说。 “知道,不用你提醒。”少年懒洋洋地回,浏览着点餐页面。 “可不要再惹友枝生气了,还有,晚饭我想吃点菜。” “…沈归京,你就像个老妈子。” 他忖度。 星期六。 虽然有点烦放假了还要补课。 不过这种程度,算的上是约会吧。 插兜走出校门时,少年忽然这么想着。 于是他轻微扬了扬唇。 心情不知为何忽然变好了。 作者有话说: 动心而不自知/凛 第3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周六, 主干道路车水马龙,市图书馆门口。 “什么玩意。” 祁凛的脸色很臭,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正挽着胳膊、模样亲亲热热的一对少女, 高非和朱列拿着书包,互相追逐打闹,他旁边则站着一个笑得很大声、非常幸灾乐祸的沈归京。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祁凛的眉头狠狠地跳了跳,强忍住那种想扭头就走的强烈欲望。 ……什么鬼东西啊。 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 “哎呀,补习一个人也是补习,补习五个人也是补习是不是?”对方重重拍拍他的肩,“别生气啦阿凛,集体出游比单独两个人出来热闹多了是不是,还能联络感情,加强同学友爱。” “我没生气。”祁凛这么平淡地说着,但表情还是很臭。 高秋佳忽然蹿出,抱着友枝胳膊:“京哥说的一点都对。” “哈哈,是吧,人多热闹呢。”高非很兴冲冲。 祁凛:“……” 他深呼吸了一口, 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被气的。 友枝叼着棒棒糖, 见状, 很疑惑地看他一眼。 “你怎么啦。” 少年凉凉地抬眸看她一眼。 友枝莫名幻视对方身上有一点微妙的怨妇气质。 ……?她不解。 祁凛率先推开大门,表情冷酷:“快走吧, 别磨蹭了。” 于是干饭小分队莫名其妙地又变成了六人补习小组。 祁凛和沈归京停了课,语文单门课的进就度是0,翻开两人的语文书, 发现真是比脸还干净。 她随便考了考两个人文学常识。 “戴望舒被称为什么诗人?” “现代诗人。” “…写林黛玉进贾府的作者是谁?” “……不知道。” maybe曹雪芹?” “《师说》作者?” “……师说是什么?” “叫韩什么来着……鱼?” “……”友枝拿语文书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您二位, 真就一点都不学啊。”她由衷地说。 祁凛双手搭着后脑勺, 垂着眼睑漫不经心的,沈归京正在打双排王者,两人同时“嗯”了那么一声。 “居然这么理直气壮。”她被气笑了。 “你,把游戏关了;你,给我直起身子。”她指了指。 两个少年这才乖乖坐好。 友枝拿了文言文的参考书,对照划出每个课文的重难点,先讲了自己觉得需要掌握的东西,然后让他们对着语文书自学,她把整理好的笔记翻开后借出去,“先记好基础知识,然后再做卷子,不懂的就整理到一起再问我。” 祁凛:“哦。” 沈归京:“成。” 现在他们学的是文言文单元,要背诵的东西很多,字音字形还有古今字,一词多用、名词活用,总之就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他人则写着作业。 划拉着文言文语段标拼音,过了半个多小时,祁凛开始觉得百无聊赖起来,指尖转着笔,窗外阳光照在上面,一圈一圈反着光 抬眸,坐在他正对面的少女在做着卷子,神色专注又认真。 纤长的睫毛上翘,唇瓣微抿,长长的黑发披在肩头,随着少女伏低在桌面的动作,一小捋头发很柔顺地滑落下来。 他看着,清浅地呼吸着,眼睛微微闪动。 下一秒,少女似有所感,朝这边抬起脸庞。 在她看过来之前,他垂下眸子看向桌面摊开的书本。 她看了看自己,忽然开口问他:“有哪里不懂吗?” 声音小小的,大概是顾及图书馆安静的氛围。 祁凛浅淡地摇头,支着下巴,表情懒散又随意。 她这么看了看他,有点无奈,低头继续写着作业。 高秋佳忽然凑过来,小小声地对她说:“枝枝,这道题我不会……” 赐我狂恋 第57节 少女轻声说:“我看看。” 紧接着她翻动纸张,轻轻咳了一声,“嗯,这道题是这么写的……” 少年按着笔头,心不在焉地听进去几句她们的对话,眼帘动了动,祁凛抿唇。 明明是个很不好惹的刺丫头,此时给人讲题的语调却异常温柔。 她涂了唇釉,是樱桃色的玻璃唇。 女孩撩了撩头发,轻轻调整坐姿,讲完之后同伴回过身子,她则支着下巴,手指揉摸着在笔袋上挂着的一个毛绒小白玩偶。 一下一下,很轻柔。 好像很喜欢。 他瞄了一眼,发现那是一个背挎包的帽子微笑小羊公仔。 少年再次垂眸。 不要再看了。 他对自己说。 顿了顿,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少年捋了一遍上面繁杂晦涩的生僻字读音,呼吸沉重,他有些心躁地抬手挠了挠脖颈,眉眼稍显不耐。 面前的少女揉了揉眼睛,唇边发出很轻很轻的呼吸声。 自己的鞋尖忽然被对方的轻轻碰了一下。 他立刻条件反射将长腿往后一退。 后来又被轻轻碰了一下。 “……”少年往桌底下看了一眼,一双女孩子穿的小巧的黑色乐福鞋正轻轻抵在他的鞋尖上。 ……? 祁凛讶异地抬了抬眼睫,看着她。 而那少女却毫无反应,手指翻过一页书,继续认真专注地学着。 “……” 也没出言提醒,半晌他垂下眼睑,少年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唇。 友枝正琢磨着一道数学选择,忽然听到对面少年轻轻“喂”了一声,嗓音淡淡的:“有道题我不会,麻烦讲讲。” 她抬眸过去:“什么题?” 他把手里的卷子往前一推。 是一道区分文言文字词含义的题目。 “这个,你要掌握每一个“之”的意思,才能做对,先看第一个。”她说着侧着身子笔尖圈点着字词,一个一个讲着,一边做着小批注。 稍长的黑色发尾垂下来,搭在她肩头,祁凛眼帘微掀,手背传来淡淡的痒意,才发现少女的一捋发丝恰好落在上面。 散发淡淡的香气。 他的唇轻轻动了动。 “把翻译都写出来,然后用排除法,最后得出选b,我说明白了吗?”友枝忽然抬头问。 他连忙移开视线,盯着卷子上的那个英文字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手指却悄悄在上收紧。 “还有别的题不会吗?”友枝问。 她注视着自己,那双眼睛很清澈。 他蓦然觉得喉咙有点渴,有点心烦意乱地直起身子,“没了。” 女孩听了没什么反应,低头继续写题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学习学到头昏脑胀,祁凛烦躁地合上眼前的书本,抬头一看,见高非趴在桌上睡觉,沈归京正玩着手机,其他人则不知所踪。 有点渴了。 喝了口水,他也起身,在图书馆里随便闲逛。 慢悠悠地绕着溜达了一圈,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漫画书翻着看看,觉得无趣,又放了回去。 绕过两排书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靠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友枝逡巡着书架,并试图把一本大部头的画册本拿出来。 书架的层数很高,友枝够不到,于是踮起脚尖,手努力往上够,好容易才碰到书扉,正一点点把它扽出来。 有点吃力的样子。 祁凛挑了挑眉,于是插兜走过去,在少女吃力地把书拿出来时,他先一步抽走了那本书。 友枝不忿回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诧异,“给我。” 他随意把这书翻了翻,掀开一页,发现斑斓的画页上是一对接吻的少年少女。 友枝也注意到了,脸颊顿时一绯,“瞎看什么,你快还给我。” 她说着要抽走书,祁凛见状故意把画册拿高,让她够不到。 结果立刻收获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你干吗啊?”踮脚够不到,她真的是有点生气了,抱臂瞪他,“一天不作弄人就心里难受?” “想要吗?”祁凛扬了扬画册,很懒散地说。 “……不是你从我这里抢走的吗?”友枝有些无语。 好幼稚啊。 ……简直像在刻意引起她注意一样。 喔。友枝被这种想法惊到了。 而他眉眼间戏弄的意思很足,少年的丹凤眼里透着懒散又愉悦的笑意:“不如求求我?说两句好听的,叫声哥哥就给你。”声音磁性,在哥哥两个字上加重了点。 友枝忍不住翻了翻眼睛。 “祁凛,你几月生的?”她问。 “11月。”少年扬了扬眉。 “哪一年的?”友枝不死心地又问。 得到了回答,友枝沉默了。“……” 淦,祁凛还真比她大了几个月。 最多也就比她大半年而已……这算哪门子的哥哥啊。 不过…… 友枝想了想,一点坏心忽起,抬头狡黠地抬眸,唇角扬起一个笑。 祁凛不解其意,“?” 她忽然一个壁咚过去,把祁凛给扑倒,圈在身后的书架上。 他比她高出不少,少女需要仰头,才能和他对视。 祁凛先是一愣,然后低头看着她,唇微抿,漆黑的眼睫轻轻地颤了颤。 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友枝清清嗓子,先在原地酝酿了一下。 一抬头,以一种热切的目光楚楚可怜地注视着他,对方见状,眉头狠狠一跳。 她启唇轻轻唤着:“祁、凛、哥、哥~” 眼瞅着眼前少年的身形僵了一下。 她在心中偷笑。 叫哥哥是吧。 恶心不死你。 “以后不要捉弄我了,好不好。”她继续装可怜,柔若无骨的手顺着对方的衣角轻轻扯着。 如她所愿,面前的少年变得沉默了。 “……” 她以为是自己成功地让他哽咽到了。 在祁凛眼中,那少女用湿漉漉的眼睛无辜又柔弱地看着自己,指节扯着他衣角,不轻不重。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是那种甜的红丝绒蛋糕,嗓音娇软,是很刻意的那种,又娇又作。 奇怪,好矫揉……但是也好……可爱。 什么啊。这丫头居然搞这出。 ……真他妈的犯规。 直接被她蛊到了。 祁凛忽然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升温,垂下眼睑,开始战术沉默了起来。 友枝瞧着他反应,发现并没有像她预想中的那样,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问:“你就、一点反应也、没有吗?” “咳。”对方轻咳一声,稍稍侧过脸。 “无聊。”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变得有些飘忽,掩饰似的避开她的视线。 她忽然发现少年的耳朵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 友枝:? 你有病啊! 她后退两步,眼含嫌弃,而少年好像不耐烦并害羞到炸了毛,他粗暴地把画册随便塞进她怀里,扭身飞快走了。 友枝愣愣地抱着画册,过了一会,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赐我狂恋 第58节 芜湖。 她顿时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这不还挺纯情的嘛。 突然有点想逗他了。 第4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她在原地看了一会书, 之后慢悠悠地在图书馆里闲逛,眼睛四处寻找着那人的身影。 终于,在最末的书架后面发现了祁凛。 友枝拈着画册走过去, 发现少年在看书。 ?他居然在看书。 哦,是漫画书。 行吧。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正要伸手捂住他眼睛打算吓唬一下,对方忽然转过身,一双好看的眼睛朝她轻飘飘地瞟来。 “干什么?” 她啧了一声,顿时有些失望地站直身子:“没事。”就想离开。 少年歪头,忽然抬起长腿,轻而易举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友枝没好气: “让开。” “脾气怎么这么差啊,你。”他合上手里的漫画书,倾身凑近,有些纳罕地问。 明明是她自己主动走过来的。 不识逗的丫头。 “你也好意思说我。”友枝说。 他盯着她黑漆漆的漂亮眼瞳,不由得轻笑,懒散地说:“友枝,每次跟你说话, 都是我脾气和耐性最好的时候。” “是嘛,”她明显不信, 因为刚才没捉弄到他, 嘴巴几乎撅到天上去,见状, 祁凛扬了扬眉,他将一只手抵在书架上,俯身,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少女的皮肤很白, 滑嫩嫩的, 像牛奶。 身上是一股清新的橘子香气。 他忽然低头,朝她左耳朵吹了一口气。 少女浑身一抖,接着她不可置信地抬眸:“你干嘛?”她捂着耳朵,脸颊有点发热。 “逗小猫。”祁凛懒洋洋地说着,用那种很要命的眼神睨着她,微微勾着唇,邪气又懒散的笑意。 “你才是小猫。”她垂下眸子,走过去搬他的腿,结果却纹丝不动,他忽然低头,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说:“别动手动脚的。” 声音的热意在呼吸间喷洒,懒散好听得要命。 友枝有一瞬短暂的愣神。 美人在骨不在皮,可他的骨和皮都似乎优越到过了头,眉眼锋致俊厉,有着精致流畅的下颌线,黑漆漆的发丝,唇瓣绯红又薄透,丹凤眼深黑狭长,平常不笑时还好,可一旦笑起来,能把人魂儿给勾走。 她的心脏蓦然涌起一点微妙的颤栗。 唔。好想画下来,想拥有。 她忽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由衷地说:“你好漂亮啊,祁凛。” 少年听后,愣了那么一下。 等反应过来,他白皙的脸庞划过一抹淡淡的薄红。 “瞎说什么。”少年不由得轻嗤。 漂亮怎么能用来形容一个男人,怎么着也得是“帅气”吧。 “祁凛,我不介意叫你“漂亮哥哥”哦。”友枝用起了眼神攻势,一双桃花眼里blingbiling的,她凑近一步,歪头,语气像是无意识地在跟他撒娇,“漂亮哥哥,让我画一张像怎么样?” “不行。”被这太过暧昧的称呼弄得一阵耳热,祁凛当即一口回绝,“再说一遍,别叫我这个名字。” 他耳根子热了。 “那,祁凛哥哥?行吗行吗?”女孩眼神攻势+100,她还拿指节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仿佛就这样吃准了他。 祁凛后退一步。 友枝上前一步。 “…” 祁凛又后退。 友枝又上前。 “哎呀,别害羞嘛,漂亮哥哥。”她的眼睛弯成月牙,越凑越近,笑声很放肆,“看不出来呀,我们祁凛哥哥长的这么好看,还这么害羞呢。” “…友枝你给我把嘴闭上。” 祁凛整个人都热了。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那让我画张像。”她眯起眼,指节扯了扯衣角。 “麻烦死了,别过来!” 小狼狗又被她弄的再次脸红炸毛,放下漫画书,转身快步走了。 友枝站在原地很得意地笑。 嘿嘿,拿捏。 她抱臂,吐了吐舌头。 咱就是说纯情男高,有什么摆不平的。 她慢悠悠踱步回之前的位置,敛了敛裙摆,然后坐下来,继续写作业。 沈归京有些好奇看她一眼,问:“心情不错?” 友枝:“嗯哼。” 百丽鞋尖轻点地面,少女指尖轻碰书本扉页,露出一个稍带顽皮的笑容。 过了十分钟之后,那个少年也回来了。 祁凛插兜走近,随后拉开椅子,在她面前的位子坐下。 听到声音,友枝抬头看过去,眼神狡黠。 而少年正淡漠着表情,托着下巴,自顾自盯着书本,也不看她。 见状,她扬了扬眉,索性托着下巴使劲盯着对方,目不转睛。 过了过,他终于忍不住了,祁凛撂下书抬眼:“看我干什么,看书。” 惹得沈归京高非朱列都朝他们看了过来,眼带好奇和探究。 “……” 他抿唇侧过脸庞,耳朵又红了。 “。”友枝则眨巴几下眼,很自然又无辜地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他忽然觉得有些躁热,抓抓头发,一双丹凤眼兀自垂下来,里面闪动几分莫名的情绪。 ……好像只有自己在变得乱七八糟。 友枝这丫头反而游刃有余的。 嘁。 居然被摆了一道。 祁凛莫名有些恼,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忽起来,竟然想到之前被她按在书架前,凑近时对方那双闪光翕动的眸子,拉着自己衣角的指尖,还有樱粉色的玻璃唇,看着很水润……他的耳根又忽然热起来。 紧了紧喉咙,少年霍的一下子站起来。 呼吸不大稳当。 沈归京不解:“阿凛你去哪?” “热,买冰棍。”面无表情地撂下这么一句,祁凛快步离场。 —— 一小时之后,友枝撂下笔,伸了个懒腰,小幅度地打了个哈欠,用指腹抹去眼角的生理性泪花。 饿了。 她这么想。 “饿死了,我们去吃饭吗?”高秋佳问。 “成啊,吃什么?”朱列说。 “这附近商圈里有一家烤肉店还挺不错。”沈归京提议。 友枝点点头:“那不如就去这家吃?” 高非忽然一拍掌心:“对了,我记得旁边还有ktv,我有优惠券,不如吃完就一起去唱卡拉ok吧?” 几个人没什么意见,收拾好东西就快步走出图书馆,准备快乐干饭。 陆陆续续走进最近的娱乐商场,两个女孩轻快地走在前面,沈归京和祁凛则殿后。 祁凛肩上提着包,插兜不紧不慢地走着,他的视线落在高秋佳挽着友枝的手臂上,停顿了几秒,又轻描淡写地移开。 沈归京仔细地捕捉到,于是露出一个颇为深意的笑。 烤肉店。 赐我狂恋 第59节 厚切五花肉,蜜汁肥牛片,培根金针菇卷,生腌肉,和牛肋条以及羊排,各种色泽鲜艳的肉类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还有各种小吃,甜食。 看来他们干饭大军的战斗力很强大。 炸虾鳗鱼卷看着油汪汪的,上面泛着“我看着很好吃”的油亮色泽。 夹子不断翻动着金属烤盘上的肉片,香气四溢,几个人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两个女孩子受到优待,基本不用下场烤肉,全部由男生包圆。 友枝咽下一块五花肉片,肉质很嫩,火候把握的很不错,配上调制的烧烤酱汁,酸酸甜甜,很好吃。 顺着喉咙把果汁咽下去,随后她微微眯起眼,看着对面的少年拿夹子翻动着上面的肉片,表情平静安谧,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显得漆黑漂亮,闪着微微的光泽。 她吃下一块虾肉,好整以暇地盯着少年指骨纤长的手。 手背像是骨瓷,根骨分明,又很骨感。 唔,手也很漂亮耶。 真的是个美人。 而自己这么叫他还炸毛。 “看什么?”他忽然掀起眼帘看她,语气随意,似乎已经忘了上午的炸毛烦躁的样子。 “没什么。”她专注他正在烤的那块肉,舔了舔唇,决定还是不当着其他人的面逗他,不然这人一旦炸毛撂筷子走了,就没人给她烤肉了。 友枝等着肉被烤熟,模样超级乖巧,像只等待投喂的猫猫。 “觉得好吃吗?”沈归京问。 她重重嗯了一声。 “感恩家人。”(椿老师语气)友枝双手合十,对着面前的两个少年,眸子里闪动小星星。 几个人一听都很意外,祁凛颇为新奇地看她,沈归京:“喔,稀奇,你居然还会说津北话啊。” 友枝:“?那当然,因为我祖籍就是津北的呀。” “那咱俩用津北话试试?” “来呗。”友枝撂下筷子。 两个人戏精上阵,腔调很哏,逗的其他人笑得前仰后合。 “你这不biu准啊。” “那也比你biu准。” 祁凛忽然用烤肉夹子轻轻磕了磕烤盘,服务员于是走过来,帮忙换了一张。 几个人静了静。 少年掀了掀眼睫,语气平稳,不咸不淡地说:“吃饭,烤肉要焦了。” 霍霍,酸溜溜。 沈归京笑,“好,听阿凛的,友枝你多吃啊,今天点的多。” 女孩应了一声。 吃完饭,酒足饭饱,随意在商场里逛了逛。 “枝枝去唱卡拉ok吗?去嘛去嘛?”高秋佳抱着友枝撒娇。 “成,别晃了,头晕。”友枝揉了揉太阳穴,稍稍侧目时,少年从她身侧走过。 一行人这么去了ktv。 包厢很大,点了很多饮料和水果拼盘瓜子零食,“来来来,开炫。”沈归京调了调麦克风,友枝自己寻了个位置坐,祁凛坐在她旁边不远不近的地方,她侧过身子,和高秋佳靠在一起点歌。 一开始大家好像还有点拘谨,后面就完全唱嗨了,沈归京唱了一首《七里香》,高秋佳唱了《斑马斑马》,高非朱列拿着麦克对唱《妹妹你坐船头》,一群人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 “真,土到极致就是潮嗷。” 友枝竖起大拇指。 “枝枝也来一首嘛!”高秋佳塞给她话筒。 “好。”友枝沉吟,点了个很简单的口水小甜歌,是《热爱105c的你》。 她清清嗓子,随着轻快的音乐节奏缓缓唱起来: “superidol的笑容都没你的甜 八月正午的阳光都没你耀眼 热爱105c的你,滴滴清纯的蒸馏水…” 她嗓音轻甜,像是草莓味的糖果,又泛着气泡水的轻快,男生很配合地打着拍子。 唱到“你不知道你有多可爱”时,友枝和拿手机手电筒打call的高秋佳wink了一下。 转学之后,她心情就变得好了很多。 之前在学校里压力很大,现在却放松了。 算得上是好事吧。 友枝弯着眉眼,笑得很好看。 “在这独一无二属于我的时代,莫忘了初心常在,痛快去热爱……” 随后友枝的视线滑过沙发上的某个丹凤眼少年,很放肆地在他脸庞上转了那么一圈,勾着和他如出一辙顽劣的笑容。 在旁人察觉之前,少女又轻快地看向别处。 祁凛兀自垂眸,喉咙紧了紧。 唱完之后,下面叽里呱啦响起一阵掌声。 她放下话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哎,真的好甜啊。”高非说。 “怎么说,还以为友枝是酷酷的那种妹妹。”朱列拍手笑。 “枝枝赛高!”死忠高秋佳如是说。 她环顾了一圈,忽然发现祁凛忽然不见了。 ……咦? 刚才明明还在的,唱歌的时候没和她对视,一副烦躁的炸毛样。 “凛哥害羞了,我去抓他回来。”沈归京见状,露出一个很了然的柴犬笑,“借过借过。”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炸毛小狼狗凛~ 第4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沈归京出去没多久, 友枝也出去上了趟洗手间。 她在洗手池,打湿手,揉搓着指腹, 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厕所隔间里隐约传来两个女孩的交谈声: “我说最近姜莱是不是不太开心啊,发脾气摔东西的,脾气真的好坏。”女生的语气有些瑟缩。 “还不是因为追不上祁凛,脾气那么大,我真受够她了,这一天天的。” 另一个说着哼了一声,“成天耀武扬威的,要不是因为她有个姜肆这样的哥哥,跟谁多愿意捧着她似的。” “嘘,这话以后别说了,小心被听见。” “哎呀害怕什么,她不刚才发脾气走掉了吗,直接把我们晾在这里,也就她哥愿意惯着她, 哼。” 友枝听着这些话,用纸巾擦干净手, 有些好奇地扬了扬眉。 ……真让人惊讶啊。 那个叫姜莱的女生。 那两个女孩继续说着: “就姜莱那霸王样, 谁愿意跟她在一起啊,那祁凛也挺傲的, 你说姜莱找什么样的男的不好,她非找跟她哥姜肆一样拽上天又狂傲的那种。” “你不知道,最近祁凛好像和一个叫友枝的女生走的很近, 我之前远远见过一次。” “真的, 那个女孩长什么样” “哼, 比姜莱漂亮多了” 两个女生从厕所隔间出来,抬眼就看到洗手池边上的友枝,噤声了那么一瞬。 “……” 其中一个女生瞬间瞪大了眼睛,很意外地看着她。 “……” 友枝对此视若无物,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波澜不惊地走了。 但就是没走对地方。 咳咳……她有点迷路。 友枝迷迷糊糊绕了好几圈,这才找到原来的地方。 她走过拐角时,在一个包间的门口看见了祁凛。 少年正被一群人拦住。 她顿住脚步。 拦住他的也是个十七八岁的高挑男生,180+,染一头张扬的红发,眼窝深邃,打着唇饰,手臂上有大片纹身,神情懒倦,周身带着一股颓靡的俊意,和少年说着什么。 祁凛插兜在他面前站着,容貌丝毫不逊色,甚至比对方还要更帅上那么几分。 他神色淡漠地看着对方,绯色的唇微抿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被ktv迷离的绚丽彩光晕染,黑漆的瞳孔显得冷漠又薄情。 几个人挡住了走廊。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那红发男生率先看见了她,饶有兴趣地扬了扬眉,下一秒,祁凛似有所感,也转过身,正好看到她。 赐我狂恋 第60节 “你去哪里了。”他立刻走过来,神情有些不耐,扬眉跟她示意,“过来,跟我回包间。” “……”说完,少年拉着她手腕,正要带着她穿过眼前的这几人。 刚才在洗手间里的两个女生也走过来 ,其中一个想到什么,忽然对那个红发男生说:“肆哥,她就是友枝。” 友枝听了,眉头一蹙。 那红发男生一听,当即把腿往前一伸,挡住了两人的去路,“别急着走啊。”直起身子,姜肆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友枝身上环绕了几下,随后他对祁凛说:“我妹在隔壁包间过生日,你和你朋友,不如一起过来赏个脸?” 祁凛冷漠地抬眼看他,“别挡路。” 身旁的几个小弟也跟着起哄:“凛哥,答应吧。” “你要是过来的话,姜莱可开心了。” “又不耽误什么。” 友枝瞧着少年的神情,眉宇间结着寒霜,看起来很不耐烦。 祁凛抬眸,盯着姜肆,一字一顿:“我说,别、挡、路。” 姜肆一听,原本带笑意的脸立刻沉下来,“你他妈再说一遍?”他走近几步,盯着祁凛。 旁边人也跟着叫嚣:“叫你一声凛哥是看得起你,少特么得寸进尺,还敢拒绝阿肆?” “肆哥请你是给你面子,别不知好歹啊。” 少年勾唇嗤笑,并不畏惧,祁凛扬起下巴,直勾勾地与他对视着。 两个人身上散发同样危险的气息。 仿佛下一秒就能干起来。 气氛一时陷入紧张。 友枝:……这是要打架了? 咳,她是不是得躲远点。 沈归京此时忽然出现,“我说,干吗呢?要不要这么剑拔弩张?” 他开玩笑似的走过来挡在两个人中间,不动声色地把祁凛和姜肆隔开,脸上带着很官方的笑:“不好意思,今天我们这儿也有同学过生日,就不过去了。” 姜肆夹着烟,那条裸.露在外的花臂很显眼,“哦,是吗。” 而他的目光却兀自转开,看向了似乎被祁凛护在身后的制服少女。 百褶裙,制服外套上衣 肤白,貌美,眼睛媚。 很符合他的审美。 姜肆盯着她,眼神一度很放肆。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友枝和他对视了一眼,唇动了动。 下一秒,少年攥着她手腕的指节略微收紧了些。 祁凛抿唇,丹凤眼微眯,看着姜肆。 他的目光阴沉沉的,有些危险。 盯什么盯。 垃圾。 他轻嗤。 “长的挺漂亮,你叫友枝?”姜肆这么问,又往前走了一步,“我们不如交个朋友。” 祁凛手上绷出的青筋狠狠一动。 他几乎想一拳挥过去。 他妈的。 祁凛磨牙。 沈归京不动声色地挡住对方视线,扬起脸庞,皮笑肉不笑: “还有呢,这姑娘是我妹妹,胆儿挺小的,希望肆哥别吓着她。” 友枝听到这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周围的视线此时都落在他们三个人身上。 话已至此,两个少年的意思也说的很明白了。 ——别打友枝的主意。 姜肆把烟头扔在地上,碾了碾,慢条斯理地拉长语气:“哦,妹妹啊。” “那怎么一个姓沈,一个姓友呢。” “关你什么事?”祁凛扬起下巴,神色满是不耐,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别他妈废话,给老子让开。” 姜肆刚要发作,忽然手机响起,沉默几秒,他还是接起来:“喂,小莱?” “…哦,好,知道了,挂了。” 挂了电话,看了祁凛一眼,他轻笑:“今天心情好,先不和你计较。”说完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而在擦肩而过时,对方忽然低头看她,还吹了声口哨。 “……”友枝下意识躲了一下,皱眉。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怪讨厌的。 沈归京看着那些人的背影,收了表情,嫌恶地啐了一口,“我去,唱个ktv还遇到他们这帮人,我他妈真服了。” 祁凛神色淡淡,这才松开她的手腕。 友枝揉了揉,发现自己的手腕有点发红。 “他们是哪里的学生?”友枝问。 “高秋佳没告诉你吗?离这不远,蓝海职高的。” 臭名昭著。 “……我还以为你们是一类人。” 沈归京还没说什么,身侧的祁凛却短促地轻笑一声,“一类人?” 他忽然俯下身,狠狠掐了一下她的脸,是真使劲,友枝一下吃痛后退,“你干嘛——”又被他用指腹不轻不重戳了下脑门。 “我们和他要是一类人,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里?”少年轻嗤,说完就转身往包间走去,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少说点混账话,怪让人想怼的。” 友枝揉了揉脸颊。 沈归京看着她,神色哀怨: “友枝妹妹,这么说话就不厚道了,看看我们刚才多护着你。” 友枝吐了吐舌头。 “好嘛,对不起。” 她说。 ———— 走进包间,看着那个丹凤眼少年此时一脸不爽地坐在角落里,不发一言。 似乎心情不大好。 她想了想,准备给他顺顺毛。 友枝拿着一袋零食背在身后靠近,“祁凛~” 少女的眼睛眯成月牙,猫猫试探.jpg。 少年一阵恶寒,抬眸看她一眼,略微直起来身子:“干什么。”语气淡漠。 “请你吃糖。”她说。 “不用。”他回绝。 “哎呀,试试嘛,很甜的。”她说完,把手伸了过来,握成拳头。 然后缓缓打开手心,几颗被彩色糖纸包裹的糖果静静躺在那里。 “item的限量款,非常稀有。”她剥了一块草莓味的,放进嘴里,“而且,很好吃。” 祁凛看着无动于衷。 “吃嘛。” 她的手依旧朝他伸着,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因为含着糖块,少女的声音有些含糊。 “……”他兴致缺缺地抬了抬眼帘,随便拿了一颗绿色的应付她,剥开糖纸丢进自己嘴里。 一股很刺激的柠檬薄荷味,顿时溢满了口腔。 舌根轻轻吮着糖果,少女坐在他旁边,悠哉悠哉地玩着手机。 她唇里轻微的口腔音传进祁凛的耳朵里。 少年的眼睫轻轻动了动。 小巧的糖块被含吮在轻薄的唇舌间,直到因为口腔的温度而慢慢消匿在喉咙里。 忽然就,变得不那么烦躁了。 “……” 在不大的包间里,高非他们依旧在唱着歌,有人走了调子,引起一阵阵的笑,屋子里吵吵闹闹的。 他唇里的糖块只剩一点点了。 祁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薄荷柠檬味很清新。 他瞥了一眼身侧的友枝。 赐我狂恋 第61节 很快又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 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自己吃的糖果,应该没有她吃的那块甜。 第4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枝枝, 快过来看这个视频哈哈哈哈。”高秋佳招呼她。 于是友枝起身过去。 祁凛将长腿交叠,随意靠在软皮沙发上,单手支着下巴, 左耳上的耳骨链轻轻颤动。 指尖点着沙发,漫不经心的。 旁边几个人一首接一首,好不热闹。 “对了,凛哥还没唱吧,刚刚被你躲过去了,这可不行呐。”高非忽然凑过来,把手里的话筒塞给少年。 “凛哥,来一个,来一个!”几个人见状,都跟着拍巴掌起哄。 男生轻咳一声,懒洋洋直起身子,说了句:“知道了。” 话说,她还没听过祁凛正式地唱歌呢。 友枝跟着拍着手,心中有些感兴趣起来。 祁凛调了调麦克风, 随着轻快的音乐节奏响起,他跟着唱起来。 少年的声音磁性清晰, 像是鼓点敲击, 带着一股随性的懒散: “你的早晨比我早,背影看得清楚, 摇下车窗baby你的眼泪好像珍珠” 少年的说唱很懒惰,却莫名好听,丹凤眼深黑微抿, 正专注看着ktv屏幕, 声音轻缓地从耳膜浅浅滑过。 “花/太阳/雨和你 我对你的思念写进了纸和笔 今夜你在我的梦里出现 黄色包装薯片 和你看电影一直到五点 baby/气泡伴着钢琴声条跳跃, 好想抱你在低音凋谢……“ 侧耳挂着的耳骨链在眼前稍昏暗的光下反着微弱的亮光,修长指骨握着麦克,少年优越精致的下颌线扬起漂亮的弧度,他的唇瓣一张一合,声线低磁而轻快,是懒散又很要命的少年音: “就让酒精渐渐地麻醉掉人,和你一起躺下,聊着对方体温” 花,太阳,rainbow,you。 少年的低音像是在轻叹,那个“花”发的很苏,you的重音轻落,友枝托着下巴静静地听着,一时竟有些沉沦。 哇,好好听。 她头一次觉得,一个少年的声音竟也能醉人。 友枝很惊奇地想着。 霓虹灯光迷离,暗色的背景下那少年靠着沙发,姿态随意而懒散,他声音却像在哄人,一双深黑色的丹凤眼半垂着,狭长的眼睫漆黑而颤动。 她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说出口一句话: 天色太暗了。 跟我一起逃走吧。 …… 回过神时,少年已经唱完了,旁边几个人也很给面子地捧场,响起叽里呱啦一阵掌声,“nice啊凛哥。”“凛哥牛逼。” “好听好听。” 少年的神色淡淡。 她眨了眨眼,忽然看到祁凛好像在对面看她,隔着一张桌子和满室朦胧梦幻昏暗的灯光,瞧着并不真切。 她回望了过去。 少年薄透的唇瓣轻轻动了动,是樱绯的颜色,他拿起桌前的杯子喝了一口饮料,喉咙轻滚,随后漫不经心地舔了下唇。 在迷离的灯光下,他那张薄唇亮晶晶的,看着很……诱人。 她忽然感觉有点渴。 自己,好奇怪。 …… 友枝垂下眼,索性捞起桌上杯子,喝了一大口奶茶。 唔,好甜。 她一下被呛着了,忍不住咳嗽几声,旁边的沈归京狐疑:“咋回事啊妹妹。”递过来纸巾。 友枝有些发窘,用纸巾擦了擦唇角。 余光里,那黑衣丹凤眼少年好整以暇地直起了身子。 看着她,目光很戏谑。 ……他一定在笑。 少女的耳垂有点红。 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用手掌扇了扇风。 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天空依旧很蓝,她往上看了看,大刺刺伸了个懒腰。 跟高秋佳、高非、朱列告别之后,友枝走到拐角,见两个少年站在那里。 一个在玩着手机,另一个唇边叼着根棒棒糖,混不吝地靠墙站着,神情倦怠懒散。 三个人都住在一个小区。 “欸,走吧。” 友枝走在中间,沈归京和祁凛一边一个,跟两大门神似的。 而且俩人个子都特高,人均185,宽肩窄腰,腿长气势足,友枝一个167的,被迫夹在他们俩中间,一时感到有些局促.jpg “所以下次补习是什么时候?”沈归京问。 “下周六吧。”友枝说。 “哦。” 她出去好奇,伸手想碰了一下祁凛的耳骨链,结果没摸到,少年敏感察觉地侧过脸,她只碰到了他的耳翼。 他抬眸轻描淡写地看了看她。 友枝吹起口哨,装作无事发生。 路过小区里的便利店,她想了想,顿住脚步,“我又饿了。” “你的胃口是松紧带吗?”祁凛忍不住问。 沈归京噗嗤笑出声。 友枝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于是少年耸肩,“好的,没问题,买。” 沈归京和祁凛先走了。 友枝进去拿了块阿华田,一瓶无糖桃子汽水,一块香肠面包。 因为天气热,她又买了袋冰柜里的葡萄冰。 结账时,发现祁凛也推门进来了。 看见她,少年懒洋洋地掀起眼帘,“买早点。” 他手里拿了块栗子面包。 友枝走出去,靠在门口,撕开葡萄冰袋子,吮了一颗小葡萄冰球进嘴里,瞬间被冰到,张着唇轻轻哈气。 少年丹凤眼轻轻一挑,看女孩这模样,他忍不住轻笑:“你这样,看着怪傻的。” “哼,要你管。”友枝不理他,夕阳的霞光慢慢落下,她站在树荫下,专心致志啃冰球。 等回神时,身旁那人已经不见了。 酸甜的葡萄味在口腔融化,她抬头望过去,几米外,他的身影在金色的阳下被拉的老长,祁凛懒散地伸出一只手,算作跟她道再见。 她歪头。 长的还不错的讨厌鬼。 周一见喽。 友枝提着装满食物的塑料袋,转身轻快地回家。 ———— “友枝,你看见妈妈的打火机了吗?”晚上七点,友枝画室的门扉忽然被女人敲响,友娜站在门口,模样有些苦恼:“就是那个粉色zippo壳子的,拿来点香。” 正把画布收进晾干台里的少女,悄悄把东西收进贴身连衣裙的口袋,随后她无辜地回眸:“没有,是不是你丢在哪里,忘记了?” 友娜单手衔着烟,眼底泛着淡淡的黑眼圈,女人疲累地用拇指和食指揉了揉眉心:“哪里都找不到,或许在祠堂里弄丢了,算了,我回头再买一个吧。 ” 等母亲关门走了,少女低头,攥了攥手里打火机冰冷的金属外壳。 没错。 她藏的。 有时候创作需要自己的亲身体验。 她想要画一个吞云吐雾的叛逆少女。 抽烟一点也不好,但她也只是为了艺术创作。 所以要了解到底是什么感觉。 赐我狂恋 第62节 这种事不能被舅舅和妈妈知道。 友枝想。 隐秘的好奇,不驯的叛逆,和明知不对的孤勇——都是艺术家们合理的举动。 她快意地这么安慰着自己,漂亮的花纹打火机在少女纤细的指尖上翻转明灭。 那么,现在,她还缺上一根烟。 友枝摸了摸下巴。 好像……学校附近的商店里就有卖草莓爆珠的,看着倒是还不错。 ——要试就得试好的。 女孩勾勾唇角,眼底的水色闪动,狡黠又漂亮。 ———— 相隔几百米的别墅,祁凛从孙薇的住处回来,扭钥匙打开房门,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室内一片冷清,鞋柜处稍显凌乱,厨房的水龙头滴落水珠,冷色调的客厅墙面,正反射着窗外斑驳摇晃的树影,看着有些昏暗。 很安静。 他换了鞋,随手把栗子面包扔在餐厅桌上,脱下外套搭在椅子背上,然后走到客厅打开电视,调到游戏界面,在毯子上坐下来。 一个小时之后,少年揉了揉眼睛,扔下游戏机,走到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一口口咽下去。 晚饭照例还是外卖。 他面无表情地点开外卖软件。 叮。 下单成功。 少年走回客厅,躺在沙发上,闭眼。 每天中午会有孙应堂请的钟点工上门打扫,把成堆的外卖盒子清走,做些简单的卫生。 早饭在外面买或者糊弄一口,中午饭在学校吃,晚饭点外卖或者直接去外面吃。 早晨被刺耳的闹钟喊醒,起床,穿衣服洗漱,把前一天洗的衣服从甩干机拿出来,晾上。 祁凛一个人住。 睡得朦胧模糊,窗户却开着没关,一阵风忽然吹进来,吹得他他感觉有点冷,祁凛蹙了蹙眉,良久后,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打开纱窗,啪的一声把窗户给关上。 窗外麻雀叽叽喳喳,他一阵心烦,把窗帘拉上。 他还没有成年,却已经过了这样的日子好几年了。 就这样吧, 门铃忽然响了。 是外卖到了。 手机里装着医师林为发来的几条短信,跟他说着孙薇的病情。 “好转不了,情况还在加重,情绪太不稳定,不要让她看到你” 还有孙家人对他无休止的谩骂。 “……” 拆开外卖盒,祁凛掰开筷子,吃了那么几口。 顿了顿,他忽然没忍住吐出来。 捂住嘴巴,仍激起一阵阵止不住的干呕,少年连忙起身,走到垃圾桶旁边,把刚才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他唇线绷紧,喉咙里泛起一股酸意。 他深重地呼吸,又灌了几口水,才把那股作呕的恶心感觉压了下去,眼睛都红了。 良久,祁凛直起身,忍不住出声嘲笑自己。 ——真是没劲透顶的人生。 没胃口了,他把桌上吃过无数次的外卖扔进垃圾桶,却想到上午还遗留着没有写的那道文言翻译题。 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他把练习册翻出来。 倒着背包时,一只小小的缎带发绳忽然掉了出来。 他瞳孔轻轻一顿。 ……是友枝的。 还没有给她。 祁凛拈着发绳,套在指尖上转了两转,小小的珠子打在指腹上,很清脆的声响。 他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唇。 作者有话说: 歌词出处:《花,太阳,彩虹,你》超级好听~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下午第一节 , 语文课。 老师站在讲台上写粉笔字,教室倒数第二排,友枝心不在焉地翻动课本, 笔尖划着课文的语段,偶尔有回答问题很积极的同学举手互动,维持着有些沉闷的课堂。 身侧的高秋佳小鸡啄米昏昏欲睡,她抬眸,看了看周围,发现大家都安静到诡异,有人困的要死眼皮打架,有人困意上来强撑清醒。 高非直接不省人事,只不过他伪装技术高超,手托着下巴装作认真听讲,一时还没被发现。 少女发出一声轻轻的呼吸。 ……有点枯燥。 秋乏状态。 下课,她去办公室问题,回来时,透过窗户看到那片被树木掩映的未使用教学楼。 一时顿住, 有些出神。 ……话说,好像已经三天没看到了那家伙了。 居然还有点寂寞。 友枝想着。 算了, 哪天去看看吧。 ——— 隔天。 友枝见到祁凛时, 发现他眉角的创可贴换成了白色ok绷,靠着眉、斜贴在窄俊的额前, 配着他不耐的神色,五官显得更加野气。 又打架去了? 她靠在门口,风吹起肩颈的头发。 少年正随意靠在墙根吃盒饭, 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 很快一盒饭菜就风卷残云地被他吃了个干净。 吃完后他捏扁塑料盒, 把筷子利索插进去,再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少年舔了舔嘴唇抬头,一双黑漆漆的丹凤眼精准地攫住了她。 然后他挑了挑眉,很明显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啊那个,其实……”友枝顿了顿,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拿起立在自己左手边的一根扫帚,“今天课少,下午两节课都是自习,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少年听了扬眉。“?” “你要是早点干完,也能早点回去上课,不然课越补越多。”她说。 这几天他们两个的课耽误的太多了,而且还不写作业,一直摆烂。 马上就月考了,这样下去……他语文能考及格才怪。 出于一种隐秘又怪异的心思,她觉的自己得过来帮帮忙。 观察才能更好地创作。 她想画一个少年,且心中有了新的构思,但却尚不解其意。 想更了解。 ——那么首先得和他成为好朋友,才能行吧。 “而且这样就不用再去补课了。” 周末还可以多睡几次懒觉。 “……”少年漆黑的长睫动了动,随后祁凛兀自玩手机,没搭理她。 估计是心情又不好了呗。 友枝见怪不怪,心里轻轻啧了一声,也不多废话,她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说了帮就得帮。 言必行行必果。 没过一会,一大片满是杂物的空地就被扫干净了,她搬开一排排的沉重桌椅,拿抹布擦拭上面的积灰。 “咳咳……”被溅起的灰呛了一口,友枝捂着嘴巴咳嗽几声,眼睛都有点发红。 她打扫完时,额头已经热的渗出了汗。 “唔,终于完事了。”友枝抬手擦了擦,一回头发现祁凛人已经不见了。 啊这。 友枝有点心碎,没精打采地垂着眼睑,直起身子。 赐我狂恋 第63节 “要不是为了更有灵感……”她轻轻戳着手里的抹布,有点不高兴,转身就打算出去。 沈归京忽然从天而降,他从窗户跳下来,扔下一袋冰棍:“呦,来帮忙?辛苦辛苦。” 友枝诧异,“我还以为你们都走了。” “那怎么成啊,”沈归京往后面看了一眼,然后凑近女孩的耳朵,点了点手里的冰糕,跟她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是阿凛请的哦。” 说着一边露出柴犬笑:“阿凛知道你喜欢草莓味——” “顺便买的,少脑补。”门外立刻传来了少年懒散又不耐烦的声音。 他怎么听见的?沈归京只得耸了耸肩:“行吧。” 友枝捏着冰棍袋子,轻轻勾唇。 “我说,周末你一般干什么。” 友枝被问到,随意回答:“睡到日上三竿,玩手机,起来画画,点外卖,然后继续睡觉。” #女子高中生周末的昏睡日常。 #简单又快乐。 “这样啊 ” 他忽然拿胳膊肘轻轻碰了下友枝,笑得痞气又随性:“既然没什么事,那周日要和我出去玩吗?小妹妹。” 友枝刚要问他为什么老是叫自己妹妹,然后对方就被飞进来的雪糕棒飞快砸了一下后脑勺。 啪叽。 “干吗啊祁凛。”沈归京吃痛,很不高兴地啧了一声,冲外面扬声喊道:“我说,你给我进来。” 友枝被嘴巴里的冰糕凉了一下,草莓牛奶味的冰凉雪糕,甜丝丝的味道在嘴巴里缓缓散开,立刻驱散了干活时的那股炎热。 这时候门被人从外推开。 走进来的祁凛,精致眉角不耐地微蹙着,他脸庞带着汗水,被门外阳光映照得闪闪发光,身上的黑色球衣被濡湿,紧紧贴着窄俊修长的身体。 她见状愣了愣,心跳微快了一点。 少年随意咬着冰糕,视线飞快扫过旁边低头看着地板的友枝,然后飞了沈归京一记冷冰冰的眼刀:“别他妈废话,吃完就干活。” 沈归京抱臂,耍无赖:“我不,你给我说理由,老子就要和她出去玩,说不出来挨打。”算是和他杠上了。 祁凛轻哂一声,咬着冰棍,看似随意地瞄了她一眼,然后他不咸不淡地:“自然是拯救无辜少女,免遭富家二世祖荼毒。” “你大爷的,祁凛,你不也是。”沈归京笑骂一句,把手里的冰棍纸朝他扔了过去。 两人朝彼此扔粉笔抹布还有碎纸团,之后扭着脖子打闹在一起,最后闹得浑身大汗淋漓。 “呼,累死了。”两个人纷纷呈“大”字躺在地上,屋顶上挂的两个风扇吹拂着少年们的身体,汗湿的下巴亮津津的。 教室的地板刚擦过,所以很干净。 “你们这样吹,会感冒的。”她见状,好心提醒道。 祁凛没说话,稍微仰了仰头,神色倦懒,他单手撩开衣摆,露出半截窄腰,那段白皙的腹肌瞧着若隐若现,随着身体而微微上下起伏着,是汹涌的热气和活力。 友枝见状轻咳一声,赶紧挪开了视线。 耳尖却隐隐有点发热。 ……身材不错。 她含着冰棍,舌尖有点发凉。 第4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这么多教室, 只有你们两个做打扫吗?”她忽然想到什么,这么问。 “不啊,阿非和小列他们也过来帮过忙。”话未说完, 隔壁楼的某个教室里忽然传来一片闹哄哄的声音,“啪”的一声,有男生扒着窗户,很兴奋地挥手,跟他们打起招呼:“京哥,凛哥,你们怎么躺在地上?”又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友枝,那人的眼睛登时一亮:“呦,这里居然有妹子!” 后面的男生听了,立刻一窝蜂地探头过来,“哪呢哪呢?” “哇靠,好漂亮的妹子!” “我去,这不那天在微信群里,高非晒的那美女吗?” 友枝有些没反应过来, 轻咳一声。 “哎呀,说漏嘴了!”男生捂住嘴。 吵吵闹闹。 “我知道, 你叫……友、枝, 是跟凛哥一个班的!欸,对吧对吧?”有个男生说着, 冲她暧昧地挤了挤眼睛,一脸揶揄和八卦。 “……”友枝一时不知道该接啥。 “少说有的没的。”两人站起来,祁凛这么说, 声音很疏懒。 男生们见状开始起哄。 “什么叫有的没的啊, 凛哥~” 友枝的视线随即落在祁凛身上, 少年的下巴还凝着些微的汗珠,正一下一下喘着气,而眉宇间却很舒展,眼神懒散,看样子是很放松。 他的心情很好。 汗珠顺着下巴落下,落在敞了一颗扣子的领口,微微濡湿了紧贴的衣服。 友枝随手撩开长发,感觉后背凝了汗,风一阵阵吹在身上,稍微有些冷。 她鼻子一痒,没忍住,低头打了个小喷嚏。 少年见状,神色微动。 随后他抬手关了电风扇,表情却淡漠。 友枝轻轻吸了吸鼻子。 “喏,”沈归京给友枝递了一张纸巾,友枝愣了一下,道谢后伸手接过,擦了擦脸上和脖颈处的汗水。 两人侧身说着话,她捏着纸巾攥在手里,偶尔应那么一声。 一抬眼,后知后觉地发现,祁凛居然在看她。 她看回来时他却已轻巧地移开了视线,随手拎起搭在桌椅上的一件外套,穿上。 薄唇微抿,微垂眼睫毛,神情却让人捉摸不透。 好像,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 可是却又不确定。 她好奇地打量过去,那人却兀自侧过脸,不再看过来。 “……” 欸? 这是在生什么气呀。 她有些不解。 “怎么,都跟京哥凛哥这么熟了?你到底是谁女朋友啊?”有人见状朝她吹了声口哨,结果被同伴打了下头,又笑着跟她道歉。 “嘿嘿,妹妹,我们就开玩笑的,你千万别生气。” 友枝摇头,随后轻轻垂下眼睑。 眼前的这些人。 ——因为看不惯那个猥亵女生的男生不仅整天像没事人一样上学,还耀武扬威并引以为傲,所以,他们才选择出手教训了他一顿。 不是什么凶恶的街头不良少年。 而是有正义感的一群人。 所以,这些都是好孩子。 一开始她先入为主,并不正确。 友枝捏着冰棍袋子,由衷地这么想着。 却不知道男生们此时也在观察她。 少女长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皮肤白皙,长相漂亮,五官很精致,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气质很酷很媚,眼睛清澈却稍有些冷。 性格有些不好惹,但也不差。 京哥虽然为人随和但是很倨傲,凛哥桀骜不驯,性子捉摸不定,有些随意懒散。 平常他们就跟两尊大佛似的,没人敢招惹,没想到在这个女生面前,两人的笑容居然很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生人勿近。 奇了怪了,所以这女孩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魔法吗。 几个人一边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拿暧昧的眼神直往他们三个人的身上瞟,友枝抚了抚脖子,感到有点轻微的不自在。 最后被看不下去的沈归京一脚给踹走:“行了,今天干的活够多了,你们快回家吧。” “不行啊,我们还没做够呢,想再待一会。”男生这么起哄说,眼神瞟着浑然不觉的友枝。 摆明了是想看热闹。 祁凛插兜慢悠悠地说:“没做够,那不如就一天把活全干完?” “呃,那我们还是明天再来吧,嘿嘿……”男生们这才迈开步子。 “那京哥凛哥,拜拜~” 祁凛抬了抬下巴。 沈归京:“回见。” 那几个少年也跟她示意了下,随后陆陆续续地转身走了。 沈归京对友枝说:“你也走吧,我跟阿凛也要回去了。” “今天吃啥?”他侧身问祁凛。 “不知道。”少年靠在墙边,闭目懒洋洋地回答。 赐我狂恋 第64节 沈归京歪头,“啊,你有啥推荐的吃的不?”反正祁凛之前被她安利了不少好吃的了,而且只吃她的安利。 譬如三分糖阿华田奶,巧克力蛋糕卷,咖啡蒸糕,全麦培根三明治,以及温度蛋牛丼饭。 爷饿了 “什么,晚饭吗?”友枝听了一愣,接着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欸等等,你们不会是一起的吧?” “不然呢。” 祁凛扬了扬眉,好整以暇地看她。 “……哦。” 新的知识增加了。 之后两人被友枝安利了又大一波吃的。 更饿了 草。 友枝吃完最后一口冰糕,等走出教室的时候,在手机备忘录里偷偷记下了一页:祁凛——口是心非、嘴硬心软、武力值满分的貌美不良。 之前画的那幅油画早已经交上去了,下一次的参赛作品需要被提上日程了。 友枝决定从今天起,努力靠近自己的灵感之源——祁凛。 她忍不住轻轻呼吸了一口。 ——好久,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一直消沉,在帝都三中的那些日子,每一天都让人觉得难以忍受,那些恶心的眼神,那些虚伪的人,每每想起,都如同脖子被蚯蚓爬过一样,让人窒息。 而如今,血液里的奇异灵魂好像被渗透了出来,在浩瀚的脑海里交织着无数的新奇和欢悦,万千的灵感化作笔下的璀璨又怪异的瑰丽美感——虽然江宴礼的这种艺术比喻非常神经病又让人忍不住想吐槽,但这种描述却异常地贴切她此时的想法。 就像是贫瘠的土壤开出一朵花,就算只堪堪打开一个花瓣,看不清全貌,也足以让人震颤。 等等——她用花来形容那个人是不是有些奇怪了些,毕竟对方是实打实的猛兽派来着…… ——凶狠冷漠,但是又并不招人惧怕的狼狗。 没错,是狼狗。 才不到十八岁的少年,不是小狼狗是什么。 而且性格也像,又野又顽劣。 她这么想着,勾了勾唇。 天慢慢变凉了,下午降温,稍厉害的风吹得友枝的后背一冷,她站在走廊里抬头远眺,学校里的建筑颇为仿古,大片的绿植蜿蜒在四周,走廊外有古色古香的庭院和清澈的池塘,锦鲤在池中环绕游走,塘里流水轻微,几朵全开了的白色莲花,正静静伫立在层叠的绿色荷叶里。 看这样子,不久之后也要全部谢掉了。 他还没走,正躺在池塘后廊下的长椅上闭目假寐,一双笔直的长腿因无处安放,搭在上面轻轻晃荡着。 少年漆黑的发丝上还沾染着从树上掉下来的几片青翠叶子。 表情静谧,神色平稳,容颜精致。 怎么说来着,友枝脑子里冒出之前语文卷子上考过的文常知识,余光中在《诀》里这么说:“当夏季死时,所有的莲都殉情。” 当时她就觉得这句话很美,回去以后,友枝以此为灵感,画了一副《莲逝》。 那幅画曾让她夺得华北油画艺术杯大赛的总冠军。 现在又是无比相似的情景。 少年躺在消寂的余夏里,莲叶枯黄,树叶红绿交错,亭台楼阁安然谧净,融在一起,莫名有种奇异的美感。 ……她又想画画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祁凛这人,给她带来的灵感真是该死的甜美。 不知何时他已经坐了起来,祁凛看着少女出神的脸庞,微微挑眉说:“你在傻笑什么?怪蠢的。” 友枝调整好表情,抬眼震怒:“要你管。” 他利索站起身,混不吝地吹了声口哨,单手拎包走了。 放浪形骸,不驯轻狂,但并不邪恶。 这样的家伙确实很吸引人。 友枝认真地看着他的背影潇洒悠闲地消失在转角,然后她踱步回教室,拿上自己的书包。 回家吧。 第4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出了校门不过十几米, 她拐过一条破旧巷子,到附近的小卖部买了草莓冰淇淋吃,在货架前随意看了看, 又随手拿了只抹茶的蛋糕卷,走到柜台结账。 看小卖部的老奶奶此时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甄嬛传》,见她拿着冰淇淋过来,指了指桌上的小猪储蓄罐,说:“三块五。” 付完钱,想离开时手腕忽然被轻轻抓住,老奶奶的视线从电视上收回来,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巧克力蛋糕,“麻烦小姑娘,给外头那个小子。”手往外指了指 她不由得往外面看了看,好奇:“外面有人吗?” 从小卖部走出来,友枝舔着甜筒走过路口,手里提着两块小蛋糕卷,漫不经心地往左一望, 脚步忽然停住。 在那条狭窄的小道上,一个眼熟的少年正半蹲在地上, 在喂猫。 那“外头那个小子”就是祁凛? 她慢慢走过去。 少年狭长漂亮的眼睑低垂, 绯唇边淡淡的,他眼底竟然意外很恬静。 友枝兀自低头, 忽然觉得那只猫很眼熟。 好像是……那天在庭院外看到的肉松海苔卷小肥猫! 肥嘟嘟的小猫咪看着油光水滑,此时正乖巧地蜷缩在他脚下,一下一下舔着少年手里喂它的猫条。 她走了几步, 猫咪机敏地抬头, 看见她, 轻轻“嗷”一声,不吃猫条了,伸着后爪,懒洋洋地挠了挠脖子。 少年侧目,稍微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没动作,等喂完一整条猫条,才懒洋洋地站起身,丹凤眼朝她看过来:“?” 友枝伸手,把袋子递过去,“小卖部奶奶给的。” “巧克力的是给你的。”她正要拿出来。 他掏出一根烟,没点燃,而是在指尖轻转,很灵活。 “自己吃吧。” 用好看的眼睛斜睨着自己。 “怎么过来了。” “恰巧路过而已——另外,抽烟对身体不好。”她见状,出声好心提醒。 “喔。”少年轻嗤,依旧无所谓地叼着烟条,手伸进口袋里神色随意,忽然他眼神凶狠一凛,猛地朝她扑来。 友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少年按着肩膀大力扑进身后巷子里,少女的脊背贴着墙壁,脑后传来掌心温热的触感,随后她耳边传来什么东西骤然破碎的刺耳声音。 同时,少年身上淡淡的檀香钻入她鼻息。 祁凛的指尖微冷,手护在她的肩膀和后脑勺处,默然。 她揪着他衣角,一激灵,惊疑不定地问:“怎么了?” 少女歪头定睛一看,刚才她站的地方碎了一只绿色的酒瓶子,尖锐的碎片散乱一地,看得人一阵后怕。 看那东西第一眼,友枝立刻思考自己这是得罪谁了。 这才刚转学没多久吧…不是吧,真有人这么恨她?还追到这里找麻烦? 无语。 而少年猛地望向屋檐高处,狼一样的眼睛迅速而危险地眯起来,搜寻着,在某栋楼的屋顶捕捉到一个男生仓皇逃走的背影。 很熟悉。 指骨攥紧,修长的指节抵在墙上,慢慢收紧,少年的眼神变得阴郁。 他忽然玩味一笑。 “……有意思。” 当着他的面就动手脚,真是活腻歪了。 看来上次的那顿打,并没有让对方心里长什么教训。 比起这个,他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祁凛将视线下移,定住。 好像是这个小麻烦精身上的。 ——还怪好闻的。 而且这个小麻烦精,好像被吓懵了。 他看着她轻颤的眼睫毛,随后懒懒地开口:“我说。” 友枝惊魂未定地抬头:“什么?” 祁凛的指节抬起来,在她脸庞处擦过,稍微卷了下一捋发丝。 漂亮的丹凤眼轻轻动了动。 “说你蠢,被人拿瓶子扔都不知道躲。”他敛眸动了动喉咙,这么轻轻嗤笑一声,而眼底的调笑气很重。 友枝一时瞠目气结,起身走近一步,“我说你这个人……”不打击人是会死吗。 祁凛的手机忽然响起,稍有些急促的铃声,弄得人心慌。 看她一眼,随后他把手机接起来,“喂?阿非?” 听不清。他皱了皱眉,点了免提,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阵嘈杂而混乱的声音,夹杂着一个男生焦急的呼喊:“喂?凛哥,我们被一群人在南马街堵住了,京哥现在受伤了……”伴随着一句痛呼声和酒瓶砸肉的破碎声,电话猛地被人挂断。 赐我狂恋 第65节 第4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抬眸, 发现他的神色很不好,眉头蹙的几乎能夹死苍蝇。 祁凛收起手机揣进衣兜,一言不发地转过身, 似乎要离开。 友枝下意识攥住他手腕,“你去哪?”她皱眉,轻声劝说着:“你不要再出去打架了,有什么事先报警……” 还没说完,指节被对方粗暴掰开,少年修长冰冷的手指猛地点在她额头狠狠一戳,沉声喝道:“不关你的事,赶紧回家去!” 不为为何,语气有点凶。 说完毫不留情把少女往巷里一推,少年拎起地上散落的书包,转身迈开长腿迅速大步走掉。 友枝后退几步终于站稳,靠着墙,心中越想越不对。 祁凛就这样独自过去,以他的性子, 绝对会有危险。 ……不能坐视不管。 她攥了攥手机,静默几秒, 抬脚绕过几栋居民楼急急奔向之前的南马街, 心脏怦怦跳。 匆匆赶到拐角,发现小巷的进口处有两个染发的小混混站在巷子口守着。 两人听到动静, 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见状她猛地顿住脚步,在对方视线落过来之前,友枝迅速躲在墙后, 焦急地看着。 听见巷子里传来隐约的打架声, 她心头一紧, 想知道情况如何,随后将视线落到了不远处一栋开着大门的居民楼。 友枝打开手机,看着里面早已拨号的“110”号码。 …她得先去看看祁凛怎么样了。 一口气跑上四楼,只有这里的楼梯窗户没上锁,她能看那条巷子里的景象。 巷子的最末,友枝一眼就瞄到了沈归京,他的手臂正流着血,手里捏着一截断掉的铁棒,被眼前一群人围攻着。 少年的神色狠厉,模样有点狼狈,他身后还站着几个身上挂了彩的少年,被他护在身后。 友枝将视线扫过去,心头顿时一紧:这些人……好像都是刚刚在废弃教室里的同校学生。 很显然,被堵住了。 而且来者不善。 而堵着他们的这些人,眉目间萦绕的是真正的流里流气,手里的家伙也骇人,不是带锋利铁钉的椅子腿,就是颠在手里的碎啤酒瓶,甚至还有折叠刀。 大概沈归京的手臂就是被这么划伤的。 一道稍有些骇人的口子,血迹不断滴落到地面,染红了青砖地上的一小片,连他脖颈上也被划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友枝忍不住攥拳,怒意翻腾。 这些人…… 太过分了。 对着站在沈归京面前的那人染着一头黄毛,手里颠着带刺的木条,模样看着得意洋洋。 他旁边还站着个剃飞机头的年轻人,嘴里叼着烟,没拿武器,手上戴个大金戒指,穿绿色polo衫,低腰裤,像是这群人里头的大哥。 ——品味是要被连人带衣服都扔到垃圾桶里的程度。 友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寸头的混混首领看着沈归京他们,很猖狂地笑着:“小伙子们,我也不多废话了,今天你们跪下来磕头叫我们一人一句爹,我就放你们一马,怎么样?” 赤锋中学的学生们怒视着他们。 “不然被戳瞎一只眼睛,卸掉条胳膊,可别哭哇。”说着,还耀武扬威地指了指手里的家伙事。 那几个赤锋中学的少年干了一天的活,身上早就没什么力气了。 对方人带的多,还又恶意伤人,明摆着的龌龊低劣下流。 友枝看不惯这,心中哼了声,接着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是,赤锋中学后面的第三个巷子,对对,有人在这里欺负学生,请你们尽量快一点过来,嗯,我叫友枝,嗯好,谢谢,挂了。”她压低声音报完警,随后抬头看了过去。 寸头混混还在那继续耀武扬威,而沈归京兀自嗤笑一声,看着他,目光逐渐冰冷:“——你他妈做梦。” 寸头阴沉下脸,“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抬起手。 当那些混混准备再次动手时,巷口忽然窜出一人,迅速出手,凌厉的拳头快到极致。 还没反应过来,外围的几个混混被迅速擂倒在地,手里的铁棒掉落,滚到地上。 闪进巷子里的黑衣少年利落捡起地上断掉的铁棒,照着那个黄毛男的后脑勺狠狠一棍,那人应声倒地。 围堵着赤峰学生的混混圈子,被霍然撕开了一道口。 剩下的人回过神,寸头男恶狠狠看着那人:“操,祁凛,你也来了。老子今天必弄死你!” 接着他们怒吼着,扬起武器朝他围来。 少年不屑地轻笑一声,紧接着走上前,和他们缠斗在一起。 友枝心头一紧,看着他的身影,紧张地攥紧指节。 警察一定要快点过来…… 祁凛打架极狠,像一头撕咬猎物的狼,目光精准狠厉,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他抢过啤酒瓶照着对方脑门一重抡下去,再抬脚猛踹翻两个,攥住胳膊一掰卸力将人踢翻在墙上,踩着某个人的脊背骨,少年扬脸,傲悖地扫视四周一圈,一双丹凤眸子里黑的可怕。 一时无人再敢上前。 他伸手把旁边的沈归京从地上拉起来,歪头问:“有没有事?” “还行。”沈归京借他的力站起,勉强露出一个笑。 “死不了。”他说。 按着左手臂,血滴在地面上。 “接下来该他们死了。”祁凛嗓音淡漠地说。 他掰了掰关节,微挑着唇,目光蔑视而轻佻,朝那些人启唇:“杂种们,继续啊。” 倒下的人怒骂着爬起再度朝他冲过来,和沈归京祁凛一帮人缠斗在一起,一时间恶毒的咒骂声、玻璃瓶碎裂声、棍棒击打身体的沉闷之声不绝于耳,场面再度陷入混乱。 友枝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拳拳到肉的打架,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双眼努力寻找着在人群里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身影,友枝的心脏突突的,胸腔里,是一种名为“担忧”的情绪在叫嚣。 拜托,不要受伤。 她在心中默念着。 不要受伤。 黑色外套在半空划出张扬的幅度,少年冷戾的下颌勾勒杀意腾腾的锋芒,掐着兜帽把那人撞向墙,接着灵活躲开一击,转身飞踢向一个混混的下.体,那人惨叫着连连后退,少年抓住旁边一个混混的手臂,迅速肘击过去,姿态冷漠,游刃有余。 他眉角的伤口又重新裂开,在俊厉的眉骨上蜿蜒着惊人的血色。 擒贼先擒王。 小心。 友枝默念。 一番混战,少年揪着寸头混混的头皮照他肚子狠狠来了两拳,趁他弯腰又一脚踹在他裆部,身后被扎着钉子的木条朝祁凛脑袋猛地打来,他抓着寸头男的头皮与他飞速换位,钉子木条就此猛然刺入寸头男的胳膊,那人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他劈手发力夺过木棍,丝毫不在乎被细钉刺破的指尖,抬脚将眼前的袭击者踹了个趔趄,指骨抓紧寸头男的脖颈,一下收紧。 丹凤眼眯起,祁凛看着在自己手中正瑟瑟发抖的寸头男,顿了顿,唇角勾着戾人的淡笑,一字一顿地问:“怎么,你倒是挺想死?” 话音落下,他猛地将那人的脑袋砸向身侧的铁皮墙壁。 “彭”的一声。 少年毫不手下留情,抓着那人头发往墙上撞的动作一下比一下重,那人的头颅不断触击金属铁皮墙,发出沉闷的声响。 所有人见状,不由得面露怕惧,寂静无声。 直到那块铁皮都被砸出凹陷,祁凛的脸上却是笑着的,一双丹凤眼萦绕着逼人的戾气,“你脸倒是挺大,让我们给你下跪?” “你、他、妈、配、吗?” 他每说一个字,手上的力气就越重一分,精致眉眼里的戾气就越发清晰。 “动赤锋的学生,是想死吗?” 少年眉骨的血迹蜿蜒下来,接着他箍着寸头男的手臂,指骨发力狠狠一抻,那人凄厉地惨叫一声,手臂就脱臼了。 做完这些,祁凛抬手拧了拧脖子,抬起眼帘,朝那些残兵败将们看了过去。 祁凛舔了舔唇,一张脸庞欺霜赛雪的白,和眉眼间的红血相映,丹凤瞳孔里黑黢发光,那模样极为昳丽骇人,无端令人心惊。 第4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混混们颤巍巍地看着, 甚至有人忍不住后退了那么一步。 ……真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一个人打好几个,依旧不露畏惧色,甚至到现在为止, 这个少年还占上风。 两波人马就这样对峙着,混混们看着他们被揍到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老大,一时面面相觑,也不敢轻易再上前。 忽然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快走!我在江街马路边看见警车了!正在朝咱们这边开!” 听了这话,祁凛慢慢悠悠抬起下巴,目光戏谑讥诮:“呦,不如我们到警察局里说说?” 他唇角扬着嘲讽的笑意,手下卸了劲,那寸头男被像垃圾一样猛地被丢向前。 手下们连忙上前接住他,发现他脖颈上有一圈显眼的青紫。 祁凛插兜慢悠悠地往前一步,那些人立刻被吓得后退一步。 他见状,很轻蔑地笑了笑。 “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撂下一句毫无威慑的话后,混混们后退到巷子口,听到外面街上离的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顿时鸟作群散。 友枝松了口气,看见巷子里的那几个少年架起地上受了伤的同伴, 也准备走。 赐我狂恋 第66节 她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吓了一跳连忙挂断,那一群人里有人似有所感, 迷茫看了过来。 她连忙低下身子,隐藏着。 ……应该,没被发现。 祁凛抬眸, 看着不远处那栋居民楼三层打开的那扇窗户, 眯了眯眼。 随后他别过头。 “话说到底是谁报的警?”高非问, 他的脑袋被打得流了血,走路时也有点一瘸一拐的,“幸好啊,还挺及时的。” “谁知道,可能就这片居民楼里的人呗。”朱列架起他的胳膊,这么催促道:“我们也快走吧,待会要是真等警察来了,我们回学校可能又得挨处分。” “啊?不至于吧?又不是我们主动惹的事,凭什么处分我们……”男生小声抱怨着。 “那群垃圾,下手真黑。” “京哥,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你那个伤口,怪吓人的。”有人说。 沈归京沉沉应了声,“成,走吧。” 祁凛过去,扶了对方一把,看着他这么嘱咐道:“回去好好休息,不然明天请假吧。” “也只能请假了。”对方无奈苦笑。 “我到医院包扎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走了。” “嗯。” 等到外面终于没有声音了,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见那条破旧的巷子里此时空荡荡的,地上全是碎玻璃片和散落的杂物。 地上还有点不知是谁的鼻血,看着怪吓人的。 她背着包,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刚出破旧居民楼没多久,忽然被人猛地拽住手腕,大力按在墙上。 眼前的人手上沾着血,脸上也是。 少年沉闷的呼吸如同呼呼作响的风箱,沉重,热意,不断汹涌着。 友枝吓了一跳,对方修长指骨似乎带着血液的黏腻,锋利眉骨流淌的血色很惊人,野兽一般的黑漆瞳孔,晕染着不知名的汹涌情绪。 沉闷的呼吸,过热的指腹温度。 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属于心脏的某些部位,一点轻微的痛感隐约产生了。 友枝不由得掀起眼帘,看向祁凛。 ……似乎,是因为他。 他身上还带着未褪去的一股张狂戾气,绷着的精致下颌和紧抿的唇线,整个人看起来沉郁又可怕。 少年这么看了看她,随后面无表情地松手。 哐当。 女孩被砸地的清脆响声吓了一跳。 某个东西顺着小腿滚到她脚边,冰凉,冻得人一激灵。 友枝低头一看,是断了一截的铁棒,他刚刚就是用这东西,痛击了一个混混的鼻梁。 祁凛手抵着墙,指尖慢条斯理地敲了敲,随后俯身凑近了少女,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字一顿:“我怎么跟你说的?” 少年的语气莫名有点危险,带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不知是什么缘故。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透着自己尚未察觉的清晰的愠怒。 明明说过,让她别过来,管闲事。 女孩似有所感地轻轻歪头。 他好像,在生气。 为什么? 友枝忍不住将后背紧贴墙壁,看着眼前少年越来越近的脸,想了想,毫无怕惧地眨了眨眼睛:“呃……我说我就是单纯路过你会信吗?” 少年顿时露出看白痴一样的神色。 看起来不大好糊弄。 “好吧,是我偷偷过来的,然后,只是顺便报的警。”她摊手,作出一副无辜状,少女纤长的眼睫翕动,像长蝶扑闪翅膀。 祁凛看着她没说话,抿唇,表情还是很烦躁。 也不知道他在烦什么,烦她啊? 少女抿唇,有些不大高兴,细白的指尖虚轻点他胸膛。 友枝挑了挑眼尾,一双桃花眸里不无得意:“我好歹也算救了你们吧,不打算感谢一下我吗?” “比如……” 她不盼着他会感谢,就,先别捉弄人了成吗。 他兀自盯了盯她。 点在胸膛的指尖忽然被少年不轻不重攥住,肌肤立时传来滚热温度。 少年掀起眼帘,丹凤眼很轻佻又坏地扬起,唇边勾起似笑非笑的幅度,看着友枝。 她的脸顿时一绯,少年把友枝的指尖凑近唇边,随意看她一眼,然后作势要吻下。 “你……”友枝见状睁大了眼睛,连忙抽手,心脏紧张了一瞬,正想说什么。 下一秒,装在口袋里的zippo打火机被人灵巧地抽走。 她还没反应过来,顿时瞠目结舌。 “你……” 自己好不容易才从友娜那里顺走的漆皮粉色打火机,此时在他指尖上灵巧地转了一圈,然后被游刃有余地攥住。 祁凛看了一眼,随意拨弄一下手里的打火机,然后抬眸看她,神色懒散痞帅:“很好,没收。”说完,他随意把东西揣进衣兜里。 友枝缓缓打出一个? “感情你他娘的声东击西?”她不可置信地磨牙,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还以为他真的要亲…… 他妈的。 友枝怒。 老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她抿唇。 ……只有她才能是老色批! 只有她才能够,调!戏!别!人! 这波,她丢尽老色批的脸了,可恶。 友枝摩拳擦掌,暗自磨了磨牙,准备反扑。 少年似有所感地瞅了她一眼,复又把那点火的东西拿出来,指腹懒洋洋地按开打火机开关,挑了挑眉,说:“好学生抽什么烟?” “我不是好学生。”友枝说。 她打人,转学,不爱穿校服,不肯和解。 和之前的学校刚到底。 乖乖的好学生,可不长她这样。 他忽然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有点重。 友枝揉了揉头发,不大情愿地啧了一声。 “打火机还给我,祁凛。” 不出意外地被拒绝了。 “别不知好人心。”他懒散地说。 “我这是在把你,拉~回~正~途。”祁凛的声音懒散,小巧的漆皮火机被在手中把玩得飞快,小小的火星在他修长指尖上明灭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条,抿含在嘴里,凑近打火机准备点燃。 “合着你搁我这上货呢?”她终于忍不住,劈手夺走少年手里正欲点燃的烟条,然后伸手:“把打火机还我。” 他挑着眉,有些好笑地打量她气鼓鼓的脸。 小河豚似的。 想掐。 “烟还给我。” 没了理她。 “不让我抽自己先别抽啊。”小麻烦精彻底生气了,把烟扔了,还踩了一脚。 被夺走烟后的少年眯了眯眼,直起身,手“咚”的一声抵在墙边,掌心紧紧靠着她脸庞。 掌风吹起少女鬓角的发丝,落在她漂亮的眼尾旁。 于是两人四目相对。 头上有飞鸟扑楞翅膀飞过,此时的阳光很明媚,照得少女的眼睛像佛堂上澄澈的艳色琉璃。 两人这样对视了十几秒。 少女颤了颤眼睫。 ——沈归京那家伙说的不错,她还挺好看的嘛。 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 赐我狂恋 第67节 手撑着墙壁,祁凛细细地打量她,对方有一张不驯服的漂亮脸蛋,眼睫毛也长,缠在自己手指的发丝偏硬,看来她的脾气和他一样倔,也总是喜欢搞一些出乎常理的举动。 神经质,娇气,一会动若疯兔,一会静若处子。 一个奇奇怪怪的丫头。 脾气不好,惹急了会咬你。 但是,不讨厌。 反而。 他动了动唇,那两个轻盈的字还没有溢出唇边,轻轻止住。 顿了顿。 最后还是放任着想下去。 反而…… 有点。 喜欢。 少年想到这里,心脏一时微跳。 他的眼睫微颤动了那么几下,骤然抿紧了唇。 ……要命了。 他好像,有点喜欢这个丫头。 作者有话说: 芜湖起飞。 纯情男高yyds 第4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静默对视了好几秒, 友枝眉头一皱,额头开始爆出“井”字,语气也变得气恼起来:“你手给我撒开。” 她想拿回被祁凛抢走的打火机。 少年扬了扬眉。 他的手居然又拿高! 友枝踮脚去抢, 仍然够不到。 真就欺负她人比他矮…… 长得高了不起啊。 几次想拿回未果,少女气得忍不住跺脚。 才十七岁就一米八几。 吃什么长这么优越啊。 她气得问: “你自己没有打火机吗?干什么抢我的?” 对方挑着眉低头看她,她踮脚再去抢,他勾唇,似乎在嘲笑,眼神既戏弄又懒散。 “你小兔子啊?着急就跳脚。” 友枝的脸庞一下子红起来,纤细手指攥着他的胳膊,被这一激,就默默施加了不少力气,眼睫轻轻颤着:“抢我打火机、还吓唬我,恩将仇报说的就是你了吧……” 数落一顿。 他忽然懒散地笑起来,磁性的声音像清澈的冰凌滑过湖面,丹凤眼懒洋洋地低下来,轻轻攫住她, 启唇:“友枝,那天你画我的事怎么说?” 她一下愣住。 “谁画你了!”下意识反驳。 女孩的眼神飘忽一瞬。 友枝轻咳一声, 随后有些心虚地压低了声音:“顶多就是…有关灵感的, 一点小小的参考。” 她不自在地咳嗽几声,随后立刻转移了话题, “那些混混为什么欺负赤锋中学的学生?” “隔壁职校的,之前积过不少怨。” 随意按了下打火机,祁凛轻描淡写地说着。 少女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有点不可置信:“就这样, 那你们打的这么凶?” “不然呢, ”他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转身,想走。 友枝:“欸不是,你给我回来——” 被拉住衣角,他不耐烦地扭头:“撒开。” 语气有点不好。 她丝毫不怕,反而很认真地说: “你受伤了,伤口要及时处理,不然很容易感染的。” 说着,要查看他的手指。 少女柔软的指腹触及到祁凛的手背,一阵微末的痒意。 他一顿,指尖一颤,随后拂开她的手,“不用。”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一辆警车滴溜响着,适时赶过来,停到了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 随后车上下来两个警察,正在四处张望。 他见状眼神一紧,视线扫过身边仍然浑然事外的麻烦丫头,顿了顿,转身时迅速拉住她手腕,打算直接跑路。 “快走啊,难不成你想进警局?”他扬了扬眉。 没想到友枝不动,反而扬声跟正在远处张望找人的两个警察示意:“阿sir,在这里!” 祁凛:?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她反攥住的手。 祁凛按着额头,忽然感觉眉心又是一阵抽痛。 这丫头真就是个大麻烦。 —————— 蓝芜区赤锋镇公安分局。 墙壁上的钟表不断滴答,少年插兜坐在室内的一处金属长椅上,满脸的不耐烦。 祁凛稍稍一侧眼,见不远处的一张办公桌前,一个女警官正在给那个女孩做着笔录。 他闭了闭眼,发出重重的鼻息,百无聊赖地低下头,兀自盯着自己的鞋尖。 心烦意乱,他抿唇,头顶风扇的风吹得人无比焦躁。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 少年一抬头,一个长相俊秀的中年男人递过来一杯水。 “看你在这呆了很久,喝口水吧。” 他没接,对方也没介意,直接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男人没穿警服,此时垂眸看他,语气温和而随意:“你脸上的伤不处理一下?”他说着,指了指放在旁边白色茶几上的一个小医药箱。 祁凛扬了扬眉峰,不置可否。 他之前来过这里几次,但眼前这中年人瞧着很面生,八成是被新调来的吧。 随他妈的便。 管他是谁。 别来烦自己就好。少年沉闷地呼了一口气。 他现在很暴躁,并不想社交。 对方又把药箱拿近了一点,向他这么示意着。 祁凛兴致缺缺地摇头,“不用。”把身子靠在椅背上,长睫毛安静地垂着,遮着眸子掩敛情绪,人看起来乖戾又安静。 男人没走开,仍然不急不缓地打量着他,眼尾的细褶撩开慈和的幅度,温声发问:“我刚刚看了巷子外的电子监控,你倒是挺厉害,一个人打七八个,还占上风,怎么,之前练过?” “谢警官,你是不知道,这孩子可是我们这里的老熟人了,回回过来都弄得一身伤,今天这样还算是好的呢。”见他不答,旁边的小警员这么插嘴说。 男人听了,很意外地笑了笑:“哦,居然这么厉害啊?” 眉角猛烈一痛,祁凛“嘶”了一声,蓦然抬头:“有纸巾吗?” 他被孙薇拿书砸出来的伤口此时又裂了。 小警员新奇地“啧”了一声,然后才掏东西给他:“眉毛上那么大一道口子,到底是拿什么打的啊?” “太触目惊心了这。”小警员絮絮叨叨,把东西塞给他,“绷带,诺,给你。” 眉骨上被反复扯裂的口子泛着刀尖划过的阵痛,祁凛轻轻“嘶”了一声,手胡乱伸到口袋里掏纸巾,身边忽然笼罩一个女孩的阴影。 “撕拉”一声,他闻声抬头,发现友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侧。 她寒着张俏脸,手里拿着块一次性的消毒湿巾,似乎正准备往他脸上招呼。 他条件反射地攥住她手腕,血液淌过眼睛,少年蹙了蹙眉问:“你干吗?” “还能干吗,消毒包扎。”女孩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手也得上药,你这样很容易感染发炎的。” 他不太习惯被人帮助,对方手里的消毒湿巾伸过来时,祁凛下意识地歪头躲了一下,女孩啧了一声,“别动!再动就揍你。”绷着神色,表情超凶。 女孩毫无用处的恶言威胁,祁凛却一时愣住。 凶巴巴的,微蹙着眉,像是很担忧的样子。 他喉咙收紧了些。 好像很久都没有…… 赐我狂恋 第68节 没有过这样的时刻了。 以前都是他自己上药。 自己捱,自己扛,忍着,没人在乎。 在愣神的片刻,他已经被她施力按着半边肩膀固定。 女孩俯下身,拿酒精湿巾轻轻擦拭过祁凛渗血的眉峰。 少年忍不住将呼吸一顿。 疼,酒精带来的刺痛让他微微皱起眉,而与之相比的是心脏一瞬的不对劲。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变快了一点。 祁凛一窒,呼吸稍稍加重,他胸膛轻微起伏着,唇边溢出细微热气。 他垂下眼,眼睫轻动,虚无地攥了攥垂下的左手,随后将掌心伸张开。 抬眸,快速看了一眼面前正专心给他包扎的友枝。 从对方那双妩媚而专注的眼睛,到她的鼻梁,再到薄透的唇瓣。 一路滑过,随即落到少女葱段似的那段细颈。 整个人被窗外阳光撒下的光晕染着,少女白瓷一样的脸庞,专注又柔和,肌肤白到发光。 很漂亮。 呼吸忍不住稍微加快了。 之后他将视线随意移开,冷不丁地发现那个“谢警官”此时正在看他。 中年男人抱臂勾着唇,挑了挑眉,一脸的耐人寻味。 祁凛见状脸色一尬,他轻咳一声,迅速移开了视线。 耳朵却不争气地绯了绯。 第4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等到眉角和手指的细微伤口都被消毒完毕, 新的创可贴被贴在祁凛的脸上,友枝看着上面海绵宝宝的图案心里直想笑,好在她及时忍住了, 惹得少年颇奇怪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处理好了。”她满意地擦了擦手,这么说。 警方根据巷子外的监控和情况了解,已经基本确定是校外人士故意殴打赤锋学生,情形恶劣,明天就请他们过来“认罪伏法”。 并让友枝他们联系之前受伤的学生,并且在去医院就诊之前,拍照留证。 友枝一一记下来,然后发信息告诉了沈归京。 等情况基本被了解完以后,脸色温和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跟他们做起自我介绍:“我叫谢致,津北城蓝芜区刑侦支队队长,你们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们警局。” 刑侦支队? 祁凛挑了挑眉,有些新奇。 来一趟居然还能看见刑侦支队的厉害家伙。 友枝点了点头, 状若乖巧地: “谢谢警察叔叔,我们记住了。” 祁凛不由得睨她一眼, 呵, 这丫头又装乖。 之前她在自习课上偷看课外书,被巡查的友力当场抓包, 也是这么一副乖巧的小鹌鹑样。 人缘还可以,不少人愿意为她哐哐撞大墙。 对其他人都不错,就对他凶巴巴的。 想到这他几不可闻哼了一声, 烦躁地闭起眼睛, 不再看。 ……烦死了。 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他。 “谢警官, 这件事你们会怎么处理?”友枝问。 谢致展颜对少女微笑,然后他继续说:“职高那一群学生率先挑事伤人,纠结社会人士殴打赤锋中学的学生,这件事我们会妥善处理,然后将处理结果告知你们和学校,但在这之前,记得——你们可不要私下去寻仇。” 年轻警员按着少年的胳膊,手狠狠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记住没?可别再给你小舅舅惹事了。” 祁凛挥开他的手,一脸心不在焉。 寻仇?对方都被他们揍成那狗样了,哪还有脸寻仇,尤其是那个衣品极差的刀疤寸头。 友枝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说起来,祁凛这家伙居然算是警察局的常客?……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挺牛逼的。 “谢警官的话听到没有,祁凛?”小警官问他。 她闻言看向祁凛,少年依旧混不吝地在那里靠坐着,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他修长指节敲着身下的金属椅,一副不驯服却又懒散疲倦的模样。 他眉眼垂下的样子,倒像是一只在打完架后,很不服气却又不得不偃旗息鼓的凶狠小狼狗。 友枝想着,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怪可爱的。 “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好,谢谢。” 友枝回头,身后的玻璃门已经被少年利落推开,人走了。 走之前,看着很温和的中年警官谢致忽然叫住了她,“小朋友,刚刚那个孩子,他学习怎么样?” 友枝还没回答,小警员就说:“肯定不大好呗,在外面都这么狂野了,一打七呢。” 他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问:“谢队,您不会是想让他进……” 谢致笑而不语,转过脸对友枝说:“小朋友,回家去吧。” 她和面前的两个警官道了声再见。 随后友枝拎起书包,也转身走出去。 走到大路上,一抬头,看到祁凛。 她扬声,对正走在前面的黑衣少年喊: “祁凛,你回去之后把手上的伤口处理一下,我刚刚只给你简单包扎,你记得回去常换药。” 把包拎在肩膀的少年停住脚步,顿了顿,很缓慢地回头。 友枝正单手拎着制服包,站在夕阳下仰脸看他,黑白格子的裙摆被风吹起,连带着她鬓边的发丝。 他唇线绷紧,感觉耳朵有些发热。 一定是太阳晒的。 见对方始终不答,女孩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开口:“……祁凛?你听到了吗?” “别这么看我。” 少年忽然这么说。 不知为何,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低沉。 “?”友枝听了,不禁感到不解。 却看到眼前的夕阳如火,层层叠叠地撒下,似乎把他的耳垂,染上一层漂亮的艳色。 …… 她眨了眨眼,忽然好像懂了什么,但又不大确定。 他喉头轻轻动了动,祁凛的神色晦暗,飞速转过脸庞垂眸呼了一口,又复杂地看她一眼。 他不知道她懂没懂他的意思。 别再靠近了。 别再跟过来了。 不然…… 少年忽然转过身,快步走掉了。 又不理人? 少女有些失望,松懈了下肩膀,一小缕漆黑的发丝顺着白皙耳际垂下,随风轻摆。 她在原地站了站,也转身回家了。 总觉得……对最近方的样子有点怪。 不过,算啦。 她展颜想着。 她想主动交朋友一次,反正不是个坏家伙。 而且,还挺,吸引人的。 第5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沈归京回去歇了几天, 因为负伤,校方在了解情况之后,取消了两人清扫废弃教室的处罚。 祁凛回来上课。 沈归京在家休息。 一连几天, 日子都很平静地在过。 赐我狂恋 第69节 友枝在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偶尔去便利店买点零食。 diamond油画大赛的主办方,会在每个月的统一时间于官方网站公布参赛选手的画作,按照观众的喜欢程度的百分之十,考虑进评比范围之中。 u17中国区的参赛选手的画作一经公开,立刻引起了网络上人们的广泛关注。 友枝那副《狼少年》一经网站发布,立刻冲到了热度前排,几天下来,支持率节节飙升。 午休时间,坐在食堂位子上的高秋佳刷着手机,忽然特别兴奋地拍了拍正吃饭的友枝,“枝枝!你的画真的超受大家欢迎的!支持率已经爆表了!!!”她把手机屏幕给她看。 评论区粉丝们的彩虹屁很多: “啊啊啊啊您就是当代女菩萨!!卡密!!拜托了摩多摩多!” “吾之裤,起飞!” “卧槽友劳斯真的好会!!我他妈直接磕爆!!” “好野好a好帅的小哥哥啊呜呜呜呜,老师求求您再多画一点!” 翻看着这些评论, 友枝启唇很明媚地笑了笑,漆黑的眼底难掩高兴。 自己的作品能够被大众欣赏和喜欢, 她心里总是高兴的。 “枝枝, ”高秋佳忽然凑近,暧昧兮兮的眼神轻轻朝她投了过来, “就是说,这个少年的耳骨链好眼熟哦~” 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是吗。” 高秋佳嘿嘿两声, 似乎非常理解她的想法似的, 悄悄凑过来: “老实说, 他其实还挺迷人的吧?总是给你带来灵感,什么的。” 友枝喜欢画美人的事,画圈内几乎人尽皆知,曾经有个小明星一直不温不火,因为cos了友枝的画作《湛蓝》里的一个人物而大出风头,几天之内,cos图得到数万次的转发评论,她也恰好被一部剧的导演相中,得以出演电视剧中的女二,她乘这阵风而起,后续发展的很不错,如今在娱乐圈里混的算是小有名气。 “是吧。” 两人一对视,那股默契感立刻就有了。 “不错啊你,这都能看出来。”她心情很好地说。 像祁凛这样的少年。 野气,不羁,混不吝还有点混。 怎么说呢。未长成的狼崽子。画起来就是很带劲。 ——她挺好这一口。 —————— 友枝第二次下水游泳之前,她和卷子上的数学题作长达两个小时的艰苦斗争,到最后脑子都昏沉了。 十分钟前,教数学的老头子叹了口气,把她红艳艳的数学小测卷子翻过来掉过去,一副“你问题很大”的沉痛神色:“友枝,你看看,这题错的应该吗?不应该啊,你就是基础不牢,先回去好好复习吧。” 友枝捏着卷子走回座位,抬笔算着数学题,忽然卡壳了,她顿时宽面条泪:咱就是说,这知识它就是不进脑子啊。 她捏着笔,陷入一个计算误区,两张草稿纸写满了,还是不得要领,泄气地呼吸一口,开始转橡皮。 “喂。” 她闻声回头。 身后的少年貌似刚醒,惺忪着一双眼睛,“大小姐,别扭了成吗?桌子在晃。”他很困倦似的,眼睫上翘,声音懒散磁性。 友枝才发现自己正在无意识地踢着后椅子腿,她轻咳一声,脸红了红,随后挪开自己的椅子,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凛哥?那个,这道题怎么写啊。”她听到高非问他。 少年随意地启唇:“我看看。” 两人好像在讲题。 友枝动了动眼睫。 过了一会没声了。 时间过半了,友枝终于写完一张数学卷子,还在和一道f(x)函数选择题作斗争,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在状态,演算纸算了好几页,她的额头沁出汗珠,一时心态略有爆炸。 众所周知,艺术家天生就和数学过不去。 累了。 她咬了咬唇,苦恼地抓抓头发,垂着头颅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脑子放空,轻轻鼓嘴吹着自己的刘海。 乌黑的发尾在阳光下轻轻晃动,带着丝丝野生花朵的香气,像是小猫的瓜子欠兮兮地滑过水面一样,时不时拂扫过少年的鼻尖。 他漆黑的眼睫动了动,霍然睁开。 被电扇风吹动的窗帘敞开,偶尔透过几缕微光,斑驳的白昼之光洒在前座少女的后颈上,那段细嫩的颈子被映照而白生生的,被太阳光那样时不时地一照,晃的人眼晕。 少年看着,这么迷茫出神了片刻,随后他浅浅的呼吸,由轻到逐渐加重。 他咽了咽喉咙,匆忙移开视线,颇为焦躁地戳了下笔,在白皙纸张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然后扭开桌上的水杯灌了几口水。 ……明明天越来越凉了,怎么这么热。 他凝眉,心里涌起一股焦躁,陌生的感觉萦绕心口,低头,耳根染上一层浅浅的绯色。 女孩坐着的椅子,边沿的地方忽然被身后少年抬起的长腿轻轻踢了那么一下。 “你哪题不会?”祁凛略微直起身问她,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修长的指尖滴答点着桌子。 不知为何,他有点心烦意乱。 见女孩看过来,轻咳一声,少年略带危险地眯起眼:“再动来动去老子要揍你了。” 第5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一脸黑人问号, 匪夷所思地抬眼瞪他:“喂,你是不是找茬?我就算再动也影响不到你啊。” 他挑眉不语,忽然一起身, 轻而易举拿到了她放在桌上的数学卷子,展开,看了看。 演算纸上被密密麻麻写了一堆,题目上的横线也被画的乌漆嘛黑。 友枝一脸疑惑,问:“你要干什么?” 祁凛不理她,自顾自指着那张卷子被她空着的选择题:“这里,读题干,你函数图就画错了,六个零点也不在你标的位置,而且限定x小于r,你的定位就不对。” 友枝:“?” 见她还是一副懵逼状态,他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还不懂?啧,算了, 我给你画出来。”他拿起旁边的水笔,在草稿纸上画起横纵坐标和曲了拐弯的函数图。 刷刷的笔声。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 他好像在试图给她讲数学题欸……? 万年不学习上课还睡觉百年的少年在给她讲题……? “咱就是说, 你是认真的?”她见状,不由得很怀疑地看着他, 委婉地措着辞:“其实咱可以不装这个逼,万一翻车了可怎么办。” 祁凛正画着函数图的笔尖一顿,抬眸凉凉看她一眼, 忽然启唇飕飕一笑:“你数学上次考了多少分?” 友枝一怔抿唇, 随即有些不太情愿地: “95。” 满分150, 她这次没发挥好,其实按正常成绩来讲,她应该比这次成绩再多考十五分的。 数学,她的苦手科目,tat。 “哦——”少年慢悠悠地拉长了尾音,戏谑地,“可是我135欸。”说着,有些好笑地睨她一眼。 “……”友枝瞬间石化。 超魔幻现实主义。 指尖上的水笔悠在他手里随意翻转了两下,少年托着下巴,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戏谑的笑意。 他启唇,是捉弄又散漫的语气: “所以,指导你这样的数学小菜鸡,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完,祁凛单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打量她的反应,一脸“欸怎么办我也想低调啊可是实力不允许耶” 友枝缓缓打出一个 ? 她:“……你说谁是菜鸡???你礼貌吗?” 他不置可否。 怎么办啊好生气! 女孩攥拳蓄力,忽然想到了什么。 “可是……你语文才考59欸。”她瞥了一眼新鲜出炉刚从江露那里拿来的,还还热乎的语文成绩单,有些迟疑地这么说。 自己之前帮着老师批改语文卷子,发现他的作文题和古诗词几乎全空着,而且作文就寥寥写了四百字,文辞敷衍不通,糊弄至极。 因为这,他们班的语文平均分一下子被拉低了好多。 为此,祁凛还被班主任江露给骂了。 一向温柔好脾气的女老师被气得不行,拉着友枝的手说着话、不停诉苦,祁凛站在她俩的旁边,挨训。 “您别生气,回去一定端正他的学习态度” “您消消气” 少年插兜看看友枝,看看江露,又看看地面,表情既烦躁又无奈。 最后江露差点被他给气哭。 “作文18分,开天辟地啊属于是。”友枝真情实感地说。 “……”对方好像噎了那么一下。 友枝托着下巴睨他。 哼哼,之前老是捉弄她,今天也可算见他吃一回瘪了。 随后祁凛满不在乎地哼笑了一声:“老子那是不学而已。” “可是,为什么要空着作文?明明这个最好写了。 ”友枝好奇地问道。 其实不就是编故事吗,议论文就是要三观正,红且专,各种豪情壮志往上搬,莫须有的名人名言编一编写上去,东拉西扯的,凑到足够的字数,再怎么着,也能有点分。 原来不是不学无数,而是偏科吗。 赐我狂恋 第70节 ……总感觉,好可惜。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写。 ”他听了这话,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眉头忽然一蹙,神色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噫,这人又摆臭拽脸。 友枝扭过头去,选择不理他。 但心里却悄悄上了心。 下午她溜去游泳时,到地方才发现大门被锁上了。 返回去的时候,时间还早。 在自习课订正完错题,写作业。 大课间的时候,友枝在图书馆里看书摸鱼。 放学后,上完洗手间,回教室的时候,发现祁凛倚着门框,和高非朱列他们站在一起。 听到脚步声,少年侧过眸子,看了她一眼。 高非也看到她,这么问:“友枝,你去看京哥吗?” 她点点头。 少年垂下眼睫,随后转身,语气淡淡的:“那就走吧。” 沈归京的住处,离着自家其实并不远,不过几百米,而且都在同一个小区。 友枝在c区,祁凛在b区,沈归京则是a区。 祁凛推门进去的时候,就见客厅的沙发上,半躺着的沈归京手臂上包着绷带,脸上贴着一条创可贴,正在打游戏,电视里是噼里啪啦的游戏音效,有些吵闹。 “京哥,我们来看你了。”高非说。 沈归京一见他们,顿时直起身子,“呦,来了。” 看见友枝,他的表情有些意外。 女孩跟他打起招呼,并问:“你伤口好点了吗?” “稀客,欢迎欢迎。”沈归京笑逐颜开,指了指手臂的绷带,“好多了,也不怎么疼的。” 说着,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端出来吃的和喝的。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所以那天报警的人是你?” 友枝点点头。 “太危险了,幸好你没出来。”他把洗好的草莓推过去,“吃水果,正好你来了,可以把它们都“消灭”。” 友枝对于草莓的热爱是无穷的。 她笑了笑,拿起一颗。 挺甜的。 几个人闲聊着。 祁凛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眉眼平静而淡漠,此时轻车熟路地起身去拿水壶。 结果手刚一碰上茶壶柄,忽然“嘶”了一声,收回手,他轻轻蹙起眉。 沈归京:“碰到伤口了?” 少年淡淡应了一声,坐了回去,“忘了。” 而友枝看着他泛红的创可贴,皱起眉。 “不是跟你说了,回去要经常换药吗?” 她攥住他的指尖,凑近眼睛,“我看看。”随后检查起来。 没有看到祁凛此时掀起眼帘,偷偷看了她一眼。 很快,悄无声息。 “都严重了,真的是。”她检查完伤口,这么说,“还得处理一下,这样放着不行的。” 少年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沈归京看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露出了然的柴犬微笑。 “那个,我家里有药箱哦。” 第5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沈归京从室内拿出一只药箱, 递给了眼前的少女,“这个。” 友枝把小箱子打开,发现里面的东西居然很全, 不由得抬眸看了他一眼,“物资很充足嘛。” “那可不。”沈归京摸摸鼻子,毕竟之前,他和祁凛几乎是天天受伤。 很糙,不大会用,每次都胡乱上了药,伤口还是会很疼。 她敛了绷带,和几个要用到的药膏,看了一眼祁凛眉角上再度结痂的那道伤口。 之前她从高非那里知道,祁凛眉角的这个伤口,好像是他母亲砸的…… 心脏莫名顿了一下。 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他一定很苦。 友枝的视线垂下。 复又抬起。 “为了好的快一点,眉毛这里也上一下药吧。”友枝这么说着,要把涂着药膏的棉签碰到他眉角处。 少年似乎有些抗拒, 在她靠近时,不着痕迹地躲了一下。 搭在沙发的修长指尖也收紧了一点。 被她一瞪, 祁凛的神色一顿, 长睫颤了颤。 随后他就坐在那里,垂下一双好看的丹凤眸子, 任由友枝上下摆弄了。 高非和朱列偷偷看着他们。 好……稀奇。 而友枝浑然不觉。 祁凛坐在她旁边。 似乎轻轻屏住了呼吸,在她凑近的时候,少年垂下眸子, 漆黑的睫羽轻轻翕动。 少年的皮肤白皙, 侧边的脸颊贴着一块白色ok绷, 视线随意扫过他透着不驯服的精致流畅的下颌骨,绯色的唇微抿着。 此时却又垂下眼睫,很安谧的样子,偶尔他因为上药的痛感,精致的眉角略微轻动那么一下。 难得安静地任她摆弄。 让抬指尖就抬指尖,让抬胳膊就抬胳膊。 与平日那种恶劣又桀骜散漫的模样,截然相反。 少年的指腹很温热,指骨修长,此时微微虚张着,被棉签上的药膏细细地涂抹,还未好利索的零碎伤口蒙上薄薄的一层膏体。 友枝的手拿着一卷白色绷带,在他手臂上很灵巧地环绕了几圈。 祁凛配合地抬着胳膊,垂下眼睫,漆黑的眉眼低垂,漂亮安静的不像话。 哦,好乖好乖。 友枝给他上药,一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她好想rua他的头发欸。 就像rua那种高傲又冷漠的小狗狗一样,不服气却又根本不反抗。 她轻轻舔了舔唇。 有点,踩到,她的心动点了。 呜呜。 少年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略微扬了扬眉:“?” 友枝一下子正色,松开手,直起身子,“换好了。” 伤口处全被严严实实地上药并且包扎好,系节很灵巧,也不耽误事。 沈归京见状,啧啧称奇:“真仔细。” 友枝:那必须。“ 她从小就皮,还爱跑出去玩,跌倒受伤、擦破皮那是常态了,于是家里也常备着药箱。 桌上散着一堆游戏带子。 友枝看到什么,眼睛一亮,“噢,狼夜2?”她拿起一个碟子。 是市面上非常火的一款动作冒险游戏,发售期时就挺难抢的,没想到对方会有。 “啊对,我之前网上收的,不过这里玩不了,我家设备还没升级,得去阿凛家里打。”对方摊了摊手。 “唔。”她听了,有些遗憾地放下了。 “那等下次有机会吧。”她随口说。 旁边的祁凛听到这话,眼睛里略微滑过一丝微妙的情绪。 指节轻轻屈起,好像思索着什么。 在沈归京家待了一会,友枝就回自己家了。 祁凛和友枝两人走在小区里,一前一后,就差着两步。 赐我狂恋 第71节 友枝正玩着手机,这么走着,循着那人脚步,不紧不慢。 祁凛插兜走在前面,忽然就这么停了下来。 她没注意,一下子撞到对方的脊背上,顿时吃痛地揉了揉脑袋。 “好痛,你怎么不走了。”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小声地抱怨。 “我到家了。”他看她一眼,掏出钥匙,打开面前的户外铁门。 友枝: “啊?” 她一抬头,发现眼前的别墅有点陌生,这哪? 看了一眼楼号,这才发现是自己走过了。 有点尴尬。 她暗灭手机,匆匆忙忙转身。 随后冷不丁听到祁凛的声音。 “要试试新游戏吗。” 说完他自己都一愣。 怎么会问这种话…… 把人邀到家里来,打游戏,就他们俩? “只有我们两个吗?” 少女睁着无辜的桃花眼看着他。 薄唇抿起,少年一怔愣,脸庞忽然烧热起来,攥着门扉的手指莫名紧了紧。 他轻咳一声,匆忙别开视线,“还是算了,你回家吧。”然后就这么关上了门。 脊背靠着门扉,祁凛用指尖捂住脸庞。 好像……整张脸都烧起来了。 他抿唇,喉咙动了动。 门外,友枝站在原地,握着手机,一脸的懵逼问号: ……就是说,能不能给她点反应时间啊? ……她也没拒绝啊? 她顿了顿,扭身回家。 回到家时,发现友娜买了烤鸭卷饼,还有草莓鲜榨汁,其他的菜很丰盛。 友枝闻到香味就饿了,放下书包洗了手,坐在餐桌前吃起来。 “好吃吗?” “嗯嗯。” 卷饼下肚,喝了一口草莓汁,友枝想到什么,忽然停下了干饭的动作。 友枝凝思。 那个孩子,之前她听舅舅说过,他好像是一个人住。 她嚼着嘴里的食物,若有所思起来。 那么这时候,他在吃什么呢? 会有人……给他做饭吗? 友娜这时候说:“我听你舅说,小凛那孩子一个人住,也不知道每天放学回家吃什么,谁给做饭,他们家到底是怎么放心把孩子一个人扔外面的?” “妈妈。”友枝忽然说。 “嗯?” “我可以去看看。”她说。 ——— 祁凛在家打游戏。 拿着游戏手柄,丹凤眼直视电子大屏。 激烈吵嚷的电子音效不断,客厅的茶几桌上正摆着打开的外卖盒子。 他揉了揉眉心,随意塞了一口吃的,嚼了几口,咽下去,把勺子扔回外卖盒里。 好难吃。 吃了无数遍,再好吃也会变难吃。 因为周围也没有开新店。 少年的眼神疲惫而厌恶。 门铃忽然响了。 他扬了扬眉。 从沙发上走下来,祁凛透过猫眼,看见那个在这几日,频繁又大刺刺地占据着自己心神的少女。 她随意站着,手里似乎提着一袋东西。 “祁凛,你在吗?”这么问。 他喉咙轻动,有些不解,随后单手打开了门。 “什么事?” 眯着眼看她时,祁凛忽然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烤鸭买多了,妈妈让我给你送一份来。” 她把热乎乎的东西递给了他。 祁凛怔怔地看着,并没有接。 “拿着啊。”女孩又往前递了递,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少年身后的不远处,那张空空如也的餐桌。 祁凛的眼睫动了动。 随后他伸手,迟缓地接过去。 “替我,谢谢阿姨。” 少女点头,眉眼慵懒又随意: “我还没吃完饭,走啦。”说完,随意一挥手,转身很轻盈地走掉了。 祁凛拿着那包东西,走到餐厅。 里面不只有烤鸭肉和卷饼。 还有小菜,蛋黄酥,和热腾腾的米饭。 他拿了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尝了尝。 ……很好吃。 脊背微折,他一口一口吃完了所有的饭菜。 吃饱了,然后晚上去睡觉。 难得的,一个好梦。 梦里有很温柔的母亲,那时候,他好像还是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母亲一口一口喂他饭菜,在他顽皮不愿意吃的时候,不仅不会厌烦,还很温柔地哄劝他。 或许有这样的时刻过。 可是在他能够忆起的,仅存的几点有关孙薇的记忆里,这样的温情,却少的近乎可怜。 第5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第二天的课间, 友枝趴在桌上,神色病恹恹的。 因为她做噩梦了。 一部分是因为网上的评论。 即使设置了评论精选,即使无数次更换了手机号码, 那些郑虞的粉丝依旧无孔不入,她们找到了她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一遍遍把难听的谩骂和侮辱扔进她的邮箱和私信。 本以为可以不在意的。 当那些人是垃圾就好。 可是当她兴高采烈地拆着快递,本以为是收到了喜欢自己的粉丝的来信,却没想到最后却拆出一只被挖去心脏的死老鼠。 血和水浸泡着那只小小的塑料盒子,盒子的最上面贴了两个歪歪扭扭的红字,透着一股清晰而不加掩饰的滔天恶意:去死。 去死。 当时屋里只有她一个人,手里的快递盒一下子掉在地上。 她用尽极大的努力才没有失声尖叫出来,心脏一下一下猛烈惶急地跳动,友枝不断做着深呼吸,手几乎在不停发抖。 她想哭,眼睛很痛,母亲没回来,她跑出去缩在客厅的沙发上, 抱紧了抱枕,无声地流泪。 忽然觉得很丢脸, 一瞬而来的惊悸, 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不能哭。 不能认输。 这么想着,她咬着牙, 努力把眼泪收回去,然后起身。 友枝戴上一次性手套,把那个装着死老鼠的盒子盖上, 装进垃圾袋里, 再扔到外面的垃圾桶。 即使说服自己不过是只死老鼠, 并不可怕,可是合上垃圾桶盖子时,手还是发抖。 赐我狂恋 第72节 明天还要上学。 她默默裹紧了衣服,抿了抿唇。 鼻子酸的要命。 抬头时,看到很凄清的月色。 偶尔听到枝头乌鸦聒噪的嘎嘎声。 回去之后,她没告诉友娜,因为不想让妈妈担心,最近她忙着赶设计稿子,已经很累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友枝对自己说。 然后这天晚上,她还是失眠了。 翻来覆去,血腥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直到后半夜,她才堪堪睡着。 而梦里仍然有无数只躲在暗处的老鼠,不停地吱吱叫着,用不怀好意的红眼睛死死盯着她。 她们在觊觎着她的心脏。 她们想让她死。 被噩梦折磨,始终不得解脱,终于天色渐亮,闹钟响起,友枝醒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涔涔的冷汗。 就这么到了现在。 “枝枝,去外面玩吗?” “不去了。” 她趴在桌上,这么有气无力地回答。 祁凛注意到那个小麻烦精今天一直无精打采的,蔫了吧唧,有人跟她说话,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应那么一声。 见状,祁凛不由得扬了扬眉。 这是怎么了? 他摘下耳机,托着下巴细细地观察她,随后将鞋尖屈起,轻轻踢了一下她的椅子腿。 少女呼了一口气,掀起眼帘看他,声音莫名很颓丧,“……干嘛。” “昨晚上做强盗去了?”看了看这少女眼底泛起的淡淡青色,祁凛随口这么问。 小麻烦精听了睨他一眼,没理会,趴在桌上继续emo。 祁凛挑眉,思索一会,随后看了眼放在旁边的卷子。 “喂,语文作业我写了。”他踢了踢女孩的椅子角,指节挠了挠脖颈,声音莫名有些别扭,“不看看吗。” 友枝这才直起身子,慢腾腾地转过来,“真的?” 他把东西递了过去。 少女打起精神,拿过来他的卷子,仔细地看了看。 随后她有点惊奇。 “我天,真稀奇。” 之前这位可是怎么劝都不写的。 忽然看到了什么,少女的眉角跳了跳,把卷子放在他桌上,指着:“我昨天刚跟你强调的,“”谢“在古文里不是道谢的意思而是道歉,怎么今天还是写错了?” “还有这个“十一”,古意是十分之一,今义是数字。” 他托着下巴,从谏如流地:“哦,知道了。”然后改掉。 “还是没听课啊你。” 她好像有点无奈。 却像是来点精神了。 祁凛细细地这么察觉到。 “枝枝,你看这个……”高秋佳也凑过来跟她说话,聊了起来。 女孩子的心情这才慢慢变好了一点。 “友枝,有人找你。”门外的同学忽然喊了一声。 女孩闻声,站了起来,“好,谢谢。” 她走到教室门口。 一个外班的同学正站在那里。 是个男生。 祁凛起初不甚在意。 高非抬眼好奇地看着,很随意地说:“喔,来找友枝的那个男生还挺好看的,不会是来给她递情书的吧?” 朱列在旁边吐槽:“那位不是我们学段年级第一的时檀吗,这怎么可能。” 高秋佳睁睁眼睛: “……唔,他看起来跟枝枝很熟悉的样子。” 祁凛闻言,掀起眼帘。 这么看了过去。 眼神蓦然一动,少年指尖转着的笔杆停了下来。 那男生似乎和友枝说了什么,两个人笑了笑。 ……似乎聊的很好。 修长的指尖点着桌面,狭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少年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 在说什么。 要这么,久。 而且那丫头还笑的很甜。 他有些不悦地挑了挑唇。 不知为何,心头有点淡淡的不爽。 他心中啧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 —— 友枝在艺术上彻底开悟、拜于江宴礼名下之前,有一个美术老师曾经教导过她,对方教给她很多东西,两人的感情也很好。 后来因为她之前从江城转学到帝都,那之后没了什么联系。 如今她的儿子跟她一样大,也在赤锋中学读书,两人之前也在社交软件上交流过。 时檀看到网上的消息,知道她转回赤锋上学,于是今天就过来打个招呼。 “好巧啊。”聊了一会,觉得深感命运巧合,她这么对时檀说,“周末要是有空的话,我想去拜访一下阿苏老师。” “成啊,不如就下星期,”时檀温和地笑了笑,“我妈也挺想你的。” —— 下节第三节 ,是五六班的连排体育课。 第二节 课课间,男生们像猴子一样兴奋地上蹿下跳,风风火火地跑出教室飞奔,在走廊的学生见状连忙避开,身侧就此带起一阵风。 学生也三三两两走出去。 穿着黑色球衣的高挑少年随意而立,等着身在外班的同伴。 他手里转着一只篮球,灵活而流畅,白皙耳垂的银耳钉反射着窗子外折射的细碎阳光,眉眼淡漠而俊致。 少年微抬着脸庞,下颌的线条精致又漂亮。 他一边下楼,此时时檀也正好走上去。 两个人彼此经过时,不小心撞了那么一下。 时檀手里抱着的书不慎脱手,却被对方很灵敏地单手接住,没掉在地上。 他抬头。 眼前的少年指骨修长,眉骨锋致又俊厉,绯色薄唇,一双丹凤眼,眉眼间透着一股不驯服的桀骜和野性感。 ……好像是五班的那个不良少年。 静默了几秒,祁凛慢条斯理地抬手,掂了掂书本,示意他赶紧拿回去。 “谢谢。”时檀接过书,推了推眼镜,心中有些惊奇。 这人平日一向眼高于顶的。 居然也会这样。 祁凛的神色淡漠,视线淡淡扫过他,随意颔首,然后轻飘飘地擦肩掠过。 手里随意把玩着篮球,一双丹凤眼半阖半敛,透着一股玩味的邪气和随意。 ……长的也没他好看。 应该没什么威胁。 祁凛这么想。 第5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赐我狂恋 第73节 友枝还是很丧。 刻意淡忘了那些恶意, 但不代表它们就不存在。 心中的忧闷无法完全排解,她急需能够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东西。 什么都好。 然后继续活着。 即使被污蔑辱骂,被造谣生事, 被误解。 只要她自认为对的事情,只要不违背本心,就都会去做。 这是她从小到大都在坚守的信条。 永远,也不会改变。 —— 这几天她逐渐摸清了规律,周五这天的下午,学校要开老师们的年级教导会。 到时候,会有一个小时的空当,她能偷偷跑去泳池里游泳。 下了课,她跑去泳池的时候,发现那地方此时又被人占了。 似乎,是有人在水下练习闭气。 碧空之下,蓝汪汪的墙裙洁净漂亮,水面波澜,偶尔有轻微的涟漪泛起。 她走下来, 坐在远处的台阶上,一下一下用脚尖荡水玩, 莹白的脚尖轻点着水面, 有些百无聊赖。 等了好久,也没见那人游上来换气。 友枝见状, 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 那个人怎么还不上来……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她走过去,在泳池边半跪了下来,好奇地看着水中的男孩子。 因为低着头, 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只看到少年那白皙的后脖颈与脊背连接的地方, 有一颗细细的小痣。 ……还挺好看的。 迟疑了下,友枝伸手,轻轻戳了戳那人的肩膀,开口:“喂,同学?你该上来换气了。” 她这么好心提醒。 ……结果还是没动静。 过了两秒,她瞳孔一顿,似乎意识到什么。 友枝起身后退了两步,然后迅速跳了下去。 水花溅起。 “喂,同学!醒醒!” 少女的双手即将要托起那人,想把他从水底带上来时,他忽然从水下猛地探出头,掀起的水花骤然四溅开来,打湿了友枝的眉眼。 水珠顺着少女细腻的眉骨落下,晕染在她的脸和唇上。 友枝猝不及防被大片的水花溅到眼睛,生理性的眼泪流了下来,手还停在半空,她抹了抹眼睛,另一只手胡乱搭在面前的少年的肩膀,有些懵然:“你……” 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还在喘气,水花顺着白皙俊致的脸庞淌下,泛着丝丝凉意,眉眼如画般,眼底淡漠生姿,像是雕琢的寒冰做的。 他轻易攥住她的手,指骨冰凉,弄得她一激灵。 友枝好容易睁开眼,退后了一些。 少年蹙了蹙眉,抬起眼帘看她,开口时,气息仍有些不稳:“怎么又是你。” 嗓音里带着微微的喘,而且,这人好像还挺不耐烦似的。 “怎么,你挺不乐意?”友枝一听,顿时没好气地看着他,“水里一直没动静,我是想下来看看你溺死没有。” 他随意靠在泳池壁,用指腹揉了揉眼睛。 祁凛启唇,嗓音不咸不淡:“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 友枝低头,扯了扯唇,下一秒又听到他随意地问:“怕我溺死啊?” 她没回答,反问他:“你刚才,干吗要闭气那么长时间啊。” “还真能忍。” 等等。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说,你刚才不会是想……”说到这,少女的声音一下子收住了。 她有点不敢置信。 应该,不大可能的吧。 他的脸上还有因为闭气太久而泛起的潮红,似乎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祁凛侧身仰躺着,抬眸直望着头顶那片蓝幽幽的天空,启唇轻描淡写地:“只是偶尔想知道,溺死是什么感觉。” 如果真的能死,那就再好不过了。 友枝: “???” 草,她为什么觉得祁凛在说这话时,那么像那些青春疼痛电影里,命途多舛的美强惨校园男主角。 身子恶寒地抖了抖,友枝忽然感觉,问题很大。 啊呀,这可不行。 她眨了眨眼。 他十七八岁,人帅又带感,长一副老天赐予的俊秀好容颜,所以干嘛要这么悲观。 不值当的。 随后她神色凝重地游到他面前,用手掌轻轻摸了摸少年的额头,一脸被雷到了的表情:“也没发烧啊,难不成是中二病?” 怎么一脸的厌世样。 祁凛掀起眸子。 漆黑的发丝凌乱地披在少女的肩头。 她瞳仁乌黑透亮,像无比澄澈的天空,映照着水色无边的江河,轻狂而潋滟。 朝气的,无畏的,不管不顾的。 还有自以为是。 额头顿时传来湿漉漉的触感。 她清甜的声音像是冰凉的退烧药。 “我跟你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境,死亡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而且就算是随口说说也不行哦,那样太消极了。” 虽然浸润在水里的少女的体温是微凉的,却让人的心头和喉咙骤然一紧。 祁凛的心神一颤。 他蹙眉一下打开她的手,为了掩饰什么似的,垂下眸厌烦地道:“别动手动脚。” 他最厌恶这种不知所谓的正义说教。 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就让人坚强。 可是眼下,他却只是为了掩饰那股心口发紧的情绪而已。 “你为什么想死啊?”手被打开,她也不生气,依旧好奇地这么问。 “我没有想死。” 他淡淡地说。 “你刚刚明明说了——” 他不耐烦:“我逗你玩。” “真的吗?” 友枝看着目前的少年,神色里带着似有若无的关心。 “我看是假的吧。” 她观察他神色,笃定。 “你在糊弄我。” “你之前肯定曾经有过那种想法,对不对。” 被很直白地挑破了。 少年没说话。 友枝忽然看到他肩膀上淡淡的痕迹,是一尾明显的烫痕,几乎蜿蜒到了他胸膛上。 上次看到时她就想问了。 感觉这疤痕淡化很多年了,而且他当初伤的时候一定很严重。 用纤细的指尖轻轻指了指,少女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这个,是怎么弄的?” “……可以告诉我吗?” “你话怎么这么多?别多管闲事。”祁凛眉头一跳,睁开眼很不耐烦地看她。 忽然又愣了愣。 女孩的皮肤白,他刚才也没控制力道,友枝的手背被他给打红了,浮现出的红色印记很是显眼。 他看着她低头,揉了揉手背,微微垂着眼睑,一双桃花眼里湿漉漉的,尖尖的下巴滴落着水珠,唇色鲜活。 祁凛眼睫一抬,不知为何,心弦略微一动。 ……自己好像有点太凶了。 脑海飞速掠过了这么个想法,他轻微动了动唇。 赐我狂恋 第74节 “唔,不说算了。”友枝甩了甩湿漉的发丝,这么失了兴致地说。 可能是因为他的态度,少女的语气变得有些淡漠。 “你一个人在这继续泡着吧,我不管你了。” 她转身飞快地游走了,然后利落地上岸,再围上毛巾。 见状,祁凛唇动了动,修长的指尖抬起,似乎想挽留,最后却又迟疑地放下来。 自己都觉得奇怪。 他好像,并不能阻止她离开。 少年握紧了指尖。 而且那个光鲜的,艳烈生姿的丫头,她也根本就不会为谁停留吧。 只要对他的兴趣一过,就会离开的。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因为什么也没有拥有过。 他离经叛道,野蛮暴力,脾气又差。 大概也不怎么讨人喜欢。 一开始是兴趣,想看她被惹毛的样子,觉得好玩而已。 可是,后来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却能感到名为“开心”的意味。 完全未有过的体验。 祁凛心脏很乱,轻轻地吐息,在头顶倾泻的灿烂极热的日光照耀下,他轻轻地抬手,捂住眼睛。 ——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觉得难以抽身了。 第5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他抿唇闭了闭眼, 觉得自己脑海里那股纷繁杂乱要压死人的滔天思绪,忽然就这样消失了。 女孩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边: ——你为什么想死啊? ……因为活着没意思啊。 他抬手摸了摸左肩上的那道旧烫疤,无比讥讽地扯了扯唇。 多少年了, 这东西还是去不掉。 也正如他的人生一样。 永远,永远都是黑的。 看不到尽头了。 他闭目,屏气,然后再一次沉入了水底。 这一次,眼前很暗。 也没有人会过来拉他。 祁凛有时候会很丧。 呵,是人都会丧,不过就是分“撑过去了所以勉强继续活着”和“撑不下去于是就死掉了”,这两种人生的可能性而已。 前者被称为明事理且热爱生活积极向上,后者就是心理脆弱不堪一击枉顾生命、对不起父母云云,是被世人的吐沫星子疯狂溅灭并淹死的存在。 之所以不想写作文。 是因为他压根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道理,或者温情脉脉的鸡汤,什么“父爱如山”“母爱如水”,什么“风雨过后前途必是一片光明”以及“坚守本心,世界终将为你而来” 他坐在位子上, 听着台上的同学那些声情并茂的歌颂,心里只觉得无聊透顶, 好笑至极。 他生下来就被亲人扔在破道观里。 被人扔了三次, 或许还有更多。 顶着同一个讽刺至极的祁姓,和那人却见过仅有几面, 对于那个男人的面容,他几乎模糊不清。 眉角的伤已经结痂了,但时不时还是会抽痛, 就如同, 即使他不住在那栋关着精神病女人的阴暗别墅, 却还是能在每晚,都听到孙薇那歇斯底里的嚎叫。 一声一声,满是怨恨,从无止息。 明明是生了他的女人。 却对他如此残忍。 他还记得自己年幼时,被她推下泥滩的那个时候。 身子骨那么疼,头几乎疼到要裂开,明明是昏昏沉沉的,却因为求生的意愿而硬生生变得清醒。 严重的肺炎没有要了他的命,却在那种时刻,慌乱和恐惧将他助推着,疯狂拽向死神的那一头。 泥沙尽数灌进鼻子里,他渐渐感到呼吸困难,海水的腥咸味是那么恶心,他就像是只卧沙的螃蟹,双手双脚无力绝望地扑腾着,随后被迫陷入到未知的泥滩深处。 下落,下落。 没有支点的深陷,痛苦,恐慌,呼喊到几乎破了嗓子,然后是下坠到了极点的绝望。 【救救我,救救我】 他陷在泥滩里,这么对孙薇撕心肺裂地喊。 妈妈,救救我。 求求你,求求你。 别丢下我。 救救我啊。 我会乖的,我会听话的,我会乖乖吃饭,乖乖睡觉,绝对不会吵到你,绝对不会的,妈妈。 我不会发出一点声音惹你生气,妈妈,求求你,求求你,别丢下我。 ……别丢下我啊。 他不断地下落深陷,拼命挣扎,挥舞着手臂,眼睛因为恐惧而瞪大,几乎要裂出眼眶。 最终却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下了那个低矮的土坡。 从来,没有回过头。 一个学术层面颇为棘手的精神疾病,于是恐怖的恶魔和极端的病态占据了她的脑子,让孙薇变得时而疯癫时而悔恨时而温柔,她每次对他恶语相向,或者将他独自一人扔在数九寒天的陌生街角。 一次又一次。 那天他凭着记忆努力走回家里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在意。 然后夜里,他就发起了高烧。 至于孙薇。 在她清醒过来之后就会抱着他猛烈地哭,一遍遍地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有罪,阿凛,不要恨妈妈,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发起病忍不住。 但是如果他这次真死了,等她恢复正常的时候,会为自己的罪行,而悔恨哭泣吗? 而那时候他是来不及想的。 因为在最后那句撕心裂肺的“妈妈”后,是被灌进他嘴里的,无数腥臭而腐烂的泥沙。 最后,他是被一个眼尖的渔民给救起来的。 而幼小的自己连同那副细瘦的躯干早已经死去,活下来的是麻木的骨架和无谓的身体。 后来孙应堂跟他说,小凛,你妈妈不是故意的,她身不由己,你不要怪她。 你去签谅解书,因为她不能被关进监狱里,去救救你妈妈。 ……那谁来救救他呢? 被视为野种,耻辱,敬而远之。 年幼时被一群小孩子按在地上踢打,被推进废弃的井底一天一夜,也没人来帮他,找他。 他们却要他谅解。 却要他去救人。 他曾被他们中的谁善待过了吗?没有。 那他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 这恶心透顶的人生。 这操蛋的,令人作呕的,极度不公平的世界。 真好笑啊。 祁凛想,好像他真的在那时候死掉的话,也没有任何人会在意。 —— 水池的表面被泛起涟漪。 浓云遮蔽了太阳,整个天空开始变暗。 很黑,祁凛的眼睛紧闭着,似乎已经屏气到限了。 可是他不想出去,就这么在水里待着吧,外面的阳光和树木和人都很吵闹,周围的一切都让人生厌,喋喋不休的大人,自以为是的蠢货,虚伪又对他鄙夷的亲戚,发疯地,歇斯底里地咆哮的疯子母亲。 没什么可爱的东西。 也没什么重要到可以将他留住。 就这么下沉吧。 嘴里渐渐涌出气泡,他隐约想着,这一次又会到什么地方呢,难受到极点的时候,脑子里会炸开灰色的烟花,是濒死的感觉,因为劫后余生时肺部的喘息很畅快,他曾无数次这么干过,挑战极限时的那种疯狂——不是不想活的,不是的,只是想试试徘徊在极端边缘的模样,反正日子一天天这么麻木地过,乏味又无聊,这是一种极少有的刺激,唯一的。 赐我狂恋 第75节 比起极限运动,更能让人麻痹内心。 于是他任由自己堕落下去。 无止境的溺毙感,将他整个包裹住。 下沉,下沉,他的手抵住池底,浓长的眼睫在水中翕动。 等一会再上去吧。 这次又会到哪里呢。 耳边有麻雀忽然叫起来。 啾啾啾,啾啾啾。 真是吵得很,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快滚吧。 他想着。 滚远一点,别靠近我。 他听到很远的声音,缥缈的,好像从草原上传来,从河海里来,从寒冬的深冰里来,从深不可见的冰凉水底里来。 暗处的黑色水草伸出触须。 将他裹住,随后无声地漫过脖颈,呼吸,眼睫。 …… “祁凛。” 好像有人在这么叫他。 轻快的,羽毛一般。 忽然眼前的画面被打散,随后他感觉到了,来自那个无趣的真实世界的声音。 祁凛的眼睫颤了颤,心神被拉回。 唇边溢出淡淡的水波。 头顶。 似乎有点重量。 而且,好像真的有人在唱歌。 是少女的歌。 一首童谣。 缥缈的,它隔着水池中影影绰绰的水色,朦胧地,这么唱着,并徐徐传来。 “心中的朝阳,海上的元日,我爱着这美丽世界,也热烈地爱着你——我的小小少年。” 他唇瓣翕动。 随即辨认出来。 ——是友枝的声音。 第5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轻盈的, 缥缈的,柔软的,勾人心尖。 水意四面八方错乱着, 幻灭和真实交织涌现。 幻梦侵袭,视野里金光和水色潋滟。 他迷迷糊糊地想,那什么,沧海月明珠有泪,鲛人善歌,织罗布,泪可成珠……可她不是小美人鱼,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麻烦精,也不怎么掉金豆子。 或许是水下听得谬误了,那一刻他竟然觉得很宁静,像是被柔软的光昼所包裹,那么亮,又温柔,像是被水做的丝绸抚摸过一样。 可是。 这是怎么回事? 祁凛这么问自己。 奇怪, 心脏忽然变轻了,也不再那么……痛苦了。 而那只小鸟, 被友枝一天一捧的的珍珠米所贿赂驯服的吵闹的小麻雀——此时居然不怕死地落在了他的旁边。 它扑棱翅膀这样停飞着, 一边轻轻啄他头顶,啾啾叫唤。 “醒来” “醒来” “醒来” 这么吵闹的, 一声一声,仿佛是代表少女的声音,把他从混沌里猛然唤醒。 ——醒来。 祁凛猛地睁开眼, 双手撑着池壁, 微一蓄力, 从水里探出了身体。 “哗啦”一声,湿漉漉的水珠顺着挺拔的鼻尖,滴落到他的胸膛上。 他看着它,小麻雀丝毫不怕,身子跳了跳,跃过他,在低头啄着一颗不知何时被放在台阶的粉色糖果。 看着那颗糖,祁凛的瞳孔一缩,随即看向不远处敞开的那扇泳池大门。 那个少女边往外慢悠悠地走,正用毛巾擦着一头湿漉的长发。 她葱白的指尖拈着一沓五彩斑斓的糖纸,在阳光下呈现着很梦幻的七彩的颜色——他眼前的糖果,也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草莓味道。 良久后他伸出手,把那颗糖拿了过来。 指腹剥开糖纸,祁凛把它放进嘴里。 在舌尖上吮了吮,一股微酸甜的草莓味顿时溢满了口腔,很清新。 祁凛含着糖块,轻轻眨了眨眼睛,水珠坠落睫毛,滴在水面,泛起涟漪。 ……好甜。 又有点酸。 他陷入沉思。 ……好像在自己最不堪,最迷茫暴躁的时候,那个小麻烦精总是会出现。 无论以什么方式,都让他忘了原本的抑郁,而变得不一样。 心脏莫名开始加快起来。 “好吃吗?”身侧,突然响起一个轻快动听的少女声音。 祁凛猛地一惊,立刻抬头看去。 见友枝托着下巴站在泳池边,一头蜷曲的漆黑发丝微垂,正好整以暇地睨着他。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他怔了怔,启唇,有些不可置信。 “只是出去换个衣服而已,”她懒洋洋地这么说着,然后退后几步,一下子跳入水中。 动静很大,水池被掀起一片动人的涟漪。 白皙如藕的纤细手臂荡开一层层水波,少女微微歪头,语调很轻盈,完全没有刚才不快时的芥蒂:“吃了我的糖,那你就得——跟我说话了。” 祁凛默。 他还以为她刚刚要说“吃了我的糖,你就是我的人。” 水面泛起声音。 他闻声掀起眼帘。 是她又凑近了。 “干什么。”他淡淡地说。 心里却并不抗拒这种凑近。 少女带着很无辜的神情。 有点探究,有点欲言又止。 倒要看看这小麻烦精会说什么。 祁凛这么想。 “少年,中二病不可怕,但是咱对待生活的态度,可不能这么丧。” 友枝忽然伸出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这么义正言辞地说着。 其实她暗中观察他很久了。 出于对灵感的抓捕,再加上祁凛这人长得确实很符合审美,愿意多看看(……),于是观察了一些事日后,她得出了结论: 喜欢穿黑色卫衣,丹凤长眼,银白色的单边耳骨链,唇角好像勾着似有若无的弧度,望过去时却一派冷漠。 放浪形骸,顽劣乖张。 喜欢打电动,偶尔爱捉弄人。 这家伙,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性子散漫又不羁,对不熟的人很冷漠,浑身上下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淡漠与乖戾。 凶起来像狼狗。 打架很疯。 他用生硬的拳头和狂妄的姿态去狠狠地回敬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 渗血的额头,身上的青紫,左肩的烫疤,构成一个十成十的狠厉张狂的少年。 祁凛。 赐我狂恋 第76节 她定定地看着眉眼淡漠的他。 笑起来很痞气又恶劣,一身野蛮筋骨好似从来不会弯折,无法无天的,很张猛的,纯粹的少年感。 可是友枝却能清晰地感觉到。 ——这人的求生欲望好像很低。 她指的求生欲望,可以理解成字面的意思,又或者说是,人生态度。 毕竟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虽然还未到十八岁,却自己却已浸染艺术圈十几年,早已司空见惯无数精致外表的皮囊下的丑恶发臭的人心,和微笑表情里所蕴含的那种十八个拐弯的嘲讽。 尔虞我诈,算计利用。 而祁凛身上似乎也有很多事情。 除了她从周围人的口中听闻的那些事情,以及他的境遇,或许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都隐藏在波澜不惊、淡漠的表面下,正波涛汹涌着。 他好像,承受了很多。 无法宣泄,无法排解。 艺术家敏锐的观察力,让友枝这么隐隐地感觉到。 刚才他在水里的那个画风,真是又颓又热烈。 让人不得不在意。 她于心不忍,于是想要做点什么。 就这么说了些最基本的话。 少年听了轻嗤一声。 “你懂什么。” 黑漆漆的丹凤眸子里透着微微的嘲弄,随着指尖随意荡开的波纹,水面的波光轻轻闪动着。 她应该是个不缺爱的家伙。祁凛想着。 最起码,就算两个人都是各种程度上的倒霉蛋,她比他的境遇估计要好上很多。 没有歇斯底里的疯母,未曾谋面的弃父,和将人死命推向深渊里的亲戚。 少女却不怕死地凑过来,纤细的手肘抵了抵他的,触感温凉。 “有什么烦心事,说说嘛。”她好像很积极的样子,又凑的近了一点。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她脱口而出。 只是朋友吗? 祁凛的脑海里忽然冒过这样一句话,很快他又为这种想法感到吃惊。 好像,刚才一瞬间还期待别的什么。 他不敢去想。 “放弃你的助人情节,别靠这么近,”少年淡淡地说,照着少女凑过来的头顶随手一戳,“自己那一堆事还没搞明白吧,别过来招我。” 这丫头绝对撩完不负责。 得小心。 他想。 友枝一听顿时露出三白眼。 “什么呀。” “我不是在关心你吗。” “关心我什么?”祁凛漫不经心地发问,“感情生活?没女朋友,单身,一人住。” 她噎了一下,蓦然动了动眸子,嗓音稍微小了点,貌似有点底气不在,“嗯……就是想了解一下。” “现在我知道了,嗯。”干巴巴的。 一时没人说话。 水池清澈。 水光潋滟。 少年精致的下巴上滴落着很浅的水珠。 祁凛的耳垂白皙,映衬四周的水色,像是被水洗过的白玉。 友枝看着,有些手痒。 她的指尖悄咪咪地凑过去。 然后,轻轻摸了摸他的耳朵。 这还不满足,她又用柔软的指腹拈了拈。 眼前的少年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他侧过头猛地躲开。 祁凛的喉结急停,被拈过的耳垂仿佛着了一样,泛着热意。 少年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向她: “你干什么?” 友枝却眨了眨眼。 哼哼,看着倒是凶巴巴的,脸却已经红了。 耳根也红到滴血。 所以,这家伙对她根本就凶、不、起、来、吧。 友枝退后了一点,很放肆地朝祁凛勾起唇角。 露出艳烈而灿烂的笑容,说:“祁凛,你真的,超可爱啊。” 作者有话说: “沧海月明珠有泪”出自《锦瑟》 第5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施施然走回教室去, 步伐轻快,神清气爽。 沈归京背包从门口路过,见状好奇地探过头, “呦,心情不错。” “那是。”友枝收拾书包,穿上外套,刚下完泳池,还有点冷。 “我们凛哥呢?” “泳池泡着呢。”她随口说。 话音刚落,祁凛一脸不爽地走进来,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t恤,应该是擦过头发,稍显濡湿的漆黑发丝透着随性和慵懒。 “走吧。”少年对沈归京说。 友枝不说话,很放肆地盯着他的耳朵瞧,唇角居然勾着那种狡黠的笑意。 沈归京挑眉,随后看了一眼旁边的祁凛。 他的耳朵,好像有点红。 那双丹凤眼里,也有羞恼的一抹艳色。 哦呦。 这俩人, 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 周六,友枝发现一个要写的作业落在学校里, 于是在下午回教室拿。 出来之后, 她从后门离开。 走到一条小巷子口时,友枝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于是她朝里面望去。 几个女生正围着一个人, 时不时推搡一下,发出几声嘲笑,还有奚落。 被围住的女孩看着有些柔弱, 指尖死死攥着肩膀的书包带子, 一双眼睛里写满惶恐。 “挺清高啊?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笑死了, 真当读了几天书就了不起?勇哥追你是给你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看见你这张脸就来气,tmd。“ 围住她的女生们大概十六七八岁,挑染着各色的头发,化着妆,穿着打扮很成熟,黑丝袜吊带裙超短背心,露出领口和腿部的大片肌肤。 友枝仔细看了看,顿时皱眉。 好巧不巧,这里面有四个人,她看着很面熟。 有两个是她之前在ktv看到的,隔壁蓝海职高的女学生。 还有一个姜莱,妆容精致,个子高挑,烈焰红唇,抱着臂,模样看着盛气凌人。 被她们围住的女孩子,是和她同校的一个同学,叫梁田田。 因为之前在食堂替她解围的事情,梁田田主动过来跟她说话,两人在体育课上组队几次,跑操看到就随口攀谈几句,因此对彼此也算的上熟悉。 ……要插手吗?她这么问自己。 梁田田又被女生推了一下,偶然抬起眼看到友枝,顿时把求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其他女生顺着她的视线转过身,姜莱看到友枝,口里顿时发出一声轻笑,“呦,这不是友枝同学吗?” “真是好久不见啊,”她说着几步走过来,在友枝的面前站定。 赐我狂恋 第77节 其余的女生揪着梁田田的衣领一边推搡着她,也跟着姜莱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友枝看了一眼被控制着、满脸泪痕的梁田田,这么淡淡地问她。 “和朋友叙叙旧而已,倒也不必管这么多,”姜莱笑吟吟的,“你吃午饭了吗,我们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友枝错开视线,落在被扯着衣服的梁田田身上,“你吃了吗?” 梁田田听了,泪水涟涟地摇头。 “没、没有。” “那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友枝问。 姜莱闻言神色一变,“你什么意思啊?” “跟她吃不愿意跟我吃?” “梁田田我得带走。”懒得废话,她直接这么说。 “不行,”姜莱说,“我姐妹还没教训够,怎么,你想救她?” 友枝不置可否。 “那你得先过我这关。” “我可以报警。”友枝淡淡地说。 其他女生听了,立刻恶狠狠瞪她:“你是不是想死?” 姜莱这么盯了盯友枝,眼底有些阴冷,“……说起来,你倒是挺有勇气。” 友枝走过去拉着梁田田,带着她转身离开,而姜莱并没有阻止。 两人出了巷子。 之后走了好长一段距离,拐到一条人流颇多的大马路后,友枝停了下来。 梁田田抽噎着,一边对她道谢:“谢、谢谢你。” “怎么惹上的?” “有个蓝海职校的男生……追我,然后……我拒绝了。” 友枝“哦”了一声。 “下次离她们远点,别走小路。” 她说完,转身准备走。 梁田田:“友枝同学,你去哪?” “吃饭。”她没回头,边走边这么说。 ……饿死了都。 热腾腾的番茄牛肉饭上桌,她划拉开手机的锁屏。 “祁凛撤回一条消息,猜猜撤回了什么” 友枝:? 发现自己又收到一条新信息。 “我这几天来找你,师姐——江蔚” 她挑了挑眉。 ———— 祁凛觉得自己好像不大对劲。 心跳加快,时不时地感觉心脏发紧,被盯着时看会不自在,不自觉写那个有十二个笔画的少女的名字。 不能在意。 他这么对自己说。 打了一下午游戏,靠在沙发上,祁凛拿着只水笔随便誊抄着游戏攻略的计算值,百无聊赖,漫不经心。 无意识把那两个字写出来后,愣了。 意思过来,他脸红瞬间爆炸,无比暴躁地揉乱了纸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暴躁起来,戳开和沈归京的对话框,连发三个“怎么回事”,还有一个暴躁猫猫表情包。 对方:? 听完他的描述后。 沈归京发来了一段音频。 祁凛不知其意,刚一点开,紧接着,一句特别清晰且高分贝的话语映入他的耳朵:“——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哦谢特。 祁凛当即呆住。 “???” ……他坠入爱河个鬼。 瞎说。 把手机扔在旁边,祁凛抱着抱枕滚了一圈,然后一路滚到地板上。 翻了个身,冰凉的地板的温度侵透进脊背的肌肤,驱散了身体里的那股热。 他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垂下眼睑,黑压压的长睫毛起伏不定地颤了颤。 点开和小麻烦精的对话框,发现还停留在之前的聊天记录: “打火机还给我——!” “我不。” “……” “交语文作业————” “别玩老子头发了你大爷的。” “哦。” “祁——凛——哥——哥——” “嘻嘻,肉麻不?” “……” “食其家鳗鱼饭好吃吗?” 还没回复。 他想打几个字,随后又删除了,祁凛深呼吸一口。 退出聊天框,而那句“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还久久萦绕在他的耳畔,魔音穿脑,经久不去。 少年拈了拈耳朵,把头埋进抱枕,喉咙里发出一声稍沉闷的叹息。 ……要死了。 他想。 不会是真的吧。 作者有话说: 好耶,让我们恭喜纯情男高(起立鼓掌.jpg) “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出自电影《赌侠2》 第5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在第三天的下午, 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她收到简讯,走出教室,发现一个高挑的白衣少年已经站在走廊边上, 随意等着。 少年容颜清秀,皮肤白皙,神色沉静,自带一种文雅气度,亭亭靠着墙壁,吸引了过路不少学生们的目光。 友枝走过去,那少年看到她,立刻直起身子,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师姐。”目光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眼前的少年是龙卧折瑰苑的同门师弟江蔚,江宴礼师姐澎溪的弟子。 他小她一岁,年纪轻轻,绘画天赋极高,风头正劲。 友枝点点头, 对他露出一个很温和的笑容,“阿蔚。” 之前在同一个画室里待过一阵, 所以两个人关系不错, 而且之前友枝被人肉被辱骂时,他曾经为她发过声。 “师姐在这里过得好吗?”江蔚问, 一双眼里带着担忧,“感觉师姐瘦了。” “哦,还好吧, “友枝摸了摸脸颊, 并没有这种感觉, “我还总觉得自己胖了呢。” “对了,你怎么会有时间来津北这边?” 少年的脸庞稍微绯了绯,“哦,我受邀参加一个艺术活动,正好离这里不太远,就过来了。” “在哪里的艺术活动?”她随口问,“我都没听说。” 他有点拘谨地:“在海滨日轮那里,私人举办,不算大,我是被主办方邀请过去的。” 海滨日轮……那不是在津北的城东吗?友枝没有多想,“哦”了一声。 “那你一会就走了吗?” “不是,我还要待一两天,住的酒店在这个学校的旁边。”江蔚连忙补充,“所以不急。” “喔,这么近啊?”友枝听了有点诧异。 “你不用回去上学吗?可不要耽误课太多。” “不会的。” 赐我狂恋 第78节 两人正说着话,江蔚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一个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教室的后门口。 单手插兜,神情淡漠。 那是一个很俊美的少年,黑色短发,狭长的丹凤眼,有一对黑到纯粹的瞳仁,薄唇绯红,眉骨锋致而漂亮,下颌线条精致冷厉,泛着一股凌厉的俊感,模样瞧着薄情又阴鸷。 浓黑的长睫毛轻轻扇动,少年左耳的耳骨链反射窗外白昼冷色的光。 而且,他似乎心情不佳。 被那双凉薄而漂亮的丹凤眼轻轻扫过,江蔚忍不住一颤,心里顿生一股毛毛的感觉。 然而这少年却什么都没说,径直穿过了友枝和他,兀自去了走廊的另一边。 少女的视线也随之望了过去,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江蔚忍不住问:“……师姐,你认识他吗?刚刚那个少年。“ 他们……好像是一个班的。 “噢,我同学。”友枝这么回答,“脾气有点不大好。” ……只是同学吗? 江蔚领略到那少年惊人的美貌,不禁在心中暗自嘀咕。 师姐一向喜欢观察美人,特别爱和美人贴贴。 说不定,她和那少年有更暧昧的关系。 而且,刚刚那个少年扫过他时的眼神……江蔚隐约感到有一股杀气朝自己传来。 ……是错觉吗? “卧槽卧槽,京哥,报告大危机——!”高非神秘兮兮地跑到隔壁班,找沈归京,“报,刚刚有帅哥找友枝!凛哥出去了,貌似目前心情很不美丽!” 沈归京放下扑克牌,闻言挑了挑眉:“哦豁。” “有好戏看了。” 体育课。 在场的所有男生,都感觉今天祁凛的心情非常暴躁。 一张俊脸上写满“老子很不爽”,抿着唇,修长的指骨按着篮球,偶然翕张,好似浑身上下都极具攻击性。 篮球砸地,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一双狭长冰凉的丹凤眼毫无温度地扫过了四周,然后蹙起眉:“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拉?” 噤若寒蝉。 “给我认真一点。”他不耐烦地说。 男生们点头,却欲言又止。 看到少年转过身,运球。 上网。 投篮。 他们一惊一乍地看着,心有余悸。 妈耶,祁凛这哪里是在扣篮呐!这是在拿篮球砰砰砸篮框啊!! 到底谁惹他了!! ……让凛哥这么不爽。 孩子好害怕啊qwq。 中场休息,少年走到长椅边坐下,拿着白色毛巾擦汗,唇边发出不稳的呼吸声。 沈归京递过去一瓶矿泉水,笑眯眯地问:“咱就是说,谁得罪你啦?” 祁凛擦着头发,目光淡漠,并不语。 沈归京:“我听说,下午有外校帅哥来找友枝,而且还——” 话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老子让你提她了?”少年的嗓音不稳,甚至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不耐。 “我随口一提,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沈归京说,“我看果然是这件事吧。” “不是。”他扯下毛巾,语气很冷漠。 “欸,友枝过来了。”沈归京突然说。 祁凛立刻抬头,看见迎面走来的少女,喉咙动了动,他的目光缓和了那么一瞬,却又在看到篮球场门口那个少年之后,瞬间又恢复了冷淡。 友枝走到两个少年目前,主动打招呼,“哈喽。” 祁凛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她。 沈归京看了祁凛一眼,跟女孩挥挥手,露出包容的柴犬笑:“啥事情啊妹妹。“ “是这样,这周六的补习推到星期日可以吗,我忽然有点事,走不开。”友枝这么说。 “什么事啊?”沈归京问。 “呃,一点私事,招待朋友。”她挠挠头。 祁凛的唇抿紧了一点。 搭在椅子上的指骨稍微收紧。 他无声地冷嗤。 “我倒是无所谓,阿凛呢?”沈归京摊手。 友枝看向祁凛。 结果发现他根本不搭理自己。 ? 她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嘿,行吗?”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师姐,你的小皮筋掉了。”江蔚说。 他手里还提着友枝的包。 omg。 沈归京呼吸一窒,随后下意识看向祁凛。 祁凛神色淡漠,扫过一脸无辜好奇的江蔚,随后抬头看向友枝。 “没关系,你要是一直有私事,可以不用来。” 少年这么语气平淡地说。 时檀,师弟。 ……哼。 拈花惹草的女人。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啥?” 他没给她反应的机会,起身走了,只对沈归京撂下一句:“走了,回家。” 留下友枝和沈归京大眼瞪小眼。 友枝:“……” 沈归京:“……” 友枝:“……他这是怎么了?” 浑身上下都低气压,不对劲啊。 沈归京无奈摊手,“我不知道耶。”随后把视线投向她身后站着的少年。 “这是你朋友?”他问。 看着挺有心机的啊,而且茶。沈归京这么想。 “啊对,这我师弟,江蔚。”友枝介绍,接过少年手里的包,不知为何刚刚他执意要帮自己拿着,说道:“这是我同学沈归京,刚才走的那个男生叫祁凛。” 少年点头,随后对他露出微笑,“你好。” 沈归京和他握了握手,“你好你好。” 长得是挺秀气,那是没有祁凛好看,绝对pass。 第5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祁凛很烦躁。 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烦躁的时间很频繁,尤其在看到友枝的那个“师弟”之后。 看《电锯人》漫画时想到友枝,看到711的阿华田蛋糕卷想到友枝, 喝个葡萄汽水也能想到友枝。 这小麻烦精简直阴魂不散。 生活简直像被入侵了一样。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啧了一声,扯了扯唇。 睡觉。 周六,祁凛早早醒了,百无聊赖,不想写作业,打电子游戏越打越暴躁。 他索性扔下游戏机,出门闲逛。 站在街角等红绿灯,今天太热,风吹的衣襟不断飘动,前面的马路上掠过几辆车,他忽然想起那天她说过的“招待朋友” 指不定在哪里疯玩了吧。 又或者请到家里去。 ……别他妈想了。 赐我狂恋 第79节 少年闭了闭眼。 不爽,想打架。 他轻轻呼吸一口,意图将肺部的污浊之气排出去。 ……想打架。 快来个欠揍的人。 有人忽然把烟头擦着少年的脸庞扔了过来, 走过来低下身子,流里流气地拍了拍祁凛的肩膀, 意欲抽走他口袋里里的钱夹, 不怀好意地说:“小兄弟,哥几个没钱了, 借你的几个花花?” “哎呦,你长得还挺好看的,不如跟我们玩玩?” 有人把手伸向他的脸, 喉咙里带着恶臭的酒气, 色眯眯地说。 祁凛抬眸, 直勾勾盯着那人,半晌,唇角勾着一抹很冷的笑意。 他歪头,很玩味地说:“好啊。” 扳了扳指骨,瞬间扭歪了那人的手指,然后一脚将人踹到电线杆上。 醉汉沉闷的倒地声吓得领另外两个酒醒了不少,少年却镇定自若,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黑幽幽的。 他玩味地扭了捏脖子,眸子微眯:“来、玩、玩。” 反正也都如今日而已。 少年无所谓地想。 在她出现之前的,每一个日子里。 乏味,无趣,落寞。 或许不久之后也会如此。 但却隐约着,想要得到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的不同。 新的地狱。 或者黎明。 ———— 第二天放学后的拐角,他碰上了仇家。 五六个人窜出来,围住了祁凛来路和去路,目光不怀好意在少年身上逡巡。 “可算落单了啊,祁凛,真是让我们好一顿蹲守。”为首的人啐了一口,拎着球棍,这么说着。 少年插兜抬眸,闻言,单手把白色头戴式耳机拿下来,耳机垂落在脖颈,祁凛漫不经心地睨过去,勾唇轻轻嗤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那天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丑八怪死变态啊。” 狭长丹凤眼嚣张地扬起,少年扬起下巴,目光里透着一股明晃晃的嘲弄:“怎么,带着小跟班来寻仇了吗。 友枝背着书包,忽然看到前面拐角一群人围在那里。 被围着的那个人,是祁凛。 友枝:! 他这是又要打架了吗。 她往前走了那么几步,谨慎地看着。 被那么多面色凶恶不善的人围住,那少年依然是一副闲散自若的模样,他背着单肩黑色篮球袋,懒洋洋地靠着墙边,银色耳骨链轻轻晃动着,精致眉眼看着漫不经心的。 有个人走到他面前,眼看巴掌就要落下来,祁凛箍着他的手轻飘飘一拧,那人立刻发出惨叫。 剩下的人一见,冲过来,少年轻蔑一笑,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球棒被打在墙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 祁凛擒住一人手臂拽过来,随后一个过肩摔把人弄了出去。 解决完所有人,少年拍了拍掌,踢开那人的手,把篮球袋和背包捡起来。 忽然顿住,一双黑漆漆的丹凤眼锋利地朝她看过来。 友枝被对方看的无所遁形,下一秒祁凛看着她的方向,轻笑一声:“喂。” “出来,我看见你了。” 她走出来。 少年扬了扬下巴:“不走?” 友枝往前走了几步,少年转身。 此时一个男人忽然抓起球棒起身,抬手要朝少年脊背重重打来。 友枝瞳孔微放大,下意识要提醒他,“小心”话音刚落她往前走,结果脚底不知被哪个小混混绊了一下,脚下失衡导致身体直直往少年扑去。 伸手按住少年肩膀,结果那人手里的球棍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背后。 砰的一声。 祁凛猛地回头,目光错愕而不可置信,转身的瞬间接住女孩,并将那男生一脚踹到了墙角。 眸子里少见变得慌乱,祁凛手忙脚乱地接住她,“喂,你没事吧。” “……大概,没事。”好在有厚实的书包挡着,但友枝还是被冲击力弄得龇牙咧嘴,表情显得很痛苦。 她几乎没力气,堪堪被祁凛伸手扶着,才不至于跌下去。 少年见状,手腕的青筋瞬间暴起,把她护在身后,随后他咬牙看向偷袭的那人,“——你他妈想死。”眯起眼,他的眼神变得危险又暴戾。 祁凛把那群找事的人狠狠揍了一顿,下手毫不留情。 那群人被他揍的鼻青脸肿,起身,屁滚尿流地跑走了。 他朝她走过来。 友枝正靠着墙休息,垂下眼睑看着少年靠近,注意到他流血的手指,于是提醒道:“你的手,流血了。” 祁凛走过来,忽然把手掌重重拍到她身后的墙上,低头,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缓缓问:“为什么替我挡那一棍?” 友枝一噎:“……没有为什么。” 咱就是说只是单纯的脚滑了,不小心的,可以吗。 她抽了抽嘴角。 祁凛似乎看出来什么,冷哼一声:“别给我撒谎。” 为什么救他。 那样毫不犹豫。 难道…… 想到什么,少年的瞳孔轻轻闪烁了几下,稍微变暗了暗。 “小麻烦精。” 两人此时离得很近,友枝被迫承受着少年此时稍显沉闷的呼吸,脸有点热。 “……干吗。”她问。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别总是靠近我。”祁凛说。 总是这样靠近。 自己貌似会乱掉。 不知道为什么,祁凛感觉耳朵发热,连心脏也在剧烈地跳。 他抿了抿唇,把这份躁乱都情绪归结于眼前的小麻烦精。 心中乱糟糟的。 隐约猜想到什么,又不确定。 ……烦死了。 少年不知道在想什么,白皙耳根透着粉色。 “……”友枝没说话,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 祁凛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走了。 留在原地的友枝挠了挠头发,有些无语。 这孩子……不会又自己瞎脑补什么了吧? ———— 友枝尽地主之谊,带江蔚逛了逛津北周围的景点。 实际上她对这里的景点名胜也是一知半解,靠着精准导航和自己仅有的记忆,才没有在师弟面前闹了笑话。 “对了,doctor江说,过几天他也会过来。” “来津北?” “嗯。” 坐在最繁华的商业街前,友枝专心致志地吃脆脆的炸香肠,江蔚忽然这么说。 “哦,我知道了,是为了《muse》的巡回画展?” “对,作为moki老师邀请的嘉宾,在最后一天会出席活动。” moki是中国龙卧苑在美国分部的驻外著名画师之一,年纪不大,今天才22,是江宴礼的师弟,其铺缀奇特的色彩技法在油画界内独树一帜。 奇幻风作品作品《muse》一经发布,夺得美国dark油画艺术大赏的第一,引发轰动。 友枝一直想见见这位风格独特的师叔,不由得提起了兴致, “我记得是下星期六就看可以去看画展了对吧?”她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看了看日期。 “对,”江蔚忽然说,“师姐,我也想去,要不我们一起?” “啊?你不回去吗?” “我可以从帝都坐高铁过来,反正也不远。” 友枝想了想,说: “我还有几个朋友,得先要问问他们。” 赐我狂恋 第80节 “哦,是沈归京吗?”江蔚问。 “嗯,还有。”她说。 问问祁凛,秋佳,还有高非和朱列他们吧。 江蔚听了,眼底飞速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可是,票很难弄到的。”江蔚刚要说“不如就我们两个去吧” 而友枝并不在意,“没事,我可以找江宴……师父多要几张。” 省的祁凛天天在家无聊打游戏。 她这么想。 那孩子最近好像有点丧,而且心情不大好的样子,看着厌世又淡漠。 自从泳池那次之后,友枝隐约想要改变他。 不要总是带着死亡的阴影,不要留恋于那种濒死的刺激感。 因为你不知何时就会深陷泥滩。 想把他从那种境地里拉回来,走到正途。 这是她目前的想法。 不知何时,隐约就这么决定了。 “这算关心吗?”友枝回去的时候,桑晚懒洋洋地在电话里问她。 友枝想了想,“算吧。” 因为,他和其他人……不大一样。 虽然不知道如何划分的,但就是会这么想。 “我发现你对那个少年很关注诶——”女孩这么调侃地说,“我看你不只是吃他的颜吧,枝枝。” 她的脸庞绯了绯,心不在焉起来,“或许吧。” 脚步变轻了。 “枝——枝——不——能——早——恋——哦———”桑晚拖长语调,这么跟她开玩笑。 “我天,你想到哪里去了。”友枝忍不住扶额,却掩饰心底的那点颤动,“不能早恋,你家谢嘉释知道吗?” “耶?人身攻击打咩。”对方瞬间歇菜。 “哼哼,我们半斤八两吧。” 撂下电话,她站在门口,随后看了看少年家的那个方向。 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干什么。 ……最好不要是又不爽所以出去打架,弄得一身淤青回来。 伤口也不怎么好好处理,倒头就睡。 最好不是这样吧。 因为那样的话,也太让人在意了。 她这么想着。 ———— 门被合上。 祁凛有些疲惫,手臂上泛着淡淡的淤青。 他揉了揉关节,对此不甚在意。 已经在外面吃完饭了,打开电视随意看。 播到电影频道,里面正播放着一个外国电影。 很平淡的情节,但不知为何就被吸引了。 小男孩本来是一个孤儿,一直都希望能够拥有真正的家人,终于在7岁的时候,他即将被一对夫妻收养,小男孩本来非常高兴快乐,但是不喜欢他的孤儿院院长却从中作梗,建议那对夫妻带走园里一个更加聪明可爱、惹人喜欢的小女孩。 小男孩哭了一夜,他画了一幅画,画上是爸爸妈妈牵着一个小孩子。 在第二天见到那对夫妇的时候,他唱了一首歌,然后流着泪,边唱歌边问他们。 “请问可以爱我吗。 因为没有人爱我。 我一直都孤独一人。 我想要被拯救。 不要丢下我。” 童音带着浓烈而令人心碎的哭腔,小男孩努力想笑,可眼泪却从眼眶里止不住地流出来。 少年握着遥控器,垂下了眸子。 这样的话他从来不会说的。 因为说出来很丢脸,也没有人可以说。 他揉了揉眼睛,随后起身去洗漱。 明天又是乏味的周一。 可他并不期待那个黎明。 第6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送走江蔚之后, 友枝得知消息,师父提前过来了。 学习小组的额外补习不知因何缘故而被取消了,周日就此空出来, 也没什么事情,所以友枝在第二天出门,准备去拜访江宴礼。 友枝坐车来到了市区的一处高级别墅区,这里有江宴礼占地五百多平米的个人艺术室。 以便他来返各个城市之间,参加业界的文艺活动,歇息休整,又或是度假。 高级住宅区自带一个超大的空中花园,从门外可见漂亮的玻璃花房,各色的鲜花正盛。 可喜欢来这里了。 友枝走上前按响门铃。 一个染着浅栗色头发、长相甜美温柔的女孩子给她开的门。 友枝:猫猫震惊.jpg 她大概20多岁,模样漂亮而可亲,眉眼里透着狡黠和古灵精怪,很温柔地对友枝笑,“快进来吧,小友枝, 我听江宴礼经常提起你。” 哦豁,居然直呼师父的大名诶。 友枝忍不住开始猜测她的身份。 江宴礼正在玻璃花房的木制椅子上看书, 阳光洒在他白色的休闲西装上, 身子高挑颀长,容颜俊秀, 姿态倨傲。 看见她来,男人淡淡点了点头,“来了。” “师父, ”友枝站定, 规规矩矩, 十分乖巧地叫了对方一声。 江宴礼应了一声,抬眸朝这边的方向看来,淡琥珀色的眸子里露出不设防的松懈的神情。 旁边的小姐姐走过去,给江宴礼递了一杯热腾腾的红茶,又拿起放在沙发的杂志,整理好。 对了,江宴礼有轻微洁癖来着。 但是小姐姐的姿态熟稔,师父也不抗拒,反而很平静地接受。 友枝看着,顿时觉得很不一般。 下一秒,友枝的眼珠一转,开始搞事情,“师父,所以——这位漂亮的小姐姐是我的师娘吗?” 江宴礼被红茶给呛到了。 他轻咳一声,淡淡叱她: “没规没矩。”但也没否认。 反倒是小姐姐脸红了,连连摆手,说,“不是,我只是这家伙的助理而已,你叫我雪敏就好。” 话音刚落,江宴礼的脸貌似黑了那么一点。 友枝一看,挑了挑眉。 哦豁。有猫腻。 看来自家师父这是死鸭子嘴硬,还没捅破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啊。 “雪敏姐姐什么时候来我师父身边工作的呀?我们留个微信呗,也好联系。” 她要完联系方式,勾了勾唇,暧昧的目光依然在雪敏和师父身上游走。 下一秒江宴礼淡淡地对雪敏说:“你先出去吧。” 小姐姐走了。 难得的八卦无了,友枝表示sad。 然后就是指导绘画。 友枝说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集中不了精神,不大知道要画什么。 ……但其实心里隐约是有答案的。 她依然想画祁凛。 没什么原因,没什么其他想法的……嗯。 说起来,那家伙最近的样子有点怪,不知道怎么了,对她阴阳怪气(?)。 友枝这么想着,有些心不在焉。 “diamond的下幅参赛画作,你有进展了吗? ”江宴礼问。 赐我狂恋 第81节 友枝晃了晃脑袋,很心虚地垂下眼,“就是……貌似是确定对象了,但是眼前不知道该怎么动笔。” “你的灵感对象是人?“听到这,江宴礼翻看画册的手停下来。 她点头。 江宴礼支着下巴,貌似对此饶有兴致: “是——男孩子?” “嗯,”她点头,被师父略带兴趣的眼神这么盯着,声音蓦然小了下去,“就是一个……少年,在津北城认识的。” “那么,”江宴礼的声音稍显清冷,似乎有些疑惑她此刻的神情,“既然决定了,那你还犹豫什么。” 友枝有些踌躇,“但是……” “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或许已经告诉过你了。” “啊是,但是……” 江宴礼说完,忽然掀开了另一侧被蒙着厚重白色纱帘的画布。 顿时,一个手捧鲜花的美丽少女被呈现在眼前,她容颜鲜艳,眉目灿烂,栩栩如生。 如梦如画,绝美,蕾丝圣洁的裙摆迤逦蜿蜒,眉眼的神色动人缱绻,女孩的笑容如枝头盛放的初雪,又如三月清澈如虹的春波,浸透着绘画者的无尽柔情和隐晦的爱意。 “是雪雅……”友枝忍不住轻声说。 卧槽卧槽,她师父动心实锤了。 她是不是可以拿红包了。 “她是我的灵感之源泉。”江宴礼坦荡地这么说,并无丝毫的掩饰之意。 “还是初稿,以后还会随时修改。” “但是这就已经很牛逼了……”友枝由衷地说。 “决定了绘画对象,那就需要你投入进去,靠近你的观察对象的所在之处,所处之境。” “记住,要走心,不能敷衍了事。” “靠近,了解,观察,然后,救赎。” 他最后用了一个让她觉得意外的词。 “救赎?” 啊这。 友枝忍不住吐槽:“好家伙,救赎,这感情好啊,别回来您走心了认真了,倒把自己给赔进去,结果出不来了。” 她看了眼在玻璃花房那一侧的花海里忙碌着给植物们浇水的漂亮小姐姐,又看了看自家师父,眼底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没有对他动心?”合上作品的遮挡画布,推回夹层后,江宴礼这么问。 友枝想了想,露出一个很顽劣的漂亮笑容。 “这个嘛——” “难道照着一个美人画个画就得动心吗?那师父,我岂不是得动心个千千万万次。” “既然天下美人即我所爱,那我画过的那些纸片人,就都得对我以身相许呗。” 轻轻努了努唇,少女露出一副混不吝又漂亮的模样。 她从不掩饰自己骨子里的色批之魂。 因而,友枝的语气略微带有一点轻狂的妄语。 她曾画过不少的美少年。 那些男孩子都或多或少地对她表示过好感。 但是友枝并不回应,因为没必要。 江宴礼轻嗤:“薄情。” 她耸肩。 “我之前画过的那些美人,是消遣,是赞叹,但不是永恒。” 美人如玉,陌上君子,鲜花灼烈,各色格式的画作里,人物的形象总带点艺术家脑子里莫名涌动的情思。 她挑的很,之前画的那些光鲜亮丽的纸片人,大多倾注了自己的喜好。 偶尔她还会观察社会,鞭辟入里,在画作里揭示那些稀松平常或是鲜少有的黑暗面,因此大多暗含丑恶和憎恶之情。 而美人如玉。 美人如花隔云端。 对此幻想,描绘,倾注增添情感,用以喻身赏乐。 而只有祁凛。 他不一样。 江宴礼这时候问:“没有一点想法吗?我不是在鼓励你早恋,但是在你这个年纪,少年慕艾之情并不可鄙,反而很常见。” 少女陷入沉思。 或许,是有一点的。 炽烈漂亮的神情,少年弯唇浅笑勾的那抹混不吝的坏意,还有那双含情却总是淡漠的丹凤眼。 野性的,凶猛的,纯情的。 ……他的耳朵很好摸,软软的,像是棉花糖。 胸膛有道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烫伤疤痕,但并不难看,指骨修长,很野,而且是自己喜欢的那种颜。 友枝说不上来为什么,又或许隐约明白了自己心里的那个苗头,却推就于自身的年龄——十七岁,风华正茂,无限可能,似乎不宜太早,那不如就这样过着吧。 而且,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啊。 如果一厢情愿先动心,那不就输了吗。 她抱臂,忽而游刃有余地挑了挑眉。 随后她把问题抛回来,这么问: “您很喜欢雪雅姐姐吗?” “明年,在这幅画作展出后,我会求婚。”江宴礼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似的说着。 友枝当即瞳孔地震。 很快恢复如常。 “不过像您这万年不动心、高岭之花似的的主,现在居然这么坦诚,也是千古奇闻了。” 她可以拿红包了嘿嘿嘿。 沈宴礼平常是冷酷bking的毒舌风格,难得被自己唯一的小弟子噎了一下,当即一记冷冰冰的眼刀朝她飞了过来。 友枝见状乖乖站好,等着挨他的训。 没想到对方却说: “你这么懂,那看来是已经游刃有余且胸有成竹了,既然如此,你就画这样的一副作品出来。” “以旁观者的角度。” 友枝抬起眼帘,“诶?” “深入了解却又置身事外,始终如一保持冷静,到最后能自如潇洒并迅速抽身——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友枝眨眼。 江宴礼淡淡地说: “那就让我看看,你会变成什么样吧。” “小友枝。” 雪雅姐姐忽然从门扉外探头:“有刚烤好的蜂蜜蛋糕哦,吃不吃?” 友枝眼睛顿时一亮:“吃!” 江宴礼:“。” 作者有话说: 凛哥:持续自我攻略ing 被抢了蛋糕的江sir:……友枝你长点心吧 友枝:点心,什么点心? “美人如花隔云端”出自李白的《长相思》 第6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好像, 你们很久都没说话了。” 课间休息,沈归京蹿班坐在后排椅子上,忽然若有所思地这么说。 自从上星期六之后, 这两人的关系好像冷淡了不少。 祁凛闻言抬了抬眼帘,绯色的唇淡漠地抿着。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祁凛不言,手里的漫画书停在其中一页好久,没有翻动。 他的眼睫颤了颤,声嗓好听而淡漠:“没有。” 沈归京的视线往下。 发现少年的手臂上有一道新的伤痕。 赐我狂恋 第82节 他没有贴创可贴,就这么随意晾着。 因而伤口好的有些慢。 往往被友枝看到的话,她都会特别仔细地、帮他包扎的。 沈归京见状,不由得看了一眼正站在前面擦着黑板的那个少女。 他摸了摸下巴。 是没……注意吗。 还是。 沈归京发现身侧少年的瞳孔一缩,抿唇绷着线条。 他不由得向前看去。 才发现隔壁班的时檀又过来了,靠在门边上,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少女,屈指轻轻敲了门扉。 少女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他,有些诧异似的, 随后走出去了。 …… 沈归京:啊这。 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少年。 祁凛只看一眼就垂下了眼睑,面色没有改变, 而呼吸却不一样了。 觉得心烦意乱, 手指飞速翻过漫画书,匆匆扫过几页, 指骨略微收紧,却看不进去了。 他啧了一声,把漫画书扔进桌洞。 磨了磨牙。 ……还不回来。 到底在聊什么。 —————— 下午。 班上女生们在排球训练。 打完篮球, 祁凛和沈归京在排球馆里躲懒歇着。 靠在软椅上睡了一觉, 伸了个懒腰, 祁凛想看看那个小麻烦精在干什么,视线懒洋洋扫过去,对方貌似刚结束训练,拿毛巾擦着汗,走到椅子前。 她的瞳孔晶亮,扎着俏丽的马尾辫,湿漉漉的发丝坠在白皙的脖颈处,唇瓣嫣红。 少女轻轻舔了舔唇,和同伴说着话,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撩了撩头发,身上带着某种不自知的耀眼。 祁凛这么静静看着,很平静。 但他的脸很快沉下来。 因为看到一个人。 又他妈是时檀。 他走过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然后……递给了她一瓶水。 祁凛紧紧盯着。 ……她接了。 坏脾气瞬间上来,然后是一股不知名的恼怒和暴虐。 不爽。 不爽。 不爽。 时檀的手这时候碰到女孩的发丝,似乎帮她挽起。 祁凛霍的一下站起,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脸色森寒。 失去兴趣了是吧。 是不是以后也会缠着别人说可爱。 光是想想,就觉得烦闷愤怒。 他飞速回教室,把所有东西粗暴地扫进书包,然后背上就走。 走出校门,把耳机里的音乐声开到了最大。 一首极为暴躁的摇滚乐。 他却没看到,几分钟前,女孩子在对方的手指触及她发丝的下一秒,灵巧地躲开。 随后友枝看向时檀,眸光里有些疑惑:“怎么了?” 时檀心虚脸红,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讪讪地说:“你的头发,沾到耳朵上了,我有强迫症,就……” 看着是个很拙劣的理由。 “哦,谢谢。”她自己把头发挽好,然后拧开矿泉水的瓶子。 复又抬起头,“对了,这是秋佳让你帮忙买的吗?嗯,多谢了,那我现在把钱给你。” “不用了,也没多少钱。”时檀摆手,温和地说。 她掏出几个硬币,硬是塞到他手里,“不行,必须给。” 是那种不动声色的疏离。 时檀看着掌心里的硬币,顿时有些失落。 “妹妹。” 听到声音,友枝一抬头,发现沈归京出现了。 他站在那看她,而脸上却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奈笑意。 “别喝水了,快去哄哄你家小狗吧。”他说。 祁凛快醋死了都要。 友枝:“……喵喵喵?” 她什么时候养过狗了? 后来她发现,对方说的好像是……祁凛。 晚上七点钟,吃过饭,友枝忽然接到了沈归京的电话。 友枝很诧异,“什么事?” 他说祁凛在外面好像遇到了困难,被一群人给围住了,打了一架。 “有没有事?”友枝听了,一颗心提了起来。 “受了点伤,好在现在是安全了。”沈归京说。 祁凛打电话给自己,叫他帮忙。 但沈归京目前在市区赶不过去,就想请她去街角寻找一下,看一看。 “……我说,他怎么又打架了?”听到对方没事,顿时舒了一口气,友枝握着手机,有些无奈地问。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之前那些人寻仇吧,也可能是心情不爽。”沈归京说,随后他又说了祁凛可能去的某些地方。 友枝想了想, “行,交给我吧。” 撂下电话,她穿上外套,出门,走出小区。 然后沿着街道寻找起来。 她的思绪一阵飘忽。 她这几天都在思考一些事情,因而就无暇顾及其他。 ——自己的好友和某个曾遭受过郑虞骚扰的女孩子取得了联系,好友把这件事告知了她,友枝加上受害女孩的联系方式,正在验证对方话里的真假。 因为之前被陷害过,所以这次她试探的很谨慎,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 这样细细一想,好像……祁凛最近真的很不对劲。 因为正赶上换座位了,平行移动,她的位子被调到了别的地方。 但也不那么远啊。 而他们两个人这几天居然没怎么说话。 而且就算她跟他说话,那少年的反应也很淡漠。 一双丹凤眼淡淡扫过她,在她视线过来之前,就已经不动声色地移开。 少年黑黝黝的瞳孔里缭绕刻意淡漠的雾气。 像是在生什么气似的。 ……诶? 为什么啊。 被这个想法骤然一惊,她轻盈地穿过街角,努力寻找着那个高挑的少年的身影。 走过第三个街角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影响了视野。 友枝揉了揉眼睛,依旧寻找着,有些困倦。 走过一条马路,抬头时,她冷不丁地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到了一个人。 橘黄色的灯光照在高挑的黑发少年身上,给他的身形染上一层釉质的光晕,他穿着白t恤,身体混不吝地靠在身后的路灯杆前,黑色外套被捏在手里,嘴里随意叼着根烟条,另一只手玩着手机,眼睑垂下。 额前黑的纯粹的发丝随风飘动,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少年侧脸的下颌线条精致而阴鸷,似乎透着薄情。 找到了。 略微走近一点,随后友枝的瞳孔猛地一缩。 赐我狂恋 第83节 因为她看到祁凛身上的那件白色t恤上正晕着血迹,星星点点。 而他手臂上也有触目惊心的伤痕,以及淤青。 白色衣服的下摆甚至被划破了,腹部好似有一道口子,正隐约渗着血,他表情却那么淡漠,依旧无所谓地咬着烟。 路过的人纷纷看着他,投来既惊诧惊讶异的视线,偶尔有大胆的女孩子搭讪,说了什么,要拉少年走。 而他浑然不理,兀自甩开,依旧靠着路灯杆,指尖夹烟,轻轻吐出一口,神情阴郁而淡漠。 友枝见状,忍不住抿紧唇。 她心头莫名涌上了一股剧烈的酸涩感。 第6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祁凛。” 她忍不住开口唤了他一声。 那少年愣了一下, 随后从淡淡的烟雾里抬眸,狭长的丹凤眼精准地攫住她。 长睫毛抖了抖。 友枝一步步走近,随后在他面前站定。 两人无言地看着彼此, 都没有说话。 十几秒之后,祁凛的指节夹着烟,启唇:“你来干什么。”他神色淡漠地移开了视线。 “你为什么又打架?” 她张了张口,这么问。 少年没说话,自顾自地抽烟,动作娴熟,眼神冷漠。 他绯色的唇角一边破了,而神色桀骜又生人勿近。 “我在跟你说话。”她见他不答,略微提高了嗓音,微微皱眉。 ……已经有点生气了。 干什么啊这么厌世bking又拽又傲,拒绝别人的好意还冷言冷语。 她看着少年抿着的那支烟,分外想夺过来,扔地上,然后狠狠踩上两脚。 旷课, 打架斗殴,生人勿近。 性子还古怪桀骜, 还屑。 而且又阴郁还别扭, 问题少年似的。 啧,难搞。 友枝抚额。 ……要不干脆给这家伙一记人格修正拳好了。 她这么想着。 少年似有所感, 轻慢地掀起眼帘。 “想打,就打了,还要理由吗?”祁凛的语气听着很漫不经心。 友枝看他这副淡然的样子, 心头莫名堵得慌, 顿了顿, 又问:“你前两天没来学校,是干什么去了?” 没说话。 祁凛凝神,略微回忆。 ……哦,那时候,他也在打架。 因为什么事给忘了。 问什么,他在心中嗤了一声。 反正,她也不会一直关心自己。 那还追过来做什么。 施舍怜悯吗。 祁凛把手里烟头捻灭,随手扔在垃圾桶里,转身要走,却被女孩伸手给拦住,“祁凛,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她歪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想寻求一个答案。 ……不对劲。 友枝想。 这家伙的脸色这么臭,就差没把“老子他妈的心情超级不好”给写脸上了。 谁惹到他了? ……她吗? 她最近是变得心不在焉了点,因为在忙很多很多的事情,一直焦头烂额的,又心情爆炸。 所以一时就没顾得上。 之前她说过会帮他的,还鼓励他不要这么厌世消极。 ……好像没有做到。 所以她忖度了一会,有些试探地这么问:“祁凛,你在生我的气吗?” “因为……我这几天没和你说过几次话?” “还是……因为觉得忽视了你?” 少年的眉头绷了绷。 “让开。” 他的语气更加淡漠。 女孩不动,伸手指了指他腹部上的那道细细的伤,说:“脸上和身上的伤要处理一下。” 他挑了挑唇,看着她忽然问:“你是我什么人啊?管我上不上药。” 女孩听了一愣。 “呃,朋、朋友……?”她迟疑地说。 朋友。 祁凛的瞳孔暗了下来,很淡漠地说:“我不需要朋友。” 他需要女朋友。 能贴贴的,能给他一个吻的,能抱他的,能……只看着他一个人的。 而眼前的女孩听了,露出有点委屈又有点恼怒的神色,“我说,你这么说话就没良心了吧?” “我晚上接到沈归京的电话,担心你才出来找你的,我还带了医药箱出来……走了三个街角和两个公园,才找到你,难道我这还不算朋友?” “我还给你讲题,我们还一起点外卖,在图书馆睡觉,一起吃好吃的,你……”好像是因为四周有点冷,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顿了顿。 祁凛垂眸。 随后,友枝的声音似乎有点翁的哭腔似的,瞪着他,“”……你也太没良心了吧,祁凛。” 她抿起嘴巴,扬起脸看他,真的很委屈。 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橘色的路灯下闪耀,似乎闪着依稀的碎光。 祁凛的眉头狠狠跳了跳。 ……怎么她还委屈上了?那些零食和好吃的最后大多都进了谁的肚子啊。 先不搭理他的人是谁啊。 撇下他跟别的男生玩的又是谁啊。 不跟他说话,一直这么冷着他的是哪个大小姐啊。 “你太过分了。”女孩这么控诉。 “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 “——那你可以走。” 他这么冷淡地说着。 垂在身侧的手指骨却悄悄地攥了起来。 祁凛的心里也叫嚣着相反的答案。 他想。 会走吗。 会以后再也不理他了吗。 这么想着,他的心弦骤然绷紧了。 如果走了的话…… 他今天就睡不着觉了。 祁凛想。 奇怪,心脏变得有点压抑。 “你……” 少女跺了跺脚,似乎真的被气到了。 微粉色的唇瓣微张又闭紧,往复几次,最后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女孩低头,忽然开始掏外套的口袋。 祁凛:? 这是要掏东西打他吗。 赐我狂恋 第84节 女孩最后拿出几颗糖,还剥了一颗放在嘴里。 友枝在克制情绪。 她刚才走了好远好远的路,直接累到低血糖了,而且现在还气的发晕。 为避免冲动之下气到给他一拳。 她得吃颗糖先冷静一下。 友枝吮着糖块,想到什么,斜眼过去。 随后她迅速剥了一颗草莓味的糖,塞进祁凛的口里。 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口里含着草莓糖块,看着她,目光有点惊讶。 在他的目光下,友枝语气平静地说: “……您牛逼,您厉害,您不需要朋友,成,我不跟你置气,先处理伤口,麻溜的。” 她说完,拉着他的手腕转身就想走。 旁边的人正在抱臂看热闹。 他们以为友枝也会被无情的拒绝,没想到那少年居然没有任何的反抗,被她一拉就这么走了。 路人:? 而且看见那少年狭长的眼睑垂下,戾气又淡漠的眉眼少见的乖顺。 他任由女孩拉着,离开。 两人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出街角。 甚至,那个看着高傲又冷漠的少年,此时微微垂下了原本笔直的脊背,向拉着他手的那个女孩的方向倾斜。 ……就,乖的跟那啥一样。 路人见状惊诧。 ——一只认主人的,超凶超野的爱打架的小狗狗。 ……而且还特别好哄,给一颗糖就骗走了。 作者有话说: 谁能拒绝口是心非还爱吃醋醋的小狗勾呢—— 第6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拉着少年, 去了这条路附近繁华的商业街。 找了家kfc进去,买了两杯热红茶,拉着祁凛一路走到最里面, 坐在隐蔽的角落里的位子上。 友枝洗过手消毒,坐在祁凛旁边,也不多废话,直接一把掀开了少年的衣服下摆。 少年被她吓了一跳,“你……”连忙攥住她拉着自己衣服的手。 友枝抬眸瞪他一眼,“躲什么,给我看看。” 祁凛看了看她,唇瓣微抿。 最后却没阻止。 友枝低头,扫过少年腹部的那道伤口,眼神一顿。 我靠。 看着就……好痛的样子。 于是她伸手。 少女的指尖在伤口旁逡巡,轻轻掠过,一阵冰凉的触感划过了肌肤。 被碰到了。 祁凛的眼睫毛狠狠颤了颤。 “……他隐忍地呼吸。 感觉耳朵很热。 抿紧唇。 要命。 ……这丫头怎么还扒人衣服。 检查完伤口的情况,友枝打开了医药箱,拿了对应的消毒瓶和药瓶, 打开,蘸取。 “先消毒。” 她用沾了碘酊的棉签凑近了, 一手撩着少年的衣服, 将棉签缓缓覆盖伤口,轻盈涂抹着。 “……”棉签触及肌肤时, 他的腰腹瞬间绷紧了。 就连呼吸也沉重几分。 修长的指骨收缩,轻轻攥紧。 友枝很专注。 入目是紧实又漂亮的腹肌线条,肤色白皙, 腹肌的脉络分明而清晰, 肌理贲张, 透着一股独属于少年人的野气,和几近诱人的蓬勃生命力。 ……好腰。 眼神闪烁,压下心头的那点紧促,她专心上药。 消毒之后,她单手把耳边的碎发捋到后面,把碘酊放在铺开的纸巾上,拿另一只干净的棉签舀了点药膏,凑近他的腰腹伤口。 因为离的很近,少女的呼吸肆意喷洒在他腹部的肌肤上,带来一股似有若无的温热感。 祁凛匆忙错开了视线,感觉自己脸颊有些烧热。 上完药,她打开一条棉药布,修长白皙的指腹拈着粘贴扣,就要往他身上贴,即将碰上时忽然被攥住了手。 抬头,祁凛看着她,嗓音不知为何变得有些不稳,“……我自己来。” 友枝收手,看他自己有些缓慢地贴上那块防水药布,把伤口盖住,撩下衣摆。 抱臂。 她忽然咚的一声把手重重撑在他身后的墙上。 少年如她所愿短暂一愣,随后眉头一抽,“你干吗?” “……”友枝表面上一副面无表情,实则内心已经在捂嘴痛哭。 卧槽……好疼。 打重了呜呜呜。 早知道就不装逼了…… “你……”她张口,问了一句,“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扬了扬好看的丹凤眼。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四目相对,少年语气淡淡地反问。 友枝:“。” 他干嘛又问她一遍她刚刚问他的话??? 她揉了揉手,半晌后坐了下来,由衷地说:“感觉你最近脾气好怪哦。” 少年掀了掀眼帘。 不置可否。 沉默几秒。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她咬着红茶的吸管,趴在桌子上看他,露出很忧患又无奈的神情。 好像在说“你问题好大我该该怎么搞啊真是” “从上星期开始就这样,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 “也没怎么。” 祁凛轻哼一声,修长的指尖搭在桌上,轻点两下,顿了顿,又慢悠悠地启唇,语气里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酸意: “我倒是——也挺想有打完球后给递水嘘寒问暖的同学,周末还一起约出去玩,以及天天收不完的巧克力,呢。” 说完立刻就后悔了。 他骤然抿紧唇。 “啊……” 少女这么拉长了嗓音,听出了什么似的,忽然很奇异地盯着了他。 “怎么着,你嫉妒啊?”她打了个哈欠,声音又软又懒散。 祁凛的喉咙发紧。 被发现了吗。 “诶我有你没有,没办法,谁让我人缘好。”她挺直脊背,跟个小孔雀似的洋洋得意。 祁凛两眼一翻,忒无语。 “……白痴。” 友枝瞪他。 他一下子站起身,没想到牵扯了腹部上的伤口,身形一顿,勉强维持着神情,却还是轻轻嘶了一声。 友枝连忙扶住他,问,“你没事吧?” 祁凛冷冷淡淡地挣脱,说:“我回家了。” 赐我狂恋 第85节 她看了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红茶,“可是这个还没有喝……” 他的眉头跳了跳,“拿回家自己喝。” “可是你也没喝,我拿两杯好占手……”她拿桃花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撅起嘴巴。 少年默。 友枝露出耍无赖的脸,“而且为了找你,我晚上还没吃饭,现在饿了,特别饿,你说怎么办吧。” “……” 商业街的道上,祁凛一个负伤人士拿着两杯红茶,臭着张脸走在后面,前面的友枝则提着袋烧烤,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杯,快快乐乐地边走边撸串。 “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她扭头问祁凛。 “不饿。”他别扭地侧过脸。 她眨了眨眼,看着少年那精致的侧脸,被商街的霓虹灯映照得有些微红。 “那个炸鹌鹑蛋看起来不错的样子。”她随手一指。 祁凛呼吸一口,拿出手机问摊主:“多少钱一串。” “五块。” 他抬头,问前面正站在鸡蛋仔摊位面前的她,“喂,你吃什么味的。” “孜然。” 买回来了。 “嗯,这个真的好吃,你要不试试?”友枝说,把鹌鹑蛋串递过来。 “……” 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他的耳朵又热了。 ……这没心没肺的小麻烦精。 看少年一脸面无表情,友枝悻悻地转回头。 “行行,你不饿,那我自己吃。” 她专心干饭。 没注意到身后的祁凛一直垂着眼睛看她。 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了小区门口,一辆车忽然开了过来,停在街道旁边。 车窗缓缓摇下,里面露出沈归京那张瞠目结舌的脸。 友枝和祁凛停下。 三人对视。 沈归京迟疑地说:“你们……”这是逛街去了么。 “这是干啥呢?” 友枝咬着炸鹌鹑蛋串,含糊不清地: “干饭。” 沈归京:“。” 随后看向祁凛。 少年的表情淡漠。 视线往下,发现他手里还拿着很多的好吃的。 沈归京用眼神示意:这都谁的? 少年表情依旧淡漠,尖俊的下颌一抬,淡然朝向友枝那边。 沈归京:“……” 祁凛,你就宠她吧!!! 第6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做了个梦。 是十多年前的一个大年夜, 她回了一趟赤锋老家,出去尽贪玩撒野,一直玩到了天黑。 下雪了。 不远处古朴屋檐下的大红灯笼被吹动晃荡, 发出温暖的光。 四周是很大的雪,她被冻得发抖,裹紧衣服伸手哈着气,站在树下跺脚。 友枝在等待友美和接她回去。 她等了好久,而外婆一直没来。 友枝急得要掉眼泪。 身后忽然传来嘎吱的轻微踩雪声,忽然一阵凉风吹来,琼枝落下了纷纷扬扬的雪屑,吹起鬓边的头发。 友枝回头,看到粗壮的树木之后,露出一双少年漂亮而黑黝黝的丹凤眼睛。 那孩子的睫毛似乎结着淡淡的霜雪,安静地看着她。 四周很静,唯独大红灯笼在不远处的屋檐下嘎吱摇晃着,大风吹来,四周的雪花狂乱飞舞, 有些雪粉几乎迷了她的眼睛。 却一眼万年。 醒来之后,她坐起身来, 陷入沉思。 梦里那个孩子……眼睛里的神色给她的感觉怎么那么像祁凛…… 不会就是一个人……? ———— 周五最后的两节课, 又是大课间连着体育课。 走出教室时,高秋佳跟她抱怨说, 赤锋中学这学期加了不少的体育活动,还要参加长跑,举办各种运动会, 甚至还有变得愈发严格的体育测试, 比如——跑800米。 友枝一听表示很淦。 啥玩意啊这。 人麻了。 她一向不喜欢太累的体育活动, 在心里烦躁了一会,最后不得不认命。 ……跑呗,反正躲不过去。 到了自由活动时间,班里大多数男生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女生们有的在跳绳打羽毛球,有的躲在树荫下乘凉聊天。 友枝走进室内的体育馆,寻了一处看台的沙发椅躺着,偶尔写写作业,等觉得眼睛看累了,就美美补觉。 室内的温度阴凉,而且就她自己,很安静。 睡醒了,拿着手机连麦,友枝和好友桑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她正闭目养神放松时,不远处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再练会儿球,下一场就和高三的打了吧?” 她侧了侧头,透过栏杆望过去,发现是六七个男生打完球,正大汗淋漓着,接连咋咋呼呼地推门进来,脱外套放球包运球热身,弄得叮叮当当的响,看样子,他们似乎是要用这个篮球馆。 有些吵。 友枝不无扫兴地站起来,打算先出去。 她刚走下阶梯,一抬头冷不丁地发现,这帮男生里面好像有祁凛和沈归京。 那个有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的少年。 她一打眼就看见了他,纯粹是因为祁凛长的实在太过引人注目。 少年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t恤,下身是运动黑短裤,黑色吸汗带撩起额前的头发,露出窄俊光洁的额头。 身量颀长,指骨分明,纤长有力的指尖随意转着一只篮球,漆黑的眼睫略垂着,他慢条斯理接过同伴递来的矿泉水瓶。 人看着俊美又阴鸷,眉眼却淡漠的要命。 他颈子上一条银星球项链,比较显眼,腕子上却不见那个熟悉的银色装饰物,少年仰头捏着手里的矿泉水喝了小半瓶,喝完后扭上瓶盖抬手抹了把汗,然后走到场地里开始运球。 友枝看着他十几秒,鬼使神差地,她手里抱着书和练习册,又这么坐了回去。 也说不上是什么心理,就突然不想走了。 灵感,对了,收集灵感。 在心里默念着,然后友枝低头,把已经揣进衣兜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心头有点隐秘的感觉。 篮球场内此时正在3v3,祁凛是主力。 她的视线精准地捕捉着那男生的每一个动作,他下腰,夺球,假动作,转体传球,冲刺突围,抓篮板,力跳扣杀。 进了。 他勾唇一笑,和沈归京打掌对拳,走回另一场地,抬手撩了一把额前被汗濡湿的头发。 第二次开局,少年躬下身子预备着抢球,黑漆漆的眼睛炯炯有神,那双丹凤瞳仁好像竖起来,像是两把燃烧的漆黑火种。 友枝静静地看着,将手搭在冰凉的栏杆上,轻轻敲动。 灵活撞开,防守,走位,跳跃,汗水飞扬。 他就像是那种,讲究战术又伺机而动的狼,还是大型犬类。 ——友枝在心里这么默默形容着。 隐秘的感觉再一次涌上来,她心照不宣地记录、迅速刻在脑海里——艺术家们创作通常讲究“灵光一现”,在浩如烟海的漫漫素材里迅速挑出最光鲜独特的那一尾。这是另一类蝴蝶效应:因湖泊里某条蝶尾金鱼艳丽的红尾摆一摆,掀起庙峡口万众锦鲤飞跃巅峰,亦或是多米诺骨牌里打头被推倒的第一张黑桃花牌,亦或是风暴雨来临前,卷积成巨浪的涓涓细流。 友枝一度把它称为“zing”,寓意为突如其来的创作欲和表现欲,灵感来自一个在梦中想象的、华丽繁复的奇特钟表,在十二点时响起的独特悠长的婀娜铃声,亦是之前她的《神艳之钟》的创作灵感。 而diamond大赛此次创作新主题之一——少年感。 赐我狂恋 第86节 近在眼前。 友枝觉得,她正在悄悄抓住那尾属于她的金鱼尾。 女孩子跃上栏杆,目光狂热地看着台下。 台下篮球场的战况更加激烈。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练习赛,但却丝毫不马虎。 白昼和炽光灯之下,少年左耳的那枚银色耳钉,熠熠生辉。 球鞋摩擦地板,铿锵有声。 被汗水濡湿的发,黑漆漆,精致的喉咙滚动。 ——那么,尽情掀起一场海啸吧。 她在心里默念。 此时午后的烈阳侵犯入窗,热烈的光华肆意洒在球馆木地板,在篮球场之上,只看到那个高高跃起的、年轻雄浑的少年的身体。 友枝视线落在少年抓着篮筐指骨分明的大手上,他上篮的样子凶悍的像只野兽,落地时的气势也张猛十足。 进球,得分。 少年抬起脸庞,晶莹的汗水顺着细致的喉咙砸下,打在地板上。 眉眼如火炽烈,雄姿英发,野气凶猛。 第6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少年俯身抵着双膝张口喘息, 黑黝黝的瞳孔明亮燃烧,唇鲜艳极了,晶莹的汗水从脖颈滑落, 然后一滴滴打落在地面上。 他抹了把汗,微喘着气边不驯地笑,大汗淋漓,然后张狂地对同伴说:“再来。” 就是这种感觉。 少女的脊梁骨顿时泛上一股酥麻,握着手机的手攥紧,友枝隐隐感觉到自己心中那口名为灵感之源的井,又开始源源不断地贩卖梦想了。 虽然祁凛人有些恶劣,但却长一张顶漂亮张扬的皮囊,怪让人……想画的。 所以转学到这里,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她对电话那头的桑晚说:“晚崽,我zing了。” “哇,居然这么快找到“灵感之源”了?“对方一听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恭喜了!” 友枝轻轻嗯了声。 虽然转学后她的课业繁重, 心情时常变得很糟糕,每天都睡不够, 还有一堆烦心事没处理完。 但她却觉得自己已经“zing”了又“zing”, once again。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拿起手机,高清的摄像镜头对准了篮球场上的那个高挑少年。 她的指腹调整着清晰度, 把画面放大,拉近,拉近, 再拉近。 拍下来拿回去, 找灵感来画画。 绝对, 绝对会物有所值。 虽然心中有点羞耻,她的唇角却微微勾起来。 ……拜托,因为真的很吸引人啊。 裸露在外的两条修长手臂上是分明又漂亮紧实的肌肉线条,眉眼精致不驯,又一次夺球成功,化解敌队的阻拦和纠缠,像是灵活的黑豹,又或是光熠熠的浪花和游鱼。 他高高跃起单手扣篮,纤细手臂上的肌肉蓦然发力,一击必中。 下落时身上宽松的白色衣摆被吹起,露出里面被汗水打湿的紧实腹肌,球场最高的炽光灯下,少年那段细长的脖颈被映照得闪闪发光。 不过距离还是有点远…… 不得劲。 友枝轻手轻脚地走近了一点,她身后正巧是一扇镶嵌墙上的巨大玻璃窗。 无数光芒热烈地照射进来,正正好照在少年那张淡漠白皙的脸庞上。 篮球落地,得分哨声尖锐响起,划破篮球场。 “我靠3分球,凛哥牛逼!!” 篮球场有人欢呼。 少年见状,略微扬起下巴,勾唇不羁一笑。 神色狂傲而炽烈,漂亮狭长的丹凤眼黑得发亮。 好……漂亮。 那个站在光下的人,好像是有颜色的。 她由衷地想。 她还没有挂掉电话,耳机隐约传来好友翻动书页的声音。 “对了枝枝,我之前看了个蛮有意思的动画片,“zing”在《精灵旅社》里,好像还有个很浪漫的意思。“ 桑晚在电话那头对她这么说道。 祁凛站在篮球场,被另一面的窗户投落下来的阳光所刺,略微眯了下眼, “啊,那是什么意思?”她正看的入神,随口问道。 zing 一、见、钟、情。 手机镜头依旧精准捕捉着在阳光下篮球场之上自带闪光的少年,电话里女孩说的那四个字猛地窜入友枝的脑海后,友枝一怔愣,然后摇了摇头,笑起来:“?怎么会是这个意思,你开玩笑的吧——” 而就在这一刻,穿17号黑色球衣的少年忽然转过来身,那双狼一样的眸子往上一挑,无比精准地锁定住了站在看台上偷偷拍照的女孩。 透过手机镜头,她发现自己被那人的视线无比精准地攫住。 友枝一惊之下后退,结果没有站稳。 踉跄一下,她脚下一滑,握着的手机磕在前面的金属栏杆上,发出“咚”的一声重响。 “凛哥,怎么了?” “什么声音啊?” 其余人听到动静,也顺着他的视线朝这边望了回来。 友枝低下身子,捂着撞疼的肚子,心中略微懊恼。 干嘛要紧张啊…… 祁凛看到这一幕,微扯下唇角。 随后他淡漠地移开了视线,“没事。” 把篮球拍在地板上几下,然后转过身开始运球。 汗水顺着少年尖俊的下颌滑过脖颈,露在外面的白皙肌肤被窗外的夕阳晕染得透明而晶亮。 —— 友枝靠在看台椅子上好一会,又觉得有些困倦,睡了一小会。 醒来时,听到下面终于没声音了,以为他们是都走了。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想走出去。 刚一走到楼梯的转角,又被人绊了一下。 友枝站稳了,一回头。 见那个熟悉的少年正靠在拐角处,下半张脸隐在黑色卫衣的领子里。 他的手插着衣兜贴墙而立,一双笔直的长腿略微屈起,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挑了挑眉,狭长的眼尾懒散而风情。 真能睡啊,这丫头。 他想。 唇角勾着自己不觉知的、近乎放纵宠溺的幅度。 第6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他怎么人还没走?? 友枝一时靓仔语塞了。 他掀起眼帘看她, 抬手打了个哈欠,嗓音里还带一股慵懒和困倦:“不光画,还偷拍我啊?小麻烦精。” 哼, 还知道主动跟她说话呢。 算他识相。 她哼了一声,抱臂睨他:“少造谣,我那是正大光明地拍。” 光明正大地被发现。 咳。 理不直气也壮.jpg 少年不置可否,随后转过身:“拿上书包,然后跟我过来。” “干吗啊?”她疑惑地问,站着不动。 没想到祁凛那厮,人在前面走的飞快,压根就没等她答应。 但碍于拍人家心虚,友枝心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着祁凛出去了。 赐我狂恋 第87节 —— 结果就是她跟他一起蹲在学校的后门口喂猫。 少年吹了声口哨,拎着大大的猫粮袋子使劲晃了晃,发出扑棱的声响。 不过一会,一大群流浪猫就蜂拥而至,黑的白的橘的花的, 它们喵呜喵呜地围了上来,啃着少年手里的猫条, 和打开的袋子里的猫粮。 干饭猫x6 猫条-1-1-1-1…… 她是真的没想到, 祁凛的书包有一天会装了一大堆的猫条和猫粮。 手里的猫条很快吃完了,友枝又撕开一包, 猫咪们见状,纷纷凑过来蹭着她的小腿,喵呜喵呜撒娇, 讨吃的。 “慢慢吃, 都有, 别抢哈。” 而且它们脾气好好!大部分猫猫都给撸,而且还会主动蹭蹭,撒娇娇。 友枝:不懂就问这是天堂吗? 好幸福呜噫…… 看着少女逐渐被群猫包围,一脸的不知所措,祁凛靠在门边,轻微勾起唇,指尖晃荡着钥匙扣。 “想被挠啊?它们爪子可利的很。”他懒洋洋开口。 “你把猫粮放下,把猫条拿高一点。” 小猫咪的小爪子抱着友枝的胳膊,正专心致志地舔着她手里的猫条。 友枝一抬头,恰好发现祁凛的脸上正挂着“瞧你一脸傻样”的慵懒捉弄的笑容。 “这么容易满足啊。” 少女不由得翻个白眼。 “欸祁凛,你怎么不喂啊。”她揉了揉发疼的手腕问。 他单手扣开易拉罐的拉链,仰头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因为它们跟我说,喜欢女的。” “……” 喂完猫,她卷上破口的猫粮袋子,然后站起来递还给他,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旁边就是她之前一直想要去的网红商店,新开的,人流挺多,里面放着音乐,很吸引人进去逛。 看着脚底下一群流浪猫,她走进去,买了不少的进口猫零食,然后把它们全都塞到了祁凛的包里。 “没养过猫,这些就当给它们的打工费了。”她说。 今天算是撸了个爽。 少年看着她的动作,目光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温柔。 猫咪们喵呜喵呜地叫着,没吃饱。 友枝给它们添粮。 而其中不好惹的小三花猫猫,就是那只赖在祁凛怀里的“海苔肉松卷”,它貌似是这群猫里的老大。 它吃东西的时候,别的猫咪都不敢太靠近,吓吓唧唧的。 喵呜—— 肉松卷用爪子蛮横拍开了几个缠着友枝的小猫,然后它霸道地用身体加尾巴圈住了少女的鞋子。 友枝俯下身,用手指搓了搓猫头。 海苔肉松卷舒服地眯起眼,轻轻“嗷呜”一声,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趴下来,长长的尾巴偶尔晃荡着,时不时扬起,像是一只毛茸茸的鸡毛掸子。 “它还挺喜欢你。”祁凛低头看着,一边开口。 他目光里有一种淡淡的戏谑。 “唔。”女孩随口应了一声,把那盒草莓爆珠烟严严实实地揣到了衣兜里。 祁凛注意到这一动作,眼睫微动,眯了眯眼。 ——哦豁,这丫头是不是准备干坏事啊。 友枝看了一眼手机,撸完猫猫,起身,准备打道回家了。 “喂。” 一抬头,那少年正插兜站在夕阳里,静静地看着她。 少年尖俊的下颌被淡淡的夕阳侵染,渲染了一层异常温柔的颜色。 他略微朝她扬了扬下巴,黑漆漆的瞳孔被染上夕阳的火金色,很漂亮。 “口袋里的东西交出来。” 他这么说。 “不要,”她一愣,然后下意识地拒绝,“土匪吗你。” 小三花猫像是吃饱了,赖在友枝脚下翻起肚皮,一边喵喵叫着,还有两只猫跑到了祁凛的脚下,蹭着他的裤脚,呜嘤嘤地求摸摸。 祁凛低头,摸了摸其中的一颗猫头,修长指尖挠着它的下巴。 小猫咪顿时舒服地眯起了眼,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唇角勾着微微的笑意。 一时间,画面意外很和谐。 夕阳落在脸上,少年舒展眉眼,模样看起来很温柔。 而且,对浪浪猫很好的人,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坏人的。 她这么想。 “学校的那只猫,你也一直在喂吗?” 他随意点头。 “偶尔。” 友枝扬了扬眉。 学校的那只大花猫可凶了,却唯独对他蹭蹭贴贴。 一看就是经常喂。 想了想,友枝忽然抬眸,颇为认真地看向少年:“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 所以。 ——就像这样站到光里来吧。 别再一个人呆着了。 第6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祁凛:“?发什么神经。”给他发什么好人卡。 对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虽然你打架挺狠还挺疯, 怪吓人的。不过,好像也有正当理由来着。”比如帮弱势女同学出头、保护受伤的同伴这些。 之前,她对他是有点误会, 那些她所认为的,和现实并不一样。 这让她开始重新看待一些事情。 比如柔弱者或许是捅你心口的狠毒家伙。 比如看着凶恶不驯的少年却有别样的温柔。 少年闻言掀了掀眼帘,没说话。 友枝很认真地继续分析: “别人都说你是混子,不好惹,无可救药什么的,但你好像除了不学习、上课睡觉、脾气差一点、偶尔逃自习课以外,也没怎么打扰到正常的课堂秩序,所以我觉得不对。”她甚至想跟他一样,掏烟点上一根,抿在唇里装个逼。 “然后吧,也蛮有正义感。” 友枝撕开刚买来的草莓冰淇淋的包装,一边慢悠悠地这么说。 “爱装bking不理人,路子野人又很怪,开学就绊我好几次, 脾气差又爱捉弄人,还总阴晴不定的, 不过好在也不算太过分, 所以我还勉强能够忍受。”关键是还能带给她创作素材,堪称人形灵感机器。 她余光中看见面前的少年绷不住地抽了抽嘴角, 他那副烦躁的模样,似乎是想要骂人了。 “哈。”祁凛意味不明地发出一声单音。 “还经常喂这些流浪猫,把它们养的肥肥胖胖的。”脚下的这只大橘真的好重, 她都抱不动。 猫咪嗷呜叫着, 翻了个身, 小爪子贴着她的脚踝。 少年沉默。 “所以——还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温柔的好人吧。” 根本没有传闻里说的那么差劲。 友枝喜欢这样的人。 因为她知道,他比那些表面上光鲜亮丽的家伙们都要纯净。 或许这样的人总是天生要被剥夺什么。 如果自己能帮他一把,就再好不过了。 “总之,剩下的一年半,我们好好相处吧,还有我会尽我所能去帮你…”友枝这么说着忽然止声,因为眼前忽然罩下来一大片阴影。 她抬头,见祁凛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复述了一遍她方才的话:“好人?温柔?”少年勾唇,痞里痞气地笑起来,一双丹凤眼半眯着,眼神肆意地盯着她。 友枝不疑有他:“是啊。” 她看人很准,她觉得他是,他就是。 赐我狂恋 第88节 少年挑起眉毛,神色里带点好笑和说不清的意味:“请问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亲爱的友枝同学?” 她眼底那点自己不曾察觉的同情意味,让他很不爽。 就算有点喜欢,那也得让她长点教训。 他毫不客气地伸手把人一推,女孩被大力按在商店的门板墙上。 她一下懵着,指尖捏着剥完的草莓蛋筒,还没来得及吃。 他凑近,一下子抽走她手里的草莓冰淇淋蛋筒,恶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口,粉色的冰淇淋上还冒着寒气。 他盯着她,慢慢把冰淇淋咽下去。完事,还故意舔了舔唇角,好整以暇觑着她的反应。 友枝在呆滞几秒后怒气值瞬间max:“那是我的!!祁凛你他妈的!你抢个der啊!!” 冰淇淋太甜腻了,一点也不好吃。 他蹙了蹙眉,伸指狠狠戳了一下少女的额头,“你吵个der,闭嘴。”随手把啃了一半的蛋筒扔进垃圾桶,手在靠近她脸庞的墙壁上重重“咚”了那么一声。 女孩吓了一跳,抬起眼帘,懵了似地看着他,脸上还有尚未褪去的愤怒红晕。 祁凛酝酿好情绪,然后开摆。 “吓傻了啊?凑这么近,要不亲一口?”他痞里痞气地问她。 友枝老爷爷地铁看手机.jpg:“?你脑子烧坏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人迷惑住,他迅速抽走友枝衣兜里的粉色烟盒,指尖划开包装,祁凛单手从里面拿出一根烟,把烟条抿在唇里,点燃后,朝她歪了歪头。 “让你看看真正的校园恶霸是什么样的。”他恶劣地挑唇。 小麻烦精此时已经暴躁到恨不得把他撕了,碍于被他按着脑袋一直跳不起来,就怎么也打不到他,无能狂怒。 她忽然抬手,狠狠拧他胳膊,祁凛一下被掐疼了,略微蹙了下眉,轻嗤:“下手还够黑。”他反手把她两手腕都攥住,轻轻松松按在她的头顶。 嘴巴里的烟掉了,他的小腿屈起,抵着她的膝盖,友枝怎么也踹不到他,脸都气红了。 眼睁睁看着对方游刃有余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然后撕开包装,放进嘴巴里。 此时的友枝:猫猫宇宙懵逼.jpg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拿的不是救赎剧本吗?啊?被戳破了内心世界不应该害羞嘛?怎么眼前这男生这么屑啊??? “傻了啊?”他兀自凑近了她,勾唇笑得很欠打,“别成天一副自以为是的蠢样儿,看着就想让人欺负你。” 她磨了磨牙,憋不住地低声骂了句“草” 他听了略微眯了眯眼,捏着人手腕将语尾压低:“学人家骂什么脏话。” “要你管啊。”她彻底暴躁了,“你到底是个什么屑东西,快把烟还我,还有打火机!” 他扬眉:“刚不还说我是好人吗,这会又说我屑了?” 少女鼓起嘴巴瞪他。 “可千万别随便对人定性,小麻烦精。” 对上少女饱含怒意的眼睛时,他咬着棒棒糖,十分恶劣地冲她笑了一下。 “因为你可是会——超级失望的。”尖利的牙齿咬碎了硬质糖块,舌尖舔着糖果的碎末,祁凛稍微松了手上的力气。 似乎也是这么对自己说。 这个小傻子不知死活地过来。 一旦凑近了,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或许会失去兴趣,然后毫不留情地走开。 那不如一开始就别过来。 虽然这么想着,他心底却叫嚣着相反的回答。 不能走。 靠近一点。 再靠近一点。 ——赶紧喜欢一下我吧。 ……哪怕只有一点也行。 他心不在焉地垂下眼睫,收敛了尚未彻底明了的心中情绪。 作者有话说: 明天的会在下午更 第6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不明其意, 真的被惹急了,有些生气地说:“你有病啊!” 她一把推开祁凛,还狠狠踩了他一脚。 祁凛退后几步, 转身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抬手,嗓音拉长,懒散又欠揍:“再见。” “你大爷的。” 友枝理着头发,边朝他比起中指。 她恨不得把他脚下那双匡威直接踩成灰煤球。 抢人烟盒还抢人冰淇淋,她一口都没抽到和吃到!啊这到底是什么屑男人!简直坏死了! 友枝直接气成了猫猫气鼓鼓表情包。 —— 脚下的白色匡威被踩脏了,祁凛边走,手里抛接着一个小巧的粉红草莓烟盒,勾唇微微笑。 他觉得心情好极了。 直到看到家附近的拐角处站着的那个人,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那人理了理身上雪白的大褂,从栏杆上直起身子,拿着一本什么东西,然后跟他说了一句话。 祁凛听了,指骨悄悄攥紧, 目光逐渐冰冷。 —— 然后友枝三天都没搭理祁凛,也不收他作业了——反正这人也不写, 偶尔写的也都抄的。 有人好奇地问起, 后者把玩着钥匙扣,耸肩, 勾唇笑得漫不经心的:“谁知道呢。” 在学校里碰到,友枝不打招呼,反正这人也向来目中无人惯了。 她第七次略过祁凛, 跟沈归京点头致意后, 带着高秋佳坐到食堂的另一桌。 刚打完招呼预备一块坐的沈归京:喵? 什么情况。 他怼了祁凛的胳膊一下, 低声问:“什么情况?” 祁凛咬着馒头,夹菜,不紧不慢地:“小麻烦精跟我生气。” 沈归京问:“怎么的,你又惹她了?” 祁凛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挑了挑眉。 “只是纠正了好学生的行为规范。”比如不能抽烟什么的。 对方明显不信:“确定不是捉弄人?” “没有吧。” “吧?” “……” 第二次被问起,他变得有些不耐烦。 “谁欺负她了。”少年嘁了一声,单手把篮球投进筐里,“老子最近脾气可好了。” 祁凛拿外套时,随手从里面掏到那盒桃红色草莓烟,结果被人给看到了。 “好娘。”沈归京忍不住吐槽。 他不咸不淡地启唇,“不是我的。” 然后转身,走出体育馆。 // 所谓冤家路窄。 就是有个刚惹过你的屑少年跟你走一条路。 友枝忍了忍,还是转身:“你跟着我干什么? ” 男生清淡地吵她投来一瞥:“谁跟着你了。” 两人在一个岔路口分开,祁凛扬长而去。 友枝凭着过往的记忆寻找,走了一会。 七拐八拐的,最后,终于站到了之前住过的一栋古朴的老房子面前。 长门里西二条五号——眼前这条老旧的住户街道几乎被人为废弃了,周围只有零散的几户人家还没走。 地面是泥泞的小土路,一下雨就经常泡水,泥泞很不好走。 可友枝还是喜欢这栋房子,因为这里有她的秘密基地。 友枝拿着从舅舅的杂物房里翻箱倒柜找出来的那串旧钥匙,打开了前院的陈旧铁门。 庭院里的场圃里鸡冠花开的红艳艳的,在日渐变冷的天气里抖擞着,她开门进去,一股许久未有人居住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好在里面的家具并没有积多少灰,外层的屋子是诊所的样子,五岁的时候,外婆在外屋为镇子上的人看诊,她则在里屋睡觉、吃东西、疯玩。 用钥匙打开柜子的锁头,看见那一碟碟的斑斓画册和满桶的小毛绒玩具,童年的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抱着一只独角兽玩偶,从下层的柜子里抽出陈旧的羊绒毯,准备像小时候一样睡一觉,去秘密基地重温童年。 她在毯子上蹲下来,桌子下面一道小门,上面是她画的一个俗艳的卡通小爱心。 她小的时候可以直接这么钻进去,但现在就有一点吃力。 没想到她刚一打开小侧门,发现里面居然点着灯,入目是两条长腿交叠,一个穿黑卫衣的少年,身子陷在毛绒睡毯上,漆黑凌乱的发丝遮住眉眼,睡得正熟。 友枝:?! 赐我狂恋 第89节 首选吓了一跳,其次蔓延上来的是秘密基地被人入侵的防卫感,再然后,她发现这个“入侵者”长的很眼熟。 这不是她那个大怨种后桌,人又屑又皮又乖戾的不良少年祁凛吗?! 友枝真的有点抓狂。 她爬过去,抓着少年的肩膀企图大力摇醒他:“醒醒,给我醒醒!你为什么在我们家?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少年睡眼惺忪,被摇醒后撩起眼皮看到她,攥住了友枝的手腕,“别吵。”声音沙哑慵懒。 友枝简直要抓狂了:“我说,你在别人家里是怎么睡得着的?啊??” 祁凛仍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友枝加大力气。 “不是,你偷偷进我外婆家干吗???别睡了!!你再不说话我就要报警了!” “不是偷偷进的,”他稍微清醒了一点,模样还是很困,祁凛单手按了按鼻尖,修长的指尖拎起一小串亮晶晶的东西,这么补充,“我有钥匙。” 友枝一下哽住,瞠目结舌:“你为什么会有我外婆家的钥匙??” “美和婆婆给我的。”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垂眸睨着她,表情淡淡的,一脸的“你还想问啥啊快说吧” “她什么时候给你的?”友枝不信。 “五年前。” “五年前……真的?” “不信你可以去问友老师。” 友枝抿唇。 ……原来在五年前就给了。 算算日子,他甚至比自己待的时间还要更久。 友枝现在感觉很魔幻。 她的认知在倾覆,那种原本属于自己的领地被侵占的感觉,让她鼻子一酸,掌心紧紧握了握,低头不语。 她又看向一旁的抽屉。 心里不由得这么想:五年里,那些属于她私人的东西,童年的回忆,包括洋娃娃、儿时的童话书、写在饼干罐子里的豪言壮语,丢脸的东西,是不是都被他看到了? 为什么啊。 而且她的桌子上,还多了一些看着很陌生的东西。 明明这里是她的地方。 ……自己的外婆,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外婆? 她抿了抿唇,心里越想越乱,胸膛忍不住起伏,她不是小气的人,可是…… 桌前放着的童年照相框里,她扎着两个小啾啾,抱着外婆的大腿,对着镜头笑得傻里傻气。 ……这个东西,他每天都能看到。 好羞耻。 真的好羞耻。 生气,生外婆的气,可是她又觉得不该这样,可是心里又难受。 祁凛这时忽然开口:“我是不是不能在这里睡了?” 她咽了咽喉咙,最终只低低地挤出一句话:“…出去。”声音带了点哭腔,她觉得一阵丢脸,头埋的更低,心里烦透了。 “……”他没说什么,屈腿站起来,戴上耳机,然后走到小门前,正预备弯腰。 声音停止了。 然后是鞋底“嘎吱”踩在木地板上的声响。 友枝忽然感觉面前罩下一片阴影。 她抬头,见他蹲下来,拿起她的手。 “真哭啦?” 少年的掌心柔软冰凉,友枝下意识地要甩开,一个小巧的粉色烟盒却被放进手心。 她看了看,怔住,瞳孔微微睁大。 这是那天被他抢走的草莓爆珠烟盒。 友枝瘪唇,眼眶里也忍不住泛红。 他见状“啧”了一声,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神色少见地变得有些无措:“喂,你别哭啊,怎么跟我欺负你一样。” 他蹲下来,和她平视,眼睛里有点无奈。 “你就是欺负我了!”她咬着牙说。 祁凛:“……惹不起你,我走了。” 少年走后,她把烟盒打开,发现里面没有烟,却塞满了草莓糖果,多的要溢出来,是她常爱吃的那种牌子。 彩色的琉璃糖纸,在地下室稍暗的灯光下闪闪的,像是一个个缤纷的梦。 一点未收住的眼泪悄然落下来,她捏了一颗剥开糖纸扔进嘴里,心里的难受感,却在这一刻忽然消失了。 祁凛这个坏家伙。 ……还挺会的。 第6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可能人总是因为欲壑难填, 贪得无厌,才天真地自以为和别人没什么两样。 晚上八点,在客厅稍显惨白的灯光下, 祁凛拿着一大厚沓被林为送来的钉在一起的打印纸,正面无表情地翻阅着。 上面包含了孙薇脑电波反映检测报告图和五个月以来的精神诊断治疗书。 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 几个简简单单的术语之后,总结了陈词。 ——躁狂抑郁现象,焦虑失意症,控制失常,疑精神分裂拟症状,厌食症,癔梦频繁 以及。 决定加大药物的用量,必要时可用上镇定剂。 少年眼睫颤抖。 ——七年前,别墅里的疯女人打碎了窗玻璃,逃出了屋子,不知被什么东西刺激到而精神失常,差点失手掐死一个路过的年幼孩子。 随后,她就彻底且永远失去了走出屋子的自由。 而在她逃出屋子之前, 也把才十岁的他掐晕了。 指甲划破他的肌肤,刺破皮肉, 血染红了她的蔻丹。 他闭起眼, 深深呼吸了一口,手抚过头发背到后面, 忽然间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无比刺痛。 太阳穴突突地跳,脑神经似乎也在疼。 胸腔震荡着,是难受吗?估计麻木更多, 而且无休无止。 就算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 都是无边无际的黑。 少年努力地压抑着情绪,却无济于事。 他的手轻轻捂着眉眼。 ……说不定他哪天去查查,也会有什么吓死人的病症。 祁凛这么想着,嘲讽地勾起唇,拿起桌上的易拉罐大口灌下辛辣的液体。 不过一会。 空了。 没酒了。 他出门去,到附近商店买啤酒。 小区便利店因为装修关门了。 只得去街上的超市。 拿了五罐,走到柜台结账,收款的女孩看着他战战兢兢地:“九块。” 他面无表情地撂下钱,然后接过了对方手里的塑料袋。 走出超市,他开了一罐,仰头大口喝着。 喝的很急,液体顺着下巴流到脖颈,他喝完捏扁了易拉罐,随手抹去酒渍,然后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按灭了在口袋里响个不停的手机,他什么也不想看,只觉得心中无比烦闷。 ……也不想回家。 随后祁凛开始了漫无目地的游逛。 在街角处被一群人不怀好意地围住时,祁凛抬起眼帘,并不慌张和惧怕,他心中只是想笑。 估计腹部的伤口又要裂了。 动手的时候,他觉得有些厌烦,太弱了,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 少年想到什么,眼睫轻轻颤了颤。 ——只要看起来狼狈一点,可以让那小麻烦精感到心疼吧? 这么想着,他故意慢下来手上的动作,没有彻底躲开攻击。 对方的拳头就此擦过了他的嘴角。 赐我狂恋 第90节 可以了。 随后他一脚踹倒了那人。 撂倒了一大半。 有个人手里的棍子都丢了,一屁股摔在地上,畏惧地后退,却忽然像有了什么勇气似的破口大骂起来: 疯子。 丧门星。 不明不白的野种。 上一个指着他鼻子这么骂的人被他一拳打断了鼻梁,血流不止。 现在想想,好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而此时祁凛好像没有生气,看着那个男生,很懒散地笑了一声。 他上前轻松踢翻了那人胸膛,踩着他的喉咙,鞋尖不轻不重地碾了碾。 然后少年在他怨恨的目光中,略微俯下身,轻描淡写地启唇:“啊,我是。” —————— 待在家里的友枝此时有点生气。 什么啊,这人发信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 ……明明她都暗示那么明显了。 而且他还敢挂她电话!!可恶至极!!! 居然故意不理她。 友枝气鼓鼓。 既然如此,那就不请他去看展览了!!! 她负气地打电话给沈归京。 “歪,我这里还有多余的muse画展的门票,你要不要?” 目前已经给了高氏兄妹,朱列,沈归京,祁凛则断联。 那边的人有些诧异,“虽然但是,阿凛……他不去吗?” 她想到那通被按断了的电话,抿唇,赌气:“嗯,他不去。” 沈归京也说自己没什么朋友可以邀请。 江蔚忽然发消息来,“师姐,我这星期六空闲,那天,我们要一起去看moki老师的画作展览吗?” 似乎是怕她拒绝,又发了一条信息来:“我想就moki老师的艺术创作技法方面和师姐深入交流一下,或许边看展览边听学姐讲解学习能更好地让我理解。” “师姐,可以吗?” 江蔚发过来的那段话,用词看着很恳切。 友枝想了想,毕竟是自己的师弟,主动向自己请教,而且他的态度还可以,貌似……自己也没有不帮的道理。 而且他母亲在之前还曾教导过她。 于恩于礼都应该帮这个忙。 于是她在沉吟片刻之后,还是答应了。 —— 回家的时候,他的手机掉在地上摔坏了,屏幕变白,只能依稀看个时间。 祁凛在星期六这天去看孙薇。 因为孙薇的病情反复,不能见面,祁凛只能站在隐蔽处,远远地看着。 她正坐在别墅后花园的一架秋千里,荡着秋千玩。 她旁边站着两个强壮有力的女护工,一眨不眨地看着。 祁凛站在秋黄的葡萄架下,抱臂,这么静静地看着孙薇。 他发现女人在难得平静的时候,面容很恬淡,抓着秋千两边的链条,一下一下荡着,鞋子点着地面,唇边轻快地哼着不知名的歌,她的神色里有种不谙世事的纯洁。 林为站在他身后,“她的精神状况目前很不稳定,目前这个治疗阶段很关键,有可能出现很激烈的反应情况,你要提前做好心理预判。” 少年忽然扭头看他,淡淡地问:“医疗费,够吗。” 林为愣了一下,“够,完全不用担心,你母亲在发病之前留下了很多资产……而且,我也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实验,才愿意接手的。” 孙薇的病情很复杂,并且在逐渐加深,多年不愈。 孙应堂也不想让姐姐被关进精神病院,那样她会活不下去。 之前也一直没有医师愿意接手,尽管孙应堂开了极高的诊疗费用。 直到他们遇上林为。 一个理性中透着疯狂的美籍华人医师。 他说自己有办法,也愿意尝试。 前提是要忍受治疗过程的反复与漫长未知。 祁凛默了半晌:“我只问一句,她,日后还有彻底恢复正常的可能吗。” “很难说,后续情绪平稳的话,或许会有几率,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讲,还是不大乐观。” 林为又说:“而且,我觉得你也应该放松一下,不要一直那么痛苦。” 祁凛闭上眼。 他很轻很轻地说: “我知道了。” 脑海里浮现了什么,纷纷扬扬,雪花,女孩的桃花眼。 [救救我吧。] 或许那一刻。 他的灵魂在渴求。 第7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祁凛从孙薇那里出来, 把手机送到维修店里,然后慢悠悠一个人走去了诊所的友家老屋子。 他靠在地下室的毯子上睡觉,换了个姿势躺着, 听到脑后传来什么声响,拿起枕头,发现一张薄薄的纸张从枕头缝隙里掉了出来。 祁凛拿起来一看。 muse画展,周日上午。 少年见状,愣了愣。 是那个小麻烦精放的……? 他又躺下待了一会,到了下午,去拿被修好的手机。 刚一开机,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和消息涌入了视线。 18:05 suzy(友枝):muse画展我有多余的票,放在地下室枕头那里了,去吗? 20:47 suzy(友枝):你挂我电话? suzy(友枝):??? 他见状,心里一紧。 ……昨天她发的消息自己没看到。 ……坏事了。 忽然沈归京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阿凛,你怎么回事,电话一直打不通,昨天去你家里也没人。” 他揉了揉眉心, “我手机昨天摔坏了。” “友枝应该留了票给你吧?你现在还过来吗?” “……” 他听到这顿了顿。 忽然拿起一旁的外套,一个起身蹿了出去。 ———— muse画展艺术走廊。 友枝一边慢悠悠地走, 看着悬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幅怪诞又美丽的画作。 指节捏着挎包的金属链条, 女孩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睑,轻轻瞥了旁侧一眼。 ……本来是好几个人一起进来的, 此时不知为何只剩她和江蔚。 “总觉得师姐有些心不在焉的。”江蔚忽然这么说。 “是我问题太多让师姐觉得厌烦了吗?”说完,还露出了有点失落的样子。 友枝:? 她到现在也才随口跟他说了自己对于moki老师的技法方面的两个看法而已。 画画这玩意,学东西更多的都是靠自己去认真感知, 而且极其需要天赋, 江蔚的老师务实抓基础, 江宴礼对她则是放养自由的态度,两者有本质的不同,其实她跟他的作画风格不大一样,两人的画法理念也不甚相同。 按理来说,友枝也教不了他什么东西的。 他三番四次找自己,友枝能隐约感觉到这是为什么。 赐我狂恋 第91节 ——她只是,不愿点明而已。 于是她敷衍地笑了笑,“倒也没有,只是逛这么久,有点累而已。” 以及,她现在还有点生祁凛那个家伙的气。 都现在了他居然连个电话都不打!太屑了这人! “这里的画差不多都逛完了,要不我们去前一个画室吧。“她说着,指了指前面的走廊入口。 希望在那里能碰到沈归京秋佳他们吧,真的不想和这位师弟单独呆着了…… 她在心里默念。 走着走着,江蔚忽然停下了脚步。 “友枝师姐。”他唤道。 “……其实,我一直都很仰慕师姐你。”他沉声说。 友枝一顿,随后回头:“……啊?” 而少年扬起脸庞,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此时画展的这条走廊里人影稀疏,只剩不到两个人。 在稍显暗淡的灯光下,那少年眼睛里的情绪却不太对。 友枝头皮一麻,感觉大事不妙。 “现在还要装傻吗。” 江蔚看着她,这么说:“其实我一直都表现得很明显了,只是师姐一直装不懂,所以,让我觉得很苦恼。” 友枝一顿,随后开口劝说:“江蔚,你现在年纪还太小,目前对你最重要的应该是学业……” 江蔚冷嗤一声:“小?可你不就比我大一岁吗?而且你和那个祁凛,又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见过他们走在一起的样子。 也听在赤锋中学读书的朋友打听过,他们的关系到底如何。 “你只会画让你感兴趣的人,不是吗。” 友枝听了一噎。 “……” 心中一点不快感顿时涌了上来。 这小破孩。 怎么回事啊,还纠缠不休的。 “这不是你该管的问题,江蔚,”她尽量压下心头的不快,把语气放平和,“以后不要再提了。” 说完,她转身想走。 江蔚忽然说:“师姐你以后还是会回来的,对吧。”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的。 “回哪啊?”她不由得反问。 江蔚终于有些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有些不可置信和愤怒:“难道你要像这样一直待在赤锋镇吗?只不过避风头而已,而且这里跟我们之前待的地方差了多少,师姐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你这样自甘堕落,真的很不明智。” 他居然这么说。 “可我觉得这里很好,比之前干净多了,也简单多了,我打算待在这里,也愿意待在这里。”友枝说,一边不悦地皱起眉头,“不要拿你的看法来肆意评价我的生活。” “……” 江蔚不说话了。 大概是听出了友枝话语里的不快。 两人在沉默了几十秒后。 “以后,你安心在帝都待着,别总是跑来跑去的,我还要上课,不太方便总是接待你。”友枝揉了揉眉心,说。 唉,她的心真他妈累。 江蔚听了咬唇,问:“师姐,你讨厌我了吗?” 她沉吟片刻。 “——也没有讨厌你。” 她说的很诚恳,“我只是希望你能在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江蔚师弟。” 不远处轻微的脚步声,被踩着的木地板发出声响。 浅淡的呼吸,是属于第三个人的。 而此时江蔚侧过眼,看到了。 一个黑衣少年隐约的修长的身影。 思绪和嫉妒迅速转变的下一秒,刚才还面露阴沉的江蔚忽然笑逐颜开,他快步又自然地走到女孩的身侧,靠近了一点,做出无比亲近的样子,“我知道了,师姐这样是为了我好,我理解的,那那我们继续逛吧。” 友枝被推着往前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 这人怎么变化的这么快。 她心中有疑,却没多想。 因为走在前面,自然没看到江蔚在拐角时往后看的那一眼,挑衅又绿茶。 —— 下午两点有moki的专场访谈活动,江宴礼是嘉宾。 两人的名气很大,来的观众也出乎预料地多到离谱,刚到二楼就发现现场几乎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现场还有很多的记者,各种□□短炮,对着舞台,一阵白光剧烈扫射,晃得人眼晕。 阵势还挺大。 友枝犯难。 问题是她怎么下去啊,而且人这么多,也挤不到最前面的位子。 “有特殊通道,二位先下来。”负责接应的人看到他们,立刻走到楼梯口,这么用口型对友枝说着。 友枝点头。 下楼时,有个戴着兜帽的女生也跟着走了下来,过去时,还狠狠撞了她一下。 友枝踉跄几步,好容易稳住了身体,有些生气,转头对她:“我说你——”那人的身影却迅速隐入一楼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找不到了。 “……” 她无语。 怎么这年头奇葩这么多。 工作人员把她和江蔚引到了舞台旁,台上的两条沙发上,江宴礼、moki以及主持人正在说话,偶尔开开轻松的玩笑,引发台下迷妹的一片欢呼和喧闹。 台上的江宴礼看到了友枝,于是俯身和身边的moki耳语几句,moki听完莞尔一笑,拿着麦克风清清嗓子:“今天还有我们龙卧苑的新生力量也来了,那么我就引给大家见一见。” 友枝和江蔚摘了口罩,依次上台。 拿着麦克风,桃花眼微眯,露出礼貌又灿烂的笑容。 “大家好我是友枝,今天,非常荣幸能够见到师父和moki老师。” “大家好,我是江蔚,很高兴能够和师姐一起参加moki老师的画展活动。” 台下的女孩子齐刷刷地发出“哇”的声音。 两个人的外貌极佳,特别是友枝在网上的人气很高,又因为《狼少年》票选第一而得到不少艺术界的关注,而江蔚长相温润,画技也很好,台下的欢呼声又变得高了些。 还有人红着脸给她和江蔚献花。 “我一直都想见到moki老师,今天终于如愿了。” 友枝做了个很乖巧的徒弟,和moki轻松地聊着天。 二十多岁的moki画师人很风趣,嘴巴也可爱,几乎和性子冷淡的江宴礼一个捧哏一个逗哏,逗得大家前仰后合。 这么待着,和moki互动了一会,台下记者的提问环节时,友枝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台下,冷不丁看到一双熟悉的漂亮丹凤眼睛,忽然一愣。 ! 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然后发现那个少年似乎真的是祁凛。 他站在离台下较远的地方,靠着室内的白色柱子,抱着双臂,目光深邃而平静地看着站在台上的她。 他穿了件黑色外套,发丝稍乱,漆黑的碎发贴伏在光洁的额头,耳垂上的银色耳钉反射光芒,似乎又打架了,薄透的唇角贴着创可贴。 不知道在那里站了有多久。 友枝的心蓦然漏掉一拍。 两人对视了几秒。 她唇瓣微动。 忽然她被主持人cue到,“说起我们友枝,你的diamond参赛作品《狼少年》获得了很大的反响,恭喜你,网上的网友们呢,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有人说你这幅画的原型是师弟江蔚,他们还列出了很多证据,那么今天我替网友们问一问,这是真的吗?” 友枝一听,不由得感到匪夷所思,“……呃,什么证据啊?” 有人回答说是看到了江蔚之前参加活动时,戴过同一款式的银质耳骨链。 ……? 那明明是祁凛戴的耳骨链款式。 友枝蹙眉。 台下甚至有暧昧的目光在她和少年身上流转。 她下意识地看向江蔚。 赐我狂恋 第92节 对方低着头,没看她,似乎是有些被抓到后的心虚。 ……这鬼小孩,小动作还挺多。 于是友枝果断否认,“不是,没有这回事。” 平息了这种无聊的绯闻。 …… 在活动结束之后,抬头,她忽然发现祁凛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大概很快到文案一 不出意外凛哥又要醋醋了。 第7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周三, 排球排练之后。 储物柜的门被合上,友枝拿纸巾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喝了口矿泉水, 随后漫不经心靠在柜门上。 窗外的夕阳如火,教室里的值日学生们正在搞教室卫生,把座椅一一搬出来,放在走廊里排成一排,地板被拖的亮亮的。 高秋佳上完洗手间回来,问:“枝枝,一会我们去买冰棍吗?” 她点了点头。 看着教室里空着的那个座位,她忽然想到祁凛已经好多天都没来上课了。 那次画展回来之后,他们就没见过。 所以到底在做什么…… 她想着,轻轻挠了挠脸颊。 去后门买冰棍回来的时候,走过露天篮球场,友枝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穿着白色的篮球服,黑发纯粹,两条手臂修长而有力, 少年高高跃起投篮,随后接过篮球在地上拍打几下, 掀起衣摆擦汗, 肤色白皙,一双丹凤眼里漫不经心的, 吸引了过路不少女孩子们的炽热目光。 于是她放慢了脚步,咬着牛乳冰棍,慢悠悠地走着, 眼底瞥见他从篮球场下来, 朝教学楼这边走来。 在对方走近之后, 她刚要开口,没想到少年单手抱着球,直接淡漠地与她擦肩而过,就连眼神都没分过来一个。 友枝目瞪口呆看着他逐渐走远,一时觉得匪夷所思。 “我靠,这人真飘了是吧?” 她不由得皱眉。 “你们又怎么了?”围观群众高秋佳表示难以理解,耸了耸肩,“我说,祁凛这人好爱吃醋哦。” 友枝:? 他吃哪门子醋? 她真的不懂。 “妹妹,”沈归京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目光不知为何,透露着一点微末的无奈,“阿凛那天去了画展,你知道吗。” 她听了点点头,“我看见了。” “然后我下台一找他就不见了。”她说着,不满地憋嘴。 沈归京摸摸下巴: “他一回来就气压贼低,是发生什么了?” 友枝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这么满头问号地走回教室里。 之前的小测成绩已经出来了。 友枝发现祁凛的语文成绩有了提升,至少不是满篇的红叉叉了。 她的补习应该是有用的,也或许是他之前根本就没有认真地学,才会考那么点分数。 有些欣慰,同时感到忧愁。 现在这孩子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又开始别扭起来。 啧,难搞。 ……而且上一次就是她先找他说话,这次怎么也得他来吧。 他可是男孩子欸! 她这么想着。 于是就没有再去主动说话。 又这么过了一星期。 那少年却表现得越来越放肆。 他频频迟到早退,甚至最后不来上课,一度不见人影。 偶尔回来,趴在桌上,倒头就睡。 他到底是出去干什么了? 友枝心里的好奇感愈发加重,对他又有些不顾前途的行为感到生气。 趁着那个人回学校取东西,友枝偷偷跟在他身后,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没想到,她最后跟着祁凛去了镇子边的稻田。 祁凛提着书包,走在前面,大风把他身上白色的校服衣摆吹得猎猎而动,火金色的夕阳,几乎与金黄的稻田连成了一片。 友枝跟着,一边新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她之前也来过这里,但是那也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已经快要入冬,水稻田里是金黄一片,稻草蓬松而干枯,带着隐约残存的米香味,不远处是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河,微风拂过,清跃萧森。 水稻田的泥道边上,有条黄狗忽然汪汪叫着跑来,摇着尾巴,跟在少年身后。 他低下身子,摸了摸它的头,继续往前走。 友枝看了一会,然后跟了上去。 跟着他走过稻田,来到宽阔的河边,她站在树影之后,而少年坐在岸堤的台阶上,眺望着河面。 这么待了一会。 忽然祁凛拿起一块石头扔出去,接连荡出十几个水漂。 大黄狗摇着尾巴过来,坐在少年的身侧。 一人一狗就这么坐在岸堤上,意外和谐。 友枝忍不住勾唇,随后极目眺望,看到水面上有一条破渔船,船上的老翁撑着木船桨,慢慢悠悠地从水面上划过。 老翁唱着一首悠长的歌。 “水迢迢嘞——冯虚御风——” 她又看向了祁凛。 他似乎很疲惫也很厌倦,闭上眼睛,微仰着下巴,把手撑在两侧。 河风把少年漆黑的碎发吹动,白色的衣摆向后。 也吹起她鬓角的长发。 友枝扶着树干,粗糙的触感滑过指腹,她却兀自看着不远处的祁凛。 见他白皙的肤色染上金色的霞光,就那么静静地待了好久好久,一动不动。 她见状,眼睫轻动几下。 总觉得……他好像很孤独的样子。 像是承载了很多,像是陷在泥土里的花朵。 忍不住很想……靠近。 她轻轻环顾四周。 这里确实能够很好地放松心情。 ……所以让他忧愁的事情,是不是很多? 那条黄狗好像看到了她,突然叫起来。 少年应声回头。 她下意识地躲到了树的后面。 手按着树干,而心脏却在忍不住发跳。 友枝低下头,看着稍显泥泞的鞋尖。 ———— 体育课下课早。 大家还没回来,一整个走廊里都静静的。 友枝走上楼梯时,发现那个少年靠坐在窗边,指节夹着一根烟,稀薄的烟雾缭绕,又在窗外的风中消散。 她想了想,走到他面前,看着他。 祁凛懒懒回身,抬起眸,看到了友枝。 他的目光淡淡的,没有说话,随后又把头转了回去。 “你还要像这样多久?”她终于忍不住发问。 赐我狂恋 第93节 “不上课,不写作业,还总和老师对着干。” “你最近真挺飘。” “关你什么事。”他声嗓冷淡,也不看她。 “祁凛,发生什么事了?”她上前一步问,攥住他的手,想要阻止他吸烟的动作。 他眉头一蹙想挣开,而友枝按的紧,没挣开。 祁凛声音冷淡:“把手拿开。” “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啊?”她真的有点不理解,“你就跟那陈年老醋似的,臭石头脾气,也不会哄女孩子,你再这样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他掀起眼帘看她,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友枝,你把我当什么?“ 女孩明显一愣。 “你……” “同学,朋友?需要被关心的不良少年?还是一条可怜虫?”祁凛说着,看着少女那张面容姣好的脸庞,被窗外的夕阳映照的有些发红。 她看着他,不语。 “我之前就问过你。”他声音淡淡,把烟条拈灭,心中的意念近乎执拗:“今天再问一遍。” “……”她听了深呼吸几口,有些无奈似的,“你这些天就是在别扭这个?” 女孩的表情匪夷所思,似乎有点愤怒,“因为这个你就旷课逃学,你幼不幼稚啊?我真是服了你了。” 她被气到了,转身就想走。 没想到被拽着手腕猛地拉回来。 因为惯性,她一头撞进祁凛的臂弯里。 被按住后脑勺。 两人骤然贴近。 她感觉到少年身上的温度似乎冰冷而火热。 属于少年的沉重火热的呼吸,萦绕在近距离的地方,以及从衣服下隐约透来的体温。 友枝浑身一颤,她的颈肩登时泛上一片酥麻。 眼睫剧烈颤动。 少年低头,附在她耳侧,一字一顿地: “友枝,我不需要朋友。” “——我需要女朋友。” 他已经忍得够久了。 是之前画展上江蔚的那番话,让他迫切地想知道一个答案。 “她是炙手可热的少女艺术家,才华横溢,光芒万丈,万人簇拥。” “而你祁凛又是谁?” “你凭什么独占她?” 那一刻心中似乎掀起一场隐秘已久而汹涌不断的海浪。 他看着江蔚,没有反击他什么,目光淡淡地。 ……没有想要独占的。 只是。 希望某天能被人从黑暗里拉起来,带他奔跑而已。 所以。 才会这样。 他看着友枝。 你会走吗?会离开我吗?会给了我温暖之后再无情地收回吗? 她听了猛然一愣。 被紧紧攥住的手腕,少年的指腹滚烫而有力。 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廓,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甚至忍不住在发热。 ……太近了。 她能清楚看到他精致的侧脸,还有每一根眼睫毛,那双漂亮漆黑纯粹的丹凤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她,里面不断翻涌着某种炽热的情绪。 心跳蓦然加快。 快到几乎要溢出胸膛。 …… 友枝的唇瓣诧异地张开,在那一刻她竟然觉得无处遁形,心中有种被戳中隐秘事情的兵慌马乱。 ……被这样挑破了。 可是…… 眼看祁凛还要张口说什么,她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唇。 少年柔软薄透的唇瓣,就此擦过她的掌心。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直白而毫不掩饰。 她被看得脸颊几乎烧热。 ……明明这样还太早了。 而她一开始,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的。 可是在说出的那一刻还是有喜悦感涌了上来,这种感觉骗不了人。 “不要说了。”友枝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其实我有在慢慢喜欢你的。 姑且等一等吧。 起码,等我们都成年。 她想着,耳根忍不住发热。 而被止住话头的祁凛,却把她掩饰羞涩的这句话,听成了直接了当的拒绝。 他愣住。 心脏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一样,巨大的缺口因此落成,洪流倾泻而下。 心一寸寸变冷,也像被谁攫住喉咙,难以呼吸。 看吧。 在期待什么? 她也根本不会喜欢他。 真是自以为是又自讨苦吃。 他自嘲地这么想。 心中乱的像是被猫弄皱的毛线团,五脏六腑开始发痛,他唯一一次赤诚地坦露心迹,却如此狼狈不堪。 祁凛的指节开始变得僵硬。 随后他起身,轻轻推开了她。 第7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被推开后, 没反应过来,友枝有些发愣。 眼前的少年站起来,狭长小眼睑垂下, 指骨紧紧地攥着。 他低着头,下颌的线条模糊不清。 让人觉得不对劲。 在离开的瞬间,友枝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祁凛。”她唤了一声。 少年的身形一顿,随后视线落在两人的手上,薄薄的唇线紧抿,喉结轻轻滚动。 都拒绝他了。 还这样做什么。 脑子里要乱死了。 祁凛觉得自己被弄得一团乱了,因为被变相拒绝五脏六腑好像都在疼,甚至难以呼吸了,她还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好像片叶不沾身一样的清纯无辜。 他忍不住抿紧唇。 声音从齿缝间轻轻渗出,几不可闻。 真是个……恶劣至极的小姑娘。 祁凛想。 “其实我……”友枝刚要说什么,走廊那头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喧闹声,看来有其他学生上来了。 然后她的手指被轻轻拂开。 少年走了。 “你去哪?”她忍不住问祁凛。 赐我狂恋 第94节 …… 没有被回答。 后来的几天,她隐约察觉到对方可能是误会什么了。 对此她脸红, 苦恼,又无可奈何。 因为那并不是直接的告白, 她没有正面回答, 本以为对方会懂,现在发现好像并不是。 真的是自己太隐晦了吗?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嘛~会少年慕艾心生恋慕有什么错误~” 学校食堂, 中午,人潮汹涌。 友枝咬着筷子,无精打采地看着被挂在高处的电视, 电视此时正随机播放的一个综艺节目, 被主持人称为“少女之友”的搞笑明星拖长了声音, 这么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说着。 “有没有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初恋经历?” 有嘉宾开始回忆被暗恋的初恋对象表白的事,他们听了哈哈大笑,“明明是想委婉地答应,结果却被对方彻底误会了意思?好惨哦你,哈哈哈哈哈。” 因为主持人很会来事,不断开着嘉宾的玩笑,逗得食堂里一众学生们都在笑。 友枝:…… 他妈的,膝盖好像中了一箭。 她心不在焉地翻着盘子里的炒饭,很忧愁地叹了口气。 咋办啊。 该怎么说啊。 他到底怎么想啊。 不会又要哄吧。 “唉,烦死了——” “我说,你们还没和好啊。”沈归京咬着饺子,看对面的友枝摧残着一头柔顺的长发,还愁容满面,他含混不清地说,“这都多少天了,闹别扭也差不多得了。” 她啧了一声,随后掀起眼帘,“你呢,你不他好兄弟吗,他的近况什么样你不知道?” 沈归京听了摊手,一脸的无辜:“我和阿凛是走得近,但他最近不来学校,电话打不通,也经常不在家,我也联系不上啊。” 她听了,筷子尖猛然一顿。 “连家也不在?”……那他会去哪里啊? 开始的时候,她忍不住往坏的地方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太可能。 仔细想了想,友枝心中隐约有了想法。 于是在放学后,她独自去了镇末的那片水稻田。 沿着窄窄的泥道走过,入目是满地金黄色的稻杆,和已经半干涸了的渠塘,风吹拂头发,今天温度高一些,很和煦。 有灰色的麻雀蹦跳其间,喙里叼着杂穗,叽叽喳喳。 不远处的大河波光如那一日,上面却不见摆渡的老翁,空有一艘小船,栓停在岸边,偶尔被风划过一条条水波。 那条黄狗汪汪两声,跑过来,摇着尾巴,朝她歪头,警惕地打量着。 友枝见状,立刻从自己包里拿了一块肉骨头,撕开塑料袋,然后扔给它。 狗子嗅了嗅,随后低头迅速叼起骨头,迈着步,小跑走了。 她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它身后。 一路走进不远处那片茂密又稍暗的杂丛林。 之后,在一片火红翠黄的繁茂树叶中,友枝一眼看到了靠在高高的树干之上的那个少年。 那棵巨大无比的树,友枝一直叫不出它的名字,但因为它已经活了好多好多年,长的又实在太过于高大健壮,可以同时容纳下几个人的重量,所以给小时候的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古树——会结微甜发涩的小小的红色果实,会有倒三角的叶片,有着粗壮而极长的树干,落叶很晚,即使到现在,上面仍然有很多茂密的金黄色叶子的 沿着粗砺的表皮一跃而上,往左,就能到达树上那最优越的枝干。 还有上面的祁凛。 友枝走到了树下。 他正靠在那条最粗壮的树干上,姿态很慵懒,似乎是在睡觉。 而细看,却发现祁凛精致的眉头却蹙得紧紧的,似乎他时刻都不得安宁。 他口里还轻轻呓语着。 友枝忍不住凑近了一点,想听一听。 是隐约的几个字眼。 “不要走” “妈妈” “我会听话” 他的额头似乎还有些冷汗。 友枝有些担忧。 少年的眉头皱着,很不安稳,手指也紧紧地攥在一起。 友枝忽然发现,他的手机被掉在了地上。 页面是已经解锁的,她发现对方的音乐播放器还开着。 连接着少年耳朵里的蓝牙耳机。 上面正播放着一首很躁的歌,大概是切歌时随机弄到的,很不好听。 她换了一个较为温柔舒缓的音乐,顺便调小了音乐的声音,随后抬头,仔细看着他的反应。 过了一会,她发现祁凛的眉头稍微变得舒展了。 漆黑的额发略遮着少年邪气漂亮的眉眼,呼吸也趋于平稳。 她抬头看了看他身上的那件外套,挺厚的,应该不会着凉,吧。 身侧忽然传来什么声音。 友枝低头,发现刚才那条小黄狗站在她的脚边,正哈着舌头,仰脸看着她。 友枝俯身撸了撸狗,把祁凛的手机放到它的旁边,指了指,示意它。 小黄狗于是坐了下来,两条前腿屈着,很乖巧地把守着。 她最后看了少年一眼,随后折下一只火红的秋叶,轻手轻脚地反身回去,没有打算叫醒树上的祁凛。 ——这里或许是他的秘密基地。 他们都闯入了彼此的禁区。 也都是,唯一的那个人。 却不知道,少年在她走后,睁开了眼。 定定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很久都没移开。 好坏的女孩。 一声不响地来,扰乱所有又悄悄走掉。 他微微扯唇。 祁凛拈了拈耳垂,耳机里温柔飘荡的曲子,像是少女温和的呢喃。 作者有话说: 摸摸委屈小狗 第7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这天的友枝忽然失眠了。 她半夜不知为何忽然醒来, 然后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抱着胳膊,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友枝又打开手机,随便翻着,结果不自觉地翻到了和祁凛的聊天记录。 两人的最后一次聊天,已经是两星期之前的了。 好像忽然就被疏远了一样。 “……” 她皱了皱眉丝毫不明白,这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那个少年像是缩回盔甲里的敏感刺猬,又像是闹脾气的黑色大猫猫一样。 可爱,但是要哄,有时候才能让你摸摸。 不然就咬你。 友枝翻了个身,手指不小心点到了手机上对方的头像,图片顿时放大了,她漫不经心地看去,就见满身尖刺利刃的高大黑色电锯人坐在一张小小的木椅子上,身后是一片寂寥的白色, 整个画风黑白孤寂,看着很孤独。 友枝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她抚了抚胸口, 然后闭上眼,深深呼吸了几口。 随后她起身走到厨房, 从瓶子里拿了两颗褪黑素,倒了杯凉白开服下,再走回房间里。 没关闭的手机信箱里是被塞满的各种垃圾信息。 话语恶毒激烈, 各种辱骂, 简直不堪入目。 所有社交平台的评论区和私信也是这样。 她把心中那种暴虐和不对劲的痛苦情绪的压下去, 然后盖上被子,闭眼。 【没关系的。】 【她们骂什么都影响不到我的。】 【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赐我狂恋 第95节 长达三个多月,每一天都是无孔不入的人肉,辱骂,和数不清的私信骚扰。 每到夜晚,这些东西就在脑海里变得越发清晰。 友枝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丝毫不了解事情经过,只是捕风捉影,听信一面之词,就可以对一个人肆意评判、辱骂,企图把她打入无间地狱。 回想起网络上那些刺目不堪的字眼,她闭上眼睛,努力把这些恶心东西抛出脑袋。 好像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那些人总有一百种攻击污蔑你的方法,不想让你好过。 她深深地呼吸。 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不要去管他们,我可以挺过去。 她反复在心里说着这几句话。 不要想了。 不要想了。 不要想了。 最后少女终于平静了下来。 ……睡个好觉,晚安。 望着白白的天花板,友枝这么对自己说。 随后她闭上眼。 而不远处,是一幅她刚画完的油画。 画布上,蓝色的天空,碧绿的原野,一个女孩子站在中间,无比灿烂地笑着,而胸膛那颗红色的心脏却已经千疮百孔。 她说:it's ok 没关系的。 都会过去。 但愿,都会过去。 友枝轻轻翻了个身,眼角划过一滴泪,慢慢睡着了。 —————— 和祁凛没说话的第n天。 友枝坐在桌前吃饭,神色寡淡。 ——快有一个星期了。 这种情况。 连友娜都忍不住问她:“怎么最近没见你提起小凛那个孩子?” 友枝一脸淡漠,吃完饭去门口穿上鞋子,出门。 “太忙。” 而她最近要赶画稿,也没时间时时过去找他。 而祁凛也没再来过学校的那间画室。 这天放学的时候,她提着书包站在学校门口,等着高秋佳,百无聊赖地看着头顶的金色夕阳。 一抬头时,忽然看到了祁凛。 他插兜提着书包,正从学校门口走出来,外面有两个没穿校服的男生正吊儿郎当地站着,似乎是在等他。 他是来拿东西的,或者刚打完球,今天也没有上课。 之前友力找他谈话,少年也仍然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并不在乎。 当时沈归京站在她的旁边,两人一起看着不远处的祁凛,他忽然这么对她说:“他从前也是这样。” “……什么?”友枝不解。 “在你来这里之前。” 在你出现之前,他一直都是这样,浑浑噩噩,离经叛道,野蛮生长。 看不见前路,也没有归途。 沈归京看着眼前的少女。 在这之前,从没有人真正走近过。 只是因为你,阿凛他才变得不一样。 这句话沈归京没有说出来,但其实已经不言而喻。 她听了,不由得抿唇。 然后轻轻地说。 “我知道。” 思绪被悄然飘回。 远处的那个少年修长的背影,孤寂又生人勿近。 友枝微微凝神。 师父说过,画师可以放浪形骸,可以不拘一格,但也应该懂得苦痛,有一定的社会责任感,强烈的敏感力,以及刺破一切温情假象的眼界。 也包括,她应该有选择地去拯救他人。 若对一切看到的事浑浑噩噩,报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那也就失去了反应现实的能力。 随后友枝抬头。 她看到祁凛和两个男生说了什么。 她略微思索一会。 ……对了,那两个人,之前她在校外偶遇时见过一次。 友枝看着他们特殊的装束,忽然认出,他们似乎是网上那些搞极限运动的少年。 他们两个有个很火的b站账号,记录日常中各种极限运动的视频,因为很巧都是在赤锋镇,所以她稍微留意了些。 而且之前她去南边镇口采集创作素材,一群人骑着单车忽然从无比崎岖的土路一路呼啸而下,还在欢呼,与正在坡道上的她擦肩而过,吓了友枝一大跳。 那些单车飞速地跃下高高的陇坡,其间跳过无数个坚硬的石块,再从高处直接落到地面,上面的人毫发无损一脸轻松,整个过程看得人惊心动魄。 友枝想到这里,心里的怒气值瞬间max ……她!就!知!道! 她就纳闷他天天哪有那么多架可以打,弄那一身看着就很疼的伤口。 原来是把命当游!戏!玩!啊! 这叛逆的小兔崽子! 于是她果断走到祁凛面前,伸手按停了他的单车。 少年见状抬眼,神色淡漠,略微有些不解,“?”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不许去。” 这两个人最近说的第一句话。 祁凛:“……” 另外两个男生盯着她,颇为好奇地开口,“阿凛,这位是你同学吗?” “我说这位漂亮的小妹妹,你最好别管阿凛的闲事哦。”他由衷地说。 上次那个职高的校花非要阻止祁凛骑越野单车,直接被他气哭了走了。 友枝不理他们,自顾自地看着祁凛,随后把话又重复了一遍,“不准去,太危险了。” “放开。” 祁凛淡淡地说,想把女孩抓住车把的手给拂开。 她不放,就这么跟他杠上了,不认输地盯着他的眼睛。 难道还能打她一顿吗? 反正她就是要管闲事。 因为…… 看着一个人一点点地深陷泥潭,是最于心不忍的事情。 ——想他不要这样。 心中莫名有这种想法。 所以想把他拉回来。 带到正途。 “我上次的话不是说说而已,我会帮你。”少女看着祁凛,认真地说。 可惜她状态也不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友枝默默地想。 “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少年啧了一声。 友枝咬唇,轻轻跺了跺脚,抬头看去:“我就管了怎么着。” 呜呼——旁边的两个男生立刻发出敬畏的口哨声。 这妹妹真刚啊。 少年眯起眼,抬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丹凤眼淡淡的,目光稍冷,神色里是似有若无的凌厉。 友枝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赐我狂恋 第96节 他忽然把她拦腰扯过来抱在大腿上,随后一踩单车的脚踏板,车子迅速往前驶行起来。 友枝:“”!“她吓得失声尖叫,连忙抱紧了他的腰身。 随后耳边传来少年得意又磁性的笑声。 单车驶下了几层台阶,剧烈颠簸了几下,随后稳稳落地。 而友枝已经吓坏了,死命抱着他的腰,耳边呼呼的风声吹乱了她的头发,散在少年的脖颈,晴空烈烈,两边景物飞速倒退。 她缩在少年怀里,一点也不敢乱动。 “祁凛你大——”话刚出口又被一阵颠簸堵了回去,她抿紧唇,死死搂着少年的脖颈,生怕一个不慎掉下去。 “走那道通稻田的路?”呼呼的风声里,她听到有人这么问祁凛。 “嗯。”他沉沉应了一声,复又垂下眼睑看她,一双黑漆漆的丹凤眼里透着揶揄和狡黠,祁凛微微勾唇说:“抱紧了,掉下去我可不管啊,小麻烦精。” 友枝的心脏怦怦直跳,搂着他脖颈,一手抱着他的腰,不得已而贴的很近,友枝感觉自己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她揪住衣角,脸埋得很低。 坏东西…… 这男生真的坏死了!!! 她想把手伸下去想掐一下他的腰,可又觉得太过暧昧,咬了咬牙,最后把头颅埋在臂弯里,少女的一整张脸都红透了。 整个过程都心惊肉跳。 好在她的心脏承受能力还算强,不多久就适应了这种极限运动的程度,刚想放开搂着祁凛脖颈的手,下一秒身下的车子就腾空起来,失重感让她吓了一跳,赶紧搂回去抱紧祁凛,像只紧紧抱着同类的树袋熊。 一起骑车的两个男生见状,相视一眼,忍不住暗自偷笑:凛哥这人好坏啊。 “搂这么紧?” “祁凛你给我闭嘴……” 还是害怕。 随后她隐约抬眼,好像看见了少年唇角勾起了似有若无的弧度。 最后一个颠簸,单车终于驶到了一条相对平坦的大路上。 “回头,小麻烦精。”祁凛垂下眼,对她说。 友枝下意识地睁眼,往左看去,然后惊呆了。 入目是海。 波光粼粼,一望无际。 金色的万丈霞光之下,逶迤的叠浪倒影着碎波的金光,被风声孤云携裹,不断奔赴未知的远方,落日长天之上,黑压压的群鸟展翅南飞,前往遥遥的水光接天处,连成长长的一片。 ……好美。 她被震撼到了。 那些童年的依稀美好的记忆,也纷纷涌入脑海里。 车子慢悠悠地驶过海边大道,很平稳,不会掉下去,她不害怕了,索性挑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坐着,一只手勾着少年精瘦的腰,一只手闲着,往海那边不断张望着看,更像只流氓无尾熊。 祁凛被她动来动去的动作弄麻了,耳朵根都慢慢红成了天边晚霞。 他抿了抿唇,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在她的动作越来越放肆时,祁凛终于忍不住停下车子, 然后屈指,他狠狠弹了一下少女的脑门。 “你烦死了,小麻烦精。” 她揉了揉被弹红了的额头,接着不客气地伸手掐了一下少年的脸。 祁凛直接瞳孔地震。 他伸手不甘示弱想掐她脸,结果反被女孩戳弄了一下敏感的腰窝。 祁凛浑身一抖,彻底炸毛了。 “别动手动脚的!”他不可置信,羞到嗓音都发抖了,“你一个女孩子……” “让你欺负我。”她浑然不觉,吐了吐舌头,恶劣得意地笑,随后从车子上跳下来,叉腰洋洋得意地看着他,随后扭过头,把手搭在栏杆上。 友枝托着下巴,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嘴里还哼着轻飘飘的小调。 殊不知站在她身后的少年捂着脸颊,白皙的耳朵已经红成和眼前天空一个颜色。 …… 口里发干,他滚了滚喉咙,好像眼睛已经没有办法看到其他东西了,而眼神却又无处安放。 祁凛粗暴地拉下外套拉链,然后把整张脸庞埋进衣服里。 ……要命了。 身体不断升温的途中,他咬牙想。 ——好像真的栽进去了。 像咬开了一块巧克力,外层的可可粉很苦,里面却甜到喉咙里,无法割舍。 苦涩的甜蜜。 少年的眼睛蓦然暗了暗。 黑漆漆的丹凤眼,瞳孔在流火红莲一样的无边云霞之下,闪动着细碎的光。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被调戏的炸毛黑猫猫~ 完了啦,鹅子你坠入爱河了() 第7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可是。 他讥讽地扯了扯唇。 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还在这里自作多情做什么。 想到这里, 少年的丹凤眼不由得暗了暗。 友枝扭过头,“你在想什么?” 那样清澈的桃花眼盯着,祁凛呼吸轻轻一窒, 接着匆忙别开视线,掩饰什么似的语气很淡漠,“不关你事。” 少女看他这样子,不由得鼓起嘴巴,“我说你这个人——” “……小枝?” 此时一辆车忽然驶到道路旁边停下,车窗缓缓摇下,一张熟悉的男人的脸庞露了出来,这么唤她。 “舅舅。”友枝见到他,很是诧异地唤了一声,这是她的大舅友军。 “你在这做什么?”友军看了一眼少女身后淡漠站着的祁凛,顿了顿,这么问自家外甥女。 “哦,那个……”友枝脑子里开始飞速转圈,“我和同学, 放学后一起出来看海,积累美术实践课的素材。”赶紧想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被祁凛给带到这的吧。 大舅看着她, 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哦, 这样,那你们看完了吗?你要回家吗?”他示意她上车,“舅舅可以顺路送你回去。” 她下意识地看了祁凛一眼, 身后的少年单手插兜, 手正懒懒地靠在栏杆上, 见她看过来,说:“我还要待一会,你走吧。” “上来吧,一会天黑了,这里离家远。”舅舅也催她。 “……好吧,谢谢舅舅。” 她最后看了祁凛一眼,打开车门,走进去。 车子越驶越远,消失在道路那头,祁凛转过身,抬头看着天边夕阳低沉,朵云温柔地交叠,落日快要接近尾声,暮色已是苍茫一片。 他轻轻咽了咽喉咙,纤长的眼睫微动,随后垂下眼皮。 少女刚才站着的地方,似乎残留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清冽的云檀白桃香。 她貌似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是真挚的,信誓旦旦的语气。 他深深呼吸一口,随后把脸埋进外套衣领下,几不可闻地低哼一声。 修长的手指轻轻收紧。 谁要你帮啊…… 他要的,分明是别的东西。 心跳变得略微快了些。 同行的两人骑车,呼啸着从不远处的坡地上高难度地滑下,落在他旁边,叽叽喳喳地咋呼开: “呦,那妹妹走了?” “我说阿凛,那妹妹长得挺漂亮,是你女朋友吗?” 话音刚落,就见少年的唇边微寒,似乎心情不好。 祁凛眼睑微垂,顿了顿,声音徒然低了八度,“还不是。” 精准踩雷。 同伴一见这,赶紧补救,“那也很快就是了!” 他勾了勾唇,“喔。 回去的时候天空是暗紫色的。 他插兜走了几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钥匙扣,上面挂着个粉色小巧的丧尸小狗,吐着舌头,造型诡异又丑萌。 赐我狂恋 第97节 友枝的东西。 ……丢三落四的小麻烦精。 他随手把钥匙扣收进包里,骑上越野单车,跃下一块高高的台阶。 风把衣摆吹得向后,张扬而恣意。 —— 周四这天,学校里忽然来了几个人。 上着课,有人透过前门的玻璃看着班里,视线锁定了后排翻书的友枝。 惹得同学频频回头看她。 友枝满脸疑惑。 下了课,那个人走进来,伸手敲了敲她的桌子,“你好,友枝同学,打扰一下。” 女孩有些疑惑:“请问有什么事?” 高非此时抬头,看着那个女孩站起来,跟着那人走出去,表情很平静。 教室外还站着班主任江露,还有德育主任友力,见状,高非的八卦之心忽然开始熊熊燃烧,连忙推了推身侧睡得正熟的祁凛。 在对方起身时杀人的目光下,高非赶紧说,“凛哥,不好,友枝可能摊上事了!” 少年纳罕地挑眉。 “她能有什么事。”谁敢惹她啊。 他换了个姿势,低头继续睡。 课间他拿篮球从教室出来,正好路过办公室,眼尾不经意一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祁凛的脚步不由得顿住。 一个女老师满脸带着慈祥的笑容,轻轻拍着少女的肩膀。 而那个少女仰头,两人正对彼此说着什么,关系似乎很是熟稔。 她们交谈着,话语模糊,偶尔夹杂着“新学校”“好好努力”“早点回去”的隐约字眼。 …… 他在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发紧。 手指抵着篮球,忍不住用力,祁凛垂下眼,有什么混乱不安的情绪在悄然破土而出。 有人忽然疑惑地大声呼唤他,“凛哥你站那干什么?一起去打球啊?” 在她闻声并朝这边望过来之前,他迈开步子,快速地走掉了。 篮球场,一群男生满头大汗,等少年走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泛酸的四肢,纷纷叫苦不迭。 “总感觉凛哥今天心情又暴躁了……” “不妙啊……” ———— 中午食堂吃饭,祁凛喝了一口牛奶,漫不经心地吃着饭菜。 沈归京: “阿凛,你怎么又练杨天他们……累得他们直接睡了一整节课。” 他眼珠不动,声嗓淡淡地:“马上比赛了,加训很正常。”就一整个淡漠脸。 沈归京:“。” 啧,骗人。 不过估计又是因为友枝吧—— 哼,表面装作不在意,明明在意友枝到要死。 得想个法子看他们尽快搞对象(),不然这进度也太慢了。 沈归京:柴犬托腮沉思.jpg 祁凛吃着餐盘里的东西,脸色平淡,冷不丁一抬眸看到自家好友的神色,蹙眉问他,“干什么。” “我说,和友枝妹妹,你们昨天出去了吧?”沈归京笑眯眯地问。 “……嗯。” “所以和好了没有?” “……” 沈归京问完这话,发现眼前少年散发的气息好像更阴郁了一些。 祁凛:黑毛猫猫倔强委屈.jpg “咱就是说,咱是男生,哄女孩子就哄一下,别那么拉不下面子,你说是不是阿凛。” 柴犬拿爪子拍拍黑色大猫猫的肩,笑得憨态可掬。 黑毛猫猫:? “想什么呢,不是这回事行吧。” 他耐烦地说着,想到昨天的事,耳根子又忍不住热了热。 烦人的小麻烦精。 ……害得他昨天一夜没睡好觉。 旁边的高非这时忽然说起,友枝自从出去之后一直都没回来。 祁凛听了面上不动声色,而放在桌子下的手却悄悄紧了紧。 “好奇怪,对了,凛哥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朱列问。 “不清楚。”他吃了口菜,表面上轻描淡写的。 之前在办公室看到的情景又一次涌入脑海里。 他凝神,呼吸。 沈归京好奇地问高非:“诶,你没问你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碰到她时随口问了一嘴,好像是从市区的重点艺术高中来的老师,他们很想挖友枝过去那边上学,现在正谈着呢。” 没人看到祁凛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神色蓦然一滞。 少年唇瓣紧抿。 ……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那友枝转学的心气高吗?她什么态度呢?”朱列问。 “我看八成是同意了吧,不然那老师出来时怎么笑的跟朵花似的。”高非耸了耸肩,说,“其实之前我就在办公室听到老师们闲聊,说之前那所艺术高中早就和校方联系好了,本来友枝是要直接转过去的,只是学籍还挂在赤锋中学而已。” 祁凛的筷子蓦然停住了。 “……你说什么?” 他忽然抬头,死死地看着高非。 几个人沉默了几秒。 高非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吓得他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赶紧补救:“啊不是,凛哥,这就是我随便听来之后瞎猜的,不准确的,而且,万一友枝觉得在这里上学挺好,就不打算走了呢。” “就是说,她要是转学肯定会告诉你的,你先别激……”沈归京话还未说完,祁凛撂下筷子转身走了。 ”……动。” 高非吓吓唧唧地:“我不会惹祸了吧。” 沈归京无奈捂脸:“恐怕是的。” 午休铃已经响过一次,祁凛在学校里没有目的地乱走。 走到池塘边,抄起一块石头扔进去,“噗通”一声,水花溅起,落在脚边。 祁凛坐在木板桥边,心不在焉地看着水池内四处惊蹿的红色锦鲤,拿出手机。 他搜了那所重点艺术高中的位置,显示在津北城最西的城区里,离赤锋镇很远的地方。 他仍然不肯相信。 那丫头要离开了? ……离开也不会回来了吧,毕竟那地方那么远。 想了很久,祁凛感觉自己的思绪越来越混乱,乱七八糟,无可救药。 有些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 他抿唇,忽然站起来,直奔教学楼而去。 与其这么漫无目的地猜测,不如就直截了当一点。 ——他自己去问她。 ———— 友枝在画室画画。 调好油彩,画轮廓,心不在焉。 门忽然被敲响,她勾唇,很期待地回头,却发现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个人。 时檀走进来,捕捉到她一瞬而过的神色,“怎么了?”他疑惑地看了看门口,“是在等谁吗?” 友枝一僵,立刻掩饰性地摇了摇头,转回去,拿画笔勾勒着画布上流畅的线条,“有什么事吗?” “妈妈让我问问你,要不要转学去那所城西的私立艺术高中。”时檀合上门扉,在旁边的桌子上靠着,看着她,“那边有个学生出国了,正好空出一个艺术特招生的名额,有奖学金,你要是决定去,她也可以帮忙。” 啊。 友枝很意外地看着他,“真是麻烦老师费心了。” “不麻烦,”时檀笑了笑,“她说也是为你的未来着想,希望你务必好好斟酌。” 赐我狂恋 第98节 友枝本来想告诉他自己的决定的,但是这样直截了当地拒绝似乎有些失礼,还是等晚几天,再委婉郑重地回绝那些艺术学校的老师。 其实她早已经决定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而且,是从一开始就笃定的。 老实说她师从江sir,天赋自然是有的,龙卧苑又是出了名的“只要艺术怪物”的地方,她不必再练基本功,所以去不去专门的艺术学校,对她来讲,差别不大。 而且还要向之前的老师表达感谢,并表示自己还是想待在这里,等到高三再去参加集训。 主要是她自己的心理因素这方面……留在赤锋镇,让她的状态比之前好太多,但这种事情实在不太好描述,如果让人产生误会,就不好了。 而且。她还有在乎的人。 这么想着。 于是友枝点了点头,礼貌地对面前的男生说:“嗯,我会好好考虑的。” 时檀听了,露出笑容。 门外。 凛的指尖搭在门把手上,只差轻轻一推,就可以直接走进画室去。 而听到屋子里的对话,他整个人就这样僵在那里。 过了好久,手指才轻轻动了动。 少年漆黑的眼睫忍不住轻颤。 他往上看,眨了两下眼,又低头看向灰色的地面。 将薄唇抿起。 女孩认真的模样再次浮现在眼前,她笑靥晏晏,把鬓边的碎发抚到耳后,看着他,笑容明媚而耀眼。 祁凛的心脏忽然开始疼起来。 为什么。 她曾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过,要“拯救”自己,要帮助自己,不会离开的。 结果她转眼就要走了。 而且还表现得那么平静,不告诉任何人。 ……骗子。 他骤然抿紧唇,漆黑的发丝略微遮住蕴含暴虐受伤情绪的丹凤眼,修长的指骨被攥得都有些发白。 明明说过的。 不会离开。 骗子。 他默念了一遍。 眼眶甚至有些发红。 画室里的友枝此时有些迟疑地问那个人:“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吗?” “其实——”里面的男生似乎正要说什么。 祁凛转身就走。 后面的话他不想听了。 在教学楼里大步走着,少年面色如寒霜,有擦肩而过的老师惊异地骂他不懂礼数,祁凛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走过。 他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攫住了,一度到难以呼吸的程度,肺里也积蓄着难以言说的痛苦的浊气,他走回教室拿起书包,翻墙出了校门,一路走到商街昏暗的廊下,暴烈的情绪在胸腔内来回翻涌,诡异的失落感,不敢置信,心冷,说不清的复杂感觉,将他弄得烦躁而易怒。 倦怠。 祁凛的手掏向口袋,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烟。 他蹲下来,忽然狠狠揉乱自己的头发。 乱七八糟的情绪和感官轮番奔涌一遍过后,祁凛忽然明确了两件事。 一,他很喜欢那个小麻烦精。 二,目前很可能要死于萌芽状态。 ……真他妈丢人。 他狠狠啧了一声。 祁凛不认这个。 可是要怎么解决? 不让她去?可做不成这没品的事。 思绪正暴虐地混沌着,一个轻佻又讨人厌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呦,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祁凛吗。” 丹凤眼的少年满脸不耐地抬头,见一个流里流气的漂亮少年站在自己面前。 那个人看到他抬起阴鸷的视线,不但不躲,还很嚣张地看着他轻笑一声。 “怎么,魂不守舍的,难道你被女人玩了?” 精准踩雷 祁凛直勾勾地看着他,在唇边盘旋这个名字。 姜肆。 他直起身子,修长的指骨绷了绷。 第7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小莱一直不让我动你, 不过看你这拽了吧唧的样儿我真的很不爽,”他说着,“不过, 如果你——” “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姜肆还没说完,祁凛就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他扬起下巴,精致的眉宇间带着一股深深的不耐,“别磨磨唧唧,恶不恶心。” 他现在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正好有人撞枪口上,行啊,正好发泄一下。 姜肆遗憾地摊了摊手,“很好,那没办法了。” 他略一示意。 其他人纷纷露出凶相,走过来。 祁凛把书包随手扔到一边,扳着手指关节,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 正要动手,忽然一道纤细的身影闪了过来。 把祁凛拉开, 并且挡在了少年的面前。 “等一下!” 姜肆定睛一看,顿时来了兴致, “呦, 友枝同学,真是好久不见。” 友枝出了画室碰到了沈归京, 听完对方的描述,当时心里就觉得不对。 祁凛不会又误会了吧! 也不来自己问问她,就一个人生闷气。 友枝麻了。 她从学校出来沿着道路走, 刚走到便利店的门口, 一抬头就看见这一幕。 友枝连忙上前, 一把攥着祁凛的手腕,阻止他打算揍人的动作,低声对他说:“怎么回事,有事好好说,别打架。” 祁凛垂眸看她一眼,薄唇淡漠地抿着,并不说话。 不知为何,友枝忽然把他幻视成一只红着眼睛的生气小狼狗。 他目光落在她攥着他的手上,随后淡漠地别开视线,声音冷漠:“把手拿开,别多管闲事。” 友枝:? “你又闹脾气?……算了,我回去跟你说,现在别闹了。”她说完就想拉他走,他不动。 两人僵在那里。 姜肆后面那帮人见状,开始骂骂咧咧:“搞什么玩意啊,祁凛,你打架还带女人。” “友枝妹妹,就祁凛那臭脾气你也忍得了,”叫姜肆的男生走过来,目光很轻佻地落在友枝身上,他吹了声口哨,问她:“不考虑别人吗?”说完,指尖就要碰到她的下巴。 祁凛见状,手臂上青筋暴起,正要发作。 “别他妈碰她。” 友枝蛇皮走位,灵活一躲,脸上带着官方礼貌的疏远微笑,实则暗自施力,阻止了祁凛要暴揍对方的动作,压低声音:“别说话。” 随后她仰头对姜肆说:“不好意思,我没成年,关注学业,不早恋。” 姜肆的脸顿时一阴,朝祁凛那边抬了抬,:“……那他呢。”……这丫头说谎话不打草稿的。 他跟祁凛比差哪了,也不是个人人鄙弃的野种。 友枝内心mmp,表面则回以礼貌的微笑: “我出来找同学,他落下很多功课,要抓他回去补习,就这样。先走了。“ 说完,她拽着一脸不爽却明显缓和了神色的祁凛扭头走了。 一群小弟见状,“欸,你们走什么,给我回来!” 姜肆随意地抬头,制止了他们:“别追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女艰难拉着祁凛走掉的背影,丝毫不掩饰眼底那股想得到的欲望。 这还挺有趣的不是吗。 想抢。 赐我狂恋 第99节 ———— 友枝把祁凛拽回学校。 大家都在外面上体育课,走廊空荡荡的,又是一个夕阳西下。 她拉着他在走廊里穿过,斑驳的金黄色树影打在两人的身上,落在少女乌黑的披肩长发上,光线明明灭灭,祁凛的心也跟着乱起来。 他抽回被她攥着的手,插兜,狭长的眼睑垂下。 少女回头,站住。 “刚和好了,你又来这出?你到底会不会哄女孩子啊?”她的语气有点无奈,站直了,仰脸看着他,问:“我真的好奇,我到底怎么你了,至于又气的跑出去打架。” 祁凛低头看她一眼,吐出一句:“你要转学。” 少女错愕了几秒。 “谁跟你说的?”她张口问,眼神躲闪了一瞬。 女孩的底气有些不足。 他不言,自嘲地勾唇,将视线落在窗外婆娑的金黄色树叶上。 她就是要走。 多可笑。 自顾自地闯进来,高高在上地宣言那种“我来拯救你”的话,把人玩弄得神魂颠倒以后,就挥挥衣袖轻飘飘地离开。 不喜欢为什么要逗他。 不打算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招惹。 拿他当个随便的消遣吗? “你真了不起啊,”他由衷地说,“哪方面都是。” 友枝不理解,蹙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这家伙,到底在阴阳怪气什么。 浑身冒醋意,偏偏自己还不承认。 然后自己在那闹别扭,不让别人靠近,冷言冷语,事后自己舔伤口。 她心里郁结,忍不住大声问: “祁凛你为什么你总是要相信别人的话?有什么事情你不能直接过来问我吗?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会……”话未说完,被少年粗暴地打断,“问你有几个青梅竹马哥哥还是温柔好师弟?看他们一个个排着队给你告白等着你临幸?” 想到这个他就来气,心底的无名火和嫉妒心思蹭蹭地往脑子上冒。 她的眼睛立刻瞪圆了,“卧槽,你到底在说什么??祁凛你的脑子是烧坏了吗??” “我脑子没烧坏,”他冷静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衔在唇边,祁凛的声音冷淡:“我疯了。” 被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麻烦精弄疯了。 祁凛都能想象她走后自己的生活。 死寂,无聊,麻木,且一成不变。 永远不会有什么波澜,或者尽头。 反正在这之前,也从来都是这样不是吗。 腐臭的烂潭里照进来一束难得的太阳光,腐草以为自己看到了天空,于是拼命往上钻,结果发现不过一场空,阳光再没照进来。它失去之后失望又恼怒,后来就迅速枯萎。 那不如就从来都没得到过。 ——他木然地想到这么一句话,之前在书上偶然看过,也不知道他妈的为什么现在记那么清楚。 友枝生气归生气,但看他这幅自己生闷气又死不承认的样子,她心中忽然很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祁凛这个人,或许因为从小到大的那些经历,患得患失,被丢下,被抛弃,被伤害。 因此他的行事和思维有时候太过偏执,但却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有着那么黑暗的过去,他也没有完全变坏,尚未被污浊,只是身在泥潭里,漆黑一片,看不到前路而已。 她忍不住上前,抬手抽掉他嘴边叼的烟条按灭,看着少年冰凉漆黑的丹凤眼。 她想拽着他往上走。 不能再让他这样了。 江宴礼说的那件事,她大概懂了。 她选的是祁凛。 那就遵从本心吧。 于是友枝认真地对他说:“祁凛,别再堕落下去了,好不好。” 我们一起走出黑暗。 “你好好学习,将来和我一起上大学吧。” 少年听了,轻轻动了动唇。 友枝期待地看着他。 “好吗?” 她主动朝他伸手,眸子里星光熠熠。 会答应的吧。 —— 他看着她晶亮的眸子,冷笑一声,“那我他妈可真荣幸啊,能被你看上拯救。” 她可能会真的想拯救他。 却不那么喜欢他。 祁凛勾唇,嘲讽地笑了笑,缓缓地说: “我现在是该感恩戴德吗?真是谢谢你,友枝同学,在十七岁的时候,顺手拯救我这个没人爱的,自暴自弃的,抢了你外婆的照顾好几年的孤魂可怜鬼。” 况且她要走了。 那不如不要。 这种可怜。 少女一时错愕,唇瓣微张,“你……” 祁凛咽了咽喉咙,心底结成冰冷的寒霜。 他是自私,卑劣,明明这样就已经是奢望了,却恬不知耻地想要得到更多。 想要她喜欢自己。 想要她只看着自己。 救救他,只对他好。 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献上真心,只有他自作多情。 于她而言,这些相处不过是最随手的帮助,最无意的善意。 她的真诚让他觉得自己分外卑劣,恶心,讨人厌。 祁凛知道自己的扭曲孤僻,阴鸷冷漠,暴躁易怒,也不讨人喜欢。 可是,他在意的。 他该死的在意眼前的这个人,长着一双清澈魅人的桃花眼,善于把人的心弄得一团乱麻的少女。 这让他无法真正做到什么都没发生。 “就这样吧,到此为止。” 剧烈愤怒和无力和甚至称得上自卑的复杂情绪所影响之下,他开口,把话说的非常尖锐冷漠。 “——别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要走就赶紧走,这里没人拦你,也不会有人留你。”他冷哼一声。 “要是耽误了你的前程,倒成我们的罪过了不是吗。”说完他心脏就狠狠痛了一下。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底震动,手高高扬起来,似乎是要抽他。 “……你太过分了。” 她忍了好久,最终还是放下了,红着的眼底似乎闪了闪,紧咬着唇。 看着她的模样,祁凛的眼神微暗。 裤兜里的手指也悄然攥紧。 ……其实是反话。 可是。 那时候,江蔚在画展里拦住他,“你叫祁凛吧?我希望你不要耽误友枝的前程。” 他站住,“哦?” 转过头看过去,玩味又危险地盯住那人。 江蔚上下打量他,眼神丝毫不掩饰一股厌恶,是上等人看下等人的那种,他在很多人脸上都见过。 心中冷笑一声。 祁凛预备给他点教训。 下一秒,对方语气很轻蔑地说:“你以为师姐喜欢你?她只是看上你的脸,拿来画画而已。” “实话告诉你,她不久之后就会转学的,不会和你这种人再有什么交集,而且你们之前根本就天差地别,别妄想了。” 祁凛攥住他衣领,把人掼在墙上,眼底透出猩红的匪气,目光愤怒而冰冷。 “你他妈再说一遍?” 赐我狂恋 第100节 想到这他不由得攥紧了手指,直到手掌处传来隐约的痛意。 从一开始的不屑,到怀疑。 是啊,他有什么呢,有什么可以把人留住。 最不堪的过去,最令人厌恶的出身,自小受尽冷眼,人人鄙夷。 这样的自己,或许真的不该耽误她。 祁凛看着友枝,即使心口已经疼得难受了,他依旧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冷酷: “知道我最烦什么吗?——高高在上且自以为是的蠢货。” ——其实是黑暗的,卑劣的,讨人厌的自己。 “你以为这样能改变我?那你真是想错了,大小姐。” ——那就这样吧,走远一点,反正你早晚都要离开,那不如一直这样混下去。 友枝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似乎思想建设了好久,她才缓缓地开口问祁凛:“……这就是你,这些天对我这样的原因?” 不是。 是我烂透了,是我不配。 你走吧。 祁凛抿唇。 为了再狠一点,他一脚狠狠踹翻了旁边的桌子,一堆东西轰隆倒下,白色的粉尘溅起。 她捂嘴咳嗽起来。 友枝抬眸,就见面前的少年很残忍地勾着唇,玩味又混不吝地看着她,“是啊,我玩腻了,也烦得要死,所以希望……” “——你滚远一点,越远越好。” 话音刚落,友枝抬手,想都没想给了他一耳光。 作者有话说: 咳,走个闹别扭的固定流程,小情侣吵架罢了。 接来下:马上就甜了马上就甜了。 祁凛(冷漠脸):我不需要拯救,你给我走。 友枝:……啪!(人格修正巴掌) 第7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她想都没想给他一巴掌, 打完后,友枝的胸膛起伏着,一双桃花眼里逐渐被雾气弥漫。 “祁凛, 你混账。” 她说。 而少年一下子愣了。 他白皙的脸庞慢慢泛起红色,上面是她留下的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他缓缓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侧脸,黑漆漆的瞳孔映出鲜明的错愕来。 友枝的鼻子泛起酸意,眼睛里火辣辣地在痛,像有什么液体要流出来似的。 咬着牙,她攥紧指骨,死死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行啊,是我傻逼,我接近你干什么啊,好心当驴肝肺,还白白被人讽刺那么一通。” “我他妈何苦呢。” 她自嘲地这么说着。 真他妈自作多情啊。 ……既然如此。 “也是,你变的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你继续烂在泥里我也管不着,反正我们也一点关系也没有。” 话音落下, 祁凛猛地抬头看她, 动了动唇,一双丹凤眼里似乎有碎光闪动。 她吸了吸鼻子, 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稳淡漠,随后又说: “——滚。” 她一字一顿: “祁凛,我也不陪你玩了。” 说完, 她转身大步走开。 祁凛下意识要拉她, 只抓住少女衣角带起的风。 他咬牙, 心中一股懊恼和自责涌了上来。 ———— 越走越快,友枝抬手抹了把眼泪,胸膛又赌又气又凉,有人叫她也不理,步伐越倒越快,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她直接倒在地上。 膝盖一痛,她发出一声闷哼,眼底蓄积生理性泪花。 好疼。 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咬牙又站起来,快步走出长廊,一把甩上画室的门。 膝盖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她坐在椅子上,掀起自己裤腿一看,擦破皮了,膝盖处已经是红红的一片,隐约渗着血。 友枝根本没心情处理伤口,她躺在椅子上,还是忍不住地流眼泪。 她第一次因为这种事被气的要死。 说出去都匪夷所思。 还以为自己终究是不一样的。 结果却被对方认为不过是个 “自以为是的蠢货” “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冷言冷语,性子恶劣,怎样都捂不热。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祁凛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她再也不要搭理他了!! 她越想越委屈,躺着的椅子碰到旁边的东西,缺了一角的桌子不断嘎吱嘎吱地响,她越来越烦躁,忍不住踹了桌子一脚,骂了句:“狗东西!” 画架呼啦啦倒在地上,钟表上的指针正好走到了整点,探出头来的机器鸟滴滴叫了一声。 气愤的声音萦绕在空荡荡的画室里。 门外,祁凛提着一只白色药箱站在那里。 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听到屋内少女这声饱含愤怒的话,他垂下眼睑,紧了紧唇。 身后站着的沈归京见状不禁捂脸叹息,表示一个头两个大,“阿凛啊,我说你真是不作不死。” 他走过去,恨铁不成钢地对祁凛低声说:“人家根本就没打算走,只不过是不好意思直接回绝那边,打算拖几天再跟人家说而已,你至于这么激动,听也不听解释,就这样说人家。” “……真的?”祁凛压低声音,眼底却骤然亮起来,凑近一步问他:“……真的不走了?你确定没说谎?”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沈归京说,啧了一声。 唉,祁凛这家伙长得那么好看,可惜关键时刻却好像缺了根弦。 这就是笨蛋帅哥吗(。) 但他惹谁不好啊,非惹友枝那位小祖宗。 她脾气好是好,要真生起气来,那可是地狱级别。 沈归京抓狂到想给他邦邦来两拳,可惜打不过,淦。 “……你,做好一两个月都不被搭理的准备吧。” 准备好追妻火葬场吧这孩子。 看着祁凛,沈归京不无同情地想。 祁凛绷紧薄唇,心里一下子变得安定的同时,又想这丫头以后是不是永远不会再搭理他了。 他听到里面女孩抽纸巾的声音,她吸了吸鼻子,似乎在轻轻地啜泣。 看着眼前的画室门,祁凛的眼睛变得黯淡了下来。 ……现在,她估计也不想见到他吧。 于是他走过去,把药箱塞到沈归京手里,指了指里面的几个特意拿过来的东西,“用这几个,给她上药,一定要上。”说完,转头心烦意乱又无比懊悔地走了。 沈归京:“……” —— 扣扣。 画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敲响。 友枝匆匆抹了抹脸,随后扬声问:“谁。” 外面传来沈归京的声音,“哈喽,是我沈归京,妹妹,我可以进来吗?” 友枝吸吸鼻子,想了想以后果断拒绝:“……不行。” 没想到沈归京径直推开门,走进来。 女孩抬头,眼睛红红地瞪着他,“我都说了不行了!” 她头发因为跌倒而凌乱,衣服上还沾染了土。 对方看她这惨兮兮的样子,愣了愣,接着很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刚才有个别扭鬼看到你受伤了,硬要我把药箱给你送过来,自己不敢来,怕被你来人带箱子扔出去。” 她轻哼一声,抿起唇别过脸,“我用他啊,真爱管闲事。” 赐我狂恋 第101节 沈归京提着药箱过来,顺着她,像哥哥哄妹妹一样,“行行行,他多管闲事,来,友枝妹妹,我看看你的伤。” 她裤脚还没撩下去,伤口在外晾着,沈归京低头看了看,嘶了一声,“看着真够疼,是被那混小子说的话气到了吗?走的这么急。” 她撩了撩头发,没好气地:“你别跟我提他。” 烦着呢,正在气头上,真是。 “好,不提不提。” 他扭开碘伏的盖子,拿棉签沾了沾,要往她腿上抹。 友枝心不在焉地抬眼,说:“我自己来。” 她接过棉签,往自己膝盖的伤口上涂,结果疼得龇牙咧嘴。 友枝虽然怕疼,但很少因为伤口疼而掉眼泪的。 现在她又气,伤口又疼,还难受,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沈归京连忙摸摸她的头发,“不哭不哭,我明天就虐他,咱也不理他,就让他后悔去。” “你们男生都这么没良心吗?真的太过分了。”她真的不舒服,索性任性地开了地图炮。 “少数少数,事出有因。”沈归京顺毛哄。 “有什么因啊,就算有,他哪能对女孩子那么说话,谁给他惯的臭毛病!”她拍桌怒。 “是是是,我回去一定好好说他。”沈归京额头滴落一滴冷汗。 友枝气不过,跟充当“少女之友”的沈归京大吐苦水。 在吐槽一大堆后,她终于说累了,咽了咽喉咙,灌下一大杯凉白开水。 眼前的“柴犬”也就剩半条命了。 “那个……好的……我回去一定好好说他……让阿凛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沈归京第n次重复这句话。 “枝枝——” 高秋佳忽然大呼小叫地冲进来,一把抱住友枝,“祁凛那个屑男人是不是又惹哭你了,老子跟他拼了!” 友枝心情稍微好了点,摸了摸她,“我没事了。” “放学一起去吃豆奶冰淇淋吧,还有麦当劳!”一秒回血。 高秋佳点头:“好呀好呀!” 记仇归记仇。 友枝决定先快乐干饭,其他什么的抛一边去。 这几天够累的了,需要补充营养。 “去商街那边吃晚饭吧,那里还有小吃街。” 倒是旁边的沈归京蔫了吧唧地举手:“那个,你们聊,我就先回了。”说完他提着药箱,跟个魂似的飘出去了。 他左拐右拐,走到廊下,一个少年站在那里,修长挺拔的背影映衬着身后萧瑟淡雅的金色池塘,莫名很落寞。 沈归京一脸菜色,走上去轻轻踢他一脚:“祁凛你罪大恶极,友枝在画室跟我吐槽了你足足三十分钟,而且我真的觉得你活该,他妈的,你说说,追个妹子都追成这样。” “……” 祁凛转身,战术沉默。 “……其实还没来得及追。”他缓缓地说。 就已经就是火葬场难度了。 想到这少年抿唇,气质莫名阴郁。 沈归京朝他竖中指,“……” “是我冲动了。”祁凛坦然承认。 一知道她要离开,自己就乱了阵脚,再加上那天江蔚故意说的话……然后就这么自顾自地以为了。 “我当时太暴躁,也没多想,只是认为……总不能耽误她吧。” “所以你那么说话就是为了这种事?” 少年的丹凤眼微暗地闪了闪。 后来想想,为什么就当初那么武断地认为了呢。 除了被一瞬间的情绪左右以外。 还是他觉得其实不论早晚,小美人鱼都会离开这条津北的逼仄小河,回到从前汪洋无际的大海里面去。 想到这,他紧了紧喉咙,眼底泛起酸涩。 ——完全有这种可能。 “那你们现在这样也不行啊……” 沈归京正要说什么,抬头一看那少年在黄昏映照之下的脸庞,又有点不忍。 狭长的丹凤眼垂着,没了往日的桀骜张扬和恶劣,寒鸦似的睫毛遮掩眸子里的神伤和失落,祁凛站在那里,伶俜孤寂,没精打采地垂着头,简直就像一只犯了错被主人冷落、红着眼眶,委屈又懊悔的小狼狗。 又可怜又可气。 还他妈贼好看。 “……” 他摸了摸下巴,语气里不无嫉妒,“阿凛你这张脸生的真绝……真是,难怪友枝妹妹唯独对你感兴趣呢。” 而沈归京却知道,那条唯一的牵引并控制着少年脖颈的细细的锁链,就轻轻松松地系在友枝的指尖。 两个当事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她或许是在十七年无止境的黑暗之后,第一个掌控祁凛喜怒哀乐的人。 作者有话说: 红眼委屈修狗勾谁不爱,但是凛哥活该(。) 沈归京:我真的3q了 追妻火葬场start 第7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咔哒一声, 门被合上。 友枝提着书包回家,脱了鞋,走到沙发上坐下, 看着天花板,呼出一口气。 友娜在厨房,端着水果出来,“吃完饭了?” 她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嗯。” “今天的红烧肉做多了,去送一些给两个舅舅。”友娜从冰箱拿了一个便当袋。 她插了块苹果放进嘴里,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 又听友娜说:“还有一份,就给你那个同学吧。” “哪个同学。” 她又吃了一颗草莓,腮帮子鼓起来。 “祁凛。” 她一愣,随后把东西放回茶几,啪叽一下坐回去,赌气地别过头:“不去了!” 友娜:“怎么了这是?吵架了?” 友枝咬了一口橘子,又觉得鼻子发酸,抿起唇:“他是个狗东西, 我以后不打算理他了。” 友娜愣了几秒,有些无奈:“你们这些小孩, 怎么一天一个主意。” “行啊, 不愿意送,就只给你舅舅他们拿过去吧。” 吃完水果, 友枝提着一锅红烧肉出门。 一出门发现路灯好像坏了,要灭不灭的,她跺跺脚, 走去舅舅家。 走过祁凛家, 不经意看过去, 发现屋里点着灯,有点昏暗。 友枝哼了一声,然后目不斜视地走过。 到地方了。 她屈指,敲了敲舅舅家的门,不一会门就开了,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的黑衣少年。 他随意看了她一眼,瞳孔地震。 两人大眼瞪小眼。 是祁凛。 “你怎么……”她下意识说,意识到什么,连忙止住。 “……” 友枝彻底麻了,怎么就这么巧。 少年明显也愣了,喉咙滚动,似乎是要说什么。 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脸上甚至还有未消去的红痕。 “……” 两人尴尬地沉默了一阵,而友枝简直想转身就走。 实在太尬了。 “谁来了?”友力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她,“哦,是小枝啊,快进来。” “舅舅。” 赐我狂恋 第102节 她往里一扫,发现客厅里坐着沈归京,高非,还有一个外班的男生,他们面前的桌上摆着几本练习题和卷子,几个书包随意堆在脚边,把那块地板铺的满满当当的。 听到声音,几个男生抬头看着她,眼神都很意外。 她一时不知所措,感到困窘。 友力看出了友枝眼底的疑惑,“他们几个之前落下的课太多,额外补习。” 友枝点头,“哦。” 她把装着红烧肉的便当盒交给对她笑的一脸慈祥的舅妈,喝了一口对方递来的柠檬水,而心里像长了草,一刻也不想多留。 把杯子轻轻放下,友枝赶紧说:“那个,舅舅,舅妈,那我就先走了……” 友力把眉毛一扬,在她转身时扬声说:“等会,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他指了指客厅多余的桌子和凳子,“不如在这写吧,你有不会的,我也能及时辅导你。” 友枝一听冷汗直冒,挣扎地说道:“……我只写到一半,而且卷子也没带过来啊。” “没事,我这也有多余的,”舅舅十分无情地抽出另外一张崭新的数学卷子,放在桌子上,“你在这写完另一半,然后对一下答案。” “舅舅,我其他作业还没写完呢,就先不了吧……”友枝试图挣扎。 友力压根不吃这套:“留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刘老师跟我反映你最近上课总是心不在焉的,做题也错了一大堆,这怎么行?赶紧在这写,写完有不会的,我好给你讲。” “……” 友枝彻底石化。 没招了。 最怕长辈们突如其来的关心。 舅妈笑眯眯地给她端来水果,“小枝的数学成绩一直不大好,正好过来多问问你舅舅。” “……” 无奈,友枝只得答应,心里流着宽面条泪,拿着舅舅给的水笔和草稿纸,含恨坐下,开始写题。 几分钟后,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她真的讨厌数学!! 友枝握着笔,猫猫流泪。 沈归京看着她那副颓废的反应,忍不住偷笑,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转着笔苦恼着,友枝忽然感觉到了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对面坐着的就是祁凛。 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 少年穿着黑卫衣,脖颈修长,黑漆漆的发丝乖顺地贴伏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在客厅灯光下闪动,像是玛瑙。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好乖哦。 她见状,心弦一动。 但很快又被之前的生气所掩盖。 哼。 看什么看,现在后悔了,晚了! 永远也不搭理你。 她搭下眼睑,不理,兀自写题。 过了一会,友枝咬着手指甲,看着眼前迟迟算不出来的数学题,水笔在草稿纸上算了半天,结果越算越烦,她头都大了。 她咬了颗葡萄,酸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染湿了唇瓣。 轻微的唇齿声音,惹得少年抬眸看她。 她浑然不知。 —————— 祁凛自从友枝进来之后,就做不进去题了。 他的视线一直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她的眼睛还有点肿,大概真的对他很生气。 少女换了裙子,膝盖处贴了一块白色的纱布,四周的皮肤红红的。沈归京说她包扎时龇牙咧嘴,大概那一跤跌的很惨。 祁凛想到这,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他想看看她腿上的伤。 ……但是现在她连理都不理他。 ……所以之前为什么要说那种混账话。 他心中不禁有些懊恼。 他焦躁地呼吸,心被对方身上的香气弄得发紧。 握着笔,划下线条,眼睫轻动。 ……感觉已经集中不了精神了。 ———— 友枝果断把难算的题跳过,继续写别的题目。 过了一会。 算完所有的填空选择题,她觉得无聊,忍不住四处看了看。 而祁凛正好抬眸,两人不经意地对视了上。 触及到面前少年的目光,友枝身子一顿,随后她迅速把视线别过去,装作看不到。 她从刚才就隐约觉得,他在往自己这边瞟。 ……还在看她啊。 少女的指尖轻轻动了动,点在桌子上,有些心不在焉。 身边的几个男生客气,舅妈端来的水果盘和柠檬水都没怎么动,她则不,边吃葡萄边做题,吃了不少。 葡萄籽集成小小的一捧,友枝用纸巾包起来,扔进垃圾箱。 继续写。 她不爱做数学作业,因为通常一做就要用一整节晚自习。 要是想做完数学作业,那其他科目的作业就做不完了。 唉,心累。 “欸,”做到一半,友枝拿笔杆戳了戳沈归京,问他:“你有铅笔没。” 祁凛手里正好捏着根铅笔,抬眸,目光热切地看着她。 友枝却不看他,就这么问沈归京。 沈归京:“……”我不敢有。 他只得装模作样翻了翻笔袋,“我也没有啊。” 祁凛从笔袋拿了一只,看着女孩,正要说什么。 友枝:“那算了。” 她面无表情,低头继续做题。 静止了那么一会。 “那你有修正带吗。”少女又问。 祁凛:“……” 他又默默拿出了修正带,看着她。 沈归京:“……没,也没有。” 友枝一扬眉,“怎么没有,我刚还看你用了。” “……” “……什么意思啊。” 一阵沉默,气氛正尴尬时,友力从屋里走出来,见状,抱臂问他们,“干什么呢,卷子写完了?” 三颗脑袋立刻齐齐低了下来,“还没。” “那还不赶紧着点,别磨洋工。” 漫长的一个多小时之后,额外的数学补习终于完事了。 友枝踩着虚浮的脚步起身,穿上外套,准备回家。 此时外面已经彻底黑了。 舅妈问她:“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她点点头,“离的还挺近的。” 舅妈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个男生,提议道:“我还是不放心,要不让他们其中一个送送你。” 此时祁凛背着包恰巧走过。 闻言,少年的身形一顿,然后沉默地朝这边看过来。 那黑漆漆的丹凤眼里写满了“我可以” ……这么乖干什么啊!她心里困窘。 舅妈立刻注意到他:“那个,你是祁凛同学对吧?你可以送一下……” 友枝立刻摇头,“不用的,我走啦,舅妈。” 结果出去她就后悔了。 赐我狂恋 第103节 外面的路灯很暗,小区的绿化又多,偶尔有风声吹过,看着阴森森的。 她抿唇,迈下台阶,被草丛里一阵窸窣声弄得神经紧张。 看过的恐怖片此时又不断地往脑子里面冒。 “……” 有些迈不动步了。 友枝往前一看,发现不远处的少年正不紧不慢地走着。 哦对了,他的家,和自己家在一个方向。 …… 捏着装着卷子的文件夹,她连忙跟了上去。 轻手轻脚地缀在后面。 和祁凛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少年忽然停下来。 她也停下。 顿了顿。 发现他似乎要转头,友枝立刻看向别处。 昏暗的路灯,把少年精致的侧脸照得模糊又漂亮。 他唇角似乎轻轻勾着。 过了一会,插兜继续往前。 友枝在他身后,一直走到家门口的岔路。 她到了别墅底下,停住,扭头。 对方已经要经过拐角,随后祁凛似乎不经意朝这边侧过视线,仿佛确认什么一般。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作者有话说: 是装作不经意实则偷偷护送枝枝回家的纯情男高。 第7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晚上睡觉的时候, 友枝梦到一条金色的大鱼。 看着是金色的,实际上流光溢彩,大鱼在海面跃起, 溅起泡沫似的漂亮的浪花。 梦境扑朔迷离,但她却下意识觉得这是《逍遥游》里的鲲——这篇课文的文常知识和翻译,她昨天整理了好半天,最后手都麻了,头昏眼花。 她梦见自己在这条大鱼背上,跃过一片风暴不歇的海面,在风暴的漩涡里看到一个丹凤眼的漂亮少年。 周身死寂,孤独,一点点下沉,直到最后跌落深渊。 他睁开眼睛,四肢被黑色的水草缠绕。 直到她伸手将他一把拉起。 大鱼的声音悠扬穿过整个广阔动荡的海面。 风雨在一瞬忽然消散,眼前的光景亮如白昼,灿烂热烈。 —— 第二天,学校对学生的仪容仪表进行例行巡查时, 友枝再一次被教导主任张梅拎出去罚站。 原因又是她的裙子。 因为是插班生,友枝还没领到合适的赤锋中学的学生校服, 单件校服的订做时间很慢, 需要凑足二十份才能一起申报,因此她被老师要求穿差不多颜色的衣服代替。 上身是规规矩矩的白衬衣, □□色领带,下面一件制服短裙,好巧不巧, 正是赤锋中学的女生校服被替换成裤运动裤之前的那种校服裙款式。 张梅见状火冒三丈, 认为这是太岁头上动土, 并命令友枝立刻把身上的裙子给换掉。 自从新校规颁布,学校里也有不少女生表示不乐意,偷偷穿原来的制服裙子上学,张梅是见一个逮一个,眼尖手快,记名字扣德育分告班主任,一套流程下来,已是遂心应手。 她会先毫不客气地训这个女学生几句,然后把一通大道理劈头盖脸地灌下去,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说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女孩子在高中时期不要追求漂亮,要追求服装统一,你们是一个集体,要遵守集体的规定,这样有利于团结,也能更加专心地学习……巴拉巴拉巴拉。 好一顿苦口婆心,恩威并济。 按一般的情况来讲,被训斥的女孩子们即使个性再强再独立,张梅这一套下来,她们也都会低头不语,乖乖挨批,然后在第二天就把裤子默默换回来。 在她的管制下,大部分学生都选择了乖乖听话,没有敢忤逆的。 而友枝不同。 张梅对此很头痛。 这个女孩看着乖巧,实际内心很有主意。 你说她,她也不犟嘴,就这么静静听,眼神不露一点怯意。 然后第二次,照旧这么打扮。 叛逆极了。 “我不换。”少女被她拦在教室外,不见丝毫的心虚和慌张,微微仰头,这么平静地说。 少女的身量高挑,167,又穿了增高的小靴子,身高一米六二的张梅看她还需要略微仰视。 张梅这一套流程下来,女孩丝毫不为所动。 她抱臂,轻哼一声。 说的好像不穿一样的衣服,就不能好好学习似的。 她觉得很奇怪,十七八岁这个年纪,上高中的中国女孩子们,好像她们除了学习以外,什么样的美丽都不能拥有,不然就是罪大恶极,就是坏学生。 头发的长短,衣服或是配饰,手上随便戴的哪个镯子,甚至就连刘海的长度,他们也要管一管,长一点都不行,严格到近乎讨厌。 真奇怪。 化妆倒不至于,因为整套下来确实麻烦,也耽误睡觉时间,她平常也懒得化,随便涂个草莓味润唇膏就去上学了,结果还要在门口被拦下来,反复盘查自己是不是涂了口红。 很无趣。 她天生叛逆,桀骜,小学时因为不满老师只偏爱成绩好的学生,就当面指出来,老师面子受挫,罚她站在走廊外面反省。 别的小姑娘被训一句就委屈的直掉眼泪,她却还能若无其事地背着手,专心致志地数着地上爬过去的蚂蚁,然后等着友娜接到老师的电话,过来捞她。 就连之前和钟宇打架,把那个死胖子打成乌眼青,学校老师让她写检讨,她也不写。 “为什么不写?”教导主任气得对她拍桌子瞪眼。 “没必要,不想写。”友枝一脸无所谓。 “你打人就不对!” “哦。” “……” 按照友枝的逻辑:钟宇那小子故意毁了她的画,不道歉,跟她叫嚣出言不逊,就是欠打。 不仅如此,她还觉得打轻了呢。 自己既然没有错,那为什么要道歉?而且就算要处罚,那也应该一视同仁,把长期出言侮辱她、欺负学校低年级同学的钟宇一起处分了。 不能谈拢,那就转学了。 事后,友娜很无奈地问她,“闺女啊,你哪怕服点软呢?” 她坐在车上,撕碎了学校开的严重警告单,不在乎地笑了笑,然后说:“我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待着。” 本来以为转学之后会好一点。 一开始确实觉得比原来轻松一些。 直到她了解到之前发生的“猥亵未遂”事件。 偏偏在这件事发生之后,赤锋中学的校服裙子就立刻改成了裤子,这一举动不得不让人多想。 友枝对此不敢苟同。 “为什么要换掉之前的裙子?学校的换衣室充足,课间也长,不存在时间或空间不够的情况。” “你总穿裙子,上体育课多不方便,老师这是为你好!”张梅见硬的不行,就打算来软的。 “体育课在周一和周五,今天才周四,不影响。”女孩说。 “现在天气已经变凉了,你这出去万一喝风着凉、生了病的话,我们可担不起这责任。”女人说着,脑门上开始止不住地冒出“井”字。 有点难缠啊这孩子。 “我妈说出了一切问题都由我自己承担,她不会怪罪学校。”友枝说。 张梅:“……” “你无论如何就非得穿裙子是不是?!” “穿裙子并不影响我正常的生活和学习,所以我认为这点并没有错。”女孩神色依旧平静。 得,遇上刺儿头了。 张梅的威严有被挑衅到,气得七窍生烟:“行啊,你没错,你没错……你给我到外面站着去!” 友枝无所谓地起身,走出去。 她一直站在教室外,看看天,看看地,手里拿着漫画书。 站了足足一节课,张梅依旧不让她进教室。 看来是和她杠上了,可惜友枝并不在乎。 又不是被吓大的。 正好不用上课。 赐我狂恋 第104节 已经是第三节 课的课间,张梅仍然不让她回去。 友枝百无聊赖地数着地面青花砖地上斑驳的碎花块,数到第120块时,眼前忽然笼罩下了一片阴影。 她抬头看到来人,顿时没好气:“你看什么看?” 祁凛插兜,好整以暇地瞅着她,然后抬脚进教室去了。 这节是数学课。 教室里的气氛比较死寂。 里头传来老头抑扬顿挫的声音,他不是津北人,f(x)和r的发音被他念的很魔性,拐点与众不同,友枝在外面竖着耳朵,越听越想笑。 “太没纪律了,你给我到外面站着去!” 伴随着老头的一声怒吼,教室的门被再次打开。 白衬衣的少年单手合上门,不紧不慢地走几步,混不吝地站在了她的旁边。 友枝一回头,看见祁凛垂着一双丹凤眼,插兜站她旁边,摆弄着随身听的耳机。 她立刻转回头,不理他。 ……还在记仇。 二十分钟过去,把地上的碎花块都数完了,友枝低头看着鞋尖,又望了望窗外,轻轻啧了一声,实在有些无聊。 她侧过脸,发现他耳朵里塞着耳机。 祁凛半阖着一双丹凤眼,似乎是在听歌。 “你犯什么事了?”她终于忍不住轻声问。 本以为对方听不见的。 没想到少年一顿,然后抬手摘下了耳机。 友枝一僵。 “出来透气,”听到她的话,少年转过头,勾起眼睛,恶劣地笑了一下,“一个人不孤独么,小麻烦精。” “谢谢,不孤独,用不着。”友枝扭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没什么可看的。 秋天都快过完了。 树叶在掉。 马上要变冷了。 她托着下巴,这么想着。 少年歪头,无奈地扬了扬眉,抬手把耳机塞了回去。 “……” 没有再说话。 静默了一会。 有个外班的学生抱着一摞书走过,向他们投来好奇又诧异的视线。 “……” 友枝别过视线,继续把脑子放空。 她看了一眼手表,发现距离下课还有好久。 啊……有点无聊。 手里的漫画书也看完了。 正对的教学楼走廊的窗台忽然有只狸花小猫咪跳上来,小爪子挠着玻璃门,冲两人“喵呜”一声。 窗户上开了一个小缝,友枝勾勾手指,示意小猫过来,看着体型不小的狸花猫,身体一挤缝隙,居然真的挤进来了。 狸花猫灵活地跳下来,绕着两人走了一圈,长尾巴圈着友枝的小腿,仰头轻轻“喵呜”一声,似乎在求摸摸。 友枝看了看四周,张梅没出来。 她蹲下去撸了撸猫头,又把它抱起来掂了掂。 嗯,虚胖。 漫不经心地逗着猫猫,友枝偶尔抬眼,发现他正随意靠在绿色墙裙上。 少年垂着眼睑,睫毛很长,风吹动额前的黑色碎发,精致的眉眼看着很恬静。 就很像少女漫画里,那种清冷美少年。 如果不是性格太过气人的话……她这么想着。 对方忽然掀起眼帘看来,友枝见状立刻移开视线,低头继续撸猫。 没多久就觉得困了。 她靠在墙边,看地面刚擦过也不脏,索性坐了下来,闭着眼休息。 半梦半醒时,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友枝半睁开眼睛,把旁边的猫咪抱过来,依偎在怀里,又闭上眼,睡的迷迷糊糊。 祁凛从随身听的屏幕里抬头,发现那个少女已经靠在墙边睡着,他见状扬了扬眉,放轻脚步地走过去。 见友枝缩成小小的一团,怀里抱着只猫。 ……怎么在这犯困了。 但是现在过去叫醒她,绝对会被讨厌。 “……”他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漏风的窗户。 走过去,轻轻关上了。 看了看,发现她好像还是有点冷。 他啧了一声。 ……那个教导主任有点过分。 祁凛把外套脱下来,正要给她盖上,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关门的巨响,少女眉心轻轻一颤,似乎要悠悠转醒。 …… 他的呼吸瞬间就放轻了。 等了一会,友枝没被吵醒,她垂下脸,樱粉色的薄唇微张着,似乎在呓语着什么,“祁凛……讨厌鬼……” 他听到后,垂下眼睑,喉咙动了动,丹凤眼里有淡淡的失落。 祁凛把外套轻轻披在女孩身上,随后走到另一边,坐下来,安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估计是怕再被她讨厌。 安安静静一会,她忽然把身子歪向一边,有点滑落,睡姿不大舒服,看着不安稳。 祁凛一愣,只得起身走过去,半蹲下来,迟疑地想把她歪斜的身体掰正。 结果少女一下子把头栽进他怀里,睡梦中,自己寻了个温暖的地方,还很满意地蹭了蹭,然后就不动了。 “你……” 祁凛一下僵了。 喉咙一紧,耳朵根子红成一片。 第7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少年的身体一寸寸变得僵硬, 心跳忍不住加快,没来由地有些慌张。 她的侧脸贴着祁凛的胸膛,迷迷瞪瞪的, 两只手居然不客气地环着祁凛劲瘦的腰,身上盖着的外套稍微滑落。 他吓了一跳,连忙攥住她的手,想阻止,没想到少女皱起眉头,愣是挣脱掉了他,更加放肆地抱了过来。 “…… ” 脸庞贴近少年的胸膛,她寻了个舒服的位子,贴紧。过了过,似乎是觉得暖和了,这才满意地舒展开眉眼,露出舒舒服服的安逸表情。 祁凛一整张脸都泛起红色,两只手攥起来,压根就不敢动。 他红着耳朵, 等了等,然后试探着想要脱身, 结果又被友枝像抱枕一样揽得更紧。 “……”祁凛被她整不会了。 那只被忽视的狸花猫忽然仰起头, 看着眼前这两人的动作,歪头, 疑惑地“喵呜”了一声。 祁凛看它:“……嘘。” 猫咪不明其意,凑过来,小爪子开始踩女孩的小腿, 一边拉长声音:“喵——” “……”少女的呼吸变得稍重。 他见状, 赶紧把猫往外推了推。 【那边玩去】 祁凛从口袋里拿了个猫零食, 轻轻扔到远处。 猫主子得了吃的,这才走了。 他轻轻松了口气,稍微缓和了一直绷着的神经。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 随后祁凛垂眸。 ……这小麻烦精,睡着了倒是也挺好看的。 祁凛看着她的眉眼,他的呼吸骤然放轻。 少女的桃花眼阖着,毫无防备的睡颜近在咫尺,难得安静。 赐我狂恋 第105节 眼睫轻动,他略微凑近了一点看,发现她眼尾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不由得扬了扬眉。 友枝的呼吸声很重。 发丝垂落,散在他脖颈,痒痒的,微热的燥意。 祁凛之前不知从哪里听来一个说法,呼吸这么重,这样睡醒来之后会很累。 而友枝此时像是依赖着什么人的姿势,她紧紧揽着他的腰。 少年眼神复杂,唇瓣微抿。 半晌,他揽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轻轻带了带。 少女睡的安稳,随后呼吸变轻。 祁凛静静看着友枝。 醒来之后,会很生气地推开他吗。 ……最好不要。 但毕竟,之前自己太过分了。 良久,他伸手,轻轻放在了怀中少女乌黑的长发上。 然后祁凛动作缓慢而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 ……等发够脾气出够气之后,就快点接受我吧,小麻烦精。 他略微勾起唇。 —————— 在下课铃响起之前,他起身离开。 几秒过后。 刺耳的铃声响起,静了静之后,少女的耳边逐渐变得喧闹起来。 ……好吵。 友枝迷迷糊糊地醒来,抬手揉了揉眼睛,迷茫地看看四周。 随后记忆回笼。 哦……好像是她罚站在外面有点困,忍不住睡着了。 感觉身上很温暖,她疑惑地低头,发现身上有一件很熟悉的黑色薄外套。 她讶异地睁大了眼睛,这是…… 眼前忽然笼罩一片阴影,友枝抬头,发现是高秋佳,“秋佳。” 对方蹲下来,担忧地摸摸她的头发,问:“枝枝你冷不冷啊,我给你带了外套。” 她摇了摇头,“不冷,还好。” 不仅如此,她方才还睡得热乎乎的,很安稳。 友枝低头,黑色外套上是很熟悉的云荼白檀香,是属于那个少年的味道。 高秋佳也认出来,惊呼一声:“这是祁凛的外套吗?” 看着少女,她的眼睛随即变得很暧昧,“芜湖——” 哦莫哦莫,纯情男高这是开窍了? 友枝轻咳一声,忍不住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没什么别的,你别乱想。” “枝枝,嘿嘿嘿~”对方一脸“我磕到了”的表情,压根没听她说的话。 友枝垂眸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一时感到难为情。 忽然想起自己睡觉时有抱枕头和抱枕的习惯。 等等……她抱着的东西该不会是…… 想到这,她的心跳微快起来。 但想起来之前的事,她还是很气。 不过看在这件外套的份上,记仇-1好了。 —— 下午的时候,友枝和同学一起进行排球训练。 因为场地的争夺,她们和八班的人再次发生了摩擦,她的心情被搅得很烦躁。 放学的时候,友枝走在路上,忽然听到一条巷子里有动静。 她挑眉往里看,眉头顿时皱起来。 老熟人了——还是上次那几个职校的女生,她们手里拿着手机拍照,不断纠缠着梁田田和戴怡。 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一个瘦猴似的男生,流里流气,手挑着梁田田的下巴,口里说着什么,满脸的恶心猥琐。 梁田田拼命想躲开,却被对方掐着下巴,一双眼睛里含着惧怕的泪水。 “老子就喜欢泡赤锋的学生。” “躲什么啊,装什么纯,追你多久了,别他妈的作。”动手动脚。 戴怡死命推着他,满脸愤怒:“田田都说了不喜欢你了,你还纠缠做什么!你们到底讲不讲理啊!” 被一个染发的女生啐了一口,揪着她头发扇了一巴掌,狠狠推到墙边,“让你说话了吗?给我闭嘴。” 两个女孩被推搡、欺负,衣衫和发丝凌乱,甚至戴怡的脸上还有一道清晰的巴掌痕。 被这群人打的。 友枝见状,啧了一声。 “喂。”随后她淡淡开口。 “——放开她们。” 那群人闻声转头。 那男生看着她眼睛一亮,流里流气地说:“呦,哪来的小美人?” 他说着放开梁田田,走近几步,眼睛毫不掩饰在她身上打量着,眼神露骨,目光下流又恶心。 友枝觉得反胃。 “看什么看?我是你爹。” 扯开唇角,友枝冷冷地说:“再说一遍,把她俩放开,别逼我动手。” 有个女生闻言冷笑:“友枝,你他妈还挺狂?在这多管什么闲事。” 友枝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看她,问:“我就是管了,能怎么样?” “上次就警告过你,别惹我们,不然就要你好看。” 她启唇,毫不在乎地嘲笑一声:“我之前也警告过你们,别动赤锋的女学生,看来你们也没听进去。” 说着,友枝绷了绷指骨,神情淡漠:“屡教不改——怪欠揍的。” “我靠你个贱人在这逼逼……” 有女生想走过来,似乎要跟她动手,被另一个拉住。 “听说你跟祁凛吵架,还扇了她一巴掌?”那女生这么问。 眼睫动了动,友枝的神情淡漠。 另一个女生看着她说:“姜莱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有心思管闲事。” “我们先替她教训这丫头一下得了。”说着,她们就朝她围过来。 “友枝,你别管我们了……”梁田田含着泪说。 友枝见状,满不在乎地勾唇冷笑一声。 她随意把书包扔在一边,褪下腕子上的小皮筋把头发扎成马尾,指节揉了揉脖颈。 好久没打架了,正好试试。 而且心情也不好。 少女的唇角勾着无畏的幅度,掰了掰腕骨关节,无所谓地走上去。 正要动手。 “慢着。”那个男生忽然发话。 几个职校女生停下来看他。 “这样吧,你做我女朋友,咱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男生猥琐地问友枝。 yue了。 少女嗤笑一声。 “要打就打,费什么话。”说着友枝躲过一个女生挥来的巴掌,把她一脚踹到墙边。 另一个女生冲过来想扯她头发,刚碰上,友枝掰过她的手一拧,那人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另一只手也要打过来。 “挺喜欢扒人衣服?”她拽住女生的一头黄毛,扳过她的手,抬脚踹向她膝盖,绿头发的女生此时冲过来,手直抓向她的脸,友枝偏头一躲,女生长长的指甲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抓痕。 友枝立刻把黄毛女生提起来撞向她,那两人一同跌在地上。 梁田田和戴怡赶紧跑出来,站在友枝身后。 对峙着。 “最烦你们这些校暴者。”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薄绯色的唇角扯出一个狂妄冷酷的弧度,说:“我见一个打一个。” 剩下一个女生见状,吓得不敢动,她对着那个呆掉的男生吼,“陈勇,你还站在那干什么,快过来帮我们啊!” 叫陈勇的男生走过来,脸色阴沉。 对友枝说: “你还挺能打的,不过你一个女生打不过我,放弃吧。” 赐我狂恋 第106节 友枝看着他,毫不畏惧,甚至不屑地冷笑。 就在男生扬起手冲她打下来时,他被一块飞来的石块狠狠击中面部,踉跄着后退几步,歪过头去。 友枝下意识地回头。 巷子口,一个白衬衣少年插兜站在那里,手里随意抛接着小石子。 天边黄昏残阳,他眉眼间的神色淡漠,抬眸朝这边看来,目光野性而阴鸷。 陈勇捂着脸,对他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他妈的你敢拿石子砸我,你想死是不是!” 少年不屑地勾唇。 走近几步。 眼睛居高临下地扫视过来。 即使这少年还没说话,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危险气压。 陈勇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待看清楚那少年的脸后,顿时吓得直打哆嗦。 “祁、祁凛……” 第8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祁凛掀起眼帘, 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轻嗤一声,“呦,知道我是谁啊。” 他单手勾了勾肩上的书包带子, 眼神随意又懒散,仿佛刚才的野性从未出现过,漫不经心抬起丹凤眼,朝他看来。 陈勇被看得直冒冷汗,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凛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稀客。” 少年没说话,径直朝那个少女看过去。 看到祁凛,友枝眼底滑过一阵淡淡的惊诧,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撩了撩微乱的头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目光。 ……还在冷战中。 祁凛看到她脖颈处似乎泛起鲜明的一道红痕,神色猛然一凛,立刻大步走过来。 陈勇和那群职校女生都被吓了一跳。 眼前笼罩一片阴影,友枝抬头看到他, 霍然一惊,“你干什么?”祁凛走到她面前, 指节按住她肩膀, 兀自盯着她的脖颈瞧,抿唇, 神色变得森寒。 白玉的脖颈被划出一道破皮的痕迹,还微微渗着血。 “谁弄的?”他启唇冷冷地问。 这么生气做什么?友枝正觉得奇怪,“……你怎么会来?”还没说什么, 旁边的戴怡指着那个躲在后面瑟瑟发抖的绿头发女生, 说:“是那个人, 她划的!” 祁凛闻言,目光无温地扫视过去,那群职校女生被吓得立刻齐刷刷后退一步。 “你做的?”少年转头看向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冷的吓人。 绿头发女生吓得手都抖起来,一下子结巴了:“不,呃,我,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你们几个人刚才一起打友枝一个!真不要脸!”戴怡忍不住“tui”了她一口,她转过脸对祁凛说,“刚刚那个陈勇,还想占她便宜!祁凛你可别放过他!” 话音刚落,祁凛周身的气息立刻低了十八度。 梁田田和友枝在旁边都看傻了。 友枝沉默了足足三秒,没看祁凛,这么淡淡地说:“……虽然但是,她说的也没错。” ——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几个女生的脸立刻就白了。 少年听了,面无表情。 其余人汗毛直立。 ……众所周知,祁凛面上越平静,后果就越恐怖。 祁凛插兜看着那个女生,随后朝她迈步过去。 绿头发女生见状,顿时恐惧地叫起来,转过脸冲着男生吼:“陈勇,你个怂货,快过来帮我们啊!” “就是,你要眼睁睁看他教训我们吗,你还是不是爷们了!” 友枝噗嗤一下被气笑了,现在一个个跟被恶势力欺负的受害者似的,到底谁先动手的? 再说刚才那陈勇打女生、调戏女生时,他就是爷们了?什么狗屁逻辑。 陈勇被那几个女生一激,顿时涨红了脸,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拦在了祁凛面前。 少年停住,朝他挑了挑眉。 “那个……”陈勇嗫嚅着,表情凶恶,而说出来的话很怂,“就是,你能不能放她们一马,反正友枝也没被怎么样,就当给我个面子……” “你是什么东西,配我给面子?”祁凛淡淡地说,“让开。” 男生畏畏缩缩的,身体慢慢退开。 职校女生见状,开始大声咒骂他。 陈勇忽然吼了一声,抡起拳头朝少年袭击过来,友枝心头一紧,话刚要出口,“小——” 而祁凛眼眨也不眨,他甚至连身子都没转,早有预见地歪头一偏躲过拳头,擒着陈勇手臂往外一掰,一脚把他踹向旁边的墙壁。 “砰”的一声闷响,那男生像块肉饼一样甩在墙上,身体沉沉倒下,没动作了。 安静的如一只被锯了嘴的鸡。 祁凛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抬了抬下巴,一双丹凤眼里带着淡淡的不屑。 职校女生们开始变得分外惊恐。 他即将迈步走过去时,友枝忽然说了一句:“道歉。” 祁凛的脚步顿住,然后回头看她。 眼神复杂。 发现她正着对那几个瑟瑟发抖的职校女生说着。 视线锁定那个扇人巴掌的黄毛女,再扫过旁边的绿毛女,友枝启唇: “扇自己一个巴掌,然后跟她们说对不起。” 友枝淡淡地这么命令道。 几个女生闻声面面相觑。 发现在被祁凛淡漠地看着,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黄发女生赶紧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和绿发女生一起,咬着牙对她们说:“对不起。” 女生攥着手,被发丝遮住的眼睛里却暗含着恨意。 友枝看出来了,嗤笑一声,并不在乎。 余光看到少年望过来的目光,顿了顿,她转身走了。 那群女生们小心翼翼看了祁凛一眼。 见他没什么动作,赶紧扭身,全跑了。 梁田田呆滞一秒,赶紧追上那个离开的少女,“友枝同学你等等我,你脖子上的伤——” 祁凛看着友枝背影消失,插兜沉默地垂下眼睑, 戴怡眼路活,对方才这两个人一番眼神交流和表情的观察下来,她品出不少东西。 于是她直接问祁凛:“你喜欢友枝是不是。” 少年意外地掀起眼帘,看她一眼。 淡然承认: “是。” “她不理你,你是不是让她伤心了。”戴怡说。 少年眉头狠狠一跳。 下一秒对方吐出的话更扎心: “真想不到哇,你堂堂一个校霸竟然还不会追女生,那股打架时的野烈劲哪去了。” 祁凛一噎,脸色莫名阴沉了几分:“……闭嘴。” 戳中了呗。 眼前这少年性子那么拽那么傲,打架时以一敌十简直吊炸天,在喜欢的女生面前,还不是这么手足无措的。 风水轮流转呀。 戴怡心中对他实名嘲笑。 ……其实她是枝枝的粉丝来着,之前因为社恐又羞涩,戴怡一直不敢像高秋佳那样缠着友枝,为此错失了最佳的交友良机,每次咬着手绢看她们走过,羡慕嫉妒恨中。 戴怡摸着下巴想了想:“祁凛,为了感谢你今天救我们,我给你支个招吧。” 祁凛一听,挑眉看了看她。 “……什么招。” 所谓病急乱投医。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最后还是附耳过去。 ——随便吧,什么方法都行,只要那丫头别不理他了。 ……魂不守舍了都。 —— “草。” 姜莱一口水喷出来,眼睛里几乎要喷火:“你说什么?祁凛护着那个友枝还帮她出气,还揍了陈勇一顿?” 赐我狂恋 第107节 绿发女生点头如捣蒜,压抑眼底的嫉恨,故意添油加醋:“是啊,小莱,那女的真的可狂了,她还看不起我们,说下次再碰到一定要我们好看。” “就是,她还说我们贱,还打我们,说以后见一次打一次,小莱,你帮我们出出气啊。” 被姜莱斜睨一眼,冷笑一声:“我看你们不会是打不过,不敢惹,就故意过来激我吧?” 女生一僵,“不是的……我们真的是气不过才……” 话音刚落,姜莱就啐了她一口,“别在我面前说谎,真他妈恶心。” 黄头发女生吓了一跳,依旧按摩着她的肩膀,慢慢地说:“小莱,这些其实不算什么,我们能忍,但就是有一个事,不得不跟你说:我看到那个友枝敢给祁凛甩脸色,真就特别狂,对他理都不带理的,也不知道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姜莱的神色骤然一沉。 “不是说之前她还扇了祁凛一巴掌吗?有赤锋的学生偷偷看见了。”旁边人见状,也跟着添柴加火。 之前姜莱对祁凛的事时,就跟疯婆子一样,压根没什么理智的。 正好利用这一点。 果然姜莱在听后,手指骤然握紧,脸上乌云密布。 “是吗,”过了过,她轻轻冷笑一声,“她死定了。” —— 友枝有点暴躁。 谁知道一放学就被人堵在巷子口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约架。 生理痛让她一整天都情绪爆炸,萎靡不振,精神涣散。 现在友枝只想飞速奔回家里的床上躺尸,压根不想说话。 没成想她往左走,被少年拦住,往右走,又被他挡住去路。 最后他干脆张开双臂,轻轻松松挡住了整条小巷口,丹凤眼看着她,一眨也不眨。 “您有什么事?”看着面前的少年,少女抱臂,脸色淡漠。 两人不说话已经有一个星期了。 友枝觉得还能忍受。 ……腹部好难受,友枝的脖颈直冒冷汗,她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和他说话。 面前的祁凛破天荒地显得有些局促,被少女淡漠的视线锁定后,一张俊脸浮现出不自然的神色,然后他轻轻地说:“别生气了,好不好。” 少女眼珠平静,压根不为所动。 “借过。” 再一次被拦住之后,少女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爱纠缠的人。” 祁凛的睫毛轻动,轻轻地启唇:“你昨天没有理我。” 而且一眼都没有看我。 他昨天还失眠了。 她想了想,妥协似的: “那,谢谢你昨天帮我们,真的非常感谢,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生疏的语气。 少年心里一紧。 祁凛垂下眸子看她,半晌,轻轻地说:“我说的不是这个。” 少女深深呼吸了一口,抬头看他,脸色微白,语气很冲,“不是说了让我滚远一点吗?我滚了,现在你还贴过来干什么?” “……我后悔了,以后绝对不这样了。”他沉声说,目光落在她脖颈的伤痕上,想起自己口袋里准备的舒痕药膏。 “……所以,我们和好行不行。”他略微弯折下脖颈。 头一次,祁凛用这样缓和求和的语气和人说话。 少女的眼尾一挑。 友枝三番五次被他挡住去路,她小腹又实在痛得难受,然而现在跑也跑不掉,心中不免有些烦躁。 ……这都什么事啊,全都赶到一起。 “你后悔了所以我就要跟你说话?你说和好就和好?凭什么。” 她现在真的很难受,情绪不稳定,忍不住直接开口怼他,“什么逻辑啊,简直无法理解。我不想跟你说话,快让开,我要回家。” 说完就推开了他,友枝要抬脚离开的那一瞬,忽然被紧紧攥住了手腕。 “你到底想怎么——” 她下意识想甩开,不耐烦地回眸。 随后蓦然愣住。 因为此时,少年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正闪动着细碎的光。 破碎的,隐忍的,渴求的。 她狠狠一愣。 他直视着自己,那双黑色眸子里燃着难以言说的烈火,急切而惶急。 祁凛启唇,看着她,一字一句地: “……不是说要拯救我。” 他俯身凑近她,丹凤眼携千滔万绪,将语尾压低,声音低哑而沉,“来啊。” 救救我。 ……我需要你。 作者有话说: 摸摸委屈修狗。 第8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少女一顿, 无比错愕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一时都没说话。 不远处的巷子口,三双眼睛正齐刷刷看着友枝和祁凛那边。 那位外校混混们听了他的名字都要抖三抖的, 以阴沉乖戾不好惹闻名,祁·混世大魔王·狂拽酷炫bking·桀骜不驯·凛,此时执拗地攥着女孩的手腕,露出难缠执着的神色。 难得的坦诚。 祁凛直视着面前的少女,一张薄唇微抿着,这么说:“……救救我,好不好。” 那少年狭长的眼尾坠着惹人的绯色,看起来分外的惹人爱怜。 黑色大猫猫超厉害的眼神攻势+100 #赤锋高校颜王专业对口 …… 沈归京见状,冷静点烟:“谁出的这主意?” 高秋佳指了指旁边的女生:“她。” 编外人士戴怡此时无语地摊开手:“你们都不知道祁凛的那张脸才是最大的杀器吗?” 毕竟“颜狗枝枝“的称号可不是说说而已。 祁凛用上美貌优势,再加上死缠烂打,枝枝她肯定会心软啦。 高非在旁边贴着墙,探头探脑:“后面呢后面呢,他们咋没声了。” 被攥疼了,友枝微一皱眉, 下意识拍开他的手,“你耍流氓啊, 别随便抓我手。” 少年一顿, 眼底闪过略微受伤的神色。 她揉了揉手背,唇瓣发白, 觉得头晕,索性慢慢地蹲了下来。 好难受…… 友枝的意识变得有点模糊。 “喂,你没事吧?”少年俯下身, 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她往后倾了倾, 语气里有气无力的, “……你别说话。” 估计是看她脸色太过暴躁,少年真的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这么陪着她。 过了一会,友枝感觉稍微好点了。 “……消气了吗?”半晌,祁凛也跟着半蹲下来,直勾勾地看着她,这么问。 “……” “要是没消气,那就再打一下。”他伸出手背,挑眉示意她。 躲在暗处的高非见状,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啥啊,那个人是凛哥?我没看错吧。” 友枝也觉得诧异,抬头眯着眼看他:“你被鬼附身了?” 祁凛想了想,看着她,声音压低,嗓音温柔的不像话:“我是在哄你高兴。” “谢谢,不需要。”她顿时一噎,别过头。 这要咋哄啊…… 他啧了一声,无奈地挠了挠头发。 然后祁凛凑近了点,似乎还不打算放弃。 少女有些不耐烦地:“你能不能别再……”话音还没完,她的袖子被拉住了。 抬头。 赐我狂恋 第108节 眼前少年漂亮的丹凤眼闪着细碎的光芒。 比刚才还要好看。 祁凛看着她,眼神破天荒显得可怜,一字一句地轻轻说:“之前是我错了,不该那样说话,我心里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他似乎从没做过这种事,有些不自然,顿了顿,却像豁出去似的,漂亮好看的丹凤眼轻轻眨了眨,显露出绯色的盈盈水光,长长的眼尾微红,简直我见犹怜:“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原谅我吧,友枝,友枝妹妹,大小姐……枝枝。” “……” 高秋佳一脸我磕到了的表情:“呜呜呜,我好像感觉到了偶像剧的氛围,妈的,祁凛真的好会啊。” 平时对外人是凶狠超级野超级a的大狼狗,今天在枝枝面前求摸摸求原谅,简直是又乖又漂亮的撒娇小奶狗。 她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 沈归京抱臂,赞同地点了点头,“雀实。” 他们很期待女孩会有什么反应。 会心软吗? 少女听了神色一怔,紧接着有些不可置信。 “……别整不值钱这出,我不care。” 友枝的唇动了动,最终说出直女发言。 祁凛:“……” 不远处的扒头四人组:“……” 过一会没声了。 等友枝抬头看过去,顿时僵住了。 祁凛还没走。 不仅如此,他的眼睛红红的,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一只委委屈屈的小狼狗,就算被一次次地无情拒绝和推开,硬是站在她面前,不走,一句话不说,一副求原谅的执拗样子。 ……又像是一只被遗弃的猫猫,朝他露出可怜的眼神攻势。 友枝忍不住开始幻视。 要是再被说一句,这少年的眼神估计会更可怜。 而且她也别想走。 感觉他好黏人啊…… 嘁,之前这小子不是还挺拽挺傲的吗,高冷乖戾又生人勿近的。 不是说自己不需要拯救吗,现在又可怜兮兮的给谁看啊……真是,有两副面孔的坏家伙。 少女看着他那双泛着红的眼睛,唇动了动。 她好像头一次看他露出这种表情。 ……算了。 大概是祁凛从小到大就没怎么被人关心过,所以对于别人的善意,他总是怀疑,才防备性地推开来确认的缘故。 这样的孩子应该一直都很孤独。 友枝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顿了顿,思考之后,她决定跟他说实话。 她起了逗弄的心思,想顺便看看他听完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于是少女眯起眼睛,纤细的手指朝他勾了勾,示意少年凑近一点。 然后她对着祁凛的耳朵说:“我,生理期,现在。” “……”少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维持着表情呆在那里。 “……所以你真的很不会挑时候,笨蛋。”她说完,分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现在肚子……很痛?”少年略带迟疑地开口问她,表情有些不自然,耳根隐隐发红。 友枝已经麻木了,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反正不大舒服。” “所以,不要在现在跟我说话求和好,我脾气差会怼死你的。” 话音刚落,眼前忽然飞过一道影子,友枝定睛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已经不翼而飞。 友枝:? “祁凛……”四处看了看,还没反应过来,祁凛又迅速闪现在她面前。 他手里还拿着一杯热奶茶和几个暖宝宝贴。 然后少年轻咳一声,把它们递给了她。 “……” 这一套行云流水直接看傻了友枝。 也看傻了躲在后面的沈归京、高氏兄妹还有戴怡。 ……啥玩意?刚刚那是什么东西迅速飞出去又飞回来了? 友枝目光呆滞看着自己手里被塞进来的热乎乎的奶茶和暖宝宝贴。 感受到她诧异无比的目光,少年轻咳一声,把脸庞埋进外套领子,祁凛红着耳朵,声音闷闷地从里面传来,“我听说女生在这个时候……需要保温。” 友枝一愣,心里忽然滑过一道淡淡的暖流。 “谢谢。”半晌,她轻轻地说。 她以为这就完事了。 没想到祁凛红着耳朵,顿了顿,他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什么粉粉的东西,抿了抿唇说:“我刚刚问了店员,她说你也需要这个,就买了卫生……” 话没说完被友枝一把捂住嘴。 “……” 啊这。 不能,至少不应该…… 迟来的羞意顿时从心口涌上来,友枝的耳朵红的几乎要充血,“别说了别说了……我原谅你。” 他听了,一双丹凤眼里很快跃上欣喜,唇瓣轻动,“真的?” 少年的薄唇就此轻轻擦过了她手心,略微湿润的触感。 友枝立刻触电般收回手。 两人一怔,同时脸红,不看对方。 “……” 她轻咳一声。 ……简直别扭死了。 不过,这人脸红时……很可爱。 她又想画画了……祁凛那个红着眼尾求摸摸的可爱表情就很不错……不如哪天就忽悠他当自己的模特吧,露腹肌的那种。 友枝想了想,说:“虽然但是,我现在还是有一点点生气。” 祁凛先是一愣,随后立刻问:“那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很晚了,”友枝走过去,轻轻点了点他修长的的肩膀,游刃有余地说:“送我回家。” ……很新奇的体验。 两人好像很少像今天这样并肩走,因为没机会,而且还一直在冷战。 之前她因为怕黑,晚上就偷偷跟在祁凛的身后走。 她吸溜着热奶茶,咬着红糖啵啵珠,评价道:“这个的味道还不错。”热可可味的,不是很甜,好喝。 看来祁凛这家伙很清楚她的口味嘛。 街边两侧树的叶子被风吹动,发出婆娑声响,两人走过车水马龙的主干道,祁凛盯着不远处的车辆,丹凤眼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很快进了小区,到家了。 友枝刚回到门口,门忽然开了,门里,围着围裙、笑眯眯的友娜乐呵呵地看着自家闺女和祁凛,“回来了,还带了小凛。” 祁凛跟她问好。 友娜点了点头,微笑着冲祁凛说:“小凛就在这阿姨这里吃饭吧,菜马上要好了。” 祁凛一愣,唇动了动。 “谢谢阿姨,不用了,我现在还不太饿。”话刚说完,祁凛的肚子立刻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少年的脸庞微红,不由得轻咳一声。 “……我先回家了。” 友枝立刻打断他,“我都饿死了,我妈都说了那就别墨迹,赶紧进来,一会菜都凉了。” 说完她拉着他的手径直走进去。 祁凛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被少女握着的手,心脏忍不住跳起来。 作者有话说: 恭喜纯情男高获得原谅() 接下来就是暗戳戳暧昧+打直球 第8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晚饭是炖菜和红烧肉, 闻着香喷喷的。 母亲把油脂炸出去很多,因此很香,并不油腻。 赐我狂恋 第109节 友枝吃的津津有味。 友娜给少年夹了块肥肉相见的肉, “小凛多吃点,长身体。”她分亲切地说。 “谢谢友阿姨。”祁凛道谢,夹起来一口口吃掉,吃相很斯文。 友枝轻轻咬着筷子,看了看妈妈,忍不住抬眼无语地看他。 哼,男人,变脸真快。 瞧瞧现在这副乖巧男高的样子,任谁能想到这是一个曾经打遍街头巷陌无敌手、把人按在地上揍、乖戾野性阴鸷的不良少年啊。 友娜这时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嘴巴翘成挂油瓶的茶壶是要干什么。”那意思是:不是你自己说要帮助人家的吗。 友枝无奈摊手,“啊对对对,我自己夹。”说着,精准地夹起一块色泽漂亮的红烧肉。 ……哼,干饭重要。 ———— 吃完饭后, 祁凛被笑容慈祥到有些恐怖的友枝母亲推进了服装设计间,充当她新设计的衣服都衣架子和模特。 洗完头发, 友枝趿拉着拖鞋, 拿着被可乐推开设计室的门,坐在沙发上啪叽啪叽吃着薯片, 在旁边看着祁凛被友娜左右摆弄、细细打扮。 就这么看了看。 ……好乖哦这人。她想。 友娜最近的设计是一套贵族学校的学生制服,银白色纽扣,缎面简约白衬衣, 略收紧的腰线设计, 简洁流畅。 肩上披着黑色制服外套, 祁凛随意站在那里,眉眼轻而淡漠,制服西裤勾勒出他修长漂亮的长腿。 母亲用的是上好的面料,在落地镜前,黑色低奢的西式制服包裹着少年修长挺拔的身体,他用指节随意松了松长领结,掀起眼帘,神色淡漠又随意。 漂亮的衣服衬人,帅气的人也衬衣服,两者相得益彰。 这少年往那一站,就很有味道。 就跟某个校园文男主似的,随便漫不经心的一个眼神,似乎就能把那些小闺女儿迷的不要不要的。 友枝咬了口苹果,脆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咽进喉咙。 她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祁凛。 宽肩窄腰,比例优越,模样生的又俊。 ……嗯,满意。 虽然这少年性格拽的二五八万的,但是他真的美貌啊。 ——她才不会承认,是友娜看到她画的那幅画之后,才把祁凛拉过来试衣服的。 听妈妈说,她姥爷年轻时也是全镇里数一数二的俊俏小伙。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友家的颜狗思维其实是一脉相传(……) 理好少年的衣褶,友娜退后一步,很满意地看了看他,握拳击另一只手的手掌:“我就说,果然很合适。” 祁凛不经意一抬眸,发现友枝正坐在一边沙发上,饶有兴致且直勾勾地打量他。 身子一顿,不由得别开视线,随后少年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太灼眼了。 让人在意。 友枝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此刻脑补了什么,她起身,兴致勃勃地跟友娜说:“妈,你有时候设计女式的制服吗,我也想试试。” 友娜听后有些讶异,“有,但还没有完善好。”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试衣服。 “好吧。”女孩耸了耸肩,忽然想起什么,顿时嫌恶起来:“……要是我们学校的校服长这样就好了。” 他们现在的校服真的很丑,越改越丑,什么鬼东西。 友枝突然想吃草莓,去冰箱里拿出来,洗了一小盆。 回来时,友娜正跟少年坐在沙发上聊着天。 友枝走到旁边坐下,一时插不上什么话,就这样随意打量他。 随后她更加震惊。 祁凛跟被人按了什么开关似的,一整个晚上都是乖乖巧巧男高中生样子。 规矩,礼貌,少年认真听着友娜说话,完全没有之前那副吊炸天的厌世淡漠的样子。 她揉了揉眼睛,一时感到不可置信。 就听友娜问:“最近感觉怎么样?听说小凛你是一个人住,即使是男孩子在外也要小心。” 祁凛乖巧:“嗯。” 友娜:“觉得今天的晚饭还行吗?” 少年:“很好吃,谢谢阿姨款待。” 友娜听了,露出很慈爱的笑,“这孩子,客气什么,”又想起来什么,“对了,小凛同学,你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呀,顺便帮阿姨监督一下小枝,她经常偷懒的,周六日还赖床,作业还总是等到周末晚上才做。” 被揭底的女孩捂着脸,顿时一阵脸热:“妈,您真是我亲妈。” 而且,到底谁监督谁啊。 吊车尾的明明是她眼前这位好不好…… 没想到祁凛居然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好,阿姨,我会的。” “……”她顿时靓女无语,往嘴里塞了一个草莓。 友娜看她一眼,无情地把草莓盆拿了过去,招呼少年:“来,小凛,吃草莓。刚洗的,特甜。” 少年笑了笑,拿过一颗:“谢谢阿姨。” 被拿走草莓的友枝顿时哽住:……呜呜。 失宠了。 “妈,这衣服真的好好看,我想穿去万国大道拍照片——” 她看着母亲设计的制服初版,这么说。 “现在到那里不好看,等开春吧,到那时候花都开了,拍出来好看。” “……可是到那时候还要好久。”起码要过一个冬天。 友枝无奈地放下,忽然想到什么,指了指旁边的少年,“那到时候,我要他和我一起去。” “你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啊。”友娜这么说。 于是友枝轻飘飘看了祁凛一眼,问:“你愿意不?”敢不愿意。 祁凛挑了挑眉:“好啊。” ———— 送他走出去的时候,少女抱臂,微微眯眼说:“今天够乖的你,祁凛。” 他正插兜慢悠悠下楼梯,闻声,祁凛回过头静静看她。 那双丹凤眼在月色照耀下,显得无辜而漂亮。 友枝一顿,随后清清嗓子,说:“吃了我们家的饭还有草莓,你以后不准再捉弄我。” 少年轻轻挑了挑眉,随后懒散地说:“我尽量。” 友枝:……(小猫咪脏话) 他随意抬手,跟她告别:“走了。” 女孩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的身影隐在不远处的街角。 ———— 晚上十一点,万籁俱寂。 友枝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刷完牙,美美上床睡觉。 而祁凛却始终辗转反侧。 他毫无困意,直勾勾看着天花板,出神。 女孩的笑靥不断在眼前浮现,哭红的鼻子和珍珠一样滚落脸颊的眼泪,生气的时候,她整张脸都会红起来,气咻咻地看着他。 ……在捉弄人的时候,少女好看的眸子里透着狡黠和得意洋洋。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几乎全是友枝。 甚至脑海里还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什么东西…… 少女哭起来的时候很娇媚的模样,红着的脸,像是刚熟的水蜜桃。 …等等。 意识到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少年的脸庞瞬间爆红了起来,周身也变得黏腻燥热。 不行不行不行…… 唇舌间溢出羞恼的低语,祁凛无比暴躁地转了个身,猛地把被子掀过头顶。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良久,慢慢抬起头,重重地呼吸一声。 ……要命了。 好像在对她着迷。 ———— 下午的体育课之前,一个消息忽然传来,据体育老师的安排,今天的体育课上女生有八百米跑的体育测试,男生有一千米跑的体育测试。 体育测试要记真实成绩,很严格,而且不及格的人以后还要重测。 消息一出,整个走廊里的班级哀嚎遍野。 “我靠,怎么这么突然啊……爷麻了。”——这是不能接受现实的。 “啊呀,我真的不想跑,怎么这么突然啊,好讨厌……”——这是忍不住开始抱怨的。 “别抱怨了,不是说上上个星期就要考的吗,都拖到现在了,没办法。” 赐我狂恋 第110节 “爱咋咋地,跑完就万岁,管他呢。”——这是准备直接摆烂的。 女生们呜呜地表示抗议,都变得没精打采的。 特别是友枝。 课间休息时,沈归京过来找祁凛,发现少年坐在座位上,托着下巴,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坐在窗边的少女。 他顺着视线好奇地看过去,发现那女孩此时一副灵魂被抽离的模样。 而且自从知道下午要体育测试之后,这孩子就这么恹恹地趴在桌上,一直没什么精神。 “杀了我,就现在。” 声音从嘴里嘶哑地发出来,少女说完,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她的眼神绝望而幽怨。 沈归京对此缓缓:“啊,这么夸张?” 祁凛转着笔,语气淡淡地说:“她好像一直不爱运动。” 除了大课间以外。 之前也没看到她总是锻炼或者跑步。 小麻烦精大概是体力不大行。 女孩一副流泪猫猫头的模样,试图做最后挣扎:“可以不跑吗,我生理期刚刚过啊呜呜呜……” 高秋佳闻言,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不行啊枝枝,反正早晚都要跑的,不如早点跑完结束。” “……已下线。”友枝听了把头啪的一声抵在桌上,自闭状态中。 毁灭吧。 祁凛见状,掀起眼帘,纤长的眼睫颇为好奇地动了动。 ……这丫头,就这么抗拒体育测试吗。 想了想,他心中变得在意了起来。 ……那一会就稍微注意她一下好了。 ———— 到了下午,主课上完,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教室了 “下课了,枝枝走吗?一起去操场。”高秋佳戳戳女孩的手背。 “嗯……”少女答的有气无力。 过了一会,友枝这才慢慢悠悠站起来,垂着眼睛,神色像一只被霜打了的茄子。 第8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真的很抵触跑800米。 她爆发力强, 但体力却差,不喜欢这种这种磨应人的剧烈跑步运动,因此一直都很抗拒。 对于打排球、羽毛球、网球, 她都可以,但就是不想跑800米。 拿着水杯走出教室的时候,友枝一抬头,发现那个少年插兜靠在走廊上的窗边,黑发熠熠,精致的眉眼被阳光照耀而显得柔和,身边是说说笑笑的同伴,他偶尔说一句,漫不经心,接着随意朝这边望过来。 少年的丹凤眼落在她拎着水杯带的指节上,顿了顿,等友枝走过身边时,他忽然开口对她说: “小麻烦精。” “跑前别喝太多水。” 她听了,讶异地扬了扬眉。 “……哦。” 这一句话, 惹得旁边几个男生都在回头看她,偏偏祁凛还不加掩饰, 直勾勾地看着她。 友枝的耳朵一热, 别开视线,抓着高秋佳的手, 匆匆忙忙走下楼。 因为上体育课的同时有好几个班,为了避免撞道和不必要的受伤,学生们被分成几波。 女生先去测仰卧起坐和坐位体前屈。 两个班的男生此时热完身, 纷纷聚集在起跑线前, 先跑1000米。 女生们则围在操场旁边, 做着仰卧起坐。 随后就听不远处的清脆哨声响起,女生们抬头,见第一波男生们乌乌泱泱地跑了起来。 跑步人员们姿态各式各样,有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的,有稳稳占据在中间位置的,有不紧不慢地缀在队伍后头跟着的,也有跑的踉踉跄跄、开跑没多久就扭了脚不得不下场的。 看别人跑步的时候,还没跑的那一队总是心情无比忐忑。 友枝心不在焉地排着队,在女生堆里站着,莫名有些紧张。 她心里胡思乱想着:一会要是跑不动了,很狼狈趴在地上起不来,该怎么办。 毕竟之前哪次跑800米,她都挺惨的……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平时缺乏锻炼,回去之后四肢会疼好几天。 ……就有点慌。 她抿了抿唇。 忽然,身侧的女孩子忽然压低了声音,看着赛道,正很兴奋地议论着什么。 ……? 友枝不明所以,疑惑地抬头,看了过去。 现在已经是那群男生一千米跑的最后一圈了。 很多人渐渐体力不支,速度逐渐变慢下来。 甚至到后面,有些人直接开始走了。 阳光倾泻,友枝抬手挡住,微微眯起眼睛这么看着,所以那个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是…… 随后少女的眼神一顿。 就见刚才还慢慢悠悠地缀在队伍最后面的丹凤眼少年,此时忽然开始加速。 他和周围几乎累得不行、脸色发红的其他人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祁凛面色如常,这么一大圈跑下来,他丝毫不喘,脸色只是微红,简直稳得离谱。 白色校服衬衣下摆被赛道上的微风吹得纷扬向后,一段紧实窄俊的腹肌若隐若现。 女孩子们肆无忌惮地看着,脸红心跳。 少年身形高挑,步伐稳健而有力,他很快就超过了身边一个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男生,向前悠哉地奔去。 姿态不急不缓,神色分明是游刃有余。 有人看到他逐渐反超,卯足力气想加速,结果还是被远远落在后面,任凭怎么加速也没法追赶。 ——简直是鹤立鸡群。 祁凛轻轻松松第一个冲过了终点,计时的同学低头看了一眼,3分05。 好他妈强…… 当事人则姿态随意淡然,走下台阶,扭开瓶盖喝了口水,精致细腻的喉结上下滚动,有晶莹的水珠坠在少年黑的纯粹的发丝上,再悄然落地。 他随意扯开衬衣领口的白色扣子,露出一小片漂亮的胸膛。 友枝咽了咽喉咙。 控制不住地移开了视线。 她忽然感觉……有点渴。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忽然叫她:“友枝妹妹。” 友枝吓了一跳,一回头发现沈归京站在自己旁边,看着她露出很暧昧的柴犬笑容,她眉头一跳,有些结巴,“干、干什么,你吓我一跳。” 对方看了看她,然后高深莫测地笑起来,“没什么。” 男生们测完,很快到了女生开始测800米的时候。 即使再不情愿,也得跑。 友枝站在起跑线上,摆好姿势,随着一声哨响,她奔出去。 …… 友枝坚持跑完两圈,冲到终点,两腿发痛,剧烈的疲惫感涌上脑海和四肢百骸,踉踉跄跄地来到绿地操场里面,刚要坐下,就听体育老师在后面怒吼:“别坐下,容易休克,起来走几步!” 她嘴巴和鼻子一起呼吸,喘气,身上全是汗水,几乎湿透了衣服。 她走了几步,腿一软,一下子跌在塑胶草坪上,单手撑着地,努力地缓着气息。 好难受…… 早知道跑完会受罪,但没想到这么要命。 思绪乱成一团时,眼前忽然笼罩一片阴影,是他吗? 友枝努力睁开眼,站着的人是沈归京。 对方在她面前半蹲了下来,轻轻摸了摸友枝的头,问:“妹妹,你没事吧?” 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心中涌上不知道是失落还是什么,脑子乱七八糟的,索性再次闭上眼,胸膛一下一下起伏着,唇色微白。 沈归京看着她的神色,关切地问:“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然后努力直起身子,站了起来,“不用了,我自己能走的。” 她飞快看了一眼四周,之后收回视线。 体育课之后就连着大课间,因此学生们都留在操场上休息,而友枝实在是没力气,身体发软,再待下去肯定更不行,和体育老师打好招呼后,她就先溜走了。 友枝慢腾腾地移进教学楼,抬头看着上面的一层层楼梯,忍不住吐出一口仙气。 手搭在栏杆上,仍然觉得腿软,她压根没力气往上迈步。 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坐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友枝以为是前来巡查大课间出勤率的教导主任,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她心里顿时一阵累,转头刚要说什么,“我不是故意逃大课间……” 赐我狂恋 第111节 没想到下一秒,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少年修长有力的手臂提起自己的膝盖弯,把她轻轻松松地拦腰抱了起来。 “你……”友枝一下子惊呼。 停顿几秒,她定了定神,说:“……抱我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你确定?” 对视一眼,少年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唇角恶劣一弯,随后作势要松手。 友枝被吓了一跳,连忙勾住他的脖颈,恶狠狠地贴着祁凛的耳朵说:“你要是敢松手我就鲨了你。” “脾气还够大。”祁凛轻轻嘁了一声,随后抱着她,迈步走上楼。 “抱紧了,不然掉下去不负责。”他掂了掂她,酷酷地说。 女孩子轻轻“切”了一声,松松揽着他脖子,脸庞时不时擦过祁凛的肩膀。 少女乌黑的发丝散开铺在少年紧实胸膛和脖颈,随着上楼迈步的动作,滑过一阵微微的痒意。 她挨的近,因为怕掉下去,抱的略紧,白皙纤细的手指冰凉地贴在自己的后颈上,“……”祁凛没来由觉得一阵耳热,面上却依旧故作镇定。 ……她好香。 祁凛的眼睑微垂,喉咙轻动,抿唇。 是吃糖了吗,这小麻烦精身上有很鲜活的草莓甜味。 友枝忍不住东张西望,紧了紧勾着脖颈的手指,话里有点担心:“话说,张梅不会来这边吧……” 结果她话音刚落,二楼的走廊那头立刻传来女人暴躁的怒吼,“你们几个为什么不去上大课间!太无法无天了,都给我到外面罚站去!” 友枝顿时抖三抖,冷汗直冒。“……” 要是被这女人发现,那就真的麻烦死了。 她连忙指挥祁凛,“快往上走,避开她,快快快。” 没想到少年听了恶劣地勾唇,他故意慢吞吞地迈步。 眼瞅着张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见状急得要死,扑在身上拿拳头空锤他,一边压低声音,“你倒是快点啊……” 她急,祁凛又故意逗弄她:“没事啊,大不了一起挨罚。” “…谁要一起挨罚,你快点啊。”她怒。 皮够了,少年勾唇一笑,将长腿一迈,抱着她迅速走上去,正好躲过了楼下女人的巡查。 到了安全地带,友枝这才舒了口气,忍不住抬手锤他一下,分外无语地问:“我说,你皮这一下就很开心?” 祁凛唇角勾起愉悦的幅度:“是挺开心的。” 她听了气鼓鼓地抿唇,松开勾着少年脖颈的手,开始挣扎起来:“放我下来。” “不累了?”祁凛略微松了力气,这么问。 “……哼,反正不用你。”她跳下来,一瞬间腿软,强撑着站好,友枝看他一眼,然后转身往教室里走。 教室里太过闷热,待不住,于是友枝拿了水壶接好水,打算走到凉快的走廊里,靠在墙边喝。 出来时碰见祁凛,两人差点贴面,彼此都尴尬,略微绯了脸。 友枝:“干嘛?” 少年垂眸,兴致盎然地瞅着她,从薄唇里轻飘飘吐出三个字,“换衣服。” 友枝听了这话,视线不由得落在他身上微湿的校服衬衣上,眼神轻微游离。 应该是刚刚擦过身体,少年宽肩上搭着一条半干的毛巾。 哦也对,换衣室在楼上,离着这里稍微有一点远。 于是友枝让开,少年走进去,合上门扉的前一刻,朝她看过来,轻飘飘地说:“我不锁门,不要偷看。” “……谁会看啊!”女孩炸毛。 祁凛关门进去。 剥了块草莓糖扔进嘴里,在舌尖绕了绕,甜丝丝的口感充斥了口腔。 女孩抬头,咬着糖块,漫不经心地看着屋顶。 窗外的日光正盛。 不远处的操场传来热闹的音乐声音。 她思绪飘忽,仰头喝了口水,顺着糖块滑过喉头,并没注意。 结果不小心被呛到了,友枝忍不住咳了两下,喉咙里却开始发痒。 “唔……” ——其实也不是痒,而是她的喉咙好像被喝下去的冷水给刺激到了,泛起异样。 她捂住嘴巴,低头,似乎因为刚才剧烈运动以及大量饮水而触及到了什么,就不停地咳嗽。 一声一声,根本止不住。 眼底泛起生理性眼泪,她靠着墙坐下来,越咳嗽越无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已经难受到感觉要交代在这了。 咳得昏天暗地,友枝顿觉眼前一黑。 旁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来的祁凛不经意低头,看到了女孩此时的样子。 他眉头一皱,立刻快步走过来,按住少女的肩膀,“你怎么了?” 友枝还在咳嗽,胸腔里有股说不上来的难受,喉咙里像塞了把雪,少年干脆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看着她涨红的脸,目光显露明晃晃的担忧。 她的指尖揪着男生的袖口,手捂着嘴巴抬头看他,泪眼盈盈。 她咳得愈来愈厉害,几乎抑制不住,少年忽然掰开她的手,“呼吸。” “努力忍一忍,咽一口唾沫。”他说。 祁凛知道这是什么症状,之前因为在某次极限运动中不慎过了力,喝了风,喝完水他也这么剧烈地咳嗽过,像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似的。 少女却怎么也止不住咳嗽,泪花闪烁,咳嗽的几乎要没力气了,他干脆伸手捂住了她的唇。 “唔、”友枝下意识想躲开,他索性把人揽到墙边,一只手撑着墙,另一只手的手心紧紧捂着她的嘴巴。 不行,小麻烦精再这样估计要晕过去了。 他凝眉紧紧看着她。 “友枝,呼吸,努力克制住,不要说话。” “乖,快呼吸,好孩子。” 祁凛看着眼前涨红着脸、泪眼朦胧又很难受的少女,索性俯身凑近了些,在她耳边轻声这么说着。 “放松,别绷着,乖一点,照我说的做。” 友枝剧烈地喘着,耳边是少年温热的呼吸,带来淡淡潮湿的痒意。 她身子略微一抖,抬头无助地看着他,长长的眼睫毛坠着晶莹的泪珠。 少年掌心的温度很热,牢牢捂着她的嘴巴,渐渐止住了友枝那种几乎要把肺咳出来的剧烈咳嗽。 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眼底氤氲淡淡的水光,少年平静灼灼看着她,目光似乎要将她全然笼住。 友枝忽然想起,她今天好像涂了唇釉…… 少年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他的掌心已经是一片透明的潮湿。 濡湿了友枝唇釉的粉色,还有她口里含着的那块草莓糖渍。 友枝张口,一下一下喘着气,湿漉漉的眼底还有未褪去的迷茫,“……” 少年低头在看刚才捂着她嘴巴的手掌。 然后抬头,安静地看向她。 友枝心脏快到几乎要蹦出来,恢复过来,骤然咬紧唇。 她已经无暇羞恼或是顾及什么了,轻轻推开少年,站起来飞快地跑回教室,背影莫名有些狼狈和落荒而逃。 过了几秒,少年起身,走到洗手池边上。 他抬眸随意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把手放到水龙头下,指节刚要拧开。 却又停住。 祁凛张开手,看着自己掌心上晕染着少女的唇釉。 粉色的,隐约带着草莓的异香。 少年寒鸦般的眼睫轻轻动了动。 …… 鬼使神差的,他俯下头,缓缓地把掌心凑近自己唇边,然后轻轻地舔了一下。 猩红的舌尖湿润,他唇舌里染上了草莓糖果和少女唇釉的微香。 细致的喉咙轻轻滚动,似乎在回味。 …… 祁凛抬眸,看着面前镜子里的那个少年。 漂亮的丹凤眼底微暗。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一瞬油然而生的欲望。 ……他想要更多。 第8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觉得自己乱了。 上课的时候, 昨天下午那个走廊里的场景忍不住涌入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在眼前。 赐我狂恋 第112节 友枝闭眼,羞恼又紧张, 心脏忍不住加快狂跳。 那天离得很近。 被少年紧紧捂住嘴巴止住咳嗽时,她口腔里还有未化开的草莓糖渍,收回时,好像沾染在他的掌心,还有自己的……唔。 鞋子里的脚趾忍不住收紧,女孩骤然抿唇,下了课她一下子趴在桌上,把头埋在翻开的书本下,长长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总感觉…… 好羞耻…… 乱七八糟想着的时候忽然桌角被人轻轻踢了一下,“谁啊——”友枝扭头,心脏差点骤停,直起身子。 祁凛单手插兜随意站在她面前,“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她移开视线,脸颊微热, 不看他。 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害羞的……她忍不住腹诽着。 少年看着她飘红的脸颊,挑了挑眉, 然后随意说: “跟我去个地方。” 坐在祁凛骑的单车后座上十五分钟, 友枝来到镇子边上的那一大片金黄色的稻田的附近。 粮食接近收完,天龙里的水已经排完干涸了, 稻田上面,每隔着几步就垒着一块金黄的方型稻草垛,还有一小片未收的稻穗, 在微寒的清风里摇摆。 单车在一块空地上堪堪停住, 随后祁凛扭头, 对少女说:“到了。” 她松开抱着他腰的手,轻轻巧巧地跳了下来,随后友枝抬头,看着眼前旷远的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稻田,还有其上晴朗的日光。 清凉的长风把地上落木叶子吹起,她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睁开眼,只觉得心旷神怡。 她上次跟着他来这里,好像还没有这么好看。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稻田的前面不远就是邻镇的一个小集市,听到沉闷的柴油车引擎响后,友枝抬头看去。 就见从那条窄窄的土路上,戴着草帽的镇民缓缓开过来一辆轰隆作响的“狗骑兔子”。 这种车在津北郊区的镇上经常看到。 等他他把车开近了,友枝看到这辆农用柴油三轮车的露天后备箱的列柜里插满了五彩斑斓的“蜈蚣”“孔雀”“齐天大圣”还有“花蝴蝶” 友枝见状,眼睛顿时一亮。 “是风筝,诶,我要放。” 她说着走前一步,朝那个开车的镇民招了招手,扬声说:“大叔,您稍微停一下,我挑挑风筝。” 车停了,走过去,女孩的手指在风筝桶里轻轻吧啦着,仔细挑拣着自己觉得好看的风筝图案。 少年在旁边看着,见友枝一脸兴致勃勃,忍不住笑她,“幼稚鬼。” 友枝朝他吐了下舌头,左挑右挑,最后挑出一个有着长尾巴、颜色火红斑斓的金鱼锦鲤,觉得很不错。 “这个多少钱?”她问。 “20。” 她看了看,随后掏出手机,打开正要付钱,“叔叔你开一下收款码。” 镇民闻言,很憨厚地挠了挠头,“我赶了一天集,现在手机没电了,那啥,你有现金吗?” 友枝僵住。 ……她没有带零钱。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友枝诧异抬头。 祁凛掏出硬币付给他,“狗骑兔子”轰隆隆地开走,友枝站在原地捏着漂亮风筝,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说:“我回去把钱还给你。” 少年神色淡然,“不用,回去请我喝奶茶吧。” 她轻轻哦了一声,随后把风筝外面包裹的一层塑料膜解开,随后站到风大的地方,捏着风筝线倒了好几下,准备把它放开。 …… …… 折腾了好几分钟。 她额头开始冒汗。 ……? 怎么,这风筝飞不上去。 友枝扽着长长的线,助跑,抬胳膊,好容易把风筝飞起来,结果不到一会就又栽倒了下来,重复两三次,大红锦鲤摇摇晃晃,时不时一头倒在地上“吃土“。 杆上缠绕的风筝线越来越少,线落了一地,女孩一下一下拽着,结果她越倒线,风筝就越起不来。 友枝有点着急,纤长的指尖扯着风筝线,她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原本放风筝的兴奋感也被浇灭了大半:“怎么回事……” 祁凛一直站在旁边,抱臂静静地看着她。 最后是实在看不过去,少年轻轻啧了一声走过来,“废物点心,给我。” 友枝:“……你才废物点心。” 他拿过她手里已经乱成一团的风筝线,熟练地收线几圈,抬头控引着,再动身小跑起来。 不一会,那只大大的红锦鲤风筝就轻飘飘地飞起来了,而且顺着风向,逐渐变得越来越高。 漂亮的大红金鱼尾被风吹起,在清朗明媚的天空之上飘动着,显得又长又漂亮。 友枝看着,怀疑自己,祁凛看她一眼,把风筝杆还给她,“自己放吧。” 友枝捏着线小心翼翼地牵引着,盯着上方漂亮的大锦鲤,不知道什么原因,风筝刚拿到她手里还没一会,感觉到周围的风忽然变小了点,锦鲤风筝歪歪斜斜地在空中晃荡了几下,眼看着又要往下掉。 她着急忙慌地看向旁边的祁凛,“啊啊啊它又要掉了!”手足无措。 “……”少年无奈地再次接过。 三番两次,风筝拿在她手里终于不掉了。 友枝牵着它跑到稻田里的长土路上,边跑边放,眼底闪着光。 #对于小学生来说可能太幼稚,对于高中生来说刚刚好 她勾着唇,在偶尔回头的时候,发现那个少年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眉眼同样轻松而恣意。 她下了土路,脚底踩着软塌塌的稻草田小步快跑,惊飞了旁边池塘里两只黑色的孤鹜,等到跑累了,友枝把风筝拴在犁车的弯杆上,索性直接坐在了蓬松的稻草上面,反正也并不脏。 然后女孩子就直接倒下去了。 祁凛眉头一跳。 友枝安静地躺在干燥蓬松的稻草上。 躺着往上看时,忽然觉得天地都变得高大起来。 “祁凛。”这么久久地看着目光所及里一望无际的暗蓝色天空,她忽然开口,这么唤他。 “嗯?” 少年挑眉。 “人死后会有魂灵吗?”她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这其实是墨尔本“荒诞现实”类油画大赏的一个入围题目。 据说是那个出题的德国艺术家在看了鲁迅先生的《祝福》之后,得来的灵感。 当初在作画时,怎么在作品里把“封建礼教吃人的本质”这一思想主旨生动形象地表现出来,友枝一度很伤脑筋,狂肝三天三夜,成品获得金奖,她也在当地名声大噪。 听了她的问题,眼前的少年愣了一下,随后很嫌弃地看她:“干什么重复语文课本。” 友枝不语,直勾勾地望着天空。 什么叫做荒诞现实。 是古代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是当今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也或许是那句很经典的“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真是句句真切。 ……那个声称被郑虞欺凌的女孩在经历了郑虞粉丝长达20多天的人肉和辱骂后,最终还是放弃了维权。 她注销了社交账号,也和她们彻底断了联系,最后销声匿迹。 不知道是被对方的人公关了,为了前途选择放弃,还是因为不堪网上那些人无休止的辱骂,猜疑,以及□□羞辱。 残酷腐败的现实令人扼腕和头秃,尊贵光鲜的浮华也带来致命的两面性——郑虞近几日又在频繁用短信和电话骚扰她,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他依旧逍遥法外,在艺术界里光鲜亮丽,万人追捧,最近还上了不少电视综艺,圈到了更多粉丝。 他一如往常那般——没有得到任何的报应。 苦闷,不甘,抑郁,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友枝的胸腔里翻涌。 ……她或许是败者。 眼看着恶心的事情发生,却无法伸张正义,于是痛恨自己无能为力。 或许是自己总是想太多,内心的包袱太重,爱管闲事,弄得满身泥泞。 可是那是女孩子,是和她同一性别的人,是年龄相仿的人,当这些人遭遇现实的摧残,她真的无法做到完全置之不理。 她想到了那张诊断书上冷冰冰的文字。 精神衰弱。 无需药物调理。 做到两个月一次复查 ……不想去。 少年问:“你这么看着天空好半天了,又在想什么,傻了吗。” 瞳孔微动,友枝眨了眨眼,她的手往上随意划拉那么一下,又转移话题说:“这里的春天,应该也挺好看的吧。” 祁凛说:“是很好看。” 赐我狂恋 第113节 他想了想,看着稻草堆上的她,又说:“你能看到。” 少女笑了一下,随后直起身子,“我当然能看到了。” ……应该能吧。 她的身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 天空逐渐变暗下来,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天气渐渐变冷了,她舔了舔唇,拢了拢外套,垂着眼睑,心头却被那股无力萦绕。 少年像是察觉到什么,起身走过来,在她身上笼罩一片阴影。 然后他俯身,两根修长的手指捏在她的左右脸颊上。 然后手指往里一按,友枝就撅起嘴,眼睛茫然地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他见状,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干吗啊?”她皱眉轻轻地挣脱开,揉了揉自己的脸。 “遇到什么事了?”祁凛挑了挑眉,这么问。 随后将长腿一屈,随意坐在她的旁边。 友枝听了,顿时一阵诧异。 ……这人怎么这么敏锐。 不过……这件事就算说了也没有什么用。 “没什么。”她垂下眼睑,良久,这么淡淡地说。 察觉到对方心绪不好,祁凛随意撩了撩头发,然后他问:“喝奶茶吗。” 回去的时候,气温忽然骤降,两个人穿的太少,被冻得躲进街边的奶茶店里,买热饮。 阿华田奶,加布丁。 三分糖。 友枝本来想点芝芝莓莓,但是她很好奇阿华田脆啵啵的味道,于是也跟着点了一样的。 出了门,两人边喝奶茶,边慢悠悠地走回别墅。 友枝咬着吸管,吸溜着。 阿华田不苦,微甜,里面的脆啵啵很好喝。 走着走着,祁凛忽然停住,友枝见状,问:“怎么了?” 少年神色高深莫测,指了指一处草丛, “刚才有黄鼠狼。” “什么?在哪?” 好奇宝宝友枝立刻把手里的奶茶杯塞给他,然后走过去看。 友枝透过草丛,真的看到有一条细细的黄尾巴动来动去,那小动物扭头看到她靠近,机敏地躲进砖石缝隙里不见了。 跑掉了。 友枝回来,想都没想接过奶茶杯,低头喝了一口。 ?她眉头一皱,觉得味道和刚才不对。 怎么没有脆啵啵了。 她又咽下一口奶茶,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身体顿时僵住了。 看向祁凛。 少年此时也喝了一口奶茶,精致的喉咙滚动,在轻微的吞咽声后,他眼睫猛然一动,身体一僵,然后抬头朝她看过来。 两人对视。 “……” 无言地看着彼此,脸色在慢慢变红。 祁凛侧过眼,白皙的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友枝已经原地升天:就在昨天,和今天,两次,还他妈是两次…… ……间接接吻。 她喉咙发紧,忍不住又想起昨天下午。 那种过近的呼吸下,几乎要接吻的距离。 作者有话说: 是笨蛋情侣(x) 第8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第二天放学, 友枝和祁凛从教室走出去,恰巧沈归京过来找祁凛,站在门口, 正好碰上。 三个人彼此对视一眼,然后无比默契地踏上一起回小区的路。 友枝来到便利店里扫荡零食,拿了块阿华田卷,一个饭团,抬眼见旁边丹凤眼的少年慢悠悠地走过,手里拿着袋番茄味妙脆角。 然后女孩捧着关东煮的杯子,边走边吃,祁凛则撕开一袋栗子面包,咬了一口。 沈归京看着这俩人,嘴角顿时一抽。 “您二位现在吃了,晚上还吃饭吗。” “吃啊。”没想到异口同声,话音刚落,祁凛和友枝彼此看了一眼,同时别扭地别过头。 沈归京摊手。 噫, 瞧这俩人身上恋爱的酸臭味。 他刚才还看见祁凛结账时“顺手”买了一盒item的草莓糖,这会子正在少女手里抛接着。 #真就啥都能磕到 虽然这样, 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苦涩。 沈归京抬头, 双手抵着后脑勺,随意看了眼天空。 随后少年的眸子失落地垂了垂。 他还记得很多年之前, 和她初见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是个被欺凌的可怜鬼。 不怎么耀眼,还爱哭鼻子。 正出神着,忽然被旁边的女孩奇怪地怼了一下胳膊, 友枝问他:“欸, 你在想什么呢。” 他回过神, 神色很快恢复如初,沈归京摇了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啊。” “直打你一来,阿凛都跟我走的少了。”沈归京想了想,这么跟她开玩笑。 友枝扬了扬眉,“哦豁,是吗。” 女孩没怎么在意,径直往前走了几步,黑色百丽鞋轻轻踢了一下路边的小石块。 友枝的头发扎成清秀的马尾,发圈是红色小蝴蝶结,乌黑浓密的长发束在脑后,走路时轻轻一甩一甩的,勾得人心痒。 祁凛插兜,在少女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看着那束漂亮的长发,忍不住抬手想抓一下。 ……不行,要是拽疼了的话,小麻烦精绝对会跟他生气。 想了想,少年又把手收了回来。 少女玩着手机,忽然刷到一个视频,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她扭过头跟一脸好奇的沈归京说,“你看这个猫猫,是不是很像祁凛——” 一只懒洋洋地趴在木质栏杆上、四肢下垂在半空的、有着黑色皮毛的盘靓条顺的小猫咪。 粉嫩嫩的小耳朵尖上还系了一只小小的黑色耳坠。 圆溜溜的黄色猫眼,其里黑色的瞳仁微微收缩,它打了个哈欠,懒散地舔着一只爪子。 ……真是怎么看怎么像。 祁凛挑了挑眉,指节左划一下她的屏幕,随后说,“这是你。” 友枝低头一看,画面上是一只正张牙舞爪打人、骂骂咧咧的小白猫。 “……你礼貌嘛。”她顿时翻了个白眼。 沈归京忽然轻轻扯了一下她的马尾辫,“略略了,祁凛,你不敢我敢。” “沈归京你是不是欠,”友枝怒,扭头开始和他互薅。 祁凛摘下耳机:“……吵死了。”嘴上说着,接住张牙舞爪的少女的腰肢,不让她被绊倒。 三个人打打闹闹地走到小区的拐角,忽然一个醉汉踉跄地走过来,口里嘟囔着什么。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友枝。 手在碰到少女肩膀前,被一只修长的手横空截住。 祁凛单手插兜,冷冷地看他。 “你想干什么?” 醉汉明显一愣,手想挣脱却挣脱不开,渐渐涨红了一张脸。 少年等了一会再松开手,那醉汉一下子后退了两三步,捂着自己发麻的手指,大概是觉得丢脸,嘴里说着含混不清的浑话:“你个小兔崽子……”说完抬手就要打。 祁凛神色淡然地躲过他的拳头,接着一脚踹向他的屁股。 那醉汉应声倒地,在地上缓慢翻了个身,迷迷瞪瞪地指着他,口里仍然不消停,说出很多难听的话。 沈归京走过来,皱眉看着那人,问:“这人谁啊,好像没在小区见过。” 友枝摇了摇头,也蹙着眉头。 赐我狂恋 第114节 祁凛看着那人,忽然开口,他声音淡淡:“我二舅。” 虽然很不想承认。 孙家三个儿子里,这是最不成器的那个,时不时会过来骚扰他。 小时候这个舅舅经常打自己,冲进门一把推开孙薇,抢走他家里的所有钱,喝醉了,看到他,就会拿一罐冰冷的啤酒灌他,或者发了疯地抽他。 等自己长大了,把他狠狠揍了那么一顿,他便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人,只敢借着酒劲发疯,偶尔过来撒一回泼。 轻轻踢开他伸过来的手,祁凛心里对他厌恶到了极点,冷笑一声:“别碰我。” 接着他面无表情地给孙应堂打电话,打算让人过来接他。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不孝子,这么把你舅扔那里不管了?” 祁凛捏着手机回头。 孙柄万几步走过来,看着这个丹凤眼少年,他走上前把倒在地上的醉汉扶起,拍了一下他的脸,“快起来,老二。” 醉汉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老,老大,你也来了。” 友枝厌恶地看着这两个人,又看了看祁凛,忍不住低声问旁边的沈归京:“那什么……这人又是谁?” “好像也是阿凛的舅舅。”沈归京这么说。 在他印象里,这几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印象里据老一辈的人说,他们年轻时因为赌博赔了好几十万,最后甚至偷到自己姐姐的家里去。 祁凛看着那个男人,神色不变,语气淡漠地问: “怎么,又来要钱?” 那个男人说: “我们为你妈妈的病来的,你知道她现在状态一直不太好,家里为了给她治病,钱都花光了,你总不能这么干看着吧。” 放屁。 沈归京暗自腹诽,据他所知,这群人里除了祁凛的小舅舅孙应堂以外,他们从来就没有管过祁凛妈妈一天,还总是想把她送进精神病院里甩手了事。 祁凛神色淡漠: “卡号和钱都在小舅的手里,你们有什么事,就直接找他去。” 说完转身要走。 孙炳万的眉头一皱,连忙上前拦住他,“老子要是能找他要到银行卡密码,至于过来找你?” 少年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们还要不要脸?”他问。 都多少年了,他们还是不忘贪图孙薇银行账户里留下的那几百万。 孙薇在没疯之前,有一段时间做生意做的很红火,存下了不少钱,她把这些钱交给孙应堂打理,另一部分交给地方专业公司做不动产,在经过几年的理财投资后,累积的资金数量甚为客观。 孙薇在还算清醒的时候,提早立了遗嘱,留够老人的赡养费后,她把全部资金交给自己的弟弟孙应堂负责打理,赚到的钱在抽出他那一部分的分成之外,剩下的全都留给祁凛。 可能她唯一做过最清醒的事情,也就是这些了吧。 祁凛默默地想。 而也就是因为这么一份遗嘱,这些年,他差点被眼前这群人给折磨死。 而且无休无止。 永远没有尽头。 男人听了怒目圆睁:“你说什么?敢这么跟你的长辈说话?”说着他高高扬起手。 祁凛不慌不忙,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眸光冷冷的。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是黑漆幽暗的一片。 孙炳万一时感到了畏惧,这个从小与他就无甚感情的外甥,性子很是阴鸷冰冷。十七八岁,无人管教,打架极狠,是个十足的少年疯子。 眼前的少年小时候曾向他求助过那么一次,而他没有帮,只是眼睁睁看着他被一群混混打的遍体鳞伤,嘴角都淌着血。 在那之后,祁凛就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舅舅。 他不想去帮他,因为那时候,他刚从房子窗户里跳出来,左口袋里还揣着从自己姐姐那偷来的一枚珍珠戒指。 想到这他悻悻地放下手,孙柄万的眼底蓦然瑟缩了一下,莫名有点心虚。 少年冷冷笑了一声:“撒够了泼就滚,别脏了我家门口。” 孙柄万一听,也不装了,立刻指着祁凛的鼻子,咄咄逼人地说:“你个小畜生,知道我们全家都被你那疯子妈拖累成什么样?这些年我们一个子儿都没得到,凭什么?你在这白占一套房子住着,倒是很爽啊。” 祁凛垂在腰侧的指骨骤然攥紧。 唇瓣紧抿着,气到发白。 那男人还在不停地骂他: “你他妈就是个外姓人,一个丢人现眼的小野种,白吃白喝我们家这么多年,还让我弟弟养着你这么个孽种,当初还不如在那个泥滩里直接溺死你……” 话还未说完,他忽然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孙炳万一扭头,友枝把汽水瓶晃了晃,扭开瓶盖一抬手全部泼到他的脸上。 “崽种,你妈是没教你怎么说话吗?” 她冷笑着这么说。 太过分了,她已经听不下去了。 原来他一直以来……都遭受着这些。 友枝攥紧手指。 “……”孙柄万直接愣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汽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纤纤弱弱的少女。 “你,你干什么?”他回过神来,怒目圆睁。 友枝捏着汽水瓶子,抬眸,慢条斯理地打量他几眼,语气不无奚落:“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吧,还没小孩子会说话,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对小辈满嘴污言秽语,还小畜生?” 她一字一句地看着他说,“我看你才是畜生,恶心的老畜生,欠大嘴巴子扇、死皮不要脸的老混球。” 孙炳万气得直接破口大骂:“你哪家的死丫头片子,竟敢骂老子!”他抬手要打她,在落下那一刻就被祁凛攥住胳膊猛地一拧,动弹不得。 友枝被沈归京往后扯了一下,及时地躲开了。 祁凛表情冷若冰霜,手腕一转,那男人顿时疼得五官挪位,失了力气,慢慢地倒在地上。 “你……你这是干什么……” “——老子让你骂她了?”少年淡淡地说,手上逐渐加重了力气,一双丹凤眼里冷冷的。 孙柄万脸上直冒冷汗,疼得龇牙咧嘴,忽然软了语气,大声卖起可怜:“祁凛,我可是你的舅舅啊!你居然为了一个丫头片子这么对我,你忘了小时候我是怎么对你好的……” 对他的好? 祁凛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这些人在一本正经说谎话的时候,真是恶心到几乎让人反胃。 孙炳万开始表演,大声地指责他,引得过路人好奇地朝他们这边张望,指指点点。 “哦,是吗。” 祁凛依旧不为所动,冷冷地发问: “你揪着我头皮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我舅舅?那些人一起踢我、骂我野种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我舅?” “话都让你们说了,一旦反抗了就是我的错,我活该一辈子被人骂野种、被人看不起是吧?”祁凛阴沉地说,语气平静地吓人。 随后他上前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凑近了一字一句地说着,连眼尾都透着渗人的红: “你们怎么能这么恶心?” 少年咬着牙看他,眼底的憎恨和痛苦在那一刻几乎要燃烧殆尽: “那天我妈跑出去伤了人,就是你故意撬开的门,为了强制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去,你以为我一直什么都不知道?” 孙柄万听了,瞳孔立刻恐惧地放大,身子一抖,他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从哪听来的!”他张皇失措地躲开眼前犹如修罗似的少年,“根本没有这回事,是她自己跑出去……” “那你敢发誓吗?如果做了这件事就断子绝孙天打雷劈一生不得好死,你敢吗?” 无比讽刺地看着面前脸色惊慌、目光闪躲的男人,半晌,祁凛冷冰冰地嗤笑一声:“你不敢。” “——那就滚。” 少年抬起头,露出凶恶阴鸷的眼神。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别逼我动手,舅、舅。” 孙柄万最后脸色灰败地爬起来,拽着他的醉汉弟弟灰溜溜地走了。 街道很快又重归了平静。 他忽然抬眸看去。 过路人触及到这少年的视线,脸上还未收起的丑恶表情被抓了个正着。 有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的,唏嘘的。 丢脸吗?可又有什么脸可丢,他讥讽地扯了扯唇。 ——从他们踏入他家的那一刻起,从厄运笼罩的人生开始的时候,或许他的世界上就不再有廉耻心这种东西了。 少年的指尖死死掐着掌心,几乎陷进手肉里。 祁凛闭目,努力平稳着呼吸,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世界有时候真他妈恶心。 逃不脱,走不掉。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暴虐的情绪在胸腔翻涌,刺得祁凛的胸口一阵阵剧烈地发痛。 周围似乎有人在唤他,而祁凛的思绪却渐渐混乱,而听不清了。 他忽然就觉得好冷。 从五岁那年,甚至更早的出生就笼罩的绝望而寒冷的长夜,一直侵透到了现在。 好冷啊…… 少年轻轻呼吸。 没有人爱他。 赐我狂恋 第115节 没有人真正走近他。 像是行尸走肉般活着,不被人所爱,也不会爱人。 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温暖地包握住。 祁凛诧异地睁眼抬眸,就见友枝站在他的面前。 眸光闪动,好像关切而真挚。 睫毛抖了一下,祁凛的视线往下,少女温凉的指腹,正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指。 少年猛地一怔。 “祁凛。” 下一秒,她抚开紧攥的指节,轻轻抚摸着上面鲜红的指痕,然后把他的手拉起,轻轻凑到了自己的唇边。 看着她的动作,祁凛的心脏蓦然一抖。 一双丹凤眼悄无声息地蔓上什么,薄唇动了动。 他缓缓抬头,眼前少女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闪动着美丽的碎光,倒映着自己错愕的样子。 要……做什么? 他心脏微紧。 友枝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祁凛,听我说,不要去理那些人,也不要听他们说的任何话。” “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我理解。” 她攥着少年冰凉的指尖,眸光闪动着耀眼的碎光。 “想哭就哭吧。”她摸了摸他的头发,很温柔。 “我才没有要哭。”他别扭地别过头,轻嗤。 少女忽然歪头,问:“那要抱一下吗?” 说完她忽然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肩膀。 他被友枝抱住了。 “……!”瞳孔微缩,少年的唇瓣动了动,有些惊愕。 祁凛在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 好像眼前的人,撕开了长久的黑暗。 他如同死水的生命里,一抹刺目的白昼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是少年永夜里的救赎。 第8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乖乖, 摸摸头,不哭,有感觉好一点吗?”柔着嗓子这么说, 像摸小狗狗一样拍了拍少年挺直宽阔的背。 说完她就脸红了。 把他当小孩子哄了。 随后友枝想退开,少年却稍微攥紧了她的手,掌心温热,透过指腹传过来。 一抬头,发现他脸庞依然酷酷的,但耳朵却悄悄变红了,“……没有。” 友枝眨眼。“?” 少年看着她,绯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是这样的口型:“亲一下” ? 她脸一红,羞恼地说:“你怎么——”少年却忽然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祁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声音轻轻的,像是在求:“……不行吗?” 眼神攻势+1000 狭长的眼尾红着,少年渴求的眼睛, 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友枝被少年的视线盯的脑袋直冒烟,脸颊升温, 她忍不住扭头捂脸, “……我说,祁凛, 你不要勾引我嗷。” 他听了,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睑,“没有也行。” “反正我也习惯了。”少年自嘲地勾唇。 一副“我都这样了你都不亲一下安慰我吗”的委屈巴巴的样子, 配着祁凛那张桀骜不驯的帅脸, 简直杀伤力十足。 ……甚至给人一种拒绝他良心就会不安的错觉。 要不是偶然看到他之前欲念深重的样子, 友枝差点就信了。 ——嘁,这家伙明明是超猛的野性肉食动物吧! 在她面前装什么脆弱感小奶狗啊,可恶。 而且…… 她眼睫毛蓦然低下去,心跳砰砰的。 ……还怪他妈心动的。 她居然该死的吃这套。 只是愣神的功夫,少年已经凑近了她,在友枝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看着少女轻轻抖了一下,祁凛的眼里闪过执拗的光。 ……抓住我吧。 ……别再像其他人一样走开。 他在心里默念。 “咳咳,咳。”沈归京当电灯泡锃光瓦亮许久,终于忍不住弱弱地举手,顶着祁凛慢慢投来杀人的灼热视线,“……那个,虽然我很不想打扰你们,但是友枝,你妈妈要从那边的路口上拐过来了。” “淦。”友枝听了瞳孔地震,光速撤离。 在这之前祁凛的手指刚要搭在她的腰上,结果扑了个空。 他目光失落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酷酷地站在原地。 他慢悠悠走回另一边,和沈归京并肩站在一起。 沈归京一副“我都懂”地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不过就是想骗个亲亲罢了,呵,诡计多端的野男人。 被你发现了。 祁凛勾了勾唇,接着无所谓地摊手。 下一秒,长相漂亮的女人从路口处拐了过来,一抬眼,诧异地看到他们三个,问少女:“小枝,和同学一起回来了?” 友枝走过去,指节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有点心虚地叫了一声妈。 两个少年也走过来,跟友娜问了声好。 “哦,我知道,这个就是沈归京同学吧?还有小凛,我听枝枝经常提起你们的。”友娜笑眯眯地这么说。 “妈,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友枝问。 “火锅,我又买多了,够吃好几天的。”友娜说着,提了提手里的两个大塑料袋,抬头问两个少年:“对了,你们两个小同学吃饭了吗?要不要进来一起吃?” 祁凛刚要开口。 “啊不用了,谢谢阿姨。”沈归京说。 在两个少年走之后,母女俩走回自己家,进门,落锁。 友娜看了正在换鞋的自家女儿一眼,好奇地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友枝不由得摸了摸脸,“是吗,可能热的吧。” 其实她是想到了祁凛的唇瓣。 凑近的时候,他身上很香,让人沉溺。 而且是绯色的,薄薄的,像涂了唇膏一样漂亮。 看起来……很好亲。 视线略微飘忽着,她低头抿了抿唇,莫名觉得有点口干。 走到厨房拿起杯子,咽了一大口水,她想了想,忽然说:“妈,我想买游戏机,就电视上联网的那一种。” “买啊,又没拦着你。”友娜搬出空气炸锅,把中午调好了液的蛋挞一一放进去。 可是好贵。 这么想着,少女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之前高非随意说过的那句话。 “凛哥家有超好玩的游戏机,不去后悔……” 友娜的声音打散了她脑子里的想法: “你过来看看,是这么操作吗?” 友枝晃了晃脑袋,走过去,待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妈,记得要加棉花糖和芝士还有巧克力——” “知道,甜死你。” 晚饭过后,友枝吃着巧克力蛋挞,手机里收到一条消息,来自沈归京:妹妹,这星期六过来阿凛家打游戏。 友枝挑了挑眉。 哦豁,想什么来什么。 她的眼睛动了动,喝了口水,随后打字问:“那个,都谁去啊?” “阿非阿列,还有秋佳。” 过了一会,手机又嗡嗡了两声。 她点开那个冒红点的对话框。 akiasta(祁凛):周六来我家打游戏,对了,你爱吃什么。 友枝见状勾了勾唇。 赐我狂恋 第116节 然后她故意打了一大段文字发过去:咳咳,其实呢也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不过就是披萨炸鸡汉堡薯条栗子糕芋泥波波奶茶阿华田蛋糕卷金枪鱼饭团螺蛳粉芝士饼干烤鸭奥尔良烤翅黄金乳酪草莓大福猪肉脯脆皮五花…… 祁凛:?…… 祁凛:太多了我买不过来,说你最爱吃的几样。 友枝打算皮一下:可是我都爱吃这可怎么办呀~ 把尾字的“~”拖长再拖长,她忍不住偷笑。 —— 打完字,看着少年的那个电锯人头像,她点开祁凛的微信主页,看到那一串独特的英文。 友枝忽然有点好奇他的昵称到底是什么意思。 索性去网上搜索了一下,结果发现搜不到。 欸?怎么回事。 她挠了挠头,又换了一个浏览器搜索,这回终于搜到了。 akiasta,aki是“秋”的意思,asta,一个距离地球很远的独特小行星的名字,它的表层曾经有一个很像花的美丽图案,取的寓意是不灭的夏花。 难道是取自泰戈尔的那句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女孩见状,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总觉得,这还挺有深意的。 —— 一组照片忽然在网上被各大营销号转载发布,不久后内容的点赞量迅速飙升,并且在第二天的下午登上了vb热搜。 原po是国外一个知名艺术网站nakavike的ins官号发布的,动态照片里面的主人公是一个容貌漂亮的亚裔少女。 并配文:浪海里的神之女 照片背景是在深蓝的海底,无数的蝶尾红金鱼四处游动,深红旖旎的颜色,梦幻而耀眼虚浮,漂亮的蝶鱼尾摇摆,划出淡淡的水波,被阳光照射的澄澈水流,无比温柔地包裹着一个红裙少女的身体,桃花眼,五官精致,瞳仁乌黑,唇如樱血。 她的手臂划开淡淡的水流,身上深红色的丝绸汉风红裙轻轻浮动,细腰匀称,赤脚,细细的左脚踝勾着一尾银铃,少女微阖双眸,皮肤白的发光,乌黑的长发微挽,斜插一枚流苏广云簪,白皙的左耳戴一枚红玉髓耳坠,长长的尾发如海藻般飘浮在水中,她伸手,一只金鱼在她指尖轻柔旋绕,少女微微俯身,漂亮的瞳孔在艳光之下如琉璃,一束温柔耀眼的光笼罩在她身上,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极致美感。 vb实时上升的一个热搜词条: 神之少女。 很快引发了网上的很多讨论。 “哇靠哇靠图上这是哪位神仙妹妹,好漂亮啊!” “好像是龙卧艺苑的首席弟子,叫友枝的,这个妹妹今年才十七八岁吧,有一说一,她的颜真的很可。” “啊,所以她是画画的吗?有颜又有才诶呜呜呜” “我宣布我恋爱了。” —— 赤锋中学,高二五班。 刚刚下课,友枝一刻不停地记着笔记,高秋佳看着教室外涌动的一波波人,忍不住对身边的少女说:“欸,枝枝,外面好多人,好像都在看你。” 少女听了,瞳孔不变,手里的笔尖不停,“哦。” 看呗,又看不死。 她对此感到无所谓,不过是新鲜感而已,很快就会过去。 “而且有好多男生……” “哦。” 没什么反应,她起身走到前面,开始从第一排收起之前老师布置下去的语文小测。 收完一圈,随后女孩走到祁凛那里,自然而然地从对方压着的胳膊下面抽出那张皱巴巴的卷子。 被打扰了睡眠,大魔王半眯着眼睛,懒散地抬眸看她一眼。 然后少年抬了抬胳膊,绯唇轻轻动了动,半阖着丹凤眼,随意又困倦。 友枝仔细审视了他的卷子一遍:不错,今天的好歹写了。 “别睡了。”她点了点桌子。 少年懒懒地哼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微动。 她把所有的卷子都码整齐了,然后转身去语文办公室交。 一路上被过路的学生投以不少热烈的视线。 友枝淡然自若,视若无睹。 —— 中午,和秋佳一起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居然还有高年级的学长过来搭讪。 友枝对此都礼貌拒绝,然后来到饭堂,专心干饭。 干饭到一半,前面和旁边忽然落座了两个少年,一个丹凤眼容貌俊美精致冷淡,一个桃花眼随和又漂亮。 “最近人气挺高啊,神之少女。”沈归京这么开玩笑地跟友枝说。 友枝一听到这称呼直接尬到脚趾抠地,“……别叫我这个,简直太中二了。” 祁凛随意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了看她,忽然开口,声音磁性带着懒散的笑意:“我看挺合适的。” 就是那些投在她身上的灼热视线,让他稍微有点不爽。 打量着四周不断偷看着少女的眼神,祁凛啧了一声。 “下午来看我打球。”他忽然这么对友枝说。 少女闻言,疑惑地朝祁凛投来视线,“什么?” “你忘啦,u17篮球赛的地方预选,今天下午放学是小组赛第一场,我们赤锋中学vs临齐中学。”沈归京说。 哦对了,u17全国高中生篮球联赛,当初在江城读书时友枝就听说过,还是个很大型的比赛。 友枝听了,顿时有些期待起来。 “我记得临齐中学还是去年的种子队伍呢。” “无所谓,”祁凛说。 他掀起眸子直直地看她,一字一句很笃定:“——因为我们一定会赢的。” 作者有话说: 祁凛能有什么坏心思的,不过是想要枝枝亲亲罢了。 下章有超帅小狼狗凛! 第8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下午第二节 课的下课铃声过后, 老师走进班级,宣布后面的两节自习课暂停。 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起身, 争先恐后涌向了赤锋中学那偌大的室内篮球场。 津北地区的学校大多注重素质教育,学习压力较其他的地方要相对小一些,各种体育文化赛事多姿多彩,赤锋中学自然不例外。 而临齐中学是津北市区的一所学校,球员们驱车来赤锋中学比赛,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啦啦队竟然也都来了不少。 十几个穿着统一的漂亮短裙、眉眼活力生姿的姑娘,手里拿着彩球,站在高处的围栏后,为临齐的篮球队加油助威。 “123,胜利属于临齐,fight!fight!fight!” 友枝和高秋佳一走进去,立刻被这群小姑娘们中气十足的加油声给震到了。 友枝嘶了一声,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穿过几乎是座无虚席的一排排看台, 她表示震惊:“我去,居然这么多人来看啊……”看着气势还挺大的。 朱列远远地看见了她们, 起身拼命招手, “这这这,快来, 已经留好位子了!” 友枝和高秋佳过去,在空着的位子上坐下来,高秋佳环顾四周, 问:“我哥和祁凛沈归京他们呢?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在热身了, 一会就出来。我们俩这回是替补, 暂时不上场。”高非说。 等待的过程中,友枝扭开瓶子喝了口水,忽然听到坐在她上方的学生们此时正议论着: “这次我们学校必须得进四强啊,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唉我真的有点担心,临齐中学可是去年的篮赛季军呢,第一场就抽到和他们比,这一次会不会也……” 友枝听到这,忍不住扭头问高秋佳:“去年赤锋的篮球队冲到了前几?” “……止步八强了。” 啊这。 “欸你们就放心吧,这回凛哥京哥都上了,基本没什么大问题的。”高非说。 “去年的比赛,他们难道没参加吗?”她挑了挑眉,好奇地问。 “这个啊,”高秋佳摸了摸鼻子,“因为校外打架的缘故,当时这事闹的挺大的,就被对方学校趁机告了状,所以他们就被强制禁赛了。” 所以赤锋中学去年止步八强,是不是也有这种原因? 友枝默默地想。 临齐的参赛选手坐在另一面的看台上,不知为什么,在扫过周围的赤锋学生时,他们的眼神似乎都很不屑。 连赤锋的带队老师和他们说话时,对方也都是一副很轻慢的样子。 “拳头硬了,这群人到底咋回事啊。”高非对此感到无语。 “市里人高贵呗,瞧不起我们郊区学校的,嘁,一会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友枝吃着草莓棒棒糖,抿了抿唇。 手机里忽然收到一条微信。 akiasta:到了? 友枝:到了 赐我狂恋 第117节 顿了顿,她又打了一行字发过去:比赛加油,必胜—— 笑了笑,她又发了一个沙雕加油助威表情包。 过了一会,祁凛回复了。 akiasta:嗯。 又等了十多分钟,场馆里的人变得越来越多,甚至球场外和看台都围满了看比赛的学生,所有人都在说话,乱乱哄哄的。 过了一会,终于开始了。 先是主办方和校领导们轮番上台致辞,说一些“比赛第二,友谊第一”的官话。 中途,友枝抬手扯了扯衣领,感觉有些闷热。 漫长的二十分钟过去之后,快睡过去的友枝忽然听见台下的主持人这时候说:“下面请两方的队员入场……” 她立刻睁开眼,向球场内看去。 临齐中学的队员们已经从看台上走下来了,穿着蓝色运动服。 赤锋中学的队员从另一侧的入口进来,清一色的黑色篮球服,队员们的容貌都不差,清秀,很有气势。 看台上的学生们见状,顿时欢呼起来。 “赤锋必胜!赤锋必胜!赤锋——” 前来看比赛的同学们自发地喊着口号,直接盖过了那群临齐中学啦啦队员的声音。 干得漂亮。 她的眼神假装不经意地在队员中搜寻着,随后就见祁凛抱着篮球,正不紧不慢地走在队伍里的第二个。 他单手插兜,桀骜的眉眼精致逼人。 少年穿着16号黑色球衣,白球鞋,身材高挑,宽肩窄腰,窄俊的额头上束着一条白色吸汗带,手上戴两个黑色护腕。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被身后的人提醒,他才抬手淡漠随意地把耳机拿下来,将之收进裤兜里。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睫毛漆黑,眉眼精致俊厉,抬眼时,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高处的观众看台,上面的喧闹声就立刻变大了起来。 两队学校的参赛学生整齐地站成两排,面对彼此,赤锋中学这边的学生个个摩拳擦掌,眼里满是燃烧的战意,而临齐中学那边的人则满脸傲气与不屑,个个要把眼睛翘到天上去。 ……那么轻敌,可是要吃大亏的。 友枝看着台下,咬着糖块这么悠闲地想着。 毕竟据她了解,祁凛还是很强的。 裁判员这时候开口说: “请两方队友先上前握手——” 少年抬了抬眼睫,随后走上前。 “你就是祁凛?”临齐中学篮球队长谭榫也走上前,却迟迟没有伸手,而是轻蔑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这个丹凤眼少年。 ——也就一个长得好看的小白脸子而已。 去年赤锋这队连全国四强都没进,菜的一匹,不足为惧。 祁凛面色不变,闻言只是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是。” “已经高二了是吧?这回要是再出不了线,我看你们赤锋就止步于此了。”谭榫不无讥讽地说,眼底的奚落意很明显。 祁凛听了,忍不住轻轻勾唇。 ……好久没看见这么狂且蠢的了。 很好,他已经在想一会要怎么虐他了。 是先演一波好呢还是直接虐死他好呢。 谭榫又在那里叭叭:“你们要是怕输得太难看,直接弃权也没关系。” 祁凛面色不变,心中嗤笑一声,很快就决定了。 ——算了,还是前者吧,后者多没意思。 也.不.好.装.逼 谭榫的语气很得意:“在客场打球,赢得太压倒性了也没有意思,算了,我今天会放水让你们一局。” 轻轻一笑,祁凛刚要接一句:“是么,那我拭目以待” 而沈归京先他一步,笑眯眯地对谭榫说:“呵呵,不劳您费心。” 一会虐不死你。 一声清脆的哨响过后,两方队员向左右两个场地散开。 留下祁凛和谭榫,等待开球。 祁凛随意抬眸,扫视四周的看台一圈,将视线定格在某个地方,几秒之后,少年转身,微俯下身子,丹凤眼紧紧盯着站在球场中心的裁判手里的篮球。 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是要抢发球权。 谭榫见状,也跟着躬下身子,准备着抢球,在裁判把球抛起的瞬间,他立刻跃起一把夺了过来。 拿着篮球得意地朝对方看去,才发现祁凛此时早已经走出好几米远了。 谭榫:? 少年见他看过来,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这么随意站着,姿态闲散又轻松。 被戏耍了。 谭榫脸色阴沉。 开局。 抢球,走位,拦球,突破,上篮。 蓝黑两色的队服交织一起,打得很激烈。 运球夺球躲闪,球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 哨声过后,临齐中学的比分暂时领先。 谭榫一开始还有所防备,后来打着打着,他就渐渐放松了警惕:什么啊,这帮人根本没强到哪里去。 赤锋跟去年一样,依旧没什么长进。 运球擦肩而过之时,他对祁凛说:“你们赤锋今天输定了。” 漆黑的碎发微遮动人心魄的丹凤眼眸,少年闻言勾唇,不语。 在友枝个人看来,男生打篮球拼的,大概是耐力,体力,智力,洞察力,这些缺一不可。 要把握好体力,不然后半场没有力气,也要抓住机会,破除对方的阻拦促进得分。 祁凛体力应该挺牛的。 她想。 看球的途中,友枝跟好友桑晚在线连麦中。 好友那头的学校进行的篮球比赛,是江城二中vs北金一中。 “你们那边谁领先?”友枝这么问。 “目前是对方。”桑晚说。 “巧了,我们这也是。”友枝捏着手机,注视着你来我往的篮球场,略微眯起眼。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两方的实力其实都差不多,对方球队之前表现得那么狂也有一定的道理,至少素质还算不错,赤锋队伍把比分刚刚拉平,很快又被他们超出。 ……但是。 友枝仔细地看着,心中隐约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大对劲。 之前那少年说话时笃定的语气,让她对眼前势均力敌甚至落下风的赤锋队伍的情况,产生了微妙的怀疑。 友枝看着篮球场上的两个少年,祁凛看着对方投篮进分,抬手撩起额前的头发,喉结上下滚动,他神色如常。 中场休息的时候,又看到沈归京扭开瓶子喝了口水。 他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 友枝见状,摸了摸下巴。 “我怀疑祁凛在演戏。”又看了一会,最后终于笃定了,她这么说。 刚刚的那个球,按照祁凛平常练习时的那种力度,他绝对不可能拿不下来。 既然如此,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在演。 失分是祁凛故意的。 这时候好友在电话那头也说:“巧了,我也怀疑谢嘉释在演。” 她们口中的两个人其实都没有拿出自己的真正实力,而是在逗着对方玩呢,恶趣味。 友枝撇了撇唇。 呵,男人。 —— 祁凛终于玩够了,那枚毛巾随意擦了擦汗,和沈归京对视一眼。 对方心领神会,站起来,拍了拍一个队友的肩膀。 几个人再上场时,已经互换了part。 临齐中学的球员见状直接看蒙了。 ……啥玩意啊这也行? “队长,他们这样,会不会还留着什么后手?”有人见状,忍不住偷偷问谭榫。 谭榫咬咬牙,“怎么可能,他们都快输了。”他拍拍队友的肩膀,“我们按这个节奏打,一会就能赢。” 同时他示意在看台上的啦啦队员们,加大了嗓门。 赐我狂恋 第118节 “胜者是临齐!fight、fight、fight!” “临齐必胜,go、go、go!” 友枝被吵的实在头痛,捂着耳朵,把一瓶水扭开,然后转身递给站在看台上面、持续呐喊的临齐中学啦啦队的女生,“……那什么,妹子你要不先喝口水?声带这样喊很容易坏。” 女生:“……” 下半场,祁凛站在篮球场,忽而抬眼,直勾勾地看向观众席上的某个女孩。 高秋佳见状,兴奋地推了推旁边的少女:“枝枝,快看,他在看你欸!” 友枝直起身,回望了过去。 少年歪头,先是指了指挂在高处的红色数字倒计时。 随后祁凛的薄唇微动,缓缓说着什么。 友枝认出他的口型是很简单的几个字: 等着,看我赢 下一秒,开哨声响起,沈归京如同闪电般飞快抢到球,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带球到了他们防守位置很近的地方,并迅速投给祁凛。 临齐中学的队员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上前阻拦,结果还是晚了一步,祁凛如离弦的箭似的迅速带球上篮,随后投球稳进,得分。 接着。 带球跑,传球,假动作,侧接转手,少年游刃有余,从容冷静,和队友几番配合下来,直接把临齐的队员绕的团团转。 几个人的速度提升了不止一个level,动作快的不可思议,配合也严丝合缝,几次三分球,比分不一会就被拉近了好一大截,全场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惊喜的欢呼。 几个临齐队员拦着沈归京不让他进行突围,结果他忽然一笑随后把球侧传给早跑到地方的祁凛,少年接球立刻将其投进篮筐,于是又得三分。 他妈的,被玩了! 谭榫见状,被气得几乎要跺脚。 这几个赤锋的少年一开始故意交换part,然后表现得很差,就是为了迷惑他们…… ……他们赤锋的居然玩这出!看不起他们吗! 谭榫接近气急败坏,和几个球员追着祁凛疯狂夺球,企图将他拦下不让他靠近半场。 被拦住的祁凛略一挑眉,忽然高臂一抬迅速跃起投射,远距离进球得分,在投中的那刻全场都在喝彩,热烈地欢呼着。 有同学甚至兴奋地喊起两个人的名字。 “祁凛,沈归京——” “祁凛,沈归京——” 形势大逆转。 临齐中学的队员已经被搞得蒙圈,一连失了好几分。 祁凛看着计分器上已经拉平的比分,勾唇嚣张一笑。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黑漆漆的发丝坠着轻微的汗珠,耳上的银色耳骨钉反射耀眼的光芒。 少年的丹凤眸如烈火,在灼灼燃烧。 作者有话说: 枝枝:……被他装到了! 第8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比到后半场的时候, 祁凛和沈归京忽然开始发力,两人的跑场和反应速度快了不止一点,和几个球员相互配合极为默契, 几次三番成功进球得分,任凭临齐中学的啦啦队再怎么加油助威,喊破了喉咙,也阻挡不了他们的比分被赤锋中学反超的趋势。 毕竟都以为快要胜了结果突然被对方赶超,脸上实在没什么光彩。 不知过了多久,临齐中学的队员变得气喘吁吁,跑场速度也逐渐变慢了,拦球的动作迟缓,渐渐力不从心。 祁凛轻松绕开眼前阻拦的人和后面追赶的,连着两次进球得分,台下由此爆发一阵阵雀跃的欢呼。 临齐中学的带队老师这时忽然叫了暂停。 “迅速调整状态,这样绝对不行。”临齐中的带队老师把成员们聚集在一起,絮絮叨叨,“时间快到了, 赶紧把分追回去!你们要是连赤锋都赢不了我面子往哪搁?” “……” 散开时,谭榫的手撑着膝盖, 大口喘着气, 被方才持续的跑场和争夺累得满头大汗。 台上的临齐中学啦啦队员们也逐渐喊不出来了。 友枝终于不用被她们炸耳朵了,安逸地直起身子, 悠哉喝了口柠檬水。 相反赤锋这边则发挥了主场优势,因为得分将对方反超而士气大增,看台的加油声变得越来越有力整齐。 谭榫攥拳。 他低骂。 这该死的, 狡猾的赤锋…… 他忍不住咬牙, 抬眼看着不远处那个丹凤眼的少年, 把目光恨恨地扎在他的身上。 对方此时一脸悠哉,指节随意扯了扯黑色篮球服的领口,触及他怨毒的目光,祁凛不羁地勾唇一笑。 他拍了下掌随后俯下身,少年微侧头颅,黑漆漆的发丝坠着淡淡的水珠,丹凤眼紧盯着被争夺在彼此手里的篮球,像是蓄势待发的兽类。 谭榫在跑场的时候忽然发现少年手腕上那两个护腕,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摘下来。 他妈的,是看不起他们吗…… 他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怎么看怎么嚣张。 祁凛果然在装逼。 友枝托着下巴,身侧的高非和朱列已然化身狂热迷弟,为祁凛他们疯狂打call。 临齐中学之后节节败退,中途终于得了那么几分,对方小前锋在投球进了之后,顿时兴奋地大吼了几声,吓了友枝一跳,连手机都掉了。 “干什么玩意这是。”她捡起手机,顿时黑线。 结果下一秒他就被祁凛、沈归京教做人,两人和赤锋队友的配合之下,那个人几乎碰不到球。 赤锋中学由落后二十几分到反超二十几分,不过是短短三十分钟的事。 赤锋学子的势气大涨,每次他们进球得分,都掀起看台一阵阵的助威声。 接近赛末,几番周折,沈归京已经带球冲到了半场,对方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跳起得分。 最后一分钟。 球落到临齐的守场,赤锋球员阻止了临齐中学人的进球,传给跑位的同伴。 谭榫已经顾不上想别的了,只想阻止对方球队再次得分,眼看着沈归京再次得球突围过线,他立刻朝站在另一半场的祁凛跑过去,并虎视眈眈地准备阻拦。 沈归京周旋一番后,把球传给正好跑位在左后方的祁凛,少年接球转身来到投球点,三个人见状立马围住祁凛,死活不让他通过。 少年挑眉依旧不慌不忙,一个奇特的蛇皮走位避开了左右围攻,随后抓住时机高跳投球,谭榫见状拼力跃起抬手阻拦,篮球被他打离原本的幅度后落地。 此时计时器还有最后两秒二十二。 好!拦住了!谭榫落地,心里还没来得及庆幸,下一秒眼前少年冲他勾唇并迅速与他擦肩而过。 他错愕一瞬还没反应过来,祁凛迅速扣住地上弹起的篮球,一个反身跳躲过旁边的阻拦,迅速投篮进网。 咚!——篮球投中后砸地的轻响。 计时器的倒计时在这一刻变成了00:00:00 静了静。 下一秒,全场沸腾欢呼。 赤锋赢了去年的球赛季军临齐中学!还是以压倒性的优势胜的! 简直大快人心!! “赢了赢了赢了!”高秋佳拉着友枝开始转圈圈,一边和四周的学生们激动地大喊:“赤锋牛逼!!” 四周的欢呼和喊叫排山倒海的,气势十足。 好友在电话那头问她:“赢了?” 友枝勾唇:“嗯,桑桑你那边呢?” “也赢了。” 友枝说着“好巧”,忽然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 她握着手机抬起来头看去,见球场上,赤锋的球员此时正激动地拥抱,祁凛和站在身边的同伴击了下掌,薄薄的唇角挑着笑,眼尾上挑,眼神却在直勾勾地望向看台上的她。 她心旌一动,轻轻眨了眨眼。 少年这么看着她,随后缓缓牵动唇角。 友枝看到祁凛轻轻对她说: 一会等我。 她耳朵骤然一热,连忙垂下眼睑,在余光里,那少年却放肆地看了她好一会,因此被身边的同伴看出来挤眉弄眼地打趣,他对此并不否认,而是顽劣地启唇,笑了笑。 比赛结束之后,主办方和校领导又分别进行一番致辞,随后是运动员们握手。 谭榫他们虽然输了比赛,但好歹是心胸宽广的,他走上前和祁凛的手交握了一下,看着少年由衷地说:“祁凛你确实很强,今天是我们临齐中学轻敌了。” 祁凛闻言勾唇,随后淡淡地开口。 “多谢。” “但我们不会放弃的,一定会再回来,下次碰到,绝不会像今天这样了。”谭榫这么说着,眼睛里燃烧不甘的战意。 “我很期待。”少年说。 第一场篮球对抗赛终于在窗外金灿灿的夕阳里落幕。 赐我狂恋 第119节 等运动员们退场时,祁凛随手取下银色耳饰,宽阔的肩膀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拈起一角随意擦了擦下巴,精致桀骜的眉眼漫不经心的,看着少年感十足。 女孩的手机里忽然冒出来一条短信:友枝,你他妈竟然敢拉黑我???你居然敢??? 友枝此时无暇顾及,皱了皱眉,随手就把这条陌生短信给清掉了,随后她专心看着台下。 她手机里保存了好几张照片。 打开相册,是少年打篮球的场景,很凶猛,很帅气,很厉害。 今天这一场的篮球比赛又给她不少的创作灵感,嗯,很不错。 又过了过,场地里站着的人慢慢离开了,看台上的同学也陆续地散去。 到最后场馆里只剩下稀稀疏疏几个人,高秋佳收拾好东西,回头,好奇地问正坐在位子上的少女:“枝枝现在不走吗?” 友枝玩着手机,闻言,抬头对她笑了一下:“嗯,我再等一会,你先走吧。” “好,那我走啦,拜拜~ ” “拜拜。” 室内变静了。 不一会其他人也都走了,偌大的室内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友枝喝了口水。 ……祁凛大概去洗澡了。 她记得篮球场馆内有盥洗室。 反正她也不急,那就等他一会吧。 友枝窝在看台的座位上,随意玩着手机,没玩一会就觉得困倦了,她赶紧摇摇脑袋站起来,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一个金属球匡里装着各种颜色的篮球,顿时来了兴致。 下了看台,几步走到金属匡旁边,友枝在里面看了看,挑了一个足气的顺眼的篮球出来。 把篮球在地上拍了拍,随后她走到场地的篮球框下面,尝试着投篮。 第一次没进。 第二次也没进。 第三次……球砸到篮筐,飞了。 友枝连忙去捡,篮球一路滚到了一个人的脚下。 那个人拿起滚在地上的篮球,在修长的指尖上转了转,另一只手在她头发上轻按了一下。 “小麻烦精。” 少年懒洋洋的声音不徐不缓地传来,“想学篮球?” 友枝抬眼,就见面前的祁凛已经换了身衣服,胸膛前是那尾熟悉的星球链坠。 对方180+的身高,让她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逆着光,身上也笼罩一片阴影。 少年黑漆漆的发丝氤氲透明的水珠,修长的手指随意把玩篮球,这么低头,静静地看着她。 她想都没想“嗯”了一声,舔了舔唇,说: “因为感觉很酷。” 他勾唇,随意说: “那我教你。” 说完他就走到她的身后,让她拿住手里那只篮球,作出投球的姿势来。 “这里不要太僵硬,放松一下再蓄力。”祁凛敛了敛眼睫,这么说。 自然而然的,他靠近了一点。 “手指稍微低一点,然后肩膀稍微往平下。” 少年的手指调整着她胳膊的高度,祁凛高出她很多,指挥友枝投球动作的时候,他的下巴时不时轻轻抵着她的发旋,带来似有若无的重量。 少年温热的呼吸和他身体散发的热气不断透过衣料朝她传来,低头时,祁凛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朵。 …… 这家伙的声音还蛮好听。 ……有些醉人。 友枝暗自咽了咽喉咙,面上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镇定。 他把着她投球姿势的手,说: “来,投一下试试。” 友枝就着他的力道,施力一投。 进了。 篮球进筐后就砸在地上,弹了几下。 她走过去捡。 “腿步也要注意,稍微下来一点,不要绷着劲。” 指节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膝盖,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指腹温热。 又投了一次。 友枝信心大增,捡完球,拿着篮球走回去,看着球筐说:“我再试一次。” 良久没有得到对方的反应。 她疑惑转身,抬头。 祁凛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 那双狭长漂亮的丹凤眼直勾勾地,不加掩饰,仿佛正燃着燎人的火。 他看着少女,眼瞳闪烁,随后缓缓地说,“我说……你都不对我动心一下吗?” 友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祁凛忽然单手勾住面前女孩的后脑勺,把她按向了自己的胸膛。 少女猝不及防撞进祁凛怀里,是滚热的温度。 祁凛按着少女的后脑勺,把她的侧脸紧贴自己胸膛处。 做完这些,少年的喉结滚动,白皙的耳垂透着诱人的绯色。 他不想再忍耐了。 他喜欢她。 “听听,我的心跳声。”他低下头,靠近少女的耳廓,绯色的唇冲着她脖颈的肌肤,轻轻吹了口气。 少年磁性的声音在耳边缓缓炸开,听得友枝的耳朵瞬间一嗡。 下意识地想起身,却被少年的臂膀揽紧,而且,他心脏的跳动好像更快了。 友枝一愣。 手下意识挡了一下。 他的手理了下少女鬓角的发丝到耳后,少年愣了一下,忽然挑唇问:“——喜欢吗?” 眼前的少年恶劣野性又攻势极强,俯下头,祁凛磁性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你摸到我的腹肌了。” ……他刚刚洗完澡,身上还有一股湿润的柠檬沐浴液的香气,似有若无地映入鼻息,友枝的脸庞紧贴少年的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和令人烧灼羞的热意很快蔓延开来。 要死了…… 第8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祁凛, ”她揪着衣角,耳朵发热,整张脸庞都烧起来, 声音细弱蚊蝇:“……让我起来。” 面前是太过激烈的心跳声,正一下一下,震在她耳膜里,紧贴着少年胸膛的她的侧脸,隔着薄薄的衣料渗透过来的,是祁凛身上蓬勃无尽的热意。 “不要。”少年说。 “……?” “像这样抱着不是很舒服吗。”居然一本正经地耍流氓。 友枝一愣,脸颊迅速升温,“你少来……”想起身,谁知道她竟然一时脚软,在少年怀里折腾了好几下,愣是起不来。 友枝:大脑当场当机.jpg 心跳加快,她觉得又羞又紧张,一双眼睛都变成蚊香形状了。 祁凛低头,看着怀中少女震颤的眼睫毛, 不由得轻声笑了笑,“怎么这么紧张。” “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尖俊的下巴轻轻抵着少女的发顶, 少年的声音懒懒散的, 磁性又好听。 下一秒,她听到祁凛轻轻地说: “小麻烦精,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嗓音轻盈得像是一片羽毛,却真真切切地传进了耳里。 友枝手中握着的篮球控制不住脱手,球一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后轱辘着滚到了一边。 她傻了。 好久都没说话, 身体僵住。 友枝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加快, 几乎要跳出胸膛。 唇轻轻张了张,却没说话。 祁凛的手抱紧了她,他俯身,忽然轻轻吻了一下少女的耳垂,一双丹凤眼里闪烁着温柔的光,白皙的脸庞微泛着绯色,看着她轻轻地说:“好歹给点反应啊……我等着呢。” 少女浑身颤了一下,不知哪来的力气伸手推开他,扭身飞快跑了。 祁凛被推的后退了一步,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和仓皇的背影。 愣了愣,随后少年插兜勾唇,很放肆地笑起来。 赐我狂恋 第120节 身后那少年的笑声很放肆,友枝跑出门时一时分了神,不慎被门槛绊了一下,刚刚站稳,就听到身后远远传来祁凛带着愉悦笑意的声音: “我不会放弃的,小麻烦精。” “——做好准备吧。” 声音懒散又轻快。 ……不放弃什么?他为什么要亲她耳朵?居然搞突然袭击,简直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明明她才是老色批啊!!居然被祁凛这个家伙给调戏了!!可恶!!! 友枝抓着书包在路上低着头,飞快地走着,她脸色爆红,脑子里也乱糟糟的,心跳声快的要死。 她捂着自己发热的左耳垂,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少年唇瓣的温度,回想起刚才的那个画面,友枝猛地闭眼,咬唇,耳朵上起了一片好看的艳色。 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怎么突然会抱她,故意把声音弄那么苏…… 是不是干脆耍流氓直接抱上去就能把他给吓走……早知道那刚才试试就好了…… 思绪正无比混乱着,忽然友枝的肩膀被人从后轻轻地拍了一下。 “嘿,哦豁看起来脸很红呢,你是被阿凛亲了吗?”熟悉又戏谑的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友枝一回头,发现沈归京背着包站在那,正低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双眼睛里满是兴味。 她一僵,立刻疯狂摇头,否认三连:“你什么时候来的,没有,不是,你可别瞎说。” “……还在否认,明明脸红的不像样啊。” 摩挲着下巴,少年这么说着,一脸“我都懂”的揶揄表情。 友枝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沈归京看着她,一边露出高深莫测的柴犬般的微笑,“不用害羞,以后会有更刺激的,妹妹。”他就说祁凛认清自己的心之后肯定会是很难缠的直球选手的。 友枝:“……” 刺激,什么刺激? 好死不死,第二天上课,正好赶上了班级换座位。 她的位子又被换回来了。 甚至还和祁凛成同桌了。 ……简直巧到家了。 友枝抠着手指,坐在位子上,一整个不知所措的状态。 高秋佳坐她前面,旁边是戴怡。 “枝枝你看起来心神不定的样子诶,咋啦?”高秋佳问她。 “……没什么。”友枝一脸菜色,她总不能说是昨天梦见祁凛了吧。 第一节 课之前,祁凛进门,看到自己的位子旁边的那个少女,先是短暂愣了一下,随后坏坏地勾唇。 友枝正低头写卷子,那少年单手提着书包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她旁边的位子上落座,拿出铅笔盒,书本,耳机盒。 一双长腿放肆地交叠着,少年随意靠着椅子,随后侧过脸。 友枝眼睫轻动,在余光里,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这么落在她身上。 “……” “……” 友枝面不改色,实则内心在疯狂刷屏。 他这是要干什么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不会要提昨天的事吧不会要提昨天的事吧提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小麻烦精,你不理我。”祁凛托着下巴,半晌,他懒洋洋开口,拿好看的眼睛盯着她。 “……我在写卷子。”她这么说,觉得自己脊背有些僵直。 修长的指节在旁边轻点,他索性趴在桌面上,就这么直勾勾地看她。 “看我啊。” “小~同~桌。” “友枝。” 拖长了声音,丹凤眼透出稍微执拗的意味 见她不理,拈着她的头发丝一下一下地把玩。 ……总感觉,好难缠。 友枝抿了抿唇,抽回发丝,用小皮筋把一头长发扎起来。 “别弄了。”她说。 少年直起身,看着她正要说什么。 好在此时上课铃声响了,江露走进班里,“好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 她认真听课,记着笔记,不经意一抬眸,发现祁凛的课本此时干干净净。 今天他没睡觉,但是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搭着,看着离睡着也不远了。 友枝看着,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好像……知道应对的方法了! 第二节 课下课后,她主动推了推身侧睡过去的祁凛。 少年掀起眼帘,揉了揉眼,抬头看她,丹凤眼简单地透露出了疑问:“?” “以后上课要做笔记,语文作业也要认真做,作文也要认真写。”她看着他的眼睛,这么认真地说。 祁凛诧异地挑了挑眉,然后问:“为什么。” “我喜欢语文成绩好的人。”她一本正经地说。 祁凛:“……?” 他听了眉头狠狠一跳,错愕一瞬后,忽然意识到这小麻烦精是不是在变相拒绝他,忍不住问:“玩呢?” 忽然有人叫她:“友枝,外面有男生找你。” 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祁凛神色一抽,看了那个叫她的人一眼。 而友枝神色如常,“就是这样。” 心照不宣地和高秋佳对视了一眼,随后她起身,走出去。 余光里,看到身后的少年果然危险地眯起了眼,似乎是有所动。 祁凛起身走到了后门,悄悄地看着和外班同学交谈的友枝。 ……找她的男生是上次考试的文科第一,时檀。 他看到友枝和那个人说着话,还给了对方什么东西,甚至仰脸对他笑了笑。 他银牙顿时一咬,嘁了一声。 随后祁凛冷着脸插兜回去,醋坛子彻底翻了。 喜欢语文好的…… 哼,就是借口吧。 不过。 大概小麻烦精也是在考验他。 心烦意乱地啧了一声,手胡乱翻开桌上比脸还干净的语文课本,祁凛盯着标题上那劳什子雨巷,慢慢地抿唇,抓了抓头发。 算了。 反正也不难,学。 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高秋佳高非朱列等:……这就是爱情的威力吗,牛逼。 放学的时候,友枝忽然收到一条来自祁凛的简讯: akiasta:……能不能不要和别的男生说话,很烦啊!!! 隔着屏幕似乎都能看到那少年一副脸红暴躁的样子。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第二天的美术课。 一周一节,课上,老师在教大家画花朵。 讲了基本的技法之后,照着课本的步骤画,也可以自由发挥。 这个简单,友枝迅速画完,就埋头写回家作业的卷子,冷不丁往旁边少年的画上一望,顿住,移不开视线了。 “这是茶花吗?”她忍不住问。 这个花瓣的样子,很像之前她院落里开的,和学校开的白茶花。 少年随意嗯了一声,铅笔在修长指尖灵活旋绕,那白茶花在他的笔下栩栩如生。 “你画得还挺厉害的嘛。”友枝说。 少年动了动眼睫。 “谁教你的吗?还是自己学的。”她随口这么问。 赐我狂恋 第121节 没想到少年的笔尖一顿。 半晌,他垂下眼睑,启唇,声嗓淡淡的:“我妈。” 友枝顿时缄默。 “……哦。” 她小心翼翼看着少年的神色,他的笔尖给白茶花上色,没有看她,忽然淡淡地说: “不用觉得尴尬,我早就习惯了。” 她不由得抿了抿唇。 “你……” 祁凛自顾自地画着纸上素描的茶花瓣的颜色渐变。 少年的眉眼随意,声嗓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只学了素描,还没学油画上色,她就疯了。”所以就再没机会学了。 把茶花画完后,他拿起来看了看,掸了掸画纸上面的橡皮沫子,然后随意递给她。 “不是喜欢吗,给你。” 丹凤眼轻轻挑了挑。 …… 有那么一刻她突然,很想抱住他。 因为友枝忽然想起,那天舅舅跟她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她偶然问起,祁凛被他那些混蛋舅舅们扔掉,又被友美和从道观里捡来的离奇事情。 友力感慨一声,接着对她说: “啊,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他生下来的时候还没一只刚出生的鹿大,那时候我和你姥姥去上香,还下着那年第一场初雪,挺冷的。刚到门口,我和你姥就听见很微弱的哭声,低头才发现门槛里有个被襁褓裹着的似乎刚出生的小孩子,就是祁凛,他哭得连嗓子都哑了,可怜见的,好在是一只母猫拿毛皮温着他,才没被直接冻死。” 友枝忍不住动容。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出生,而友美和抱着那个被遗弃的小小的婴孩。 她踩着初冬的小雪,一步一个脚印走向了燃着煤炭的温暖堂屋。 …… 再大一点,他被欺负,被小孩子们恶意按在水池里呛水,几次喘不上气,差点死掉,后来他直接发了狠,在被欺负时,祁凛转头狠狠咬下作恶小孩手腕上的一块肉,自此他被巷子里所有孩子畏惧。 “祁凛。” 她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 “嗯?” 少年抬眼。 “……没什么,对了,以后我帮你补习语文吧。”最后,她轻轻地这么说。 闻言,少年细细的眉头挑起来,然后看着她说: “好。” ———— 下午放学,悠哉走到外面,去买糖果。 友枝进了小卖部,祁凛则在外面蹲着喂猫。 少年狭长的眼睫垂着,薄绯色的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结完账,友枝刚要离开,忽然被看小卖部的老太太拉住了手。 老太太神神秘秘让她附耳过来,然后凑在她耳边说:“小姑娘,你别不信,我看祁凛那小子,好像欢喜你。” 她听了,轻轻地笑了笑。 巧了。 她也…… 喜欢。 被吸引了,从一开始。 爽快地在心中承认之后,她走过去对少年说: “那个,一起回家吧。” 回去的时候,友枝在笔记本里写下一句话。 如何拯救一个少年? ——吻他的伤口,教他爱。 她在画布上勾勒着漂亮的线条,然后这么告诉自己。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她想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改变他。 作者有话说: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出自《诗经·大雅·荡》 第9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天忽然变冷了, 感觉是一秒入冬,起床后打了个喷嚏,友枝套上厚厚的的衣服, 很遗憾地收起自己所有漂亮的jk裙子,放进上衣柜里。 “下个春天再见吧宝贝们。” 收拾收拾,换好衣服,友枝来到饭桌的椅子坐下,咬着面包,友娜问她:“今天什么安排?” 今天星期六,上次越好了去那个家伙家里打游戏。 “出去玩。” “和谁一起啊?男的女的?” “秋佳,还有几个班上的同学,团建,就在咱小区里,我给你发地址。”友枝如实报备。 友娜一听乐了,“这不小凛同学家吗?” “啊是啊。” 母亲居然意外地很开明, “那就好好玩,对了, 中午你们出去吃饭吗?” “……也有可能点外卖。”友枝说。 友娜舒了口气: “那就好,中午我就不用给你做了。” 友枝:? “……倒也不必这么真实。” 吃完早饭, 又待了一会, 随后友枝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老母亲无比快乐地送走自己,开始过她的一人世界。 她对此无奈地摇头, 然后慢悠悠地走去祁凛家。 按下门铃,门几乎立刻就开了,少年穿着一身家居服, 看到友枝时愣了一下。 “你怎么裹成小企鹅了。”他勾唇, 倚着门框, 眼睛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吸了吸鼻子,“变冷了嘛。” 然后就进去了。 “我用换鞋吗?”她问。 “不用。” 沈归京他们已经到了,看她进来打招呼,“呦,妹妹。” “枝枝你快来!我想和你打游戏。”高秋佳过来拉着她的手,空气里萦绕一种甜甜的味道。 室内很暖和,友枝走到客厅,才发现那一张整茶几上几乎全是好吃的,而且看着还好眼熟…… 这些不就是之前她开玩笑跟他说的那大一堆要吃的食物吗? 她顿时摸了摸鼻子,看着祁凛,“你还真的都买了……” ……会不会很破费啊。 少年见她望过来,挑了挑眉,语气平淡:“也没花多少钱。” 沈归京大概看出了她在想什么,顿时哈哈大笑:“我记得跟你说过,阿凛他其实很有钱的。” 比如,客厅那台超贵的游戏机显示大屏。 竹编篮子里一堆很难抢的大热游戏碟,还有很多是绝版的。 家电好像是很贵的智能款。 以及几个switch绝版游戏机。 屋里还有三只猫,放在墙角是一堆猫粮猫条以及化毛膏。 友枝见状瞳孔地震。 她本来还以为对方是那种身世悲惨且生活不太富裕的美少年来着…… ……没想到并不全是啊(……)。 这栋小别墅,就祁凛一个人住,表面上看着哪里都好,可能和她家唯一的不同就是太安静了。 在空旷的时候,让人感到一种没有尽头的孤独。 他从初中起就一个人住……回想起舅舅的话,她敛下眼睫,思绪飞旋。 少年宽肩窄腰,手长脚长,走过来随意坐在她旁边,柔软的沙发略微陷了下去。 不经意地与她对视一眼,又轻轻移开。 高秋佳正叽叽喳喳跟她说着一款最近很火的乙女游戏。 桌上摆着一盘红宝石似的鲜草莓,被水清洗过,此时散发着“我很好吃”的味道。 “吃草莓。”祁凛这么跟她说,指了指。 赐我狂恋 第122节 她点头拿了一颗,咬开一口,鲜嫩酸甜的汁水顿时布满口腔。 “还甜吗?” “嗯。” ……草莓。 蓦然想到了什么事,女孩舔了舔唇,低头,脸色稍微变得绯了绯。 不想了。 她甩甩头。 一只小黑猫此时窝在少年脚下,喵呜喵呜的,小爪子扣扣地毯,趴下来,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舒服声。 这是之前她在小卖部门口喂过的猫,脖子上戴着一只小项圈,大概是被祁凛散养在外面的。 那只霸道的小三花此时正在猫爬架上翻着身,呼呼大睡。 友枝撸了撸地上毛茸茸的黑色猫猫头,小黑猫“嗷呜”一声,转过来用小舌尖舔舔她的手腕,热情地不像话。 沈归京“霍”了一声,不无嫉妒地说:“这小猫之前凶的要死,谁也不给摸的,怎么它对你就这么乖。” 简直就跟……某人一样。 他看了眼祁凛。 祁凛回望过去,挑了挑眉,托着下巴,神色懒散。 “诶玩游戏玩游戏。”沈归京递给她手柄,“别忘了正事。” 几个人边吃东西边打游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祁凛家的游戏碟子多,设备也厉害,友枝打的很带劲。 期间高秋佳给她安利漂亮纸片人,友枝接过手机看了看,随便夸了句好帅。 咦,祁凛好像在看她。 她随便望过去,那目光又很快消失不见。 ?友枝眨了眨眼。 饮料喝完了,沈归京起身,“我再去买点喝的。” 朱列也站起来,说要一起去。 高秋佳也说:“我也想买奶茶,枝枝一起去吗?” 友枝有点犯懒,躺在沙发上摇了摇头,捏着游戏手柄,“我不去了。” “好吧,那我帮你带。” 不一会,高非也起身去洗手间了。 客厅里只剩下友枝和祁凛两个人。 忽然就变得很安静。 她指节略微扯了扯领口。 ……还有点不习惯。 “……” “打游戏吗。”少年突然问。 友枝:“打。” 一个看着有点恐怖的闯关游戏。 光怪陆离的画面上,一男一女两个卡通小人,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躲过一路上时不时冒出的陷阱和怪物。 友枝含着糖果打着游戏,不知不觉,后来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她怎么感觉旁边的祁凛,越坐越近呢…… 祁凛穿着黑色卫衣,拿着手柄操作的时候,一小片衣料不经意蹭过友枝的手臂。 两人的膝盖也挨着,时不时碰到一起。 似有若无的热意在彼此之间流动。 她见状眼睫微动,心里不稳当,一个不注意,手里操纵的卡通角色被一个小怪给揍下去了。 好在还有一条命。 轻咳一声,她收回有些放肆的坐姿,略微直起身子,决定不再分心,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游戏大屏。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两个小人终于到了关卡点,存档,友枝舒了口气,“终于。” 她一扭头,发现少年的俊脸近在咫尺。 吓了一跳退了退,身子抵在沙发背上,“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少年凑近,丹凤眼里潋滟而幽深,盯着她的眸子,启唇缓缓地说:“我那天说的,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她看着他,装懵懂。 祁凛静静地看了看她。 他忽然俯身凑近,手抵在沙发上,唇几乎碰到少女的耳垂,吓得友枝一抖,少年却在她耳边忽然停住,眸子流光溢彩,吹了一口。 她略微闭上眼,心跳忽然又快了。 温热的呼吸停在耳边,祁凛的声音轻轻的,“这样记起来了吗。” “那个,我,我去洗个樱桃。”她带了水果来,友枝躲避开少年灼热的视线,起身要往厨房走。 忽然被攥住手腕轻易拉回来,身体跌在沙发上,祁凛盯着她烧起来的耳垂,略微眯起眼问,“不喜欢我?” “一直躲老子,真当老子看不出来。”他说。 友枝低头,试图蒙混过关。 “不要装傻了,我认真的。”他按住少女的肩膀,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睛里燃烧着执拗似的。 “给个痛快话吧,不要吊着我。”祁凛直勾勾地看着她,这么说,“老子被你撩的神魂颠倒,都不像样了。” 友枝忍不住嗫嚅:“没有吊着你……” “行,是我吊着你,现在我不想吊了,能给我转个正吗?”祁凛脸皮彻底不要了,直接这么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开了一盘游戏,轻快的音效声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但少年攥着她手腕的指骨却是灼热的。 祁凛的表情里带着不容忽视的炽烈。 她眼睫动了动,唇瓣张了张,然后这么轻轻地说: “我觉得现在这个阶段应该专注于学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大学。” “其他的可以等再大一点再说……现在还是太早了。” “那什么时候可以?”少年紧紧盯着她,不错过一丝一毫的神情。 “起码就等,成、成年吧。”被这样灼烈的目光注视着,她不知为何都变得结巴了。 祁凛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生气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 还是……放弃了呢。 过了过,他攥着她手腕的指节松了松,然后,再一次握紧。 “那你能一直陪着我吗。”少年忽然轻轻地问。 友枝一听愣了,抬头。 他脸上此时有淡淡的绯色,耳朵也是红的。 似乎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摆出少有依赖脆弱的模样,少年修长的指节攥起来,似乎在轻轻发抖。 “会突然离开,走掉吗。”祁凛轻轻地问。 会像那些人一样,不要我吗。 会给了我爱之后又离开我吗。 他唇瓣动了动,心脏似乎都停止了,静静地等着友枝的回答。 “我……无法做出承诺。” 良久,她这样缓缓地说。 少年一瞬露出了脆弱晦暗的表情,但转瞬即逝,收敛起来。 祁凛垂下眼睑,眸底晦暗不明,“……是吗。” 他就知道。 自嘲地勾起唇角。 “……你应该觉得我很烦吧。”他说。 “总是妄想一些得不到的东西。” 祁凛有时候想,他其实真挺惨的,从小到大就一直被人抛下,被孙薇一次次扔掉,被那个男人抛弃,被那些人指着鼻子骂野种下贱,就连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也还是如此……看来他无论如何还是逃不脱这种宿命? 友枝却认真地看着他,摇摇头,“不是的。” “从来没有觉得你烦。” “从来没有。” 她不是在拒绝,而是期待。 他们现在还太年轻,他们才十七八岁,还在读高中,还要考大学。 未来的可能性太大了,而且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不要被限制住,因为可能性和未来,正在下一个路口等着他们。 赐我狂恋 第123节 所以。 友枝清楚地知道。 这不是拒绝他。 ——而是约定。 和祁凛的。 她忽然握住了少年的手,在他诧异的目光下,看着祁凛的双眼,一字一句郑重地说。 “但起码这一刻,以及未来的一年里,我都会在这里,在赤锋镇,和你一起,以及秋佳沈归京他们。” “……总之,不会走掉的。” “就算要离开,也是一起。” 少年的睫羽忍不住轻动。 他愣住了。 友枝继续说: “愿我们都有远大前程。” “所以要从现在开始努力——” 说完,她看着祁凛,露出很漂亮又明艳的笑容。 “据我所知,你学习不差,也很聪明,不要再像从前那样了,所以——我们一起考大学吧,祁凛。” 他愣了愣,随后竟然笑了。 “你真的很会破坏气氛,小麻烦精。” 原本几乎孤注一掷的剖白的话忽然变成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励志词话疗。 而此时祁凛的心情却不坏。 原先他没有任何目标,看不到什么前路,觉得一切都了无生趣,有和没有,没什么两样。 ……但现在忽然不一样了。 他想。 “那我们现在应该是好朋友了吧?” 女孩忽然这么兴致勃勃地问。 垂下眼睑,祁凛拈着颗草莓扔进嘴里,咬了一口,然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酸甜的草莓汁在唇舌漾开,他舔了舔唇,喉咙轻轻滚动,压下舌尖还未出口的话语。 ……谁要和你做朋友啊。 老子想要的明明是你…… 头脑风暴在这时被打断了,因为沈归京朱列他们已经回来了。 沈归京看着客厅里的两个人的表情,不由得挑眉。 哦豁,有情况。 “来来,吃炸鸡~” 作者有话说: 女朋友忽然发出了组队学习邀请(同意or拒绝?) 祁凛:……那必然同意(√) 第9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这是不知道第几次看见祁凛打架了。 她从711便利店里里出来, 没走几步一抬头就看见那个黑卫衣、戴单边耳钉的少年坐在巷子口的石墩上,俊脸上带着伤,正拿创可贴贴着自己胳膊上一道红通通的伤口。 他的腿上似乎也有淤青, 在贴创可贴的时候,男生疼到轻轻嘶了一声,一脸的淡漠和不耐。 友枝走过去,忍不住轻轻踢了他一下,问:“……我说,你怎么又跑出去打架了。” “我前两天是怎么跟你说的?”她有点生气,“说好的不打架,好好学习,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祁凛先是一愣,随后别开视线,脸上有点不自然,指尖挠了挠脸颊,轻咳一声:“……不是我主动的,是他们先惹我。” 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友枝想了想, “行吧。” 别人惹他,不打回去那就太亏了。 是她也会如此的。 她在他旁边坐下来, 撕掉少年胳膊上那条贴了一半的创可贴, 凑近了伤口,仔细看了看, 然后说:“还没处理好伤口,不能这么贴,伤口会捂到烂掉的。” 祁凛被她骤然凑近的动作弄得略微有些局促, 被攥着的手臂传来少女掌心冰凉的温度, 两人离得很近, 身上温热的香气似有若无地传来,少女柔软的发丝落在身上,让人心脏一阵发紧。 他胡乱应了一声,然后垂下眼睑,漆黑的睫羽轻轻颤动了两下。 四处看了看, “你在这等我一会,别走啊。” 友枝说完,起身去了不远处的一家药店,买敷伤口的药和绷带。 “二十九块八。”售货员对她说。 “好。”友枝付完钱接过了塑料袋,推门时,和一个穿着裙子,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擦肩而过。 对方似乎低头看了她一眼。 友枝并没有在意。 然后她提着东西走回来,那少年还在长椅上乖乖等着。 听到声音他抬起眼,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被日光映照,闪着细碎的微光。 “……”友枝给祁凛的伤口上药包扎。 祁凛的伤口处沾染了一些灰尘沙粒,看着都疼,友枝用酒精棉片擦了擦,把破皮的地方弄干净,少年倒吸一口气,指骨攥着座椅,白皙的额头似乎冒了些冷汗。 “以后再这么胡乱处理伤口,我就揍你。”她故意这么凶巴巴地说。 “知道了,”祁凛轻咳一声,小小声地说了一句,“……凶婆娘。” 少女轻轻瞪他一眼,“你嘀咕什么。” 她拿酒精棉片,在祁凛的伤口上不轻不重地按了那么一下,祁凛的脸庞立刻变得精彩纷呈。 “轻点。”他攥住她手腕,难以启齿,“真的有点疼。” “长记性,出手打了就别受伤。”友枝哼了一声,“你不是打遍巷子无敌手吗,怎么还受伤,丢不丢人。” ……强人所难,这要怎么保证。 少年忍不住腹诽。 但对方上药的动作倒是很轻柔。 友枝捏着小棉签沾着一点药膏,均匀地抹在他的伤口处等,抹好了,弄上一块隔水防护贴,随后指节细细地包绕着祁凛胳膊上的绷带,一圈一圈地系住。 她包扎时很专注,余光里看到眼前少年微绷着的精致下颌骨,察觉到对方有些刻意压低的呼吸,友枝忍不住轻轻勾唇。 ——不得不说,祁凛真的好像一只在外面打了架然后跑回家里,遍体鳞伤的倔强小黑猫。 超可爱。 还怪想摸摸他的头的。 友枝想着想着,然后真就这么做了。 她包扎完伤口,起身看着祁凛那头不羁的黑发,迟疑几秒后就直接上手,轻轻地摸了摸。 意外的手感很好!就是有一点点扎。 像黑色猫猫!好喜欢—— 她眼睛一下子变得布灵布灵的。 手碰到他头发时,面前的少年炸了毛的似的轻轻动了一下,随后又回归平静。 他抬起丹凤眼看着她,绯唇动了动,似乎欲言又止。 “……你摸我干什么。”过了过这么问,祁凛的声音有些低哑。 这丫头太放肆了…… 他忍不住动了动喉咙。 “不行吗?”友枝居然很认真地反问他,“不能摸吗?反正你又不会介意。” “……”祁凛直接被整的不会了。 ……也不是不行。 少年的眼神飘忽了一瞬。 就,她能不能摸他别的地方啊…… ……好危险的想法,咳。 “祁凛,你用的什么洗发水吖,好柔顺。”她一边摸摸,一边这么艳羡地说。 “……”少年听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差不多得了。” “不要。”依旧不客气地摸着他的头发丝。 “……” 祁凛不自在地垂下眼,抿了抿唇,只得任由她摸自己的头发。 而友枝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此时眼神的变化。 而在她的视线里,此时少年那段白玉似的颈子被夕阳的光照耀着,隐约泛起一点淡淡的绯色,很优美,也很好看。 赐我狂恋 第124节 ……也特别想要摸摸。 祁凛身上有很清爽的阳光的味道,而且眼睫垂着,很乖顺,一副不耐烦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友枝胆子大,也渐渐变得得寸进尺起来,她干脆俯下身,手指愈发放肆地揉搓着少年的漆黑发丝,指节随后顺着来到他的脖颈处,一边眯起眼睛说:“喔,好乖好乖~” 少女细细的指腹揉搓,顺着漆黑的发丝来到脖颈,而且力道忽然变大了。 她这是干什么……少年脸色一绯,耳根迅速蔓上一尾红,他呼吸一顿,终于忍不住抬手拍开她的手,“喂,不要把我当猫来撸。” 像在掩饰羞涩似的,他的语气变得有点急躁,被少女接触的肌肤此时好像在隐隐发热,单手捂住脖颈,瞅着她,丹凤眼带点莫名的烫热。 友枝眨眼,看着少年变得绯色的耳朵,忍不住说:“怎么了,你有时候就是猫猫,有时候是狗勾啊。” “……哈?”少年一脸懵逼。 友枝:“。” 啊这,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她摸了摸鼻子,“那个,既然伤口处理完了,那我走了。” 说完,友枝收拾好东西转过身。 半途被拉住了手腕。 一道力略微拉扯着,友枝不由得回头,看到那个少年从长椅上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在她的身上。 “去哪。”他看着自己,这么问。 “买喝的,刚才忘了。”友枝说。 他的视线轻轻落在她唇上,是微粉色的,在阳光下看着很水润,莹莹的。 喉咙轻轻动了动,随后他别开视线,轻咳一声。 祁凛淡淡地说:“一起。” 友枝耸肩,然后往前走。 她总觉得这小子还没放弃心思。 ……不过,不管啦。 既然互相有好感,那时间就不是问题。 她这么想着,步伐轻快。 祁凛在身后走着,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的少女。 她的唇看着好软。 ……什么时候可以亲。 不会真的要等到十八岁吧。 他是快到了,但小麻烦精比他还要小……所以好像还得再等好几个月。 ……好慢。 少年揉了揉头发,想到这,他的耳根又在隐隐发热中。 ……唔。 他不由得轻轻抿唇,随后插兜迎着夕阳慢悠悠地走,看着前面那个少女轻快的背影,长长的乌黑的发尾,正勾着一抹金色的碎光。 祁凛的眼底掠过淡淡的深色。 抬手轻轻捂了捂心脏,轻轻缓缓地呼吸着。 ……稍微,有点等不及了。 —————— 友枝在这天放学后独自到祠堂,先是换了一炷香,打扫了一下供奉牌位的桌子。 然后再把地上的蒲团换成一个新的。 刚做完这些,不远处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随后是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友枝没有在意,继续收拾着面前的东西。 等她收拾完一转头,发现是一个年轻女人正站在她姥姥的牌位面前。 她大概二十多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面容清秀,皮肤白,而周身的气质看着莫名很像……她的小学数学老师。 就很严肃冷面的那种。 于是友枝试探地开口:“你好,请问你是……?” “我来给友婆婆上柱香。”女人这么说。 友枝一下子了然,轻轻“哦”了一声,随后走到里屋拿出香,预备递给面前的女人。 女人先是拜了拜,低身在蒲团上磕了一个头,然后接过她手里的香,插在供桌上的一方炉案里。 友枝有些好奇地打量她,要知道能给她外婆磕头的年轻人,现在真的不多见了。 “你是友婆婆的孙女吗?”女人忽然问她,然后开始做起简短的自我介绍,“我叫宋为娇,是这里镇长的女儿。” 赤锋镇的镇长是个看着很严肃的老头,叫宋志,之前在办理户籍转移的时候,友枝曾见过他一面。他先是问了友娜的近况,然后绷着脸和她们寒暄了一会,看她的目光也和看旁人无甚不同。 友枝回忆完毕,然后对宋为娇点点头,“是,你好。” 宋为娇说:“你小的时候,我还曾陪你玩过,不记得了吗?” 友枝一听有点懵逼,因为她真的不记得了,“……呃,抱歉,我五岁的时候生过一场病,然后很多事情就都忘了。” 女人听了,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这样啊,什么都忘了。” “……” 气氛有些尬。 “你姥姥给我打过一个长命锁,还打了两个很漂亮的银镯子,其中一个是你的满月礼,你还记得吗?” 友枝听了,顿时一愣,“……额,好像记得吧。”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忽然觉得她有点奇怪:怎么这么久远的事情,这人还记得这么清楚。 不过银镯子这事,她还真没什么印象。 一个是她的满月礼,那另一个呢? ……算了,还是回家问问妈妈吧。 友枝这么默默地想。 作者有话说: 被媳妇调戏的暴躁纯情男高.jpg 第9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赤锋中学一向有个传统, 高中学生去赤锋小学做志愿义务讲课,友枝看了看可以讲的科目,打算做一个油画棒趣味课。 周五下午, 她和高秋佳一起去赤锋小学的三年级教课。 推开门,教室里三十多双眼睛立刻齐刷刷盯着她,小萝卜头们脆生生地对友枝说:“老师好!” 她一愣,随后走进来, “同学们好。” “老师我们今天学什么啊?画画吗?” “我油画棒都带来了!” “老师老师,能教我画奥特曼吗?” 一开始面对机灵捣蛋的小学生,友枝有点手忙脚乱,但后来还算顺利,三年级的小萝卜头们还算听话,维持课堂秩序之后,听课效果也不错。 友枝讲完一节课,课间休息的时候,小萝卜头们被什么吸引了一样,忽然站起来纷纷聚到窗户那边。 一个小萝卜头的手指向操场, 扭头大声对她说:“老师你快看,那边有帅哥哥!” 友枝正擦着黑板, 听到这脚底一滑。 她走到窗边, 发现操场上是一个少年在迎风奔跑,后面跟着一堆兴奋欢呼的小萝卜头。 她定睛仔细一看, 发现那个正在操场上悠哉跑着的帅气少年居然是……祁凛。 少年穿了一身白色运动服,身量高挑,耳垂上的黑色耳钉灼灼发光, 身边的小萝卜头跟着他, 抬头时, 眼底全是小星星。 忽然,那少年勾唇抬眸朝她的方向看来,目光清澈而不加掩饰。 友枝见状有些惊讶。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祁凛和沈归京。 下了课之后,几个人聚在一起。 友枝吸溜着草莓牛奶,一时感到好奇:“对了,你们教什么?” “祁凛教体育,我是科学。”沈归京说。 祁凛挑了挑眉。 “你教什么?”他问。 “画画呗。”友枝说。 “啊,这样,”他慢悠悠地说,一双上挑的丹凤眼里带着淡淡的戏谑,“那我们可以去听友枝老师的课吗?” 友枝轻咳一声,装作不在乎地别过头,“随便喽。” 等学生们自由创作小时候,友枝在巡视的时候望向窗外,偷偷看他上课的样子。 说是上课,实际就是他带着小朋友们玩躲避球和丢手绢,有小萝卜头把手绢扔给他,站起来,祁凛在操场上跑着,随后抬臂轻松抱起一个小学生,把他举起来,小萝卜头咯咯笑,他勾着唇,看起来就像一个爽朗的大哥哥。 放下小孩子,有个老爷爷走了过来,和他说了什么,祁凛点点头。 她有些好奇,走出教室,看着他们。 “阿凛和我原来就是这个小学的。”沈归京不知何时站在她旁边,这么说。 赐我狂恋 第125节 友枝唔了一声。 赤锋小学的占地面积挺大,一共有三栋教学楼,中间是一个已经不用了的小教学楼,上完三年级的兴趣课之后,友枝准备穿过中间那栋不用的教学楼,去另一个班级上课。 时间还早,她慢慢悠悠地走着,发现这条走廊的展示栏有很多学生们的照片和手绘的彩色小板报,各式各样奇形怪状,友枝饶有趣味地看着,忽然注意到在掩映在五彩斑斓的照片彩纸下面,有一张女人的照片上。 她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 之所以能注意到,是因为那陈旧照片上的女人,生的实在是很美丽。 友枝轻轻拂开乱七八糟的彩纸,看到照片上的女人有一双漂亮温柔的丹凤眼,她眉眼弯弯,穿着一袭薄纱白裙,身材婀娜纤细,肤白如雪,目光对着镜头,笑容像是夏日晴空之下舒展的美丽花朵。 友枝心中忽然一动。 看着照片,她总觉得,有一个人和她长得好像…… “啊,这个照片已经有好多年头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友枝闻声一回头,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之前和祁凛说话的赤锋小学的那个保安大爷。 老大爷慈眉善目,看着那张照片,一双苍老的眼睛里充满回忆。 “她是你那个男同学的妈妈哩。”他说。 男同学? 顿了顿,她迟疑地问:“您说的那个男同学是……祁凛吗?” 大爷点点头。 “可不是。” “他妈妈年轻的时候啊,是这镇子上非常有名的漂亮姑娘,还是高材生,街坊邻居和这里的小孩子啊,都很喜欢她。”大爷说着,一脸夸赞,随后他的神情很快又转为了惋惜,轻轻叹了一声,“可惜了……” 大爷走过来,扒拉开板报上覆盖的的纸张,露出里面一张有些泛黄发旧的合照。 友枝一看,上面是八岁的祁凛和他的母亲孙薇。 在大爷的回忆中,友枝了解到祁凛的母亲是一个非常温柔美丽的女人,名校毕业,多才多艺,善良而博爱。 她做过赤锋小学的音乐老师,弹一手好钢琴,会拉小提琴,还会画美丽斑斓的油画,对待学生们非常耐心,总是温声细语的,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她。 可她年轻时偏偏遇上了一个很不好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个浪子,长一张很俊的脸,很神秘,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或者从前的经历,只知道他也是一个大学生,长一张迷惑人的帅脸,而且看着就很有魅力,某天,这男人拿着一张当音乐代课老师的介绍信来到了赤锋镇,得到了一份工作,并且在镇子里租住了下来,住的地方正好是孙家的一处房子,因此很快就和孙家收租的小女儿熟识了。 他的屋子里经常传来欢快优美的音乐声,街上的小孩子总爱找他讨糖果,围着他转,男人很爱和小孩子玩,他动听的歌喉和多情的性子也迷倒了镇上很多家里的姑娘。 那是祁凛的父亲。 这个男人有一双多情的眼睛,那么多女孩对他暗送秋波,他却置之一笑,和孙家的小女儿却关系密切,经常为她唱歌,带她出去玩。 孙薇情窦初开,被他迷住了,迅速坠入爱河…… 后来的事,她就都知道了。 大爷走后,友枝一个人站在原地默默了良久。 这样美丽而温柔的女人,现在却变成了囚禁在那栋华美别墅高楼里的疯子。 ……该说是世事难料吧。 —— 等志愿授课结束之后,四个人去食其家吃晚饭。 友枝点了温泉蛋牛丼饭,把温泉蛋倒进碗里,和牛肉片拌在一起,闻着香喷喷的,边吃着,听到沈归京他们提到冬日酬神祭典的事情。 “那是什么?” 她有些好奇地问。 “你忘啦?不是在赤锋待过吗。”沈归京问。 那都是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友枝摸摸鼻子,眼神仍然有些茫然。 “咱津北赤锋镇是沿海地区,自古有对海神的信仰,正月十六酬神祭典时候,会有宝辇会、东神会,和各种歌舞表演,很热闹的。”高秋佳说。 友枝被唤醒了一点微末的记忆:难怪小时候每到过年的时候,街上总是热热闹闹的,还有时不时敲锣打鼓的乐声,原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啊。 她变得很有兴趣,听着高秋佳的描述,对冬日酬神的事情也变得有点期待起来。 “诶对了,你们好不好奇,今年扮“少年武神”的是谁?”高秋佳问。 两个男生神色淡淡,祁凛拿筷子夹了块秋刀鱼咬了一口,随后慢条斯理地启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狐狸小仙”谁扮。” 友枝听到这,忽然回忆起来什么:“哦,狐狸小仙,是在那种特别漂亮的轿子里坐着,巡游整条长街的漂亮小姐姐吗?” 她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经凑过热闹,那时候的友枝攥着姥姥的手挤在人群里,就看到四周的人们千呼万唤着,定睛往外一看,就见一个娇美的少女穿着漂亮的红色明制汉服,披珠粒霞帔,头上戴着美轮美奂的花朵玉冠,她坐在一顶重工锦绣轿子里,伴着珠贝华歌缓缓而行,四周彩屑飘飘,香歌曼舞,彩绣辉煌,在那灯火如焰的热闹景色里,美得像是下凡的天仙。 因为当时的画面实在很美,所以给她留下的印象就特别深刻。 “哇哦,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记得那个姑娘要特别美丽来着?”友枝想到这,心中不由得产生了很多向往。 少年武神、狐狸小仙,东神,这些都是赤锋和附近的几个镇子里所流传的特有的神话人物,他们各有一段渊源,而且据说从明朝开始,赤锋这个地方就有初见规模的酬神祭典了。 ……看来她有必要研究一下赤锋的优秀民俗文化了,不仅是因为很有趣,而且还可以给她带来很多的创作灵感。 友枝有段时间很喜欢画华丽的东西,狐狸仙少女层叠美丽的古衣着,精致的头钗和簪子,流苏耳坠,纤纤玉手,酬神歌舞的热闹情景如影片似的浮现在眼前,让人忍不住想画下来,但儿时的印象还是太模糊,真想把东西画的更好,她还是得亲身体验一把。 ——比如那个少年武神,应该也是一个穿着黑色甲胄,面如冠玉,俊美无双的翩翩少年郎吧? 这么想着,友枝一抬头,和眼前少年的视线不经意地对视上。 她最近有点想画古风的那种英俊阴鸷美少年了。 而少年眉眼锋致,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漆黑漂亮,唇红齿白,肤白貌佳。 一提到少年武神,友枝心中不由得把眼前的祁凛给简单地代入了一下,结果意外发现很合适。 omg,她都有点想怂恿祁凛去报名了…… 试试就试试。 沉吟几秒,友枝刚想开口。 “不过选这个武神扮角什么的,好像还挺严格的,还得算命、看家庭状况什么的,应该很多人都想报吧。”沈归京说。 友枝听到这,有点犹豫了。 “怎么还这么严格了。” 妈的,选这玩意的人不会因为这个歧视祁凛吧?要是的话,她哪天过去跟他们认真battle一下。 高秋佳忽然抬头看了看友枝,又看了看祁凛,摩挲下巴一边说:“其实我感觉啊,你们俩就挺合适的。” “啥?” “就武神和狐狸仙啊,枝枝你超级漂亮,特别适合仙女,而且祁凛也挺帅的。” 祁凛和友枝听了,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是吗。”她毫无察觉地说。 她就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祁凛就是很适合扮演少年武神来着。 友枝点点头,忽然发现,面前祁凛的耳朵好像有点变红了。 “……?” 她表示不解。 沈归京似乎迅速了然一切,立刻笑眯眯地补充:“哦,这倒确实,而且啊,友枝你知不知道,少年武神和狐狸小仙,他们在神话故事里是一对啊~” “???” 反应过来,友枝脸色瞬间爆红。 “是这样吗……” “我会去选的,”祁凛这时候忽然开口说,“……少年武神。” 说完他掀起眼帘,直勾勾地看着她。 那种直白而炽热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你会去吗?”他这么问。 …… 友枝低头喝了一口酸梅汤,而心跳却忍不住加快起来。 反正也……不是不行。 反正狐狸小仙穿的衣服很华美漂亮,她也想去试试。 “……应该吧。”她说完,耳朵飘着红。 少年看着她的反应,很开怀地勾唇笑起来。 如果选上的话,那他就……可以亲她了。 第9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回去的时候, 友枝问起友娜满月礼的事情,“妈,姥姥之前给了我一个镯子对不对?” 友娜闻言一脸诧异, “……是有这回事,小时候我怕你戴着跑出去给弄丢了,就收起来了。” “我想看看,妈你拿出来呗。” 友娜走进里屋,翻腾半天,从卧室柜子里拿出一个看着就很高级的黑色漆器盒子。一打开,一只精致漂亮的坠铃凤纹银镯安放在红色的软垫上。 友枝把它拿起来戴在手上,手腕轻轻一晃,镯子立刻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响。 “这只镯子是十几年前你姥姥拜托镇长的老婆柳海媚做的,她可是是镇上很有名的首饰匠人。”友娜说。 友枝对这个名字颇有印象,她在一个很有名的“寻找人间能工巧匠”的综艺里曾经看到过这个人。 “是不是还有另一只镯子?”她摩挲着银镯,一边问,“另一只给谁了?我堂哥他们吗?” 友娜摇了摇头,“好像不是, 我也不知道。” 好吧。 意外得了个很漂亮的镯子,友枝心情不错, 洗完澡伸了个懒腰, 早早地睡了。 赐我狂恋 第126节 明天周六,可以出去玩—— 她闭上眼睛。 —— 第二天上午, 祁凛在公共祠堂里,给友美和上香。 屈膝跪坐在蒲团上,脊背笔直, 脖颈纤细, 少年闭眼, 很均匀地呼吸。 四周很安静,外面的风不断吹拂窗子,室内温暖而明亮,供桌上香炉里的黑色香条正安静地燃烧着,渺渺烟雾不断上扬,随后在空气里慢慢消散,静谧而古朴。 他轻轻地呼吸。 ——果然比起静的可怕的家里,这里更能给他一分安宁的感觉。 他站起身,拿起了一炷香,对着檀木牌位拜了拜,随后上前把香插在香案里,在动作的时候,黑色卫衣的袖子略微往后,露出一段白皙的腕骨,祁凛眼睫垂下,他左手腕上戴着一尾银镯,上面刻着朴素而精密的细蛟龙纹。 身后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染着发穿白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声音伴随着阳光洒落了进来,“原来你在这啊,祁凛。” 少年转身,看到她,一双丹凤眼里并无眼神波动,淡淡地开口:“为娇姐。” 他轻轻垂下手,卫衣衣袖遮住了腕骨上的那尾龙纹银镯。 宋为娇看了看他,“来给美和婆婆上香?” 祁凛点了点头。 宋为娇走过来,先是细地看了看少年的脸,顿时纳罕地说:“呦,脸上的伤处理的挺好,不是你自己弄的吧?” 他一脸淡漠,从随后背包里掏出一团包着塑料袋卷着的黄色金属丝,随手扔给她:“你要的吉他弦。” 宋为娇一把接过,揣进提包里,“谢了。” 宋为娇今天二十五,是赤锋镇镇长宋志的女儿,它大学毕业后回镇子上工作,开了一个小型音乐工作室,周六日就教一群小萝卜头们打架子鼓弹电子琴,其余的时间,工作室就是乐器行。 祁凛和沈归京的贝斯和吉他从她店里买的。 孙薇在没疯以前,曾经是宋为娇的音乐老师。 因为这些微末的联系,对方算是他在镇子上,少有的熟识的人。 女人说:“最近你学习怎么样?考试考多少分,上课的的时候好歹认真听一听,总不能到最后没大学上。” 祁凛随意应了一声,指尖摆弄着祠堂窗帘上的流苏,神色漫不经心。 宋为娇人还可以,小的时候自己被人欺负,她偶然出手帮过他。 但也许是她音乐师范专业出身,好为人师惯了,说话时总有一种说教的感觉,逮着就得被教训一顿大道理,像是小时候自己被语文老师耳提面命背课文一般,祁凛不堪其扰,因此他之前都躲着她走。 “诶对了,我找你有正事,今年的酬神大祭,你不如去选少年武神扮吧。”宋为娇忽然说。 少年听到这,抬眸看过去,挑了挑眉说,“我本来也想报的。” 宋为娇先是愣了愣,随后笑起来:“那感情好啊,从前我怎么说你都不参加,可自闭了,还以为这回也要劝你好久。” 说完,她想起往日那每三年一次的酬神祭上,扮武神的少年们的固定节目。 ……对了,之前是一对小情侣扮的,甜甜腻腻的,她想到这,不由得问眼前的少年:“怎么,今年你突然改了主意参加,这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祁凛神色一僵,低头不语。 等酬神祭典的时候,在扮戏巡街时,是有个少年武神的迎亲仪式的,万工红轿里坐着狐狸小仙美娇娘,武神戴面具,两人牵手讨吉兆,得祝福。 哎呦,那要是这样,眼前这孩子的那点小心思简直昭然若揭啊。 宋为娇一眼就看了出来,不由得心生好奇:“哪个啊?叫什么名字,她也想选今年的狐狸小仙?” 祁凛掩饰别扭地撇过头,轻咳一声,“别问了,她一定能选上。” “哦~那我知道了,她一定是人选里最漂亮的那个。”宋为娇笃定。 祁凛这回倒是坦率地颔首。 小麻烦精,就是最漂亮的。 他勾了勾唇,随后说: “走了。” ———— 星期一,又是体育课。 跑完步,女孩累倒在操场上,大口喘气,抬眼望着湛蓝的天空,呼出的热气凝成具象化的白雾。 一个高挑的少年悠哉悠哉跑过,过了一会又退回来,歪头,好整以暇地看她,“这么累啊。” 友枝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我讨厌计时跑步。”她有气无力,随后起身。 少年摘下耳机,友枝听到对方的随身听里播着一首熟悉的韩文歌。 她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好久没和远在首尔的蓝卡联系了……也不知道她最近过的怎么样。 对方和她一样有轻度抑郁确诊来着,甚至比她的症状还要严重一点。 …… 下课后从小卖部买了一瓶红茶,友枝慢悠悠回到教室,祁凛翻着漫画书,看她走到旁边的位子上坐下。 友枝渴了,开始拧红茶瓶盖。 用左手拧,发现力气太小,根本拧不开。 于是换了个手继续,结果还是拧不开。 这时候祁凛从漫画书上提起眼帘,看着她费劲的动作。 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拧不开瓶盖,手还被弄得有点发麻,友枝皱眉,想到增大摩擦力的原理,于是跟高秋佳要了条纸巾,覆盖在瓶盖上,用左手拧,结果还是拧不动。 祁凛这时候轻咳了一声。 似乎在示意她。 而友枝没get到,又换了右手,再一使劲,终于把红茶的瓶盖给拧开了。 她长长地呼了口气,赶紧咕咚咕咚灌了两口,然后真情实感地叹了一声:“唉,想喝口水可真不易。” 祁凛在旁边沉默了三秒,然后对她说:“你拧不开可以让我帮你拧。” 几秒之后,友枝反应过来:“……哦对哦。” 反正有男生在,直接让他拧开不好嘛,那她刚才费劲吧啦的,干什么。 友枝扭着酸痛的手腕,一时泪目。 #论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 下节课是语文。 刚上完体育课,累得瘫在桌上,友枝还有点神智,手撑着下巴勉强听着课,而江露的语调一直温温柔柔,听在耳朵里,简直像是一首动听婉约的摇篮曲。 坐着坐着,困意慢慢涌了上来,波涛汹涌,一手捏着语文书,友枝无意识滑动笔杆,眼前的笔记也逐渐扭曲成一堆歪歪扭扭的蚯蚓在纸上爬。 友枝摇摇头,然后低头掐了一下大腿,短暂的痛意之后巨大的困倦又一次席卷,听了一会,上下眼皮就忍不住开始打架。 好……困…… 不能……睡…… 唔…… 她逐渐闭上眼睛,开始一下一下地“小鸡啄米”,偶尔睁开,意识却再次混沌起来。 好难受啊,想睡不能睡的。 算了,反正这节课讲的东西简单…… 和困盹作斗争失败以后,友枝把身体伏低,开始浑水摸鱼。 祁凛抬起头,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把垫在语文书下面的漫画书轻轻合上,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少女。 她的头一点一点的,长长的睫毛轻颤,樱粉色的唇微张着,明显一副困到不行的模样。 少女手里的笔尖还在动,在课本上划拉出一长条鬼画符。 祁凛见状,有些好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好学生也会上课犯困呢。 但是,样子很可爱。 祁凛托着下巴,一边做着笔记,时不时看她。 眼看女孩困成皮皮虾,头也变得越来越低,在她脑袋倒在桌面上的前一秒,祁凛眼疾手快地伸去手掌,及时接住了她栽下去的脸庞。 这一下子少女似乎清醒了不少,抬起头睁开眼,瞳孔茫然地看过去,对上一双含笑的丹凤眼。 少年看她望过来,挑了挑眉,绯色的唇瓣轻动,是这样的口型:醒啦? 意识到什么之后,友枝赶紧直起身子,椅子被带的发出一声轻响,引得前面的同学侧目。 她连忙看向前面的老师,见江露还在上面讲着课,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顿时舒了口气,友枝低头看着桌上的书本,感觉耳朵有点烫,脸上也臊得慌。 她怎么就困成这样…… 脸庞上似乎还有少年掌心的淡淡余温,方才指腹不经意掠过唇瓣,像是被羽毛滑过一般。 匆匆抬手摸了摸温热的唇角,友枝兀自低头翻书,心跳得乱七八糟的。 —— 放学的时候,友枝走的晚,做完卫生,眼看天色要黑了,赶紧收拾书包。 一起做值日的值日生有戴怡,这些天里戴怡和她走得近,两人的关系处的还算不错。 她住的地方在她小区的隔壁,所以正好顺路。 因为不想走夜路,于是两人抄小路,打算赶紧回家。 结果没想到走到半路,被人围住了。 赐我狂恋 第127节 还是上次欺负梁田田和戴怡的那伙人,还多了好几个生面孔,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打扮超前,肉露的太多,化浓妆,看着就不怎么正派。 那群坏女生拦住她们的去路,还有人的手里拿着球棒,眼神不怀好意。 友枝见状,不动声色地用手机发快捷短信报警,结果点击发送后忽然关机了。 ……淦。 她低骂一声。 “……你们想干什么?”一扭头时,发现小路的前后都被这群人堵住,戴怡忍不住攥住友枝的手,无比警惕地看着她们。 “你们上回挺威风啊?”绿头发女生嚼着口香糖,斜着鼻子看着她们,“把我们几个姐妹训得灰头土脸的,这回没有祁凛撑腰,我看你们还能厉害什么。” 戴怡忍不住反驳:“明明是你们先怎么仗势欺人,最后自食恶果而已,现在还敢说这种话?” 红发女啐她,“老娘跟她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分。” 戴怡的眼睛气红了,无助地看向友枝。 友枝的脸色沉静,淡淡地看着她。 红发女得意地对女孩说: “怎么样啊友枝?现在跪下来跟我们姐妹认错求求情,然后把自己头发剪了,我们就考虑打你的时候轻一点。” 少女听了嗤笑一声。 “弄不过就玩阴的带东西堵人?”友枝看着她们,嗓音淡漠,“不得不说你们确实挺low的。” 太妹作风。 红发女一听顿时凶相毕露,“你妈逼的,别不识好歹,你是个什么东西。“ 友枝不怒反笑:“看来上次的事让你很屈辱啊?”慢条斯理用小皮筋绑起头发,转了转腕骨,“还这么执迷不悟,我不介意让你再经历一次。” “还敢和小莱抢男朋友,贱货!”红发女眼含轻蔑,“扒了你的衣服,看你还怎么嚣张。” “嘴巴臭死了,要给你按在水池里洗洗吗?” 社会妹被她激怒了,抬手就要打。 友枝迅速钳住她胳膊一拧,把人踹到一边。 其余女生也围上来。 有掐头发的,扇耳光的,踹肚子的,划伤脸的,这群社会妹仗着人多,分工倒是明确,她险险躲过并回敬过去,但身上还是挨了几下打,衣服也被弄脏了。 “会打架吗?”在周旋途中,她一个闪身捡起地上的木条,同时问在角落里已经吓得傻掉的戴怡。 戴怡听到她的话,深呼吸一口,大吼一声冲过来,“——枝枝我来帮你!!” 友枝的脸被对方的长指甲刮破了,她心头怒火渐起,一脚把那个长指甲怪狠狠踹到了墙边,腹部挨了一下打,还有人死命扯她头发,戴怡冲过来一口咬上那人的手,疼得那人嗷嗷尖叫,长指甲掐着她的脸,“放开,草,你tm放开啊!” 友枝躲开红发女袭来的爪子,随后拽着绿头发的头毛狠狠撞向她。 忽然球棒打过来,她躲得慢了点,肩膀挨了一下。 友枝吃痛,抿唇,拽着一个社会妹的头发把她拎到旁边墙边。 还有人手里拿着壁纸刀。 友枝低头一看,衣服被划开了。 她咬牙。 双方混战不久,友枝接住狼狈后退的戴怡,手里捏着木条,两人一步步后退到巷子里。 ……情况有点不妙。 微微喘着气,她脸上挂彩,手臂也是被那些社会妹用指甲刮出的血痕,发丝微乱。 友枝看着她们,目光逐渐冰冷。 就见那红发女拿着球棒,头发散乱的像是女鬼,口里不停咒骂着,就要朝她们迎头打下。 忽然一道大力猛地拽住了红发女的胳膊,将她往后狠狠一扯,夺过球棒,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 “你们他妈想死是不是?” 友枝惊诧地抬眸,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此时出现在了巷子口。 第9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是宋为娇。 这个第一印象给她小学数学老师既视感的女人, 此时居然换了身妆容,牛仔裤白色吊带背心,染成橘色的头发干练地绑了起来, 左手臂上还有纹身。 红毛女被她拽着胳膊扯痛了,一下子骂开“你妈逼的管什么闲事!我教训自家妹子!” 宋为娇扫了一眼这群社会妹,又看了看有些狼狈的友枝和戴怡,不由得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你自己信吗?小鬼?” 她问友枝,“你认识她们吗?” “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之前她们欺负人,我阻止了,就结仇了。”友枝言简意赅地。 宋为娇“哦”了一声,“看来你们是好孩子。” 红发女不断挣扎,她这才松开手,红发女退后踉跄几步,被同伴接住。 友枝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刚才打斗的时候, 被那些人扯断了几根,此时生生的疼。 宋为娇发现友枝和戴怡身上湿淋淋的, 不由得蹙眉 “还泼人家水?怎么恶毒不死你们。” 绿毛女上前一步, 对宋为娇骂道:“你算哪根婊.子葱,赶紧滚, 不然连你也一起打!” 宋为娇听到这话,蹙眉暴喝:“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一个小姑娘家家成天污言秽语, 羞不羞耻!” 那群社会妹开始对她喷脏字。 “嘴巴吃屎了吗, 这么臭, 你们的家教就这样?你们的未来真是堪忧。”宋为娇感到不可置信。 红发女气得七窍生烟:“你个大婶瞎管什么闲事,信不信我们揍你!” 看看友枝脸上的红痕和戴怡被剪乱的头发,宋为娇抬起头,随意掂了掂手里夺来的球棒,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老娘今天就替你们爹妈好好教训教训你们,哪来的一群社会小太妹,以后到社会上早晚吃大亏。” 随后友枝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轻松撂倒了眼前一群社会妹,拳拳到肉,游刃有余。 不一会那群女生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起不来。 宋为娇从一个女生的口袋里搜出了剪刀,问友枝和戴怡,“哪个女的剪的你们头发?” 友枝愣了一下,戴怡则伸手,指了指其中的几个人。 于是宋为娇走过去,手里随意捏着剪刀,看着她们。 那些女生见状,开始惊恐地后退,她一个一个按着她们的脑袋利索地剪下一捋头发,还说:“这么喜欢对待别人,那我让你们也尝尝这种滋味。” 红发女捂着头发,妆也花了,对着她破口大骂:“你妈逼——” 还未说完,被宋为娇一巴掌扇过去,“还骂?给你下辈子的畜生道积点口德吧。”她冷笑。 友枝和戴怡在旁边都看傻了。 ……这姐姐真的好凶猛好a。 不过,也是真的解气。 剪完头发,宋为娇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还打吗?” 社会妹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拖着已经气到疯癫的红发女,屁都不敢放一个,赶紧跑了。 戴怡心急,“等等,为什么不报警抓她们啊。” “到警察局那顶多训她们一顿,她们那个职校的,处分早背了一屁股了,现在不打回去,太吃亏。” “谢谢,”友枝拿纸巾擦擦衣服,抬头对她说,“不过您为什么要帮我们?明明视而不见最保险。”她真的有点好奇。 宋为娇闻言,不在意地笑笑,“你姥姥之前救过我,报恩罢了。” “……救过?”友枝诧异。 “嗯,肺痨,”她轻描淡写地说,“我爸都放弃了,我咳得要死,医院都不送了,最后她把我治好了。” ……感谢姥姥。 友枝轻轻点点头。 宋为娇俯身,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庞,“哎呀,脸给伤了,那群死孩子……你快回家敷一敷,可不能留疤啊。” 她看了一下报名扮狐狸神的女孩子,最漂亮的就是她。 那这位就是祁凛放在心尖尖的小女朋友呢,今天的事要是被他知道了,估计得大闹一场。 回家的时候友枝快步回房间,友娜正在做饭,听到动静回过头,“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你的脸怎么回事?”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立刻走过来,捧起女孩的脸,看到皮肤被刮破流血,友娜顿时怒火中烧:“哪个小兔崽子打的你?疼不疼?严不严重?” 友枝神色淡淡地说:“我没什么事,妈,药箱。” 友娜把药箱从茶几底下拿出来,从里面翻腾东西给她上药,“长这么大还能让别人给你打了?打回去了吗?” “打回去了,她们没占到便宜,而且有人帮我。”友枝说。 “哦,谁?”友娜问。 “宋为娇。” 友娜一听,了然,“哦……是那个孩子啊。” 友娜给舅舅打电话处理这事。 处理完伤口,友枝打开了sns,发现之前给夏蓝卡发的消息被回复了。 亲爱的夏:枝枝啊,感谢你的关心,没有及时回复信息很抱歉,我最近感觉很不好,时不时喘不上气,而且很难受,你能听我说说话吗? …… ———— 隔天去学校。 站在教室门口,友枝摸了摸脸上的肉色创可贴,还是进去了。 赐我狂恋 第128节 她走到座位上,拉开椅子坐下,身旁小少年早就到了,正趴在桌上补觉。 一上午相安无事。 午休的时候,坐在走廊长椅上,友枝正拿着英语卡背单词,喝着柠檬茶,眼前忽然笼罩下一片阴影。 一抬头,发现祁凛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捏住她下巴蓦然凑近,友枝一惊,这才发现脸上的创可贴松掉了,他揭开一角看到少女被指甲刮破的皮肤,眼神猛地一沉。 “谁弄的?”他冷冷地问。 友枝轻咳一声,别开脸,“外面的人,别担心,已经解决了。” “谁,给我说名字。” 少年的脸色乌云密布。 “……我说了已经解决了,不用——”她有些不耐烦。 被一下子攥住手腕,攥紧指骨,按的有点痛。 友枝错愕。 随后抬眸。 她很少见看到祁凛变得这么严厉的的样子,唇瓣发紧,脸色无比森寒。 “别隐瞒我,到底谁。” 友枝见状,一时愣住。 怎么,他很……在意吗。 “哑巴了?”祁凛看着她,一双眼睛开始冒火,他咬牙又问了女孩一遍:“脸上的伤到底谁他妈弄的?” 友枝有点无奈:“你冷静一点,她们没占到什么便宜……” 戴怡此时忽然一个闪现,大声对祁凛说:“我知道,是姜莱指使的!她叫了一堆女生过来故意欺负枝枝!之前那个红头发的女人嘴太快,一时说漏了!” 友枝头皮一麻,心中暗叫一声不妙,眼看少年转身就要走,她下意识地拉住了祁凛的手臂,“你不要去,我已经——” 根本拦不住,他甩开她的手,步伐飞快,背影里莫名带着一股杀气。 他知道那群人大概在哪。 街边开设的大型游戏室里开着燥人吵闹至极的音乐,暗色的灯光乱闪群魔乱舞着,祁凛到了地方,挂了电话踹开门径直走进去,随手拍了拍一个染黄发的女孩的肩膀,印象里她是之前跟在姜莱身边的一个小跟班。 对方正在那跟着音乐扭得跟个麻花条似的,被打断后不耐烦地回头,“特么谁啊……”抬眼一见到是他,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连声音都在打哆嗦,“祁凛,你,你要干什么……” 祁凛插兜,眼神危险地看着她,简短地问:“姜莱在哪?” “我不知道……”那女生颤颤巍巍地说。 “我再问一遍,在哪?” 少年的眼神逐渐凌厉。 “在左、左面的音乐室里……” 祁凛抬腿就直奔音乐室而去,半途被姜肆给拦住了。 眼底的暗色翻涌,祁凛抬眼看去,眸里携着戾气,语气暴躁:“滚开。”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冷静一下,我妹昨天这事做的确实不对。”姜肆挡住门扉,一只手抵在祁凛的胸膛上,阻止他进去,嘴上这么说着,“这样,我代她跟你道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欺负友枝那姑娘,可以了吧。” “让她出来。”祁凛阴沉着脸说。 “她不在这里,你进去也没用。”姜肆说。 旁边人一听,顿时嘲笑开来:“呦,我说姜肆你妹妹可真够好笑,有胆子派一群女生把那两个女孩堵巷子里剪头发扒衣服拍照扇耳光,现在反倒不敢承认了?” 姜肆狠狠剜他一眼,“闭嘴。” 祁凛推开他,兀自拧门把,发现门锁着,他耐心几乎耗尽,抬脚要破门。 又被对方推了回去。 为数不多的耐心终于耗尽,祁凛一把揪住姜肆的衣领凑到眼前,直视着他,眼神凶狠得可怕。 “我说,叫、她、出、来。”他一字一顿地说,牙根紧咬。 “这样,我把那些欺负人的女的叫出来行吧。”说着姜肆朝室内吼了一嗓子,“那天谁干的赶紧出来!” 旁边看热闹的人们见状,顿时齐刷刷地后退几步,那几个之前找麻烦的女生顿时显露了出来。 祁凛扭身,歪头看着她们,舌尖抵了抵脸颊,黑漆漆的丹凤眼里玩味而危险,蕴藉着暴虐和冷意。 几个女生见状,吓得瑟瑟发抖,看他不紧不慢地走近,忍不住退后,一边哆哆嗦嗦地说:“我们真的没占什么便宜的,挨了一顿打,头发还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给剪掉了……你就放过我们吧。” 祁凛转了转腕骨,眼神冰凉,看着她们冷笑一声:“……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道理。” 那些女生闻声立刻惊恐地后退。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门忽然又被人大力推开,友枝气喘吁吁地按着门框,喘了口气,抬头对少年说:“等等,别打架。” “——我已经报警了。”她说。 祁凛一愣。 ———— 派出所。 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孩正排成一排,被两个警察姐姐教训,她们灰头土脸,耷拉脑袋,有的仍然不服气,结果被重点教育,最终一脸菜色地垂下脑袋。 小警员在旁边看着热闹,喝了口茶,扭头对正随意坐在金属椅上的少年说:“我说,真没想到啊。” 祁凛闻言,掀了掀眼帘,“?” “你居然不是犯事的那个。” “……” 少年垂下眼睑,抱臂轻轻嘁了一声。 环视一圈,见眼前的警所室内没有之前见过那个人,他随口一问:“谢致呢。” 小警员一顿,纳罕地说:“呦呵,还直呼人家谢警官的大名。”他把一杯茶水放到少年旁边,“出任务去了呗,可不像你们这些青春期的小孩,一天天的不好好上学,光打架。” 女警察咳嗽一声,气愤愤地走过来,弯腰接了杯水,“这群小丫头实在太过分了,就没见过这么恶毒的,那两个孩子简直无妄之灾。” 就连之前的那次恶性欺凌也一并算在内。 找家长,记档案,记过,给被欺凌者赔钱。 他们老早就想好好整治这群蓝海职校的小孩,没想到现在是闹得越来越过分了。 她忽然看到了在金属椅上坐着的祁凛,诧异地说:“欸,这孩子怎么也来了。” 小警员扬了扬下巴:“陪他朋友来的,就坐那边的那俩姑娘。” 祁凛看了一眼不远处。 友枝和戴怡正坐在旁边,悠哉悠哉地下着飞行棋。 祁凛攥紧了指节。 ……他刚才想狠狠教训那群人。 结果被打断,闹成现在这样。 那些人教训还是太轻了,他咽不下这口气。 一抬头,发现少女脸上被打的红痕还在,被刮破的肌肤,看到就郁结于心。 祁凛咬牙气闷,闭了闭眼,胸腔不平地轻轻起伏着,呼吸略重。 落下一步棋,女孩抬手撩了撩头发,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看了过来。 视线触及那一刹那,少年猛地收回了视线。 友枝一愣。 祁凛不看她,只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瓷砖,好久都不抬头。 少年绯色的薄唇不悦地抿着,像是在跟她怄气似的。 友枝一愣。 ……他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凛崽:(撸袖子准备揍人.jpg) 枝枝:(打断施法,并反手进行一个报警的大动作) 凛崽:媳妇不让打架,好气!!! 第9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沈归京得到消息后匆匆赶过来, 一进门就问女孩:“我靠我靠什么情况,那群女的还敢过来欺负你?” 友枝无奈地摊开手,“摊上这么一群社会妹, 我也很烦。” 沈归京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少年的反应,然后凑过来,偷偷地问她:“欸,妹妹,阿凛没跟他们那帮人干起来吧?” “呃,差点,好在我最后拦住了。”她说。 沈归京听了,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祁凛因为这个而被处分,真的会很麻烦,而且之前已经背过了,不能再叠加。 祁凛闻言,面无表情地扫过来一眼,也没和沈归京友两人交谈, 很少见地没有说一句话,周身的气氛安静如冰。 期间友枝试图和他有眼神交汇, 结果几次无果。 她见状, 困惑地挠挠头发。 不久之后,友力和班主任江露也都过来了, 江露还带着一脸怯生生不知所措的梁田田。 同时过来的还有戴怡的父母和友枝的妈妈。 友枝看到自家母上,赶紧抬手说:“妈,您包里有创可贴吗, 我脸上的伤口有点疼。” 赐我狂恋 第129节 她话音刚落, 丹凤眼少年就掏了掏口袋, 无声地递过来一个创可贴,友枝一愣,随后伸手接过,“谢谢。” 少年收回手插进衣兜,淡淡地别过头,没有说话。 不一会,梁田田的家长也到了,梁田田见状,立刻走到对方身侧,握着那个此时累得满头大汗的银发老太太的手。 随后她们就听到进来的这个老太太说说:“我是田田的邻居马奶奶,她爸爸的腿有点问题,来不了。” “田田,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老太太貌似是急吼吼过来的,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被警员连忙扶到沙发椅上休息。 梁田田站在江露和马奶奶的旁边,微微垂着头,不安地绞着手指,怯生生地抬眼,偷偷看向那群蓝海职校的女生。 绿头发女生朝她狠狠地瞪过来,目光凶狠,她见状抖了一下,怕惧地躲闪开对方的目光,一双眼睛里畏缩而柔弱。 友枝注意到,于是站起身,目光冷冷地看回去,眼神危险。 绿发女这才悻悻地低下了头。 友枝忍不住在心中嗤笑。 呵呵,欺软怕硬的东西。 梁田田仍然有些心神不宁,被警官了解情况的时候,声音断断续续,肩膀轻轻抖着,脸上发汗。 友枝给她递了纸巾,戴怡心直口快地说:“你怕什么,我们是正当的自我防卫,该害怕的明明是她们。” 友枝点头,“就是。” 女警官见状,安慰地拍了拍梁田田的背,温和地说:“小同学们别害怕,她们做了什么,都如实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帮你们维持正义。” 友枝和戴怡都清脆地应了一声。 梁田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也轻轻点头。 叙述完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几个学生们出了警察局。 友枝舅舅和妈妈以及两个同学家长还在里面和警察说着话。 和戴怡她们告别,三个人顺路一起回小区。 沈归京:“那些女的我都记住了,看在警察面子上不找她算账,下次再来我照打不误。” 友枝走到祁凛身边,看他还是不说话,忍不住轻轻戳了他一下,“欸,你干吗臭着脸。” 少年淡淡看她,没有说话,薄绯色的唇抿着。 友枝歪头。 “你生气了?”她睫毛轻动,想到什么,忽然这么问。 “没有。”他生硬地说,也不看她,就这么走着,黑漆漆的丹凤眼兀自直视着前方。 而指尖紧紧攥着,仍然在生闷气。 友枝和沈归京对视一样,一边戳戳祁凛,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侃地。 前面的少年忽然停住了脚步,扭头直直地看着她,开口,声音沉闷而阴鸷: “她们打你,你受伤了,脸也被刮破了,就算那天有宋为娇帮你,我还是生气。” 气到想把那群女的拧成麻花扔进下水道。 这丫头为什么拦着自己? 祁凛这么想着,脸色沉沉。 友枝听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眶,有些无奈地说:“我以为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 “哎呀,阿凛,友枝妹妹是为你好,不然你真一冲动跟他们干起来,到最后有错的,就也变成我们了。”沈归京说。 “……” “这样吧,好降降火气,要不要吃冰糕?”友枝忽然提议。 祁凛:“……不吃。”气饱了,吃什么吃。 “去嘛去嘛,我请客。”友枝开始推他,她推的后腰,敏感部位。 少女温凉的指腹触上后腰那一刻,祁凛的神色顿时一僵:“不去,喂,别动手动脚……” 抗议无效,他被友枝沈归京两人强拽着走进旁边街边的便利店。 过了三分钟,三个人出来站在便利店的门口,舔着三只雪人雪糕。 “嘿嘿,爽。”女孩舔了舔唇,心满意足地说。 吃完,几个人齐齐地把雪糕棍扔进了垃圾桶。 “可别闹脾气了,走了啊。”到了岔路口,沈归京抬手,跟两人说了再见。 友枝跟他挥了挥,一扭头发现身边的少年插着兜倚在栏杆上,还是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臭着一张脸。 她想了想,走过去,捏住眼前少年的脸,对方讶异地抬眸。 她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 “放心,我没让自己吃亏,也都还手了,而且报警让警察处理不是挺好的嘛,他们肯定会秉公处理的。” 他有些不自在地躲开她的手,被碰到的脸庞骤然热起来。 “……” “在气我不让你动手?哎呀,那种阴险的垃圾打了又有什么用,还脏手。” 她顺毛一直哄。 少年的脸色稍微变好了一点。 但还是说:“我心里不舒服。” “那我再哄哄你?能舒服点吗?”友枝的嗓音又软又带点好笑,看着祁凛,忍不住伸手想摸摸这位傲娇酷哥的头。 友枝又凑近一点,看着眼前呼吸变急促了一点的少年,很愉悦地弯起眼睛: “凛哥,笑一个呗?”说着,少女的脸庞在眼前忽然放大,一双桃花眼闪闪发光。 祁凛一怔,随后有些不自在地侧过脸。 女孩身上隐约的香气传来。 他略微一顿。 “笑一个嘛,你笑起来真的特别好看。”友枝今天心情不错似的,这么逗弄着他。 他的耳根热了热,忽然扣住女孩的手腕,祁凛抬头酷酷地说:“心情不好,要抱一下才能好。”顺带想讨个亲。 友枝先是一愣。 然后轻轻笑开,她索性踮脚,一把环住少年的脖子,凑过去抱住他,“——好啊。” “满足你。” 祁凛的身上有很好闻的云荼茶白燃香,淡淡地映入她的鼻息,闻着心旷神怡。 她趁机吃豆腐,摸了摸少年宽阔的脊背,又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学着小时候妈妈哄她的那种语气:“阿凛乖乖,不生气啦,呼噜呼噜毛,烦恼飞走~”故意说的古灵精怪。 少年听了忍不住轻笑一下,“……幼稚鬼。” 然后他闭上了眼,轻轻地说:“再让我……像这样待上一会。” 只是这样,就很好了。 ……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心安,奇异的感觉,好像自己在被一点点治愈。 正慢慢地,慢慢地,从黑暗的地方挪动步伐,然后走出来。 让他几乎沉溺。 好像因为友枝,他变得不一样了。 ……变得不一样又如何,他早已经过惯了之前一成不变的人生,所以在隐秘地期待,一个救赎。 友枝感觉到自己逐渐被祁凛揽紧,轻轻勾住腰,少年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轻轻枕着,修长的手臂慢慢环紧,柔软的发丝擦过她脖颈,呼吸温热而轻。 …… 友枝的睫毛颤了颤。 似乎……她在被这少年依赖着。 于是她轻轻拍着祁凛的背部。 这么待了一会,友枝忍不住问:“……我说,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祁凛闭了闭眼,良久才哑声地道:“……嗯。” “我妈妈。” 前段时间,治疗的过程忽然出现了问题,孙薇的情绪起伏忽然变大,极不稳定,她经常失控,每一次都闹得歇斯底里的,已经连着吓走了好几个护工。 期间她发疯地打碎了陶瓷花瓶,捏着碎片想要割腕,被制止住套进束缚带,死死瞪着他,口里仍然哭喊咒骂着,是一遍一遍嘶哑至极的“我恨你。” 祁凛深重地呼吸。 视线每每触及这些,他就好像身在一个无止境的黑暗洞里,在不断地跌落,下陷,时间流逝,他没有落脚点,眼前也没有尽头。 “……下星期六就是见面日。”林为定的。 祁凛的唇动了动,随后缓缓地补充: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如果是更严重的病态的样子,他没有勇气去亲眼看到。 一次次的反反复复。 这些年来失望和希望交织,每次他总以为抓到那么一点亮光,却又迅速坠入进黑暗。 是十一岁开始的,母亲的治愈之程。 “她,疯了很多年,有时却又很清醒,像个十足的正常人,所以她总是给我一点希望,又让我跌入深渊。” 他说到这自嘲地勾起嘴角,“可能是我欠我妈的吧,她生我的时候差点难产,遭了很多罪,我身上又流着那个伤害她的男人的血液,所以,要我用一辈子来还。” 友枝听着,一颗心不由得慢慢地揪了起来。 一股心疼的情绪在她胸腔里蔓延着。 顿了顿,她轻轻攥住了少年的手,注视着他的眸子缓缓地说:“下次带我一起去吧。” 赐我狂恋 第130节 迎上少年错愕的目光,友枝对他笑了笑:“——我想去看看阿姨。” ————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贴贴 第9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这是友枝第一次踏入那栋华美阴森的别墅, 跟在少年身后,走进那个照片上笑容如花朵的女人的家里。 房子很大,这里还有着一个很漂亮的庭院, 宽阔而美丽,温暖的庭院里有不知名的花儿绽放,两人走过宽阔的阳台时,友枝抬头看向室外,见庭院里的采光很好,一张白色的秋千椅子被微风吹着,有个女人坐在上面,手里捏着一只特质的茶杯。 推开玻璃门,少年先走了进去。 随着步步走近,她看到了那个女人的侧脸,皮肤白皙,睫毛很长,素颜淡雅,模样安静而漂亮。 岁月在她狭长的眼尾留下一点淡淡的褶皱, 孙薇的身形有些纤瘦,穿一条宽松的裙子, 没有扎发, 柔软的发丝披散在两肩。 她似乎在低头喝茶,缥缈的热气从杯子里缓缓上升, 女人的目光安然而静谧。 端着茶杯时,宽松的白色袖子略微落下,女人的腕子上似乎有一道道划伤后再愈合的旧痕。 友枝看见, 唇瓣微张。 随着两人的逐渐走近, 那两个站在女人身边的护工抬头看过来, 和少年轻轻点头致意。 祁凛朝她们礼貌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侧过脸,对她低声说: “不要太靠近她,如果有什么问题,立刻退后。” 友枝应下。 祁凛轻轻唤了一声:“妈。” 女人抬头朝这边看过来,目光迷茫而清澈。 而友枝正好和她对上了视线。 “……” 看到他们,孙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略微仰头,声音很轻快地问:“哎呀,这是哪里来的漂亮孩子?” 友枝一愣,下一秒发现她正看着自己,不由得和祁凛对视一眼。 下一秒又听孙薇欣喜地说:“是小凛的朋友吗?快过来让阿姨看看。” 迟疑了几秒,她迈开步子,走到孙薇的面前。 女人却上前热络地拉着她的手,带着友枝来到秋千上坐下,一边示意着少年,“小凛坐那边。” 祁凛来到旁边的椅子,轻轻坐下来。 友枝则有些震惊。 “你叫什么名字?”孙薇问。 “阿姨好,我叫友枝。”她这么说。 “几岁了?” “十七,虚岁十八。” 孙薇笑得很慈爱,“和小凛差不多大,好孩子,看着就让人喜欢。” 她又问了女孩一些事情,温雅而正常,看着平静极了。 两个护工见状都惊了,之前孙薇刚闹过一场,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让人记忆犹新。 祁凛则定定地看着母亲,和坐在她旁边的少女。 孙薇说要帮她扎个头发,就让女孩转了过去,她拿起放在小圆桌的梳子,解开友枝绑着的头发,轻柔地帮她梳理着。 “头发很柔顺呢,” “我之前一直想要生个女孩子的,谁知道生下来,才发现是个男孩。”孙薇慢慢梳着少女的长发,细心地为她编着发,温柔地说着,“不过小凛也很可爱的,小时候我让他穿洋装小裙子拍照,他可乖了。” 友枝顿时来了兴趣:“哇真的吗?祁凛他居然穿过小洋装?” 孙薇点头,“当然是真的,不信,我一会给你看他小时候的相册。” 少年听了,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妈。” “你看,他害羞了。”孙薇对少女说,一边轻轻笑起来。 —— 孙薇和少女有说有笑,在她手中的长发逐渐被编成好看的形状。 祁凛看着,薄薄的唇瓣轻动,看着眼前再正常不过的母亲的样子,动容,眼底划过淡淡的碎光。 孙薇拿了一个山茶花白色发夹,轻轻固定在女孩的头发上。 感觉到自己的发丝被固定住,友枝抬手摸了摸。 孙薇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再满意地看了看,说:“好了。” 很漂亮的花苞头,小小的山茶花发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是很纯洁的白色。 友枝对着玻璃门映出自己的样子看了看,又转头看向祁凛,眼底全是亮闪闪发小星星。 他勾起唇,然后轻轻地冲她点头:“好看。” 随后孙薇又拉着女孩子,两人一起在庭院里赏花。 祁凛跟在母亲和友枝的后面,自从少女出现在她面前,孙薇的脸色红润,精神也一直很好。 “你看,这些都是我栽种的,那个叫蟹爪兰,那个高处的是仙客来,放在桶里白色的花的是水仙,还有那个紫色的是蝴蝶兰,它们很漂亮吧?……”她一个一个这么跟友枝介绍着,像是在展示自己珍贵藏品的骄傲的小女孩。 “嗯,阿姨的花开的都很好看。” 孙薇听了,脸上露出很舒心的笑容,继续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花园和庭院里的每一种花朵。 就连分别的时候,孙薇仍然依依不舍地攥着女孩子的手,对她说:“阿姨好高兴你能来看阿姨,下次如果有时间,你再过来和阿姨说说话吧。” 友枝乖巧地点头,“好,阿姨。” 和孙薇告别,走出来关上门的时候,发现少年在目不转睛地看她,有些失神。 友枝见状疑惑,问:“怎么了吗?”以为是哪里乱了,不由得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祁凛看着她,缓缓地摇摇头,“没什么。” 只是很耀眼。 他想……一直看着而已。 从别墅出来,两个人慢悠悠地去便利店里买饮料。 友枝拿了瓶冰橙汁,祁凛拿了瓶罐装可乐。 站在门口,友枝发现自己又拧不开,刚要抬眸看去,旁边一只手已经拿过她手里的瓶子,自然而然地拧开瓶盖后递给了她。 “不错,上道。”她说。 两个人一边喝,一边往家的方向走。 “对了,咱这学校是不是有元旦联欢啥的?”友枝问祁凛。 祁凛点头,“有,怎么,你要表演?” “有这个想法,欸,那天我看见你家里有电子琴,吉他,还有架子鼓,你应该会这三个乐器?”她好奇地问一句。 “会一点。” “哦……”友枝思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那到时候他们可以一起表演。 她记得沈归京之前提过也会乐器。 ……要不和他们组个乐队? 喝的时候不小心,一点果汁撒在了衣服上,友枝连忙撸起半边袖子,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擦拭。 手腕上的银镯就此露出来,女孩手腕动作的时候,银铃发出轻响,吸引了祁凛的目光。 这一下不要紧,少年看过去,瞳孔却一下子定住。 他忽然攥住了她的手。 友枝正捏着纸巾,愣了:“怎么了?” 祁凛拿起她的手腕,仔细看着银镯上的纹路,忽然抬眼看着她,眸中闪动着看不懂的光。 “这个镯子是……” 友枝听了低头,摸了摸银镯,“这是我姥姥送给我的,有很多年了。” 这一刻祁凛回想起很多的事。 他想到自己六岁那年,那天是他生日,孙薇带他去了很远很远的游乐场,痛痛快快地玩了一整天,她给他买了棉花糖,烤肠,还有热可可,那天他真的很快乐。 然后,妈妈忽然和什么人起了争执,他看着,忽然被人抱起,放到旋转木马的旁边。 后来孙薇哭着跑来,把围巾解下来系在他的脖子上,说:“小凛在这等着妈妈,哪里都不要去。”然后又被人拉着离开。 他以为是妈妈忽然有事要忙,一时顾不上他,一会就会回来的。 他很懂事地这么想着,于是乖乖待在那里,一直等着孙薇忙完事,好来接他。 有游乐园的管理员过来问他在干什么,他回答说在等妈妈回来接他,一起玩。 然后他就这么等啊等,等到天上忽然下起大雪,四周的人渐渐消失不见,直到身边一直唱着歌的旋转木马都停下来了,直到天色变暗,孙薇还是没有回来。 妈妈好慢…… 雪依旧在下着,他已经冻得浑身发冷,祁凛搓着冻到发红的双手,心想为什么妈妈还没有回来。 ——一定是忙到忘了,算了,也不能怪妈妈,妈妈最近很难过,因为爸爸一直不回来看她。 赐我狂恋 第131节 也可能妈妈还没忙完。 ……那他自己走回去吧,反正也记得路的。 年幼的他这么想着,吸了吸鼻子,缓缓迈开脚步。 祁凛至今还记得那条路很长很长,夜很黑,走过一条条昏暗的街道,马路偶尔驶过车辆,四周没有什么人。 大风肆虐地刮着,吹在脸上像刀子似的痛,很累走不动了,就蹲下来歇一会。 耳朵已经冻得没有感觉了,坚持了很久很久,他终于看到熟悉的镇子口,想要跑步奔回家时,忽然脚下一滑,重重地倒了下去。 肺部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痛苦,咳嗽微弱,喘不上气,他试过用力,却怎么也起不来。 雪覆盖了眼睛,眉毛,鼻子。 祁凛张开嘴巴的时候,尝到了很寒冷的风雪的味道。 他难受极了,呼吸困难,捂着胸膛,好容易翻过身,看着夜色那抹皎洁的月亮,渐渐的,连睫毛也沾染了雪花。 天空炸开烟花,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 他忽然看到了旋转木马,正闪着五彩缤纷的灯光,在他眼前不停地转啊转,又看到妈妈坐在上面,任凭怎么呼喊,也不转头回应他。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缥缈的银铃声。 又困又累,祁凛抬起眼看去,见不远处有个小小的红色身影,站在一盏摇晃的灯球下。 那个小女孩穿着红色小棉袄,嘴里咬着一块糖三角似的面食,一边吃,一边轻快地用脚踢雪玩。 她好像没看到自己,随后在蹦蹦跳跳地走过自己身侧的时候,被他的脚绊倒了。 祁凛见状,用尽力气,指节轻轻扯住了她的衣角。 “救、救救我……”声音几乎弱到听不到。 小女孩揉了揉屁股,站起身走过来,用手扒开覆盖的雪,随后看到了他。 她顿时吓了一跳,然后扭头朝不远处敞开的门大声呼救:“姥姥,舅舅,这里有个小孩儿跌倒了!你们快过来啊!” 她忽然凑近了,趴下来听他的心跳,那清脆的铃声于是一次次传入他的耳朵里。 小女孩用手拂开他脸上的雪花。 “你怎么会睡在雪里啊?这里这么冷。” 他想说话,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女孩腕骨上戴着一枚银镯,随着她的凑近,他看到上面是细细的,漂亮的纹路,而铃铛声就是从这上面发出来的。 他还听到她说:“你别怕,我姥姥是神医,她肯定能救你的。” 她又轻轻摸摸他的脸,一遍一遍地说: “你喜欢这个铃铛声吗?我给你听,你千万别睡哦,不要睡,不要闭眼,这是我姥姥说的,不然你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不远处,身在面食店里的大人们听到她的声音,纷纷朝这边走过来,走近了,顿时惊诧一声:“老天爷,这大雪天的,怎么地上倒着个孩子!” 其他人也过来,惊呼: “嘴唇冻得都发紫了……” “我天,这不是孙家的那个小外孙子…… 紧接着无数纷乱慌张的声音,混乱嘈杂地传入祁凛的耳朵里。 被抱起来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不是母亲不来接他,是她被人故意拖住了,然后在挣扎的途中,犯了病。 他被那两个图谋财产的舅舅设计,被人为地抛弃了。 在大雪天里倒在地上,在昏过去的最后一刻被人救起,烧了一个礼拜,高烧和肺炎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好在最后终于挨了过去。 ——是那个手腕上戴着银铃凤镯的小女孩,给了他新生。 如果再晚一分钟,他可能就这么死了。 所以他一直记得那个镯子的样子,上面有六个银铃铛,有很密的细细的凤纹,被当时那个小女孩戴在右手。 他眸子往下看。 ……现在也是。 一模一样。 他紧了紧喉咙,心中破土而出着想要确认的思绪。 友枝看着自己右手的镯子,想到什么,忽然说:“说起这个镯子,真的有一段趣事呢,小时候我妈怕我把它搞丢了,一直不让我戴出去,有一次我偷偷戴上,和姥姥出去买糖三角,还被一个小孩绊了一下呢,摔了个屁股墩,可疼了……”她开玩笑地这么说着。 下一秒手被猛地攥紧,少年紧紧看着她,唇瓣微动,他漂亮的眼尾好像在发红。 他撸起一边袖子,露出另一只纹样素淡的镯子。 “这是美和婆婆送我的。” 友枝惊呼:“这样……” “友枝。” 忽然被按住肩膀,一抬头,发现祁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底泛着激动和火热。 “你在那年被我绊倒,摔了一跤,然后发现了倒在雪地里的我。” 她猛地一愣。 “你跟我说千万不要睡,睡了会醒不过来,你说你姥姥很厉害会救我,你说你镯子的铃铛声很好听,让我多听听。” 少年的声音好像野兽的呜咽,按着她的肩膀,声线甚至在颤抖。 “美和婆婆没有告诉我救我的人是谁,在病好之后我在镇子上找了那个小女孩很久很久,我都没有找到过她,我以为她永远不会回来这里了。” 友枝听了,无比震惊地睁大瞳孔,看着面前的少年眼底碎光不断闪动,眼神明亮得惊人。 祁凛炽热地盯着她,启唇,一字一句地说: “……现在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伸手拯救着那身于黑暗泥潭里,挣扎无望的我。 少年的眼尾红着。 没有比这更让人落泪的事。 十七岁的他,从前一直活在阴沟暗巷,野蛮生长,所见皆是无止尽的黑暗和辱骂。 直到一个桃花眼少女忽然出现,她拉起他的手,向有光的地方,飞速狂奔。 于是终于迎来了他的救赎。 第9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听了顿时一愣, 看着眼前少年颤抖激动的丹凤眼睛,她不可置信地启唇:“……原来几年前,昏倒在雪地里的那个男孩子……是你?” 她原本还以为, 是自己记错了。 “真的太巧了……”友枝这么说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祁凛的发丝,对他露出漂亮的笑容,“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原来我们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真的是很有缘分……” 话音刚落,她忽然被少年攥住了手腕,一把揽入胸膛。 友枝惊呼。 修长的手臂收紧,少年很用力地抱住了她,像是抱住某种失而复得的珍宝,身体甚至有些颤抖。 “祁凛……?”她试探地开口。 少女的肩膀被抵住,少年埋在她肩处,低着头弓下身,修长宽阔的脊背颤抖着, 似乎压抑着剧烈的激动情绪。 祁凛的脸庞埋在她肩膀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友枝却能感觉到对方情绪的波动。 友枝一愣, 随后迟疑地伸手,轻轻摸了摸祁凛的脊背。 “……祁凛, 都过去了。” “你能没事,我很高兴。” 少年又把她揽紧了一点,没有说话。 风静静地吹着。 鸟儿在枝头欢快地鸣叫。 过了很久, 少年从唇边缓缓溢出一句话,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喑哑和呜咽, : “……谢谢你。” ——拯救我,照亮我,温暖我,拥抱我。 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被人所爱,以为自己一直在被人抛弃着,被一次次丢下。 以为没有人会看到他,没有人关心他。 可是那个几乎把一切希望吞噬的大雪夜,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累倒在地上,没有爬起来的力气,喉咙里渴的要命,剧烈的饥饿感将他吞噬,好冷好饿,好痛苦,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在雪地里。 却有个小小的女孩子,忽然出现,一遍遍地唤醒他,撕开一只热气腾腾的糖三角的尖尖,将温热的红糖液倒进他的嘴巴里,让他活了下去。 于是小小的少年,躺在雪地里,一滴泪顺着他的额角融入雪中。 ……他想,原来无尽的黑夜也并不可怕。 当有一束光透过缝隙照进来时,祁凛知道,那温暖的太阳有一天终于眷顾了他。 ……他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什么多余的人,不是被人人厌恶唾弃辱骂的野种,不是在野地里死了都没人注意的孤魂鬼。 他被人所拯救,即使那时候他们未曾相识,可她依旧愿意付出无私的善意,将他从雪地里救出,一遍遍和他说着话,让他不要就此沉沦。 即使素未谋面,她也在无意间将他从黑暗中一次次拉出。 可惜在这之后他一直沉沦堕落,不肯抬头看向天空,于是黑暗和云层慢慢遮住了他眼前所有希望,一直麻木地行走。 没有前路,没有归途。 而这一刻,他好像忽然抓住了什么,眼前不再是迷雾一片,不再是黑暗无尽,忽然觉得很温暖,像是大雪夜里身体被冻僵,却被忽然温柔攥住的手,祁凛睁开眼,漫天的白雪映照那个女孩的脸庞,她垂下眼睑,朝他俯身,柔软冰凉的发丝落在他唇上,一股清冷的香气隐隐传来。 于是万物世界在那一瞬间都有了颜色。 祁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 一下一下,蓬勃而有力。 赐我狂恋 第132节 他知道自己在臣服。 且心甘情愿。 少女忽然将他的身体轻轻推开,看着少年的眼睛,认真地说:“如果真的要谢我,不如先把自己的人生过好,那样我会更高兴。” 少年没反应过来,漂亮的眼尾还是有些泛着红,懵然地眨了眨眼。 哦呦,好可爱。 她忍不住伸手,快速捏了一下他的脸。 友枝眯起眼,纤细的指节抬起来,轻轻戳了戳少年的胸膛。 “所以,以后上课时不准再睡觉了。”她这么说。 “这不难。”他听了轻咳一声,不自在地揉了下鼻子。 “还有下次月考,我要见到成效,好吗?” 她说着,眼睫扑闪,眼底燃起斗志。 祁凛一怔,抿了抿唇,然后露出很温柔的笑。 “好。” ———— 这一天的高二五班里很多人感觉到了不同。 那位平常一上课就昏睡百年,怎么也不醒的祁·混世大魔王·凛,今天居然出乎意料地没有睡觉,课上反而一直记着笔记,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课。 而且午自习的时候,他不像平常一样不见了人影,而是待在位子上,安安稳稳地写着题。 不少人对此表示无比惊奇。 “好家伙,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凛哥您这突然的,是怎么了。”高非中午打球回来,见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开口问祁凛。 丹凤眼少年的指节按动笔尖,飞快记着手里的笔记,一行行龙飞凤舞的连笔字刷刷地在本子上出现。 他听到这话,连眼珠都不错一下,淡淡地问:“怎么了。” “就是,觉得凛哥你有点反常。”高非说。 一页纸被记完,少年用指腹又翻过一页,握着笔,漫不经心地勾唇:“反常?以后这是我的日常。” 桌子旁边摞着一摞笔记,是友枝的,还有沈归京的。 祁凛做完一科又一科,揉了揉眉心,继续。 他已经一整年没有学习,如今突然拾起来,还要跟上现在的教学进度,背诵的东西不少,还有单词。 好在现在才上高二,在课上落下的东西还没有积攒到很多,因此还可以补救。 记完笔记,祁凛呼了口气,随意转着笔,翻开一册数学题集,开始做起练习题。 在草稿纸演算着,然后在空白处一个个地填上答案。 做完题集,把本子合起来放到一边,又开始做卷子。 祁凛边做,偶尔碰到较难的题目,停下来思索,手里随意转着笔,身边掠过一阵淡淡的香气,他抬起眼帘看去,是友枝去饮水机接水。 喝了一口,回来时经过他桌前,俯下身看了看。 祁凛呼吸变轻。 友枝看了看他的卷子,“哦,你在做今天的数学卷子啊,对了,这个题你会吗?” 高非出去了,她于是在他旁边坐下来,手支着下巴,眼睛很清澈地看着他。 “这个简单,就是……”祁凛给她讲起数学题。 数学其实是他一直以来觉得很擅长的科目,初中时没怎么学,考前突击了三个月,最后的分数照样很高。 但高中和之前不一样了。 一年多不做题,就觉得手生。 二十分钟讲完了几道偏难的数学题,友枝忽然说:“你语文卷子做了吗?拿出来我看看。” 祁凛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动作缓慢地把卷子从书里夹层拿出来,给她。 友枝展开卷子看了看,眉头顿时一跳,“怎么古诗词默写全空着?这样怎么得分。” 祁凛默。 她扬了扬眉:“嗯?” “……我没背,写不出来。”他啧了一声,抓抓头发。 “那考试你这分就不要了?五分呢,一分就差出去多少名。” 祁凛:“……” 友枝:“不行,我每天给你画一段文言文的重点段落,你好歹背下来,我抽查。” “那今天就先背《滕王阁序》的重点段落,明天上课有默写,不要让我看到默不及格的人里有你嗷。”女孩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午自习铃声之后,女孩收起卷子,起身走开。 祁凛把头搭在桌上,目光直直地看着远方,然后张开唇,吐出一口具象化的仙气。 沈归京此时正好来找他,看少年这副疲惫的样子,直接笑岔气了,幸灾乐祸地拍拍祁凛的肩膀:“好家伙你咋回事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怎么的,背文言文就这么痛苦咩。” 祁凛抬起眼帘看他,随后直起身子,托着下巴,看着沈归京,特淡定地来了这么一句:“莫挨老子,我正在经历苦涩而甜蜜的年少爱情,你、有、吗?” 沈归京一下哽住。 “……臭搞对象的。” 沈归京骂骂咧咧地走了。 祁凛用指节轻轻点了点桌面,桌角上正放着一颗草莓糖。 他看着那颗糖,然后轻轻眨眼。 ……说起来,那丫头的排名还挺靠前的。 ……他也不能输。 想到这,他坐直了,继续做题。 当天下午更新了个人签名和动态: 人生苦短,不学习没有前途。 ——滚去学习! 配图是一颗彩琉璃纸包裹的草莓糖和阿华田牛奶。 才不是沈柴犬:伤到了,退网(骂骂咧咧) 我不是迪士尼狗!:在现场,亲眼看到他做完了三套数学卷子两套语文卷子背了第四单元所有单词,综上所述,凛哥是认真的。 本大爷叫姜肆:啥玩意,你还学习? 我为枝枝扛大旗:牛逼鼓掌 快放学时,外面忽然下雨了。 今天这天气真的很奇怪,居然不冷,而且乍寒还暖的,站在门口,风从外面吹到衣服上,有淡淡的清新之意。 “好像下雨了。” 一些没带伞的高中生们被困在教室和走廊里,不想被外面的小雨淋湿衣服,于是聚在走廊里,百无聊赖,开始玩起小时候的游戏。 两个人把两只手拉在了一起,抬高,形成一个高高的网状动作。 下面有学生一个个通过,两个做网的人口里一边念着:“一网不打鱼,二网下小雨,三网去赶集……” 说着,在一个学生经过的时候将手臂落下圈住她:“四网——逮着一条小尾巴鱼!” 很简单的游戏,大家却玩的乐此不疲。 祁凛单手提着书包,插兜站在走廊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不远处的友枝被高秋佳和戴怡网在臂弯里面,随后三个女孩抱住,她笑得特别灿烂。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 然后开口,“喂,快看窗外。” 外面一整个夏秋都未开的那树白茶花此时绽放了。 友枝听到他的话,扭头看见了,眼睛一亮立刻走了过来,隔着玻璃好奇地打量着。 后来雨慢慢停下,他们走出教学楼,抬头,看太阳从云层里逐渐出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点湿意。 友枝低头,手指抚摸过白茶花皎洁的花盘,一两点湿润的水珠顺着她纤细的指节落下。 她俯身,闭眼,然后轻轻嗅闻。 天边有隐约的彩虹。 树影婆娑,花朵泛着香气。 少女的眉眼昳丽温和如画。 祁凛站在身后,忍不住用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少女回过头,好奇地看他。 祁凛兀自塞上蓝牙耳机,恢复了往里懒散张扬的样子。 耳机里依旧是那首轻快熟悉的歌。 花,太阳,雨和你。 花,太阳,彩虹,少女。 他跟着音乐哼唱,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少女的手。 “以后一起回家。” 回去的时候,很温暖。 而晚上忽然降温,风开始呼啸。 是冬日要来了。 赐我狂恋 第133节 冬日酬神祭典的两个扮神人物定下来,祁凛和友枝如愿以偿。 寒风席卷漆黑的夜里,不断冲击窗棂,化作淡淡的呜咽。 而当晚,祁凛却做了一个难得的好梦。 第9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经各方面反应, 那些合伙欺负赤锋学生的蓝海职校学生们都被依据情节警告、处分、清退,上下学期间,赤锋中学也在学校附近加强了保安的巡视, 力求不再有校外霸凌现象的发生。 事情逐渐告一段落。 “同学,校园音乐节,有兴趣了解一下?”中午,在食堂排队等饭的时候,有宣传部的同学走过来发了一张传单,友枝好奇地接过,低头认真看着。 “……青柠音乐节?”由学校举办,就在元旦晚会那天的下午举行,当天各个班级先组织联欢活动,随后可以自行聚集到体育馆看音乐表演,班级内同学可以自主结队报名,人数随机,班级内报名不受团体限制,也不做强制要求。 身后的高秋佳把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 补觉。 看着宣传单上绚丽吸引眼球的宣传语,她顿时有些纳罕:“好家伙, 咱学校这次, 倒还挺豪。” 前几名的奖品很丰富,好多都是数码产品, 照相机拍立得还有kindle啥的,友枝扫过去传单上密密麻麻的奖品,发现居然她一直想要的:哒野兔的限量盲盒手办。 友枝表示一个大震惊。 这东西被一个明星带火了, 在网上被炒的很热, 价格高, 又很抢手,往往一预售就立刻空了,所以她之前一直没有抢到。 最可气的是那些黄牛把哒野兔盲盒炒到一个很离谱的价格,漫天要价,秉着让它们烂在手里也不让黄牛得逞的原则,友枝选择理性消费,不买。 结果到现在这玩意的热度都没降下去。 所以今天一看这个,她就有点小小的心动。 “我记得枝枝会唱歌?要不就报个名试试去?”高秋佳记得友枝曾经在网上发过吉他弹唱的视频,唱的很好听,而且小有名气。 学校艺术节开办的时间是在元旦,一月一,所以还有一段时间用来准备。 友枝点了点头,摩挲着下巴,一时陷入沉思: “会是会,但是这个起码要多人以上的表演才行吧?就我一个人上去唱歌,总感觉太单调了。”而且不好赢,万一别人的表演更新奇呢。 “这简单啊,我们俩去呗,而且我想要这个拍立得很久了,嘤嘤嘤。”对方抱着她撒娇。 “行啊,那我们两个上去唱什么呢?” “不知道诶……” ——那就再想想吧。 为了哒野兔盲盒手办。 友枝一整天都在思考。 想了几个音乐曲子备选,但最后都被自己否了。 直到周五的音乐课上完,友枝和高秋佳走出声乐教室,隐约听到隔壁的演奏房里似乎有人在打架子鼓,音乐声断断续续,她听出是那首《sugar》。 是她喜欢的歌,英文语调轻快悦耳,那人对于音乐节奏把控很不错,鼓点意外好听。 那道门此时开着,两人好奇地朝里面望去,发现遇到了两个“熟人”。 室内,沈归京正坐在一只高脚凳上弹贝斯,祁凛坐在架子鼓后面,细白的指节捏着两只鼔棒,垂着头,眼神专注,在雪白鼔面敲出一个个极有节奏的重音。 友枝好奇地看着,然后屈指,轻轻敲了敲门板。 那两人闻声抬头。 “呦,好巧。”沈归京看到她,打招呼,“进来看看?” 祁凛喝了口汽水,单手托着下巴看她,漂亮的丹凤眼微敛,一副闲散悠然的模样。 “哇,这里居然有琴欸!”高秋佳一进来就眼睛放光,直扑向屋里摆放的一架海伦钢琴,爱不释手。 友枝慢悠悠跟着走进来,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布景,见偌大的音乐室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架子鼓吉他贝斯钢琴,不远处还有几架麦克风,以及一些看着就很高级的录音设备。 “这是学校的东西吗?” “不,跟学校申请的音乐练习室,设备都是我俩的。” “我能试试嘛?”她问。 祁凛随意点头,支着下巴:“随便试。” 友枝一下子就盯上了在音乐室正中央的那个金粉色麦克风。 随后她走过去,伸指,轻轻弹了弹。 想试试收音效果,她轻轻咳嗽一声,没想到扩音传出来的声音有点大,两个少年听到纷纷抬起头,朝她看来。 “……”友枝略有尴尬,脸有点发热。 不过这麦的收音效果不错。 她捏着麦克风,清清嗓子,然后随便哼了下《匿名的朋友》:“不能握的手,从此匿名的朋友,其实我的执着依然执着,与你无关泪自行吸收……” 少女哼唱的很好听,她的嗓音像是醇香清新的草莓牛奶,微甜,不腻,令人沉醉。 祁凛心弦轻轻一动。 抿了抿唇。 “想唱歌?”沈归京好奇地问她。 女孩随意嗯了一声,“我们想参加音乐节,但是一直不知道该唱什么。” 沈归京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祁凛,少年正仰身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那个女孩摆弄麦克风的长线,唇微勾着,眼底的宠溺和兴味十足。 见她连上另一个的开关,纤细的指尖弹了弹麦克,又撅唇吹了一口。 听到麦克发出声音,她的眼睛微微发亮。 少年这么看着她,投去的视线很专注。 很可爱。 沈归京见自家好兄弟这副样子,忍不住轻微勾了勾唇。 ——哎呦,还说不在乎呢,现在连眼睛都不想移开。 这人还是这么口是心非。 都成那什么什么石了。 对了。 “其实我们也还没有想好。”他紧接着说,“对了,你有什么意见没有?我们可以探讨下?”说着沈归京看了祁凛一眼。 两个少年眼神一交流,不无暗示性。 之前他们就想邀请她了。 “原来你们也要参加啊?”女孩明显没听出来,随口答道,“我没什么主意,还在想。” 下一秒,祁凛看着那个少女,轻描淡写地开了口: “我们这儿还缺个主唱,你成吗?” 友枝听了很讶异地抬眼。 “我?” ——也不是不行。 她走到祁凛旁边,好奇地看着眼前复杂的架子鼓,组合的有好几个鼓面,立着的躺着的,好几个金色的吊镲,问:“能让我敲一下吗?” 少年挑眉,随后递来鼓棒。 友枝没接,“你能不能给我来一段,我好奇。” 他不置可否,抬鼓棒随意敲了一段,是《沉沦与幻想》的改编beat。 最后的尾音落下,鼓棒在少年纤细的指尖转了个来回,随后祁凛抬眸。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段节奏,女孩听完却惊呼:“看起来好酷,好听,你很厉害呀。” 祁凛面不改色,很随意地说:“一般般吧。” 而心里却好像喝了一大口酸甜的碳酸气泡水。 小小的喜悦气泡一个个爆开。 似乎有小小的人在胸腔里呐喊欢呼。 ———— 后来几个人商议一下,还是决定合作。 ……毕竟人多力量大,有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利用。 ———— 星期六,大风天,宋为娇开的音乐室里。 宋为娇把场地借给他们,自己出门约会,临走之前,她不忘吩咐几个满脸好奇的高中生小孩:“屋里的乐器可以随便玩,但千万不要弄坏了,走掉记得要把门锁好,还有,枝枝和祁凛,你们俩四点之后留一下,我有个事要说。” 几个少年少女连忙点头称是。 宋为娇走后,几个人摆弄了一会室内的乐器,之后,高非提了两大袋子好吃的进来。 几个人坐着喝可乐,一边吧唧吧唧嚼着零食。 闲聊好久,终于绕回了正题。 “我们要唱什么歌?” “可以有点小创意,也可以单纯地炫技。”友枝穿一身黑色制服连衣裙,黑色高筒袜勾勒纤细笔直的小腿,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把吉他随意弹拨,嘴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子。 她会弹一点吉他,而且想练摇滚,把这些日子里积压的不满全都宣泄出来。 目的自然是抨击那苛责又离谱的新校规:校内禁穿裙子。 还有在之前的那件事之后,学校默默下发的“女生自我保护行为手册” 什么不要独自去偏僻的地方,不要穿的太怎么样,面对别人的行为也不要太过不饶人如何如何…… 赐我狂恋 第134节 当时友枝看着这玩意,一副老爷爷低头看手机脸。 “……这什么东西?” 她不敢苟同。 甚至有些愤怒。 比如那上面说保护自己。 自动远离那些不好的人。 那如果不幸遇到了,应该如何做才能不被坏人缠上,确实写着如何如何应对,但无论友枝怎么读,她都觉得这满纸只写了四个大字“忍气吞声” 对所遭遇之事,好像反抗是错的,不反抗也是错的。 这种手册的出发点固然是好的,但总是让人觉得莫名悲哀。 女孩子还要怎么保护自己? 这就像是个伪命题,就好比一条疯狗突然窜出来无缘无故咬了我一口,居然还要让我自己思考狗为什么咬我,为什么它只咬我不咬别人。 ……这种事情你难道不是应该问狗吗? 于是面对同样的种种事情,她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固执起来真的很顽固,即使新校规已经三令五申地禁止,前段时间她那些漂亮裙子照穿不误,在转学后的一个多月里,友枝始终坚持不懈地和风纪老师们斗智斗勇,理很直,气也很壮:“之前的校服本来就是裙装,我这个样式和之前的几乎一样,为什么就不行?” 张梅屡次三番让她写检讨,她就不写,气得张梅要停她课,她不服,张梅大概没见过她这么刺头的学生,对她比对别的学生都要严厉,两人差点大动干戈,好在最后班主任江露帮她拦了下来。 舅舅友力实在看不下去,之前还买给她运动裤,他的模样实在有些无奈:“枝枝,你别跟教导主任对着干,裙子可以等放学以后再穿,听话。” 友枝对此非常无语:“但凡有个正常脑子,就不应该在那件事之后,禁止女生们穿裙子。” ——受害者根本什么错也没有,那个女孩子也没有任何错,凭什么因为一些不配为人的垃圾,就失去了原本的穿衣自由,成日活在担惊受怕里? 本应该给予受害者正向关怀,却被刻意地忽视,所有人似乎都在告诫女孩保护自己,却没人去制止那些不正确思想的流传和荼毒。 而我这种事压根不是少数。 在热搜上,在骇人听闻的社会新闻上,很多人似乎都有着陈腐的思维定式一般,心照不宣,遵守着这种被默认的错误的社会规则——被隐去行为的残虐的施暴者,被横加指责的无辜的受害者。 受害者的信息不到多久被所有人扒的一清二楚,被万人评点,而施暴者的信息却始终语焉不详,无法查看。 ……这简直离谱到家了。 本不应该对不公之事轻轻放下,但现实却无比令人失望。 ……比如,史凯那狗东西现在还能上学,而陈然到现在仍然不敢回到原来的学校。 一想到这些,几个人就很来气。 为什么造成这种事情。 是世俗,是流言,是偏见。 犯了错的不过多久就逍遥,被伤害的却始终活在阴影里。 友枝对此痛恨更甚。 ——那个女孩子,她明明站在阳光下,站在明亮的教室里,穿的并没有暴露,而是简简单单的格子小裙子和制服衬衣,小皮鞋,只隔着一扇被反锁上的薄门,可黑暗里的爪牙还是伸向了她,某些人罪恶的念头还是那样产生了,恶意裹挟着无尽的肮脏,势要将她整个人毁去。 友枝为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孩的遭遇感到气恼和愤怒,忽然她脑子里灵光一现,说:“对了,我们可以写一首歌,专门来讽刺这件事。” 少女,短裙,偏见,打破。 不必羞耻,不必自责,不必自我痛苦。 ——我们没有错。 该羞愧至死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该死的恶徒。 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都跟他们说了。 几个人一听,点头称妙觉,但是到了真正的实践环节,却开始大眼瞪小眼:“虽然立意很好,理想很丰满……” 但现实很骨感。 毕竟写原创歌这玩意还是太需要技术含量了。 “咳,我先试试。”沈归京从抽屉里掏出纸笔,祁凛则调开电脑里的词曲创作网站,找寻一些灵感。 #用功一上午,从入门到放弃 自暴自弃片段如下: “友枝你个画油画的,唱什么原创歌?” “沈归京你个弹贝斯的,连个基本都作曲能力都没有?” “祁凛,你别吃妙脆角了,快给我个beat!” 少年淡定地抬眸,把零食袋子递过来给友枝:“番茄味,吃吗。” 吵吵嚷嚷。 “别骂了别骂了,再骂人傻了。” “……那歌到底咋写啊!” 零食袋子在地上和茶几上堆了一大片,怠惰上头,眼皮开始打架,两人说的口干舌燥,一转头,“我说祁凛……你倒是说句话。”才发现那个少年早已倚着沙发上的猫咪抱枕,呼呼睡去。 “我也困了,先回去睡一觉去,半小时后再聊。”几个男生打着哈欠退场,高秋佳提议出去买点奶茶来喝。 中场休息。 桌上散着各自的练习册和卷子,大家今天都是带着作业来的。 友枝随意一扫,发现桌子上面有两份卷子的答案居然一模一样。 她低头看了看,心里顿时了然。 忍不住轻轻踹祁凛一脚,又使劲戳了下他胳膊,友枝埋怨道:“祁凛,你又抄沈归京的语文作业。” 他蜷缩在沙发上睡着,被这么碰了一下,只闭目轻轻蹙眉,稍微躲开她。 “……别吵。” 呓语不清,祁凛的声音磁性模糊,淡淡的哑。 友枝抬头看去。 少年绯色的唇瓣微抿,一头黑色碎发稍乱,眼睫轻颤着。 指节揪着抱枕,轻轻呼吸。 他乖乖巧巧地窝在沙发里,就像一只懒散至极的黑猫。 友枝眨眨眼,手指忍不住伸了过来,在少年的脸颊前轻轻停住。 ……他皮肤好白,想摸一下。 少年睡觉的样子……还挺乖的呀。 友枝的手轻轻描绘着祁凛的眉眼,舔了舔唇,有些蠢蠢欲动。 第9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手要碰到之前, 少年的睫毛动了一下。 友枝收回手,托着下巴看着。 四周无人,她低头做了一会数学卷子, 轻轻转着笔,感觉有些枯燥无聊,就又开始细细地打量那个在沙发上睡着的少年。 祁凛之前眉骨上的那道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而眉毛却掉了点,形成断眉的样式,竟也不妨碍这人的帅气,神情反而显得更野气了几分。 她悄悄凑近了点,听着他平稳匀称的呼吸,抬起眼帘,偷偷地看着。 少年的鼻梁高挺,薄唇微抿,透着淡淡绯色,很诱人,看着让人很想……咬一口。 友枝被这种想法惊到了。 她晃了晃脑袋, 把脑海里熊熊燃烧的老色批之魂打散。 对方的胸膛轻微起伏着,随后她又闻到那股细微动人的香气。 友枝忍不住在空气里轻轻嗅了嗅, 她的指节撑着沙发轻微往祁凛这边移动了那么两寸, 摩擦时,发出轻微的皮革声。 柔软的发丝顺着纤细肩颈垂下, 少女轻手轻脚地俯身,接近了祁凛,好奇地盯着他的睡颜。 她发现这人皮肤真好。 忽然祁凛的眉头微动, 似乎是要醒, 友枝见状赶紧将身子撤回来, 把视线投在桌面的数学卷子上,装作无事发生。 过了一会,对方没有什么反应。 她悄悄呼了一口气,然后低头继续做卷子。 躺在沙发上的少年,修长的指节轻微动了动,没人看到他几不可闻勾起的唇。 室内一时很静谧,只有空调温热的风还在静静地吹着。 友枝咬着笔头,随后换了张草稿纸,刷刷写着。 她正在和一个数学压轴大题作斗争,算了半天却不得要领。 不一会祁凛起身,揉了揉眼睛,一抬头就看到少女那副趴在桌子上挺尸的放弃模样,顿时有些好笑。 “就那么难吗。”这么说着,祁凛起身走过去,把她压在胳膊下的试卷拿起来,看了看。 他扬了扬眉说:“这题不难啊,怎么会做不出来。” “……你考语文时要是也有这种自信就好了。”少女的脑袋搭在茶几上,撅唇吹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忍不住吐槽他说。 闻言,祁凛勾唇,忽然想到什么,他坏坏地笑,“正好啊,咱俩互补。” 说着,狭长的丹凤眼微眯起来,闪着细碎的捉弄的光,少年很戏谑地盯着她瞧。 友枝耳朵顿时一热,低头,手指着试卷的题目嘟囔着:“……所以这题到底怎么写啊。” 他自然而然地在她旁边坐下来,先审了审题,然后拿着水笔在草稿纸上勾画,沉吟片刻,接着不急不缓地讲了起来。 数列大题,还有统计的大题是她的得分项,而后面的圆锥曲线题,还有函数大题,一般有三问,后两问占分最多,而友枝一般撑死只能做到它们的第二问,而且如果卷子难计算量大的话,她有时候还算不出最后的答案。 赐我狂恋 第135节 祁凛的声音平缓,条理清晰,勾画出题干里的关键,然后画图标点,根据已知列出所得信息,分步骤讲解着,说明运算技巧。 友枝听着题目,时不时点头,一边拿笔跟着运算着,看着祁凛游刃有余的样子,忍不住心中暗暗想着:这货平常上数学课昏睡百年没有清醒过,每次气得教数学的那老头要死,没想到上星期的月考,他数学直接考了个班级第一,年纪前五。 ……不得不说,真的挺牛逼的。 不像自己,一个晚自习弄张数学卷子吭哧瘪肚了半天,结果还是算不出来。(……) 她对此有点轻微的羡慕嫉妒恨。 当然,这家伙的语文成绩还是吊车尾,英语也好不到哪里去。 奇怪,他不是整天在听英文歌吗?怎会如此。 讲到后面他的语速变快,友枝渐渐的有些听不懂了,握着笔一下僵住。 “等等等,我有点没有听明白,能不能再说一遍。”女孩挠挠头发。 祁凛想了想,又换了个思路讲,结果少女听完,表情更加迷惑了。 “这里为什么是这样算的……啊还有这个,感觉好奇怪,还是不懂。” 祁凛转了下笔,把解题步骤拆的更碎,一点点给她捋,讲的口干舌燥,到最后友枝还是一脸似懂非懂的困惑表情。 他无奈地抬手揉了揉头发,表情无奈地看她,啧了一声:“都这样讲了不明白吗,你好笨。” 友枝抿唇低头,脸有点燥热,羞又臊。 数学是她的拉分项,而且不太喜欢,之前嫌麻烦就一直躲懒,所以她的做题量不够。 被祁凛这么一说,她有点难为情,抿起唇,有些气鼓鼓的。 “要是我都会还用你干什么……”她小声这么说着,手里的水笔无意识地涂画着草稿纸。 你背不下来文言文我都没有嫌弃你耶…… 祁凛看了看面前的少女,忽然伸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脸。 友枝吃痛,蹙眉躲开:“干吗啊……” “脸这么垮干什么,我又没嫌弃你。”祁凛看着她的脸,挑了挑眉这么说。 “你都说我笨了,你这叫还没嫌弃我!”友枝一听怒。 少年“啊”了一声,居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确实笨啊,讲那么多遍都不懂。” 他喵的。 友枝呼吸一口,然后站起来。 她撸起袖子,张牙舞爪扑过来,预备跟他干一架,“祁凛,给我接受制裁吧你——” 话还未说完,忽然被对方一拽手腕,跌进怀里。 诶? 臂弯收紧,在温暖的怀抱里,友枝懵了。 她耳畔传来少年低沉悦耳的声音:“可那又怎么样呢,大不了我讲到你会为止,毕竟自家女朋友,得宠着,是不是?” 祁凛俯身,凑在她耳边这么说着。 磁性的少年嗓音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女孩的耳膜上,温热的呼吸,带来一阵酥麻的战栗。 女孩的耳朵迅速充血。 。靠,这芳心纵火犯居然搞偷袭。 友枝一愣,然后把嘴一撇,红着脸猛地别过去头,“谁是你女朋友,别瞎叫。” “早晚都会是。”少年这么懒散地说。 “真自信。”她小声吐槽,却根本没反驳。 依旧在赌气。 他好笑地戳了戳她的脸颊,眼神宠溺又无奈:“喂,好了,别鼓着嘴了,跟个小河豚一样。” 友枝抬眸看他一眼,忽然觉得眼前这人的身上好香,好像有点淡淡的果香味,像是清新的柠檬,橙子,或是草莓。 总之,是很新鲜很好闻的味道。 ……是什么? 难道他换香了? 她想到这,慢慢凑近了祁凛白皙的脖颈,埋首,轻轻嗅了嗅。 歪头的时候,少女长长的发丝擦过祁凛脖颈的肌肤,轻盈的呼吸热气喷洒在上面。 很明显地感受到眼前少年的喉结轻轻动了动。 哦豁。 友枝一抬眼,发现祁凛虽然面不改色,但他的耳朵尖却悄悄染上了一点旖旎的绯红,强装不在意。 友枝察觉到,随后勾唇,坏坏地笑了笑。 ……哼哼。 她得捉弄回来。 “哎呀,你这里有东西,我帮你拿掉吧,”她故意这么说着,然后迅速把冰凉的手伸向他脖颈,乱窜。 少年一激灵,条件反射地攥住她的手,垂眸,不稳地轻咳一声,“别碰,痒。” 耳朵上的红色这下更显眼了。 友枝闻言,狡黠一笑,“痒痒肉啊?那我更要摸了。” 说完不等他反应过来,她用两只手去挠他的后脖颈和敏感的腰窝。 少年一抖,被她这么一闹,耳根子和脖颈都变红了,实在受不了,他反身攥着友枝的两只手腕把她按在沙发上。 友枝懵然。 视野中,看到少年微绷的精致流畅的下颌线条。 她轻轻眨了下眼。 两人黑漆漆的发丝彼此纠缠,呼吸有点乱。 她和祁凛四目相对,只觉得四周安静而燥热,好像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脏在狂跳。 “……你好香啊。”友枝看着祁凛,想了想,忽然这么说。 她知道他身上散发的香味像什么了。 像桃子,很诱惑人,总想让人啃一口。 一个男孩子,长那么一双多情漂亮的丹凤眼睛,容貌出众,不是那种风流恶劣玩弄人的性情,相反,他的坏不让人讨厌,而是桀骜不驯,又纯情,很带劲,又很招人喜欢。 咳,而且很招她喜欢。 祁凛,明明就是高攻低防纯情选手。 友枝这么想着,歪头打量他,目光直勾勾的,清澈而大胆。 祁凛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出汗了,方才被碰到的脖颈处,正在隐隐发热。 被摸到的腰窝处好像也泛起阵阵酥麻。 羞意蔓上眼眸,祁凛抿唇,喉咙不稳地滚了滚,一滴晶莹的水珠从白皙的额头滑落下来。 他略微垂下眼睑,看见在灯光下,少女水润樱粉色的唇。 此时轻轻张开,像是可口的草莓果冻。 睫毛轻动,少年的丹凤眼微暗,喉咙轻动。 好想……亲下去。 应该会很甜吧。 这种旖旎的想法在一瞬间由心房里破土而出,心跳就变得越来越快,一张精致的脸庞也泛起难以掩饰的粉色。 他……原本身在黑暗孤寂的荒原,四周皆是寂灭的静。后来一个有着斑斓色彩的少女,忽然降临在了他的世界里。 所以。 怎么能……不心动呢。 少年绯色的唇微张,黑压压的睫毛轻颤两下,眼睛迷离而漂亮。 他微俯下身子,脸庞离她越来越近,指骨撑着沙发,陷入进去。 察觉到少年过近的呼吸声,友枝忍不住抖了抖眼睫,她微微睁大了眼眸,一双清澈妩媚的桃花眼在橘色的灯下流光溢彩。 ……越来越近。 温热的,少年的唇瓣,伴随着清冷的香气,将少女混乱的思绪挤走,彼此攥着的指节悄悄收紧,昭示着完全心动的暧昧信号。 第10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唇瓣贴近, 近到彼此的呼吸落在脸庞,略微一抬眼,脸都红的不像样。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她的指节忍不住揪紧了祁凛的衣袖,少年勾着她的腰,头越凑越近。 呼吸很热,指骨收紧,似乎也在紧张。 草莓糖果,桃子,白荼檀香。 奇异的香味充盈了少女的胸腔,几乎让人沉溺。 对此不抗拒的,甚至很喜欢。 所以友枝并没有躲开。 直到距离消失。 蜻蜓点水地碰了下唇,而下一秒,两个人的脑子几乎要被高温烧晕。 她张口轻轻地呼吸,忽然伸手攥住了少年的衣角,在对方微诧异的目光下,张了张唇, 耳朵烧红成了天边的云霞,“…喂, 再来一次。” 赐我狂恋 第136节 想尝尝甜美的味道。 她轻轻舔了舔唇。 少年的耳朵也红着, 闻言,长睫微动, 然后俯身,一点点凑近。 友枝轻轻勾住他脖颈。 两人轻轻抵着彼此的头颅。 室内的音响流淌着轻盈的音乐。 正放着那首troye sivan的《strawberries and cigerattes》 草莓和香烟。 呛人的味道和甜草莓味的爱恋。 属于青春期的所有少年少女的,一个微涩而酸甜的秘密, 像是一杯咕嘟咕嘟爆开的碳酸气泡水。 ——大胆的, 隐秘的, 不能被发现的喜欢。 独属于两个人的秘密。 两个人唇几乎要再次碰上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个无比响亮的男声:“凛哥,友枝,我们买了可乐和炸鸡!快过来吃!” 听到这声音,靠近的两个人立刻起身,坐的离彼此能有八丈远。 起来的时候甚至不慎踢到了桌角。 祁凛掀起抱枕埋住脸,光速躺到沙发上装睡。 友枝则一个闪现迅速来到茶几边上,拿起水笔装作在做卷子,手指慌乱地捋了捋自己鬓角处微乱的头发。 …… 心脏一瞬间忽然狂跳。 高非拎着一兜子可乐和炸鸡,推门一进来就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两个人安静如鸡,一个躺着,一个坐在茶几上,貌似在很认真地学习。 高非见状,顿时疑惑地看着屋里的这两个人:“咦,你们咋都不理我呢?” 友枝闻声抬头:“哦,我做题了,没听见,不好意思。” 她心虚地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异常。 “那凛哥呢?”男生又把视线转了过去。 祁凛:“zzzzzzzz……” “……” 后面走进来的朱列看到正躺在沙发上蒙住脸的少年,无奈地笑着说:“原来凛哥还在睡啊。” “什么什么?”紧接着进来的沈归京闻讯而来,看着屋里坐的八丈远的祁凛和友枝。 一个正拿抱枕蒙着脸,躺在沙发上,似乎一动不动地昏睡。 一个貌似在很淡定地低头写数学卷子,时不时捋捋鬓角的头发,神色淡定如常。 “友枝你快叫一下凛哥,一会炸鸡都不脆了。”高非说。 “嗯,友枝低头写卷子,闻言,她抬手拍了拍沙发,也不回头,声音平淡自然,“起来吃饭。” 但是,有点装作平静过头了吧。 沈归京见状,抬手摸了摸下巴,随后他把桃花眼一眯,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索性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沈归京推了祁凛一下,“快别睡了哥,起来吃饭了。” 沙发上的丹凤眼少年这才装模作样地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轻轻哦了一声,睁开眼对上沈归京那双了然中又带着揶揄的眸子。 “饿睡着了?你睡姿还挺特别。”沈归京挑了挑眉,视线暧昧地在少年的脸上转了一圈,又瞟了下少女。 轻飘飘飞过去的眼神,不言而喻。 #你每次干坏事咋都让我撞见呢。 少年的眼神一僵,接着若无其事地别过头,拿了块外卖盒里的炸鸡,咬了一口。 “枝枝,你脸好红啊,是屋里太热了吗?”高秋佳此时也走进来,好奇地问正伏在茶几上写题的少女。 少女抬眸,摸了摸脸,尴尬地笑了笑:“还好吧。” ……有这么明显吗? 大家都聚在一起的时候,她回想起方才的情景,耳朵好像还在隐隐发热。 —————— 友枝集思广益,和几个人用了一天的时间,好不容易完成一个歌曲的半成品之后,实在绷不住了,果断决定进行一个场外求助。 她拨通了电话,对那头的好友说:“喂,是桑桑咩?” “咳,是这样……那个,请问你家谢嘉释在吗?” 说着,女孩无比乖巧地点头,“嗯嗯,是的,这里一个编曲的动作需要给到他。” 过了一会。 “谢谢桑桑,mua一个,啵啵啵。”女孩这么笑眯眯地说。 挂了电话,一旁的祁凛托着下巴,颇为纳罕地朝她挑了挑眉,然后问:“桑桑,谢嘉释,谁啊?” 而且,“谢嘉释”听着是个男人的名字。 而且她怎么就这么确定对方有这个实力编曲。 祁凛表面平静默不作声,心中这么想着,心里悄悄划过一丝淡淡的不爽。 指尖敲着膝盖,神色微流转。 女孩不觉,闻言得意地笑了笑:“我闺蜜,以及我闺蜜的男,呃……好朋友,是一个玩音乐的男生,顺带一提,他编曲真的贼6。” 祁凛闻言,眼神轻微闪烁。 “我知道,谢嘉释,就是那个拿了国外音乐solo少年奖的音乐天才,去年蓝柑音乐节的人气top1。”沈归京翻查了一下百度百科,这么说。 “没错。” 友枝深感荣幸,幸好这位才华横溢的酷哥特别喜欢她闺蜜桑晚,不然这回,她还真不好意思麻烦他。 “说起来,我们在艺术节上唱这个,会不会被教导主任制裁啊?”朱列这么问。 “也对,毕竟张梅那女人可凶了,简直是大独.裁者,连高主任都要让她三分……”高非说着,似有怕惧地缩了缩脖子。 “做事要是一直畏手畏脚,瞻前顾后,害怕承担任何后果的话,那我们就干不成任何事了。”友枝说。 “对明显错误的事情不加以纠正,反而助纣为虐,或者麻木忽视,那么人只会变得越来越低级,愚昧。”祁凛淡淡地说。 ……很不错嘛。 她听了,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对方亦平静地回望着她。 四目相对,回想之前,眼神着火,友枝匆匆移开了视线,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头发。 少年则轻咳一声,垂眸拿起桌上一袋薯片,抓了一片放进嘴里。 “好热啊。” 女孩明显转移视线的话音落下,祁凛拿起放在一旁的遥控器,默默调低了空调温度。 ———— 谢嘉释不出几天就把半成品曲子给改好了,发过来之前,桑晚还帮着她润了润歌词,最终的成品被友枝拿打印机打印了出来,几张薄薄纸被拿在手里,还很热乎。 “枝枝,你们的想法很好,也很有意义,我特别支持,已经让阿释弄完了,你们表演的那天我也会继续关注的,加油!”桑晚说。 友枝:“感恩家人!么么么。” 挂了电话后。 “真要唱?”沈归京问。 “歌写都写了,表演项目也报上去了,你再反水必被我追杀。”友枝把歌词发下去,对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归京耸肩,“成吧,”旁边的祁凛单手托着下巴,手里袋子的妙脆角已经吃了一半,长睫毛轻轻扑闪了两下,表情懒散而随意。 呜呜,他睫毛真的好长。 友枝略有羡慕地看着。 之后又提到了之前的问题。 “我之前打听到了,那件事之后,改校服为裤子的款式是张梅一个人的决定。其他老师,包括校长一开始都并没有这种极端的想法。”朱列说。 友枝一听,顿时如释重负:“那不就得了。” 只是张梅个人的想法。 所以这事就很好办。 “不过,她为什么每次涉及到这件事或者相关的问题,就表现得这么……emmm,激动呢。”她回想到什么,不禁这么吐槽说。 就比如,之前那个她们在巷子遇到那些找茬的恶心混混的事。 几天前,张梅曾经问过她们,为什么不走大路要走小路,还说那个地方那么偏僻,你走那里不就是在给那些坏人留机会……话未说完,就被友枝猛地打断。 友枝听到这话怒气瞬间上头,却努力压抑住了情绪,接着毫不留情地对她的话进行反驳:“不好意思老师,我不同意您的观点,难道女孩子走小路就是被欺负和骚扰的理由吗?难道我穿小裙子化妆、打扮的漂亮就是被他们借机揩油的借口吗?不是,永远都不是。” “老师,你的想法错了,那些畜生永远是畜生,它们不会因为你站在大太阳底下的大路上,穿着多么普通的衣服,不去接触不去靠近,就不对你产生任何兽念,他们丑陋下流的恶意来自心里,而不是外界。” “而且,有人曾经做过调查,那些女孩在被侵害的时候,她们很多人都穿着最普通不过的衣服,做着最寻常不过的事,可噩运还是降临在了她们的头上。” 所以。 不去寻找最根本的原因,不去指责那些真正的恶徒。 反而对无辜的受害者们指指点点,流言中伤,用无比荒诞可笑的理由对她们进行二次伤害。 ——简直不可理喻。 随后她仰起脸,一字一句缓缓地说: “……如果我们无能到什么事情都要从受害者身上找原因的话,那这个社会就是可悲的,这样的教育就是失败的。” “而用校服裤子代替女生原本的裙子,就是本末倒置的行为,是倒退,是愚昧,是束缚。” “我对此绝不认同。” 赐我狂恋 第137节 当时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 在她的注视下,张梅张了张口,几次要说什么,最后都没说出来一句话。 张梅的脸色很难看,似乎酝酿了好久,张口就开始训她:“你现在才多大?就敢这么狂妄地指责社会大人们的想法?现在社会这么复杂,你一个刚高中的学生能懂得什么,你的思想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将来出了社会早晚要吃大亏……” 忍不住握紧了指骨,少女不服地抿唇,眉眼里透出一股清晰的执拗和倔强。 张梅依旧不依不饶地:“而且这只是你个人的偏激想法,怎么能代表整体?身为一个中学生最重要的是融入集体,而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对老师这么不尊敬,简直可恶……” 那个时候,祁凛正站在办公室门口。 他听到这,于是抬手敲了敲门。 众人闻声,纷纷朝少年转来了视线。 祁凛插兜倚着门框,视线淡定而从容。 友枝回头看到是他,眼神微诧。 那少年看着她,然后启唇,淡淡地应和说:“——我觉得友枝说的很对。” “——我赞同她。” 祁凛看着张梅变得很难看的脸,语气笃定而沉缓。 “我不赞同学校剥夺女生的裙装,这是穿衣自由,是她们的权利。” 两个少年少女的眼神,清澈,坚韧,自由。 永不驯服。 作者有话说: 凛哥:虽然没见过谢嘉释,但听见媳妇嘴里说出其他男人名字还是浅浅醋一下以表敬意(雾 梦幻联动一下《以身饲恶犬》的谢嘉释和桑桑~ 第10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张梅气得火冒三丈, 声音都有点颤抖了:“……你们两个是想造反吗?” “……我造反的事还少吗?”祁凛插兜,想到什么,很无辜地问。 张梅噎了一下。 少女心中冷哼一声。 “指出不合适的地方就叫造反?我倒不知道这学校竟是您的一言堂。”友枝说。 听高秋佳说, 自从这位张主任调到赤锋中学任职之后,这里的校规就越来越严苟,学生们也变得越来越不自由,吃饭被管着,上课被管着,自习也被管着,甚至回到家还要被管着。 学生被老师们督促奋进,使自身的行为习惯和学习习惯变得更好,对于教育来说,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是过分的管束和太过严苟的要求,只会招来激烈的反效果。 而张梅就属于这种情况。 学校图书馆在午休时被禁止入内,只是因为她猜疑学生们会趁着午休躲在里面偷偷玩手机。 吃腻了学校的食堂也不能点外面的外卖,偷偷点了送进来只要被她捉到就要写检讨,在晨会上还要被她点名当众批评, 因为一口饭而被迫丢脸面。 犯了错的学生即使到了冷天也要“自愿”去扫冰冷的泳池,但这根本毫无用处。 受不了这种越来越过分的管制, 于是友枝开口就说: “您从我转学过来就一直在针对我, 各种看我不顺眼,还一直辖制学校里的女生, 我看您和别里科夫也没什么两样。” 简直就是“装在套子里的人” 古板,腐朽,以权威压人。 张梅简直被气疯了, 用手指着她鼻子, 口不择言:“你学了点东西就活学活用了是吧, 好啊,真好,我从没见过你这种无可救药的女孩子……” 友枝眉头一皱,紧接着她勾唇,异常灿烂地笑开:“我这种?哪种?是反专.制.独.裁的女孩子?还是有独立人格思想没有被您死板的教条主义洗脑的女孩子?” “如果是,那谢谢您的夸奖了就。”她抱臂这么轻飘飘地说,眉眼轻松自如。 办公室内安静一片,所有德育老师都停下来看她,目光透着不可置信。 祁凛挑眉看着身侧的友枝,他的脑海里迅速划过“雾草好勇啊该说不愧是我未来老婆吗”“离经叛道说的明明是她吧,糟糕好心动”等一系列刷屏词条。 看张梅那样子感觉像是要戴心脏起搏器了。 友力推门进来,见形式不妙,连忙上前打断了自家侄女,“好了友枝,你少说两句!张主任,不好意思,这孩子还小不太懂事,祁凛,友枝,你们赶紧回去上课。” 被舅舅像赶小鸡一样推出了办公室,友枝漫不经心地一抬眸,发现门外站着一脸震惊的沈归京和时檀。 沈归京缓缓:“友枝,我愿称您为永远的神。”他都不敢和灭绝师太这么刚。 时檀:“……你也太勇了吧,这么跟张梅对着干,不怕她以后针对你。” “笑死,她针对的还少吗。”友枝无所谓地说。 从自己入学时就被对方打上了“犯了错才回老家上学的动手打人的不良叛逆少女”的标签,因此做什么都被张梅投以有色眼光,友枝早就习以为常。 估计是看了之前的传闻。 当时网上都在讨论,她这么一个纤细柔弱的高中少女,是怎么把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子按在地上暴揍的。 流言传成什么样子的都有,只是通过片面之词,就轻易断定一个人的好坏,似乎已成约定俗成。 此时已经接近上午最后一节课了。 友枝伸了个懒腰,语气倦怠:“走吧,去吃饭。”头发丝上坠着不知从哪掉落的叶片。 祁凛自然而然地伸手帮她摘掉,然后启唇淡淡地说:“二食堂有新出的pasta。” ——之前的回忆结束。 以自己和张梅的势均力敌为目前的基本形式。 友枝跟几个小伙伴说完之后。 高非:“我靠还真有这事,友老板威武。” 朱列:“真不愧是你啊友枝……” 她靠在沙发上,闻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总结陈词: “事情就是这样,反正有舅舅,她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不过我感觉她每次训女孩子,都很激动,好像如果不这样我们就完了一样。”她说。 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论调: “学生不听话就是错误的” “忤逆我就是自毁前程” 之后,友枝始终不能理解张梅性子这么古板的原因。 对她的教育方法也无法苟同。 那天从办公室离开之后,她把这些情形描述给了圈内好友夏蓝卡,对方很快跟她发来一条语音。 夏蓝卡是美籍韩裔,祖上有华人血统,说一口咬字较重的中文:“我以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你这个老师之前肯定经历过什么,不然她不会这么激动和反常。” 友枝觉得言之有理。 “所以,咱们这个歌更要唱,就得让学校所有人都知道,以此传递正确的价值观和信念。”她这么说。 其余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高非这时候想到什么,问: “元旦那天不我们不是也有班级节目吗,你们既然要参加校音乐节目,那这个还要不要上?” “上呗,枝枝说就随便唱个歌,助助兴,现在需要两位男童鞋帮忙伴奏,弹个吉他打个鼓,你们谁能来?”高秋佳问。 友枝支着下巴,听到这,饶有兴趣地抬眸。 祁凛正看着她,随后淡淡举手:“我。” 沈归京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也举手:“我也可以。” 几个人这么聊了半天,基本把表演的内容和形式定了下来。 接下就是排练环节了。 “好在现在课不多,那每周三的自习课,出来排练吧。”最后沈归京一锤定音。 大家都赞同。 离开的时候,友枝挽着高秋佳胳膊,和男生们随意挥挥手,转身回去了。 祁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旁边沙发下陷落座了一人,漫不经心抬眸,发现沈归京正意味深长地看他:“——你真是被她迷的不像样啊,对吧?” 祁凛支着下巴,闻言挑了挑眉,懒散又狂妄地勾唇笑:“我乐意的。” ———— 与此同时,diamond大赛公布新的入围名单,友枝的第三幅画也开始着手准备。 这天她提着颜料盒走进学校画室,摆好画板,调好颜料,一切准备就绪,情绪到位。 然后握着笔,尬住了。 画、画不出来啊tat。 几分钟过去依旧没啥有趣的灵感,友枝果断先将其放一边,随后她开始画参加华东艺术赛需要的小作品。 当初校方之所以答应她转学,其实也是看中她能参加市区举办的艺术赛,好为本校争光。 第二天她继续进画室。 画了一个小时之后,友枝不经意一抬头,发现同画室的女孩子已经离开了各自的座位,纷纷聚在打开的几扇窗口,正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友枝画得疲累,手指揉了揉肩颈,索性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好奇地走到窗前。 随后就听一声枪响,在操场跑道的男生们如离弦的箭般纷纷冲了出去,很快就拉开差距,友枝随意看了看,发现是高二年级男生们在进行3000米测试跑。 几大圈跑下来,男生们的速度开始变慢,有些人变得气虚,有些则直接改跑为走,零零散散,稀稀落落。 忽然操场附近传来一阵小小的惊呼,友枝向下看去,就见一个穿白球衣的少年轻松穿过了眼前浩荡长坠的人群,迈开长腿,已经冲到了最前方。 赐我狂恋 第138节 她眼尾一挑,心旌蓦然微动了一下。 ——是祁凛。 灿烂的阳光之下,他精致脸上凝着汗珠,气息却平稳匀直,小腿的肌肉张弛有度,时不时有力地绷着,甚至逐渐发力起速,像一头矫健凶猛的豹子。 甩开第二名的男生三四十米,之后一举冲过了终点。 欢呼声骤然响起。 汗湿的白色上衣透出胸膛的肌理线条,湿漉漉的黑色碎发遮住俊秀的前眉,少年一口口喘匀着气,跑几步插腰,扬着脸庞霍然看向了天空,湿淋淋的肌肤在金色的太阳下闪闪发亮,仿佛玉一样的白。 隐约不知名花朵的香气在操场浮动吹上了三楼的画室,残阳如血,汗珠顺着少年细致的喉咙滑过,轻轻动着。 少年眉眼生辉,张唇喘着气,接过同伴递来的毛巾擦拭着下巴,蓦然回头,望向了教学楼这边,不知道在看谁。 画室里的女孩们顿时又惊又羞,聚在一起,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热烈上阳光倾泻进画室内,照在少女脸上,风把她耳边的发丝吹起,扰乱了视线,友枝抬手轻轻理了理,捕捉到操场上少年投来似有若无的目光,虽然隐晦而漫不经心,却让人难以忽视。 不由得掀起脊背的淡淡燥热,她抿了抿唇。 蝶尾金鱼翻尾扑腾水花,溅入少女生熠熠生辉的眉眼里,顷刻间灵光乍现。 她忽然就有了主意。 ——diamond油画大赛的第三轮公布主题:下落,fall。 是看起来太过简单的两个字,但实际却让人想破脑袋,无数的要素纷杂地奔流涌动在女孩的视野里,想要的东西逐渐清晰浮现。 友枝回到位子上,有如神助一般,灵感忽然泉涌,她捏起画笔,察觉到四周投来好奇的视线,却忽然敏感地想到: ——不能在这里画。 隐秘的,带着点点的私心,因此一瞬让她改变想法。 回去。 他是自己的。 她默念着,一边匆忙地抓起画笔和各种颜料收进盒子,穿上外套,提着画箱急急忙忙地下楼,迅速跑出教学楼,飞奔回家。 祁凛抱着篮球从旁边走过,正要和沈归京一起到篮球场去,忽而听到声音,他抬头看去,正好捕捉到了那个正急匆匆离开的少女的身影。 他轻轻眨眼,指尖旋绕着篮球,濡湿的白皙脖颈凝着一层细细的薄汗,祁凛舔了舔濡湿的唇,被夕阳的金光洒落晃了下眼,忽然想到什么,忽然把球随手扔给旁边的沈归京,掀了掀胸口的衣领,“走了。” 对方接过球无比讶异地问:“欸,你去哪?”随后看着丹凤眼少年单手撩起球衣,走去了学校体育馆的浴室。 回家的时候,友娜还待在设计间没有出来,屋子里静悄悄的。 友枝换了鞋子立刻跑去自己的画室,中途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也没顾得上 进了画室,也不顾身上的疲累,她匆忙展开画布铺在画板上,手抖着调和好了颜料的颜色,就急切地挥动起画笔。 勾线,晕染,走笔,叠加。 完全沉浸着作画,抓住自己想表达的事情,肆意渲染,描摹,勾勒。 很快,一幅画作的雏形逐渐酝酿显现。 她眼中的世界。 就在深蓝色墙裙的泳池之下,天蓝色的世界隔绝了一切纷杂的喧嚣,在冰凉的水中伫立漂浮的白肤少年展开一双丹凤眸子,昳丽的眸光是惊人浓烈的黑色,却能从里面看到亮色的漩涡和无尽的年轮,看到熠熠的星点和月亮。 深红色的蝶尾金鱼游动在他身边,鲜艳而热烈,摆尾时闪动阵阵弧波,蝶尾透如红色薄沙,在修长的指尖流连,他指尖上是崭新的伤口,泛着旧色的疤痕,修长手臂上的青筋分明,有着淡淡的青色线条。 池底下是无数幽深杂深的海草,缠着他的脚踝,上面的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写满了恶语,奚落,嘲讽,一次次想将他拽下黑暗与泥潭。 而少年所处上方的水色,却无比清澈透明,仿佛烈日朝阳倒映于水中,碎金的光波层层叠叠,轻轻柔柔地向下浸透。 少年伸出一只手,抓住来自上面世界的太阳落入水中的一抹轻盈的微光,那抹洁白的亮光被呈在他洁白的掌心里,若隐若现。 少年的表情里似有一股偶然抓住了白昼的希望,绯色的唇微启着,眼神却是淡漠的,是被拖入底下深渊的宿命感。 ——我渴望光明。 ——我不愿坠落。 若有一丝希望,我愿向你的世界坠入狂奔。 她喜欢祁凛,第一次走向他的时候,心就在跳动。 友枝想,她或许也在被救赎。 第10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这样不知疲倦地描绘着, 直到手腕和脖颈都开始传来酸痛,手上和身上都沾染了斑斓的颜料,她却定定地直视着眼前的画作, 轻轻地呼吸。 嘿嘿,看着很满意。 今天只画了最关键的部分,其余的要在日后的时间里慢慢填色补充,加一些细节的花纹。 忙完之后,友枝伸了个懒腰,发觉自己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好在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周六,不用赶作业,也不用早起。 安逸。 忽然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 友枝拿起一看,是友娜。 “妈妈突然来了灵感,要闭关一段时间,晚上你就自己点个外卖吃吧,吃健康点,少吃油炸的, 还有记得早睡。” “ps:我闭关期间,不要推门不要推门不要推门!” 友枝看到消息, 无奈地耸了耸肩。 友娜有一点艺术家们惯有的拖延症, 交设计稿的截止日期是她的创作原动力,之前经常会这样, 友枝对此见怪不怪——妈妈的设计工作间里配备一切生活起居的设备和用品,厨房冰箱洗浴间,一般她给自己发出这样的短信, 要等到第二天的下午才能出来。 芜湖, 久违的自由时间。 友枝对此有些小兴奋, 每次友娜进行闭关设计,她都得跑出去玩个痛痛快快,吃吃喝喝买买逛逛,非常放松。 于是她立刻发了条微信动态:“急急急,母上大人外出有事,有无周边好吃外卖推荐!在线等,今夜我就是自由王国人民——”配图是一只尽在掌握的猫猫表情包。 然后友枝放下手机,继续画画。 不一会,画室的窗户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响,友枝抬头,看见貌似一个纸球轻轻击在了自家窗边,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走过去,打开纱窗,推开窗户,朝左看看,一个纸飞机忽然砸进了胸膛。 她展开一看,上面画了一个戴耳环的卡通撒娇小猫,一个吐舌头的鬼脸表情包。 轻盈的口哨声响起,友枝低头看去,见那个丹凤眼少年已经换了身衣服,身体随意靠在栏杆上,见她看过来,他扬了扬握着的手机,示意她接电话。 按下接听键,祁凛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晚上有排练,下来一起吃饭。” 友枝呆楞了两秒,低头看着自己沾着油彩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 “……给我十分钟!” 撂下电话,女孩飞速去洗澡换衣服。 十分钟后,友枝打开了家门,神色如常地对等在外面的祁凛说:“走吧。” 女孩穿了毛呢裙子,还有小靴子,一头乌黑的头发披在肩膀。 她扯了扯发尾,轻咳一声。 是女孩子本来就精致,才不是为了约会呢() 她这么说服自己。 祁凛看她,先是愣了愣,别过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周边的商业街灯火明亮,今天的温度不算冷,两个人慢慢悠悠地走过繁华的街角。 “要吃什么?”祁凛问。 “不知道。”友枝摇头。 抬头时,突然发现街角处有家新开的蛋包饭餐厅,她看到上面的宣传图片,还挺诱人的,于是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欸,不如吃这家吧。” “好。” 于是两个人进去,挑了个位子坐下,拿着菜单看着上面的菜品,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 此时餐厅里流淌着音乐,不知何故,友枝总觉得里面萦绕着一种甜甜腻腻的气氛。 不远处,有装扮成熟的大姐姐靠在她男朋友的怀里,两个人边吃着蛋糕,低头,亲昵地依偎在一起,嘴里还说着肉麻的情话。 恰巧祁凛和友枝坐的离他们比较近,就把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祁凛捏拳轻咳一声,耳朵有些微微的绯,不自在地抬眸:“我吃咖喱鸡排蛋包饭,你呢。” 友枝理了理头发,匆匆翻着菜单,最后随便点了一个看着还不错的招牌蛋包饭。 女孩呼了口气,揉揉饿瘪的肚子,等着干饭。 没想到等待晚饭的时间里更是让人如坐针毡。 环视一圈,发现不少情侣都在这天出来吃饭,有的正在甜蜜喂食,有的吃着吃着忽然就亲到一起去了,还还有的腻腻乎乎地抱着,咬耳朵说悄悄话,夹杂着“讨厌啦”“害羞什么啦亲一个”的糟糕发言。 嘶…… 女孩见状,倒吸一口气。 ……她咋就选这个地方吃饭了呢。 友枝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 太社死了。 祁凛面无表情但脸上越来越热,喝了一口汽水,眼睑垂下。 友枝干脆捂脸别过来,不看。 下一秒穿着女仆装的店员小姐姐端着食物过来,“打扰啦,因为你们是第50对进来的客人,所以赠送情侣小甜品提拉米苏一份,请两位尽快享用哦~” 两个人听了,脸顿时红成了西红柿。 半晌,友枝声音细弱蚊蝇地:“那个,其实我们还不是……” 赐我狂恋 第139节 “好,谢谢。” 而祁凛居然这么平静地对店员小姐姐说。 友枝一个震惊脸。 “好的,请尽快享用~”店员小姐姐说完,笑容可掬地走了。 祁凛单手托着下巴,拿一只小银勺子挖着面前的提拉米苏蛋糕,舀了一口,放进嘴里,舔了舔唇。 味道不错。 随后他抬眸看向瞅着他呆愣的少女,神色如常地:“愣着干吗,吃啊。” “你怎么都……”她动了动唇,感觉脸仍然很热。 “我说过,”少年把唇边残留的可可粉轻轻舔去,漫不经心地瞅着她。 他托起下巴,唇角勾着一抹很勾人的坏笑,“你早晚都会是我的女、朋、友……” 话未说完,被友枝起身红着脸猛地捂住嘴巴,“嘘……你小点声。” 祁凛一时微怔愣,黑压压的睫毛微动,目光变得随意而戏谑,将眼睫缓缓垂下,看向自己被碰触到的唇,以及女孩柔软的手指。 随后他坏心眼地张开唇,轻轻动了下。 一瞬间青涩和暧昧横生。 友枝:“!” 她被烫到一般立刻收回手,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四周,做贼心虚地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再把视线别向窗外,而心脏却在跳个不停。 这家伙……真的太坏了。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蛋包饭放进嘴里,却被祁凛肆意投来的视线看的越来越不好意思。 刚要开口叫他别看了,结果一说话就被口腔里的米粒呛到了,友枝忍不住低头咳嗽了几声,手捂着嘴巴。 ……丢人丢大发了。 少年轻笑一声,“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递过来一张纸巾。 友枝轻咳一声接过,轻轻擦了擦唇角。 心不在焉地吃完一餐饭,友枝吸溜着可乐,两个人走去镇子的排练室。 中途被街边的套圈玩偶游戏所吸引,友枝交了钱,先是套了五次,结果每一次都圈圈乱飞,看着剩下的套圈,又看看笑眯眯的摊主,随后她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身侧的祁凛。 “交给你了。”她把圈塞到少年怀里,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指了指最里面的那个独角兽玩偶,“俺想要那个,哦内该。”说着,一边露出无比渴求的眼神。 祁凛:“……” 五分钟后,在摊主呆滞的目光下,友枝抱着想要的玩偶,和少年心满意足地离开。 —— 排练室是赤锋镇之前的大队活动室,后来大队迁地址了,这里的房子就空了下来,用作每年文集庙会和酬神祭典时的演员排练地。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时间还早,宋为娇还没来,祁凛推开里侧屋子的大门,带着她走进去。 里面铺着木地板,空间有一间教室那么大,角落的柜子里塞满了五颜六色的戏服和发冠配饰,墙上挂着几个威风的古面具,以及红缨枪,软剑,弓,以及战服盔甲。 友枝一一看过去,啧啧称奇。 “这些个衣服,看着很精致啊。”而且都是很正的汉服版型,不同于印象里那种集体演出服的粗糙,戏服的布料和裁剪都很不错。 “这些是群演的,每一年酬神扮角的衣服要订做。”少年漫不经心地说。 “要花多少钱?”友枝好奇地问。 “大概这个数。“他手指比了个数字。 好家伙,还挺贵。 友枝咋舌。 祁凛随意拉伸着胳膊,淡淡地补充:“扮神的青年,一般要颜貌佳,身形好,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有钱拿。” 酬神祭典巡街的时候,两侧的人会向巡游的花车投掷铜板,把这些铜板收集起来,这就被当作神明们给扮神信徒们的“酬神礼”,得到铜板的数量越多,就可以被神明赐福。 这项古老的民间习俗一直流传到了现在,镇民们向扮神演员投掷的铜板都是特质的,之后收集起来,可以找主持酬神祭典的负责人换成人民币。 “——还有这等好事?” 友枝:……可以说是非常与时俱进了。 说到这,少年走到柜子旁边,拿起里面的一顶镶嵌红石的男子珠玉金冠,低头轻轻吹气,用指腹拂去了上面的浮尘。 友枝抱臂,挑挑眉:“既然扮少年武神这么威风还这么好,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参加?不是说十五岁以上的就可以吗。” 他抚了抚脖颈,随意地说:“之前没兴趣而已。” 友枝闻言更好奇了:“那现在就有兴趣了?” 听到这里,少年忽然抬眸看向友枝,随后轻描淡写地重复了一遍她之前说的话:“嗯,现在有兴趣了。” “——因为是和你一起。”祁凛这么说。 她闻言错愕抬眸,眼前少年那双丹凤眼很漂亮,在对视的时候,里面有着不加掩饰的坦荡与赤诚。 ……淦。 好直白呜。 这样直球的话语让友枝的脸颊又忍不住开始轻微变热。 她心跳一顿,然后轻轻“哦”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心中却像吃了一颗草莓味糖果,泛起微甜。 作者有话说: 直球选手·宠妻狂魔·凛 第10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过了一会, 宋为娇风风火火地过来,“不好意思来晚了,时间有点耽误, 所以咱现在就开始,对了,小凛你有基础,就自己练吧,今天我先教友枝几个动作。” 少年颔首,拿了一柄挽花的亮色软长剑,走到室内的另一边。 宋为娇:“我们也开始吧。” 友枝点头。 友枝印象里的狐狸小仙大概没有什么太复杂的动作,而是需要灵动的仪态和娇纵,又很叛逆勇敢,神话里她本是西王母座下最受宠的灵兽之一,灵性十足,万年化形,貌美异常,嫉恶如仇, 因不满阴险猜忌的天帝将战功赫赫的年轻武神陷害并贬下凡间历劫,遂盗灵果助其过天雷, 又同武神一道下凡, 助他一同除去为祸民间的千年恶妖,解人间千灾百难。 她很喜欢这个神仙人物。 因为她不是恋爱脑, 对少年武神一开始只是同情和义气,她向往自由,不惜和天界权威奋力对抗, 坚持自己的正义和善良, 悲悯天下, 几次不畏困难深入险境,只为救出自己觉得值得交的朋友。 因为喜欢这个人物,友枝对此跃跃欲试。 手中折一弯花枝,半敛衣袖,翘指尖,一个环绕点转,仰颈,敛袖收腰,动作飒美而流畅。 一双桃花美目多情灵动,眉目流转间,顾盼生辉。 宋为娇教了没多久,友枝就轻轻松松地全掌握了,惹得她颇为惊奇:“不错,很有仪态,动作也很流畅自然,怎么,之前练过?” 友枝颔首: “之前和朋友一起跳过舞,不过是现代的。” 友枝一向喜欢中国古代传统服饰,之前参加过几次汉服文化周,家里有几套绝版汉服,并以此为基础画过很多油画版的国风人物。 狐狸小仙的服饰,可以说是踩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友枝看过几套之前的扮神者们穿过的衣服,狐狸小仙的服饰吸收了汉、魏晋、唐、宋、明时期的服制特点,而且每一年的衣服都不一样,非常绚烂多彩,她的发饰头冠簪子也都出自民间匠人之手,精美漂亮异常。之前赤锋镇酬神乐舞的热闹情景上过几次电视,据说当时还引起了年轻人对于传统文化的诸多兴趣。 练习了一番,身上出了薄汗,一停下来转头才发现祁凛已经坐在木地板上,看着她们这边好久了。 “哎呀,小凛你怎么在那偷懒呢?”宋为娇故意嗔怪地说,脸上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光搁这看媳妇呢。 祁凛托着下巴,懒洋洋应了一声,“我都会了,不用练。” 这么自信? 友枝扬眉,说:“那你舞一段我看看嘛。” 话音刚落,少年鞋尖轻盈一挑将地板搁着的软剑凌空挑起,素手一握飞速翻转,同时窄俊腰身迅速挺起而立,大红山茶花不知何时从他手中飘然落下。 少年目光清冷锐利,忽然剑尖一闪,红茶花凌然被挑起升空,舞剑几番惊鸿,剑身灼灼泛光,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出手,转柄,跃刺,击空,又在下落之时迅速挽三转剑花,飒飒剑风划过流滞之地,走如蜿蜒的银色游龙。 忽而少年旋身跃至少女的面前,转眼之间,那朵焰色的花朵纷然落下,如隔云端。 低头定睛再一看,那朵花被精准地呈于纤细的剑端,如行云流水般递到了友枝的面前。 她错愕,随后抬眸。 眼前的少年,宽肩窄腰,容貌昳丽,美如冠玉。 一双狭长的含情丹凤眼,似笑非笑,艳光独绝,英气冠盖。 漆黑的眼睫微动,其里碎光点点,抬眸望向她,绯唇勾起艳丽如画,眸里的锐意却缓缓消融如同四月冰雪化作春水,好似天地间都白茫茫静寂了一片。 惊鸿一瞬,少女脑海里迅速想起了之前在书页上的那句诗。 “冷艳争春喜烂然,山茶按谱甲于滇。” “树头万朵齐吞火,残雪烧红半个天。“ 眼前少年灼灼的目光,如剑风清冷,如月亮皎洁。 令人不可从他身上挪开目光。 她唇瓣微张,瞳孔轻颤,忍不住惊诧。 忽然两边肩膀被人按住,宋为娇好笑的声音从友枝的耳边传来,“迷住了啊?跟你说,小凛可是我们镇子上最俊的男孩子啦。”说着还捏了捏女孩子的肩膀,一脸暧昧和揶揄。 友枝忍不住轻咳一声,垂下眼掩饰,眸光潋滟。 手里轻轻拈着那朵山茶花,却忽然心烦意乱,脸颊开始忍不住发热。 赐我狂恋 第140节 唔…… 祁凛利落收剑入鞘,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轻笑,身形修长,站在面前的女孩身量纤细,腰肢柔软婀娜,一双桃花眼如春水荡漾,两个漂亮的人站在一起,真的很有那种青涩而美好的氛围。 选对人了。 宋为娇颇为满意地拍了拍掌心,然后说:“好啦,看出来你们俩都是天赋型的选手,那我不多说了,动作记住了,你们就先自己好好练练吧。”说完就转身走出去了。 后来两个人练完各自的动作,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祁凛直起身,漫不经心地走到女孩面前:“走吧,送你回家。” 友枝抬手掀开挡脸的毛巾,脸庞因为刚才的舞蹈动作,变得红扑扑的。 ……就这样一起回家了。 友枝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就变成这样,仿佛顺理成章。 小区里的灯光有些黑,没什么其他人的身影。 小路两侧的常青树木掩映,四周静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零散的脚步声。 冷风吹起,仿佛还有野鸟的叫声。 友枝下意识跟紧了祁凛,又一声不知名的野鸟叫之后,她紧走几步,手捏住祁凛的外套下摆,攥紧。 少年回头,挑了挑眉,“?” “……你走慢点,我,咳,跟不上。”这么说着,少女的眼睛飘忽,莫名感觉有点丢脸。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真的有点怕黑…… 这人是不是又要嘲弄她了。 少年忽然轻笑一声。 忽然手被攥住了,温热的触感传来,友枝一怔,下意识挣了下,没挣脱,抬头,少年没看她,手里却攥得更紧了一些。 “牵手没问题吧。”径直往前带着她走,一边这么酷酷地说着。 五根手指慢慢包绕手指的缝隙,逐渐严丝合缝,交握在一起,温热的触感透过两人贴近的掌心传来。 ……是他方才执剑的那只手。 指腹有着淡淡的冰凉。 随后友枝的视线往下,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少年的手指节分明,根骨匀称,细腻修长,如同白玉骨瓷。 忍不住回握了两下,友枝的手指捏着祁凛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手感不错。 少年错愕地看她,眼底闪烁看不懂的情绪。 她悄悄吐了吐舌头。 很快就到家门口了。 友枝看到熟悉的门,下意识松开祁凛的手打算往前走,没想到祁凛没松劲,被拉住,她下意识地转头。 “就这么走了?”他看着她,懒洋洋地这么问。 “什么?”友枝一时没懂他意思。 少年瞅着她,然后俯身,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兴味。 友枝反应过来,脸顿时一绯,小说嘟囔着:“之明明亲过了……” 刚才排练的时候,她锁骨还被亲了一口,顿时又惊又羞地推开他。 “你干什么啊!” 偏偏他还很无辜,一双丹凤眼眨巴眨巴:“抱歉,你太香了,忍不住。”脸不红气不喘。 友枝:“……”我合理怀疑你他妈在耍流氓。 虽然隔着一层戏服,但是他喘的很……欲。 两人排练动作,略微抱着的时候,少年埋首伏在她耳边,温热的吐息喷洒,似有若无。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如同有魔力,像两块磁石一样,闪着细碎的光看着你的时候,让人移不开眼。 一想到,这友枝就忍不住脸烫。 ……她总怀疑祁凛这家伙在找准时机勾搭她。 可美色当前,谁能不迷糊。 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沫,看着在皎洁的月光下,少年那薄透的唇瓣。 绯色的,很优美的唇型,吻起来清清冷冷的,带点柠檬香。 ……有点想咬。 这正常吗。 说好的不能……早那个啥。 她好像自己都有点把持不住了。 不过,亲一下也没什么吧…… 友枝内心正在天人大战之中。 “你再不理我,天都要了亮了。”祁凛俯下身,拿手在她面前轻轻挥了挥,有点无奈,“还没考虑好吗,小麻烦精。” “……谁说的。” 下一秒友枝咬牙一跺脚,她上前,单手揪着少年的衣领让他俯下身,吧唧一口快速亲了下他的唇角,然后转身迅速开门跑路。 “拜拜走了晚安早点休息!” 啪叽一声。 眼前的门被合上。 …… 祁凛愣在原地,过了好几秒,后知后觉地抬手抚上方才被吻住的唇角,轻轻摩挲了几下。 垂眸看去,指腹上沾染了少女温凉的淡粉色唇膏。 他轻轻舔了舔唇。 味道……很甜。 无奈地勾唇,看着面前别墅亮起的窗子。 ……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又睡不着觉了。 发现手机多了一条新消息,祁凛挑眉,点开一看。 “不准告诉别人!!还有下次月考语文你必须考到……不然就不准亲。” 祁凛:。 ……被威胁到了。 ——是是是,大小姐。 他无奈地这么回复。 祁凛打完字,把手机收进口袋里,夜风袭袭,他心情愉悦。 看了看女孩所在房间的窗子,随后祁凛转过身,轻松地吹着口哨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一个少年倚在不远处的拐角,看到之前的那一幕,还有祁凛的背影,他的。眼神感兴趣又玩味。 他欠兮兮地发了一条信息。 “哼哼,对那个漂亮转学生还挺上心的嘛,你。” 没过多久,手机一响。 姜肆打开手机,脸色顿时一沉。 祁凛:关你屁事。 然后他的聊天页面是一个大大的红色“!”号 ……他被删好友了。 作者有话说: “冷艳争春……半个天”出自担当和尚的《山茶花》 第10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又一天的周末。 校外的赤锋图书馆, 几个人在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学习,写作业。 桌子上摊着各种练习册,书本, 卷子,铅笔盒。 高秋佳正问沈归京一道题。 高非给朱列听写单词。 友枝在做一张数学卷子。 所有人都非常认真。 自从月考结束之后,他们的干饭小分队也同时化身补习小分队。 祁凛转着笔,看着面前已经做完的试题,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这段时间突飞猛进,成绩上升的很快。 但是……总觉得相处的时间变少了。 而且总觉得,友枝这丫头在躲他。 其实也说不上躲……但是,他感觉她总是有好多事要忙。 赐我狂恋 第141节 这丫头上课认真听课,不开小差,她有很多不知从哪里来的朋友,经常过来找她,而且下了课她就去画室里画画,忙的一批,周末和高秋佳出去逛街, 还经常和那个“桑桑”亲昵地煲电话粥聊天,聊到兴起, 几次把找过来的他晾在一边, 时间久了,祁凛就忍不住醋劲大发。 最后在友枝“现在连女孩子的醋都要吗你”的眼神指责下, 不得不偃旗息鼓。 而且最近,这丫头还总是在一个聊天软件上和某个人,互相发信息…… 祁凛想到这, 烦躁地转了一圈笔尖, 字迹力透纸背, 划下一道痕迹。 他抿唇。 所以,那种“被稍微忽视了”的感觉最近就频频涌上来。 他抿唇。 ……到底在忙些什么,不能多看看他吗。 跟对方暗示过“妈妈最近念叨你”,本以为他们两个人一起去看孙薇就可以多些相处时间,结果妈妈却拉着友枝不放,跟她说话让她陪自己做甜点,而且这样一待就是一下午。 他全程在旁边插不上话,干瞪眼。 不仅如此,他被她看到了小时候穿着洋装和小裙子戴蝴蝶结的照片,对上友枝笑岔气的模样,祁凛当时想拿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嗡嗡。 祁凛抬眼,是友枝的手机响了。 少女拿起来,一边随意地打字回着。 他无法不在意,装作不经意地偷瞄过去,发现她给那个人的备注居然是“亲爱的夏” 少年的唇骤然抿起来。 亲、爱、的、夏。 祁凛唇间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所以,起这昵称的家伙,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么想着,眼前的卷子就写不下去了。 转着笔,想要弄清楚。 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看她。 少女回复着消息,好像注意到了祁凛的视线,不明所以地抬眸看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看着手机。 祁凛心里啧了一声。 ……到底在和谁聊天啊。 猫猫不爽,猫猫暴躁.jpg 修长的指尖轻点着桌面,祁凛觉得百无聊赖,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少女铅笔盒上的独角兽小挂坠,旁边人听到这样轻轻的声响,抬头看他一眼。 沈归京用眼神示意他:……又怎么了混世魔王? 祁凛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写你的题。 沈归京无语耸肩,抬头看了一眼友枝,然后低头继续写东西。 过了一会,祁凛按捺不住,拿笔杆轻轻戳了友枝一下,把手里的卷子推过去,丹凤眼动了动:“第七题。” 友枝低头一看,“选择啊,又不难,文学常识罢了,你自己翻书对一遍知识点不就得了。”说完她把卷子推回去,把语文书随手递给他。 低头继续回手机消息。 祁凛眨眼,顿时不爽地抿唇,又拽过一张英语卷子,“还有这个。” 友枝看了看,把英语卷子翻了一页扫过去:“完形填空题啊,你还没做完卷子呢,等都做完了,一起对答案之后再问啊。” 说完又不理他了。 很好。 祁凛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感觉心烦意乱的。 他忍不住脑补一下那个“诡计多端的夏”是怎么缠着友枝跟他聊天的,不会是那种跟江蔚一样恶心又麻烦的绿茶吧。 “那个祁凛他好凶的,性子古怪,脾气还大,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师姐~” 光是这么想想,祁凛就感到一阵恶寒。 ……最好不是。 过了一会,友枝起身,貌似要去借书。 祁凛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背影,随后也起身,插兜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 友枝走在图书馆里,看着手机。 最近蓝卡的情绪一直不太好,友枝有些为她担心。 对方和她相识在首尔的一次ice油画大展上,夏蓝卡的油画以写实讽刺而闻名,是归国的天才少女,因为她性格直率,待人真诚,友枝很欣赏她。 身为同龄人,又都是画油画的,两人有很多话题可聊,所以友枝就和她逐渐熟悉了起来。 夏蓝卡的画,友枝很喜欢,但不得不说,目前她们的创作环境很恶劣,一些西八国的人就是很爱破防,因为夏蓝卡的画揭露了一些现存的丑恶的社会现状,以及一些服装文化抄袭中国的问题,就遭到了一些韩国网民的网暴。 以至于他们留在夏蓝卡社交账号评论区里的恶评不堪入耳,甚至还有一些人肉威胁。 夏蓝卡深受其扰,心情很不好。 友枝很能理解她。 她身为艺术家,想要表达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将社会现实经过艺术加工,撕开一道魔幻的口子,从而摆在世人面前。 有人因此赞叹她,也有人指着鼻子怒骂她,说她思想丑恶,光看到人性不好的那一面。 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读懂她的画。 她的画作,为忍受着家暴伤害的女人们发声,为饱受恶意校园霸凌却无法挣脱的少年少女们发声,为身有残缺却被世人不断苛责嘲笑的弱势群体们发声,为被拐卖遭受非人对待的妇女们发声。 一次又一次。 将灰色地带那残忍又令人心毛的现实不断揭露出来,以一种艺术手法展现在大众的面前。 暴露,唤醒,警醒,反思,进步。 这是她所受到的教育,指引她要做的事。 不是在煽动仇恨或者愤世嫉俗,而是呼吁人们要重视,唤醒该有的社会良知。 不要麻木,不要漠视。 ——总有人要做的,总有人要说出来的,总有人要清醒的。 只要发一分光,出一份力,就是在改变这个世界。 少女手中的画笔,是捅破温情脉脉而虚假的现象表面的、横空出鞘的锋芒利刃。 她将这世界上不堪又现实的一面,深刻又生动地展现。 而对于夏蓝卡的苦恼。 友枝:……别理那些爱破防的小西八,他们不配,真是爱破防人又很垃圾,正事不干,天天尽整网暴那一套,yue。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友枝:哦莫实在对不起,我说小西八是不是不太好…… 夏蓝卡很快回复:哈哈,没事,我知道你们只把那些讨厌又下作的人叫作小西八,我也挺讨厌国内那些偷文化还不承认的狗崽子的,因为这真的很丢脸。 这种反应才是正常人。 友枝想。 比如最近泡菜国的一部新出电视剧,小西八简直把属于中国的传统文化全部都挪走了,还恬不知耻说是自己的,真的很恶心。 友枝对此直接吐了,当天发ins怒斥这种行为。 “这是在干什么?用拙劣的拼拼凑凑技术来为自身贫瘠无比的历史文化隆胸吗?高尚一点吧,把这些珍贵的东西打上不可抹去的水印——china” “偷来的东西,永远都不是自己的,或许我们应该反省,承认借鉴和学习的先提条件,而不是直接偷窃。”而夏蓝卡点赞了她,只是发了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呼吁的话,就被那些偷中国文化的韩国人集体围攻。 导致国内很多宣扬中国传统文化技艺的视频弹幕里,大家都要刷上“天冷防韩” 友枝想了想,啪嗒啪嗒打字回复她:蓝卡,要是骂的实在过分的,你就把记录都保存下来,之后积攒一定数量去告他们,这群人也只敢在网络上哔哔赖赖,千万不能惯着。 如果有什么事,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憋着。 夏蓝卡:好。 夏蓝卡:谢谢你枝枝,今天和你聊天我感觉很放松,没有那么难受了,如果以后可以一直联系就好了。 友枝看着聊天屏幕,轻轻地松了口气。 夏蓝卡性子沉静,不太爱与旁人敞开心扉,友枝有时候觉得,对方跟她说的那些事,只是她所受伤害的冰山一角。 想了想,她回复对方: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困扰,都可以跟我倾诉。 …… 她收起手机,在书架间慢慢游走,挑选着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随意抽了一本,翻开看看,觉得不错,友枝干脆转过身倚在书架上,拈着书扉,一页一页翻着。 忽然手机嗡嗡两声,友枝拿起刚要看,眼前忽然笼罩一片阴影。 “和那人聊的很开心?”略显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处传来。 友枝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属于少年的臂弯瞬间倾压下来,避无可避。 祁凛单手抵住了身后的书架,俯身下来,轻而易举地将她困在图书馆的一隅,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友枝的头顶,有些不稳和焦躁。 友枝愣了愣。 一抬头,对上少年一双幽黑深暗的丹凤眼。 他白衬衣的衣领略低,隐约的云荼檀香传来,两人挨得很近,图书馆里的暖气足,就有些热。 “你……凑这么近干吗。”她别开视线,脊背紧贴着书架,没来由有些紧张。 少年耳垂上的银钉,被图书馆静谧的灯光染上细腻的光晕,肤色白皙,雕琢俊致的眉眼染上一层难以言说的淡淡阴霾。 祁凛正低头灼灼看她,目光里带着一种莫名的强烈占有欲。 赐我狂恋 第142节 他的手穿过少女的耳侧,修长的指尖无比自然地抽出放在架子上的一本书,是《乌托邦》。 少女视线轻盈滑过被对方抽出的书扉,然后垂下脸庞,呼吸急促而温热。 ……原来是要拿书。 友枝稍稍定了神,微垂下眼睑,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抿了抿唇。 祁凛很快察觉到了,慢悠悠地垂下眼帘,忽然恶劣地朝她的耳边吹了口气,勾唇,坏兮兮轻轻调笑地问:“呦,误会了?” 她恼怒,将小腿屈起,脚背踢了他的膝盖一下。 祁凛吃痛地眯起眸子,幽深漂亮的丹凤眼瞅着她,轻轻哼道:“脾气还挺大。” 友枝:“……” “起来,我要回去写作业。”她说。 “在跟谁聊天?”祁凛说着,视线落在了她的手机上。 友枝把屏幕按灭,用手轻轻推了一下少年的胸膛,“朋友而已,你快起来啊。” 两人的距离有点暧昧。 脸莫名有点臊得慌。 祁凛没动,低头看她,淡淡地问:“女孩子吗?” “?” “刚才一直在发消息,叫你也不搭理。”少年语气很平淡地继续说。 友枝先是一愣,然后瞬间就明白了。 她顿时哭笑不得: “我说,你是在吃醋吗?” 旁敲侧击地问这种问题,恐怕刚才老早就想问了吧。 第10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祁凛, 你怎么什么醋都吃。”她无比真情实感地说。 简直就是大醋精。 祁凛脸上一热,别扭地扭过头,睫毛颤了颤:“知道了还不哄我。”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之前偷瞄我手机了吧?” “……” “难道是想知道我在和谁聊天吗?” “……” 友枝抱起臂看着他, 得意地扬起唇:“我的手机可不是谁都能看的。” 少年垂眸,眼神直勾勾且火热地盯着她,大有不肯轻易放过的意思。 友枝觉得他好难缠,但是……也不讨厌。 就跟缠着人要关注的大猫猫似的。 摸一摸就好了。 蓝卡要是知道自己被当成男的可得笑死。 ……不过,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告诉他。 想了想,她挺了挺胸膛,作出气势,摆出一副反问的态度: “谁都有自己隐私的,那你的手机能轻易就给我看吗?” 本以为对方无话可说了。 没想到祁凛却说:“可以。” 说完,他真的把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解锁,然后递给她。 这下轮到友枝惊讶了。 “……呃。” 见她没接,少年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然后挑眉好整以暇地拿看她。 …… 不看白不看。 她还挺好奇呢。 “真的随便看?”友枝问。 “嗯。” 友枝接过手机, 随意扒拉几下。 抬眸看了他一眼,友枝直接点开微信。 嗯…… 她发现祁凛的聊天记录最多的是和沈归京约饭。 然后是几个认识的同学。 还有, 置顶第一是自己。 ……她顿时摸了摸鼻子。 莫名有点小羞涩, 咳咳。 ?自己和他的聊天背景居然是她趴在桌上睡着的丑照?居然还加了小兔子耳朵特效…… 友枝顿时大窘,捏着手机抬头:“你居然偷拍我!” “觉得很可爱, 就用了。”当事人抱臂靠在书架旁,一脸理直气壮,漂亮的丹凤眼里神色很无辜:“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她飞速点着手机屏幕, “换一个换一个, 立刻马上。” 一点开相册, 发现都是很正常的照片,很多风景图,学校的金色夕阳,漂亮的晚霞天空,趴在便利店门口的狗子,一只扒着人的胳膊、一边吃猫条的小黑猫。 还有某些特效搞怪图。 友枝随意往下翻看着图片。 感觉都好正常啊…… 友枝看完,把手机还给他。 少年接过,挑了挑眉。 “咳咳,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给你看我的手机。”友枝小脖一缩,开始耍无赖。 开玩笑,身为一个磕cp的同人女,友枝常年混迹lofter、绿jj、ao3还有ins,她手机相册里有一堆存下来的漫画涩图(……),以及各位产粮太太们做的饭,以及自己产的香香私粮。 试问那东西,能给别人看嘛。 祁凛:“。” “我的都给你看了。”他说。 ……这小麻烦精居然耍无赖。 “你自愿的啊,我又没坚持要。”友枝自己听了都觉得不好意思,轻轻吐了吐舌头。 祁凛低头静静地看她,忽然俯身凑近,把友枝抵在书架上,声音莫名有点哑: “……喂,别玩我。” 脸庞慢慢凑近。 祁凛继续说: “……不要和别的男生聊天。” “也不准不理我。” “……还有,每天都要多陪我一会。” 他这么说着,语气有点霸道。 身上好闻的香气萦绕在少女的鼻尖。 友枝先是一愣,随后心里的捉弄心思突然就起来了。 于是她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祁凛。”用郑重的语气唤他。 “……?”少年眉头顿时一跳,心中直觉眼前这丫头好像又要搞事。 果然—— “亲爱的夏是女孩子。”她说,“桑桑和我情比金坚,米迦是我好朋友,秋佳一直很崇拜我,而我是一个很博爱的人。” 女孩说着,一边露出一副“我太受欢迎了怎么办”的神色。 祁凛:“??” “她们以后会占据我很多时间,很有可能是我一辈子的朋友,所以——不准嫉妒。”她正色说。 他轻嗤一声,随后装作不在意地侧过脸,不屑地说:“我没嫉妒。” 你不嫉妒,那你还捣乱。 友枝故意“哦”了一声,抬头装作在回忆,“欸,是谁之前借着起床气,故意踢人家小姑娘的凳子来着?” “……” 成功看到一只无话可说的理亏黑色大猫猫。 赐我狂恋 第143节 “我已经跟她道过歉了。”少年别过头,闷闷地说。 她听了忍不住偷笑。 抬手摸了摸男生的头发,“乖哦,小凛。” 少女的发丝有很香的味道。 像一只草莓味的海绵蛋糕。 祁凛要憋疯了,直勾勾盯着她绯色而诱人的唇,只觉得喉咙发干。 “让我亲一下” 他这么说。 友枝顿时震惊,身体向后退了一点。 “你疯了吧这里是图书馆……”她小声说。 “那我们小点声亲,就行了。”祁凛轻声说,逐步逼近,手撑在她耳旁,眼神微暗。 友枝红着脸,“打咩,不行!” 转身想跑路,结果被祁凛一下子抱住了。 纤细的腰肢被结实的臂弯收紧,少年埋在她的脖颈处,温热的呼吸让她忍不住耳热起来。 “不要乱动,不然真亲了。”他哑声说。 友枝顿时一僵,祁凛无奈地叹了口气,光看吃不着,难受。 把她圈在怀里,下巴搁在友枝肩膀上,蹭了蹭,声音闷闷的:“抱一下总可以了吧,小麻烦精。” 她听了这话,不动了。 “intentionally.”过了一会,没想到少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简短的英文。 女孩的瞳孔轻轻一顿,“欸,什么?” 祁凛垂眸,眼睫轻动,低头轻轻啄了她脸颊一下。 ——你故意而为之。 ——让我为你倾心,神魂颠倒。 回来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沈归京明显感觉出来了,目光在友枝和祁凛身上游走,摸了摸下巴。 她唇膏没乱,是没亲? 你行不行?——他用眼神这么问祁凛。 对方看他一眼,薄唇一抿,随后凉凉地别过头。 中午吃完饭,几个人在外面的街上闲逛,路过一个热闹的广场,卖花的,卖玩具的,还有小吃。 友枝拿着杯奶茶,旁边是祁凛,高秋佳在各个摊子上逛,沈归京在前面打电话。 “要不要吃冰淇淋?”她看到有个摊位,问祁凛。 祁凛直接过去买了两支,走回来把草莓的那支递给她,“以后想吃直说,我来买。” 友枝心满意足地舔着冰淇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响动。 一个女人被推倒在地上,眼神惶急,再一看,就见前面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只女式包,正推开路人,夺路狂奔。 当街抢劫?友枝想都没想,在男人即将跑过去的时候立刻伸脚绊了他一下。 “抓小偷!!”她上前抓住把人衣服,大声示警。 那男人力气大,把她推开继续往前跑,下一秒被沈归京撞了个趔趄。 即使如此他竟然还有力气爬起来,祁凛见状扔下冰淇淋,朝着他膝踹了一下,接着把男人扑倒,用身体压制住他的两条腿,一只手制住他的胳膊,手卡住那人脖子,厉声道:“别动!” 男人龇牙咧嘴,一只手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就要向他刺来,祁凛眼明手快夺过刀一把扔向旁边的河里,然后迅速把对方的两只胳膊都压住。 迅速赶来的群众一起把男人制服住,有人拿出手机报警。 还有人录下来视频,忍不住啧啧称赞。 忽然一道很激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个小同学,你们很厉害啊!” 友枝一回头,发现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看着很熟悉的瘦高男人正朝他们走过来。 她愣住,歪头回忆起来这是谁:“……谢警官?” 来人正是之前在警察署里碰到的刑警谢致。 谢致笑眯眯地朝她点头:“又见面了,小同学。” 友枝点头。 所以他旁边站着的应该也是警察吧。 ……这不巧了。 祁凛站起来,手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走到她旁边。 抬头看去,眼神平静而淡漠。 “这擒拿,这力气,这气势,这眼神……老谢这孩子可是咱俩一起看到的,你别跟我抢。”胖乎乎的警官明显比谢致还要激动:“我就说我看人一向很准,这可是好苗子啊,可不能错过了。” 胖警官上来就三连问祁凛:“小伙子,今年几岁啊?成年了吗?有工作吗?” 祁凛看着对方,面无表情:“不买保险不投资,不缺工作不办卡。” “噗嗤。”友枝直接忍不住笑了。 在胖警官一脸“你怎么能对警察叔叔说这种话”的委屈受伤的神情中,谢致笑眯眯地走上前,问眼前的少年:“祁凛同学,你有考虑将来报考警校吗?” 祁凛闻言,眼睫轻轻动了动,“暂时没有。” “那可以考虑一下,”说着话时,两辆警车开来,刚才的那个偷女士包的抢劫犯被手铐拷着,被两个警察带进了第一辆车。 谢致打开第二辆车的车门,转头对他们说:“来,你们几个是追到嫌疑人的,跟我们回警局,简单做个笔录。” 就这样一路开到警察局。 没想到一进门,几个人就和一群鼻青脸肿的男生大眼瞪小眼。 ……而且看着还挺眼熟。 看到他们,坐在最中心位置的红发男生立刻站了起来。 友枝觉得他眼熟,但记不起名字。 她很快抛之脑后,反正也不重要。 对方看见她,特别是看见了祁凛,眉眼一挑,立刻得意洋洋地:“哎呦你也终于进来了啊,这回和谁打架啊?” 祁凛压根没搭理他,神色淡漠。 旁边的警察训他:“人家这回是见义勇为,跟你这些打架惹事的不一样,给我坐下。” 说完他把少年按了下去。 姜肆一听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嚷嚷了起来:“啊?他还见义勇为?握草……” “赶紧坐下,别在这嚷嚷!” 姜肆心中骂了句脏话,不情不愿地坐下来,紧接着又看到友枝,眼睛顿时一亮,朝她吹了声口哨:“呦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啊。” 友枝从手机抬眸,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蹙眉问:“你谁?” 姜肆顿时一噎,不可置信地问:“卧槽,你不认识我了?” 友枝蹙眉看他,还是没记起来,此时谢致在远处叫她。 女孩抬头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走了。 姜肆见状刚要起身,结果视线被一个少年挡住。 看过去,发现是祁凛。 “看什么看。”祁凛懒散开口。 姜肆:“??” 随后少年一挑唇,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冲姜肆比了个中指。 “我的妞。”祁凛说。 他说完勾唇,唇边的幅度玩味而嚣张,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插兜转头酷酷地走了。 姜肆:“……他妈的。” 第10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做完笔录, 几个同学显露离开,谢致把祁凛和友枝单独留了下来。 “谢警官,有什么事?”她好奇地问。 谢致随后把事情娓娓道来。 “是这样的, 现在呢,我们警署有一个面向津北地区的警察特招,报考的学生需要正常参加高考,除此之外,还要通过一个考试,考试包括体能、智力,以及灵敏度,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对综合素质的整体要求……” 友枝听懂了,谢致很欣赏祁凛,希望以后可以成为一名警察。 还是那种特别厉害的。 “我觉得祁凛同学的条件很适合,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充分考虑,如果高三的时候你有意向的话, 欢迎报考。” 谢致这么说。 临走的时候,他还悄悄地对友枝说:“友枝同学, 帮我劝劝他, 他真的是一个好苗子。” 从警察局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友枝拿着谢致给的那张宣传单子, 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随后抬头问旁边的祁凛:“你没有兴趣吗?” 祁凛挑了挑眉:“还好。” “我倒是觉得挺不错的,小时候看电视剧, 觉得警察真的特别厉害, 保护一方平安, 制服坏人,高高酷酷的。” 赐我狂恋 第144节 祁凛瞬间抬眸。 友枝正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一边陷入了对过去久远的回忆里: “然后我小的时候吧,有一次我和我妈吵架就走散了,当时街角人特别多,还有很奇怪的人过来跟我搭讪,我害怕,就急得直哭,然后是个穿蓝色制服的警察叔叔把我领回警察署,然后他打电话让妈妈来接我的。” “我就记得,那天天特别的热,他给我买冰棍吃,巧克力味的,特别好吃,他还告诉我以后不可以和妈妈赌气跑掉,她会担心我,然后我就记住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公共场合松开过妈妈的手。”女孩说到这,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祁凛安静地听着,指尖把玩着手里的金属钥匙扣。 “你刚才制服那个抢包的男人,还挺厉害的,就连谢警官都夸你很有潜质。” 她想了想,自顾自地继续说: “如果祁凛你以后也成为警察,应该会特别帅气吧,就是酷酷的那种冷面少年警官~” 忽然有画面了,回去就摸个鱼,画下来。 嘿嘿,酷酷的警长小凛~ 配枪,宽肩窄腰,眉眼冷峻,制服诱.惑…… 友枝内心苍蝇搓手中。 手痒了,想画。 友枝没有注意到,祁凛其实一直站在旁边,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他定定地看着她恬淡的侧脸,半晌,喉咙轻轻动了动。 女孩露出很崇拜的眼神。 眼底是赞赏。 静了静,心跳悄悄加快了。 ……忽然,他就很想成为她喜欢的那种人。 祁凛想。 ——闪闪发光,独当一面,强大的。 友枝久久都没得到对方的回答,忍不住回头看了过去,问:“祁凛,你有在听吗?” 良久,听到少年淡淡地应了一声。 夕阳把他的耳垂染上淡淡的绯色。 身边轻轻别过脸庞,随后淡声说:“我会考虑的。” 友枝听了,轻轻笑起来,“那我们回家吧?对了,去711买点吃的,我又饿了。” 友娜在家里做吃的,为了散味道开了窗户。 友枝到了自己家门口,仰头拿鼻子一闻,就知道自家母上大人在做香喷喷的香草烤鸡。 女孩两眼放光,转头问少年,“那啥,你要不要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吃饭?” 想着友娜之前嘱咐过自己,有机会就叫他一起过来吃。 祁凛一愣,下意识地推拒:“不用了……” 话未说完,就被少女不管不顾地拉进了家门,说:“哎呀你在客气什么,我们家又不缺你一双筷子。”不然这家伙回去还是点外卖,小可怜。 她进门换鞋,一边仰头唤友娜,“妈,人我给你带来了。”然后低头从玄关鞋柜里拿了双拖鞋出来,对身后的少年说:“来,换掉。” 祁凛似乎还有些拘束,“真的不用,我可以回家吃……” 友娜从厨房里探出头,看到他们,笑靥慈祥:“是小凛同学啊,快换下鞋,和枝枝在客厅里玩一会,一会洗洗手就过来吃饭。” 根本没给祁凛反应的时间,友枝换完鞋,脱了外套,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少年的唇轻轻动了动,有些拘谨地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 “麻烦什么呀,烤鸡再不吃就过期了,我们俩人解决不完。”友枝说着,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盒草莓,还有一堆零食,铺在茶几上。 室内的暖气足,温度高,才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女孩跟闪现似的,换了个薄薄的白色居家服走出来了。 清清凉凉的打扮,友枝还抽空洗了个脸,把刘海扎起来,露出光滑白净的前额,素面朝天,纤细的脖颈处滴着透明的水珠。 祁凛先是一愣。 随后他轻轻别过眼。 被女孩扯了下衣角,“陪我打游戏呗。”友枝扔给他一个游戏手柄,在地板上铺好毯子,然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挑眉示意他。 少年一顿,随后走过去,摆弄两下游戏手柄,又看了看厨房的方向。 顿了顿,祁凛有些犹豫地开口:“……我说,我们,不用去学习吗?” 家长好像都比较喜欢学习好的孩子……吧。 不知怎的,他有点在意。 ……不想再被看做不学无术的坏学生。 ——如果考上警察的话,应该能让人刮目相看吧。 他没来由地这么想。 友枝听到这抬头看向祁凛,一副活看到鬼的表情:“?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的好怪。” 祁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今天周六又不上课,真的没事啦,过来坐。” 她说。 “快看我家鼠子。”友枝招呼少年道。 祁凛这才注意到电视柜下面有一个金属小笼子,里面装着小房子、饮水器和食物盆,在厚厚的绿色人工草屑上,坐着一只憨憨的白色银狐鼠,正用两只小爪子抓着果仁和瓜子仁,往鼓鼓囊囊的嘴巴里塞个不停。 友枝轻轻敲了敲笼子边,白色鼠子“叽”的一声弹起来,扔下坚果,然后跑过来用皮毛蹭了蹭女孩的掌心。 祁凛惊奇地挑了挑眉。 “上星期刚养的,这只小东西超可爱,一点都不怕人,不过有时候生气很奇怪。” 友枝隔着笼子轻轻撸了撸白色鼠子,然后把食物递给他,“喂一下。”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瓜子,勾的小银狐鼠一直往上跳,祁凛抬高指尖,银狐鼠就是拿不到,最后气到直接站起来了,也不去抓瓜子了,直接呆住。 祁凛挑眉,拿瓜子轻轻戳了戳它的脸颊,小银狐鼠还是不动,好像一尊小仓鼠雕塑。 他忍不住勾唇。 “你好狗啊……”友枝托着下巴,看到这忍不住吐槽。 “对了,来打游戏吧!” 洗完手,友枝在卡碟里随意挑了个好玩的游戏,调成了双人模式,开始。 游戏激烈的音效声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 两人并排坐着,彼此的胳膊离得近,时不时会轻轻碰上,触感似有若无的。 少年低头注意到,瞳孔轻微闪烁,轻轻抿了抿唇。 “快快,吃掉那个金币。” “哎呀我血值掉了好多,祁凛,就是这个怪,打它!” “左,往左来,这个坑跳不过去……啊它居然扎我!可恶。” 友枝打的手忙脚乱的,一个不留神,她操纵的小人血值掉没了,原地消失。 “喵的。” 友枝鼓起嘴巴,放下游戏手柄,仰躺在毯子上,张开双臂,大肆肆地摆烂。 少年握着手柄依旧在打游戏,神色淡淡地对她说:“我过了这关你能复活,等着吧。” 友枝的身体陷在柔软的毯子里,听到这话她轻轻眨眨眼,侧过脸,去看坐在自己旁边的祁凛。 少年的脊背笔直,修长的指骨握着白色的游戏手柄按键,操纵着屏幕上的游戏小人灵活地跳上跳下,游刃有余。 漂亮狭长的丹凤眼盯着屏幕,看的很专注。 友枝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精致的侧脸,一边拈了颗旁边玻璃碗里面的草莓来吃,酸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缓缓爆开,她轻轻咬着草莓,然后舔了舔唇,盯着他。 呜呜,感觉真是秀色可餐呢。 肩宽,窄腰,狭长的丹凤眼,精致的下巴贴着一小块白色绷带,透着淡淡的戾气和野气,身体匀称修长,少年感十足,是那种野性的美少年,当初一瞬间就吸引到了她。 她的手指不规矩,在身下的毯子上随意点了点,然后飞速在少年腰窝上轻轻戳了那么一下。 一抬头,对上祁凛黑漆漆的漂亮双眼,他没什么动作,耳尖却泛起微红。 友枝看到,心中的小恶魔迅速占据高地,面上露出一副极其无辜的表情,手指却又坏心思地戳了他的腰一下。 少年身形一顿,呼吸蓦然乱了几分。 祁凛垂下眼睑,略带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说:“……别闹。” 友枝不肯放过他,想到之前在图书馆的事情,那种坏心思又起来了。 ——之前都在被这家伙戏弄,她总不能不捉弄回来吧? 而且之前祁凛这么狗,还总是捉弄她,现在一到她家里就变乖乖仔、纯情男高,不敢造次了。 哼哼,一会让你装不下去。 她随意吃了颗柠檬糖,懒洋洋地撑着身子,舌尖轻轻吮着糖果,随后不加掩饰地盯着祁凛瞧。 这家伙这么正襟危坐的样子,真是很难见到。 正经到想让人调戏一下。 这么想着,她凑近少年,在他耳边轻轻地问:“喂,你的腰有多细?”说着双手坏兮兮地靠近了少年的腰腹,作势要圈住,似乎想亲自量一量。 祁凛身子一抖,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转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喉咙紧了紧,因为没来由的紧张,纤细的脖颈出了淡淡的薄汗。 友枝却被吸引了注意,直勾勾地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看着,莫名好性感啊。 想摸。 她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赐我狂恋 第145节 祁凛发现情况不对,一低头,恰好和她对视上。 友枝的手却已经覆盖上了他的喉结。 感觉到脖颈传来一阵微末的凉意,祁凛一惊。 接触时的热意瞬间不断在肌肤流窜绽开,少年的耳朵尖忍不住染上绯色。 这时女孩忽然凑近他,柔软的发丝勾缠在脖颈,体温微热,温热的呼吸声一时清晰可闻。 祁凛瞳孔微怔,下意识地后退一点,手掌撑在身下柔软的毯子上,错开一段距离。 少年黑压压的睫羽轻颤。 ……太近了。 他轻轻抿起唇。 直视着那双桃花眼,心脏忽然狂跳起来。 少女的唇瓣上有甜甜的草莓味。 冰凉,清新。 她离得很近,近乎放肆的距离,温热的呼吸喷洒,比上次还要让人颤栗,唇角勾着很恶劣的笑容,整个人像颗酸甜的草莓糖,祁凛漆黑的瞳仁微动,唇瓣微抿: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好像出乎意料的大胆,时而主动凑近,时而遥不可及。 ……真坏啊。 长长的睫毛扫过脸颊,身上却变得异常燥热起来,祁凛的喉咙渐渐发紧,脸颊也显露出一抹微赧的红。 他的心理防线被她一点点攻破,紧张,涩意,不安,心动。 那么热烈,耀眼,像炽热的太阳照进沼泽和阴沟。 祁凛深且慢地呼吸。 不公平。 你不能占据着一个人的心,还不肯爱他。 他额头渗出淡淡的汗水,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咬咬牙正要说什么。 而少女冰凉的指尖却轻轻挤进少年的指缝,还随意捏了捏,带来一阵微妙的缠绵。 无意识的撩拨,青涩而具有杀伤力。 “你的手很好看,”友枝把玩着他的手,这么说,“而且长得还俊,真是赏心悦目。” 祁凛低哑着声音,“……你总是这样。” 他慌乱和躁动到来的青春期。 被她搅的更乱了。 可他却由衷地热爱着这种混乱。 友枝:“说起来,你总是给我很多灵感,嘿嘿,俗称人形灵感机。” “是吗,”祁凛忽然开口,“那我再给你提供一点灵感,关于“撩了要负责”的。” 她咬着糖果,不明其意似的,随后自顾自地退开,丝毫不知自己就是眼前少年一醉入梦的解药。 于是他不服输地扣住眼前女孩脖颈,舌尖掠过她的唇角,携去一点淡淡的柠檬草莓香。 看着少女惊愕的模样,他轻轻舔唇,指腹温热,眼神滚烫暗热,轻轻呢喃。 “所以,怎么样都好……” ——陪我到最后吧。 浪漫的小艺术家。 第10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吃了一惊, 唇瓣微张,大脑一空白。 卧槽卧槽又被亲了他简直不讲武德…… “很甜。”他好笑地瞅着她,指腹掠过绯色的唇瓣, 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 啊啊啊啊啊耍流氓啊…… 友枝错愕一瞬,然后脸颊迅速升温。 又被他套路了……可恶。 她抿唇。 “——不服的话,亲回来?”祁凛勾唇看她,这么说。 “……你以为我不敢吗?”她张牙舞爪地按住面前少年的肩膀把他推倒,低头,黑压压的柔软发丝垂在少年的脖颈。 拿手勾起祁凛的下巴,友枝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给老子脸红,快点,不然我要对你上下其手了!你贞洁不保。” 他不躲不闪,反而握住她的手,微抬下巴,轻倚在身后的茶几上,一副任君采撷的坦荡模样:“是吗?来吧。” 友枝:……喵喵喵? 怎么感觉进入圈套一样…… 少年的眼神滚热,指尖发烫, 她几乎沉溺。 忽然厨房传来的响动唤回了两人的神智,等友娜端着菜出来时, 一抬头发现客厅里的两个人正坐在一起打游戏, 自家闺女还凶巴巴地:“我又死了!你怎么不捞我!” “谁知道你那么菜……刚捞完血值又被打没了。” 友娜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后扬声说:“宝贝们,吃饭了。” 少年轻车熟路地站起来,说:“我来盛饭。” 友枝走到餐桌前坐下, 随手拿了个点心扔进嘴里, 被友娜敲了一筷子, “洗手了吗?” 她哼哼唧唧不乐意地起身去洗手,和祁凛擦肩而过时,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面不改色,丝毫不见方才那副脸红心跳又喘又欲的模样。 友枝低头,唇角还隐隐发热。 ……可恶,这个芳心纵火犯。 她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吃饭的途中,友娜和少年聊天。 不知为何聊到学习。 “听说小凛的数学很好?我们家枝枝就苦手这个,一张数学卷子能做足足两个小时。”友娜笑吟吟地这么说。 友枝无视自家老母亲的无情背刺,低头继续干饭。 “还好,我只是对逻辑和数字比较敏感。”祁凛说。 一副乖巧黑猫猫的模样。 谁能想眼前这位纯情男高在外面野起来能脚踢三个混混暴揍五个不良还能把一个彪形大汉制服在地啊。 友枝吃了口蔬菜沙拉,忍不住露出三白眼。 呵,男人。 “这丫头体质还差,平常也不爱运动,要是学校有体育课什么的,小凛记得监督一下她,可别让她偷懒,之前体测跑个步,都能在医务室里赖个大半天。” “妈——”友枝开始抗议起来。 “妈什么妈,我说的不对?”友娜说。 友枝哑声,无言以对。 祁凛勾了勾唇,掩住淡淡的笑意。 “对了,上次的制服已经做好了,不过不急着交稿,你们两个啊,充当一下模特,等开春的时候,出去玩顺便帮我拍几张照片回来。”友娜说。 友枝咬着鸡腿,轻轻喔了一声。 祁凛点了点头。 别墅外的风稍急,几次敲打着着窗户,餐厅的桌前,祁凛用勺子喝了一口甜甜的酒酿元宵,喉咙咽下去,温暖而醇香。 他忽然觉得这一刻无比惬意和安心。 周一。 上完体育课,和高秋佳从体育馆里走出来,友枝忽然感觉自己小腹涌动一阵热流,而且轻微胀痛。 察觉到那是什么,她后脊背顿时一凉,立刻冲进旁边的卫生间里,身后传来高秋佳奇怪的声音:“枝枝,你怎么了?” 友枝顾不上回答。 ……幸好发现的及时,没有怎么弄脏衣物,友枝松了口气。 掏了掏口袋,果然,没有带卫生巾…… 书包里最后那片之前也被用完了。 她连忙问跟着进来的高秋佳:“秋佳,你带卫生巾没有?” 高秋佳摇头:“没有啊……我帮你问问外面的其他女生!” 体育馆的学生三三两两都走了,高秋佳过去问了还没走的几个女孩,还是一无所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下面的两节课是自习,虽然不急,但是会有老师盯着,班级里太安静了,而且让秋佳进去一个一个问班上女生有没有卫生巾这事也太生草了…… 她思考片刻,捂着脸,拿着高秋佳帮她拿过来的手机,颤颤巍巍给祁凛发过去了一条微信。 过了一分钟,祁凛就打过来电话。 祁凛发现友枝一直没回来,听歌都不专心了,托着下巴心不在焉,抬手刚摘下耳机,桌洞里的手机嗡了一声。 一低头解锁,就看见女孩发来的一条微信消息。 祁凛出了教室,来到走廊里,随后给友枝拨过去电话。 “怎么了?“接通之后,他开口问。 赐我狂恋 第146节 友枝攥着手机,沉默良久,仍然有些难以启齿,低着头红着脸,声音艰涩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就是……呃,祁凛,你……能不能,帮我去买那个,就那个……”他妈的,她说不下去了,总觉得让男生帮忙买这个东西更生草啊。 但是听说只有他能够翻过学校的墙,轻轻松松去后门的那个小卖部…… “哪个?”祁凛问。 友枝捂脸,心理建设几秒后,直接豁出去了: “就……带小翅膀护翼那个……苏、苏菲,棉花做的的那种……” 少年握着手机愣了愣。 “卫生巾?”他想起之前买东西的时候看到包装上面的那个名词,这么问。 友枝沉默了三秒:“……没错。” “要大一点的,300mm那种,你去买的时候,看包装写的数字就可以……呃,应该能买来吧?”她不确定地问。 祁凛嗯了一声,“当然。” 同时他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女生一个月就要掉一次血,会不会身体变得虚弱?那得需要补血,他这么想着,对友枝说:“等着吧,我去买回来,二十包够吗?或者二十五包?” 祁凛摸了摸下巴,思考女孩子一连掉血五六天,肯定很需要补充营养吧,比如红枣猪肝桑葚,还有什么来着…… “不用这么多的,”友枝说完,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等一下……你可不要把整个货架都搬过来啊!就买一包,一包就够了!最多两包。” 祁凛明显不信,轻轻蹙起眉:“一两包怎么够?别蒙我,你们女生之前不是说这个东西用的很费吗。” 友枝捂脸,这孩子什么时候听到她之前和高秋佳说的那些话的…… “总之,交给我吧。”他这么说。 挂了电话,少年走过长廊,往后随意看了看,打开窗户一跃跳出去,熟练地避开巡查老师的视线,轻轻松松来到学校的外墙。 借着花坛往上熟练一蹬,抵着墙面大刺刺翻越过去,然后落在地上。 几个混混正倚在墙边抽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一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丹凤眼少年,熟练地跃过外墙利索地跳下,随后直起身子,拍了拍掌心的灰尘。 少年的眉眼精致淡漠,单手拎着黑白校服外套搭在一边肩膀上,随后慢悠悠地抬起眸子。 混混们见状立刻大惊失色:“……祁、祁凛?!” 真要了命了,他们逃课出来抽个烟,还能和这混世大魔王撞上。 之前被这人暴揍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小混混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捂了捂屁股。 嘶,害怕。 他们也不敢走,也不敢说话,这么敬畏地看着祁凛。 祁凛一抬头瞥见他们,不禁扬了扬眉,神色淡漠地开口:“让开,别挡道。” 几个蓝海职校的男生赶紧让开道路,看着少年插兜酷酷地走了。 然后进了不远处的一个便利店。 几个人对视一眼,忽然有个人想起什么:“欸我操 ,是不是肆哥还在里面?” 姜肆买了包烟,结完账拆开拿了一根放进嘴边,点烟时打火机怎么也点不着,忍不住叼着烟骂了一声,忽然一个熟悉的男生身影与他擦肩而过。 姜肆一回头,发现是祁凛。 这个逼果然也是出来买烟的吧!姜肆这么想着,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我说你也是……” 话没说完就硬生生截住,因为他发现祁凛正站在装着满当当的棉柔用品的货架面前,低头很认真地挑选着。 ……卫生巾。 带小翅膀的,小的,中的,大的,花花绿绿。 姜肆呆滞地看着他认真地比对着,一边用手机搜索着这样的词条字眼:超薄透气的好还是天然棉的好,液体卫生巾的优势是什么…… “……” 姜肆见状瞬间石化。 “……我说,祁凛你人没事吧?” 草,他真没看错?眼前这个人是祁凛吧?他不是被魂穿了吧? 这个打架恐怖、性格难以捉摸的人居然在这帮女孩买卫生巾? 祁凛听到声音,回头,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视若无物地转过头。 他还拿了个购物篮,把刚才挑的一包包卫生巾都装进去,又拿了一盒暖宝宝贴。 “……你这给谁买的?”姜肆不可置信地问,又瞬间想到什么,顿时恍然大悟:“……难不成是友枝?”他猜对了吧,肯定没别人了! 祁凛依旧没有搭理他。 用手机百度完,他了然地点点头:果然还是液体卫生巾好一点,比较舒适。 挑完东西,祁凛转身去结账。 姜肆见状立刻挡住他,有些郁闷:“喂,祁凛,我跟你说话呢!” 祁凛皱眉啧了一声,哪来的不长眼睛的。 “让开,我赶时间。”他不耐烦地说。 被少年骇人的视线瞬间定住,姜肆一愣,然后悻悻地看他走过去,不由得咬咬牙。 祁凛结完账,拿起装着卫生巾和暖宝贴的塑料袋利索地走了。 门外正站着一圈姜肆的小弟。 看少年走出来,他们吓得齐刷刷退后三步,大眼瞪小眼。 几个男生看着祁凛手里提着的袋子,呆滞。 ……这什么? 这不是女人用的东西吗?! 祁凛买这做什么? 蓝海职校的几个男生眼睛瞪得像铜铃,五脸懵逼。 这时少年抬头,扫过他们的视线,随后不咸不淡地启唇:“看什么看?” “……”一片死寂。 祁凛提着塑料袋,一脸淡然地走到赤锋中学的墙边,再利落地翻了进去。 不见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个人,听到声响,看到从身后便利店里走出来的臭着张脸的姜肆。 “肆哥……祁凛刚刚手里拿的是……” “看不出来啊?”姜肆冷笑一声,“给那女孩买的。” 友、枝。 第10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那个女孩就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姜肆想到这, 不由得握了握拳。 纷乱的情绪忽然泛开。 他们本来都是在黑暗里的人,所拥有的也都是死寂的、没有希望的人生,被所有人投以冷眼, 所以只能活出最让人惧怕的样子——野蛮生长,不可一世,堕落暴力。 父母离异,母亲扔下他去外地再婚,父亲去外地又娶了一个女人,只把他和小莱扔在津北,留给爷爷奶奶照看。 他们一次没有回来过。 像是孤魂野鬼。 …… 所以,他和祁凛明明是一类人。 ——始终烂在泥潭里,没有被谁拉一把,似乎谁都讨厌,无人扶持,孤独无比。 于是靠野蛮的拳头或者不算差的家底让人敬畏或阿谀谄媚,心安理得地困囿地活在一方狭窄的井底,因为没有遇到太阳所以就咬定说天空就是黑的, 没有吃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只有这样才能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然后和同样命运的人相依为命。 ——比如他和小莱,还有身边的几个同类。 反正大家一起烂在这里, 谁也不比谁高贵。 ……本来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却觉得祁凛变得不一样了。 谁不惨呢, 谁也不承认罢了。 之前对方那种淡漠又厌世的眼神, 不见了。 不再独来独往, 姜肆几次见他,发现祁凛的身边都有那个女孩的身影,还有其他的朋友。 热热闹闹,淡淡笑着,而且眼底有光。 而且刚才,他发现祁凛没带烟,几个男生递过去请他抽,祁凛也通通不屑一顾。 为什么。 是那个叫友枝的女孩子,改变了他? 姜肆看着少年刚刚翻过去的那面校墙,忍不住悄悄攥紧烟盒,眼底幽暗而深沉。 良久,他忽然露出一个称不上仁善的笑容。 ——当一个人想要挣脱黑暗,摒弃之前的一切腐朽,往上走。 那么周围所有和他身在同一处的人,都不会祝福他。 他转身,脑海里想到友枝那天对他生疏礼貌的微笑,还有祁凛的话,没来由的心里发堵,不知什么滋味。 ……得再去看看。 赐我狂恋 第147节 到底什么情况了。 刚要抬脚走发现被挡住,索性抬脚踹了一下小弟的屁股,姜肆恶言道:“还看什么看,走了。” ———— 祁凛下了墙,快步走到体育馆门口,那里站着正在焦急等待的高秋佳,对方一看到他,松了口气:“天啊,祁凛你终于来了!” 她接过祁凛手里的东西,赶紧给正在洗手间里待着的女孩送过去。 友枝出来的时候,祁凛还没走,靠在体育馆的门扉处等着。 友枝一看到他,脸顿时窘到发红,犹豫几秒,她走到少年旁边,开口,声音细弱蚊蝇:“……咳,今天多亏了你。” 怎么感觉他很懂的样子,买的卫生巾大中小三个型号全有,而且还是那种很舒适的液体卫生巾…… 他轻轻颔首,脸上似乎也有点绯色,“……走吧,回教室。” 友枝轻轻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进班,结果一抬头就对上数学老师的死亡凝视。 “怎么迟到这么久?” 友枝硬着头皮,没准备只能随便扯了个谎:“不好意思老师,之前没有听到上课铃。” 祁凛插兜看着老头,简简单单地吐出一句:“睡过头了。” 最后两人一起在外面罚站。 …… 友枝百无聊赖地看着青砖地板,睫毛轻动两下。 ……她上次罚站的时候好像睡着了。 然后梦到自己抱了一个暖烘烘的抱枕,挺舒服的。 她闭着眼睛靠着墙,忽然感觉小腹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抽痛。 友枝一蹙眉,睁开眼,捂住肚子。 毕竟生理期,她还是有点不舒服…… 都怪之前晚上贪凉喝的冰牛奶…… 但是,现在离放学还要很久…… 没办法,捱着吧。 唉。 友枝抿了抿唇,略微蜷缩了身子,有些不适地闭起眼睛,垂下头。 祁凛看她神色不对,抬手把走廊的两扇窗户给关了,又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盖到她的身上,问:“觉得冷吗?” 拢着校服外套,友枝抿了抿唇说:“还好,就是有点……”不大舒服。 少年想了想,说:“你等我一下。” 友枝不明其意,没精打采地靠着墙,余光里,对方似乎快步走出去了。 她无暇顾及,再次闭上眼。 过了一会,友枝靠在暖气旁边,垂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自己手里被塞了什么热乎乎的东西。 她一睁眼,发现手里是一杯热奶茶。 “红枣奶茶,三分糖,没要阿华田的。”他蹲下来,熟练地撕开一张暖宝宝贴,递给她,“把这个贴到小腹那里,记得隔着一层衣服贴,不然会烫到。” 她惊讶地看他,“你刚才是出去买这个了?” 祁凛轻咳一声,“出去帮你买东西的时候点的奶茶外卖,现在刚送到。” 友枝内心感动:小天使猫猫! 他看她愣着,挑了挑眉,勾唇故意说:“要不,我帮你贴?” 友枝赶紧接过暖贴,抬头,“你……先转过去。” 少年耸了耸肩,转身。 她低头,把暖贴放进校服里面的隔层里,然后把衣服撩下去,拢了拢头发,“好了。” 然后捧着那杯红枣奶茶吸了一口。 ……好喝欸。 友枝轻轻喟叹一声。 微甜滚热的奶茶下肚,友枝感觉自己的小腹滑过一阵淡淡的暖流,过了过,身体变得舒服了一些,不再有那么清晰的下坠感。 她靠着墙边,身旁是热烘烘的暖气片,旁边是少年温热的体温。 “……稍微有点困了。”友枝轻轻打了个哈欠,眼底流出生理性的泪花。 祁凛摘下一边耳机,看着她轻轻说:“那就靠着我,眯一会。” 她“嗯”了一声。 忽然听到了拐角处的响动。 于是条件反射地直起身子。 此时一个老师抱着书走过,好奇地看了看站在走廊里的两个少年少女:“怎么,你们俩又被刘老师罚站了?” 友枝不好意思地轻轻点了下头。 祁凛站在女孩旁边,插兜,一双漆黑的丹凤眼里淡淡的。 那老师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唉,你们两个孩子啊,真是不让露露省心。”然后走掉了。 那老师走后,友枝顿时松懈下身子,懒散一歪头,轻轻靠着身侧的祁凛,眸子里无精打采的。 好累……好困…… 但是又睡不着。 对方摘下一只蓝牙耳机,动作轻盈地塞到她的耳朵里。 是《double take》 一首轻盈而悦耳的英文歌。 友枝闭眼,靠着少年的肩膀,发丝垂落下来。 唇瓣微动,随着耳朵里的音乐声,她轻轻地低吟歌词 in the midst of the crowds 在人海茫茫中 in the shapes in the clouds 在云烟漫漫中 i don’t see nobody but you 我眼前只有你别无其他 in my rose-tinted dreams 在我玫瑰漫烂的梦境中 ……我的眼中只有你,而没有其他。 她轻轻闭上眼,心中无比平静,听着听着,微勾起唇,任由自己向身侧的少年倾斜。 ……被接住了。 贴着彼此,像是在依偎。 宽大的校服外套掩映着两人偷偷牵着的手,彼此勾起的小拇指,指腹相贴,蔓延开微热的温度。 夕阳尽数洒进走廊,祁凛侧过头,看着身旁少女安谧的侧脸,良久,轻轻勾了勾唇。 随后他悄悄握紧了她的手。 少女模糊地呓语一声,头轻轻歪在他脖颈处,唇瓣微张,均匀地呼吸着。 祁凛的眼睫颤了颤,顿了顿,将一只手轻轻环在她肩膀上,然后慢慢揽住。 女孩似乎在汲取温暖,软绵绵靠在他怀里,黑漆漆的发丝擦过脖颈,微微的痒意。 …… 祁凛微微低下头,嗅闻她鬓角发丝的香气,轻轻放缓了呼吸。 是心照不宣的,禁忌的甜蜜。 ———————————— 第二天有随堂考,要写作文。 大家在传卷子,江露站在讲台上,看着班上学生们,一边温言细语地:“大家拿到卷子就抓紧时间写啊,不要交头接耳。” 祁凛托着下巴。 友枝把前桌传下来的卷子给他,摆出一张无比严肃的脸:“听好了,不准空题,不准瞎蒙,也不准不写作文。” “总之,给我认真写,不能摆烂,积极答题,听到没有?”她这么认真嘱咐他道。 祁凛闻言挑眉,看着对方无比严肃的样子,一时觉得有点好笑。 对方依旧执拗地盯着他,无奈,少年只得懒散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他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单手拈着卷子,做着题。 等做完前面的所有内容之后,把卷子翻了过来。 面前是一大张空白的作文纸,要写800字。 啧,稍微有点头痛。 祁凛随意揉了揉自己的额发,视线随意扫过作文的题目要求。 “请以 “有一束光,照亮我的世界”为为题,结合学习与生活经历,写一篇作文,除诗歌戏剧外,题材不限,不得抄袭套作。” 赐我狂恋 第148节 ……怎么凑到800字啊。 祁凛托着下巴,乍一看心里没什么灵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他自小相当于没爹,写不了深夜发烧对方送自己去医院,也写不了妈妈送自己去上补习班时的一步三回头,也写不了学习时被家长端进来的一杯热牛奶,没有关于父爱母爱可以煽情的种种回忆,只有冷清,孤寂,孤独。 什么“父爱如山”“母爱如水”从小到大是一个也没感觉到。 ……所以随便瞎写绝对会被那家伙发现,到时候又不理他。 ……啧,伤脑筋。 祁凛无聊地转着笔。 倒是可以写友美和,但那相处的时光也很短暂,也没什么太深刻的记忆,大部分的时间里他还是一个人,孤独地往前走,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十六岁之前和小舅舅住过一段时间,结果两个人都不会做饭,孙应堂烧菜时把厨房给炸了,再也不敢做饭,之后他俩点外卖,然后一直吃到吐。 在十七岁的十月份炎热秋日之前,他人生的前面没有任何希望,人生的后面也没有什么人等他。 黑暗,死寂,没有尽头。 想到这,祁凛的指节轻轻动了动。 笔尖在空白卷面上划过轻轻的痕迹。 ——但是,后来变得不一样了。 ——是发生在这个秋天的事。 飞快转动着手里笔的时候,旁边的少女抬起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鬓边的发。 他见状眼睫轻动,略微抬起眸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作文纸。 祁凛蓦然想到了一个人,似乎很可以写。 ——眼前的少女。 作者有话说: 作文题取自网络 第10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从隔壁帝都的学校转学过来的女孩, 是同桌,同学,在在一个小区住的邻居, 时不时凶巴巴的怪脾气的美少女,也是他……很喜欢的人。 平生第一次喜欢的少女。 为此,我打破了很多原则,也尝试了很多不同的新事物。 他忽然有了想法,沉吟一会,提笔这么写道: 我平生大概没见过什么“光”,从小到大获得的冷眼不少,鄙夷不少,欺侮不少,一路走来,浑浑噩噩,无人扶持,不知所属,唯有拳头够硬, 性子够野,眼神够狠, 因为不反抗就会被吞噬, 不同化就会成为弱者,不自己站起来会像垃圾一样被人一次次丢弃, 我受够了这些无止尽的耻辱,于是我站起来,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没人爱的怪物, 谁若敢来欺负我, 我必揍到他跪地求饶。 ——于是没人再敢欺负我, 我如愿成了镇子上人人敬而远之的疯子,没人敢来找我,我成了孤家寡人,身边没什么朋友,镇子上的大多数人都怕我,视我如洪水猛兽,可是我自卑又堕落,阴郁又悲伤,大多数时间郁郁不乐,我常常思考每天像这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又会在哪天真正迎来死亡。 我自己找不到答案,也没人会来主动告诉我。 香烟盒和啤酒瓶是常客,堆满了我客厅的茶几。 我用彻夜的游戏音效和漫无目的的宿醉消耗我所剩无几的浪荡青春。 一个人住的房子每到半夜就静的可怕,水龙头滴水的声音听了好几年,习以为常又冰冷透骨。 小时候时常会害怕有翻窗户闯进来的“鬼”,他们长着人的模样,进来之后就翻箱倒柜,把珠宝和钱财放进黑乎乎的口袋,扑在床边恐吓我一通再离开,第二天我在街上碰到它们,那些鬼还可以若无其事地拦住我,句句指责我的不孝,我的错处,还有我的血统。 他们说我是野种,下贱肮脏,不配拥有好的东西,还说我阴鸷狂妄,狂放又暴力,说不定骨子里也有着疯子的基因。 那时候我也一直以为自己会是疯子。 所以十几年来,我一直如孤魂野鬼一样活着,自暴自弃,无可追寻。 ——或许干脆死了也没人在乎。 少年握笔刷刷地写着,黑漆漆的瞳孔里淡漠无温。 “但在这个夏末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人。” 初次相逢她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和四周肮脏的巷子口和灰尘格格不入,她站在那里,像一颗被清水刚洗过的草莓,又或是沾着露水的山茶花,干净又叛逆,莫名有种不驯服的倔强。 她提着一只破掉的水果袋,不知何故站在那里,朝我投来隐晦而大胆的目光,我眯着眼看她,女孩却不躲不闪,穿着一条漂亮的裙子,乌黑的长发披肩,皮肤白的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执拗地问他原因,为什么揍人,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被勾起了淡淡的兴趣。 “一双桃花眼,很薄的樱桃唇,微卷的黑色长发,皮肤白得像块嫩豆腐,再冷的天也要穿很漂亮的小裙子,喜欢涂樱桃色玻璃唇釉,体力很差,性子乖张,脾气有点躁,而且多变,有时候很可爱很开朗,有时候又冷冷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 写到这,他发现身侧的女孩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似乎是有些倦怠了。 她略微低下身子,趴在桌上。 略微垂下眼睑,抿起绯色的唇,继续写着卷子。 祁凛见状,唇角勾着一抹几不可闻的笑意,握着笔,在眼前的作文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 “脾气大,她生起气像个跳脚的小兔子,或者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白猫,眼睛红红的,被惹急了会咬你一口。” “一开始的印象是个自以为是的小麻烦精,似乎坚守着一套自己的正义,被触及原则会坚决抵抗,而且乐于助人,不知为什么总是能和她碰到,是个闪闪发光又很受欢迎的家伙。” 身上有魔力,他抗拒不了。 ……还有,扇人还挺疼的。 祁凛写到这,回忆似的摸了摸脸,轻轻啧了一声。 这个小麻烦精脾气大,不好哄,但是很可爱。 混乱邪恶又善良,有时候很爱捣鬼,但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最开始觉得逗弄着这个丫头好玩,看着那张生气的脸,好像自己阴郁的心情也变好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发生了变化。” 祁凛的眼睛轻轻动了动,这么写道。 “我开始变得不一样,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暴躁,情绪时常低落又高昂,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或许隐约知道那是什么,又别扭地不想承认。 慢慢的,他开始变得在乎起来,或者从一开始,就被吸引着。 目光逐渐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好像被那人关注了,即使是随手的帮助,最普通的话语,可是那些发生之后,我奇迹般地感到喜悦,忐忑,和不敢相信。” “好像原本一成不变又死寂的生活里,忽然有了一个名为“希望”的前路。” 少年的笔尖滑动,眉眼舒展起来。 “我逐渐开始改变对四周和人生的看法,秋天的叶子很漂亮,阿华田的味道苦涩而醇香,午后的图书馆适合睡觉,从画室的窗户往上看,天空是一块四四方方的蓝色,我开始看之前特别讨厌的语文课本,终于知道《雨巷》是爱情诗,追求理想却幻灭,雨中的姑娘哀怨彷徨迷人,《凤求凰》的音律很好听,《蒹葭》我终于背下来了,学校的流浪猫开始喜欢蹭另一个人的裤腿,她的校服上沾染一些白白的猫毛。” 他写到这里,指尖轻轻勾了勾笔袋上丑兮兮的毛绒小狗,这是旁边那个姑娘昨天送给他的。 “嫌丑?那你还给我。”当时友枝鼓着嘴巴不满地说完,就要把它夺回来。 祁凛立刻把它握紧放进口袋里,冲她扬了扬眉:“谁说我不要了。” 其实很喜欢,做的丑也喜欢。 ——香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戒除,啤酒的味道也不是日日非尝不可。 犯了瘾的话,其实草莓糖也挺好吃的。 庆幸自己染香的习惯保留了下来,云荼茶白檀香。 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之中,我们在向彼此靠近。 “或许就就是这么巧,自以为地狱一样没劲透顶的人生,原来不那么可怕,难以忍受的时候,却明白在没有料想到的很久的之前,就有人曾经为你而来。” 原来真的有人笨手笨脚到连三步上篮都不会,可我愿意一遍遍教她。 拧瓶盖的活以后我来。 数学好好学能得高分。 讨厌的科目,因为她的话,也可以慢慢变得不再那么讨厌。 似乎一切都在变好。 “如果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我不会再惧怕任何事。” 他这么想。 那年他十七八岁,没有前路,看不见尽头,被黑暗始终笼罩着。 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愿意为一个女孩子变成更好的人。 “忽然有了抬头面对一切的勇气,即使是最不堪腐烂的人生。” 既然没有死去,那就可以改变的吧。 “我记得第二次在学校里看见她,她穿着格裙子,坐在我前面,指尖将裙摆拂开,又向上捋了一下鬓角的碎发,我的耳机里正好放着那首《counting stars》” 正好唱到那句。 ——“那些凡置我于死地之者,必赐予我新生。” 所以。 或许是命中注定吧。 “她来了,然后告诉我,我该醒来。” 祁凛这么写着,指尖微凉,心却火热。 于是我不再是一个人。 忽然一切有了色彩。 ——好像是我的救赎。 赐我狂恋 第149节 让我如此热烈地活着。 所以即使前路再漫长,或者有多少人阻挡,也忽然,变得无所畏惧了。 我的世界原本是下陷的泥潭,它黑暗,腐烂,一成不变。 “后来在很平常的一天,那女孩冲我笑起来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白昼之上澄澈的太阳。” “艳烈,明媚,灼灼生辉。“ 是我无望生命里唯一的光亮。 “所以——这就是我生命里的光。” 祁凛停笔的时候,下课铃刚好响了。 他看了看作文纸,满意地直起身子。 身侧的女孩子伸了个懒腰,桃花眼看了过来,恰好掠过他写的满满当当的作文纸,惊喜,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好乖。” 祁凛单手托着下巴,漂亮的丹凤眼微敛其里莫名的情绪,而耳朵却忍不住悄悄变红了。 写完才发现,这大概可能也许算得上是情书……? 友枝不明其意,歪头,随后站起身,去另一排收卷子。 ———— “欸,打篮球去吗?”放学后,沈归京拿着篮球站在后门,这么问祁凛。 少年挑眉,把笔拾进笔袋里,然后站起来,“走。” 一个月后还有一场对抗比赛,两人势在必得。 训练到一半,两个少女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看着他们打球,眼底有些跃跃欲试的光。 沈归京接住篮球,笑眯眯地问:“妹妹,要不要试试投篮?” 友枝有些犹豫,毕竟之前她投篮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有点丢人。 祁凛扭开瓶子喝了口水,想了想,忽然对友枝说:“要不要学三步上篮。” “总的来说是一打二小三高跳,右脚跨步接球,注意迈的时候步伐要大,第二步时步伐要小,并且蹬地起跳……”他一边讲解着,给她示范了一遍,友枝看了几次,貌似会了。 沈归京从篮球场走下来,正要拿毛巾擦汗,忽然发现休息长椅上坐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那人正抬手压低帽子,看起来和四周格格不入。 他走近一看,发现这家伙是姜肆。 沈归京略略一挑眉。 “你来赤锋干什么。”他问对方。 这次不这么客气了,毕竟几个人没差多少,上次是顾及他和那些人会对友枝不利,和祁凛就都收敛了一些。 姜肆看他一眼,索性也不装了,大摇大摆扯下帽子,靠在椅子上,扬了扬下巴:“随便看看不行?”眼睛似有若无地落在眼前的球场上。 祁凛和那个转学生友枝。 那俩人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 姜肆看着他们的动作。 那女孩子似乎被祁凛教着打篮球,眼底泛着很兴奋的光,跃跃欲试。 祁凛垂眸跟她说着什么,纠正她的篮球握法还有姿势,看着很亲密。 果然来晚了……被祁凛这小子盯上了,早知道之前就…… 姜肆一时觉得酸溜溜的。 “看什么看,你还没放弃啊。”沈归京看出开,不客气地说。 姜肆:“……你管我。”被发现了。 那边,女孩正在练习被阻挠的投篮。 然后眼睁睁看着祁凛……象征性拦了那么几下,最后女孩子一跳,球进了。 祁凛看着她,勾唇:“学的不错,再试试。” 友枝点头,继续练习。 象征性地拦,每次都说“有进步,再来” 然后收获一次跃跃欲试的目光。 几次往复。 姜肆:…… 这祁凛……真狗啊。 这他妈的叫放水吗?这明明是开闸泄洪。 这什么路数?他真不懂。 友枝不小心扭了下脚,身子一歪,祁凛立刻勾着她的腰把人带起来揽在怀里,抱的紧紧的。 女孩子惊魂未定,发丝黏在光洁的额头上,脸庞微红。 “他搁这泡女人呢。”姜肆看到这终于忍不住说。 “什么泡女人,粗俗。人家这在哄女朋友呢,看不出来啊。”沈归京悠哉悠哉地恰饮料,一边说。 “有区别吗?”姜肆忍不住真诚发问。 “这都不明白,难怪你是个单身狗呢。”沈归京无语地看他一眼,不屑地说。 姜肆:……你礼貌吗? 他越看越碍眼,站起来,受到一万点伤害似地走了。 友枝听到动静,抱着篮球,转头看到一个莫名很蔫的背影慢慢离开球场,有些好奇地问:“……走的那人谁啊?” 祁凛抬头看去,淡淡勾唇:“没什么,一条被打击的单身狗而已。” 随便玩玩结束,几个人回教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友枝和高秋佳要去小吃街买奶茶,祁凛和沈归京去隔壁音乐商行买吉他弦和唱片。 眼看元旦马上就要到了,他们排练了几次要在那天表演的节目,效果还不错。 日子一天天过,有时候觉得又快又漫长。 “我去买个东西,枝枝等我一会!” “嗯。” 她走出来,站在奶茶店门口,一手拎着奶茶,一边等着去买章鱼小丸子的高秋佳。 友枝玩着手机,一条条回复夏蓝卡的信息。 网上对于夏蓝卡的辱骂仍然没有减少,她这边也是一样。 如果你长得漂亮,有那么一点名气,却不顺着他们的意思做事,偏要活出自己,就会被那些人横加指责,百般挑剔。 不管你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总会有无数人阴暗地揣度你,用最大的恶意伤害你,过分地抹黑你,就像是躲在阴沟里的臭虫,在互联网匿名发言的遮羞布下蠢蠢欲动,偶尔跳出来恶心你一下,散发恶意,无穷无尽,无止无休。 她的作品一如既往地被营销号曲解,被别有用心的网民恶意揣度,每天都有辱骂和恐怖图片私信被发到她的社交软件的后台。 友枝深深地吐了口气。 无趣。 没必要生气,可被这样对待,心中还是不大舒服。 她再一次卸掉app,闭了闭眼,低头喝了一口阿华田奶。 不知道谁把她的联系方式泄露了出去,这些天里,她的手机被狂轰滥炸,各种垃圾短信和恶言辱骂层出不穷。 简直不堪入目。 友枝清空短信,一时深深地呼吸。 ……怎么会有这么闲的人呢。 把无尽的戾气拼命发泄在别人身上,还洋洋得意。 恶毒,又下作。 忽然眼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身材高大,把眼前的阳光尽数堵住,那人咬牙切齿,凶神恶煞地开口:“友枝,你他妈敢挂我电话?” 她此时心情不大美丽,茫然地抬起眼帘,过了好半天才想起眼前这张长着吊梢眉睡凤眼、皮肤白到病态比她矮一点的少年是谁,就是那个一见面对她冷嘲热讽,结果被她踹进垃圾箱,头上沾着菜叶子,像个吉娃娃一样,总是对人大吼大叫的厌女小菜鸡,非常不想承认的同门塑料师弟。 友枝有点惊讶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维持着方才的表情,却毫不在意。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眼底泛起一点生理性的泪花。 她刚要张口:“……”啊,他叫什么来着,时间太久,她直接给忘了。 算了,反正也不重要。 于是友枝说:“……你谁啊?” 语气很平淡。 对方一听更加暴怒,像个犯了路怒症的暴怒吉娃娃:“什么,友枝,你居然忘了我是谁!你是不是故意的!” 友枝沉默三秒:“……所以你到底是谁啊,我真的忘了名字。” 小白吉娃娃听了,眼底几乎要喷火。 他无比生气地走过来,“立刻把我的名字想起来!你这个女人真是可恶至极,占着dr江的指导,居然变得这么目中无人——”他说着,还推了一下友枝的胳膊。 她毫无防备,被对方这么一推,手里的奶茶没拿稳,一下子掉在地上,液体洒了出来。 友枝低头看着被洒掉的奶茶,忍不住蹙起眉,抬头刚要对他说什么。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紧接着,属于少年温热的体温侵袭而来。 “喂。” “没事吧。” 是祁凛低沉的声音。 友枝愣住,一侧目,方才去音乐商行的两个高挑的少年已经一左一右站在了她的旁边。桃花眼的少年盯着陆疾,戴耳骨链的丹凤眼少年面无表情,以保护者的姿态将胳膊搭着友枝的肩膀,把她揽在怀里,两人仿佛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墙。 赐我狂恋 第150节 陆疾不明所以,被吓了一跳,只见眼前的少年们两道犀利审视的目光如炬刀锋利,直勾勾地剜在他的身上。 丹凤眼少年容貌俊美精致,面容冷若冰霜,对方一言不合地看着他,陆疾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野兽盯上。 杀气腾腾。 静默几秒,沈归京护着友枝,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我说这位同学——” 他的声音带笑,却无端让人感到万分寒冷: “你要对我们妹妹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凡置我于死地者……必赐我新生”歌词来自歌曲《counting stars》 第11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身边的两个少年, 目光冰冷,杀意重重。 桃花眼的少年浑身上下散发护犊子气息,冷冷地打量他。 那个丹凤眼的漂亮少年则浑身上下都是杀气, 目光直勾勾的,薄透的唇角抿着,只是一眼,就令人觉得遍体生寒。 陆疾见状,忍不住深深打了个激灵。 莫名觉得,好,好可怕…… 友枝看着两边正面色不善地看着陆疾的沈归京和祁凛,好半天反应了过来:“咦,你们俩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而且,他们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先不说这个,”祁凛朝面前的陆疾略微一扬下巴,眉目昳丽冰冷:“这人刚才是不是欺负你了。” 陆疾:“???才没有!” 沈归京见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嘴硬什么,推了我家妹妹还不承认, 真是辣鸡。”看看,小姑娘眼睛都红了, 绝对被眼前这辣鸡欺负的。 还把人家奶茶弄洒了。 拳头硬了。 这男的真欠打。 祁凛也不多废话, 淡淡地开口:“要打回来吗。”说着,他随意扳了扳手腕关节。 沈归京点头:“我觉得可以。” 两人说完, 撸起袖子就要过去揍陆疾。 陆疾瞬间露出惊恐脸。 友枝反应过来,抬手堪堪拦住他们:“等一下,咳, 倒也不必。” 陆疾像个吓白了脸的吉娃娃, 赶紧慌慌张张地开始解释:“我只是碰到熟悉的人过来打声招呼而已, 真的没有欺负她……” 祁凛转头问友枝:“是吗?” 友枝:“……算,算是吧。” 科科,陆疾这狗东西,怂的这么快。 “我叫陆疾,友枝是,是我的师姐……” 祁凛听了,脸顿时一黑。 好家伙,又来一师弟。 怎么一茬一茬的。 友枝兴致缺缺地抱起臂,掀掀眼帘问陆疾:“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疾噎了一下,不自然地低头:“我听说这里的冬日酬神祭典很盛大,过来采采风而已,才不是过来找你的。” “祭典正月里才开,你这么早跑来干什么?”友枝挑眉。 陆疾因为说话没遮拦,引发了一些争议,网上骂他的人也不少,估计是在帝都待不下去才休学过来了吧,毕竟年龄还小,心态不稳定。 “这么不管不顾地跑过来,你师父会生气吧。”她记得对方是个很严格的女人,如果做的不好,会被很重地打手心。 陆疾抱臂,不屑地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讨人厌的女人。” 友枝忍不住露出三白眼:果然,他活该。 沈归京眼睛危险一眯:“喂,小孩,怎么跟师姐说话呢?” 祁凛冷哼一声,轻飘飘看他一眼,不无奚落:“个子挺小,口气挺吊。” 陆疾:“……”好气,但不敢吱声。 果然,是个见人下菜碟的小屁孩。 友枝没兴趣地打了个哈欠:“随便你,欸,咱走了。”她对身侧的两个少年说。 丹凤眼少年淡淡应了一声。 然后三个人走了。 陆疾揉揉眼睛,一时觉得分外憋屈。 怎么感觉赤锋镇出现的这俩人,很护着友枝那个女人…… 哼,果然祸水就是祸水,到哪里都一样…… 陆疾骂骂咧咧,转身走了。 ———— “妈,你这么快就又设计一套衣服啊。” 祁凛今天在便利店买水时无辜路过,被出去买菜的友娜正好看到,又一次充当衣架子。 出来喝水的时候,她一抬头,发现祁凛站在门口,黑色休闲裤的裤脚扎入工装靴,白色卫衣衬着宽肩,身形挺拔如松,左耳戴一枚耳骨链,明着唇角,不笑时有种凌厉阴鸷的俊秀。 简直是……心动狙击。 友枝闪着星星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祁凛看着有些好笑,屈指轻轻弹了她脑壳一下,捂着她眼睛,轻轻哼笑道:“眼睛都不眨一下吗,小色女。” 友枝理直气壮,眼睛更加直勾勾地看着他:“没办法,你长得太好看了嘛。” 比较直球。 没什么比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夸好看更羞涩的。 祁凛一顿,忍不住轻咳一声,侧过头掩饰一阵淡淡的耳热。 友枝过来,扯着少年衣角,凑近。 即将亲上时,友娜忽然在设计间里喊:“小凛,还没弄完,回来一下。” 少年呼吸一乱,仰头答:“哦,好。” 友枝觉得难为情,转身溜了。 ———— 前天的随堂考试成绩下来了。 卷子发下来,祁凛随意拿起一看,得分平平无奇,比之前好一点,那丫头应该会开心。 但是,没有作文纸。 祁凛感到淡淡的疑惑。 这时高非忽然敲了敲桌子,说:“凛哥,露姐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祁凛利落起身,慢悠悠地走去办公室。 敲门,推门,进去。 江露抬头看到他,眼神很复杂,桌面上放着他的那张作文纸。 祁凛拿眼一扫,发现自己那篇作文得了出乎意料的高分,满分60,他得了57。 他见状,惊奇地挑了挑眉。 “老师,我的作文怎么了。” 少年说完一抬头,发现全办公室的老师似乎都在打量他。 祁凛 :? 江露:“老师今天叫你来,是有点好奇想问问,是什么样子的契机,让你写出这样的一篇作文呢。” 祁凛不假思索地开口:“不是说结合自身学习和生活经历吗,我只是照着要求写的而已。” “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 祁凛想了想,然后点头。 办公室立刻安静得针落可闻。 他察觉不对,轻轻蹙眉:“老师……?”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从外推开,少女抱着一摞练习册走进来,放到江露的办公桌上,好奇地看他一眼,“老师,作业齐了。” 有旁边的老师轻声说:“就是这个小姑娘是吧。” “嗯。” “江老师,我说,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啊,你可得好好重视。”甚至一个古板严肃的老师这么说。 祁凛眉头一跳,想到什么,慢慢沉下脸来。 江露看看友枝,又看看祁凛,最后却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两个孩子都有进步,枝枝适应了学校的环境,祁凛的成绩也上来了。” “你们最近的状态也越来越好了,做的很不错,继续保持。” 说完,江露挥挥手,就让他们出去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友枝不解其意,看了看身侧的少年,目光瞥到他手里的作文纸,上面的分数。 赐我狂恋 第151节 她一个瞳孔地震。 “卧槽57?你写的什么旷世奇作,快让我康康。”说着要抽出那张作文纸。 祁凛一顿,耳根迅速染上绯红,把卷子别到身后,轻咳一声:“不行。” 友枝不解:“为什么不行?让我看看。” “字丑,不好看。”他眼神飘忽,神色不自然。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字比你还乱。” “我介意。” “哎呀,我回去也让你看我的作文,你的就给我看看嘛。” 看少年一直不配合,她扬了扬眉,看向被他捏在手心卷成桶的作文纸,想到什么,眯起眼睛:“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都写成作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下祁凛的耳朵变得更热了。 他轻轻抿唇。 喜欢一个人,算秘密吗。 如果算,那方才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她左拿右拿,都没抢到,结果祁凛最后直接把卷子扬起了高处,她彻底够不到了。 友枝:喵喵喵?长得高了不起。 “班主任都能看,我为什么不能看?” “不能看就是不能看。” 忽然觉得之前有些句子写的太直白了,被发现会……很害羞。 啧。 祁凛面色变得不自然,被少女缠的有些窘迫,垂下眼睑,掩饰慌乱。 “小气鬼!”她最后是有点生气了,屈腿轻轻踹他一脚,转身走了。 祁凛松了口气。 一转头发现沈归京笑眯眯地看着他,趁着不注意一把扯过作文纸。 祁凛:! 旁边忽然闪现一只高秋佳,接过沈归京手里的作文纸并迅速展开,祁凛神色一紧想过去夺回来,沈归京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拦住去路。 “哥们别害羞啊,让我看看打了57的作文得啥样啊~”一个柴犬锁喉。 祁凛:“……”猫猫痛苦挣扎 手劲还挺大。 他眉头忍不住狠狠跳了跳:“给老子赶紧放开。” 掰着沈归京锁着他脖颈的手臂,施力气。 高秋佳一目十行地迅速读完,顿时脸红心跳地捂住了嘴巴,唔噫唔噫的:“哦莫哦莫,太会写了,没想到祁凛你文采这么好?”这就是恋爱的力量吗!太牛了! 沈归京感到好奇:“评价这么高,读读?” 高秋佳清了清嗓子,正要读出来。 祁凛迅速解开桎梏并反勒了过去,摁着沈归京的脖子呈擒拿姿势,对着傻掉的高秋佳好整以暇地扬了扬眉:“——嗯?” 高秋佳:“……我错了我不读了,您请拿回。”说着双手乖巧奉上作文纸。 沈归京被卡喉,脸瘪红了,最后终于举手投降:“好好好不读,服了服了……秋佳,撤。” 祁凛松开他。 两个人迅速跑了。 祁凛理了理微皱的校服,抬头看向窗外的那片湛湛天空。 ——被水洗过的天空,蓝的像油画一样。 风吹动衣襟,他轻轻勾了勾唇。 —— “老师,这是档案卡,都是已经盖完章了,还差三个同学没交。” “行,辛苦了。把章放在这,没交的让他们自己过来盖就行。”江露温温柔柔地说。 友枝和班长一起交完东西,走出来,再慢悠悠地回教室。 恰好碰到球队练习之后的祁凛,额头坠着薄汗,手里拿着一张表。 她见状,抬手轻轻拦住他,“你给我吧,盖完章我替你拿过去就行。” 少年不疑有他,把表给她,看着友枝说了一句:“下午一起走。”转身走了。 友枝拿着表,转身返回办公室,盖章的时候,她偷偷瞄了一眼少年档案卡上填写的身份证号,在心中细细推算着。 11.22号……原来这天就是祁凛的生日啊。 天蝎座……占有欲强,善妒而且精力旺盛,嗯……比较贴切。 过了过,友枝如梦初醒。 等等,11.22,那不是还有三天就到了吗?! 她算了算,发现那天正好是星期日。 那不就可以……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友枝脑海里逐渐酝酿起来。 中午的时候,她问在图书馆里摸鱼的沈归京:“大后天是祁凛生日,你知道这事吧?” 柴犬抬头,疑惑:“对啊,我在思考送什么礼物来着,顺带一提,打算买耳机。” 友枝问:“之前你们生日,都是怎么过的。” 沈归京想了一下:“不怎么记的,有时候谁都想不起来就这么过去了,有时候想起来了,如果都有空就出去一起吃顿饭,也不吃蛋糕,然后互相送个小礼物什么的,蛮简单。” 友枝听了,若有所思。 ……居然没有蛋糕! 没有蛋糕的生日是不完整的。 沈归京似乎看出她此时所想,笑眯眯地问:“妹妹,难不成你有什么想法?” 她摸摸下巴,随后轻轻嗯了一声。 听之前的描述,祁凛那家伙应该不怎么过生日的。 友枝小时候很喜欢过生日,因为可以光明正大地缠着妈妈给自己买想要的东西。 但是祁凛……却不行。 所以,才要重视。 起码……要送他一个特别的礼物。 然后,让他高兴一下。 当天晚上,友枝给他发消息。 “滴滴滴滴,周日那天有空吗,请你出去玩——” 过了一会,手机嗡嗡两声,拿起一看。 祁凛:没什么事,去哪?还有,怎么挑这一天。 黑色猫猫试探表情包 友枝看着,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打字回复他: “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随后抽开笔记本,开始写祁凛生日计划。 殊不知祁凛靠在床边,因为简简单单一句话而难以入睡。 他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心中忍不住开始期待那一天。 第11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星期天, 早上九点。 祁凛一开门,友枝站在门口。 他一挑眉,旁边忽然闪现出几个人影, “生日快乐,今天一起出去玩吧!”友枝说。 几个少年少女走过来,挤挤眼睛,冲他笑得坏坏的。 祁凛一愣,随后瞳孔掠过一些细碎的光芒,“……谢谢。” 男生们勾肩搭背,高秋佳过来和友枝站在一起。 “今天去游戏厅吧,我想玩太鼓达人。” “毕竟好久没出去了,今天必须玩个痛快。” “凛哥失望了?不是友枝一个人过来。”高非这么开玩笑地说。 少年身形一顿,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不是,才没有。” 沈归京:“哦豁,真的吗。”我不信。 祁凛:“……赶紧走吧。” 几个人去了一个商业广场里的大型游乐蹦床公园。 旁边就是游戏厅,里面的设施蛮多的,各种各样, 友枝和高秋佳一进来就兴冲冲地奔着娃娃机去。 玩到一半,五十块钱只剩不到二十块, 啥也没夹到。 赐我狂恋 第152节 友枝:…… 她看着夹娃娃机里面那个漂亮的粉色小羊玩偶, 望眼欲穿,可怜兮兮地咬着小手帕。 祁凛路过, 正好看到这幕。 “夹不到?” 友枝沉痛点头,“好心疼我的币啊qwq。” 祁凛一挑眉,走过来握住摇杆, “我试试。” “想要哪一只?”他问, 语气轻松。 友枝狐疑地看他, 然后指了指里面的玩偶,“就那个粉色的。” 祁凛往夹娃娃机里看了看,挑眉,声音不乏调侃:“这玩偶怎么长得像个粉色花椰菜。” “什么花椰菜……人家叫比爱诺,一只可可爱爱的粉白小羊。”友枝说。 少年勾唇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行啊,等着吧。” 夹娃娃机的爪子看着挺紧,夹起来玩偶,每到出口之前就会直接松掉。 经过两次,祁凛掌握了规律,再一次投币之后,他干脆晃着操作杆,让里面的金属夹杆摇晃起来,不紧不慢地看着抓钩。 友枝看着他的操作,心里有点小小的着急:“啊,时间要到了诶……” 最后的两秒,少年找准时机按下红色按钮,那只金属爪臂就跟喝了酒似的摇晃着不断下坠,然后夹住了玩偶,并且把它夹了起来。 因为不断摇晃的缘故,爪臂在移动的过程里不断乱晃,在爪子松掉的时候,夹起来的玩偶直接被甩出了出货口,发出“咚”的一声响。 over。 少年勾唇。 友枝直接呆滞。 这就……夹上来了? 就三次,一击必中。 ……该说不愧是天赋吗。 祁凛把玩偶拿出来递给她,友枝摸着比爱诺,忍不住说:“……你好厉害。” “还有想要的玩偶吗?”少年问。 友枝点头,眼睛开始放光:“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顶着夹娃娃机老板幽怨的目光,友枝想了想,最后拿着两只玩偶走了出来,心满意足。 抓到的另一只玩偶是个小黑猫猫,盘靓条顺,是舔着小爪子的模样,白肉垫,有一双很有风情的猫眼,小舌头粉粉的,随意趴着,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友枝抱在怀里,轻轻rua它,手感还不错。 “怎么夹了这只。”祁凛不无好奇地问。 “很可爱啊。”她摆弄着手里的猫猫玩偶,漫不经心抛出一个直球,“——而且这只像你。” 听了这话,祁凛别过头轻咳一声,心里却忍不住高兴起来。 “吃冰淇淋吗?” “想,但等会再吃。” 之后两人换了鞋子,跑去玩蹦床。 几个高中生像小学生一样玩的不亦乐乎,蹦来蹦去,不知疲倦。 几个男生坏心眼地跳过去,把上面的女生弹起来,惹得友枝站起来,追着祁凛和沈归京满场馆的跑。 没一会追累了,呲水枪大战开始,几个人的衣服变得湿淋淋的,再一起去烘干室“蒸桑拿”。 从高处的滑梯滑下来,呼啸着往上爬,坐跷跷板,碰撞气冲翻滚球,还有沙子堆,吸吸墙,每一个都玩了一遍。 最后累的满头大汗,玩的不亦乐乎。 休息的时候,沈归京吸溜着可乐吐槽:“咱这样好像小学生在春游。” 祁凛在旁边玩投篮球的游戏机,轻轻勾唇,旁边的友枝冲他这边吹了一个大大的彩虹泡泡,看着它慢悠悠飘到祁凛的肩膀旁,然后轻轻碎裂。 少年回头。 其他的彩虹泡泡此时此时忽然落了下来,亲了一下他的唇。 祁凛愣了。“……” 友枝坏笑。 疯玩了大半天,沈归京和高非他们去那一边玩太鼓达人,友枝从碰碰车那里走出来,一抬头,发现祁凛站在一片蓝粉白色的海洋球场地的旁边,玩着手机。 友枝见状,放轻脚步,悄悄走到他身后,准备把祁凛推到眼前的海洋球里去。 谁知她伸手刚要触及眼前少年脊背,碰上那一刻祁凛忽然转过身,唇角似乎上扬,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她的手腕,抱着她一起往后跌落下去。 友枝来不及惊讶,下一秒无数的粉白色海洋球映入视野,天旋地转。 她扑在少年身上,脑袋挨着他的胸膛,长发扑在祁凛身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对方身上温热的体温逐渐袭来。 身体陷在海洋球里,女孩移动了两下,结果两人越贴越近,她艰难地直起身子,瘪嘴,来了个恶人先告状:“靠,祁凛,你不讲武德……” 祁凛指尖拈着女孩乌鸦鸦的一缕长发,一手揽着她的腰,听了这话,顿时无奈又好笑:“小麻烦精,不是你把我推下来的吗?” “那你拉我下来干嘛。” 海洋球没重量,只是压一下就往旁边跑,腿往下陷,友枝放弃,抬手捋了捋鬓角散掉的长发,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深邃漂亮的眸子。 少年一眨也不眨地静静看着她,在近距离的时候,友枝能看清楚他每一根乌黑漂亮的睫毛,那么一双迷人的丹凤眼,像是幽黑透亮的潭水,几乎让人深陷。 他皮肤细腻,绯唇,秀丽漆黑的眉,少年俊厉精致的五官像是被造物主所琢刻过,彼此感受到呼吸,是温热的,贴近,被这样看着,友枝的心跳顿时变得不受摆控了。 啊啊啊不行…… 美色当前,她好像理智全无。 想亲亲……不行!忍住。 友枝抿唇。 祁凛穿了件薄黑色卫衣,温热的感觉透过肌理和衣物汹涌袭来,他脖颈的纤细银色装饰链轻轻贴着她的耳朵,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她动来动去,不知碰到了哪里,少年闷哼一声,按住友枝的脑袋抵在自己胸膛上,“别动了。” 煽风点火不负责的小麻烦精。 他轻轻咬牙,耳根开始发热。 少年的声音在头上方炸开,有点哑,有点低喘不稳,致命好听,“小麻烦精,松手,你抓疼我了。”环在女孩腰间的手也随着紧了紧。 因为她碰到了他腰腹的位置,少女的指甲尖尖的,一时没了轻重,刮到他腰腹的皮肤,那感觉真是又痛苦又……颤栗。 祁凛的脊背顿时泛上一股如同烟花炸开的酥麻,低头看着友枝,轻轻动了动唇,白皙的脸庞染上一点淡淡的绯色。 ……要命了。 被轻易就……撩到。 友枝听得心中一乱,感觉自己手里好像抓了像是皮带一样的东西。 她脸颊顿时一红,呼吸放轻,把侧脸贴在祁凛胸膛上,一时没有动作。 过了几秒,她身子往左边倾斜,然后跌在一大堆海洋球里。 感觉好难为情…… 而且……她忽然不敢招惹他。 友枝攥着一颗粉球,然后把它推到另一边。 谁都没出来,祁凛大刺刺地躺在一堆海洋球里,看着天花板。 他忽然开口:“……过了今天我就成年了。 ” “……起码身份证上是。”其实因为一些原因,他晚上了半年学。 友枝眨眼,轻轻“唔”了一声。 他忽然扭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她,“你呢。” “还有几个月。”她算了一下,这么说。 “……真慢。”祁凛真情实感地说。 “……”确实。 忽然一声轻佻的口哨从不远处传来,两人一抬头,发现沈归京高非他们正站在栏杆那边,悠哉地看着他们,挂着一脸暧昧的笑。 “你们感情真好~” “嫉妒了~” 高秋佳则是一副“天啦噜,我磕的cp居然成真了”的梦幻表情。 这是看了多久…… 啧,还真不好说。 两人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虽然没有什么用,咳。 友枝轻咳一声,理了理头发,然后抬头对少年说:“走吧,现在去吃饭!” ———— 点了之前最喜欢的餐厅的外卖,几个人直接去ktv。 好吃的东西摆了一桌,还有一个精致的阿华田熔岩草莓蛋糕,是当季新款。 友枝打开包装纸,一股浓郁好闻的可可香气就萦绕着四周。 “看着就好吃诶。”高秋佳说。 “那是。”她勾唇,插上几个蜡烛,然后沈归京说:“来来来,唱生日歌!友枝你起个头!” 被点了名,少女也不推辞,直视着祁凛,边拍掌伴奏,“happy birthday to you……”她漂亮的桃花眼带着点轻微的羞涩,这么轻轻地唱着。 赐我狂恋 第153节 祁凛心跳忽然快了。 其他人也跟着唱。 然后是送礼物环节。 “是赛车模型!话说这个是限量款欸——” “最新版switch,啊啊啊你怎么抢到的,牛逼。” “啊果然是耳机——就说京哥会送耳机,这个牌子很不错。” 还有自己店里做的最昂贵的糖果,非常好吃。 祁凛真诚地对他们说:“谢谢。” “害,客气什么——”所有人笑了,“凛哥,生日快乐! 几个朋友分食着蛋糕,偶尔搞怪抹奶油到脸上,嘻嘻哈哈。 祁凛看着眼前热闹的情景,忽然觉得很心安。 ——果然有她在的话,所有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很,开心。 从未有过的开心。 第11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来, 唱歌唱歌!你们两个就当是元旦表演预热了!”高非给友枝和祁凛递来了话筒。 友枝想了想,摊手:“可是,我也不知道该唱什么呀。” 想了想, “这样吧,咱玩个大的。”她说着,露出一个“想要搞事情”的笑容,选50首流行歌,随机匹配,谁抽到哪首就唱哪首,觉得怎么样?“ “成啊。” “可以。”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那就开始啦~” 友枝作为提出的人,选择第一个吃螃蟹,在点曲台上随机一抽,结果抽到了一首《不谈恋爱》。 祁凛:“……” 她:“……” 喵的。 几个人一看歌名,顿时露出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唱吧,反正也和现实不符。” “就是就是。”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随后硬着头皮开始唱。 这个歌曲的语调很诙谐, 懒懒散散的,歌词俏皮又现实, 她唱的时候感觉还挺有趣的。 之前看过这首歌的一个网易云热评:“水泥封心死了, 但还没完全封,纯情男高中生可以敲门。” 纯情男高中生可以敲门…… 嗯!!! 等她唱到“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偶尔牵个小手,千万不要上头,不然我立马开溜”, 友枝唱上头了, 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渣女笑容, 一回头,发现那个少年正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抬眸看她。 祁凛的指节搭着沙发背,眼神懒散又随意,看着她,那双眸子里面几乎明晃晃地写着“老子看你瞎扯”。 周围的高非朱列他们也很都给面子地开始起哄。 气氛烘托之下,友枝忍不住笑,故意对着祁凛比了一个手.枪的手型,并开玩笑地这么跟着音乐唱到:“我的时间有很多,用来恋爱就不行” 见她揶揄调笑地朝自己看过来,祁凛正叉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 见状,少年用指腹抚了抚下唇,猩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唇角,随后好整以暇地冲她挑了挑眉,歪头,那意味简直不言而喻。 ——你之前拽着我衣领亲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忽然明白过来,友枝顿时一阵耳热,匆匆忙忙转过视线,把剩下的歌词唱完。 唱完半首,她把麦克风丢给沈归京,“我完事了,你们来。” “成。” 下一次抽到的是改编版的《沉沦与幻想》,加了rap的慢调说唱。 “不如一起唱?”沈归京跟对方提议。 祁凛颔首,随后懒散直起身子,接过另一支麦克风。 清清嗓子,随着前奏响起,少年将麦克贴近了唇瓣,轻声唱着前奏的几串英文。 唱的时候,将声音悄然压低,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if we never wake up 我想牵你的手 if we never wake up 缠绵彼此占有 if we never wake up 亲吻你的额头/沉沦浩瀚宇宙…… 他指尖捏着麦克,随意打拍子,接着沈归京唱段的末尾,开始游刃有余地唱起来,声音好听又懒散。 “从日出天晴到乌云或是电闪雷鸣 在我的身旁总是有你 拉上窗帘 近距离听你的呼吸声 在我的耳畔响起 散出了暧昧气息 加速呼吸心跳频率 只为你 you know i want you,baby lips angle up down move baby up down move…… 唱到这段,少年的嗓音忽而下沉,轻吟着重复的慢调英文歌词,像是鲜妍的深红色花朵在深夜里缓慢滑落晶莹剔透的露珠,醉人而轻盈。 他昳丽精致的眉眼此时稍垂,在眼前稍暗的包厢环境里有种奇异的美感,让人产生一点几近沉沦的华美幻想。 “总是喜欢 乐此不疲 翻云覆雨 心旷神怡…… 妈妈说带刺的玫瑰很危险 我已经沉沦在地狱的边缘…… 无所畏惧 沉沦下去 关上房门…… 他眉眼微敛,勾着唇,靠着沙发将长腿随意交叠,带点痞坏地这么哼唱着,一双丹凤眼略微眯起来,长睫微翘,目光散漫不羁。 友枝看着他。 少年似乎在似有若无地瞅着她。 ……虎狼之词。 明明是普通的歌词,但她心中却有一种奇怪又隐秘的感觉。 总感觉,有点微妙的暗示性,让人忍不住想起一些绯色的片段,譬如客厅一起打游戏时的吻,还有那天教室门外,撑在墙裙的手。 …… 友枝忽然觉得有点淡淡的羞涩,轻咳一声,低头理了理鬓边的发丝。 而祁凛却不避不躲,就大大方方地这么看她,目光清澈而毫不掩饰,等唱到那句歌词“我是属于你的”时,似乎还加重了一点音节。 被这样清澈炽烈的目光直白地看着,友枝下意识低头,耳朵开始悄悄发热。 ……连唱个歌都能这么撩人…… 该说不愧是天赋吗。她默默想着。 感觉已经完全移不开视线了…… 祁凛他们唱完之后,高非他们立刻鼓掌起哄。 “来来来,继续吃。” 之后大家边唱歌边玩边吃零食。 在乱哄哄热闹的音乐声里,祁凛托着下巴,抬眸看到沈归京坐在少女之前的位置,友枝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摆弄着桌上的折纸。 女孩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一种火焰蜡烛,点燃之后有五种不同的颜色,散发着幽幽的光,漂漂亮亮的,映照着每个人笑着的脸孔。 祁凛略微低头,唇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还不错。 可能是自己从出生到现在,过的最热闹的一次生日了。 他剥了一块柠檬糖放进嘴里,轻轻在舌尖含着。 祁凛往后仰躺,随后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随意把玩着。 友枝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小巧的亮银色打火机在少年修长的指尖上灵活翻转,看着很酷。 她伸手想拿,祁凛停止了打火机的翻转,少女的手也正好碰到他的指尖。 “给我看看。”她这么说。 她拿过来,尝试了一下他刚才的动作,结果发现玩不转,打火机没拿稳,一下子掉在自己腿上。 “怎么玩啊这个,就刚刚你弄的那种。”友枝问。 赐我狂恋 第154节 祁凛略一挑唇,拿过打火机随意摆弄了两下,把玩,灵活按动开关,里头小小的火舌轻微冒出,他淡淡地说:“太危险,别试。” “……喔。” 友枝忽然凑过来,用手指弄了点奶油抹在他脸庞上。 对方后知后觉地朝她看过来,她收回做坏事的那只手,眨眼无辜地看他。 祁凛安静了两秒,随后也拈了一点奶油要抹她的脸上,友枝见状,立刻伸手挠他腰,把人按在沙发上玩闹,抬头得意洋洋:“嘿嘿嘿摸不到!” 之前试过,好像摸腰腹就可以制住他诶……她忽然抬手戳了一下少年的腰,对方的动作果然一滞,眸子垂下,手劲也略微松了,几乎可以任她摆弄。 哦莫哦莫。 发现新大陆。 友枝立刻坏心大起,甚至胆大包天地抬手挑了一下祁凛下巴,色兮兮地唤他:“嘿嘿,大美人~” 听到这称谓,少年的眉头狠狠一跳。 什么鬼。 “快来让爷香一口~“友枝开始口嗨地耍起流氓来。 ……真是色胆包天。 祁凛眼底一扬,一只手攥着少女的腕子,作势要挠她痒,友枝偏头灵敏地躲过,少年指尖上的奶油于是擦过她的唇边。她心生一计,手按着祁凛肩膀压在身后软椅卡座上,随后垂下眼,柔软漆黑的发丝垂落在少年的肩颈,她的唇角也沾染了一点淡淡的奶油。 她抓准时机,又轻轻戳了祁凛的腰间一下。 少年的呼吸明显乱了几分,眸子似乎划过几丝微末的恼意和羞赧。 拿捏。 友枝挑唇,得意洋洋地对他说:“别挣扎了,束手就擒吧,祁大美人。” 祁凛脸上出现了一点很少见的茫然,被女孩按在沙发上,黑色碎发略遮住精致的眉眼,绯色的唇瓣微张,看着分外红润。 顿了顿,随后少年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四周。 他们目前在ktv包厢角落的沙发卡座上,其他人在大屏幕那边正群魔乱舞地疯玩,嚎着歌,玩的正high,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 少年轻微勾唇,随后抬头看她,懒洋洋地说:“嗯,束手就擒。” “被你抓住了。”他的语气懒散又轻松。 他不再挣扎,少女见状,得意挑眉,梏着他的手腕稍微松了一点力气。“话说,你这副样子还真是好少见——” 话音未落,祁凛忽然反客为主,挣开手一把按下眼前女孩的后腰,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友枝一愣,祁凛在她后脑勺施加力气让她俯身,靠近他的脸庞。 她惊呼:“你……” 少年放在她腰间的指尖温热滚烫。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两人的唇几乎要碰上,停在一个很近的距离。 唔…… 少年温热的呼吸声洒落脸庞,友枝一惊,心脏加快跳动,一双眼睛紧张到变成蚊香。 要做什么…… 不会是…… 下一秒,祁凛勾唇,低头,猩红的舌尖舔去她嘴边沾染的那点白色奶油。 他咂摸咂摸味道,舔唇,涩气地动了动喉咙。 抬眸看着已经傻掉的女孩,随后别有深意地在她耳边轻语了句:“好甜。” 友枝的大脑当场当机。 反应过来后她立刻站起身,脸色爆红,手指着祁凛,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 简直不讲武德! 这家伙好坏…… 少年随意倚靠在身后的沙发上,看她羞红的耳朵,恶劣地吐了下舌头,眼底满是狡黠而得逞的笑意。 “嗯,草莓味的……很好吃。”祁凛勾唇,她今天涂了草莓唇釉。 友枝:“!” ……老色批这下彻底没脸待了。 祁凛看着她挑了挑眉,语气兴味:“害羞了?” “……” “以后还会很多,你最好提起适应一下。”他交叠双腿,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着,摆出一副酷酷的冷淡表情。 “我还会回来的!”友枝捂着通红的脸,夺门而出。 可恶,不行,她早晚讨回来属于老色批的尊严…… 身后,祁凛靠在沙发上,指尖还残存少女身上的温度,他垂着眼安静了几秒,忽然非常愉悦地大笑起来。 ——果然,他真的陷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 女鹅,你支棱起来!让崽子脸红心跳! 明天的更新在晚上 出现歌曲取自《沉沦与遐想》 热评改编自网易云音乐《不谈恋爱》评论区 第11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打打闹闹的, 等到几个人出来的时候,打开手机,发现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 街边的路灯开了, 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微暗,空气里传来似有若无的清冷馨香。 唔,玩的很尽兴。 友枝抬手拢了拢衣衫,随后和高秋佳朱列他们说再见。 三个人走着走着,沈归京忽然想到什么:“哦对了,我还想去逛逛超市,你们俩要不先回吧。” 友枝:“好。” “祁凛,走了。”她一转头,就见那个少年正插兜站在一盏路灯下,略微垂眸安静地看着她。 眉眼精致安静。 友枝和他对视上,想到刚才ktv里发生的事,还有点不好意思,装模作样轻咳一声,然后走过去。 街上飘着一股很浓郁的烤红薯的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 在路过一个老婆婆的红薯摊子时,看着那个暗红色罐状的大烤炉, 最后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祁凛立刻看穿了她的意图, 开口问:“想吃?” 友枝不好意思地点头,“嗯。” ……她又饿了。 小馋猫。 祁凛好笑地走过去, 随后掏出零钱:“婆婆,要一个大块的烤红薯。” 女孩捏着盒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满口生津, 红薯块糯糯的, 又甜又香。 她拿出袋子里的另一个塑料小勺子, 递给眼前的少年,“诺,你也吃。” 祁凛见状,眼神轻微闪烁两下,在接的时候,他的手忽然一滑,塑料勺子就掉在地上。 “脏了。”他看着女孩,无比自然地说,目光有点惋惜,“不能用了。” 友枝不疑有他,刚要转身回去:“我去找婆婆再要一个小勺子。” 祁凛立刻说:“不用,太麻烦,我这样直接吃就行。”说完,他拿起友枝用过的那只勺子,舀了一口红薯肉。 绯色的唇瓣轻动,她看着少年把东西咽下去,然后轻轻舔了一下唇。 友枝一时微怔。“……” ……她发现这家伙,真是变得越来越心机boy了。 “咳咳,回家啦回家啦。” 刚迈出一步,寒风缓缓袭来,友枝忍不住低头打了个喷嚏。 两人去街角的奶茶店,买了滚热的阿华田奶。 一只黄毛小狗路过,似乎闻到香味,停下来看了看他们,友枝给它扔了只小火腿肠。 “小土狗?” “明明是中华田园犬。”友枝拍拍手说。 两人走着走着,忽然一个小姑娘哭哭啼啼地撞友枝的怀里,抹着眼泪呜呜噫噫:“姐、姐姐,我、我妈妈不见了,我找不到她呜呜呜呜呜……” 她一愣,和祁凛对视一眼。 两人低下身子,友枝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一边柔声安抚她。 “不哭不哭,哥哥姐姐在这,哥哥姐姐帮你。” 等小女孩终于止住了哭声,友枝温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卢、卢嘉欣。”小女孩说。 “那欣欣记得你妈妈或者爸爸的电话号码吗?” “记得的。” 小女孩说了几个数字,大概是记错了,友枝打过去好几次,发现是空号。 赐我狂恋 第155节 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会,也没有发现任何大人走过来。 祁凛想了想:“要不先把她送到警察局,就在这附近不远。” 小女孩似乎有些怕生,攥着友枝的衣角不肯撒手,眼圈红红的,她听到这话,吓得紧紧抱住友枝的腿,哭得惨兮兮的:“姐姐我害怕……呜呜,你不要丢下我。” 祁凛蹲下来,对正怯生生地躲在友枝身后的小女孩伸出一只手,慢慢放轻了声音:“来,哥哥带你去警察局,我们去找警察叔叔,有他们在,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小女孩看着他:“……真的吗?带我去找警察叔叔,他们好像……很厉害。” 祁凛笑了:“对,他们很厉害哦,有他们在,你就不会被坏人抓走了,他们会联系你的妈妈,带你回家的。” 他冲她再次伸出手,“来,哥哥带你去,你看,警察叔叔他们就在那栋建筑里,不远的,你跟着哥哥走几步就到了。”他说着,指了指坐落在百米以外的那个警局。 友枝也说:“欣欣,听哥哥的话,他说的都是真的哦。” 小女孩犹豫了一会,从友枝身后探出头,随后走过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你在这等我就好。”祁凛抬头对友枝说。 友枝擦了擦小女孩脸上的泪痕,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才站起身,“好,快去快回。” 目送少年带着小姑娘远去,友枝靠在身后栏杆上,吸溜着手里的奶茶,一点凉意忽然落在了她的鼻尖。 友枝抬手摸了摸,一点微末的湿意化开在指腹。 她一抬头,就见眼前天空飘起淡淡的细小雪花,落在她的眼睫上,似乎沾染了细微的风霜。 ……下雪了? 还恰好是在祁凛生日的这一天。 好像,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么想着,她走到路的中心,伸手接着面前缓缓飘落的雪花。 慢慢的,雪逐渐变大了。 随后染上头发,落在她的肩膀处。 少女轻轻呼出一口气,气息白白的,满腔清冷味道。 她新奇地看着被白色笼罩的四周,然后露出笑容。 她今天穿了件红色的毛呢连衣裙,领口上面有白色的珍珠边,裙摆昳丽,拢出优美典雅的幅波。 祁凛走出警局,回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眼前的雪屑纷扬,落在他眼睫上,迷蒙清冷,空气里隐约传来淡淡的梅花香,他侧过眼,枝头的梅花绽放,而那个女孩正握着梅枝,站在雪中。 听到声音,她回头。 看着他,那少女忽然启唇,粲然一笑: “祁凛!下雪啦。” 指尖抓住雪花,拈在指腹,雪花飘洒,她忽然向他这边跑来。 祁凛看着。 不远处车子的探照灯徐徐朝这边打来,月色与雪色映照之下,她身形纤细,美丽,眸子里碎光翕动,鲜活而勃勃生机。 ……好美。 祁凛一下子愣住了。 少女嗓音脆生生的,像是浸润花香的清潭,她肤色洁白,一双桃花眼盛满旖旎的碎光,一身鲜艳的红裙,勾唇弯着眼睛看他,耀眼明艳逼人,映着满地月色下的皑皑雪光,像是下凡而来的绝色神女。 她歪头,眼底明亮生辉,看着眼前少年的双眼,随后一字一句地祝福: “——还有,祝你生日快乐!” “——祁凛,认识你,是我来到赤锋镇最高兴的事情。”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希望,你能一直像今天一样快乐!” 少女的一字一句,直直烙在他的心尖,掀起烫热和心动。 祁凛没说话,怔怔地看着在雪中冲他露出艳烈笑靥的明艳少女,唇瓣微动。 他看到眼前莽莽漫长的冬夜,大雪覆盖了黑压压的天空,而车灯的光芒明烈刺眼,照亮了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那个少女站在无边无际的漫天冬雪里,红色裙摆被疏冷的北风吹起,而她站在那里,不躲不走,静静而温柔地望着他,勾着唇角,笑意热烈绽放,像是一朵烈烈盛放的火红玫瑰。 那一刻他的呼吸骤然变轻了。 祁凛忽然就想起来,在很早之前,杂货店的阿婆经常重复放《甄嬛传》,他在里面听到的最平常不过的一句台词,此时却一字一句,萦绕于他的耳畔之中。 她说。 “往事暗沉不可追。” “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雪花坠落在他的脖颈,眼睫,肩膀,风连同雪屑不断狂热飞舞着,祁凛却觉得世间的一切都轻如羽毛,仿佛万籁俱寂,独留眼前一抹艳丽的色彩。 红衣少女蹁跹而来,俯身凑近,微凉的指腹轻轻滑过他的颈子,随后一串月光石项链被戴在了少年的脖颈上。 “生日礼物。”她这么说。 祁凛垂眸,轻轻摸到脖颈上的银色项链,温凉的触感,带着少女指腹余温,却仿佛落在心尖。他长长的睫毛微动,轻轻扫过女孩的脸庞。 随后她握住了他微凉的指腹,一点点攥紧,温热的感觉传来。 少女身上的雪香梅香瞬间牵住他的心旌。 友枝看着面前的少年,随后缓缓而坚定地开口说: “……所以,祁凛,我想和你有一个——前程似锦的来日。” 听到这,祁凛的心蓦然颤抖了一下,“你……” 他狭长眼尾已经被淡淡的绯色晕染,唇瓣微动,正想说什么,下一秒却被友枝伸手一把抱住。 “祁凛,我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她说。 祁凛微愣。 半晌,他缓缓伸出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脊背。 然后一点点收紧。 是满怀的拥抱。 她的爱似乎带着毫无保留的救赎。 于是。 泥潭深渊里,他好像窥见了他的白昼。 在友枝没有出现的之前,他想自己一直身在黑暗里,看不到前路,也没有希望。 直到剥开云雾,看到属于自己的太阳。 所以……更想让人紧紧抓住。 祁凛睫羽轻微颤抖,最后他轻轻地说:“……好。” “——不要放弃。”少女说。 “好。” “——不要悲伤。” “好。” “——少打架,多念书,然后和我一起。” “好。” 读书,做人,考大学。 不会放纵。 不会堕落。 不会放弃。 努力和你在一起。 随后祁凛捧起少女的脸,轻轻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脸上泛起淡淡的绯色。 她有些难为情地轻轻笑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漆黑柔软的发丝,“乖乖崽,去我家吃饭吧,今天有红烧肉和烤牡蛎~” “还吃这么好?”祁凛问。 “那当然。”少女在前面走。 “万一喂胖了怎么办。”他有些好笑地说。 “胖了不行?”少女扭头瞪他一眼,“反正也肯定你先胖,略略略。” 不是。 祁凛低头,看着在他前面的少女背影,唇角勾着淡淡的笑。 他轻声说: “……胖了也喜欢。” 她很瘦,要多吃点肉。 眼底氤氲淡淡的碎光。 ———— 当天的时候,友枝打开朋友圈,看到对方发了一条动态,一张雪地里的照片。 画面里,雪中的她手里正挽着一折梅枝,风吹起裙摆,雪花沾染了她的眼睫和头发,正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配文: “你顺手挽住火焰,化作漫天大雪。” 作者有话说: “你顺手挽住火焰,化作漫天大雪”出自北岛的《青灯》 赐我狂恋 第156节 “往事暗沉……光明灿烂”出自电视剧台词。 评论好少qwq 第11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之后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 一般是学校, 家里两点一线,周六日偶尔一起出去学习,或者进行排练。 日子一天天过, 偶尔老师留的作业很多,记笔记写的手都发痛,周边街区的外卖点了几遍,为了躲避张梅对他们的围追堵截,有时候画室直接成了他们的干饭地点。 同时镇上的冬日祭舞也要排练,友枝撒娇说去学校音乐室排练太折腾,宋为娇专门给他们腾了一间音乐室用来练习,“好好干,元旦那天我也去看你们的表演。” 期末考试在元旦联欢会之前,考完最后一科,友枝一出来,周围全是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兴奋声音,她提着书包,站在走廊外, 看着窗外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随后祁凛从她身后的教室里走了出来, 伸了个懒腰。 “感觉考的怎么样?”她问。 “还不错。”少年说着, 眉眼愉悦而轻松。 “回家吧。” 他说。 这样很快就到了元旦。 这天几个人起的很早,因为他们有节目, 所以不用提前去教室布置场地,最后一天的时候,几个人一起排练一遍, 就各自回家休息了。 忘了说, 陆疾那个逼, 最后不知为什么搬到她隔壁的那栋房子里。 这家伙好像变得一天比一天垂头丧气,元旦当天,她收拾妥当,拿了乐器准备去学校,从便利店买了吃的走出来,一抬头发现陆疾正好站在门口,手里捏着电话,那头的人把他喷了个狗血淋头。 从电话渗出的声音里,友枝听出对方好像是他的老师。 以严苟古怪出名的龙卧院导师naski,友枝觉得和她理念不和,就没有选择投其门下,而是选择跟随江sir。 陆疾低头站在那,脸色委屈又难看。 ……哦豁,看小吉娃娃的这样子,他被骂的挺惨的啊。 友枝吸溜了一口酸奶,然后开口:“喂,麻烦让一让,你挡路了。” 陆疾转头一看到友枝,立马摆出之前那副熟悉的讨厌表情,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样子。 他装模作样地抚了抚头发,高高在上地说:“哼,怎么又是你……” 啧,这讨人厌的死小孩。 友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然后陆疾一看见后面走出来的祁凛,吓得立马歇菜了。 祁凛背着一把吉他,颈间坠着一尾金属月亮的项链,手搭在门框上,冲陆疾好整以暇地扬了扬下巴,说:“是我们,你有什么见解?” 他不紧不慢地这么问。 “……”陆疾丝毫不敢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祁凛这人不大好惹,心中莫名有一种如果惹了友枝会被他揍的很惨的敏感直觉…… “你猜的没错。”祁凛淡淡地说。 陆疾:“……”草,这男人会读心吧! “你们要去哪里。”他注意到友枝今天穿的很漂亮,而且还化了妆,还挺……漂亮的。 虽然很不想,但陆疾不得不承认。 友枝她确实很漂亮…… “关你什么事。”友枝把之前的话尽数还给他,随后就和祁凛走了。 陆疾看着她的背影,有气不敢撒。 果然是个讨厌的女人qwq…… 上午是各班自己进行小型元旦联欢,下午是学校的校园音乐节联欢。 几个人一进教室,发现里头已经换了一番天地,各种彩带彩球还有亮闪闪的装饰物,拉上三条窗帘,灯管被糊上迷离梦幻上颜色,墙壁上密密匝匝的小彩灯发出温暖明亮的光。 不一会班主任进来了,提了两大袋子好吃的,放下又走了。 “老师别走啊——”学生们见状纷纷出声留她。 “老师一会过来,大家先尽情玩。”江露温柔地笑了笑,转身走掉了。 有同学开始在多媒体显示屏上放音乐。 先是打碟蹦迪,一阵群魔乱舞,热热场子。 “欸,那咱今天元旦联欢——正、式、开、始!”高非充当了元旦气氛组,和班长一起调动气氛,第一个固定节目就是击鼓传花,音乐不固定停住,拿到东西的人要选择表演节目或者生吃一片鲜柠檬。 因为早有准备,友枝丝毫不紧张,乐呵呵地吃着薯片看节目,有的同学被柠檬酸的呲牙咧嘴,也有勇士一连吃了三片仍然面不改色的,接受着人们敬畏的掌声。 有两个女生上去跳了一段热舞,引得同学吹口哨热烈鼓掌,“姐姐好辣!” 随后有人上台表演相声,捧哏和逗哏甚至穿上了蓝色大褂,口吐莲花字字珠玑,包袱一个比一个绝,逗得在场的同学哈哈大笑,自己还一本正经,简直是德云社的在逃人员。 友枝被逗得咯咯笑,拿纸巾擦擦眼角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旁边是高秋佳,右边是沈归京和祁凛。 抽到山茶花的同学们一个个上台表演或是吃柠檬。 之后又一波音乐下来,是最后一次,祁凛握着那朵红艳艳的花,没有传给下一个人,只是轻轻扬了扬眉。 “哦豁,凛哥你要表演节目吗?”有人问。 他颔首,随后把放在座位底下的那面音乐鼓拿出来。 友枝见状,放下吃了一半的薯片,理理鬓边的头发站起来,沈归京从琴包里拿出吉他。 其他人一见,立刻开始起哄:“买一送三吗?好!” 朱列和高秋佳帮忙搬来了三把椅子,她坐在中间,两个少年在旁边。 调整好麦克风,祁凛打鼓,沈归京弹吉他,友枝调整支架,单手捏着眼前的话筒,用指尖轻轻打拍子,清清嗓子,随着悠扬悦耳的吉他弹拨声,启唇,缓缓唱起了那首jay的《爱在西元前》。 “古巴比伦王颁布了 汉谟拉比法典 刻在黑色的玄武岩 距今已三千七百多年 你在橱窗前 凝视碑文的字眼 我却在旁静静欣赏 你那张我深爱的脸…… 一小节刚唱完,四周立刻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 少女的嗓音甜而清越,像是寒潭里飘落的绯色桃花瓣,清清泠泠,空冷悠扬,一头长长的披肩发,黑漆漆的发丝垂落,古典白色开衫衬衣,黑色缎带长蝴蝶结,复古短裙,一双纤细的长腿交叠。 她捏着麦克风,这么徐徐唱着,面如桃花,眸子略微闪动,漂亮而清冷。 真是个漂亮鬼。 沈归京和祁凛隔空对视一眼,忍不住轻轻勾唇。 祁凛其实吉他和架子鼓都会,这次却选择用很简单的方式伴奏,等女孩唱到第二段,少年的眼睫微动,随后在一个转音时,他捏着鼓棒敲打鼓面。 于是低沉动听的鼓点声随之完美地融合了进来,随着节奏落下重音,恰到好处,画龙点睛。 友枝调着麦克风,继续唱: “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 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几十个世纪后出土发现 泥板上的字迹 依然清晰可见……“ 转音漂亮,降调又衔接流畅,低沉的鼓音声自如地合着韵律走,和谐婉转,配合默契而统一。 其他同学一边打拍子,一边低声跟着吟唱,还有人打开手机闪光灯当应援棒,随着音乐声音,轻轻地点着。 “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 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用楔形文字刻下了永远 那已风化千年的誓言” 友枝之前很喜欢听jay chou的歌,《爱在西元前》更是单曲循环,她被歌词和韵律吸引,跑了好几趟历史博物馆,产生了不少灵感,回去之后就画了一副文献中记载的美型人物美蒂丝,和为她造空中花园的威风凛凛的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二世的油画。 “祭祀 神殿征战 弓箭是谁的从前 喜欢在人潮中你 只属于我的那画面……“ 她很喜欢这个词。 唱到这的时候,她忍不住转头轻轻看去,结果发现祁凛此时居然也在看她,那双漆黑丹凤眼里似乎萦绕淡淡的碎光,静静地注视着她,模样看着很漂亮。 她的心神蓦然一颤,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转过视线,继续唱了下去。 一曲终了,和弦声慢慢止息,鼓点也敲下最后一个音,伴随着最后一句歌词,少女的嗓音落下,四周立刻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 “厉害厉害,超级好听!” 高秋佳眼里都是小星星,和高非一起给他们疯狂打call。 友枝抬手理了理头发,露出一个浮浅的笑容。 随后是游戏环节。 赐我狂恋 第157节 你划我猜。 还有戴上耳机放音乐,看口型复述对方讲的词语。 在这期间沈归京彻底沦为游戏黑洞,别的组猜出十来个了他一个没猜出来,被友枝祁凛连续鄙视。 还有咬百奇饼干的游戏,谁剩的饼干最短谁就获胜。 出于一些避嫌,规定男生和男生玩,女生和女生玩。 祁凛对此无比嫌弃:“……老子不玩。” 沈归京摊手:“我也不想玩,得,看着吧。” 结果下一秒,祁凛就看到不远处的友枝和高秋佳正咬着草莓百奇饼干的两头,吃着。 两人玩的正上头,咬饼干到了一半,高秋佳忽然感觉有一道火热的视线朝这边看过来。 一抬眼,就发现在人群里的丹凤眼少年单手托着下巴,正目光如炬地看着她身边的友枝,随后再将眼神凉凉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高秋佳:……突然感到压力.jpg 她迫于求生意识,匆匆咬断和友枝一起吃的饼干,对上少女疑惑的眼神,“咬肌酸了哈哈哈哈哈”干巴巴地笑了笑,然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祁凛嘤嘤嘤……他眼神好凶。 祁凛轻描淡写地点着指尖,沈归京表示无语:“连秋佳的醋你都吃,真是个占有欲强的小气鬼。” 祁凛抿唇,轻轻吐了下舌头,痞坏地勾唇:“……你管不着。” 除了这些游戏,以及丢手绢,纸片贴脸传递,不知谁带了一套古代的投壶设备,大家都玩的不亦乐乎。 到最后大家都玩疯了,拿着塑料小水枪到处呲。 旁边一大张塑胶软毯子上,友枝这边刚绑上蒙眼巾准备玩抓人游戏,几个女孩子散在附近,发出声音,来吸引她靠近。 “枝枝快来抓我们呀。”几次被调笑着躲开,她没有抓到。 结果这时候高秋佳追着高非呲水枪,玩嗨了,跑过时一个没注意,重重撞了一下原本只是路过在旁边抱臂看戏的祁凛。 少年的身体往前一晃,一只手扶墙堪堪稳住身形。 等站稳之后,他刚走出一步,友枝就敏感地听到了声音,立刻上去把他扑倒了。 “抓到了!”按着身下的女生,友枝无比兴奋地掀开蒙眼巾,低头一看,结果傻眼了。 少年被她压在下面,吃痛地微微皱眉头,一双狭长上丹凤眼氤氲着淡淡的光芒,微扬下巴,不无戏谑地对她说:“……力气真大。” 友枝:“……” 他的手轻轻扶在她腰上,似乎是护着不让她摔痛。 少年口唇里呼出的热气散在女孩的脖颈,友枝摔蒙了,而全世界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了。 这时候教室的门忽然被从外打开,一个惊呼声立刻传来:“小枝,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一抬头,发现班主任江露和舅舅友力正站在那里,二脸懵逼震惊。 友枝:“……” 祁凛:“……” 意识断线重连中。 几秒之后,友枝果断捂脸:“……听、听我解释。” 总感觉要解释不清了qwq 第11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试问在元旦联欢这天被老师请到办公室里喝茶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友枝:……谢邀, 人在办公室,刚从教室出来,现在就是很麻, 非常麻。 江露和友力坐在办公室的两张椅子上,喝了口茶水,抬头看着自家两个学生,面色凝重。 两人的面前站着正捂脸装死的友枝,和眼神无比平静自然的祁凛。 气氛诡异。 “……所以你们两个怎么就扑到地上了呢?”友力揉了揉眉心,这么问。 女孩说:“舅舅,那就是个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 “什么舅舅,在学校我就是你的老师,友枝你态度给我端正一点。”友力说着板起来脸,“再说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在公众场合,特别是在学校里, 直接扑在男生的身上,这成何体统!” 语气严厉, 友枝忍不住鼓嘴。 江露见状, 连忙出来打圆场:“友老师,你先听听孩子们怎么说, 别这么着急下定论。” “你快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她对女孩说。 友枝无奈开始解释: “就是当时我们在玩抓人游戏,本来玩的人都是女孩子的, 然后, ”她说着指了指身侧的祁凛, “他被秋佳给撞了一下,不小心进我们做游戏的区域里了,然后我听到声音,就以为他是我要抓的那个女孩子,然后就扑过去了……事情就是这样。” 就是说,谁知道会这么巧啊。 友枝说完直接摆烂。 友力狐疑的目光在她和少年身上来回了一圈,然后问祁凛:“她说的是真的?” 祁凛轻轻颔首:“是真的。” “……你们真的没早恋?” 友枝赶紧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以学习为重,真的没有,嗯。” “……” 然后她就发现,友力和江露时不时看看他们两个,神色似乎变得都有些古怪。 她察觉到不对,一扭头,发现身侧的祁凛面色此时微动。 他略微垂下眼睑,只是默不作声。 而白皙的脸庞还染上了一点不自然的绯色。 什么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 你他妈在这时候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承认吗?! 友枝顿时无声咆哮。 她忍不住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 “不想被家长和老师唠叨死,就给我配合一点。”她压低声音,这么跟他说。 祁凛看她一眼,轻咳一声。 他面色淡淡别过头,抿了抿唇,耳朵有些发红。 ……感觉得坏事。 友枝再抬头时,果然就见友力的脸上已经换上一副“你们俩绝对有猫腻”的怀疑表情,甚至摆出了三堂会审的架势。 友枝见状,不由得抬头无奈望天。 得,这次貌似跑不过去了。 江露收到友枝sos的求救目光,连忙说:“可能两个孩子真的就是不小心才扑到一起的,既然孩子们都否认了,我看咱们做老师的,也不用太矫枉过正。” 友力:“可是……” “而且他们两个最近的学习挺稳定的,状态也不错,期末考的分也挺高的,那个,咱数学组这回判卷子,出来的年级最高分不就是祁凛吗?” 哦莫!牛逼。 友枝听到这话,眼睛瞪得像铜铃,无比震惊地看向祁凛。 后者勾唇耸肩,插着兜,一脸“我也想低调可实力不允许”的酷酷表情。 江露被他俩的反应给逗笑了:“不用羡慕,枝枝你的语文成绩也是我们班最高分、年级最高。” 友枝心态瞬间平衡了:嘿嘿,嘿嘿嘿嘿,开心。 底气瞬间足了。 “两个孩子的进步很大,成绩也没有受这个影响,所以应该只是个巧合,你说对吧,友老师。” 友力细细想了想,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这么说也是。” 友枝一听这话,翘起小尾巴,说话的底气更足了:“舅舅,我们真的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而且我们知道高中阶段该做什么事情,什么最重要,你就不用操心了。” 听到这,少年的眼神略微闪烁,放在口袋里的指尖略微收紧。 他动了动喉咙。 “但你数学不还是得那点分。”友力说。 “但好歹进步了一些啊,而且我会继续努力的嘛,舅舅你就别操心了……”女孩开始跟他撒娇。 眼看友力的表情变得有几分松动,友枝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比了个耶。 “就算今天这事是个误会,但是也不确定你们心里是不是会有这个想法。”友力说。 啊? 友枝一时感到无语:“咱就是说,这个就没必要太较真了吧……”谁在上学阶段还不会喜欢个什么人呢,这也要管吗。 没想到身侧的少年这时忽然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对两个老师说:“是我想,可她不让。” 友力眉头顿时狠狠一跳:“嗯?!” 友枝瞬间石化。 ……祁凛你真是恋爱脑实锤。 她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忍不住偷偷掐他胳膊一下。 赐我狂恋 第158节 少年吃痛蹙眉,抬眸看着她,语气莫名有些委屈:“你弄疼我了。” 江露:“……” 友力:“……” 友枝:“……”我求求你别说话了。 她擦擦额头的冷汗,开始试图把话题圆回来: “他的意思是——心中有好好学习的想法,但是语文这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去学,所以比较苦恼,我不让他有苦恼所以在教他学这科——” 舅舅瞬间露出了“我还信你个鬼”的无语凝噎表情,旁边的江露似乎在憋笑。 ……越描越黑。 友枝有些欲哭无泪。 #论都要安全抵达岸上了结果队友忽然回头往海里头扎该怎么办 #带不动啊带不动 “好了好了,今天元旦,先不说了,你们回教室吧,下午和同学们好好玩。”最后江露挥挥手,大发慈悲地把他俩放走了。 关上门,麻木地走出一段距离。 两人站在走廊里,彼此一阵尴尬的沉默。 友枝抬手,忽然捏住祁凛的脸,狠狠往两边掐了掐。 祁凛微蹙眉,下意识地轻轻躲开,攥住她的手腕,轻声说:“别闹,疼。” “哼,现在知道疼了,刚才不是挺勇的嘛!”她气鼓鼓的看着他,一边低头泄气地碎碎念,“烦死了,我舅舅肯定会告诉我妈,我妈倒是不怎么在意,但我回去之后舅舅一定会唠叨死我,啊,想想就心累……” 而且要是让张梅知道了也是灾难。 “不能说吗?”少年开口问。 友枝:“……你存心的是不是?我之前怎么说的,不要显露出来……所以你就是故意气我!” “可我喜欢你,没有办法抑制。”少年沉声说。 他根本就不想否认,即使是为了应付老师。 只是把喜欢的想法说出来就不行吗?明明已经在这么忍耐了。 想靠近,想倾诉,想拥抱。 这种心情在每一天都更浓烈。 明明无法抑制,也不想抑制。 “都说了刚才让你配合一下,你就是不听……”友枝开始气鼓鼓地对他指指点点。 “我喜欢你。”少年说。 “祁凛你真的是要气死我……啊?”被突然告白,她一愣。 “我喜欢你。”他又说了一遍,眼底酝酿着友枝有些看不懂的情绪。 “不、不能早恋。”看着对方那双深邃丹凤眼里透出的执拗和占有,她一下子结巴了。 吓的情不禁地后退两步。 “只有中国有早恋这个说法,别的地方没有。”少年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灼热的眼神真的很难抵挡。 “友枝,我很喜欢你。”他又说了一遍。 直球x3 友枝的脸顿时一阵烧热,“我知道……你都说出来了,我能听不到吗!” “可你还没有对我说过。”少年上前一步,步步紧逼,眼神追寻着她,难缠而执拗。 友枝掩饰慌张地侧过眼,抬手理了理鬓发,说:“我那天不是……”已经抱过你了吗。 “我想听一遍。”少年的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微俯下身,这么对她说,“只一遍就可以,多小声也没关系,我只是想听到一次。”只要说喜欢他就好了。 “可以吗?”他声音轻轻的,里面却带了莫名的温度。 “……” 友枝脸颊发烫,被他缠的实在没有办法,索性闭上眼豁出去了,直接破罐子破摔:“行行行,我喜欢你喜欢你,特别喜欢你,可以了吧!” 几秒过去,旁边静寂无声。 她疑惑地睁开眼,发现眼前少年的耳垂已经慢慢红成了和云霞一样的颜色。 祁凛慢慢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纯粹动人的笑容,勾魂摄魄。 原来真的有男人笑起来的时候,能让人瞬间想到“郎艳独绝”这个词。 友枝默默地想。 他似乎是真的很高兴,一双黑漆漆的丹凤眼里晶晶亮亮的,像是天边最昳丽耀眼的星光。 而且很……漂亮。 友枝一时微怔。 忽然一阵口哨声传来,两人同时扭过头,发现走廊那头的高非高秋佳朱列三人此时正面无表情地捧着西瓜啃,脸上写着“科科,我来的不巧了,又他妈虐狗啊这是”,旁边的沈归京则靠着墙抱臂,桃花眼瞅着他们,语气里不无一股诙谐的调侃:“哦呦,我们友枝妹妹这么生猛呢,稍微有点嫉妒了呢。” “……”友枝红着脸跑掉了。 “记得去音乐室进行最后一次排练!” 身后传来沈归京有些无奈又好笑的声音。 肉眼可见,眼前这个丹凤眼少年的心情变得非常好。 如沐春风,眉眼舒展,像是吃足了猫条变得餮足又懒散的大黑猫猫。 转着手中钥匙扣,唇角勾着不加掩饰的爽朗笑意。 高非默默地开口:“……感觉凛哥要笑成一朵花了。” 高秋佳点头:“……谁说不是呢。”捧脸。 吃醋醋且占有欲强的的小狼狗x脸红不禁撩的乖张漂亮艺术生少女。 斯哈斯哈,她直接磕拉了。 沈归京则瞥了祁凛一眼:“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少年:“?” 等到下午,校内音乐节正式开始。 几个人换好衣服,带好乐器,来到体育馆。 第11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校园音乐节上可谓是群魔乱舞。 这一天的学生们彻底的放开了, 考完试暂时解除了压力,于是开始放飞自我,在校园音乐节上, 他们穿的千奇百怪争奇斗艳,有摇滚风重金属风的,穿洛丽塔裙的,穿怪兽玩偶服的,还有穿各种朝代的汉服的,手里拿着各种音乐设备,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友枝换上表演时的衣服,迎面一个黄色斑点恐龙怪兽窜到自己面前,吓了她一跳,那人把头套摘下来,发现是高非。 “……”后退一步,差点吓厥过去。 祁凛接住她,随后背着贝斯站在她旁边,神色懒散又淡漠, 把乐器卸下来,给朱列。 过一会高非又跑去吓高秋佳了, 结果被对方追着打。 友枝乐不可支地看着, 一个女孩子从后台里走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雅学姐。”友枝转身看到她, 立刻礼貌地和对方打招呼。 这是赤锋中学的学生会长江雅,在学校的娱乐赛事上比较有话语权,之前他们报上去的歌曲差点惨遭毙掉, 正是因为得到了江雅的同意, 并多次劝说, 又得了个机会让他们表演一番,还帮他们细细说明了这首歌想要表达的主旨,这才没有被最终审核名单的老师为难。 而且,她好像还是江梅的侄女。 “谢谢学姐帮我们。”友枝对她的帮助真的很感激。 “不用客气,”江雅说,“我也很欣赏你们表演歌曲的立意,这是学校里的学生所缺少的号召。” 其实有的时候,大多数人只不过缺乏一种把不公正的事情讲出来的勇气,如果能让更多人知道正确的想法,并且带头呼吁她们,那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 友枝点点头。 “我们会做好的。” 祁凛打量眼前的女生几眼,随后开口:“你和江主任的思维很不一样,你比她进步很多。” 江雅听了,脸上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姑姑她就是比较古板了点,其实的出发点也是为我们好,希望你们今天的表演,可以让她改变原来陈旧的想法。” 等到校领导们致辞之后,音乐节就正式开始了。 参赛的组合们一个接着一个上台进行表演,跳街舞的,唱歌的,有的激烈有的搞怪有的唯美,台下时不时响起一片热闹的笑声和掌声。 友枝坐在后台的椅子上,手指摆弄着衣服上的流苏,旁边祁凛递过来一瓶小青柠汁,她扭开瓶子喝了一口,舔了舔唇。 “紧张吗?”沈归京问她。 “还好,有那么一点吧。”友枝在膝盖上用指尖打着拍子,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歌词。 那边的进行到一半,等前一组表演完毕,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从来:“下面让我们请高二五班的“白昼”组合,为我们带来表演——“ 祁凛插兜起身,“到我们了。” 友枝随口嗯了一声,理了理头发,身侧的沈归京也跟着起身。 此时同班的同学已经在台上帮他们架好了表演要用到的音乐设备,几个人一步步上台的时候,友枝的步伐有些不稳,祁凛跟在少女后面,轻轻抬手接着她。 调麦克风的音,整理耳麦,完事之后,少女清清嗓子,对着麦克风缓缓开口:“大家好,我们是高二五班的学生,我是友枝。” 丹凤眼漂亮男生坐在银色架子鼓后,单手捏着耳麦酷酷地说:“祁凛。” “沈归京。“拿贝斯的桃花眼男孩眼里带笑。 “朱列。“清秀的男生拿着吉他,对台下略微有些拘谨地笑着。 友枝眉眼生动,微微勾唇,看着台下说:“相信大家都在这一天玩的非常开心,我们也一样,而今天,我们四个想为大家带来几首不同的歌曲,它们关于少女,梦想,还有未来。” “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们的社会是如何进步到现在,或许,你曾做过一道历史选择题,说女性的裙子长短,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文明进步的程度。” 赐我狂恋 第159节 “如果有一天,我们开始畏惧穿漂亮的裙子,开始被世俗的眼光所桎梏,那是不是,就代表了思想文化的倒退。” 话音刚落,一个社会新闻截图随后出现在了舞台的大屏幕上。 全场哗然。 友枝接着说: “有人说她衣着虽然普通,但长得好看,勾人犯罪,这是她被欺负的原因。” “有人说,她三更半夜还在外面吃饭,那些混混不欺负她欺负谁。” “也有人说,她不应该那样出手激烈反抗,而是应该默默忍受,因为那样就不会落得那么悲惨的结局。” “有些人说,是他喝醉了,所以才会越界和出手,还认为那个女孩也有责任。” 之后,她身后的电子大屏幕变成了无数条微博评论区的话语,黑色的字体,被放大,再放大,不断向下滚动,密密麻麻。 与磁同时,嘈杂的背景音乐声也缓缓响起,细听之下,发现是无数的闲言碎语:“谁让她穿那么少,活该” “这就接受不了,真脆弱” “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女孩,不然为什么那么晚还出去” “不检点” “报应” “丢人” “以后别出来了” 最后的刺耳音效落下之后,友枝的声音缓缓响起: “——或许你可能也会有这种想法,又或者你已经愤愤不平,却对现实感到无力,只能选择缄默。” “……对此。”她直视着台下,这么坚定,而缓缓地说。 “——我们有不一样的看法。” 话音落下,沉寂一秒,少年手中的白色鼓棒重重落下,清脆的吊镲声响起,伴随鼓点,吉他和弦声以及贝斯声接连加入,少女的声音透过眼前的麦克风响起,穿透眼前嘈杂的场馆,萦绕着。 “未曾想过有一天人会变得懦弱 那些话 在脑海总一遍遍闪过 我曾相信的世界崩塌他们的眼神变化 我竟不知有一天漂亮成为罪恶 有人指责 说我坏竟有这么脆弱 他剖开我伤害后却要我轻轻放下 他们却说“这是你的错啊” 义正言辞指责我 无论真相是什么 这就是我遭遇的全部生活” 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在轻轻叙说的语气,随着轻盈的音乐节奏这样娓娓道来,在急促的吉他和弦里,有种无力又绝望的伤感。 少年低垂眉眼,耳边的银色骨链轻动,轻轻为她伴奏。 原本嘈杂的偌大室内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 友枝握着麦克风,眼睫轻轻颤动,接着这么轻轻唱着: 那些天所有人怜悯的眼神 都把我一次次带入那次深渊 我想不到的恶意张扬汹涌来袭 一瞬间将我张口吞去 我不看到那些光心里的大门合上 躲在角落大声哭着喊着 反复质问到底做错什么 如果单纯地活着 也满是伤疤 若是这样 我又该如何“ 唱到这里,音乐节奏忽而变得高昂起来,架子鼓被重重敲下,变奏的贝斯声弹拨,女孩像是了冲破世俗的枷锁,声音变得有力,声音一字字往上升调。 丹凤眼少年的嗓音也响起,在友枝落下每一句之后,压低鼓点,口中低吟着英文的说唱词。 “深知那片糜烂沼泽(my girl. it‘s not your fault.) 还愿向上破除枷锁(we can’t admit defeat) 被随便定义的世界本就不算正确( a painful feeling) 哪怕万人阻挡我绝不沉沦在侧(that’s right.) “如有一息尚存,愿对世界再次发声 话音如刀落下吧,任他恶语偏见吧 捂住耳朵往前走吧 那些话都不必在意 你要努力耀眼盛开 像花朵” 唱到这,她眼中似乎闪烁着细微的泪光,声音越来越往上,咬字随着激烈的音乐声攀升,一点点推向高潮,几乎带来震撼人心的力量。 到最后,少年少女的声音合在了一起,字字句句,激越而动听: “你听过的那些怒骂 终究化作泥沙 次次跨越高墙 用一生捍卫作画 别放弃 不认输 燃烧我心中妄想,虔诚为你摘花。“ 她握紧麦克风,唱出最后一句: “我们始终坚信 美丽无罪”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吉他弦音颤动,低沉的节奏也随之止息,友枝握着麦克风看向台下,全场此时寂静无声。 她掀了掀眼帘,睫羽轻颤。 ……他们这首歌的立意其实比较沉重。 她发现台下有人在低低地耳语着,眼神似乎有些不友善。 那几秒的时间里,友枝的脑子有些短暂的空白。 手背忽然被人轻轻按了一下,友枝略一错眸,祁凛在她旁边,“放松,肯定没有问题。” “……” 忽然,一阵细碎的掌声响起。 紧接着,很多人也跟着鼓掌,边鼓掌边站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你们好棒!!” “说的没错,美丽无罪!” “女孩子有自由穿衣的权力,永远不能被任何人剥夺!” “没错!” 还有人大声喊着几个人的名字,欢呼声和呐喊声在霎那间连成了一片,久久不息。 友枝惊喜看着台下这些为他们应援的学生们,眼眶热热的。 身侧的贝斯和吉他忽然再次响起。 轻快的音乐伴奏,伴随着架子鼓的敲击声。 她诧异地回头,就见祁凛朝她勾唇,捏着鼓棒,精准地落在面前的鼓面和镲片上,扬了扬下巴:“来吧,下一首。” “妹妹,继续吧。”沈归京这么说。 友枝轻轻呼吸。 下一首是《wake》,他们准备的第二首歌,本意是即使打落深渊,也要永远高高向上攀爬,绝不向俗世和丑恶低头。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友枝带着台下的同学们一起拍掌活络气氛,“大家,如果会的话,请和我们一起唱!” 紧接着她开始起头唱: “at break of day, in hope we rise, 黎明时分,我们在希望中醒来。 we speak your name, we lift our eyes 我们呼唤你的名字,我们睁开眼睛 tune our hearts into your beat…… 让我们的心跟随你的节拍…… 少女身后,祁凛和沈归京对视一眼,勾了勾唇,二人同时加快音乐伴奏声,上扬的鼓棒敲出一个个抑扬顿挫的重音,贝斯音效随之增色,应和着少女的嗓音。 台上的少女越唱越high,清冷微甜的嗓音极其富有感染力,她的音调随着动感的节奏不断攀升,显得愉悦而朝气,直到后面所有人都跟着激动人心的轻快音乐声伴唱,到高潮处,她干脆把话筒拆下来: “you will never fade away, your love is here to stay,by my side, in my life, shining through me everyday!“ 到达最高音的时候,那一瞬间彩屑漫天,纷纷扬扬。 无数欢呼声和口哨声不绝于耳,学生们呼喊女孩和少年们的名字,为他们应援打劲。 全员蹦迪。 祁凛记不清结束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道在他们把《wake》唱完之后,少女转身走过来用力地抱住了他,她身上温度很热,脸上是兴奋的红霞,沈归京抬手揉了揉友枝的头发,同班的同学们则兴奋地冲上了台,和自己一起把她给抛起来,然后落在怀里。 她发出一声惊呼,落下来后揽住他脖颈吓得不肯撒手,祁凛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两人的心跳声似乎在比谁更快。 其他表演组的同学此时也上来,开了蹦迪的热音乐,“燥起来燥起来!新年新气象!” 巨大的音乐声响彻整个场馆,热意和欢乐不断翻涌着,在场的高三生们纷纷喊出“高考必胜”的口号,用相机记录珍贵的时刻。 全场都玩疯了,就连赤锋的老师们也被自家学生拉着,一起在台上和台下跳舞转圈圈,欢乐异常。 赐我狂恋 第160节 而他们两个站在台上,四周全是热闹着嗨起来的同学,友枝看着四周的场景,一张脸庞红扑扑的,桃花眼里熠熠闪光。 满室喧嚣里,身侧的祁凛忽然俯身,轻轻吻了面前少女的脸颊一下。 她回眸,略微睁大眼睛。 看着祁凛。 对方懒懒勾唇,看着她,笑得开怀而爽朗。 “一起度过每一个冬天和春天吧,小麻烦精。”他轻轻地说。 世界在那一刻变得很静,音乐和人声被隔绝在外。 仿佛只有少年人炽烈的心脏在不停剧烈地跳动。 作者有话说: 《wake》歌词来自网易云 第11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场馆里正热热闹闹, 友枝环视一圈,神色愉悦轻松,却忽然被人抱住。 祁凛神色一凛, 看到来的是女孩子,步子稍微迟疑了一下。 友枝一转头,见一个女孩噙着眼泪,唇瓣张合轻轻,这么对她说着:“谢谢你,谢谢你今天唱那首歌。” 她听了先是一愣,然后试探地问:“你是……?” 那女孩子却吸吸鼻子,转身下台匆匆跑走了。 友枝正疑惑,张雅朝她走了过来,表情有些复杂,“那是我妹妹。” “什么?” 张雅说那是张梅老师的女儿,叫曲青青,之前一直在外省上学,读高一。母亲对她的要求非常严格, 哪怕学习成绩下滑一点,都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后来她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无法面对从前的学校和同学, 很痛苦,目前休学在家, 她和张梅一起住在赤锋镇上,已经快一年了。 “我之前很多次都鼓励她走出来,可是无济于事, 直到这学期你转学过来, 青青她是你的粉丝, 一直都在偷偷关注着你,之前你在网络上的正义发言,还有一些很勇敢的事情,都给她很大的安慰,陪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张雅说。 “可能是因为今天你唱的这首歌,让她深有感触吧,所以才会这样。” 友枝听了,不由得感到诧异,“原来是这样……” 忽然想起来,原来那天在艺术馆故意撞到她的女孩子,就是她啊。 难怪觉得眼熟。 “你帮助我们通过学校的节目审核,也有这个原因吗?”祁凛这么问她。 张雅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随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友枝身上。 这个女孩子仿佛有一种天生的魔力,艳烈,耀眼,生机勃勃。 有时候从她身上,无助的人能看到救赎的光。 友枝想了想,说:“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想和她谈谈。” 张雅很惊喜:“真的可以?” “嗯。” 走出校门的时候,她忽然又听到一声呼唤:“——枝枝!看这边!” 友枝一回头,下一秒一个模样熟悉的漂亮少女冲过来伸手抱住了她,“好久不见!” 友枝一看,顿时惊喜不已:“桑桑!” 不远处的祁凛见状,眉头狠狠一跳:怎么友枝这丫头这么受欢迎…… 这次的女孩身材纤细,长着一双杏眼,漂亮而富有风情,她和友枝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就像一对如胶似漆的好姐妹。 祁凛抿了抿唇,刚想过去“不经意”地宣誓一下主权,结果被沈归京一个背后锁喉给遏制住:“哥们去哪啊,别走别走,让友枝妹妹和她朋友单独待会嘛~” 祁凛:“……” 少年被按在原地,塞了个手机,被迫开黑。 心不在焉了好一会,抬头一看,发现人不见了。 祁凛啧了一声。 友枝和桑晚早就跑体育馆的楼上玩去了。 桑晚是坐高铁来的,一个小时,还蛮快。 “本来想和阿释一起来的,结果他临时有个音乐节要去,我就自己过来了。” “哟,真是一刻都不能分离啊~”友枝故意这么开玩笑地打趣她,对方一噎,随后眼睛一眯,揽着她胳膊来到栏杆那边,手轻轻指了指场馆的下面,好奇地说:“哪个是你说的给你灵感的少年呀,让我看看……是那个桃花眼的小哥哥,还是那个戴耳骨链的漂亮男生?你喜欢的是哪个?” 友枝顿时一阵耳热,轻咳一声:“问这个做什么……” “哼哼,不用你说我也猜得出来。” 桑晚看到不远处那那男生的侧脸,银色耳骨链反射着窗外刺眼的阳光。 嗯,目测颜很正。 枝枝的眼光不错子。 按照之前电话里的描述,那个桃花眼的看起来像大哥哥的样子,戴耳链的丹凤眼漂亮少年看着野性十足。 “是那个吧。”所以她非常笃定地指了指祁凛。 那少年刚好抬眸,看着友枝。 友枝:“……猜的挺准。” “而且有一个办法,可以立刻就猜出来。”桑晚想到了什么,凑到她耳边耳语。 友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办法?” 桑晚笑而不语,眼底划过几分狡黠,等到那个丹凤眼少年再次装作不经意地朝这边望过来时,桑晚忽然勾住少女的脖颈,“啵唧”在友枝的脸颊上重重亲了那么一口。 随后细看他的反应。 果然看到那个少年眉头一跳,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僵硬。 他身后的那个桃花眼的男生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还冲着桑晚遥遥比了一个大拇指。 被好友偷亲,友枝对此见怪不怪,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奶茶色唇釉,特淡定地说:“回去我就告诉谢嘉释,他女朋友在外面又随便亲别人。” 桑晚脚下顿时一滑:“姑奶奶,亲女孩子就别打小报告了把,你看看,那孩子都吃醋了。”她说着往下示意她。 友枝一低头,视线触及那一瞬,祁凛把头别过去,不再看她们这边了。 桑晚哈哈大笑,拍拍友枝肩膀: “不得了不得了。” “我刚刚看到他亲你了。”凑到她耳边说。 友枝:“!”脸一下子变红。 桑晚待了一会就走了,挥挥手跟她告别,友枝一转头,迎面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里。 她揉揉鼻子,抬头,对上祁凛那张表情很臭的帅脸。 他正捏着矿泉水瓶子,靠在走廊墙边,拧开盖子随意喝了一口。 然后少年瞅着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你身边的莺莺燕燕还真多。” 友枝:“……” 元旦之后,虽然考完试了,他们还要继续上两个星期的课。 好消息是曲青青在她的鼓励下鼓起了勇气,终于愿意回去上学了,她还和张梅缓和了关系,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张梅在学校里的各种做法也渐渐改变了很多,不再那么古板和严苟,甚至专门和友枝在课下细细地谈了谈,为之前自己对她太过苛刻的要求而感到歉意。 他们那天表演的舞台视频,因为几个大v的转发,忽然在网上火了,几天内播放量和讨论量都在不断攀升,甚至上了津北当地的电视新闻,还有文娱热搜。 一点开就是他们唱的那首《白昼,少女,和短裙》 “我靠我靠,这歌绝了啊!立意真的很棒!” “主唱小姐姐yyds!好看而且唱的超级好听,那几个男孩子也好帅啊,呜呜呜这就是高中生的青春吗(咬手绢)” “打架子鼓的那个丹凤眼男孩子!简直是敲在我心脏上,她真的好帅啊!!” “卧槽,家人们,那个少女主唱居然是友枝啊!!多才多艺啊我靠,好羡慕。” “呜呜呜呜我果然没粉错人,她一直都是勇敢地在为女孩子发声的。” 网上也有一些不好的声音。 yu美如画: “这姐天天蹭热度没完没了啊,难不成经历过,那可就解释通了。” 天崽少女:“就知道出风头,还没被骂够,啊(呕吐)。” 小乔威亚:“点赞我,明天yz就被车撞死。” …… 友枝面无表情地把这些尖酸恶毒的评论们一一划过,因为见过太多,心里早已麻木不怎么在意了。 往下划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这些评论下面都有同一个人的回复。 aki回复yu美如画:不如你,天天在互联网上吠叫,挺辛苦的吧,不当人非当畜生。 aki回复天崽少女:你成天发癫还没治疗?我恰好认识精神病院要不介绍给你,哦忘了,他们不收脑癌晚期的。 aki回复小乔威亚:你不如我未卜先知,我知道你妈现在一定后悔生了你这么个嘴臭心毒的羊胎盘。 他把那些对她的恶评全部一条一条地怼了回去。 友枝见状,瞠目结舌。 总感觉……这个id很熟悉的样子。 她一抬头,发现少年坐在后桌椅子上,低头正脸色阴郁地打着字,表情有些暴躁,看起来似乎有点想骂人。 她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然后随口问:“在干什么?”少年见她过来,立刻收起手机,不自然地伸手挠了挠脸颊,“咳,没干什么。” 赐我狂恋 第161节 她想了想,从桌洞里拿出一本漫画书,“对了,看《电锯人》吗?” 少年的眼睛亮了。 无法预料的剧情,生猛独特的画风和奇特的漫画分镜,以及极其具有视觉效果的漫画镜头,让它在网上颇有人气。 但是因为目前内地还没有发行,他们看的是台版漫画,图书馆有的的版本,是之前去台湾进行学术交流的老师带过来的。 两个人看的津津有味,就连上课铃响了也没发觉,上课忍不住翻了翻,看的太入神,没注意到老师过来。 “还在这看漫画书,你们俩课上的知识都会了?” 友枝低头装鹌鹑,被老师无情提溜起来,“既然这样那我就考考你,你们俩上去,把黑板上那两道题给我做出来。” 没辙,只得站起来走到黑板前,友枝刚拿起粉笔,祁凛擦肩而过低声提醒:“你写左边那道简单。” 她眨眼。 本来心里有点忐忑,仔细一思考,发现果然简单,只是一道普通的等差数列求和题,稍微有些绕,友枝拿粉笔刷刷写的很流畅,不一会就算出来了。 旁边的祁凛也落下了最后一笔,两人同时扭头看向老师。 全部正确。 “请问我们能回去了吗?”祁凛淡淡地问。 “觉得自己都会了就能不认真听课了?你们实在太浮躁了。”老头这么说。 友枝抿唇,忍不住微微翻个白眼。 最后两人又出去罚站。 并排站一起,祁凛插兜,友枝靠在墙边,鞋尖无意识地轻点。 有人路过看到,对同伴说: “快看,五班的那个数学第一和语文第一正在教室外面站着诶。” 课中沈归京去洗手间回来,路过走廊,看见友枝正歪在祁凛肩膀上睡觉,少年低头,动作轻缓地翻着手里的漫画书。 连听到脚步声,都要抬头看他一眼。 听到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少女微微皱了下眉。 随后祁凛张口,对沈归京吐出俩字:轻点。 沈归京:……感觉受到一万点伤害。 天越来越短了。 放学时天就快黑了。 友枝做值日最后一个走,擦着黑板。 少年正巧打球回来,拿毛巾擦着汗,走到位子上拿起书包,她听到声音,从讲台上转身,两人四目相对。 祁凛唇角一勾,拎着外套看着她: “你回家吗。” 友枝点头,然后走回座位收拾书包。 走出教室时,少年靠在墙边,见她出来,懒散地直起身子。 “一起走吧。” 他说。 —— 买个奶茶的功夫,等在外面的友枝被人调戏了。 那个醉醺醺的老男人借着酒劲想占便宜,满嘴的污言秽语,街边的女生见状,全都害怕地躲开他,被纠缠的女孩甚至吓哭了。 “躲什么躲,你们这群贱婊.子。”那醉汉这么恶心地说着,摇摇晃晃地在街上走,还把啤酒瓶扔到了地上。 “穿这么少,不就是想,嗝,勾…勾引老子。” 友枝站在奶茶店外,正戴着耳机专注地玩游戏,开着音效,因此一时没有注意到他。 老男人走过来,手刚搭到女孩的肩膀上,友枝发觉后立刻后退,并厉声制止:“你干什么!” 对方眼神猥琐,另一只手正不怀好意地摸向她臀部,嘴里还无比恶心地说着:“来,跟大爷回去快活……” 下一秒,就被一杯滚热的奶茶精准打中右脸。 身后奶茶店门“吱呀”一声推开,丹凤眼的黑衣少年抛接着手里的打火机,右手拎着一杯奶茶。 友枝一抬头,就见祁凛靠在门框上,嚼着口香糖,歪头看着那人,目光玩味而危险。 第11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醉汉捂着脸, 往后退了两下,脸气得充血,口里咒骂着:“妈的, 哪个小鳖孙敢打你爹……” 下一秒砰的一声响,祁凛单手箍着那男人脖颈重重按在墙壁上。 他盯着醉醺醺的男人,启唇冷哼一声: “手不想要了,恶心的猪?”少年的丹凤眸子里闪烁着逼人的戾气,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刺骨。 醉汉装不下去了,抬手拎着玻璃酒瓶子要砸少年脑袋,祁凛灵敏躲过,兀自冷笑一声,“给你脸了?”对着男人腹部狠狠擂了一拳。 然后侧着身子,目光冰冷地看他。 那醉汉一下子吐出来,捂着腹部倒地,手里啤酒瓶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有没有事?” 随后祁凛扭头看她, 眼底的冷意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里面带上不少担忧。 友枝反应过来, 缓缓摇了摇头, “我没事。” “奶茶……好可惜。”她看着掉在地上的奶茶杯里流出的褐色液体,惋惜地这么说。 少年有点无奈:“你喝我的。” 祁凛带着她想走, 半途被什么人拦住了去路,他们绕开往左走,结果又一次被对方挡住。 “让开。”少年有些不耐烦地说。 那人不让, 这么开口说:“打了人就想走?” 听这声音熟悉, 两人一抬头, 发现是姜肆正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 “怎么又是你。”祁凛蹙眉,啧了一声。 友枝看着四周逐渐围过来的姜肆的小弟,忍不住皱起眉头:“你到底想什么。” “你们打的是我二叔。”姜肆冷笑一声,“还敢问为什么。” “他撒酒疯占女生便宜,揍他一顿算清的。”祁凛扬着下巴,倨傲地说。 “让开。”他说着,眸子又冷了冷。 姜肆漫不经心看了一眼两人握着的手,吸了一口烟,眼底莫名透着阴暗。 “这女的对你很重要吗?”对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祁凛居然乖成这样。 明明之前的时候,被惹到他早就把人揍得半死了,简直是个活阎王。 现在跟这个女人的乖狗狗似的,仿佛做什么都要黏在一起,收敛了原本的暴躁和阴鸷。 也不怎么打架了。 看着莫名碍眼。 姜肆看着少年,忍不住冷哼: “你这变化可真够大啊,祁凛。”野兽变家猫。 祁凛听了眉头一皱,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他握着女孩的手,对着姜肆的声音蓦然冷了八度。 此时友枝抬头看着姜肆,一双眸子里平淡无温。 姜肆莫名失语一瞬,然后掩饰般垂下眼:“……没什么。” 半晌,他往旁边侧了一步,让开了路,不再跟他们继续追缠。 祁凛奇怪地看他一眼,拉着身侧的女孩走了。 地上的醉汉这时候爬起来,用手胡乱拽着姜肆的裤腿,口里还说着含混不清的浑话,“大,大侄子……帮你叔叔出气,那小、崽子他打我……” 姜肆低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把裤子抽出来,揉了揉眉心,随后吩咐身后小弟:“把他扶起来送家里去。” 他站在原地,忽然之间心态有点崩:“他妈的为什么我没有?为什么只有我一直这样?” 旁边人颤颤巍巍地问:“……肆哥,您在说什么啊?” 姜肆低骂一声,“……女人。” 有女人陪着祁凛,让他变好,还和他搞对象。 他没有。 他就是在嫉妒祁凛。 ———— 放假前最后一天上课,学生们明显蠢蠢欲动,等下课铃一响,嘻嘻哈哈的喧闹瞬间盖过了老师的声音,江露无奈,“好了,知道你们也听不下去,下课吧。” “放假喽——” 虽然只有一个多月,不过依旧很开心。 因为寒假里学校要被用作别的考试的考场,需要把多余的桌子和椅子搬出去,班级上上下下收拾干净,学生快速擦着黑板,纷扬的白色粉鞋屑散在空气和阳光里,这个冬日在室内的暖气里透出温暖的意味。 友枝收拾书包,把桌子和椅子在走廊里一一摆放整齐,正巧沈归京路过,停下来和她说了会话,祁凛被江露拜托搬一下东西,少年抱着一个装着厚重木质教具的大纸箱子走过,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他们一眼。 沈归京回以对方笑眯眯的表情,一边和友枝说:“放假我们一起出去玩吗,环球影城,有套票蛮划算的,正好六个人,还可以一起订酒店。” 友枝:“我也很想去,但是还要画画展的参赛作品,可能没时间诶。” 赐我狂恋 第162节 “一幅画时间要用的很久吗?” “也不算,但是我拖延症……”友枝挠挠头,“本来打算寒假要睡个昏天暗地的。” 这时候祁凛从办公室那边回来了。 “祁凛,寒假要不要一起去环球影城玩?” 少年神色淡淡的,装作不经意似的被她叫住,停住脚步,修长指尖拈过一片从窗户落进来的枯叶,随意扔出去。 他白皙的指腹上似乎晕了一点淡淡的红痕。 友枝注意到,上前捏住少年的手指,低头细细一看,“被木屑划伤了?我就说那个教具上面的毛刺特多吧,之前我也被划伤过。” 少年垂下眼睑,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友枝捏着他指尖,往里挤着,一边想把那个小小的木屑刺弄出来,“你别动,我给你挑出来啊。” 沈归京随意看过去,眉头一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好家伙,祁凛,你要是再晚来一点,这伤口就要自己愈合了。”他这么吐槽道,眼里满是嫌弃。 祁凛:“……” ———— 寒假的第一件事,他们去看了孙薇。 孙薇看见友枝就笑,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烤好的鲜奶油草莓蛋糕,“枝枝快来,专门给你留着的。” “阿姨您看着气色真好。”友枝坐下,接过护工递来的塑料软勺子,这么说。 孙薇的精神很好,眉眼间却还有些疲倦,和女孩亲切地说了一会话,让她自己随便玩,就进屋睡觉去了。 友枝在的时候,母亲的情况一直很稳定。 ……她应该很喜欢友枝。 祁凛这么想,忍不住勾起唇。 切了两块蛋糕,友枝尝了一口,味道很好,不甜又口感绵密,不一会她就全吃完了。 祁凛在旁边托着下巴看她吃,见状,他把自己的那份推了过去。 “你不吃吗?”少女问。 “我妈妈专门做给你的。”他挑眉淡淡地说。 友枝高高兴兴吃起来。 唇角沾了点奶油,少女用勺子挖了一口放进嘴里,略微眯起眼,像只餮足的小猫咪。 友枝察觉到他的目光,“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话音刚落,温凉的指腹擦过她的唇角,少年舔去指尖上的奶油,懒散地趴在桌上看她。 “喜欢看。”他慢条斯理地说,理直气壮。 友枝:“……” 虽然但是,两人认识这么久,她觉得祁凛的脸皮真是变得越来越,结实了。 —— 寒假过得充实,但也飞快,转眼间就要过年了。 这十几天里,几个人时不时去祁凛和沈归京家打游戏,或者出去玩,要不就去图书馆赶作业。 “感觉时间好快啊。”打完游戏,靠在沙发上,友枝拿手机看了眼日期,发现不久之后就春节了,她由衷这么感叹。 她小时候的记忆比较模糊,钟意父母早逝,友娜离婚后,在友枝的印象里,过年就是大红灯笼和金笔写的纸对联,从晚上一直响到天亮的爆竹,响亮刺耳到把电视机的声音都盖了过去,外婆很忙碌地在堂屋里进进出出着,步伐蹒跚地端着装着各种好吃的白瓷碟子,摆在一张大大的圆桌前。 坛瓮里装着圆圆的柿饼,零食盒里摆着满满的瓜子榛仁开心果,和果干糖果。 而哥哥姐姐们会和她一起玩,舅舅教她打扑克。 算得上是美好的回忆吧。 外婆去世之后,每次过年,友枝和母亲以及舅舅舅妈他们,一起在外面的饭店里热热闹闹地吃一顿,然后待到半夜,各自回家。 几个人聊起过年那天都会做什么。 “我不太喜欢过除夕,我爸长年在外做生意,我妈又待在国外,小时候过年见到,我都不认识他们。”沈归京这么无所谓地说,“进去就是看电视打游戏睡觉,没什么新奇。” 友枝听到这,忍不住看向身侧的少年。 那祁凛……又是怎么过的呢? 他连那个男人都没见过面。 少年打着游戏,神色淡淡地开口:“有时候去舅舅家待一会,这几年都不去了。” 他记得自己那年叛逆,和朋友去结冰的河上玩,结果不小心掉进冰窟窿里,好不容易爬上来,浑身都是水,大年夜结了冰,湿淋淋地回到舅舅家,嘴巴被冻的发紫,手也没有知觉。 孙应堂当时在外地出差,孙家那些人占了他的屋子过年。祁凛拧开门走进去的时候,那些人正忙着给另一个大孙子发红包,丝毫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他。 只是因为嫌太吵而关上了门,还被那些人扬声骂了一句“哪都招人烦的瘟事鬼”。 因为已经麻木,他不去理会,洗了澡,拿了冰箱里的食物加热,匆匆吃完,随后就窝在房间角落的床上,盖着被子,昏昏沉沉地睡着。 夜里被他们吵醒,就用枕头蒙住头,窗外的烟花爆竹不停地响,噼里啪啦,吵的人睡不着觉。 ……任凭门外如何其乐融融地欢度佳节,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自己形单影只,没人在乎。 所以,印象里的春节对他来说和之前的任何日子没什么不同。 ——都一样孤独而已。 少年无所谓地扯了扯唇角,低头,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反正对我来说,哪里过都一样。” 友枝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摸摸下巴,陷入短暂的沉思。 她忽然有了主意。 ———— 大年三十这一天,看完孙薇,草草吃了午饭,下午,祁凛在卧室里睡的昏昏沉沉,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吵醒。 他费劲地睁开眼,随后把头蒙进被子里,试图装听不见,没想到敲门声变得越来越急促,大有不开就把门敲烂的劲头。 谁啊……真是。 挣扎无果,少年无奈起身,顶着鸡窝头一脸暴躁地走过客厅去开了门,以为是沈归京又来搞他,于是铁青着一张脸说:“我说你最好有事……”一抬头,门外那个扎着麻花辫、穿着黑色小靴子、一身白色防寒服的女孩一脸兴奋地跟他说:“祁凛,外面下雪啦!” 祁凛:“……所以呢?” 友枝踢了踢脚下一个满当当的大纸箱子,一张脸庞被寒风冻的红通通的:“一起出去放大呲了花啊!” 祁凛:? 因为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两人的鞋子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 在户外的雪地里站定,友枝把箱子里里的东西拆开,放在雪地的平面上。 他的两个打火机都沦为了无情的点烟花机器。 点燃引线,祁凛拉着少女站远一点,然后看着那个长的像小型烟花筒的东西开始往外冒无数火星子,刺啦刺啦的,燃起来贼梦幻,祁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反倒是友枝在旁拍手,一脸新奇。 “你真的觉得这玩意好玩?” 友枝掏出个小蜜蜂,“点这个。” 呲一下飞出去了。 把大半箱“呲了花”放完,友枝兴尽,摸了摸肚子,“这个点了,感觉有点饿了,”她说着,拉起他的手,“陪我去逛一趟超市。” 买了一大堆零食,再把她送到家门口,随后祁凛说:“完事了,那我回去了。”他说完刚要转身。 结果被少女一把拉进来,“走什么啊,请你吃饭,快进来。” 少年猝不及防地被她拉进温暖的屋子里,指腹交换着彼此温热的体温,仿佛是女孩攥着他的手,将他带进另一个世界。 ——一股暖意顿时扑面而来,他站稳同时抬头,就见眼前的屋内灯火明亮,墙上的红色装饰物非常喜庆,无数散发香气的菜肴被端上桌,女孩的母亲正站在桌前对他微笑,其他人正在做饭或是择菜,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脸上不但没有意外,反而做出无比欣喜和欢迎的态度: “是小凛同学啊,快进来。” “大家就等你呢。” “……”祁凛愣了两秒,发现厨房的友力系着围裙,拿着锅铲,见到就招呼他:“祁凛来了,随便坐,一会就吃饭了。” 被女孩拉着在客厅的沙发坐下,女孩的舅妈此时也端来了水果盘,亲切地看着他们。 很多人过来和少年说话,好奇地看着他。 友枝拿了块苹果咬了一口,轻松倚在他旁边的沙发,看祁凛还呆愣着,打了哈欠,懒散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认真地说:“今年就和我们一起过年吧,祁凛。” 说着,她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甜丝丝的水果。 他诧异地睁大了瞳孔,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而心脏却仿佛流过一阵滚烫的热意。 在跳动着。 她给他介绍,“这是我堂哥,我堂姐,还有堂妹……” 他们同样友好地跟他交谈着。 不一会菜上齐了,她拉着自己去餐桌的位子上坐下,期间友娜给他夹菜,所有人脸上都是真切的笑容。 祁凛的心却在颤动。 他被主动推进这份热闹的氛围里,被真切地关心着,即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们依旧真诚地接纳他。 未曾预料到的展开,却仿佛一点点地将他从原本黑暗的世界里剥离。 他在被闪着光的少女拯救着。 一次又一次。 第11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大年三十这一晚好像是祁凛过的最难忘的。 赐我狂恋 第163节 他坐在对他和颜悦色的人的周围, 没有厌恶的眼神,没有同情的指点,或是自以为是的话语, 只是温柔的,几乎让人沉溺的平常——他仿佛真的融入了进去,虚情假意在这里无踪迹,他们真切又实在地关心着他。 友枝的大舅拍拍祁凛的肩膀,悄咪咪递过来一根烟,被友力在旁边瞪了一眼,只得悻悻地收起来,嘴里嘟囔着:“瞪瞪瞪,烦死了,不抽就不抽嘛。” 大舅母是东北人,见状一巴掌拍在大舅的后背上:“别带坏人家孩子,不然我削你啊。” 舅舅露出怂怂的表情。 友枝噗嗤一笑:“大舅舅,今年的红包呢!” “一会给,一会给。”大舅非常忧伤地跑到阳台抽烟去了, 因为客厅不让抽。 舅妈他们去屋里打牌,堂哥过来给友枝拿了两个大橘子。 友枝分给祁凛一个, 三下五除二剥完橘子皮, 把橘瓣扔进嘴里,“好甜啊。” 友枝的小堂妹今年才五岁, 伏在他肩头,拉了拉少年的衣袖,祁凛低头, 她递过来一册彩绘故事画册, 求他给自己讲故事。 祁凛翻开画册, 清清嗓子给她读故事,“从前有一只勤劳的小鼹鼠,打算为自己造一个家,它挖出一个深深长长的洞,没想到一锤子下去,挖到了隔壁兔子夫妇的家里……” 友枝在旁边吃着草莓果冻,听祁凛讲着故事,索性靠过来一起看。 少女的手搭着沙发背,略微侧着头,白皙的指节轻轻点着,漆黑的发丝落在少年的肩颈处,下巴几乎搭在他的肩膀上,模样稍显亲昵。 舅舅和舅妈在屋里聊天。 站在阳台的大舅舅大声讲电话。 友枝手里剥了个柠檬味果冻,随意递过去,祁凛微侧过头,就着她的手,吃掉了那块果冻。 旁边的小堂妹见状,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们,忽然这么开口问:“祁凛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友枝被果冻呛到了,艰难地咳嗽几声,伸手轻轻掐了一下自家小妹妹的脸,“谁教你的……” “姐姐是谈恋爱了吗?”小丫头捂着脸颊,又继续追问,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古灵精怪的。 祁凛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将手指轻轻搁在唇角,对她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帮哥哥保密好不好?这样我就告诉你。” 小姑娘连忙点点头,“嗯嗯,保密。” 祁凛勾唇笑了笑,凑到小堂妹的耳边,跟她悄悄说了什么。 小姑娘听后,一双眼睛blingbiling的,看看友枝,又看了看祁凛。 友枝见状,忍不住问他:“你跟园园说了什么?” 祁凛懒洋洋地枕着后脑勺,随意靠在沙发上,启唇说了俩字:“秘密。” 她不由得瘪嘴。 “打扑克吗?”友枝问。 “玩什么?” “拉火车。” “……” 外面刮着西北风。 屋里则温暖如春。 友枝打了个哈欠,捏着扑克牌起身,从窗户随意朝外面看过去,发现雪越下越大,逐渐把原本灰青的地染成湿漉无尽的白,映着一排排路灯温暖的光芒,就这么安静地下着,雪粒在空中不断飞舞,天地间白茫茫的,圣洁而美丽,莫名给人带来一种久违的放松。 松柏一样的墨绿色树影被密集的白色雪花覆盖,雪花一刻不停地落下,像是人间的风雨凝固而成的花朵,聚集在缝隙里,风一吹,便遥遥而起,飞向了远处。 不一会,地上就积了厚厚的一层,甚至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友枝见状按捺不住,胡乱穿上外套,拉着祁凛跑出去玩。 没想到他们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小姑娘亦步亦趋的,冲他们翻着:“姐姐还有祁凛哥哥等等我!” “园园外面太冷了,你会感冒的,别出来。”友枝把她抱到追出来的二舅妈的怀里,揉揉她的头,随后扭身跑进了漫天茫茫的风雪中。 下着雪的世界是另一个乐园。 两个人在鹅毛大雪里不断奔跑着,从雪地上团成雪球往对方身上扔去,雪球砸在身上并不觉得疼,只是彭的一下碎成了千千万万片的雪粒,寒光映雪,皑皑欺霜,天地间皆是静谧的一片。 友枝跑出去十几步,在一颗树后灵巧地绕了个来回,随后她站定抬头,伸手推了推眼前的树干,于是无数雪花从树梢纷纷扬扬落下,落在站在树下的少年的眼睫、眉梢和肩头。 “穿的暖和吗,别感冒了。”祁凛问。 “不会的。” 她回过头,就见眼前月色皎洁,祁凛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漆黑的眼睫上沾染了洁白的雪屑,微微颤动的时候,美得像是不属于人间。 此时少年抬眸朝她看过来,闪动微涟水光的丹凤眼里漆黑潋滟一片,祁凛绯红色的唇角萦绕着纵容的笑意,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她,像是一尊温柔孤单的神祇。 友枝这么出神地看着祁凛,唇瓣微张,心却忍不住加快了跳动。 真的是……好温柔的一双眼睛。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扑过去重重抱住他,把人扑倒在身后的雪地上。 两人的身体坠入柔软的雪里,白色的细浪被压向两边,她的脸上和身上染着洁白的雪粒,头发也是,而身下少年的怀抱却极其温暖。 祁凛牢牢抱着她的腰,仰躺在雪里,稍微甩了甩黑漆漆的头发,像是一只抖落身上雪屑的大型犬。 她忍不住偷偷看着这个少年。 长得帅,打架又狠,看着不好惹,又野又狂,实则内里纯情的要命,被她一撩就忍不住红耳朵。 在巷子里遇见他的时候,他踩着那人的手臂,略勾着唇,神色漫不经心又顽劣,像个无法无天的少年霸王。 眼睫毛轻轻颤动,她浅浅地呼吸着。 有时候他又坏的要命,把她惹哭了又哄,软着嗓子好言好语喊她妹妹,友枝看着他勾唇笑起来的漂亮模样,就忍不住被迷惑。 友枝看着祁凛的耳垂,在月光下像瓷玉一样白,莫名圣洁和诱人,她忍不住张开唇,凑过去轻咬了一下。 少年抱着她的手臂抖了一下,耳朵迅速染上一抹红晕。 她耍坏故意拿手指咯吱他的腰肢,结果被攥住手腕。 “……小疯子。”真是时时刻刻折磨人。 他低头轻轻地说,看着她的目光带了一点微末的暗色,“友枝,再这样我就要亲你了。” “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吗?”她故意冲着少年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闷声坏笑。 祁凛口是心非地哼了一声,别过头,白皙的脸庞染了一层绯色。 友枝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雪屑,祁凛的视线落下来,和她对视上,唇边呼出的热气不断洒在两人的脸上。 祁凛凑近,忽然将一个吻落在她的眉间,唇瓣微凉,动作缱绻温柔。 友枝眨眨眼,捂着冻红的耳朵从他怀里逃出来,两人一起仰躺在宽广的雪地上,双手大大地张开,看着面前皎洁的夜色天空。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友枝看着天空中细细飘落的雪花,忽然这么问。 “只要你想。”祁凛说。 交握的手指被悄悄攥紧。 她侧过头,看见身侧少年那双漂亮的丹凤眸子,被皎洁的月色映照,美的惊心动魄。 “——除了你离开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看着女孩,祁凛这么认真地说。 少年挺翘的鼻尖红红的,唇红齿白,眉眼里的神色却熠熠生辉。 她听了,指尖轻轻颤动了下。 ……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家伙。 ———— 因为在外面呆的太久,结果第二天两人双双感冒。 …… 友枝躺在床上,脑子昏昏沉沉的,喝了一口母亲端来的姜汤,掖好被角躺尸。 “该,让你出去疯玩,一会记得把药喝了。”友娜敲她一个脑瓜崩。 小堂妹站在床边,看着友枝用了一大包卫生纸,不由得嘟起嘴巴:“让姐姐昨天出去贪玩,这下生病了吧。” 友枝捂脸:“……呜呜呜。”被小孩子教训了。 头两天她有点不舒服,纸巾用了一大堆,一直在流鼻涕,到第三天稍微好点了,友枝忽然想吃披萨,但又怕友娜说,就随意找了个借口说出去和秋佳出去玩,实则偷偷点了外卖,拿着外卖袋子敲开了祁凛家的门。 开门后,穿着黑色家居服的少年抬手撩了下额发,一只手扶着门框,看着她。 他的感冒似乎也刚好一点,一双丹凤眼里还坠着慵懒困倦。 “吃午饭没?”友枝这么问。 少年摇头。 “那我们正好一起吃。”她立刻欢天喜地进去,把点好的外卖放在茶几上,有甜辣炸鸡,奶酪球,披萨,蔬菜沙拉。 拍拍那个可乐瓶抱枕,非常自然地放在身后倚着,拆开外卖盒子,摆出来。 祁凛养的那只小黑猫从猫爬架上灵活跳下来,冲女孩喵呜一声,蹭着她的小腿。 祁凛拿了两听可乐,端着一玻璃碗洗过的红草莓走过来放在桌前,抬头看友枝这架势,不由得流下冷汗:“点这么多吃的完吗。” “吃的完,”她信誓旦旦,“要相信我们的战斗力。” 美美饱餐一顿后,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友枝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我走啦。”结果刚走出一步就被人拉住,她回头。 祁凛轻咳一声,别开视线:“不是说了和朋友出去玩,太早回去会被怀疑。” 友枝想了想,觉得有理,索性坐了回去,“也是,那我再待一会吧。” 看了一眼电视,她提议:“要不看电影。” 随后女孩从成堆的碟片里挑出一张,放的是《肖申克的救赎》,“这个我看过,你没看过?那我重温一遍。” 电影开始放,两个人看的很认真。 银行家安迪被误判终身监.禁,进入肖申克监狱。 初进监狱,他被变态狱友骚扰和欺负。 后来因精通财务而成为了监狱里的风云人物。 帮典狱长处理账务。 赐我狂恋 第164节 吉尔的死让他消沉。 在一个雷电交加的风雨夜,安迪通过挖了十九年的隧道逃出监狱,站在瓢泼大雨里张开双臂,感受着久违的自由。 salvation lies within.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他忍不住跟着念出圣经扉页上写的那句话。 他的救赎之道,又在哪里。 或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祁凛专注地看着,忽然感觉自己肩膀一沉,他低头看去,少女的脑袋搭在他的肩上,眼睛微闭,长长的睫毛轻动着。 她咽了咽喉咙,似乎是靠的不舒服,在他肩膀上不安分地蹭了蹭,像只酣睡的猫,找到舒服的位置,随后眉眼就舒展开,不动了。 少年朝她这边凑近,女孩柔软的发丝轻轻抵着他的下巴。 似乎是睡着了。 祁凛无奈地勾唇。 然后用指尖拨开她散在脸庞的碎发,动作缓慢地抚到友枝的耳后。 随后他拿出手机,翻到相册里的一张照片,这么看了许久,然后把它上传到ins。 照片里的少女穿着一件白色t恤,长发飘飘,她的手随意搭着栏杆,正不经意地抬眸看向远处,身后是晴空湛湛,灿烂的太阳光将她整个人染上最温柔艳烈的颜色,清艳而漂亮。 他指尖敲击着手机键盘,缓缓配了一行文字: akiasta: ——你是我十八岁青春里最盛大灿烂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出自《肖申克的救赎》 评论好少呜呜呜 跪地哭泣.jpg 第12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就要到正月十六冬日祭典的时候,已经过了几次排练,友枝驾轻就熟, 最后一次集体排练之后,没她什么事了,外面的大人们讲着其他的流程,她则坐在屋子里休息,一边吃面包,一边边看小说。 少年用毛巾擦擦脸上的汗水走过来,在她旁边的位子坐下,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柠檬茶。 正巧看的小说实在太吸引人,少年跟她说了什么,友枝随意应了几声,态度有些敷衍。 祁凛察觉出来,啧了一声,有些被忽视的不爽:“在看什么。” “嗯嗯,没看什么……”划着某绿色读书软件的小说阅读页, 发现页面又卡了,友枝不由得撇唇, 呔, 什么垃圾服务器。 少年看她敷衍自己,无语了几秒, 不爽地鼓了鼓脸颊,靠在墙边又喝了一口茶。 友枝忽然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很有兴致地问:“诶, 祁凛,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红眼给命”文学?“ “?”他闻言, 眉头一跳。 什么玩意。 “就是那种,亲我一下,命都给你。”她摆出一副红眼泫然欲泣的模样,站起来,“咚”的一声把少年壁咚在后面的墙边,她这么表情浮夸地说着,演的非常的上头。 祁凛把手抬起来,摸了摸她的脑门,真切地问:“烧坏脑袋了?” 友枝:“……” 他忽然压了压眉角,侧过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随后不紧不慢地说:“我有另外一句。” 友枝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他忽然侧身一口吻在她脖颈,然后把友枝的手搭在自己的胸口上。 祁凛特淡定正经地说: “嗯,现在我是你的了。” …… 几秒之后,友枝捂着脖颈后退一步,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过去:“我靠你耍流氓……” 这人真的越来越狗了…… “亲老婆也叫耍流氓?” 少年插兜靠在墙边,恶劣地抿了下唇角,朝她挑了挑眉。 宋为娇此时进来,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别打情骂俏了啊,你们的家长在外面。” 友枝立刻正襟危坐。 祁凛看着好笑,伸手戳了她脸颊一下。 不一会,友娜探头进来,“闺女?” 友枝起立应声:“在呢。” 装上了。 祁凛瞥她。 “阿姨好。”他跟对方问好。 友娜笑着点头,对友枝说: “妈妈带了吃的来,有两份,你和小凛同学一起吃吧。”话音刚落,一个男人也走了进来,祁凛看到站起身,唤了他一声“小舅舅”。 年轻男人走过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随后看向友枝,笑着说:“本来还想带你去外面吃。” 他和友娜寒暄起来。 ……他就是祁凛那个唯一和孙家人不同的小舅舅。 友枝偷偷打量着他。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视线,对她笑了一下。 她顿了一下,随后拉着祁凛去外面的餐桌吃母亲带来的便当。 再回来的时候,活动室外的长廊放着歌舞祭典时的演员要穿戴的戏服,密密匝匝,色彩辉煌,艳金色的霞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给室内染上一层漂亮的釉质。 友枝穿过两排戏服,手指轻轻在衣料上滑过去,轻盈的像是滑过冰凉水面,宋为娇看见她,“枝枝,你那套最后的衣服尺寸弄好了,你赶紧来试试。” 狐狸小仙有好几套衣服,祭典时友枝可以在一天体验多种造型。 少年武神也一样。 而她试的这一套是……他们大婚时用的。 听说还是最精致的一套。 几分钟后,换衣帘被缓缓打开,少女身着一身明制大红刺绣重工汉服缓缓走出来,缠枝璎珞珠贝披帛,大片大片艳丽典雅的吉云花簇刺绣龙纹,裙摆的莲花纹繁丽复杂,随着轻微的动作而荡出层层漂亮的云波,织金马面裙帘层层叠折,其上由金线绣出的暗纹忽明忽暗,少女执扇挡脸,堪堪露出一双美目,还未戴任何钗环,未施粉黛朱华,却已经美得像是天仙下凡。 宋为娇拍手称赞:“不错,绝了。” 友枝听了,放下挡脸的团扇,得意地勾了勾唇,忽然看到少年。 他愣了愣,然后面色平静地走进来,宋为娇问他:“觉得你的“狐狸小仙”怎么样?” “好看。”他淡淡地说,随后走到衣柜前准备拿自己那套衣服的甲胄。 宋为娇:“……你怎么同手同脚了?” 少女闻言,咯咯直笑。 “他害羞了呗。” “因为我太好看啦~”说着,她扭得像个得意洋洋的小孔雀。 祁凛轻咳一声,然后别过头去,还在嘴硬:“少自恋了。” 宋为娇看着他别扭的样子直笑,抱臂感叹一句:“这就是青春啊。” 她有点想她男朋友了。 下午沈归京过来“探班”,拎着一袋水果还有两杯奶茶,走过来和祁凛坐一起,“怎么样啊哥们?” “还好。”少年神色轻松,看着那边的友枝拿着他的道具□□比划,因为实在太重,差点掉在地上。 祁凛忍不住笑了笑。 或许是看他们之前的排练实在辛苦,镇民们忽然送过来一只鸡,关在一个小笼子里咯咯叫,不眠不休地叫了一下午,实在烦的不行,于是几个人商量把它宰了吃。 沈归京:“看来借镇长家的厨房用一用。” 友枝蹲在地上,拿小树枝戳着里面的鸡。 里面的鸡很响亮地叫了一声,啄了笼子一口。 友枝欠兮兮地拿小树枝轻轻戳它,乐此不疲。 “你会杀鸡吗?” 祁凛托着下巴,这么问友枝。 友枝扭头:“?当然不会,还有干嘛问仙女这种问题。” 少年勾唇。 “啥也不会,废物点心。”随后祁凛故意这么逗她。 友枝听了,立刻过去张牙舞爪地作势打他,“你再骂?” 她扑过去。 毫无防备被她压在地上,祁凛双手张开,大刺刺地任她坐在自己身上,看着女孩那张气鼓鼓的脸,顿时懒洋洋地挑眉:“——哇,这么生猛啊。” 友枝凶巴巴地威胁:“再逗我,压死你。”她想了想,伸手故意扯开少年的衣领,俯下身,作出一副土匪流氓的模样,“——而且你清白不保。”说着,双手握住少年白皙的脖颈,抓了抓。 没想到少年“哦?”了一声。 “怎么,” “难道你要对我强制爱?”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添了这么一句。 友枝立刻捂住他的嘴,耳垂都给气红了:“你……” 赐我狂恋 第165节 身后,沈归京嘴里的苹果掉了,缓缓举手:“……咱就是说,你们俩保护一下单身动物行不行?” 打打闹闹。 晚上回去的时候,走在路上,她一摸后脑勺,发现自己的头发散着,低头再看手腕上也没有。 “诶,我那个草莓钻石的小皮筋呢?” 不会是掉在哪里了吧。 祁凛想了想:“好像在我这。”他记得自己捡起来了。 “在哪呢?我找找啊。” 友枝听了,过来把手摸进他的口袋,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就摸到祁凛的腰腹上了,纤细冰凉的手指在他的手腕和窄俊的腰侧不断流连,一边乱摸着,嘴里嘟囔着:“你藏到哪里去了?” 不知碰到哪里,少年呼吸一滞,猛地攥住她的手腕。 他缓了缓神,随后沉着嗓子说:“……你这个摸法不对。” ……感觉能把人摸怀孕。 友枝:? 腰窝不能摸。 不然会…… 感觉到自己身体一瞬间发生的变化,少年的耳根迅速染上一抹艳丽的红色,为避免被对方看出异常,立刻转身走了。 留下的女孩一脸懵逼。 他走这么快做什么……跟后面有老虎追他似的。 她耸了耸肩,然后走回家。 ———— 正月十六这天,是赤锋镇周边多个镇子的大日子。 赤锋是退海之地,古代多漕运海事,以海神娘娘为主信仰,并供奉多个古神明,酬神歌舞宣天,烟花升空,长长的街上一路灯火辉煌的,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彩色纸灯笼,通宵达旦,不眠不休。 高跷舞,宝辇游,古乐祭,狮子舞,无数古老的游戏在主街上流动表演着,到处都是熙攘热闹的人流,满脸兴奋和新奇。 晚上六点,歌舞祭典正式开始。 悠扬的编钟击缶声里,穿着古装戏服的人们走上街,共同演绎起古时候流传的神话故事,唱腔蜿蜒流转,抑扬顿挫,带着说不出的韵律和谐,繁复华丽的妆容,奇特婉转的唱词,还有变换莫测的古舞,引发四周人们一声声的喝彩,每唱长长一句,人群里就拍掌应那么。一声,场面很是热闹。 友枝换好衣服上完妆,等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忍不住扒头往外望,见巡街乐舞的音乐声正远远地从长街上不断传来。 这条街两侧也是人,见友枝掀开了轿帘子,好奇地望着她。 “姐姐真漂亮!”有个小女孩冲她说。 友枝冲她轻轻笑了一下。 她现在穿着白绫袄和蓝缎裙,民间俗称“月光衣”,梳着垂髫分梢髻,坐在轿子里,静静地等待着自己出场的时间。 这一场是被诬陷而贬下界的少年武神和狐狸小仙在凡间的市集里初次相遇的情景。 少年武神失去从前仙界的记忆,投胎成为凡人后,托身武家,凭着自己的能力成为了王朝的一位少将军,平定番邦有功,于正月十六佳节回朝。 背景是此时凡间的妖祟横行,它们隐匿混于人群之中,趁佳节意欲作乱。 少年武神和狐狸小仙都在准备捉妖。 直到一阵悠扬的笛声隐约传来,伴随琴音铮鸣,门外的婢女掀开轿子帘,对她说:“姑娘,人来了。” 她提着裙角,缓缓步出了轿子,伴随着四周看客的惊呼声,友枝抬手撑起一把油纸伞,四周喧嚣声映入耳畔。 随后少女抬眸看去,就见眼前的那条长街上,一架威严华丽的车队缓缓驶来。 乐声激昂,琴弦铮铮,那车队的最首,是一个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高挑少年郎,单手牵着缰绳,身姿挺拔,芝兰玉树,容颜如玉。 他身着赤金掐丝圆领袍,蹀躞带,腰配宝剑,丹凤眼狭长上挑,精致的眉眼之间熠熠生辉。 忽然屋廊之上惊飞一只巨大的燕雀妖。 马上的少年郎张弦拉弓,微闭单眼,眼神凌厉,势不可挡。 咻一声,箭簇射出,雀妖惊飞。 眸光灼灼,月色满华。 此时四周伶人的古乐词里,正遥遥地唱道: “会挽雕弓——如满月——” “西北望——” “射、天、狼。” 作者有话说: “会挽雕弓如满月……射天狼”出自《江城子密州出猎》 是古风少年郎小凛和漂亮姑娘枝枝~ 沈归京:这年头是流行把单身狗骗进来杀吗 第12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她撑着油纸伞, 袖中握着一尾符篆,暗自飞出去,精准打在那雀妖身上, 那雀妖仓皇从天上落下,滚到街上。 四周惊呼,行人仓皇逃窜。 高头大马上的红衣少年郎似有所感,忽然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身下的马儿嘶鸣一声,他勒紧了缰绳,俯身目光灼灼地看她,那藏在油纸伞之下少女美丽的容颜,总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绘着山茶花的素色伞面轻抬,那少女抬眸看来,一双桃花眼如三月溪水,清澈动人。 他忖度着启唇:“敢问姑娘……” 这时候忽然起身,尖叫着扑扇翅膀,朝人群中穿着月光衣的少女凶猛袭来, 眼看要用利爪将她撕破。 狐狸小仙眼神一凛,握紧手中油纸伞, 准备从袖中抛出一枚火符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少年手中的长.枪猛地从后面贯穿了雀妖的胸膛,阻止了妖物的动作。 雀妖睁大眼睛缓缓倒下, 少女抬头,见眼前的少年郎面如霜雪,瞳眸漆黑, 白皙如玉的脸颊溅上几滴妖物的鲜血, 却依旧美得惊人。 随后他缓缓地朝眼前的少女伸出手。 少年郎的声音磁性而温和, 全然没有从前那种倨傲淡漠的孤高之气:“——让姑娘受惊了。” 少年的丹凤眼很勾人,眼尾浓长,迷人而薄情,此时略微动了动,在无边月色和耀眼灯火照映之下,瞳眸像是两块黑曜石一般,微微闪烁着乌黑的光。 “妖物污秽,血脏了姑娘鞋袜,若姑娘不嫌弃,今日请移步我府中,更换衣衫。” 身后的兵士们见状瞠目结舌,不明白自家老大从向来的不近女色,到如今对一个姑娘如此怜香惜玉的缘由。 少女握着油纸伞,一边抬眸看他,随后展颜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小将军了。” 隔着帕子,她牵上少年郎的手,随他上了马,远去。 这是第一幕。 四周的人都拿着手机拍照,被这氛围感极强的一幕迷住了,更有人开着直播,不到一会就吸引了很多人观看,弹幕密密麻麻的。 “卧槽这也太绝了吧!简直是古偶男女主了,好强的氛围感。” “呜呜两个人都好像神仙啊,演的也很棒!造景绝绝子!来一个告诉我这是哪里啊?什么活动?” “前排课代表滚动介绍:这是赤锋镇主办的冬日酬神祭典的民俗活动,他们两个扮演的神是狐狸小仙和少年武神,也欢迎大家多多了解津北的特色民俗文化!” “是友枝!卧槽这小姐姐汉服扮相好漂亮……”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那少年特绝吗!身姿好优越五官好俊!” 每一条活动街道都有巡游表演古神话的镇上演员,题材多样,歌颂神仙爱情,忠君报国,神魔鬼怪传说等。 而少年武神和狐狸小仙这一对最受人欢迎,因此前来看戏本的人特别多。 第二幕是狐狸小仙暂住将军府,被将军夫人收义女,两人日日相处,除妖卫道,守护京城,结下了很深厚的友谊。 之后狐狸小仙和少将军逐渐暗生情愫,时不时“打情骂俏”,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 一日出游,狐狸小仙偶然救下一男子,没想到男子竟是当朝皇子,那皇子被救,对她一见倾心,为报救命之恩,几日后特意前来提亲,态度很坚决诚恳。 狐狸小仙本想直接拒绝,但却听闻少将军一直被皇帝宠爱的公主纠缠,说不定马上要做皇家的乘龙快婿了。 她气的搅破了手帕,便想试试他的真心。 之后少将军回来果然吃醋了,两个人于佳节晚上逛街,彼此心中都闷闷不乐,那皇子过来追求她,两个人围着狐狸小仙各种争风吃醋,明里暗里地较劲,逗得两侧观看的人们乐不可支。 “咱就是说,两男追一女的戏码真的百看不厌!” “就要雄竞就要雄竞,哈哈哈哈哈哈。” “咱就是说,要不小仙你全选了吧,嘿嘿嘿,all in!” 友枝正端着姿势演戏,一听旁边群众这话时差点没绷住,那皇子扮演者此时演的情真意切,对她说:“我对姑娘一见钟情,想娶姑娘做我的王妃,只要你点头,我愿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你。” 一直臭着张俊脸、暗戳戳不爽的少将军忽然打断了他,“这话说的轻巧,敢问殿下为她做过什么?” 皇子一愣:“自然是皇妃之位……” “——侧妃之位?” “姑娘出身寒微,自然只能做侧妃,不过我保证会对她好……” 祁凛冷哼一声,纤薄长剑出鞘,利索斩落了货摊前的几盏细细的灯花,博得四周人们喝彩。 收剑入鞘,少年郎骤然回眸看向男子,眸光清冷夺目,一字一句地说:“若她的舍命相救,只配得上一个侧妃之位,那你对她的真心,也不过尔尔。” 他看向友枝。 “若姑娘愿意做他的侧妃,那悉听尊便。” “若不愿,将军府愿护你一世周全。” 友枝看着眼前少年如玉一般的脸庞,忍不住心旌微动。 赐我狂恋 第166节 这人,演的还挺像回事的。 忽然有点心动。 随后她搭上他的手心,一起逛庙会。 这是第二幕。 结束的时候,拉着手一起行礼,两侧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今年的这两个扮神的孩子,长得都很漂亮。”有人这么说。 第三幕是酬神祭和两人大婚。 狐狸小仙和少年武神在十字长街和其他巡游的演员们汇合,之后乐声变得越来越大,鼓瑟琴鸣,笛萧奏响,汇合点的中心此时已经燃起一个巨大的篝火坛,火坛上面刻着精致的鸟兽花纹,人们围着火坛四周行走,载歌载舞,歌声随着火苗升空,将冬日里的寒冷尽数驱散。 编钟齐鸣,琵琶语歇,拨弹加快,无数精致的绣绒花随着舞者们蹁跹的衣带抛于被火光照亮的长夜,每一层的搭台之上,舞者们跳着酬神颂圣的古乐舞,动作随着音乐逐渐变快,灵动的裙摆往上,一次次掀起层叠繁复的艳色,随着天边的彩色焰火染上圣洁光辉。 有乐师倚歌而和,场面热闹非凡,歌者随着纷杂宛如从天而来的乐器声,缓缓长长地唱着古老的酬神颂词: “大盛芳兮夜,王朝不堪眠,火沐暖我身,明月怀中揽,雪里红枪照耀天金光哩——” “手若削葱根,眸如三春水,烈火梅花裙,狐戏连夜生生盼,妙仙人梦见下凡兮——” “大风起,雪慢兮,歌舞平圣心,河海不晚乘,叩愿海神娘娘,东神在上,来年潮浪把大船小舟稳稳撑——” 紧接着,火坛烈烈照耀,最大最烈的焰火瞬间升空,人们欢呼着,开始从四面八方逐渐向街心云集,随后海神娘娘的万花宝辇,东神大人的虎鸾回车上路,开始倚歌依次巡街。 一路上,人们将手中的鲜花铜板纷纷抛洒于轿中和车马之上,以求得神明们新年的赐福。 花盖宝车,灯火烂漫,鬓影衣香,纱帛飘飘,一队接着一队地走过。 直到长街上出现了一队长长的迎亲队伍,人们开始欢呼起哄。 狐仙出嫁,武神娶妻。 一顶珠贝装饰的大红彩與花轿在长街上漫漫而行,里面载着穿一身重工嫁衣的狐狸小仙。 轿子里的友枝伸手,艰难地扶了扶自己头上的那顶分量极重的精致发冠,轻轻呼了一口气。 这玩意沉得要死,但却是真的漂亮。 此时轿子帘被风吹起,她的脸从外面的人看来,若隐若现。 到了地方,伴随着长长的一声“落轿”,轿辇被停住,放下。 友枝指尖轻轻攥着裙摆,听着外面热闹的动静,她的唇瓣轻轻张了张。 ……奇怪,明明是演戏,结果自己却像真的出嫁一样,变得紧张起来。 面前的迎亲队伍里,为首的高挑少年郎利落翻身下马,他身姿挺拔,墨发高束,一身大红霞织锦缎绸汉服,收腰窄俊,容颜如玉,艳绝昳丽,灼灼华光,腰间佩带金钩熠熠生光,抬起眸子,一双丹凤眼精致浓长,眼睫微挑,投下浓黑昳丽的影。 俊美的脸庞被灯火映照,染着红霞般的光晕。 “新郎官——” “接娘子——” 周围的人们见状,开始跟着起哄。 他走到轿前,先是略施一礼,随后将轿帘掀开,坐在轿子中的少女从精致的团扇后缓缓抬头。 一身明制大红嫁衣衬得人面如桃花,肤白如雪,珠粒霞帔映灯火熠熠生辉,点缀流苏璎珞玛瑙的点翠凤冠下是一张极为艳美的少女容颜,美目桃腮,朱唇闪烁漂亮的芳泽,随着抬头的动作,珠钗和红玉耳坠轻晃两下,少女的脸庞被她手中孔雀羽扇遮挡了一半,含羞半遮面。 四目相对。 少年郎愣了愣,眼底浮现一抹惊艳之色,随后耳垂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友枝也好不到哪去,面前的古装少年风华逼人,一身大红婚服更衬得身形芝兰玉树,姿容俊美逼人,丹凤眼尾垂下,乌黑睫羽轻颤着,像是扑闪着的蝶翼。 她缓缓伸手,落在少年朝她伸过来的掌心上,随后紧紧交握住。 少女起身,往外轻移了那么两步,外面的呼声更高,清晰地传进耳朵里:“——武神娶妻喽!” “百年好合!” 两人牵着手走出来,向喝彩道喜的行人们微施一礼,来到蒲团跪下,携一只香,敬拜天地。 “一拜天地——” 随后二拜。 三拜为对拜,两人随后转向了彼此,少女发冠上的珠玉流苏随着动作而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起身时,两人的眼神不经意对视上,又立刻害羞地避开。 焚香袅袅,彩绸映照烛火辉煌,热热闹闹。 在和缓喜乐的阵阵乐声之中,酬神歌舞最终迎来了尾声,刺目的烟花升空,照亮了漆黑的夜幕,手被握紧,友枝回头,看向祁凛,少年握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转身,走向乘坐的花與。 在跨入花與之前,友枝的手刚刚碰上围边,身侧少年忽然俯身凑近了她,友枝一惊,手中团扇恰巧遮挡了外面投来的光景,伴随着周围的惊呼,随后一个温热的触感落在她唇上。 少年俯身,湿润的唇瓣温热,长长的睫毛敛着,低头虔诚地亲吻她。 他忽然想世界在这一刻停下来。 若有神明赐福,他多么希望…… 美梦成真。 身上云荼白檀香缓缓萦绕,像是不忍惊扰的美梦。 冬日的风缓缓吹过友枝的耳畔,四周和缓的乐歌阵阵,她的心却在那一刻变得很轻。 她知道,自己会永远记得这一天。 作者有话说: 发出老母亲的尖叫( 鹅子加油! 顺带一提:相当于拜天地了哦 要评论xd 第12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一天之后, 友枝一觉醒来,发现微博消息变成了999+ “……我火了?” 才发现引起热议的,是网上的一组赤锋镇冬日祭舞的宣传照片。 点开一看, 正是她和祁凛。 狐狸小仙和少年武神举行大婚的那个独特场景。 这个摄影师很会拍,一组绝美套图中,视角独特,两个人眼神交融,画面唯美,看上去很有古风爱情的那种绝佳氛围感。 微博评论区: “卧槽二位是古装剧里的在逃男女主吧?这也太像了!” “呜呜呜眼神拉丝,眼里是难以掩饰的爱慕之意……感觉他好爱她,感觉真的就像是少将军终于娶到自己心爱之人的幸福模样啊。” “好绝,真的磕死我了qwq” #狐狸小仙 #少年武神 #一拜天地 等相关话题的讨论量越升越高,由于赤锋的酬神祭典本来就是一大盛事,引发网上的诸多关注,相关的浏览量也在不断飙升。 友枝捂脸,好像……一不留神就火了。 其中还有一张图片,是在漂亮繁复的一顶花與上, 少年微俯下身子,靠近面前的少女, 少女手中的精致团扇遮挡了镜头, 从外面看只能看出他们两人举止很亲密,于是人们开始猜测:或许是少年亲了女孩的脸颊? “人在酬神祭典现场, 我看到他们三拜了!我宣布这就是真的,就是成亲了!!快,立刻给我入洞房!!(土拨鼠尖叫)” “咱就是说, 这两个扮神的年轻演员, 看着好配啊, 礼貌问问,他们在现实里真的不是一对吗?” “回楼上,他们还是高中生呢!赤锋中学的学生,而且彼此是很要好的朋友。” 祁凛浏览着这些评论,关上手机,唇角勾出一个笑容。 ……才不是朋友而已。 是他女朋友。 把那张团扇后亲吻的图片头偷偷保存到加密的手机相册里,随后祁凛插兜走进了眼前的校门。 —— 时间一溜烟飞快跑走,寒假只是短暂地爱了学生们一下,然后转头再用成堆的作业压死他们。 好消息是他的各科作业写完了。 坏消息是开学了。 开学综合症随之而来,很多人一上课就犯困,下课没精打采,一整天下来精疲力尽,回到家,沾枕头倒头就睡。 醉生梦死。 …… 上午,数学主课之后,友枝和祁凛站在语文办公室,一个无奈鹌鹑样,一个插兜坦然样。 “酬神祭典,你们两个同学都去参加,这是好事,但是,”江露说着,把手机推了过来,上面是微博的评论区,网友们在嗷嗷地磕他俩的cp,“可不能借着这个由头,公费谈恋爱啊。”她手指划过那张团扇吻的照片,指给他们看,一脸无奈地说。 她拿起奶茶杯,把吸管戳进去,喝了一口。 友枝:“……” 祁凛:“……”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少女少年对视了一眼,貌似一脸视死如归。 “……你们都不解释一下吗?”江露不由得问。 赐我狂恋 第167节 “您猜的没错,我们确实在一起了。”祁凛这么干脆地承认说。 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人在,承认就承认了。 而且他们班主任好像对这个也比较宽容来着。 赌一把吧。 听到这,江露拿着奶茶的手抖了一下。 “你个臭小子……”她眉头狠狠跳了跳,训道:“真就不装了是吧。” 友枝连忙上前凿布补救:“但老师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影响学业的!” “……” 江露揉了揉眉心。 两个学生眼巴巴地望着她。 那样子真是可怜兮兮的。 “老师,您可以可以帮我们保密吗……” “求求了……” “我们绝对不会影响学习的……” 沉吟了几分钟,江露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们都是大孩子了,不需要老师多说,一句话,好好学习,心思要放正……藏好了,别张扬,也千万别让人逮到。”她疲惫地喝了一口奶茶,摇了摇头,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是太大胆了。 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根本不敢大胆说爱。 友枝点头如捣蒜,眯起眼像只招财猫猫:“嗯嗯,谢谢老师!” 祁凛也觉得有道理地点了点头:“不会让人逮到的。”下次他在没人的地方亲。 听了这话,江露一口奶茶直接噎着了,愤怒拍桌:“我说的重点是这个嘛!” 祁凛无辜地抬眸:“……难道不是吗?” 友枝拿胳膊肘狠狠怼他一下,少年有些吃痛,像个大狼狗似的,轻轻哼哼了两声,最后还是顺从地垂下眼。 哦呦,从前的不良暴躁少年竟然乖成现在这样。 跟自愿套上脖颈项圈的……大狼狗一样。 江露看的心里直咋舌:“行了,我该说都说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还有枝枝,你稍微勒着点这臭小子,别闹的太过分了。” 不过他确实在和友枝一起后打架的事情变少了,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个学生赶紧称是,江露点头,他们就出去了。 “寒假好短啊tat。”友枝忍不住抱怨,一开学就是各种练习题卷子,sad。 “没办法。”祁凛随手抚了抚脖颈,狭长的眼睑困倦地垂下,“虽然过的太快,但是……” 只要和你一起的话,就是好的。 “什么?” “……没什么。”少年轻轻勾了勾唇。 友枝推开门,结果和正准备进来的两个人迎面撞上。 她抬眸,眼前是一男一女,十七八岁上下,相貌优越,男帅女靓,不由得挑了挑眉。 眼前两人都穿着华丽的黑色制服,长相相似,看着是一对双胞胎。 那女生长一张瓜子脸,五官漂亮,一头披肩发,妆容精致,听到动静抬眸,视线凉凉地扫过友枝,没什么表情。 等她的视线落在身后一脸淡漠、插着兜走出来的祁凛身上时,女生略微睁大了眼睛,唇瓣略微动了动。 友枝察觉到,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 似乎因为那人的视线太过明显,祁凛抬头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没什么兴致地侧过了视线。 那个男生则对友枝微微一笑,“不好意思。” “没事。”友枝的视线往下,见他领穿的是蕾丝衬衣,外搭黑色西装外套制服,此时走廊窗子的阳光透过来,照在对方白皙到有些病态的皮肤上,让友枝一瞬间想到了电影里那种善于伪装的贵族吸血鬼。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怪异。 不过,也没必要在意。 于是友枝随意颔首,随后就和祁凛走出去了。 “下午去外面吃饭吗?”走着的时候,祁凛这么问。 “吃什么。” “你爱吃的。” “再说吧。” “喂……” …… 看着那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宋恩娜忽然挑唇,无比笃定地说了一句:“我要他。” 刚刚那个人。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耳骨链,冷漠厌世的气质,还有挺拔修长的身体,每一个都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 比之前在高等院交往过的那些男生都帅。 这种平民学校里,居然也有这么帅的人。 宋恩娜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 她对此势在必得。 宋逸城说:“不要胡闹。” 他拧了拧眉头,手指扯开衣领的一颗扣子,呼吸了几口,眼神冷漠,眉眼里难掩着对周遭环境的的厌恶和不适。 他们从私立贵族高中被迫转学到这里,一个低贱的平民学校,已经很烦躁了。 “恩娜,好歹收敛一点,我们就是因为你做的太过火,才不得不转学的。”宋逸城冷冷地说着,“要不是你之前把那女孩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她摔断了一条腿,我们也不至于被爸爸流放到这里。” 他们只是办的借读,但这种平民学校,光是呆上一秒,都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那又如何,她能瘫痪了最好,关我什么事。”宋恩娜傲慢地说。 “下贱的特困生,敢跟我抢东西,落成那样,咎由自取。” 宋恩娜这么恶意地说着,随后抱臂,随意倚着墙边,露出一个傲慢至极的笑容:“哥哥,我就要他,一个星期之后,他会是我男朋友。” “至于他旁边那个女孩,你认出来没?”她这么问自己的兄长。 宋逸城的眼神轻微闪烁,“……怎么了。”他刚刚觉得女孩眼熟,只是没说出来。 “她是友枝,那个被郑虞逼到几乎退网的,她还是沈梨和桑晚的朋友。”宋恩娜想到这,无比厌烦地皱起眉,因为这三个人她都讨厌。 沈梨因为那个被摔断腿的女生,就把她赶出了高等院,她咽不下这口气,迫切地想要找一个发泄的突破口。 这就送上来一个。 “我讨厌她,第一眼就就讨厌她,要是她在这里抢我风头,我不会放过她的。”宋恩娜阴暗地说着。 宋逸城没搭理她,不耐烦地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然后推门进入眼前的办公室,对着里面坐着的女人露出以往惯例的、温和阳光的微笑: “您好,江老师,我们是宋逸城和宋恩娜,是今天来办理入学手续的新生。” 江露笑着点点头:“你们好,欢迎来赤锋,把身份证件和材料给我看一下。” “好。” 他舒展眉眼,等办完手续出来的时候,宋逸城原本得体微笑着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真是难以忍受……这里的味道。” 不过那个友枝。 之前偶然听过她的传闻,因为出面保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画手,结果被攻击到转学退网。 ……倒是挺有趣的,不是嘛。 想着,他苍白的脸庞浮现出一种恶意而傲慢的笑。 作者有话说: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高中再来一个支线完事,之后就给老子往野路开! 第12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天气渐渐变暖, 友枝所在的班上转来一对双胞胎。 正是之前在走廊遇到的那对兄妹。 妹妹叫宋恩娜,哥哥叫宋逸城,两个人站在讲台上, 做着自我介绍。 那女生看着很高傲,始终昂着头扫视着班里的学生,旁边的男生倒是表现得很有礼节,微笑着说:“希望能和大家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午休的时候,几个人在食堂干饭,偶尔聊起这对容貌出众的兄妹,高非说:“长得是挺好看的,但是好像性子不太好相处,之前我跟她说话,都爱搭不理的。” “看他们身上那套制服,好像之前是“帝国”私立高等院的学生。“沈归京说。 “就是那个一年学费几十万的贵族学校?好像这个学校是可以从幼儿园直接上到高中。”朱列说。 奇怪,这种千金少爷小姐突然转学过来干什么。 一般这种地方的生源,如果不是发生什么比较严重的大事,不会突然转出来的。 高非忍不住嘀咕道:“别是犯了什么事才出来的吧……我们学校又不是收垃圾的地方。” 之前的那个史凯就够让人恶心了。 “就是说, 又不是每个转学生都像枝枝一样善良又可爱。” 高秋佳说。 赐我狂恋 第168节 友枝眨眨眼。 祁凛和沈归京对此兴致缺缺,压根不参与讨论。 结果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 转学生宋恩娜端着餐盘, 笑意盈盈地出现在了他们所在的餐桌前,开口:“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她正问坐在餐桌面前的那几个男生。 话一出口, 忙着干饭的几个人抬头,目光都有些诧异。 友枝和高秋佳吃着饭,友枝正玩着手机, 高秋佳不经意地抬头, 发现宋恩娜的视线好像总是落在祁凛身上。 高秋佳:?这人不对劲。 她用胳膊肘轻轻怼了下友枝, 对方一脸茫然地看她。 高非挠了挠头,“啊,随意,反正这里这么多位置。” 这一桌八个椅子,他斜对面就是祁凛,祁凛的对面是空的。 旁边就是空桌子,也没什么人,来他们这挤什么啊。 他思考一番,觉得奇怪。 宋恩娜把餐盘搁下,刚要坐,面前的丹凤眼少年忽然抬起了眸子。 祁凛看着她,声音淡漠无温:“不好意思,不方便。” 宋恩娜带着笑容的表情僵了僵,“可是刚刚高非同学说可以的呀。” 而丹凤眼少年说完,就自顾自地低头吃饭,不再搭理她。 宋恩娜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好吧,打扰了。”说完起身端着盘子走了。 餐桌上一时静了静。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个人。”朱列略微皱眉。 “怎么了?”友枝咬了口菜,随意问。 “之前我跟她打招呼,那人爱搭不理的,现在对凛哥倒是表现的挺……礼貌。” 让人隐约感觉有所图。 沈归京听完“诶”了一声,摸着下巴随意说着,“这样吗。” 有点怪恶心的。 “别管她,”祁凛淡漠地说,随后他抬头看向友枝,“下午去我家写作业吗?” 她想了想,“嗯。” —— 第二天,刚走进教室发现里面弥漫一股奶油蛋糕味。 “这是谁过生日啊?”高秋佳好奇地问。 结果看到宋恩娜被一群女孩子围着,神色高贵,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看见她们进来,她扬了扬眉,“快来吃蛋糕吧,black swan的甜品,我亲自去订的,很好吃。友枝,高秋佳。” “可是我吃过早点了诶。”高秋佳说。 这个牌子的东西友枝吃过,味道还不错。 但大清早的,她真不上赶着吃这一口。 于是她礼貌地对宋恩娜点头:“谢谢,我也吃过了。” 随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昨天订正过的祁凛的语文作业拿出来,放在他的桌前。 没过一会,祁凛背着书包插兜从外面走进来,无视了教室前面一群围在那里吵吵闹闹的家伙,他走到女孩身侧坐下,一袋巧克力奶落在了友枝的桌边。 还有几块草莓糖。 她剥了一颗放进嘴里,含在口腔甜津津的。 前面那些人还在一直说话,声音很大。 祁凛皱了皱眉,塞上耳机,“班里怎么这么吵。 ”我也觉得。 ”友枝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说。 两人索性出去背英语单词。 有隔壁班的两个熟悉的同学路过,是篮球队的,之前也一起聚过餐。 他们打起招呼,友枝也挥了挥手,祁凛则脸色淡漠地点了下头。 她戳了他一下,“以后别这么隔色,你讨厌他们吗?” 祁凛摇头。 “是觉得还不错的同学吗?”友枝问。 少年眨眼。 “那你就稍微表现得礼貌一点嘛。”友枝说。 “就是因为你成天板着张脸,生人勿近,他们才不敢和你多亲近。” “我只和你亲近就好了。”祁凛一本正经地说。 友枝一愣,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不知不觉就牵起手,在老师经过时,两人又若无其事地放开,捏着单词本,等老师离开后,又偷偷摸摸地牵上。 指尖轻勾着温热的掌心,摩挲了两下,缠绵而青涩,垂下眼睑,靠在墙边,彼此心照不宣地勾起唇。 —— 课间休息,沈归京过来敲了敲五班的后门,跟友枝求助:“妹妹,历史笔记能借我用用吗?” 友枝从桌洞拿出笔记本递过去,“给。” “谢谢妹妹~”沈归京笑了笑,对女孩比了个美式军礼,拿着笔记本走了。 宋恩娜恰好看到这一幕,目光有些微冷。 之后友枝也注意到了她数次投来的视线,忍不住皱了皱眉。 总感觉,那目光里不怎么善意。 明明一开始宋恩娜很高傲,现在却摆出一副真诚的姿态,和班上同学说着话,下课也挽着两个女生一起走。 但有时候,友枝却能捕捉对方眉眼里的那股掩饰很好的厌烦。 表里不一吗。 她淡淡地想。 不过既然这人也没做什么,她也没怎么在意。 —— 体育课。 自由活动时间,有的男生们在体育馆里打篮球,投球,转身,上篮,运动鞋底摩擦木地板,发出稍显刺耳的声响。 友枝坐在座椅上,旁边放着祁凛的水和外套。 短暂的二十分钟,两个班的男生居然打了一场对抗赛。 两队人马你来我往,打的非常激烈,明显是认真的。 友枝咋舌。 “可能为了之后的小组赛吧,他们下一次的对手不是挺强的嘛,北川中学的。”高秋佳说。 祁凛在场上连进了两球,引发场下男生的一阵欢呼,他张口轻轻喘息,晶莹的汗水顺着少年纤长脖颈不断滑落,衬得稍显戾气的漂亮眉眼愈发精致绝伦。 他下场走过来,坐到她旁边,拧开矿泉水大口喝着,精致的眉眼被汗水濡湿。 友枝见状把椅子上放毛巾递给他,少年抬眸觑她一眼,随后懒洋洋地抬头,“帮我。”语气磁性懒散,像是在撒娇。 友枝有些无奈:“你自己没有手吗。” 祁凛一脸懒惰,轻轻吐出一句:“我累了。” 没辙,她捏着毛巾擦去他脸上的汗珠,从少年的额头到眼角,脸颊,再到汗湿的精致下巴。 随后友枝把毛巾换了个面,开始轻轻擦拭他的脖颈。 友枝的手掌隔着白色毛巾,擦拭着祁凛脖颈上的汗珠,忽然感觉少年精致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她一抬眸,就见那双丹凤眼漆黑灼灼的,不避不闪,这么看着她,莫名带着一股难言的火热。 她脸上顿时一臊,把毛巾丢到他身上,“自己擦吧。” 友枝理了理鬓角的头发,祁凛握着毛巾,看着身侧脸色发红的少女,顿了顿,他唇角勾着懒散又恶劣的轻笑,故意凑到她耳边说:“怎么,害羞了?” “你给我注意一点。”暗声警告,她把他的脑袋扒拉开,耳朵热热的。 祁凛撇唇,不情愿地坐直了,然后喝了口水。 “明明我们都拜过天地了……”少年唇边轻轻溢出这么一句,拿毛巾随意擦着脖颈的汗。 ——所以你早晚是我老婆。 他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唇。 ———— 过了一会,友枝和朋友出去了。 祁凛待在长椅上避汗,仰躺的姿势,他塞上蓝牙耳机听音乐,闭着眼,修长的指尖在椅背上轻轻地点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路:“祁凛同学。” 祁凛一开始没听见,那人不死心地又唤了好几声。 似有所感,少年摘下一边耳机,随后抬头,一双丹凤眸子里闪过轻微的厌烦。 ……谁啊。 很吵。 宋恩娜拿着一瓶功能饮料和毛巾,笑意盈盈地站在少年的面前,伸出手:“祁凛同学,训练辛苦了,这个送给你。” 祁凛视线扫过她手里的东西,插兜站起身,本来想直接走开,但想到友枝之前对他说过的话,他转头,无比冷淡地对那女生说了一句:“谢谢,但不用。” 赐我狂恋 第169节 “——我自己有。”他说完,拿起椅子上的毛巾和矿泉水,打算走。 “等一下,”宋恩娜又一次拦住他,“我那天在班里送大家礼物,当时你没在,所以今天我才过来的,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大家尽快搞好关系,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所以你可不可以,给个面子。”她咬了咬唇,模样看着很真诚。 听完这话,祁凛转头,淡漠地扫了她一眼,顿了顿,他的眸子里不耐又茫然:“——你是谁啊?” 宋恩娜顿时僵住,姣好的面容扭曲了那么一瞬。 ——合着她来赤锋中学上了这么多天,他根本就没正眼看过自己? 这时场馆门外,有男生远远地叫他:“阿凛,走了。” 少年随意应了一声,把手里的白色毛巾搭在肩膀上,随后绕开她,插兜走出去了。 宋恩娜不可置信地看着祁凛这么走掉,把装着饮料的塑料袋一下子扔在地上,低头深深地呼吸。 慢悠悠出了场馆,祁凛抬头,发现沈归京和友枝站在门口,两人见他出来,说:“走吧。” 祁凛点头,走到友枝的身侧,抬手随意理了一下女孩耳边的头发,把一个珍珠小发卡别在了她头上。 友枝抬手一摸,顿时新奇地扬了扬眉,俯身对着身后的透明玻璃门照了照,“还挺好看的。”开口夸赞。 “商街随便买的。” 他翘了翘唇角,这么淡淡地说。 “他又口是心非,我告诉你妹妹,凛哥昨天在饰品店挑了四十分钟,还问我哪个好看。”沈归京直接戳破祁凛,笑得花枝乱颤,被祁凛追着跑走了。 友枝耸了耸肩,随后无奈地跟上去。 “等等我。” 三个人并肩走在一起,说说笑笑地回了不远处的教学楼里。 宋恩娜站在后面这么看着,握着拳,脸色变得很差。 作者有话说: 祁凛:已有老婆,误cue(冷漠) 第12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天一点点变热了。 午休课间的时候, 友枝他们几个人喜欢在外面的长廊里待着。 语文课代表需要帮着老师判月考卷子,高秋佳也跟着帮忙。 两个男生待在外面,百无聊赖。 戴怡忽然风风火火地过来, 问祁凛:“枝枝呢?” “办公室判卷子。”祁凛言简意赅。 友枝死忠粉2号了然地点点头,也跑掉了。 不一会,宋恩娜挽着女生的手从面前走过,似乎还回头似有若无地看了走廊两个男生一眼。 十分钟后,又回来。 又过了一会,她又挽着另一个女孩走过去。 和人说着话,似有若无看了祁凛一眼。 两个少年始终没抬过头。 …… “我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女的老在我们面前晃悠。”室外走廊椅子上,等宋恩拿了来回两三次之后,沈归京手放下挡脸的书本,稍微直起身子,蹙眉对旁边的丹凤眼少年说。 晃得人心烦了,什么东西。 祁凛正看着漫画书,颀长的身子倚在栏杆上, 一双长腿交叠,心不在焉地晃荡着:“谁知道。” “早知道我也去判语文卷子了, 有点无聊啊。”沈归京说。 祁凛忽然想到什么, 合上漫画书站起来,沈归京见状抬眼问他:“去哪?” “回教室, ”祁凛头也不回地说,步伐倒的飞快,“下午有默写, 我滕王阁序还没背下来。”不然友枝又不理他。 “……” —— 午休, 图书馆。 “喂, 我问你,你和祁凛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待你不一样?” 友枝翻着书页的手一顿,随后她抬眸看了过去。 就见宋恩娜抱着臂,精致的脸上没有了之前那种对她的虚假客套,满脸傲慢,这么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目光轻佻又不屑。 友枝愣了几秒,随后就觉得好笑,“帝国私立高等院的学生,就你这种素质?” 宋恩娜噎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 “你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只不过是个被贬到老家来上学的可怜虫而已,在这清高什么?“ 友枝不愿意搭理她,自顾自翻开一页书。 宋恩娜故意走到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手撑着桌子,想到什么,恶意地盯着面前的女孩看:“友枝,老实说你是不是特别气啊?失去一切,最后灰溜溜地被郑虞赶到这里,网上所有人都骂你。” 说起来,那时候网上舆论之所以发酵的这么厉害,也有不少是她的功劳呢。 怎么友枝这人不像之前那人一样,被骂到得抑郁症呢。 宋恩娜恶意地扯开唇角,话语一字一句朝面前的女生扎去: “我很好奇,你怎么还不去死啊?都被骂成那样了,居然还这么顽强地活着呢,要是我,直接躲在深山老林里,再也不出来了呢。”宋恩娜啧啧两声,一双眼睛里满是挑衅。 友枝身侧的戴怡听了,抬头很气愤地看着她,炸毛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恶毒又恶心。 明明长得挺好看的,心却比蝎子尾巴还黑。 这才过了一星期,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欠抽吧这人。 友枝一时感到惊奇,宋恩娜能活到这么大,居然还没被人打死,真是个奇迹。 ……不过,跟傻子置气干什么。 宋恩娜这种跟网络喷子没什么区别,后者甚至比她还略微有点涵养。 友枝自顾自翻着书,神情淡漠,连眼珠都不错一下。 宋恩娜见她不理自己,走上前把友枝的书一下拂到地上,“我在跟你说话,你聋了还是哑巴了?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啊?” 这一下闹的动静大,不远处的同学抬起眼,纷纷看着她们这一边。 什么傻逼啊。 友枝不耐烦地看向她:“你有病吧?有病就赶紧回家治,这里没人惯着你。” “给你好脸色是看你大脑发育不完全才可怜你,你不会真以为自己配吧。”她看着宋恩娜,冷笑一声。 “你!”宋恩娜怒目圆睁,抬手要打,结果半途忽然被人截住手腕,动弹不得。 她愤怒地回头,发现是宋逸城。 “恩娜,道歉。”他脸色阴沉,这么说。 宋恩娜一脸不服地想要挣脱,却被对方死箍着手腕,“放开我!” “别胡闹了,适可而止。”宋逸城盯着她说。 宋恩娜眼里含着泪,在挣脱掉哥哥的手之后,怨毒地看了友枝一眼,随后扭过身跑走了。 “真不好意思,我代恩娜给你道歉。”宋逸城微微俯身,眼底浮现淡淡的愧色。 友枝闻言,神色淡淡地扫过他:“你妹妹真够没礼貌的。” ——而且你也差不多。 友枝前几天偶然看到宋逸城把班上一个女孩子送他的小零食,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明明上一秒男生还在儒雅地微笑,下一秒他就收了笑容把手里的东西扔掉,末了还要用手帕仔细擦擦手指,像唯恐沾染了什么不得了的病菌似的。 友枝当时这么看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对于这种表里不一、满怀恶意的人,她一向不怎么喜欢。 宋恩娜没什么脑子,她哥哥倒是,挺会装。 宋逸城的脸色微僵,“实在抱歉,她被家里宠坏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恩娜。” 友枝不言,弯下腰拿起书本,掸了掸上面的灰尘,随后和面前的男生擦肩而过。 宋逸城回头看着那女孩的背影,脸色一时微深。 友枝出去时,被一个拿着dv对着她的男生吓了一跳。 是同班的蒋奎,此时对方放下摄像机,神神秘秘地跟她说:“刚刚的事情,我都录下来了。” 蒋奎是短视频平台达人,平常特别爱拿摄像机记录生活,上课拍吃饭拍做操拍,学校和班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被他拍了个遍,而且神出鬼没的,隐藏特好,刚才在图书馆里,友枝都没看见他拿过摄像机。 此时友枝有些烦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哦。” 随后绕开他走了。 ———— 校篮球队。 场馆里,祁凛和沈归京刚结束一波训练,两人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休息,拿毛巾擦着汗。 沈归京忽然问:“妹妹没来?” “她排球训练。”祁凛说着,仰头喝了口水,喉咙滚动,湿漉漉的汗水顺着精致鬓角滑落。 其他队友在场上投篮,闲聊。 忽然一阵喧闹声传来,很多男生过去,把什么人包围在中心,沈归京抬眼,忽然啧了一声:“……怎么又这人啊。” 赐我狂恋 第170节 祁凛正和友枝发消息,随意看了一眼,低头继续打着字:“今天该和我出去吃饭了吧”,二十六键拼写时不小心打错个字,他蹙了下眉,删掉重打,随后听到有人唤他:“凛哥,京哥,快来,有漂亮妹子来给我们篮球队送温暖了!” 没人出声。 祁凛兴致缺缺地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轻轻敛了敛睫毛。 那小麻烦精大概还在训练,他想了想,又给她发了个暴躁小黑猫猫表情包,小爪子举着个亮闪闪的小牌子“老婆想你” 不知何时眼前笼罩了一小块阴影,还以为友枝来了,忍不住勾唇,随后祁凛一抬眸,脸上微末的笑容迅速消失。 ……不是友枝。 之前在篮球场拦住他的那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了,还穿了一件连衣裙,披着头发,脸上带笑:“你们不去一起吃吗?”她这么问。 总凑过来干什么。 小麻烦精看见误会他怎么办。 而且这人没自知之明吗。 惹人烦。 祁凛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垂眸看着手机聊天框,压根没有搭理她。 宋恩娜抿唇,随后不死心地看向沈归京。 这个人总会给她一点面子的吧。 沈归京捏着瓶子,对上宋恩娜期待的视线,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了,不过我俩对可乐炸鸡披萨过敏,一概吃不了。” 哪有人会对这种东西过敏。 不远处,当校篮球队经理的戴怡恰好路过,听着沈归京说的话,忍不住在心中直笑。 他们明摆着不喜欢这个宋恩娜,连装都不想装。 谁让她欺负友枝,哼,活该。 这人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撞枪口上了吧。 还总是摆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以为自己把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隐藏的很好。 也就能瞒过那些班上的同学而已。 无脑的蠢货。 宋恩娜没想到自己会被接二连三地拒绝,脸上有些僵硬,顿了顿,心理素质很强地问:“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有哪里得罪到,总感觉……你们对我有敌意的样子。” 沈归京笑了笑:“没有啊,你想多了。” 说完他们不再搭理宋恩娜。 最后宋恩娜阴沉着脸走掉了,有男生过来找她,“恩娜,和我们一起……” “别烦我。” 想讨好的人没讨好的了,庸俗的苍蝇倒是围上来一大堆。 宋恩娜越想越气,上楼在转角忽然撞到一个人,宋恩娜看也不看,伸手直接推了那人一把,“你长没长眼睛?瞎了不看路的?” 那个女孩怯生生地跟她道歉,“不好意思。” 宋恩娜抬头一看对方,立刻变了副脸孔,“是你啊,梁田田,”算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走路看着点啊,被撞到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这个丫头没什么背景,很好欺负,还很穷,看来是块不错的垫脚石。 对上宋恩娜挑剔的目光,梁田田怯怯地低头,手下意识遮住校服袖子上的补丁痕迹,“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结果被叫住,“谁说没什么事?” “我说,梁田田同学,你家里一定、很、缺、钱、吧?”宋恩娜低头靠近她,说着,嘴角恶意地挑起来。 梁田田不可置信地抬头,略微睁大了眼睛。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怯懦地问。 第12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在放学路上被人拦住了。 她去711里面随意逛了逛, 买了个明天的早点,结果刚从里面走出来,几个明显是不良少年的人忽然上前拦住了她。 他们推搡着友枝, 似乎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友枝见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挣脱开,冷冷打量他们:“这光天化日的,你们这么嚣张?” 那人把一张手机照片给她看,“跟我们走,你朋友高秋佳和戴怡都在那里,就是普通聊天,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友枝冷笑:“我凭什么信你?” 那张照片里,两个女孩目测在一家ktv的包厢,而地点她认识,是之前给祁凛过生日时,他们去过的那家。 这时忽然有人把一个手机递了过来,铃声响个不停。 “接电话。”那混混这么催促她。 她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听到那头响起了姜肆的声音: “老子只是想跟你谈谈, 没什么别的意思,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你是不是有毛病, 一直缠着我有意思吗?”友枝直接怼。 她说完就想挂掉电话, 却听姜肆这时候又说:“今天是老子生日。” 友枝想都没想地说:“……哦,那关我什么事?” 那头先是沉默了几秒, “总之给我过来。”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连发短信的机会都没有,手机也被夺走,友枝被推搡着进了那家熟悉的ktv。 忍着要打人的冲动, 她决定先去看看姜肆到底有什么事。 反正从这里走出去, 隔着一条街就是警察局, 量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友枝进去之后,发现里面真的在开生日会,一个大包间里,角落处摆着成堆礼物盒,屋内炫彩灯光,布置豪华,非常奢靡。 音乐声也是乱哄哄的,一群人在那狂欢,扭来扭去的。 友枝对此一脸烦躁。 ……吵死了。 说起来,姜家好像也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富人。 ——可惜人不咋地。 她进去的时候,四周的人纷纷朝她投来好奇又诧异的视线,还有人指着她,一边窃窃私语着。 友枝对此一概无视,眼睛不断在偌大的场所里游离,寻找着高秋佳和戴怡。 越往里走,发现姜肆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着烟,旁边是被按在沙发上,一脸不情愿几乎要炸毛的戴怡、高秋佳,和怯生生地几乎被吓得发抖的梁田田。 “秋佳,戴怡。”她这么唤了一声,加快步子走过去。 “放开我!”戴怡一看到她,挣脱开身后女生死死按着她肩膀的手,跑过来和友枝站在一起。 “这个人好没礼貌,把我们弄过来,一直困在这里!”戴怡说。 高秋佳泪眼汪汪地看着女孩,“枝枝,你怎么也来了……是不是也是被这家伙弄过来的!” 友枝关切地看看她们,然后问:“你们没事吧?” “她们没事。”姜肆说,把烟头捻在烟灰缸里,抬头看着她,目光闪烁:“我有事。” “看出来了,你有病。”友枝毫不留情地说。 其他人一听,顿时不忿起来:“哎我说,你这臭丫头怎么跟肆哥说话呢,信不信老子抽你!” “你敢。”姜肆看着他说。 那人立刻默不作声,低头唯唯诺诺地道歉。 友枝忍不住翻了翻眼睛,“到底什么事,赶紧说。” 姜肆看她两手空空的,顿时有点不高兴:“我说了今天我生日。” 友枝:“?所以呢?” “来人生日会不该带礼物吗?”姜肆的跟班对她叫嚣。 友枝回以黑人问号脸:“你把我逼过来的,还要我给你带礼物?你的脸怎么这么……”出于自保原则,她明智地把后面几个字咽了下去,而是用眼神继续鄙视他。 姜肆浑然不觉:“没带礼物,那你给我做个吃的也行。”他说着,手一指旁边的隔间,“那边有一个厨房,还有食材。” 友枝:? 不是,这人没事吧? 居然让她做饭? 旁边的混混看不下去:“……你再鄙视老大一个试试!让你做就去做,磨蹭什么!” “我不做,让我们走。”友枝说。 姜肆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此时梁田田被一个花臂女生按着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看样子似乎快哭了。 友枝看着,有些无语,刚要发作。 转而想了想,随后她转身去厨房了。 ……好像也没必要起冲突。 不就是做甜品吗。 她翻着厨房的冰箱,随便在里面看了看,发现食材挺多,东西也还挺新鲜的。 随后友枝面无表情拿了几样东西出来,扔在厨房桌子上。 也不知道这姜肆脑子里在想什么。 赐我狂恋 第171节 ……有点烦人。 那就随便做个蛋挞糊弄他一下好了。 加一层厚辣椒粉那种。 —— 祁凛发现自己半小时前发出的消息还没有被回复。 奇怪,明明现在已经放学了。 还没看手机? 他从床上翻了个身,盯着聊天对话框,发呆。 ……那丫头在干什么? 少年略微心烦意乱地皱了皱眉,随后翻身下床走到客厅,有些心不在焉地打起游戏。 手机提示音一响,祁凛划开锁屏,是沈归京发来了消息:“祁凛,友枝妹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怎么回事?” 他眉头一蹙,紧接着拨号出去,第一次没接通。 他不死心地再打过去,这次直接被按断了。 “……” 祁凛二话没说,穿上外套立刻出门。 友枝家的门始终敲不开,人貌似不在。 他往窗户里看了看,发现里面也没有亮灯。 她没回家? 祁凛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他给高秋佳打电话,发现也没人接。 眉头狠狠一跳,祁凛沿着街道寻找起来。 ———— 包间的大门被一脚踹开,被姐妹簇拥着的姜莱提着名牌包包一脸不爽地走进来,穿着低胸白上衣和超短裙,脸上化着精致浓艳的妆,脖颈上戴着亮闪闪的钻石项链。 姜莱走到沙发坐下,姜肆抬头看她一眼,啧了下嘴:“亲哥过生日都能迟到,你真行。” “我做美甲去了。”姜莱不耐烦地,“还有,干嘛非把我叫过来啊,礼物都已经给你了。” “今天叫你来是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以后别再欺负友枝。” 姜莱一听顿时咋呼起来:“你有病吧?叫我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眼神里匪夷所思。 姜肆黑着脸:“总之,小莱,你以后不要再找友枝的麻烦,听到没有。” 姜莱不情愿地:“凭什么?” “因为她以后会是你嫂子。”姜肆笃定地说。 姜莱“哈?”了一声,无比嫌恶地看了姜肆一眼。 她跟听了什么塌天大笑话一样,啐了一口:“你放屁吧,人家能看上你?” 姜肆顿时气到冒烟:“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可是你哥!” 姜莱抱臂不屑地说:“正因为你是我哥我才说实话,你都没有自知之明的吗?” “我他妈差哪了?”姜肆暴怒。 “我问你,你比祁凛帅吗?你比他更有钱很多吗?你有他学习好吗?” “……”姜肆沉默。 “你啥也比不过,人家友枝凭什么放着祁凛不喜欢,非要过来喜欢你?” “……”姜肆被气到怀疑人生。 “你不是喜欢祁凛吗?干什么帮她说话?”他半天呐出来一句。 “因为他哪哪都好,有很多女生喜欢很正常啊!”姜莱理直气壮地说。 “……那你之前还找人欺负友枝!”姜肆气得七窍生烟。 “我就欺负了,嫉妒,不行啊!”姜莱吼。 忽然一阵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两人闻声抬头。 “那什么,”友枝端着一盘蛋挞,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一脸无语,“……我能走了吗。” 姜肆当时就体会到了社死。 他轻咳一声,“拿给我吧。” 她做了四个蛋挞。 友枝在其中一个蛋挞里放了辣椒粉,为防被看出来,她随便拿了一个纸盒子包着,放到桌上。 姜莱一见到她,脸上无比诧异:“友枝?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顿了顿,她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嫌弃表情,“你不会真不要祁凛,看上我身边这货了吧?” 姜肆的脸庞可疑地变红了,居然真的暗含期待地抬起眼,暗戳戳地看着她。 友枝对此无奈:“……不是,你真的想多了。” 姜莱抱臂:“哼。” 友枝神色淡漠。 虽然对方此时不太友善地打量她,却也没做什么。 “所以,我现在能走了吧。”友枝疲惫地说。 眼看姜肆就要打开那个纸盒子,友枝面不改色地拿着包,带着高秋佳戴怡她们赶紧溜了。 从ktv里出来的时候,友枝抬头看了眼天,无奈地摇摇头。 不得不说,她今天这经历,可真是够离奇的。 “姜肆今天发什么疯啊,真烦。”高秋佳气鼓鼓地。 “就是,他还让枝枝做东西给他吃,也不知道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戴怡忍不住吐槽。 梁田田低着头,友枝不由得看她一眼,问:“没什么事吧?” 对方摇了摇头,露出怯怯的笑容:“我没事的,枝枝。” 梁田田跟她道谢,随后就独自回家了。 友娜又在闭关进行服装设计,所以她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高秋佳:“我也饿了……” 戴怡:“我也是。” 于是几个人走到购物中心,进去随便找了个餐馆吃饭,大快朵颐。 快吃完时想到要付账,友枝把手机开机,发现里面居然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其中三通是沈归京的,十八通都是祁凛的。 她一打开微信,少年发的消息立刻顶过来。 祁凛:你在哪里? 祁凛:……怎么不接电话? 祁凛:你不在家?看到回一下电话。 祁凛:有没有事?你在哪里?接下电话。 见状,友枝连忙回他:啊,我现在在吃饭,之前手机关机了。 刚刚只是被一些事耽误了,没什么事的。 下一秒电话就被打了过来,友枝接通,祁凛直接问她:你现在在哪里?具体位置告诉我。“ 电话里少年的声音有些不稳,微哑着,似乎在大口喘着气。 友枝抬眼,环顾四周,随后说:“嗯……我在宏野广场的马克西姆餐厅,真的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我去找你。”那头的少年干脆利落地说,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第12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挂了电话没多久, 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坐在对面的高秋佳和戴怡抬头,一脸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提醒她:“枝枝, 祁凛来了。” 友枝一回头,看见熟悉的高挑少年正站在她身后,手里捏着手机。 祁凛一张脸庞挂着晶莹的汗珠,貌似是急急赶过来的,张唇不稳地喘息着,略微弯下腰,汗珠顺着脸庞滴露到地上,一只手搭着她的卡座背。 随后少年直起身子,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一眨也不眨。 友枝见状,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拿纸巾给他擦汗,“你怎么跑成这样……”话未说完,被少年紧紧攥住了手腕。 “我很担心你。”他张了张唇, 最后轻轻地说。 友枝一时微愣。 “抱歉,手机关机了。” “去哪里了?”他把她家附近街头巷陌都找遍了。 友枝还没说话, 旁边的戴怡就忍不住说:“是姜肆那个垃圾!我和秋佳田田她们被姜肆带去ktv, 之后他用我们威胁枝枝过去然后……给他做了一道甜品。” 祁凛听到前面时,眉头越皱越紧, 周身的气温直接降了八度,唇瓣幅度森寒,而当听到后面那句时, 少年的脑袋上直接蹦出一个疑惑的问号:“?” 赐我狂恋 第172节 “……什么鬼。”他眯起眼, 一时觉得匪夷所思。 友枝摊了摊手:“我当时也这么想的, 就是很奇怪吧。” 祁凛一时若有所思,忽然一切能想得通。 正因如此,少年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随后两个女生结伴离开,祁凛和友枝一起回家。 发现身边的少年有些低气压,友枝主动勾住他的手,讨好地摇了摇。 “别再生闷气了,我真没什么事,你看,好好的呢。” 少年不语,唇瓣紧抿,随后从喉咙里不情不愿地挤出一句:“你给他做蛋挞了。” 友枝汗颜:“我那是被迫的……也不知道那家伙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啊。” 祁凛一副没被哄好的模样,而且他脸上好像写字了,写的好像是“我就是嫉妒了”。 友枝见状,挠了挠头,“哎呀,我当时是想着反正能脱身就行,根本没有认真做的,而且,”她神神秘秘地凑过去,对他说,“我还给他的蛋挞里偷偷加了辣椒粉。” 祁凛先是怔了怔,然后忍不住勾唇,“……这还差不多。” “我也想吃你做的东西。”他又说。 “好,周六就给你做,蛋挞,蛋糕,巧克力都行。”友枝抬脚,伸手揉了揉面前少年的头发,打趣道,“所以别生闷气了行不行,大醋包?” 祁凛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口是心非地别过了头,“我才没吃醋。” 最后靠软娇硬撒,祁凛如愿从女孩那里讨了个亲亲。 他勾了勾唇,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送友枝回家,目送她进去关上门,祁凛转身时,收敛淡淡的笑容,一双丹凤眸子里变得深不见底起来。 钥匙扣在手里转了一圈,随后祁凛打电话给沈归京。 电话接通,祁凛懒散地开口:“歪,明天去打架。” “有架打?”沈归京好奇问,“什么原因啊?” 祁凛冷笑一声,把钥匙扣抛空接住,漆黑的丹凤眼里杀气四溢:“有人抢我老婆。” —— 第二天,蹦迪的大包间被人一脚踹开,简单粗暴,里面的所有人停下动作,不满地看向来人,随后瞳 孔立刻瞪圆,无比惊恐地后退。 “祁、祁凛……” 站在门口的少年插兜扬起下巴,淡淡地扫视了四周一遍,眼神淡漠倨傲。 一群人顿时面面相觑,眼里流露些许惧色。 气氛一时死寂。 —— 祁凛坐在最中间的红色沙发上,左腿搭在右腿膝盖上,大刺刺地倚靠着,一条修长手臂随意搭着沙发背,少年漫不经心地垂着眼睑,正随意把玩着手里的黑皮漆皮打火机。 红色的火光在修长指尖不断明灭飞转,微光衬得少年尖戾的下颌越发精致戾气。 少年的眼睑略垂下,眉眼瞧着戾气沉静,气场却很阴沉,随意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小巧的金属色东西在修长指尖灵活翻飞,不断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几乎压得在场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人们不由得对视一眼,咽了咽唾沫。 虽然祁凛已经很久不和他们起争端了,但谁也都记得之前他那副疯野样子,打架极狠,揍起人来不要命。 而且越流血,少年就笑得越漂亮。 看他这副“老子上门找事”的样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到底是谁又惹了祁凛这个阎罗王…… 总感觉有人今天要挨揍啊…… 祁凛此时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他穿的皓白丝质衬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象牙白的肌肤,脖颈间坠着一尾小巧的月亮石项坠,笔直的黑色长裤包裹两条纤浓有度的长腿,裤腿塞入切尔西靴里,整个人桀骜不驯,随性又嚣张。 随着略微抬脸的动作,少年左耳上的银色耳骨链正轻轻晃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 终于有人流着冷汗走上前,扯着笑脸战战兢兢地问他:“不知道凛哥您今天忽然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啊……” “姜肆呢。”祁凛轻描淡写地问,指尖的火机火苗微动,随后他微微抬头,耳边精致的耳骨链轻动着,瞳眸里淡漠无生。 “那个,肆哥还没回来……” “那让他滚回来。”他冷笑一声,按住打火机,视线忽而瞥到桌子上随意放着一张生日卡,慢条斯理拿过来,随后点燃。 火星缓缓燃烧吞噬着,把白色纸张变作一点焦黑,快烧到尽头的时候,少年一松手,余火残屑随即落在地上,被鞋底踩灭。 “咳,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祁凛抬眼,目光毫无温度地打量过来,那人立刻低头,“我、我现在立刻联系。” 少年不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指尖打着字,似乎发了条消息。 过了一会,姜肆还没来,他手下的小弟先来了。 “不是,你们怕他干什么?”看周围人一副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一个左脑袋上有疤的男生一脸不忿,他抄起桌边的酒瓶子,直冲着坐在沙发的丹凤眼少年而去,口里还叫嚣着:“tmd,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在这拽什么拽……” 男生刚走近,祁凛一脚精准踹向他的腿,夺过啤酒瓶子,在手上颠了颠,歪头玩味地看着他。 低头看着疤头男生半晌,随后祁凛慢条斯理地说了句:“……我认得你。” 之前这人在学校巷子里调戏过路的女生。 还有在十年之前,死死按着他的头进肮脏水池里,让他呛水的那些人之一。 祁凛饶有兴致地挑起眉。 哦,让他想想,当时欺负他的所有人,之后他都一一找到并报复回去了,唯独漏了一个他。 真是巧呢。 居然在这遇见。 那疤头男生捂着膝盖一边仰脸,摆出一副不服的样子,大骂道:“我也认得你!祁凛,该死的丧门星,南马街最肮脏下贱的野种!” 偌大的包间里顿时针落可闻。 所有人以为他这回死定了。 没想到祁凛并没有动怒,反而好整以暇地扬了扬眉,俯身看他:“嗯,还有呢?” 疤脸男生摇摇晃晃站起来,不知死活地说:“你和你那个疯子妈一样,都是精神病,别以为我怕你,我今天必卸你一条胳膊,贱女人生的小贱种……” 话未说完就被少年一脚重重踹中腹部,应声跌下,祁凛骤然起身揪着那人衣领扇了一耳光,朝他肚子狠擂几拳,随后往后一扔,那人像个破布娃娃似的摔向身后茶几,身体压塌了整张桌子。 轰隆一声巨响,玻璃碎片顿时四下翻飞,酒水饮料撒了一地。 所有人吓了一跳,此时姜肆赶回来,冷不丁见到这一幕,目光一紧,他立刻上前喝了一声:“祁凛,你在干什么!” 就见祁凛走过去,单脚踩在刀疤男生的喉咙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打火机在修长指尖旋转一圈按回掌心,整个人锋利而杀意沉沉。 少年唇角透着森然的冷意,丹凤眸里黑漆而邪气,令人心惊胆战。 接着他慢条斯理抬眼,看向姜肆,不紧不慢地启唇:“——谁让你们动她了?” 黑漆漆的丹凤眸子里戾气凶猛,唇角抿成森寒的幅度,少年却似笑非笑着,眉眼间神色精致俊戾,无端令人心惊。 他手里的玻璃酒瓶子在半空转了一圈,再稳稳接住,几次抛高,看着很吓人,被踩在地上的男生吓得闭上眼。 姜肆在某一瞬间觉得,之前的那个祁凛又回来了,如同在捍卫领地一般,不出手风平浪静,一旦动怒,就能把人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之前很希望惹恼祁凛,两人也不是没打过,从前一直跃跃欲试。 而现在,竟然觉得祁凛比那时候还要狠。 锋芒更炽,怒火更强,下手更疯。 浑身上下写着“动了我的东西就得死”的凶狠野兽的模样。 “……我那天没欺负她。”张了张口,姜肆最后这么底气不足地说,“不就是个小丫头,你至于吗。” 少年敛了敛漆黑的长睫。 “给你脸面不要是吧。”他蓦然轻笑一声。 “动老子的人。” 话落,祁凛忽然把啤酒瓶重重怼在疤脸男生脑袋边,清脆一声响,瓶子裂开,迅速碎掉几片。 那疤脸早被吓得脸色铁青,僵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别再让我看到你或你的人纠缠她。”祁凛看着地上吓到尿裤子的疤脸,缓缓启唇,话却是对着姜肆说的。 随后抬眸,目光冰冷杀意。 他一字一句,也不多废话: “——不然老子弄死你。” ———— 出去的时候,祁凛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 他拿出来随意接起,声音沉缓地“喂”了一声,随后祁凛问:“怎么了?” “…我在外面,给你买咖啡麻薯呢,晚上一起吃饭吗。” 因为祁凛用的语调太过温柔,与刚才凶猛戾气的暴君形象极为不符,经过时导致旁边的人跟看到鬼一样看着他。 狭长的眼睛眯起来,随后像只猫一样伸了个懒腰,不知道聊到什么,少年勾唇笑了笑,步伐轻松地走出去了。 留下人们面面相觑。 “……” 靠,这个祁凛……真的好可怕…… 居然有两副面孔qwq 赐我狂恋 第173节 作者有话说: 凛哥:对外人狠一点,对老婆宠一点 第12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第四次把怀疑的目光落在身旁的祁凛的身上。 看着少年姿态悠闲地做着数学卷子, 俊俏的脸上贴着ok绷,漆黑的眉眼低垂,神色随意懒散, 指尖一下下转动着水笔。 顿了顿,她忍不住开口问:“我说,你真的没有去找那群人麻烦吗?” 少年抬了抬眼睫,黑压压的睫羽轻颤两下,随意答道:“没有。” “……”友枝表示深度怀疑。 昨天她遇到之前在ktv见过的那些人,看她的脸色怪怪的,掺杂着敬畏和讨厌,而且还不等她自己皱眉,那些人跑的比兔子都快,压根不敢惹她了。 友枝可不信这真是自己的原因。 所以,此时她看向祁凛,眼神表示持续怀疑中。 对方被她看的时间过长,略微坐直身子,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老看我干什么。” “我跟你说过,不准再去外面打架吧。”她盯着他说。 少年抿唇不语。 她继续用眼神攻势。 受不了少女的目光, 祁凛咳嗽一声, 这才不情愿地从喉咙里飘出两字:“……尽量。” ……反正忍不住就下次一定。 他不无心虚地揉揉鼻子。 “为什么打架?”她问。 “我没打。” “你再说?” “……只是纠正不良少年的行为规范,督促他们返回校园, 好好学习。”他抢我老婆这能忍?! 祁凛一脸正义无辜地看着她。 “……” 友枝无奈。 “我去训练了。”他说完起身拿外套,和站在门口的沈归京示意,篮球在指尖灵巧地转了两圈。 友枝应了一声, 下一秒发现似乎有人在看她, 抬头, 就见宋逸城坐在不远处的位子,见她看过来,不仅不躲开目光,反而微微一笑。 “你们关系很好呢。”他说。 丝毫没有之前那种彼此龃龉的样子。 “……”友枝回过视线,心里觉得奇怪。 天越来越热,大多是晴天。 偶尔乍暖还寒,友枝上学戴着件外套,风吹起裤脚,心里想着不久之后就能穿裙子了。 因为之前的一系列努力,赤锋同意改回原来女生校服的裙子样式,一定程度上,她们算得上是捍卫了自己的穿衣自由。 室外露天篮球场,几个男生在热火朝天地打球,你来我往,偶然进球,引发看台的几阵呼声。 他们打完一场,来到旁边长椅的时候,围着一个长发的漂亮女生打转。那女生将水递给他们,脸上带着略微得意的笑,看起来人气很高。 男生们的长相都还可以,眉清目秀,人又都很高,接过漂亮女生递来的水,和她说说笑笑。 旁边的女生们见状,时不时朝她投去艳羡的目光。 “恩娜,放学可以和我一起去个地方吗?”有男生开口约她。 “好啊。” 注意到那些女生们的目光,宋恩娜轻轻勾着嘴角,心底按捺不住一股强烈的得意。 嫉妒吧,羡慕吧,你们这些普通人,永远也没有这种待遇。 她近乎享受地接受着旁人艳羡目光的洗礼,忽然那些人又被什么别的东西吸引了所有注意,有人惊呼:“快看!是他们……” 有两个闪闪发光的少年朝这边过来了。 一个五官戾俊精致,身材高挑,穿着身黑色球衣,纤长脖颈坠一尾星球耳坠,他左手随意抱着篮球,指骨修长分明,一双丹凤眼漆黑透亮,额头绑着一根白色吸汗带。少年的眉眼漆黑淡漠,皮肤白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带劲的浪荡野性。 另一个少年长着双迷人的桃花眼,同样身材高挑,唇角勾着淡淡的笑,他穿着白色球衣,两腕带黑色负重,随性又阳光。 桃花眼少年转身和黑球衣少年说了什么,两人勾着唇,轻轻打闹了两下,随后往前走,眉眼里都透着混不吝的少年气。 两个少年容貌无比出众,一等一的俊俏,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一出场就吸引了篮球上所有人的目光。 刚才的那群男生与他们两个相比,顿时黯然失色了不少。 “是祁凛和沈归京!” “好帅啊我靠……” 两个少年跟场上的人说了什么,随后把球在地面上拍了几下,几个人打起3v3。 步伐沉稳有力,跳跃惊人,两人的扣球的动作也是流畅精准,投球落地,祁凛抬手随意抹了一把湿淋淋的下巴,进球之后,转身勾唇一笑,散漫又不羁,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少年傲气。 汗水濡湿了纤长的脖颈,喝水的时候,仰起头,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在炽烈灿烂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偶尔少年因为激烈动作而掀起的衣服下摆里露出一段紧实漂亮的腹肌,若隐若现。 少年在篮球场上奔跑的时候,身上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让在场很多女生忍不住脸红。 于是加油助威声更大,喧闹极了。 “咳咳,你觉不觉得我们少了点什么?”投完一个球,沈归京看着满场给男生们加油助威的小姑娘,扭头这么问祁凛。 这旁边的人都有女孩子加油助威,他们多少有点心理不平衡。 祁凛挑了挑眉,忽然想到了什么,坏坏地笑了笑。 “——确实。” 这时候友枝正从教学楼走出来,准备去食堂吃饭。 路过那片热火朝天的篮球场时,她下意识地往里扫了一眼,随后转头。 忽然一声慢悠悠的口哨声传来,她抬头,就见沈归京朝她挥了挥手,旁边的祁凛正直勾勾地站在球场里看着她,那目光显得很……如狼似虎。 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心里有些疑惑,问:“……干什么?” “妹妹,快过来看一下我们打球。”两个少年轻轻松松越过场地栏杆朝她这边过来,眸子里闪着笑意。 友枝看了看食堂,“可我要去吃饭。” “一会一起吃,你先过来。”祁凛说。 “啊?可是……” 不等友枝说什么,祁凛忽然走过来拦腰把她抱起,然后单手搁在自己和沈归京的肩膀上。 攥着女孩的手,不让她掉下去,两人轻轻松松地往前走,臂力简直惊人。 她吓了一跳,连忙惊呼:“干什么啊,你们俩快放我下来!” “到了地方就放你下来。”祁凛声音懒散地说。 “那么多小姑娘在那呢,你们非让我过去干什么!”她无奈。 “她们和你比得了嘛。”沈归京笑眯眯地说。 有你在,祁凛他绝对火力全开。 友枝扭来扭去,想跳下去。 少年按住她的小腿。 “坐稳了。”祁凛这么说,薄绯色的唇角勾着狡黠邪气的笑。 坐在他们的肩上,友枝感觉自己的视野忽然变开阔了,好像在“睥睨众生”,有种一览众山小的错觉,但很快她又体会到了社死,因为此时篮球场上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友枝忍不住捂脸。 两个少年还在吹口哨,脸上带着很张扬的笑容,见状,旁边有人也跟着起哄,对友枝这么大声喊道:“the queen comes!wow——” 谁不知道这两个少年,从高一开始就是学校里最不得了的风云人物。 两人的性子倨傲,眼高于顶,又极不好惹。而现在友枝这么轻易就驯服了祁凛和沈归京,特别是祁凛,她定有过人之处!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queen”。 于是其他人也跟着他起哄似的喊起来,甚至还有人开玩笑地整出了这么一句“khaleesi is coming to westeros! ” ……这是啥玩意? 知道这个影视梗,友枝一下没绷住,整张脸都发热,偏偏这时候祁凛抓着她的手跟那人挥了挥,跟巡游似的故意绕了一圈。 她连忙收回去,低头瞪他一眼,轻轻扯了一下祁凛的头发,又安抚似的摸了摸。 托着她的少年笑得很顽劣漂亮。 —— 到了长椅上,这俩人才把她放下来,然后拿了篮球,转身跑回场地。 这下,在长椅左右坐着的那些女孩子们将视线全部聚集在她的身上。 友枝坐在那:“……” 她无奈托腮望着球场。 皮这一下你们很开心? 戴怡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盯着女孩、面色难看的宋恩娜,不无阴阳怪气地开口说:“哎呀,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受男孩子欢迎呢,漂亮又可爱,从不摆什么花架子,也不矫揉造作,可不像某些人,无论怎么虚假地讨好别人,都没有这种待遇。” 站在戴怡旁边的段馨馨故意配合地问:“这是为什么呢?” “还能是为什么,心术不正呗。”戴怡故意提高嗓门这么说。 赐我狂恋 第174节 迎上宋恩娜投来恶狠狠的目光,戴怡立刻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看什么看,我说你了吗。” 说完,她挽着段馨馨的手,跑去那边找友枝了。 宋恩娜气得几乎咬碎一口牙,眼底妒火几欲烧翻。 —— 下午最后一节课之后,友枝收拾书包,准备回家,这时候有人过来跟她说了句:“友枝,班主任说让你去复印室拿一下明天上课用的卷子。” 友枝应了一声。 祁凛去训练了。 离开教室之前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把手机放进书包里,拉上拉链,然后转身走出教室。 出来的时候班上没多少人,大家都去吃饭了。 她打算拿了卷子放到办公室,再回去取书包回家。 刚从办公室出来,碰到满头大汗的梁田田,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手里抱着一堆器材,走路摇摇晃晃。 她怯生生地拦住友枝,“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下……”女生越说声音越小,似乎底气不足地低着头。 友枝看着她怀里满当当的东西,走上前,伸手拿了一半出来,抱在怀里。 随后她问:“这些东西要放到哪里?” “体育馆三楼的……那个体育器材室。”梁田田的声音很小,“不好意思,我一个人实在搬不动……” “没关系。”友枝声音淡淡的,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也不耽误什么,径直往前,“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学楼,学校的体育馆有两个,小的那个馆在比较偏僻的教学楼后面,友枝进去之后,里面没什么人,上三楼来到器材室,推开进去,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一回头发现梁田田站在门口,不由得起疑:“你怎么不进来?” 梁田田的嘴巴张了张,随后抱着东西低着头,没有说话。 把手慢吞吞地腾出来,搭在门把手上。 友枝瞳孔一缩,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友枝,对不起……”梁田田说着,似乎要退后。 忽然她被人一把推进器材室,跌在地上,手里东西掉落一地。 仓皇回头,宋恩娜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梁田田,“一直磨磨蹭蹭的干什么,真他妈没用。” 她抬头很得意地看了一眼友枝,恶意地挑了挑唇:“你们俩就在这里呆一晚上吧。”说完,她狠狠关上了门。 梁田田见状,连忙起身跑过去,却还是慢了一步,铁门被从外牢牢锁住,她拼命按着把手,一边敲着门板对外面大喊,“开门,放我出去!宋恩娜,你快放我出去啊!你不是说——” 铁门隔绝了她的呼喊。 宋恩娜勾着一串钥匙,得意洋洋地走下楼,抬眼时,冷不丁发现一个人正站在暗处,她吓了一跳,抚了几下胸膛一边埋怨:“你干什么啊,宋逸城。” 宋逸城从阴暗处缓缓走了出来,插兜,神色如常地看着宋恩娜。 即使目睹她刚才的所作所为,眼底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说了句:“你太无聊了。” 宋恩娜抱臂勾唇,朝她恶意地挑了挑眉:“谁让她抢我风头。” 作者有话说: 下章打绿茶!! 第12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敲了半天门也始终没人回应, 梁田田见状,身体一点点滑落下来,跌坐在门口, 肩膀一颤一颤的。 “别拍了,有用吗。” 不远处的友枝抱臂,冷冷地看着她,随后开口问:“你和她一伙的?” “你们想设计把我关在这里?” 梁田田的身体颤了一下,没敢回头。 友枝撩了撩头发,不无讥讽地轻轻笑了一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声音轻飘飘的:“不是我说,你可真够搞笑的啊。” “我帮过你这么多次,你跟着她一起对付我。” 器材室里的灰尘多,因为方才的重重关门而扬起来,纷纷飘到半空。 女孩被呛的轻轻咳嗽几声,抬手捋了捋头发,声音淡淡地: “我养条狗, 给它点吃的,之后它看见我还知道给我摇摇尾巴。” 有的人却那么恶心。 “不得不说, 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梁田田忽然破防似的大哭起来, 捂着脸啜泣着:“呜呜呜呜,你怎么这么说我, 我也是被逼的,我也不想的……” 怎么说呢,助纣为虐者, 似乎总有这么多的说辞。 就那种“我也是被逼的, 我不想的, 不然就会怎么怎么样”的白莲花论调。 友枝以前见过很多,从前的她对此厌恶不已。 如今她只觉得心烦。 好像作恶都是别人逼得一样。 恶不恶心啊。 友枝厌烦地闭了闭眼,随后抬头朝室内唯一的光源看去:器材室里有个窗户,但太高,而且爬出去有危险。 连着隔壁屋子的另一扇铁门打不开,这里地方有些偏僻,外面也静的跟死了人似的。 被摆了一道。 友枝深深呼吸一口。 “别哭了,自己不嫌烦吗。”眼看梁田田还在那里抽抽搭地没完没了,友枝声音淡漠地说。 她真的有点无语:“我还没哭,你哭什么。” 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她走过去试了试门锁,发现打不开,放弃了。 即使是现在这样,女孩的表情始终很平静。 没有大怒,也没有踢门或者咒骂。 过了一会,梁田田抬起眼,怯生生地看过来,小声问:“你……你都不生气吗?” 友枝这次没搭理她。 走到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垫子上坐下,随后她开始思考人生。 离开教室之前她给祁凛发了短信,本来约好了晚上一起学习,他篮球训练晚上八点结束,回到教室就能看到她的书包,就会发觉她不见了,开始找她。 也就是说,她起码还要再等两个半小时。 ……算了。 友枝闭上眼,开始睡觉。 没多久就冻醒了,现在还是初春,器材室里有些阴冷,高处的窗户开着,还时不时往里灌冷风。 她抱着双膝,终于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祁凛指尖转着篮球回教室,发现友枝的书包还待在她座位上,他蹙了蹙眉,坐在旁边,随后给她拨去电话,不一会手机铃声在教室里响了。 瞥着女孩书包里正响个不停的手机,祁凛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去哪了? 他给高秋佳打过去电话,“什么?枝枝不见了?怎么会……” 随后祁凛找到在舞蹈室的戴怡,对方一脸惊愕:“啊?不见了?我以为枝枝现在早就回家了……” 祁凛皱眉思索:“她书包外套都在教室里没拿走,所以人应该还在学校里。” 沈归京问戴怡:“你今天最后见她是什么时候?” 她低头思考了一下,“等等,我去舞蹈室之前,好像看见她和梁田田一起搬着器材下楼,出了教学楼之后……好像往左边走了。” 祁凛扭头就走,“去找。” 篮球馆,美术室,食堂,废弃教学楼,细细找了每一个可能在的地方,一无所获,最后就只剩一个上了锁的小体育馆。 “枝枝会在这种地方吗……”戴怡见状,挠了挠头,“而且这里还锁上了。” 从玻璃门往里面看去,体育馆里一片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祁凛不多废话,退后几步往四下看了看,走到一扇没关紧的小窗子前,一扒墙,干脆利落地攀上去,随后抬手把窗户打开,再翻身进去,“进去看看。” “奇怪,怎么这里的灯都打不开?”沈归京按了几下灯的开关,疑惑。 “难道有人把闸拉了?” “那总闸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没辙,几个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在里面一间一间地寻找着。 “枝枝?” “友枝?” “友枝妹妹?” 戴怡和沈归京试探性地唤着,从一楼找到二楼,皆一无所获。 二楼开了纱窗,戴怡被从外面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冷战。 “这里这么黑……枝枝真的会在这里吗……”而且还这么冷。 赐我狂恋 第175节 祁凛合上一扇门,扭头继续往前走,“再往上找一层。” 临近晚上,气温骤降。 器材室,友枝打了个喷嚏,她吸吸鼻子,拢紧了身上的衣服。 室内的灯失灵了。 在一片黑暗里,她的视野只能看到自己的鞋尖。 ……越来越冷了。 友枝低头抱着双臂,似睡非睡,意识迷迷糊糊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门外响起零散的脚步声,不太清晰。 她立刻睁眼,然后起身过去砸门。 “有没有人?” “我们被困住了!” 话音落下,零散的脚步声骤然停止,随后貌似有人步伐急促地朝这边走过来,友枝贴着门扉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不过一会,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友枝?” 是祁凛。 紧接着,其他人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妹妹?” “枝枝?” 大概是戴怡和沈归京。 “是我。”友枝松了口气。 “我被宋恩娜锁在这里面了。” 不远处的梁田田揉了揉眼睛,也跟着走过来。 “来人了吗……?” 高秋佳接到戴怡告诉的位置之后也匆匆赶过来,拍了拍门,“枝枝!你别害怕,我们马上救你出来。” “……我没事,就是这里面有点暗。” 祁凛大力扭着门把手,发现拧不开,蹙眉有些焦急。 沈归京说:“我去找保安大爷。” 最后人是找来了,大爷说他也没有器材室的钥匙,钥匙在管这个的体育老师那里,可那个老师现在已经回家了。 而且备用钥匙在几天前恰好丢失,目前还没来得及配新的。 几个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枝枝在里面被关一晚上吧?” “那个老师现在也联系不上……手机一直关机,急死了!” 祁凛侧脸时,不经意看到立在不远处角落里的金属球杆,想都没想直接走过去拿了一条,照着器械室的门锁打过去。 老大爷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呢!一旦把锁打坏了,你要被追责赔钱的!” 祁凛一脸无所谓,挑了挑唇:“赔就赔,老子随便。” 说完,再次拎起球杆重重打在了门锁上。 磅。 磅。 磅。 第三声之后,门锁啪嗒一声掉了。 祁凛把铁门推开,友枝从里面走了出来。 “枝枝!” 祁凛见女孩穿的单薄,立刻不假思索把自己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身上。 友枝抬手拢了拢衣服,低着头,有些没力气,高秋佳连忙扶着她。 “你渴吗?要不要喝点水?”戴怡问。 女孩接过水壶,喝了一口。 “你刚刚说,把你关在这里的人是宋恩娜?”少年说着,视线不带丝毫温度地扫过正从友枝身后走出来的、神色看着战战兢兢的梁田田。 他歪头,略微眯起眼问道,“——她是怎么回事。” 友枝不由得叹了一声,然后回头瞥了梁田田一眼,“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说?” 梁田田抖了一下。 “卧槽,宋恩娜是有病吧?这么不要脸?”戴怡听完之后简直气死了,“卧槽这人实在太阴损了……” 高秋佳也厌恶地皱眉:“真没想到……” “那个宋恩娜,心肠居然这么黑啊。”沈归京脸上也没笑了,神情少见地变严肃。 “那个宋什么什么很恶心,”祁凛随意甩了下手里握着的金属球杆,搭在肩上,一双丹凤眼毫无温度地扫了梁田田一眼,随后他冷冷地开口:“——然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几个人谴责的目光看着,梁田田顿时无地自容,低着头,几乎又要哭了,“真的对不起,我错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枝枝哪里得罪过你,她还救了你好几次。”高秋佳气愤地问她。 梁田田始终抽抽噎噎的,不回答。 “别理她了,”友枝厌烦地捏了捏眼窝,随后说:“我好饿,想去吃饭。” 在密闭阴冷的空间待了三个多小时,友枝被冻的有点感冒,也没什么精神了。 于是几个人对宋恩娜的厌恶更甚。 “这种人,千万别放过她!” “无语,希望她人有事。” ———— 第二天早上,走廊里,戴怡伸手拦住了准备过去的宋恩娜,“你还真是心安理得啊?把同班同学锁在器材室里一下午,还把电闸拉了让人摸黑,你可真厉害啊!” 宋恩娜露出一副很无辜的神色:“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好家伙,你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了?不就是你把枝枝关进器材室的?!”戴怡一脸的不可置信。 见她要走,高秋佳立刻上前拦住了她,“不准走!你去给枝枝道歉!不然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宋恩娜冷笑:“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她自己都没出来说什么,你们在这跳脚?” “…你!”高秋佳忽然看到身后过来的人,“枝枝……” 宋恩娜回头。 就见友枝睨着她,抱臂,声音淡淡的:“从前我只觉得你人蠢,没想到连做的事也这么下作。” “昨天不是挺威风的吗?连着梁田田一起利用,现在反而装无辜了?” 宋恩娜看着她,扬起下巴:“你有证据吗?”反正小体育馆那里没有摄像头,除了宋逸城以外,没人看到她把她们关进去,友枝又能奈她何。 “梁田田也被你关进去了,她可以证明。” 有几个宋恩娜的跟班也过来跟着叫嚣:“切,谁不知道你之前帮过她啊?她肯定向着你说话呗。” “少在这污蔑娜娜,你们没实际证据在这说什么?” 高秋佳气红了眼:“我们昨天一起在器材室找到的友枝,你故意大晚上把人关在那么冷的地方,有胆子做现在就承认啊,一直胡搅蛮缠干什么!” 有女生奚落她:“怎么不是她故意把自己关进去的?” “什么?” “就是,装可怜谁不会啊,怎么着,抑郁症警告?”她们拿友枝之前被人故意曝光在网上的精神科就医记录做文章。 “早看你们不顺眼了,成天傲里傲气的,怎么,知名天才少女艺术家,还成天跟我们计较啊?” 甚至有人盯着友枝,很恶意地说了一句: “这么委屈的话,你怎么不找祁凛哭去啊,让他过来打我们一顿啊?” 闻言,友枝唇瓣骤然一凛。 抬眼,眸底的危险横生。 她攥紧了拳头。 “你再说一遍试试?” 戴怡看不过去:“你们有病不是?扯别人干什么?” “呦,谁不知道你们那点破事?”女生尖声笑起来。 “才转过来一个学期就勾搭两个,给你打架出头的,可不是厉害嘛。” 说着,恶意又嫉妒的眼神落在女孩身上。 “想想也是,躺着张开腿再随便吹个枕边风,人家就被迷的找不着北,过来冲锋陷阵了吧。”宋恩娜这么说。 她的话语堪称恶毒。 话音刚落,友枝就抬手揪住了她的衣领,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把人掼在墙上,拽下来再按在地上,友枝双手掐着宋恩娜的脖子,被睫毛遮盖的眼底积蓄着浓烈的风暴和愤怒。 ……她被惹毛了。 宋恩娜不停挣扎,友枝索性压住她大腿,抬手又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旁人很少看到友枝动怒的样子。 她很佛系,除非被惹急了,一般不会这么狠。 此时少女眼底阴鸷又暴戾,居高临下地看着女生,一字一句地说: “贱种,再敢污蔑一句,我把你的嘴巴撕烂。” 赐我狂恋 第176节 宋恩娜的脸庞涨红,“放开我!” 那些宋恩娜的跟班们见状,立刻尖叫着过来撕扯她,扯她头发,随后被高秋佳戴怡她们奋力推了回去。 “不准欺负枝枝!”高秋佳扯着那女生的手,眼睛气红了, “就知道躲在后面嚼舌根欺负人,来啊,谁怕你们!”戴怡和一个女生扯着头发,大声说着。 几个女生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你们除了欺负人就没有别的本事了?” 友枝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恩娜,讥讽勾唇。 对方似乎被打懵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这里没人惯着你。”友枝冷嘲一声。 宋恩娜开始尖叫起来,长长的指甲挠着友枝的脖颈,留下一道道红痕,友枝见状,掐着她的手指一掰,宋恩娜顿时惨叫一声。 有人过来想打她,被段馨馨推开,两个人推搡着,也打起来。 走廊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学生,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眼看愈演愈烈,有同学赶紧过来拉架,教导主任也闻声而来,呵斥道:“都干什么呢,赶紧给我停手!” 高非过来拉开高秋佳,戴怡被段馨馨扶起来,此时友枝正攥着宋恩娜衣领,坐在她身上揍。 宋恩娜正口不择言地大骂着。 就见友枝抬手,一巴掌干脆利落地扇过去。 “骂挺欢啊?以后没事脑子多装点东西,骂人颠来倒去就这两句下三路,怪贫瘠的。” 随后少女听到动静,抬头和张梅对视。 在对方惊愕的注视下,友枝扬了扬眉,顿了顿,她轻描淡写地松了揪着宋恩娜衣领的手。 “咚”的一声。 宋恩娜的后脑勺磕在走廊地板上。 走廊里一片静寂。 第12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全场寂静。 友枝的神色淡然, 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站起来,手指抬起, 随意挽了挽鬓角稍凌乱的碎发。 “主任好。”她甚至气定神闲地打起招呼来。 张梅:“……” 宋恩娜的跟班们见到张梅,从地上爬起来,立刻恶人先告状:“老师,您帮我们主持公道啊,是她们先动的手!” 戴怡啐了她们一口:“你们先造黄谣侮辱我们,居然好意思在这先血口喷人!” “本来一开始就是宋恩娜先挑事,把友枝关进器材室的!” 宋恩娜眼看形势不对,躺在地上开始装委屈大哭,被友枝凉薄的视线轻轻一扫,吓得捂着脸颊,只敢轻轻地呜咽抽噎。 于是几个人被分别请进办公室谈话。 —— “我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刚来到教室,发现走廊外围着好多人,沈归京不由得问站在旁边的一个同学。 “害, 就是友枝刚才把宋恩娜打了一顿。”同学缩了缩脖子,随后说:“不得不说, 打的还挺爽的。” 沈归京一听, 顿时诧异地扬眉,“有这回事?”什么, 妹妹居然这么刚吗,他本来今天想直接过去警告一下那个宋恩娜的。 “主要是姓宋那女的,说话是真的臭。” 男生这么说着, 耸了耸肩。 “而且还一直胡搅蛮缠, 友枝脖子都被她抓伤了, 红了一片。” 身后提着书包走过来的祁凛听到这,眼睛顿时危险地一眯。 他迅速走过来,开口问:“她们现在在哪?” 男生吓了一跳,说:“教导主任室啊。” 祁凛立刻转身,大步走掉。 ———— 先是宋恩娜和她的跟班们哭哭啼啼出来,接着友枝她们进去。 “她嘴臭,欠打,我浅浅教训她一顿而已。”友枝神情淡漠,捏了捏手腕,随后抬起眼。 张梅无奈:“那也不能打人啊?……” 高秋佳连忙上前一步:“主任,这件事是事出有因的,宋恩娜昨天还故意把枝枝关进小体育馆的器材室里,害得枝枝发低烧,还感冒了!她还死不承认,我们才那么生气的!” “……有这种事?”张梅脸色惊讶。 戴怡也说:“对啊,昨天晚上,我和高秋佳,祁凛沈归京,我们四个人一起找的,不信的话您就问梁田田,昨天她和友枝被关在一起,她能证明!”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了敲,一回头,就见梁田田出现在门口。 见众人看来,她低着头,有些不安地咬着唇。 她嗫嚅着,似乎有些犹豫:“我……呃……” 身后,少年插兜靠在门框上,一双丹凤眼凉凉地扫过她,扬着下巴启唇:“哑巴了?说话。” 就看梁田田抖了一下,随后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可以证明……友枝确实是被宋恩娜关进器材室去的……” “还有呢。”祁凛说。 梁田田低头,吸了吸鼻子,说:“我,我还有录音笔……”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 按下录音笔的开关,在宋恩娜尖锐刻薄的声音之后,铁门被重重关上,随后是梁田田使劲拍门的声音,之后友枝的声音也传来。 这下是实锤了。 友枝见状,心中不禁有些诧异。 好家伙,这人还给自己留了一道后手。 不过,好在是有点用。 “……这件事我知道了,那造黄谣又是怎么回事?”张梅问。 “太恶心了,主任您是真的不知道,刚才宋恩娜对枝枝说过的话有多恶毒。” —— 最后还是请家长了。 友娜进来的时候,一脸“我早就料到了”的表情,对于自家闺女动手打人一点也不意外。 她拿着小包包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地问张梅:“老师,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高秋佳和戴怡立刻七嘴八舌把之前的过程给她复述了一遍。 几秒钟后,友娜撸起袖子一脸厌恶:“……叫宋恩娜的是吧,老娘打死那个贱人。” 被友枝冷静地拦住,“妈您冷静,我已经打了。” “那女孩说话太欠抽了,打的好。”友娜说。 高秋佳和戴怡听到后顿时一脸震惊:友枝的妈妈,居然这么开明。 张梅忍不住咳嗽几声:“……呃,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情况。友枝妈妈,您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学生如果在学校里斗殴,我们一般是要给处分的。” “那学生先过分辱骂他人,造谣生事,还恶意霸凌,是不是也应该给更重的处分?” “……” 随后友娜看向张梅,语气无比冷静:“我不觉得我家孩子打人不对,对于那种心思天生就恶毒的小孩,你打她一巴掌,长长记性,让她知道什么人不该惹,也好过之后在社会上吃亏。” 给七班上完课的友力此时闻讯,也过来帮着调停。 一番据理力争之后,宋恩娜因为率先挑事恶意关人、出言侮辱,被罚写三千字的检讨,友枝因为冲动打人,但念在情有可原,写一千五百字检讨,其他参与打架的几个人要写一千字检讨。另外,几个人还要义务劳动两个星期。 祁凛插兜,等张梅走过身边时,他忽然懒散开口:“——算我一个。” “……什么?” “义务劳动。”少年神色淡然。 他抬头看向对方:“既然说情有可原,那我自愿帮忙,也是可以的吧。” —— “还要写检讨……就是说,这玩意有必要吗。”戴怡忍不住吐槽,“切,就算一开始知道是这种结局,我还是会打她们,太恶心了。” 友枝则神色平静。 检讨书? 哼,回去抄一份祁凛的得了。 她不想回班里,干脆在户外走廊的长椅上坐着,忽然身旁落下了一人。 友枝抬头一看,是祁凛。 “检讨书我有万能模板,已经给你发过去了。”丹凤眼少年这么说着,抬手给她一罐可乐。 友枝呼了口气,接过后拉开拉链喝了一口,碳酸气泡水灌入喉咙,清凉的触感稍微消散了她此时的烦躁。 祁凛凑近,看了看她脖颈,被挠的地方已经发红破皮了,他心疼地蹙了蹙眉,从口袋里拿出创可贴,小心贴在上面。 少年温凉的指尖触及她放脖颈,友枝轻轻抖了一下,随后转过头,眼睫颤动。 两人凑得近,呼吸微热,友枝低头,她的指尖慢慢攥住了少年的衣角,抿紧唇。 祁凛一顿,随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动作很轻柔。 赐我狂恋 第177节 “伤口疼吗?”他问。 她摇头。 “……她骂我。” 本来不想再提的。 明明当时自己也立刻有力地反击了。 可是看着少年那双干净漆黑的眼睛,她却还是觉得心里一股委屈涌了上来。 那些恶语中伤。 让人厌恶而刺痛。 祁凛的指节摸了摸女孩的头发,随后薄唇轻启,吐出来的话非常简单粗暴:“她是傻逼。” “别跟傻逼论短长,他们小脑没发育,不配,就该直接上手打。” 她有点被安慰到了,嘴角忍不住轻轻翘了翘。 祁凛用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然后比出一个上挑的幅度,轻轻凑近了,说:“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我不笑难道就不好看吗?”她故意这么问。 祁凛听了,神情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下,随后说:“那,你不笑时闭月羞花,笑起来就是沉鱼落雁。” 友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油嘴滑舌。” 她的心情却变好了很多。 —— 临近中午,几个人才回到教室。 宋恩娜课下一直在教室里哭哭啼啼,闹个没完没了,惹得全班不得安宁。 沈归京此时路过,站在门口和祁凛说完话,接着无比厌恶地看过去,“我说,她有完没完啊,我真的吐了。” 随后祁凛走到讲台上,抬手,拿着黑板擦,不紧不慢地擦着面前的黑板。 宋恩娜正趴在桌上,身旁围着几个安慰她的小跟班。 “恩娜别哭了,检讨书我们帮你写。” “那个友枝,就是仗着自己舅舅是学校老师,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就是就是。” 宋恩娜还在那继续哭,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呜呜呜呜呜……” 已经有其他学生不堪其扰,出去了。 少年擦着黑板,忽然转身把黑板擦扔到她脚下。 “砰”的一声巨响,板擦滚落,溅起一地的灰尘。 宋恩娜直接吓傻了。 祁凛就这么盯着她,眼神戾气凶狠,薄唇里冷冷吐出几个字:“——你他妈再搁这哭一个试试?” “要脸吗?” 宋恩娜一秒息声。 教室也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祁凛冷笑一声,丹凤眼底闪过轻蔑和厌恶。 欺软怕硬的东西。 —— “妈的,这女的,真是晦气死。” “我彻底无语了,她有什么资格哭啊?不是自作自受吗?以后宋恩娜这女的要是再敢来惹事,我绝不放过她。” 中午,几个人正在食堂吃饭,高秋佳这么恨恨地说。 友枝拿勺子扒拉着炒饭,吃了一口:“嗯,我也。” 之后宋恩娜似乎消停了。 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再主动惹事。 奇怪的是,最近似乎总有莫名的视线盯着她,可却找不到是谁。 忙着学业、画画和义务劳动,于是友枝将其抛之脑后。 —— 两周之后有一次小月考。 因为是打乱了几个班的顺序考,友枝走到分到的位子上,发现宋逸城坐在她斜后方,而后排隔着两个的位子上,沈归京朝她笑了笑,扔给她一袋糖果,“祁凛托我给你带的。” 吃了颗糖果,友枝看着之前的易错题集。 等时间到了,大家清空东西,随后开始考试。 考试的过程里,两个老师在教室里来回巡察。 考试时,友枝又感觉到那股很奇怪的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顿了顿,忍不住抬头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只得又转回头,继续做卷子。 时间紧迫,数学又是她的苦手科目,于是友枝不再分心,专心做题。 忽然有什么细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也没在意,低头继续写着题。 监考老师忽然朝这边走过来,站在她旁边,不走了。 随后他忽然弯下腰,似乎捡起了什么东西,之后看了她一眼。 友枝感到奇怪,但也没多在意,翻了一面,继续写着卷子。 那老师足足在她身边站了半个小时才走。 考完之后,宋逸城起身过来,这么问她:“友枝,填空的第三题答案是多少?” 友枝还没说话,宋逸城忽然被人重重撞了一下,他一抬头,发现沈归京正皮笑肉不笑地看他,桃花眼闪动不明的情绪:“根号十三。” 沈归京说完扭头,自顾自对友枝说: “妹妹,考试时留意一下,你周围有人打小抄。” 他深深看了宋逸城一眼,随后出去了。 友枝似乎明白了什么。 唇张了张,看着那人的目光带上了防备。 —— 几科考完之后,放学了。 宋逸城收拾书包,忽然一个人推开教室的门,吊儿郎当地靠着前面的桌子,抱臂看着他。 宋逸城抬头,是沈归京。 他动作一滞。 “请问宋同学有什么要说的吗。”少年走过来,脸上似笑非笑,开口这么问。 宋逸城迟疑了几秒:“我好像和你不太熟吧。”他低头,想把最后一本书放进包里,结果还没碰到,就被面前的沈归京拿了起来。 “是吗,但我可是很熟悉你呢,”沈归京扬了扬眉,慢条斯理地支着下巴,手里随意翻看着他的书,继续说,“毕竟有个恶毒心思的妹妹,纵容她还整天放出来咬人,他自己居然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的,放眼整个赤锋中学,恐怕也没几个吧。” “……” 宋逸城沉默。 见他不答,沈归京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桃花眼底透露淡淡的讥讽: “不过通过今天这一出,我倒看出来,你们身上的恶毒——原来是一脉相承的啊。” 他今天看到了。 这人想诬陷友枝考试作弊,但后来似乎又收手了。 但同样很恶心。 第13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听到这, 宋逸城手指骤然一紧,随后猛地抬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阴沉地问。 “我说,”沈归京似笑非笑, 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随后慢悠悠地,“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看着你呢。” “……” “所以奉劝你,以后别再搞一些不入流的小动作,特别是对友枝妹妹。” “今天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 宋逸城:“我什么都没……” 下一秒,那桃花眼少年手里的书本脱手,擦着宋逸城的脸颊飞过去。 书本打在墙上,随后落地。 宋逸城一瞬间瞳孔骤然微缩。 掉下来的书本页面被风不断吹翻,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宋逸城慢慢抬头,就见面前的沈归京直起身子,这么看着他。 “以后离她远一点。” “不然。” 赐我狂恋 第178节 他唇角勾着一抹疏冷的薄笑,眼底的神色危险而戾气: “——老子就和祁凛一起弄死你。” “听、懂、了、吗。” 宋逸城单手提着书包, 脸色阴沉地走出教室。 沈归京出来的时候,高非正在外面等他, 见他出来, 起身打了个招呼。 “京哥,咱今个一起走吗?” “嗯。” 祁凛已经送友枝回家了。 下午, 天有点热,沈归京和高非去便利店买了冰汽水喝。 剥开金属拉链,冰凉的液体入喉, 他舒服地喟叹一声。 “京哥, 我能问你个事情吗, ”高非挠了挠头,随后有些犹豫地问了出来,“你为什么对友枝的事情这么上心呀?” 沈归京一顿,转过头看他,对方不好意思地说,“我一开始以为你喜欢她,但是后来又觉得不像,因为你一直在撮合友枝和凛哥嘛……所以就,稍微有点好奇。” 沈归京闻言,启唇,很温和地笑了笑,“因为她是我的妹妹啊。” “可你们也没有亲戚关系……吧?” 桃花眼少年笑而不语。 可能所有人不知道。 他其实比祁凛还要更前一点的,见过友枝。 当时是在过年,在外工作的人们纷纷回到故乡赤锋镇,而他们相遇在绿萼梅刚开的时候。 友家小女儿所生的女孩,长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像个漂亮的瓷娃娃,右边的耳朵上戴着一枚珍珠耳链,初见的时候,她坐在车里,扒着车窗户,好奇地张望着四周。 沈归京远远地看到她,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祖母的衣袖,然后伸手指了指那个女孩:“奶奶,看,妹妹。” 之后两家的女人牵着孩子偶然遇到,都忍不住感叹:“这两个孩子长得可真是像,简直就是一对兄妹呢!” “家里老人说,昨天我们归京还指着枝枝喊是他妹妹呢,真是太巧了。” 他很怕生,那时候从母亲身后探出头来,朝那个孩子看去,小女孩却丝毫不怕,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歪头好奇地打量着他,耳边的珍珠链轻轻晃动。 沈归京被女孩这样不加掩饰的目光看的脸红,赶紧又躲回了母亲的身后。 被母亲重新从后面推出来,那小女孩已经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轻轻眨了眨眼,声音脆生生的:“哥哥、我们、一起玩。” 沈归京被她带着跑起来。 女孩那双小小的手,似乎带着风雪的微冷,小巧的鼻头红红的,一双桃花眼里晶莹剔透,像是刚刚在雪地里玩过,一身小裙子上沾染了淡淡的雪花,乌黑的发丝被风吹得飘逸。 沈归京忽然觉得她很像动画里的小仙女。 谁知道玩着玩着,小巷里忽然窜出来一只野狗,冲他们凶狠地汪汪叫着。 沈归京见状,不由得攥着友枝的手,拉着她后退了一步。 “……别过来!” 野狗却朝他们步步逼近,叫的越来越凶。 逼到墙角时,他下意识挡住她的身体,等待疼痛降临,而下一秒,小小的友枝径直抄起地上一块石头,朝它狠狠打去,“滚开!滚开这里!” 野狗被打走了。 他吓得跌坐在地上,身旁的小女孩却俯下身,轻轻摸着他的头发,一边安慰他,“不哭不哭,它被我打走了。” 后来大人们终于找过来,把两个孩子领回家。 友枝忽然跑过来,把一块橘子糖放进他手里,“哥哥你吃这个,很甜的。” 沈归京接过,眼底还闪动淡淡的泪花,她却朝他灿烂地笑了笑,转身跑回去拉住大人的手,朝他挥了挥,随后轻快地走掉了。 当时明明是那么柔弱需要爱护的小姑娘,自己却被她给保护了。 她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那双眼睛里的神色执拗,清澈又勇敢,仿佛是他朦胧又模糊的童年里一抹极亮的颜色。 所以,印象很深。 那天巷子里,他其实一开始就认出来了,只是不敢确信。 后来确定了,心里是真的开心。 终于能有机会当一回哥哥,而不是被人保护。 从记忆里回过神来,沈归京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淡淡地说:“不是所有保护都是有关男女之情的,”说完他仰头,把罐子里最后一点汽水喝掉,伸手拍了下高非的肩膀,“不早了,赶紧回家吧。” 他点开两人的聊天记录,友枝大多是问他点不点外卖,祁凛是不是和他在一起,或者是美食安利。 友枝:周六一起去吃冰淇淋吗?我有四个人的券!(猫咪握拳) 他勾唇笑了笑,随后把手机收回口袋里。 或许会有一瞬的悸动,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当知道祁凛的心思之后,那些想法就这样被轻轻地埋在了心底。 所以。 比起“爱慕”或是“喜欢”这两种感觉,其实还是“爱护”更多一点。 即使一路上的坎坷和磨难很多,这孩子还是平平安安地长到现在了。 “好好长大然后幸福吧,小妹妹。” 他这么轻轻呢喃着,然后慢悠悠地走进了前面的夕阳里。 —— 月考一过,时间飞逝,马上就是春季运动会了。 友枝错过了上一届的,对此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这回凛哥肯定是报长跑项目吧?” “京哥估计也是,这次的跑步项目冠军肯定又是他们俩包揽了。” 友枝闻言挑眉,不由得看向了旁边的祁凛,“你这么厉害嘛?” 对方支着下巴,懒洋洋地看她,“是啊。” “噫,一点不谦虚~” “很快你就知道了。”祁凛翻过一页漫画,手指随意摩挲着腕骨的银镯。 被人问要不要也报个项目试试,她连忙摆了摆手:“打咩,本跑步废物就不过去班门弄斧了,让厉害的同学们上吧。” 几次彩排之后,迎来正式的运动会。 当天晴空万里,红旗招展,十分热闹。 各年级班里的运动员入场,走方阵的学生们穿的各式各样,汉服、jk、巫师长袍、以及奇形怪状的玩偶服,背景音乐也是千奇百怪。 有项目人员如祁凛沈归京高非戴怡,在运动员方阵那边准备出场。 无事人员如友枝高秋佳,正站在看台上俯视着操场各班,磕着瓜子悠哉悠哉。 “唔,今天好热呀。“友枝把头靠在高秋佳的肩膀上,两人共同打着一把伞,眯着眼俯瞰台下。 她努力寻找着。 祁凛呢祁凛呢祁凛呢…… 可惜人太多了,全都挤在一起密密麻麻,她有点找不到。 轻轻呼了口气。 沈归京他们班的方阵人员穿的是男高制服,阳光又帅气,那少年走过主席台的时候,朝她挥了挥手,笑得很漂亮。 友枝也朝他挥了挥手,唇角轻轻勾了勾。 一低头,发现蒋奎正站在看台下面,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摄像机,对准着操场的运动员方阵,正不停地“咔咔咔”着。 “蒋奎这下成御用摄影师了,”高秋佳托着下巴这么说,“之前我们赤锋镇的冬日祭舞活动,他拍的视频在b站和油管上有几十万播放量呢。” “这么厉害?”友枝“哇”了一声。 “下面请高二五班的运动员入场!” 来了! 友枝心下一动,随后低头看去,就见他们班的方阵人员正从主席台面前走过,步伐整齐划一。 友枝一眼就看到了祁凛,少年走在方阵里,依然是那副酷酷冷冷的模样,皮肤白皙,脊背笔直,身体修长,容貌出众,非常吸人眼球。 友枝的手搭在栏杆上,等那少年走过时,他忽然抬头,精准地捕捉到她投来的目光,随后直勾勾地朝她看过来。 友枝心下顿时一动。 紧接着他勾唇一笑,略微扬了扬下巴,修长的食指中指合拢,抵在窄俊额头轻轻一礼。 一双瞳眸里漆黑明亮,少年唇角勾起的笑容桀骜又恣意,张扬耀眼。 友枝看着,脸顿时一热,之后似乎有很多视线聚集到自己这边,她忍不住低头单手捂住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鬓角乌黑的长发略微遮掩了发红的耳根。 高秋佳拿胳膊肘轻轻怼她,忍不住调侃:“哦豁,我们枝枝害羞了~” 少年见了,很放肆地笑了笑,随后跟着运动员方阵走掉了。 运动员入场后,紧接着校领导们一一上台致辞,随后比赛项目正式开始。 吃着零食喝饮料,几个人坐在看台上,看着操场上比赛的学生。 “我靠,枝枝,快看蒋奎发在校园墙的图片!”戴怡忽然说。 友枝挑了挑眉,点开动态,立刻被里面新发的那几张照片吸引了注意。 貌似是方才方阵之后的站队,学生们听着台上校领导们致辞的时候,被拍下的。 镜头里的少年白衣黑裤,身体颀长,他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五官精致昳丽,脊背笔直,神色淡漠地直视前方,幽黑的瞳眸熠熠闪光,背景是湛湛晴天,头顶金灿灿的阳光眷恋地洒落在他身上,仿佛染着一层耀眼的釉质,他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光是站在那里,就夺目逼人,熠熠生辉。 底下有人评论: 草,果然少年感还得看祁凛! 呜呜呜站在我的心巴上了 赐我狂恋 第179节 嘤嘤嘤痞帅男高yyds! 颜王名不虚传啊呜呜呜,校园文男主既视感! 此时友枝正在下楼,见状,她默默存图。 确实好看。 “干什么呢。”一道散漫随意的声音响起,友枝一回头,发现祁凛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旁边。 他似乎刚刚结束一个长跑,黑色碎发上坠着晶莹的水珠,轻轻喘着气,修长指节松了松身上略微濡湿的t恤,一双丹凤眼垂下来,正好整以暇地瞅着她。 她轻咳一声,连忙把手机关上,问:“你已经跑完了?” “预赛,一会还有两个,”他说着,扭开矿泉水瓶喝了几大口,精致的喉咙上下滚动,纤长的脖颈坠着亮晶晶的汗珠。 友枝见状,从包里拿了纸巾给他擦汗,面前的少年于是微俯下身子,任她擦去自己额头和脖颈的汗珠,俊戾逼人的眉眼低垂,眼睫微动,漂亮乖顺的不像话。 顿了顿,他忽然揽住她的腰,在少女发梢处轻轻嗅了嗅,问:“好香啊,你喷香水了?” 鼻翼轻轻闻着,随后凑过来,把下巴搭在女孩肩膀上,舒服地眯起眼睛,模样像只缠人的小狼狗。 友枝抵着少年的胸膛把他稍微推远了点,“还没擦完,别动。” 他轻轻勾了勾唇,指节仍然搭在少女的腰上,脸上的笑容痞坏,忽然攥住她的手腕,湿热的薄唇落在肌肤上面。 “别闹了……” 少年露出狡黠的笑容,俯身靠近,指尖搭在身后墙壁上,把她圈在臂弯里。 “让我亲一下,给你拿个第一回 来。”他坏坏地说。 偶然看到这一幕的宋逸城,上楼梯的动作一顿。 撞到栏杆,发出轻微的声响。 少年听到声音,侧过脸抬起眼眸,瞳眸精准地落到此时面露难看的宋逸城身上,他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凌厉。 像是被觊觎了猎物的野兽一样。 一瞬间就危险起来。 少年慢悠悠地直起身子。 “——看什么看。” 祁凛玩味地挑唇,看着他,这么说。 他单手勾着女孩纤细的腰肢,像宣誓主权似的,冲宋逸城扬了扬下巴。 第13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宋逸城脸色顿时一僵, 视线落在两人略显亲近的站姿上。 祁凛冲他倨傲地扬了扬下巴,目光里玩味又冷漠。 “这还没毕业呢,”宋逸城看着他们, 忽然开了口,声音轻慢又阴冷,“你们就这么腻乎,真是等不及啊。” 祁凛闻言,轻嗤一声,随后歪头看他,声音玩味又讥讽:“你管得着吗。” 他可记得之前见过的一幕。 某天友枝的外套不小心放在体育馆座位上忘拿回来,祁凛过去取,结果一推门,就看见宋逸城手里正拿着那件衣服。 他低着头,似乎是在嗅闻着,表情很沉醉,还有一种病态的痴迷似的。 祁凛顿时觉得一阵恶寒,直接上去掐着他脖子一把按在墙上, 眉头死紧,厌恶地问:“我说, 你他妈是变态吗?” 宋逸城吓了一跳, 像是被戳破了什么似的,慌忙想把东西藏到身后。 祁凛劈手夺走他手里的少女外套, 之后一拳砸在对方脸庞的墙边,咚的一声巨响,他逼近宋逸城脸庞, 眸子里的压迫感十足, 冷哼一声:“想挨揍是吧?想不到你看着人模狗样的, 背地里却这么猥琐。” 怪恶心人的。 祁凛低头充满戾气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彻骨:“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就死定了。” 狗东西。 敢觊觎他老婆。 祁凛想到这,身上的危险气息变得更加浓重。 想了想,他把下巴搭在面前少女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脸庞掠过发丝,痒痒的,随后挑衅地掀起眼眸,朝那人看了过去。 少年少女,容颜漂亮。 动作亲昵。 少年细致俊戾的丹凤眼里明晃晃写着“她是老子的”的嚣张意味。 仿佛占有欲十足。 而且丝毫不加掩饰。 于是宋逸城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了些。 祁凛却旁若无人地低头,随意挑了挑女孩松散的发尾,意味不明地覆在她耳边说:“你头发松了。“少女抬手摸了摸头发,祁凛伸手把她发丝上的小皮筋轻轻弄下来,绕在纤长指尖上,随意地转啊转。 宋逸城没说什么,视线复杂地扫过少年身侧的女孩,随后转身走掉了。 少年弓着背,眼神紧紧盯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目光防备又警惕,像只炸了毛的黑色大猫。 友枝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了?” “我讨厌他。”祁凛这么说。 他早看出宋逸城这人目的不纯,阴郁变态,他接近友枝的行为也让自己大为火光。 “我也是。”她听了,想了想,轻轻点头。 那人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让人浑身不舒服。 眼前的少年还是一副烦躁的样子,神情有些虞着,细致的眉头蹙的死紧。 见状,她连忙摸了摸少年的头发,企图给他顺毛。 似乎是有了作用,像只怠惰的大猫似的,被少女的手轻柔地揉着头发,祁凛略微眯起眼睛,对她的亲近很是受用。 祁凛忽然想到什么,直起身子很认真地盯着她:“宋逸城这个人,你以后防着点,要是他跟你说话,千万别搭理他。”之前听沈归京说过,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不疑有他,轻轻颔首,“我知道。” 祁凛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此时操场上传来男子1500米点名检阅的声音,他啧了一声,意犹未尽,索性捏着女孩下巴亲了一口。 犬牙微微溢着,唇间呼出的热气喷洒,少年不轻不重地按了一把她的腰肢,惹得友枝脸红伸手掐他,侧身躲过随后攥住手腕,微吐了下舌尖,笑起来邪气又好看。 然后他心满意足地准备下楼去参加比赛。 “一会等着捧老子赢来的奖杯吧。”临走之前,祁凛还不忘亲了一口少女的脸颊,随后餮足地弯着唇角,简直像只狡猾缠人的偷腥猫。 “你差不多给我注意一点……”她忍不住伸手拍他一下。 随后友枝微红着脸走下了高高的看台,打算去买点补充能量的饮料。 天越来越热,小卖部里的人很多,有些拥挤,挑完东西,友枝站在里面排队结账时,抬手擦了把头上的汗水。 等快排到她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比赛开跑的枪响。 等友枝买完饮料回来的时候,操场上传来学生们阵阵热闹的呼声,友枝凑过去一看,一个高挑少年正遥遥领先着,吸引了她的注意。 他在跑道的最前面,漆黑的额发被微风吹起,轻轻松松超过后面那群男生一大截,任凭后面的人怎么加速追赶,他始终都保持在第一的位置。 别人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祁凛却跟没事人一样。 而且他姿态游刃有余,神色轻松,体力好到恐怖。 旁边人忽然在讨论什么: “这哥真的厉害,有颜又全能,掀开衣服有腹肌,啧,绝了。” “慕了,我为什么怎么都练不出来啊。” “之前单手俯卧撑,我们班男生全都歇菜了,就他全做了,甚至还超额。” “靠,真的吗,他体力这么好?” 体力很好…… 她听到这,不知道触及了什么闸门,心思瞬间就飘忽了一下。 忽然忍不住开始脑补。 脑海里迅速划过自己之前画过的那张练笔图,靠着之前见过的模样,勾勒出少年流畅紧实的腹肌,细致的喉结,窄俊白皙的腰线,还有从喉结落到腹肌上的汗水…… !她在想什么! 想到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迅速被她在脑里自动打散,友枝摇了摇头,赶紧撤掉自己头顶冉冉升起的那枚流动黄旗。 咳咳,好像……想太早了。 甩了甩头回过神,她继续看着比赛。 这时五班的同学在看台上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祁凛——祁凛——” 友枝站在操场尽头的位置,一抬头,不远处就是长跑比赛的终点。 那少年脸上是张扬肆意的笑,视线略过操场周围的人,似乎在不紧不慢地寻找着什么,忽而看到了她,他那双丹凤眼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少年勾了勾唇,接着开始大幅度加速,甩开身后的那些男生们老远,朝着终点线这边急速奔来。 友枝和同学站在终点线旁边,朝他挥手,加油助威,并且跟着大家一起呼喊着祁凛的名字。 果不其然,他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拿下最终决赛的第一。 少年往前跑了几步,甩了甩发,随后抬手把黑色额发撩上去,有同班的男生过来勾住他的肩膀,欢呼雀跃着,祁凛和走过来的沈归京抬手击掌,勾了勾唇,脸上的笑容在阳光下炽烈而漂亮。 老师在旁边带着笑容地鼓掌,同学们也都围着他,“破校记录了,凛哥牛逼!” “我们是年级组冠军了,耶耶耶!” 少年不羁一笑,随手抹去下巴上晶莹的汗水,汗水濡湿白色薄t恤,整个人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赐我狂恋 第180节 友枝忍不住拿起手机,打开ins,对着他拍了一张动态照片。 于是少年站在霞光之中的画面被记录了下来,似乎就连阳光都眷顾他,整个人显得温柔而恣意。 这时候祁凛似有所感突然抬起眼帘,那双漆黑透亮的丹凤眼透过手机摄像,直勾勾地看向了她。 友枝一顿抬头,心跳骤然加速。 高秋佳站在她身侧,看到那张照片,开口夸赞道:“哇,拍的好漂亮!” 友枝的手指一抖,随后按捺心情轻轻按下发送键,随之一起被发出去的是一句短短的文案: suzy:我的少年,光芒万丈。 随后她走到他们中间,此时班级开始列队,准备合影,同学们排列位置,叽叽喳喳的,在看不到的地方,两个人轻轻牵着彼此的手。 “对了,你要不要先喝点东西?”这么说着,她把买的饮料递过去。 祁凛接过,扭开盖子喝了一口,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祁凛。” 祁凛闻声回头。 就见一个黑t恤的少年过来,容貌出挑,身体修长,长一双慵懒桀骜的凤眼,插兜在他们面前站定,随后很是熟稔地和祁凛打起招呼。 祁凛丹凤眼微挑,随后准确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薄欲。” 他轻轻颔首,“好久不见。” 两个人对了下拳,叫薄欲的男生似乎是外校的,因为容貌很不错,又和祁凛站在一起,一出场吸引了周围很多人的目光。 他和祁凛随意交谈了一会,随后饶有兴致地问道:“对了,祁凛,你会参加这次的u17华北篮球联赛吗?” 祁凛淡然地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会。” 少年听了,勾唇笑了笑:“那我很期待。” “哇,果然帅哥的朋友也还是帅哥美,嘤嘤嘤心跳加速。”看着薄欲,戴怡眼底似乎冒着小心心,凑在友枝的身边,这么轻轻地耳语。 友枝一时忍俊不禁,“小花痴。” 高秋佳说对方貌似是北川一中的风云人物。 这时候薄欲的目光忽然朝她看过来,随后饶有兴致地问祁凛:“这是你女朋友吗?” 祁凛颔首,很大方地承认:“是。” 薄欲又看了看她,随后夸赞道:“挺漂亮的。” “谢谢。” 友枝:“……” 随着最后一场比赛的结束,运动会最终也落下了帷幕,少年洗完澡,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液香气,走到友枝身边,凑近一点,轻轻撩开散在她鬓边的发丝,忽然把什么小小的东西戴在了她的右耳上。 稍显冰凉的触感落在耳边,戴好之后,友枝伸手摸了摸,貌似是个精致小耳环,她打开手机镜子功能看着,是一个很漂亮的耳夹,一个淡金色镌刻花纹的弯月中间,镶嵌着一颗被小银箭头穿透过的心形皓石。 她这么照着,抬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还挺好看的,谢谢。”这么夸赞地说。 “以后和我出来就这么戴着吧。”祁凛说。 友枝抬头看了看祁凛的银色耳骨链,发现上面的花纹和她的有些类似,两人的好像是情侣款。 她忍不住直勾勾地看他,少年被戳破了那点小心思,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用指腹轻轻拨弄她耳垂。 “挺好看的。”他说。 两人随意站在一起,女孩低头在讲电话,祁凛忍不住一直闹她,像是在博得注意似的。 指尖勾着女孩长长的发尾轻轻打转,或者把小皮筋勾到自己手腕上。 最后把女孩弄烦了,轻轻拍开他的手走掉。 祁凛一向淡漠酷拽的俊脸莫名露出有点委屈的神色。 惹得站在不远处的沈归京和薄欲朝他投来捎带揶揄的目光。 在少女走后,薄欲不无戏谑地开口,对祁凛说:“奇怪,你这个人明明很傲气,怎么喜欢起女生来,像只小狗狗似的。” 第13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春季运动会圆满结束, 而友枝最近觉得越发不适。 似乎有一道隐晦的视线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等她回头看去时却又消弭不见,这种感觉在最近几天变得越发强烈, 一开始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后来心里开始膈应。 “枝枝,怎么了?”坐在食堂里,看见友枝回头,高秋佳好奇地问。 她收回视线,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最近因为忙着各式各样的参赛画作和自己的学业,友枝无暇顾及这些,省的老是疑神疑鬼让自己不痛快,她低头继续吃饭。 宋恩娜自从那次和她的冲突之后就请了长假,宋逸城也安静如鸡,没有讨厌的人再过来碍眼,他们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马上要升高三了,已经不少人开始进行志愿规划, 在班里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他们几个人也不例外, 开始谈论着最近几年附近学校的录取分数和自己的理想学校。 “对了, 枝枝是要报国外的艺术大学吗?” 说到这话的时候,她咽下一口饭菜, 随后缓缓摇摇头,“不是。”早就改地方了。 “那是哪里呢?” 友枝想了想,说:“长宜大, 油画系吧。” 高秋佳顿时惊呼:“哦, 是那个在帝都的长宜大学吗。” 长宜大学的油画系在全国乃至世界排名里名列前茅, 来自中外的许多艺术界知名人物在里面任教,虽然是艺术类相关专业,但却对文化课的成绩要求颇高,考取难度也相对较大。 艺术龙卧苑对自家准备参加美术高考的学生,都配备了专门的老师进行培训,现在友枝画完自己手头的东西,每周六还要去分部参加艺考培训。 每次祁凛跟着她去,她在画室里面画画,他在外面的桌子上安静地看书。 几次这样,龙卧分部的老师都认识祁凛了,每次一到放课的点,就开玩笑地对她说:“枝枝再不走,你男朋友要等着急了。” 旁边的同学一听这都笑起来,她一阵耳热,收拾东西提着颜料盒赶紧走出去,就见那个高挑的丹凤眼少年正倚在墙边,抱臂困倦地点着头,见她走近,他直起身子,看着她,眼底的神色恬淡又懒散。 “回家吧。 回去的时候经过奶茶店,会进去买一杯阿华田奶油冰沙。 可可味浓郁的气息充斥口腔,最后再交换一个甜甜的吻。 那家伙的舌头很软。 吻技也……挺让人喘不过气的。 友枝之前曾经刷到一个某乎提问:女孩子能被吻到腿软吗? 很多匿名用户在上面分享着自己的经验,跟写小说似的,一个个小段子营造的氛围感十足,看的友枝脸红心跳的。 “在看什么?”她看的正入神,男生的脑袋忽然凑了过来。 友枝手机屏幕的内容被祁凛看到,两人对视一眼,友枝顿时头皮一麻,大事不妙。 少年却看了看她,狡黠地勾唇笑了起来。 “哦,这个啊。”他说。 下一刻他就身体力行地让她知道了。 是真的可以(……) 咳咳,回忆结束,友枝抿了口茶水,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 “我想学金融,长宜大学的不错,想去。”沈归京说。 高秋佳:“我大概考语言文学类的吧,目标长宜大……津北师范大学也行,反正总得是一本。” 高非:“emmm,我估计是考津北财大吧。” 从记忆里回过神来时,友枝听到高非这样问祁凛:“凛哥呢?你想报考什么样的大学?” 祁凛托着下巴,似乎思索了那么一会,随后轻轻吐出一句话:“中国人民公安大学。” “哇,凛哥将来想当警察?”高非好奇地说。 少年懒洋洋动了动睫毛,“嗯。” 友枝轻轻看他。 两人对上视线,他轻轻眨了下眼。 “目标都很有挑战性嘛,那我们要一起加油了,”沈归京笑着举起了杯子,“高三一起拼搏奋战吧,干饭小分队,冲!” “那当然!”塑料杯子碰在一起,雄心壮志接连立下,斗志高昂的。 于是吃过午饭,几个人麻溜地去上午自习。 友枝继续和数学卷子作斗争,留下不会的题,之后集中问祁凛。 随后她拉着祁凛背书,听写英语单词,订正上次月考的语文卷子。 少年握着水笔,刷刷写单词。 她发现他之前不是不会,只是单纯的不学。 祁凛听英文歌时能一字不差把歌词全都唱出来,甚至连发音都无比正宗,单词本的英语默写,字体龙飞凤舞,一个“g”下划勾的长长的。 “今天做一套英语模拟题……然后上一单元的单词回顾一下,然后语文有个文常试卷,你做完我们对下答案。” 少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写完一张卷子,随后轻轻撂下笔,有些疲倦地托着下巴,把头搭在课桌上,一双丹凤眼微闭,呓语不清地启唇:“我说,该睡觉了吧……” 友枝看了眼手表,现在离午休结束还有20分钟,是固定的午睡时间。 不能不睡,不然下午上课时会困成皮皮虾。 于是友枝简单收拾了下课桌,拿出一个软软的黑色猫咪长抱枕,这是之前他们俩逛街时淘到的。 祁凛转过头,略微睁开眼,看着她。 随后两人自然无比地一人占一半抱枕,趴在桌子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头顶的风扇正轻轻吹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赐我狂恋 第181节 安静的室内偶尔有笔尖滑过纸张的轻响。 春风透过微开的教室窗户吹动淡蓝色的帘子。 少年少女的脸庞对着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平稳起伏。 祁凛轻轻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毫无防备的那张睡颜。 友枝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她趴在桌上,身上盖着他的校服外套,女孩长长的睫毛偶尔动了下,绯红的唇瓣微张,看起来可爱又无辜。 动了动眼睫,随后祁凛将指尖悄悄伸出来,顺着她的五官细细描绘着,眷恋而爱惜。 不久之后就是十八岁的初夏。 他和她的。 他轻轻勾唇。 忍不住伸手勾住少女的小指尖,像是猫咪爱用尾巴勾住自己喜欢的人。 然后祁凛的脸庞轻轻蹭了蹭柔软的抱枕,再闭上眼睛。 一片安然的静谧。 —— 下午有体育课。 气温上升快,运动之后没多久就大汗淋漓,自由互动时,一群人围在一起玩躲避球,丢手绢,有女生把手绢扔到正在听音乐的友枝身后,她起身追人的时候,一只脚忽然抽筋了,她踉踉跄跄扶住旁边的栏杆,同学见状连忙问她怎么了,她摆摆手表示没事,一蹦一跳地下去了。 走到室内篮球场的长椅坐下,友枝低头按了按小腿,抿唇。 感觉有点酸胀,肌肉一抽一抽,正低着头按摩,眼前忽然笼罩一片阴影。 祁凛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怎么了?” “我脚不小心扭了一下,好像抽筋了。”她说。 少年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俯下身,手指按了按她的小腿,然后他直接把友枝的腿托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低头看着,冰凉的指尖触及到小腿肚,友枝忍不住轻轻一抖,“不用……”她下意识把把腿收回来,结果祁凛不放,指尖不轻不重地按住友枝的腿,抬眸淡淡地看她一眼,“别动。” “不行,有人看着……”她小声说。 ……总感觉有点难为情。 祁凛听了,抬头扫过那群朝这边投来视线、探头探脑的男生。 那些人见状,立刻转过身去,装作若无其事。 友枝一阵社死。 少年慢悠悠地转回视线,声音里似乎带着微末的笑意:“现在没了。” 友枝:“……” 稍显温热的指腹在友枝的小腿肚上按了按,随后揉捏起来,在抽筋的地方细细按摩着,把疼痛的地方逐步推开,小腿上酸胀疼痛的感觉很快消失不见。 在小腿的肌肤上贴久了,少年的指腹变得有些微热。 友枝忍不住轻轻推了推他,“好了。” 祁凛淡淡应了一声,手上略微松了劲。 她赶紧把腿收回来,低头时撩了撩鬓角的发,然后不经意地看向远处。 脸有点红。 一定是太阳晒的。 ———— 之后是大课间,友枝站在楼底下,捏着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高秋佳去卫生间了,她站在原地,等她一起去操场。 同班的蒋奎拎着一只巨重的摄像机出来,嘴里还念叨着“素材素材没有素材”,对着身后的教学楼一扫而过,俨然一副重度痴迷模样。 “蒋奎,你最后要是不去摄影专业真屈才了。”身后一起出来的同伴这么吐槽他说。 过一会祁凛和沈归京拿着篮球出来,准备去室外的篮球场打球,祁凛走过的时候,抬手随意揉了下她的头发。 友枝有些嗔怪地看他一眼,然后看了一眼身侧正刷着微博经过的同学。 artistic自己已经很久没点开了,微博也卸载了很久,主要是不想再看那些狂轰滥炸的评论区,隔着一层互联网,人好像变得不再是人,什么恶毒的话都可以说出来,给他人造成极大的伤害,自己却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对了,她也好久没和夏蓝卡联系了,自从那次聊天之后就忙着别的事情。 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怎么样。 伴随着操场广播的音乐声,学生们陆陆续续从教学楼里出来,走到操场里活动。 友枝低着头,拿着单词卡,默背着单词。 孰不知隔着几米的教学楼三楼窗台上,有人正眼神晦暗地盯着她。 随后他将视线落于敞开的窗边放着的一盆陶瓷小花上。 白色的小花随风轻摆,无害的样子。 掉下去的话,应该能伤人吧? 眼底泛起晦暗,随后他伸手,将它轻轻一推。 陶瓷花盆从三楼的高处猛地掉落了下去。 而下面,正是那个低头翻看着单词卡的少女。 第13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变故在一瞬间发生。 这时远处忽然有人叫她。 也因为这一声, 少女抬头,身体稍微侧倾了那么一下,陶瓷花盆擦着耳廓砸在她的左边肩膀, 在重重一声之后落地,摔的四分五裂。 寂静。 手里单词卡掉在地上。 少女捂着半边肩膀缓缓倒下去,表情痛苦。 上方的人见状扬起唇,转身离开了窗户。 —— 友枝低着头。 一只狸花猫喵喵叫着跑过来,舔了舔她的手腕,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绕在友枝的身边,不停地叫着。 高秋佳此时从卫生间里出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这幕,立刻焦急地跑过来扶住她,被吓着了:“枝枝!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被花盆砸到了……?” 友枝的表情痛苦,唇瓣发白,她蹙着眉,捂着左边肩膀的手有点轻微发抖, 最后气若游丝地挤出一句:“……痛。”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她整条手臂都像被针扎一样,而且左边的肩上似乎一瞬间没有知觉了。 她轻轻地呼吸着, 努力忍着肩上那股麻木的痛楚。 肩膀一时间不能动。 高秋佳吓得都要哭了, 一手揽着少女,抬头对着不远处的操场上大喊:“快来人啊!帮帮忙, 有人受伤了!” 操场的学生们闻声过来,祁凛和沈归京也听到,从篮球场过来。 祁凛看到友枝跌坐在地上, 旁边是掉落的碎瓷片, 瞳孔骤然一缩, 他立刻推开人群上前,把地上的友枝小心抱起来,然后疾步去校医务室。 “祁凛。”她忽然小小声叫他。 “嗯,”少年的声音有些不稳,“我送你去医务室,乖,先别动。” “可我疼,左边肩膀……动不了。”她忽然伏在肩头,忍不住轻轻哭了起来,一只手抓着少年的衣领。 祁凛心急地穿过走廊,一边低头轻轻哄她,“我知道,我们马上到了……” 女孩的肩膀处已经渗出微末的血迹,到了校医务室,她揪开领子,撩起上半边衣物,低头见自己左肩上已经被陶瓷片划伤,泛着有些严重的淤紫。 校医都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弄的,居然伤成这样。” “被花盆砸的……高空抛物那种。”她有气无力。 消毒液体被抹在伤口处,引起一阵钻心的刺痛,友枝嘶了一声,咬着唇,眼睛里忍不住泛着淡淡的水光。 “疼……”她声音里控制不住一点微末的哭腔。 “忍着点啊,这就上完了。”校医说。 少女白皙的肩膀上被碎瓷划了一道不太大的口子,流着血,有点狰狞,看着触目惊心。 处理伤口的过程中,祁凛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偶尔递个东西给校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肩膀,唇瓣被抿的几乎发白。 “貌似是有个花盆从楼上掉下来,砸到我了。”最后处理好伤口,友枝的精神值也掉没了,她靠着墙半躺,这么恹恹地说。 光是想想就一阵后怕。 这好歹是砸到肩膀,要是砸到头,她现在估计已经送医院了。 沈归京高秋佳戴怡他们此时也赶来,“枝枝,你还好吗?” 友枝嘤嘤嘤抹了下眼泪:“我不好……我真的服了……是我这个月水逆吗,怎么这种事也要发生。” 沈归京往她嘴里塞了块橘子糖,有些心疼地拍拍她的头,“别哭,妹妹,吃糖。” 结果友枝哭的更凶了。 “凭什么不哭……我好疼啊呜呜呜呜呜……”心态直接崩了。 几个人好说歹说地哄她,女孩的情绪这才稍微变好一点。 友枝的左肩膀裹着一层厚厚的绷带,坐在医务室的床上,低着头,无精打采。 高秋佳心疼地摸摸她的脸。 赐我狂恋 第182节 “所以,三楼窗台的那个花盆是被风吹下来的吗?”戴怡问。 “不会吧,我听管理花草的同学说,每次她把花盆放室外,都会放在靠里面的位置,背风,离着掉下去的那边其实很远的,压根不会被风吹下去的。” “……那就奇怪了啊。”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推下去的?因为正好看到枝枝站在下面?”高秋佳想到这个可能,一时惊愕地捂着嘴。 因为之前也发生过这种类似的这种事,几个人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 “如果是,那也太恶毒了……” 跟班主任反映了情况,几个人就去监控室查监控。 可惜走廊的监控离的太远,有监控死角,画面正好照不到花盆下落的那个窗台口。 没有找到那个人。 “就是说,我白挨了这一下?”友枝听完,抬手揉了揉眉心,一时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一脸疲倦。 祁凛抿唇:“那其他楼层的监控可以查吧,看看当时什么人经过。” 说完他径直返回了监控室,放学后泡在那里直到晚上。 左肩受伤,友枝也没请假回家,在学校继续上课,每到固定时间去一趟医务室,让校医帮忙换药。 因为肩伤没好,她不敢去食堂和一群干饭大军们挤,于是在医务室里等着高秋佳帮自己带饭。 门被轻轻推开,友枝以为是高秋佳,没想到是祁凛。 “买了些清淡的东西,一起吃吧。”少年说着,把几个饭盒放在桌子上。 “好啊。”友枝坐过来,看着色泽漂亮的方才,觉得很有食欲,正要拿筷子夹菜吃,一著菜已经递到了自己嘴边。 她一时有点愣住,“呃……其实我右手可以拿筷子的,要不我自己……” 祁凛没动,瞳孔里的神色平常,依旧打算这么喂她。 半晌友枝低头,吃掉了他筷子上的菜。 如此往复。 吃完,祁凛收拾完东西走了,跟那个田螺公子似的。 吃完之后,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友枝忽然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 ———— 第二天中午,沈归京提着一盒饭去监控室,推开门问坐在里面的少年:“我说,有头绪了吗?” 当时在教学楼里的人挺多的,来回进进出出,人像还有些模糊,无数个影像看的祁凛眼睛发酸,闭了闭眼。 他揉了揉眉头,随后淡声说:“貌似。” 看到了一个很可疑的人。 画面显示出他出了办公室,然后不紧不慢地经过二楼的走廊,看了监控器方向一眼。 —— 宋逸城从办公室问完题走出来,刚关上门,一抬头就看见正靠在不远处墙边的祁凛。 丹凤眼少年插着衣兜,唇瓣绯而薄凉,听到声响,他慢条斯理地抬眸,这么看着宋逸城。 四目相对之后,一股压迫感隐约传来。 丹凤眼少年歪头看他,不发一言。 宋逸城带着平静温和的笑容,问他:“有什么事吗,祁凛同学。” “友枝被花盆砸到那天,你在教学楼里。”祁凛说。 宋逸城顿住脚步。 祁凛开口,声音冷清,“是你做的吗。” 宋逸城扬了扬下巴,否认:“不是。” 祁凛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监控器照不到走廊右边的情况,从右侧的楼梯上来,就可以站到那个摆放着花盆的窗口位置。 而宋逸城去的数学办公室就在下一层。 时间也正好吻合。 ——上楼梯去把花盆砸下去,之后再若无其事地走下来,继续回办公室里问题。 “你直接这么问,看来怀疑是我做的了。” 宋逸城这么说着,露出一个很无辜的笑:“我一直在办公室里问题,哪也没有去,更不会故意用花盆砸同班同学的,祁凛同学,你可不能污蔑好人啊。” 祁凛歪头,目光直勾勾盯着他,半晌,薄唇轻启,他很短促地嗤笑一声:“——你算好人吗?” 宋逸城面不改色地说:“那么,我先走了。” 随后两人擦肩而过。 祁凛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黑漆漆的丹凤眼里滑过深不见底的暗光。 “——最好别让我查出来。” 看着宋逸城的背影,他慢悠悠地这么说。 对方的身形几不可闻顿了一下。 祁凛冷冷启唇: “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 友枝在图书馆看书,转身时和一个男生差点撞在一起。 她站稳抬头,发现是宋逸城。 “肩膀的伤好点没有?”对方居然开口问。 友枝本来不想和他说话,一脸淡漠地颔首,抬脚准备走,结果又被他拦住,“等一下。”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关心一下你的伤势。” “是吗。” “之前恩娜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现在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还请你原谅她。”他的语气貌似很诚恳。 友枝懒散抬了抬眼帘:“原不原谅是我的事,那我告诉你,我不原谅,请问你可以让开了吗?” 宋逸城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很迷惑人的笑容:“那也没关系,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友枝同学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也非常可爱泼辣。” 他其实长得不错,如果是别人听到这话可能会被一时迷惑住,但友枝只觉得无比怪异。 谁会喜欢和自己妹妹有过节的人。 总之有点假。 看他一眼,友枝动了动唇,眼神复杂,有些欲言又止。 这人……没事吧。 宋逸城盯着她继续说:“所以从一开始,我就非常注意你,或许你没有意识到,但没关系,我一个人知道就好。” “……” 什么鬼。 他这是在干什么……? 友枝意识到什么,觉得一阵恶寒,就见眼前这人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一张苍白的脸庞也慢慢浮上淡淡的红色。 “……你到底想说什么?”出去的路一直被挡着,她见无法脱身,神色有些不耐烦。 “其实也没什么,我想问问友枝同学,想不想知道祁凛到底有多在乎你呢?”宋逸城这么说着,很轻柔的嗓音,却没来由地带着一股淡淡的阴冷。 她听了骤然蹙起眉,“……你什么意思?” 宋逸城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笑了一声,然后让开了路。 友枝拿着漫画书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和宋逸城这个人相处,让人难以呼吸。 第13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下午, 女孩被母亲开车接走了。 友枝拿着画笔,在画室里赶进度。 她的伤口不能沾水,每次抬个肩膀都很小心。 最近友枝刚换手机, 放在桌前的旧手机忽然嗡嗡了几声,貌似是有新消息传来了,她忙着赶今天的绘画进度,就没有去看。 “先养养伤口,要不这几天先别画了?”友娜进来,这么问。 “没事,反正不是右手,我感觉还好。”友枝俯身,聚精会神地勾勒着线条。 等到十一点钟,终于画完了今天的进度,她刚想拿手机,登陆软件给夏兰卡发个消息,此时友娜端着一杯温水进来,把她的手机收走了。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看手机, 别玩了,赶紧上床睡觉。”友娜把手机关机, 放在桌上, 随后这么严肃地盯着她。 友枝只得无奈地瘪瘪嘴,然后钻进被窝。 本来想着等友娜走之后再去开手机, 没想到躺在床上越来越困,懒得再下去了。 那就明天再回消息吧。 她轻轻揉了揉胳膊,眼睛半闭不闭。 好像……再过一星期就是夏兰卡生日了? 唔, 那样就可以把之前买好的那个蓝色项链寄给她了…… 意识迷迷糊糊中, 少女的指尖略微动了动, 这么轻轻呓语着。 赐我狂恋 第183节 —— 本来好好的,结果第二天的时候,她忽然发烧了。 肩膀也有点疼,全身也没什么力气,脑子昏昏沉沉的。 友枝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不得已而向学校请假了一天。 睡了一上午,她的精神才勉强变好了点。 闹钟响后,友枝揉了揉太阳穴,起来之后理了下头发,洗漱之后走回书房,随手拿了本书看着。 友娜走过来敲了敲门,说:“枝枝,祁凛过来看你了。” 她轻轻应了一声,放下书。 “顺带一提,给你带草莓了哦。” 友枝的眼睛亮了。 祁凛屈指敲了敲门扉,站在她房间门口,轻轻勾了勾唇。 她来了精神,起身拉着他的手,去客厅里打游戏。 “那个……我们是不是该学习?”祁凛这么问。 不然会被友娜认为是坏孩子的。 友枝麻了。 从狂炫酷拽的暴戾不良少年到现在三句话不离学习的好学生。 她功绩卓越啊。 突然觉得自惭形秽是怎么回事(。) “哎呀,我现在是病号来着,先休息一天嘛。”她现在看见数学题就头疼,这么撒着娇,随后咬了颗饱满多汁的草莓,汁水四溢,把绯色的唇瓣弄得娇艳欲滴。 祁凛抽了张纸巾,擦去她唇角的草莓汁水。 不一会点的外卖到了,她立刻蹦蹦跳跳地去拿,结果刚穿上拖鞋,不小心闪了下腰。 祁凛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按在沙发上,有些无奈地说:“认清你肩膀还没好的事实,坐下,我去。” 之后两人嗦着奶茶,边吃外卖边打游戏。 友枝点了草莓奶露和芒果椰子,草莓奶露酸酸甜甜的,里面还有好吃的糯米团子。 “这个好喝诶。”尝了几口,她有点惊奇地说。 “会不会太甜了。”少年挑了挑眉,故意淡漠地问。 “不会啊,你尝尝……”友枝拿着奶茶杯子转向少年这边,还未反应过来,却发现对方的脸庞已经近在咫尺。 稍温热的呼吸洒在脸庞上,萦绕着少年身上微末的香气和唇边草莓的清甜。 她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握着杯壁的手忍不住捏紧了些。 他轻笑一声。 “以为我要做什么?”磁低的嗓音,尾音似有若无的勾起,在耳朵边萦绕,她轻咳一声,“没什么。” 祁凛凑近她,声音又哑又磁:“猜错了。” 指尖在少女手背上轻轻滑过,带来一股似有若无的热意。 随后少年倾身。 修长温热的指腹覆盖了上来。 他眼底灼热温柔,忽而祁凛低下头,轻轻亲了她的唇瓣一下。 蜻蜓点水,温柔一碰。 友枝脸上蔓延一点淡淡的红。 亲完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友枝理了理鬓角的头发,低头喝了一口草莓奶露,却忽然觉得很甜。 ……甜极了。 友枝躺沙发上看漫画书。 觉得躺着不舒服,她瞥了一眼祁凛,随后大着胆子把脑袋枕到他大腿上。 少年一顿。 她吐了吐舌头,美滋滋地转过身子,把手里的漫画书翻过一页。 ——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班上的同学们在教室自习。 发现祁凛不在,她问高非:“祁凛去哪里了?” 对方无奈地耸了耸肩:“可能还在监控室里吧。” 因为始终找不到思绪也没有监控直接证明,友枝麻了,本来想把那次花盆摔落、砸到她的事件看作巧合,算自己倒霉,但祁凛似乎仍然有别的猜想,于是一连几天的午休,他都在监控室那里待着,看监控。 一有空闲就过去。 她知道后也想过去看看,结果被沈归京给按回来,“妹妹你就好好养着伤吧,这事交给我们俩去查就成。” 难不成是知道什么人有怀疑,才……? 想到这里,她把笔记默默整理好,然后放在他的桌角。 —— 学校监控室。 祁凛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显示屏,眼底有些微青,他喝了口水,揉了揉眼睛,然后继续看。 有人敲门,他没理,那人随后直接进来,开口:“祁凛。” 少年回头。 就见同班的蒋奎拿着一个破碎的dv机,有些犹豫地站在门口。 他见状疑惑:“有什么事吗。” 视线落在那个稀碎的dv机上,少年的瞳孔动了动,随后他站起来,抬脚走过去。 “这个大的东西被发现了,然后就摔碎了,但那个人大概没发现我藏的另一个微型摄影机,“蒋奎继续说,“这个东西,我本来是用于采集vlog素材的,没想到居然偶然拍下来这个。” 祁凛瞳孔微缩。 他忖度着问:“所以,那天友枝受伤的事,你拍下来是谁做的了……?” “恐怕是的。”蒋奎说。 “我知道你这几天一直在查友枝受伤时的监控,所以我觉得,你会用到这个。”蒋奎这么说着,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东西,递给他。 祁凛接过,抽出里面的内存卡,输入电脑里后打开,随后按下了视频播放键。 空无一人的走廊里。 就见一个男生慢慢地从右边的楼梯处走过来,在第三个窗口徘徊着,随后停住。 他手边是一盆小小的陶瓷盆栽。 ——是宋逸城。 看着看着,少年握着鼠标的手蓦然攥紧,蒋奎抬头,看见他眸子里蓄积着强烈的情绪。 是要发怒的前兆。 ———— 下午有信息课。 信息老师问班级出勤时,学习委员说祁凛缺课。 高秋佳:“枝枝,怎么回事呀?” 她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祁凛还没回来吗。 她稍微有点担心。 大课间自由活动,连着下面一节体育课,学生们把水杯提前拿出来,放在长椅上,整齐地排开。 友枝走到长椅上刚要放下杯子,一扭头就看见了宋逸城,对方似乎在看着她,视线不经意对上,宋逸城对她展颜,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漂亮而奇怪的笑。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来,友枝下意识地皱眉,直觉让她把自己和高秋佳的杯子换了个地方放,正巧碰上打球过来的沈归京,少年看了看她们,“放篮球馆吧,那里有监控器。” 友枝点头,放完杯子,又回头看了看,确定没问题,这才挽着身侧女孩的手走掉。 友枝运动完大汗淋漓,拿回自己的杯子,走出篮球馆,扭开瓶盖刚要喝,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沈归京唤道:“阿凛……”她听到名字,条件反射地抬头,就看少年的神色冷峻,正从校监控室所在的楼层方向出来,疾步穿过操场,被人喊住也依旧没有回头,直接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了。 低头喝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忽而觉得味道不对,索性倒在草丛里,拿着杯子走回教室。 回到教室的时候,一切都很平静。 友枝在饮水机接完水,还没来得及喝,戴怡就走过来:“枝枝,露姐让我们去拿今天放语文作业。” 她点点头,把水杯用盖子盖住,随手放在自己桌子上,然后和戴怡一起走出了教室。 —— 等少女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后,宋逸城才不紧不慢地起身。 他走到女孩的桌前,低头看着那个透明的水壶。 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玩味又恶意的笑容。 —— 友枝回来的时候,教室里散着零零星星的几个学生,后来又出去几个,空空荡荡的。 她放下厚厚的一沓卷子,随后拧开瓶盖,准备喝水。 谁知下一秒,祁凛突然劈手夺过她的杯子,她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少年眼底结着冰霜,不发一言,拿着她的杯子,转身走过去,随后毫不留情地泼在宋逸城脸上。 水花顺着男生的脸庞落下,宋逸城身上和桌上都是液体,湿漉漉的。 赐我狂恋 第184节 见状,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傻了。 泼完之后,祁凛揪着衣领把宋逸城按在墙边,一拳狠狠打在他脸上。 他俯身死死盯着他,语气阴鸷地问:“你刚给她杯子里放的什么?嗯?” 宋逸城抬头,说了三个字。 祁凛照着宋逸城的脸给了他一拳。 班上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少年已经拽着宋逸城的衣领,把他一路拖走,带倒了教室里一大片桌子和椅子。 “我靠,凛哥要打架吗这是?”高非说。 祁凛不说话兀自把他推开,拽着宋逸城出去。 几乎所有人都在那一刻知道。 祁凛发狠了。 站在门口的人见状,吓得赶紧退开几步让出路。 滔天的怒意席卷在少年的丹凤眼里,瞳眸里的光黑的让人心惊。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被巨响声吓了一跳,连忙过来问旁边人。 “好像是祁凛看到宋逸城往友枝杯子里放了什么东西吧……” 被少年扯到走廊里,一直安静的宋逸城突然还手,发力揪住祁凛的手腕一拧,似乎想把少年拽倒。 随后被祁凛一拳擂向腹部,应声倒地。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脸上居然还在笑:“真是暴力……” 祁凛一把将他甩出去,宋逸城的身子碰倒了走廊里摆放的桌椅,乱七八糟的书本掉了一地。 走廊上此时聚集了不少学生,无比震惊地看向他们这边。 宋逸城靠在墙上,却扯出一个很张狂的笑,他抬手扶了扶眼镜,抬头慢条斯理地:“怎么,你难道想……”话还未说完,祁凛把他一脚踹翻到地上,拎着领口衣服把人提起来,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宋逸城被打的歪过头去。 就见少年的丹凤眼里一片血红,盯着宋逸城,祁凛一字一句地说: “畜生,老子今天干死你。” 第13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两个人在走廊上扭打起来。 宋逸城被祁凛一拳擂到窗台, 戴着的眼镜掉在地上,他的手碰倒了窗边的什么东西,宋逸城摸索着, 随后拿起花盆,转身朝走过来的祁凛脑袋上狠狠砸去。 祁凛神色一凛,立刻偏头躲过。 有女生捂着嘴巴尖叫起来。 “你的脸……” 祁凛眉角被掀开一道口子,紧接着一道血痕蜿蜒着流了下来,宋逸城被揍得鼻子出了血,嘴也打破了,两人的白色校服上都染着点点的血花。 这样的事态让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傻了眼。 寂静了几秒。 祁凛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挑唇,抬眸看他,之后不屑地啐了一口。 “畜生玩意。” 紧接着少年随手扯开衬衣领口的两颗扣子,挽起衣袖,祁凛走上前,下一秒他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了宋逸城的身上。 一双丹凤眼里发红,少年的眼神阴沉暴戾。 像一头怒极了的狮子, 又或是凶狠至极的狼,一拳拳打下去, 重重落在男生身上, 狠厉而毫不留情。 宋逸城捂着脸庞趴下去,祁凛上前拽着人衣领提起来扔在墙边。 宋逸城被揍, 脸上却仍然在笑着,问祁凛:“你很生气是不是?” “我动了友枝,看到监控之后, 你气到想要弄死我了对吧?”他脸上沾着祁凛眉骨流出的血, 却依旧笑得很疯狂, 像是故意在激怒眼前的少年一样,“——那就来啊。” “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你听到了,居然还敢这么做。” 祁凛一字一句说着,无比阴鸷地盯着他,指骨猛地绷紧,手腕处的青筋暴起,似乎在压抑着极大的怒火。 “只是把你在乎的东西毁掉一下试试看,果然——你真的起了很大的反应啊。” 宋逸城抹了把嘴上的血,慢悠悠地抬头看他,说着。 却在心里大笑。 这样,他就能走掉了吧。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们发现他,也是故意让祁凛看见自己在友枝水杯里放东西。 毕竟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了。 就算友枝倒霉好了,偏偏被他盯上。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怎么带着恩娜一起逃去国外呢?在这里的生活无趣又恶心,也没有自由。 反正宋魏那个男人,在乎的只有他自己的脸面而已。 宋逸城低头吐出一口血沫,这么无所谓地想着。 所以他只有做的无可挽回,不就会被那人流放了吗。 所以——自己得再加一把火啊。 于是宋逸城把身体靠在墙上,很无所谓地对面前的少年摊开手,启唇,语气恶意又愉悦:“真是,我本来想把她砸进医院的,没想到只是擦破了点肩膀的皮,她可真是幸运呢。” 话音刚落,祁凛一拳打在他脸上。 “你他妈再说一遍试试?”祁凛双眼紧盯着宋逸城,手掐住他的脖子遏在墙上,手劲大到几乎要把人掐死。 “对了,你想不想知道她喝完水之后我会做些什么?”宋逸城不知死活地挑衅。 “是每个男人包括你想做的事,只不过我做出来了而已……” “闭嘴!!!”因为宋逸城下作的言语侮辱,祁凛大怒,蓦然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提她,你也配。”他怒极嗤笑。 “恶心的东西。” 祁凛的瞳孔猩红,死死扼住他的脖颈。 宋逸城还在挑衅地看他。 祁凛眼底泛起怒焰。 “畜生,我今天弄死你。”阴冷暴怒的声音从少年的喉咙里一字一句挤出来。 宋逸城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张脸因为呼吸不畅而逐渐变红。 友枝出来就看到这一幕,手忍不住有点发抖。 周围根本没人敢上去拦。 谁都知道祁凛一旦疯起来是无法无天。 祁凛生性散漫淡漠,从前他的逆鳞是友美和,以及他的母亲孙薇。 谁若是敢出言侮辱她们一句,他必会不要命地尽数报复回去。 而他们从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样发这么大的火,下这么重的手,几乎是把宋逸城往死里打,模样阴鸷恐怖,疯起来几乎让人心寒胆颤。 有人反应过来,伸手推了推旁边的友枝,“友枝,你快过去劝劝啊,祁凛他不是最听你话的吗。” 友枝的唇瓣轻微动了动,随后看向了放在桌上的那个水杯。 她走过去把杯子拿起来,低头闻了闻,发现里面果然不太对劲。 ……有人在她杯子里偷偷下东西了。 友枝意识到这件事,脊骨处缓缓蔓上一股阴冷,寒意不断渗透着身体肌肤,她忽然觉得难以呼吸。 后怕,恶心,和不可置信。 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胸膛不断起伏着,友枝按了按自己的眉角,只觉得太阳穴正突突地跳。 这边,祁凛掐着宋逸城脖子挥了一拳,把人摔在门框上,宋逸城起身,抄着凳子过来,两个人随即打起来,动作激烈,走廊沦为战场。 他下手狠,祁凛则更狠,宋逸城像条在网兜里不断扑腾的鱼,祁凛是那把亲手刃他的渔刀。 少年双目赤红,动作野蛮,疯了一样。 却又像是冷静的,一拳拳揍在那人身上。 友枝忍不住想过去,结果手腕被身后的沈归京拉住。 “别去。” 她心急地抬头,“可是……” “你拦不住他的。”他这么冷静地对少女说。 沈归京的表情平静,桃花眸子里和祁凛一样蕴藉的漆黑风暴。 这场迟来的风暴在所难免。 他早知道友枝是祁凛的死穴。 要是谁动了,那就完了。 ——所以宋逸城完了。 眼见事情越演越烈,教导主任张梅被学生们拉来了。 她一走过来,立刻被走廊里那两个男学生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声音都变尖了:“这是怎么回事,都停手别再打了!祁凛,你给我松开他……” 少年此时扯着宋逸城衣服把人拽起来,抬腿对着他腹部踹了一记,那人不服抡起手掌朝祁凛扇过来,祁凛扳住他手腕顺势一掰,随后按着宋逸城的脑袋,把他重重怼在走廊的墙上。 赐我狂恋 第185节 沉闷的一声响。 宋逸城痛哼出声,从墙上软弱无力地滑落,没有再起来,就这么仰躺在地上。 祁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双丹凤眸子里寒光凛冽,站在那里,整个人却像是燃烧的火焰,野蛮而戾气丛生。 随后少年沉静地掀起眼帘,缓缓扭头,看向了旁边一众傻了的师生。 他精致眉骨上蜿蜒着一尾鲜红的血迹,顺着脸庞缓慢落下来,聚集在尖俊的下巴处,衬得少年的肤色更白,如同一块滴血的羊脂玉。 那双狭长丹凤眼里黑黢黢的,正透着惊人的戾色。 张梅张了张口,气势都弱了几分地说:“……停手,别打了!……” 祁凛听了,顿了顿,面无表情地松了手,宋逸城就像个破布娃娃似的从墙上倒下去,颓唐狼狈。 “咚”的一声,走廊里回荡着宋逸城身体磕在地上的声响。 引起一片惊恐的哗然。 接着又是一片寂静。 随后少年抬手,抹了一把下巴处的血痕,白皙的指尖沾染红色,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随后扔在宋逸城的身上。 抬头看着面露惊愕之色的张梅,祁凛脸上没什么表情,随后只是轻轻淡淡地说了一句。 “人我打了。” “随便你们怎么处分。” 其他老师此时赶过来,看着眼前这一幕,无比震惊。 友枝这才挣开沈归京的手,终于跑到祁凛的面前。 到了面前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友枝忍不住攥紧手指,身体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掌心传来痛感,指尖尖锐地扎着掌心,她张了张口,“……”眼圈略微红了。 少年此时抬头,那张霜雪般的脸庞上染着血,看到她的时候,神色却瞬间消散了那股戾气,表情变得温缓而沉静。 两人四目相对,祁凛的丹凤眸子轻轻动了动,里头似乎闪动着温和而平静的碎光。 “不怕。”他用口型这么缓缓对她说。 随后他跟着老师转过身,平静地插兜离开。 友枝的瞳孔颤抖起来。 ———— 宋逸城被送去校医务室里紧急处理伤势。 说是进去之前,他忽然又被等在那里的沈归京打了一拳,当时宋逸城人直接跌在门框上,捂着脸,好半天都没站起来。 校医被吓了一跳,连忙过去看他怎么样了,沈归京站在原地,漫不经心地掰了掰手腕,随后低头啐了宋逸城一口。 “恶心。” —————— 办公室。 张梅、友力、江露,还有副校长此时都来了。 因为事态空前严重,江露此时满脸心急,追问着几个学生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归京敲门进来,拿着电脑放在桌上,给他们播放蒋奎的隐藏摄像机里录下的监控视频。 那次友枝肩膀受伤是宋逸城造成的。 他弄坏了相机取走了里面的储存卡,却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被另一个隐藏的摄像机照下了。 “……所以你出手打他,只是因为这个吗?” 戴怡顿时不忿:“请问什么叫做只是?宋逸城故意伤人,友枝的肩膀都被砸伤了,差点砸到脑袋,难道这还不够吗?” “不仅如此,他今天还往友枝的杯子里投了东西,至于怎么证明,我想教室里应该也有监控,你们调开看看,就知道了。”沈归京说。 几个老师对视一眼,随后动身前往监控室,留下一个老师盯着两个学生,防止他们过去医务室再打起来。 友枝的杯子被放在办公室的桌上。 “这个,一会拿去医院化验,看看他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沈归京说。 接着陆续有老师进来,叹了口气,说他太过冲动,为什么发生这种事,不先找老师解决云云,以及这样做有没有想过导致的严重后果。 结果丹凤眼少年抬眸,声音淡淡地说: “揍个畜生而已,我不后悔。” “比起这个,我希望你们先处理宋逸城。” “我的错我会承担,但前提是,我要一个对那个畜生严肃的处理结果。” 祁凛看着他们,启唇这么一字一句地说着,掷地有声。 老师们听了都一愣。 ———— 友枝提着药箱上楼的时候,听到擦肩走过去的老师口里这么议论着: “祁凛这么疯,听说他把那个宋逸城打得够呛。” “这下必然是要挨处分啊,搞不好还会开除。” “是为了个姑娘吧?唉真是……年少气盛啊。” 她听了,心下一震。 友枝走到办公室,深呼吸一口,随后轻轻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 就见那个丹凤眼少年安静地坐在办公室的黑皮沙发上,略微垂着眼睑。 友枝咬着唇看着他。 方才两个人打架时,少年不慎被碎瓷片划伤了手臂,此时肌肤上面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眉骨的血痕此时隐隐渗着血,正低头随意用绷带绑着手臂上的伤口,神色平静而淡漠。 她心底忽然涌上一股剧烈的酸涩。 第13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沈归京看见她, 正好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从墙上直起身子, 对站在办公室的那个老师说:“老师,我约的医院那边的人已经来了,您和我一起把东西送过去化验吧。” 友枝提了提手里拿的医药箱,也说:“我来给祁凛上药的。” 老师点了点头。 沈归京走过时,按了下祁凛肩膀,和友枝点头示意,随后两个人带上门,走了。 于是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其他老师也都去上课了,屋子里此时一片静谧。 友枝走过去,开了一包消毒湿巾,俯下身子,小心翼翼擦去少年脸庞上凝固的血。 祁凛动作一顿,随后他稍微垂下脸,让她擦的更加方便。 友枝手上的湿巾沾染了微末的血痕, 她又拿了一片,绕过少年的鬓角, 落在他的肌肤上。 随后她的视线触及少年眉角的那抹伤痕, 顿了顿,忍不住咬紧了唇。 她低下头, 颤动的睫毛敛着此时不安的心绪,肩膀却在轻轻发抖。 少年敏感地察觉到,抬头, 伸手攥住她的手, 温热的触感随即传来。 “眼睛怎么红了。”他立刻注意到她的异常, 开口有些疑惑地问。 友枝摇了摇头,随后垂下眼睑,抬手用纸巾轻轻擦拭着他脖颈上的血,动作缓慢。 “你哭了。”祁凛看着她,这么笃定地说。 “……没有。” 他忽然捏住了女孩的脸,凑近了看,“就是哭了。” 她抿唇垂着眼,撇过头不看他,感觉眼睛里沙沙的,声音有点哑。 “为什么哭。”祁凛问。 “怕你被学校开除。”说完她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下来了。 友枝几乎心态崩塌,破大防了。 因为是真的害怕。 她不想祁凛因为她而离开学校。 那样真的太糟糕了。 她这次真的不管不顾了,看他无事发生的样子,担心又忧虑,惊惧又害怕,一时间哭的梨花带雨,怎么也止不住,还是第一次在祁凛面前这样。 祁凛明显一愣,等反应过来后,他俯身有些生涩地用指腹擦去她眼眶溢出的眼泪,无奈地说:“喂,丑死了,别哭。” 少女的脸颊被修长指尖捏了一下,祁凛低头,似乎是要逗她开心,捏着两颊往里轻轻挤压,女孩的唇撅起来,像个滑稽的小金鱼。 她忍不住瘪唇,抬手挣脱开他的指尖,忍着鼻子里的酸涩,抬手打了祁凛一下,“你不是说我哭起来也好看吗!骗人的吗!” “没骗你。”话音刚落,友枝的眼睛忽然被少年温热宽大的手掌轻轻盖住,视野陷入了一片黑。 随后她被揽入怀里,身体落入一个温热的胸膛。 “你什么时候都好看,我看不够。”祁凛摸了摸少女的头发,这么哑声说着。 友枝重重地呼吸,一只手扯着他胸前的衣服,胸膛不断起伏着。 “……为什么要那么凶的打架。”半晌,她声音微哑地问。 “你不是知道的吗。”少年轻笑。 赐我狂恋 第186节 他伸手轻轻戳了下她的脸颊,拨弄着女孩乌黑的发尾绕在指尖上,丹凤眼里的光略微动了动,语气散漫又随性:“觉得他太恶心,就出手打了而已,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她被他无所谓的态度给弄着急了: “可这样做的话你可能会……” “不会的,我保证。” 祁凛看着她,忽然这么笃定地说。 友枝一愣。 “你要怎么保证啊……”她说着说着又想要哭了,“光是嘴上说说就行吗,逞什么强,你当在过家家呢……” “可是他欺负你。”他忽然打断她。 友枝错愕。 “所以我忍不了。” 少年淡淡地说。 他低头点开手机里储存的那个视频,拍了拍她的肩膀。 “过来看。” 友枝揉着眼睛,抬头看了那么一会,“这是那天东西掉下去砸到我的……那个人是宋逸城?” 她顿时诧异地睁大眼睛。 “……所以,你打他,并不只是因为他偷偷在我杯子里面放东西……” 她貌似,瞬间懂了祁凛暴怒的点了。 不光是他,她现在特想把宋逸城千刀万剐。 ……甚至觉得这么打他一顿都算轻的。 友枝暗自咬牙。 宋逸城那个道貌岸然的畜生、王八东西…… 比他妹妹还要恶心。 “学校应该不会对我太怎么样,毕竟事实摆在那里,至于会有什么处罚,我认就完了。”祁凛语气轻松地说,“义务劳动、几万字检讨书或者停课几周,再严重点,就是开除学籍留校察看吧?”他“嘶”了一声,随后有些思索似的摸了摸下巴,“最后这个好像确实是有点棘手,不过,大不了我以后就表现好点,不再犯事了呗。” 友枝吸了吸鼻子,捏着手机,听着祁凛这话,她的眼圈又开始红了,眉头一蹙,继续梨花带雨。 “哎,怎么又哭了。” 祁凛见状有点失措,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结果少女湿漉漉的桃花眼像泄了闸的水龙头,还是不断往外冒泪水,怎么哄也止不住,最后少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没哭,你别哭了啊,你再哭我也要哭了,我好不容易才表现的这么云淡风轻酷拽狂炫的,你别拆我台啊。” 友枝一下子被逗笑了,伸手轻轻锤他一下,“你真是……” 祁凛揉揉少女的头发,把人捞怀里抱着。 “小麻烦精,知不知道我特别害怕你哭。”祁凛手搂着少女的后脑勺,低头,这么轻声说,“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六神无主。” “……所以你真的很能影响我的情绪。” 被这么抱着,友枝忽然有点难为情,挣了挣想出来。 少年不放,抱着太舒服,他不想放。 她没什么力气,窝在沙发上,连头发都乱了。 “又不是我自己要影响你的……”她吸了吸鼻子,有点脸红,忍不住小声嘟囔。 “嗯,是我自己,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祁凛这么直白地说。 每晚频频扰他清梦,做了坏事自己还脸红,娇媚的眼睛哭起来湿漉漉的,梨花带雨。 脾气又差又多变,可自己就是喜欢。 好像……还是头一次为一个女孩子这么发疯。 方才在走廊的时候,听到宋逸城的话,祁凛心脏因为极其震怒而疯狂颤动,恨意几乎灼烧了整个胸膛,因为别人的一句轻佻的话而失控,而且出手极重。 他有一瞬间是真的想弄死宋逸城的。 也因为女孩的声音而迅速唤回了理智。 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好像已经被驯服了。 祁凛低头,看着身边的友枝。 ——而链条就在她手里。 “……骗人。”友枝揪着少年衣服的手轻轻收紧,闷闷地说。 “不骗你。”他低头吻了下女孩的脖颈,声音低哑地说。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很喜欢你。 喜欢的要发疯了。 “好点没,小哭包。”他刮了一下少女的鼻子,声音磁性。 “……你才是小哭包。” 友枝在他怀里轻轻抽噎,努力忍住泪水,结果却没什么用,方才的泪水全落在祁凛身上,濡湿了他的衬衣。 “怎么,要给我洗澡啊?”他抬手拨了下她鬓角稍乱的发,眉眼间的神色痞坏懒散,凑近了看她,这么坏坏地问。 友枝直起身,轻轻打了他肩膀一下。 少年“嘶”了一声,捂着手臂,细致的眉头紧蹙起来。 “怎么了,是碰到伤口了吗?”她见状有些焦急,连忙低头细细查看。 祁凛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勾唇轻轻笑着,在女孩抬头时,忽然凑近亲了她额头一下。 像是羽毛般轻盈。 女孩一愣。 他抬手揉乱友枝的头发,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扮酷,点了点头:“嗯,这样就不那么疼了。” 友枝抬手摸着自己被亲的额头,沉默了足足三秒。 “……我靠你居然这个时候还想着偷亲!老色!批!” “哎别打……嘶,凶婆娘。” ———————— 学校还在商量怎么处理他们,几个老师意见不一,讨论的很激烈。 因为这件事情实在太过严重,最后也报警了。 来的还是两个老熟人。 谢致看着少年,熟悉的小警员拍了祁凛的肩膀一下,摇头叹息:“怎么这么冲动了,你这……唉。” 少年低头不语。 谢致来之前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温声说:“这件事也不一定会很严重,怎么做就看对方了。” 随后两个警官进办公室去了。 祁凛正百无聊赖地等在外面。 他靠在墙角上,双手随意插在裤兜里,狭长的眼睑垂下,一双丹凤眼里淡漠漆黑,整个人倦怠而懒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俊戾。 等友枝走过来时,那少年的神色却肉眼可见变得随意起来。 她在他面前站定时,祁凛低头看她,轻轻勾了勾唇,说了什么。 随后女孩踮脚,仔细察看了下他鬓角的创可贴,系了系他手臂上的白色绷带。 不上课了,几个人站在走廊里,一直等着。 宋逸城处理完伤,从校医务室里出来。 走过拐角后,和正插兜靠在墙边的祁凛碰上。 随后两人对视。 祁凛瞬间直起身子,紧紧盯着宋逸城,满眼暴虐的戾气。 对方见状,立刻扬起手作出一副投降状,“我知道我罪大恶极,我恶心,我畜生不如,我道歉。” 德育老师见状赶紧走了过去,站在中间,预防他们一言不合再打起来。 随后宋逸城的视线落在友枝身上,唇动了动,似乎是要说什么。 友枝无比厌恶地看他。 宋逸城看了看她,最后还是闭嘴了,缓缓站到走廊的另一侧去。 第13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走廊里的灯光稍暗, 一片寂静,鸟儿在窗外的枝头叽叽喳喳,友枝低头数着石砖上的碎花块, 指尖不经意碰到少年的手。 两人看了彼此一眼,心照不宣。 几个人继续等着。 孙应堂接到教导主任的电话之后赶到。 下午,连友娜也来了。 之后又等了一会,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似乎又有谁过来了。 几个人抬头一看,迎面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梳着背头,神情板正严肃,大概三十多岁,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精英人士的气质,看着特别像是某个大公司董事长的……高级秘书。 那男人站在宋逸城面前,先是抬手推了推眼镜,微倾身子,随后恭敬地唤了他一声:“少爷。” 祁凛插兜靠墙, 见状,他从喉咙里轻哂一声。 赐我狂恋 第187节 这什么财阀少爷吗。 宋逸城看着男人, 那一瞬他脸上的神情说不上是讥讽还是恨意, 亦或是什么别的东西:“即使我犯了这么大的事,这么离谱的错, 他也不过来是吗。” 男人低头,恭敬地应声说:“宋总正在美国开一个很重要的会,一时赶不过来, 少爷和小姐之前做过的所有事, 他已经全部都知晓了。” “他打算怎么处理我和恩娜。”宋逸城这么问。 “宋总特别吩咐, 由我代为处理,不出意外的话,您和小姐会在未来一星期内前往西欧的某个国家定居。”说完,男人倾身朝宋逸城微鞠了下躬,起身推了推眼镜,随后扭开了旁边办公室的门。 静默了几秒。 宋逸城忽然大笑了起来,逐渐笑的不能自抑,跟疯癫痴狂了一样。 旁边的友枝和祁凛冷眼看着。 他笑了一会,忽然擦了擦眼泪,随后抬头对友枝说:“恭喜了,你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友枝蹙眉。 “我会给你钱,我和恩娜也会马上退学,从此之后不会再过来打扰你们的。”他这么说。 祁凛和友枝顿时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甚至以为他就是个神经病。 他低头喃喃着: “恩娜已经被我宠坏了,变不成好孩子了,我和她一样,都活在地狱里,不过没关系,只有我们两个就够了。还有……对你曾经做过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并不后悔。” 祁凛听了,丹凤眸里戾气毕露,起身就要过去。 友枝连忙拉住他手腕抬眸,盯着宋逸城,目光惊疑又厌恶,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宋逸城抬头看着友枝,唇瓣轻轻动了动。 “我只是为了让事情看着再严重一点,并没有想要对你做什么……”他这么说着,“我知道你是不会信的,那就这样认为也没有关系……如果给你造成了心理上的不适,很抱歉。” “我只是想要逃出去。” 他似乎是头一次露出这么真实的表情来,那张苍白的脸庞流露出豁然又自由的神色,“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在另一个地方赎罪的。” 友枝定定地看着他,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宋逸城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办公室里的人纷纷走出来了。 宋逸城一看到那个男的,似乎就知道了什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那个长的像高级秘书似的男人走到两个少年少女的面前,一开始没有说话,而是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友枝和祁凛见状,对视一眼,搞不懂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男人起身,随后说: “非常抱歉听闻给两位带来的伤害,特别是友枝小姐,也非常理解祁凛同学当时愤怒的心情,是我们的错,所以我们愿意承担所有责任,并积极进行赔偿。” 宋逸城和祁凛都成年了,两人在学校里这么打起来,情节严重,最后还见了血,这件事真要从严处理起来,可能会影响两人的升学,甚至还要负刑事责任。 友枝听了,心下一顿,无比忧虑地抿紧唇。 宋逸城怎么样她根本不在乎,但祁凛绝对不能被他给影响。 “——所以你们想怎么样?”她这么问。 他说会对祁凛受伤、友枝受伤的事情做出数倍赔偿,宋氏兄妹会“自动放弃”这里的学籍,他们两个之后也会立刻离开国内,不会再继续纠缠。 “所以呢?”少年忽然抬头看向他,目光冷峻,声音冰冷,“想用一点钱让我们就此善罢甘休?他的行为是恶意伤人,明知道还那么做了,往女生杯子里投放不明异物,还扬言要做恶心的事,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完了?“ 男人说:“赔偿数目的多少,如果你有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祁凛忍不住嗤笑一声,丹凤眼底厌恶又嘲弄,看着那个男人,仰头不屑地说:“我看你们这些人是真不懂正常人生气的点,只会高高在上的拿钱打发人,真是低级又下作,令人不齿。” 男人推了推眼镜,说:“很遗憾,之前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他往杯子里投的东西是柠檬维生素泡腾片,可以在超市里买到的、最普通的那种。至于少爷说过的话,我猜测他不过是为了激怒你继续打他,本身没有其他不好的想法,而且投放进水里的东西的成分,也无法为他提供想对友枝同学欲行不轨的作证,所以,祁凛同学,你的指控并不成立。” 少年目光阴鸷地盯着他,一点点攥紧手指。 高秋佳忍不住插嘴:“我打断一下,错的难道不是宋逸城偷偷往女生杯子里投放不明东西的这个行为吗?你为了给宋逸城开脱,抓到这么一个点,一直避重就轻,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戴怡:“就是。” 友枝也忍不住冷笑:“赔偿,我需要赔偿?谁缺你们那点钱?如果钱就能打发一切,那干脆让我捅宋逸城一刀,再给他十万,你会乐意吗?既然不乐意的话,那为什么要我拿钱闭嘴?” 在一片指责的目光下,男人沉默。 之后又是一番协商。 现在宋家主动认下了所有过失,承认宋逸城行为上的错误,再次主动跟他们道歉,根据事情的严重程度,协商进行相应的赔偿,并且宋氏兄妹两个人愿意接受学校对他们所做行为的任何处分。 最后校方决定开除宋逸城的学籍,并进行通报批评。 孙应堂在跟祁凛说着话,少年启唇说了什么,神色阴冷,漆黑的眼睫轻动几下。 友娜走过来,理了理自家女儿肩膀上的敷贴。 友枝抬头看着自己母亲,眨了眨眼,眼角莫名有点红。 “你觉得这个处理方法行吗,”友娜把少女的碎发理到鬓角,低头温声这么问友枝,“妈妈听你的。” 友枝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丹凤眼少年,低头想了想,抿了抿唇。 “……嗯。” 祁凛不能被影响。 她最后还是轻轻点头。 —— 经过多方考虑,几个家长最后还是决定私了。 友力走过来,看了友枝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祁凛被学校处分,严重警告。 少年出来的时候还是不太服气,却不是因为自己被处分的事情。 一双丹凤眼里郁气阴沉,祁凛看着宋逸城的身影,攥着指骨,唇瓣死死抿着。 友枝哄他一会,祁凛别过头,不理她。 两个人打架的事情勉强算抵消了,他对友枝受伤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怀。 以及,还是异物投放这件事。 “发生这个事,人家女孩子都没说什么,你一个男生,在这较什么真啊。”居然还有人走过来这么说。 友枝掀起眼帘,冷冷地看他。 沈归京立刻上前不客气地推了那男生一把,“闭嘴,你没资格说这种话,出去。” 消息传的飞快,不多久几乎整个年级都知道了这件事。 宋氏兄妹在学校里变得人人喊打。 宋逸城从医务室换完药,走出去,似乎是要马上离开,他回教室收拾书包,旁边同学这么看着他,目光厌恶又鄙夷。 “好恶心啊……我们学校怎么会有这种败类。” “真的吐了。” 宋逸城面上看似毫不在意,但在离开的时候,脚下还是趔趄了一下。 他走出去的时候被人故意绊了一脚,扶着门框稳住身形,没有说话,低头紧了紧肩上的书包,转身匆匆离开了。 友枝靠着门框,站在教学楼门口,抬头望天。 中午没吃饭,一直待到现在,已经饿过劲了,没什么感觉。 沈归京过来,手里提了装着两个面包的塑料袋,“妹妹,吃东西吗。” 友枝忧愁地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的高中生活本来可以过得非常开心,就因为这两枚老鼠屎,我吐了。” 她把那个水杯丢进旁边垃圾桶里,看着天空,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起来,这结果还不算太糟。”沈归京看他们俩神情不虞,“欸,反正都这样了,也算告一段落,不如我们出去吃饭吧。” 祁凛淡淡地:“没什么胃口。” 友枝正在低头百度什么。 沈归京:“……妹妹你在干什么?” 她似乎搜到什么,眼睛一亮,随后抬头说:“我看网上说,这个学校的警告处分一年之后可以撤销,如果表现好的话,这样最后就不会留档案了。” 两个少年听了,不由得对视一眼。 “看你一直不说话心情低落,我们还觉得这样处理事情,是不是委屈了你……怎么你的关注点和我们的不一样啊。” 友枝:“?我其实也还好。” 祁凛看着她,目光轻轻动了动。 友枝伸了个懒腰,目光疲倦。 反正早点结束了也好,至少有个还算过得去的结果,不然太烦了。 她呼了口气,忽然觉得特别饿,肚子咕咕叫起来,一声比一声响亮,“哎呀,吃去出去吃饭吧,我饿死了。” 最后化抑郁为食欲,站了一下午的友枝干饭时,无比忧伤地吃了一个榴莲披萨一个焗烤饭一个提拉米苏两杯奶茶。 吃完了,她喝口柠檬水,然后托着下巴放空。 马上是大赛的ddl了,她的画还有一部分没画完。 ……烦。 作业还一大堆。 焦虑。 烦。 少女盯着祁凛盘子里的那只流心可可蛋挞,这么出神着。 祁凛看了看友枝,随后把蛋挞拿出来放到她盘子里,“我吃不了,你帮我吃了吧。” 赐我狂恋 第188节 友枝咬了蛋挞一口,轻轻咬下脆皮,流心可可液就流了出来,味道是微微醇香的甜。 “要吃沙拉吗?” “吃。”她的手正捏着蛋挞,有点油,腾不出拿叉子的手。 于是祁凛用叉子叉起一些沙拉递过去,少女嗷呜一口吃掉,舔了舔唇。 “味道不错。” 少年面不改色,随后继续吃饭,偶尔给少女递个纸巾夹个菜,看得对面的沈归京和高秋佳略微牙酸。 喂警察叔叔吗,这里有人虐狗诶tat。 第13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从餐馆出来, 两人回到小区的时候,遇到一只小猫咪。 一只六个月大的布偶猫,一双大大的蓝眼睛, 长的很漂亮,而且黏人,冲过来抱着友枝的腿不撒手,撒娇打滚,一边喵喵叫。 它的主人见到少女,温和地对友枝笑了笑,“又见面了。” 友枝点点头。 之前这只猫忽然走丢了,友枝在正好门口见到它,于是给它吃了几根猫条,撸了撸毛,这小家伙似乎就认识它了。 祁凛插兜,低头看着身侧的少女俯身撸猫,友枝轻轻挠着布偶猫的下巴,那猫咪仰着下巴, 顿时舒服地眯起眼睛,安逸的表情, 一条蓬松的大尾巴挽成了花。 那人问:“旁边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友枝:“嗯。” 祁凛没说话, 眼神淡漠地垂下看着少女撸猫,略微鼓了鼓一边的脸颊。 忽然从旁边的草丛里蹿出一只通身乌黑的猫咪, 脖颈系着一只金色的铃铛,看着很眼熟。 祁凛见到,唤它一声:“摩卡。” 摩卡听到少年的声音, 灵敏地跑过来, 走近了, 一看到那只在少女脚下打滚的布偶,大黑猫立刻竖起了飞机耳,黑色的尾巴炸了毛,弓着背对布偶猫发出警告的声音。 温顺黏人的布偶猫被吓了一跳,缩着耳朵爬起来,跑回主人身边,被抱起来。 小黑猫走到祁凛和友枝的脚下,长长的尾巴勾着友枝的小腿,它抻着身体,懒散地伸了个懒腰,打哈欠。 猫主人有些诧异地看着,“这是你养的猫吗?占有欲还挺强的呀。” 祁凛俯下身,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随后他勾唇,随意对那人露出笑:“谁知道,可能随主人吧。” 说着,少年露出很漂亮的牙齿,模样酷而嚣张。 友枝歪头看他,这时祁凛俯身,抱起在她脚边打滚撒娇的黑猫,酷酷地往前走,“喂,回家了。” 友枝无奈摊手,跟那人道别后,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第二天周六,一大早,友枝带着作业,敲开祁凛的门。 本来作业就多,再不写,写不完了。 少年穿着家居服,貌似刚洗完头,漆黑的头发稍乱,肩上搭着一毛巾,眼见友枝提了个笼子进来,扬了扬眉。 友枝让摩卡跟自家鼠子来了个亲切会晤。 黑色猫猫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看着笼子里的银白色小仓鼠在跑轮上蹬得飞快,伸出爪子扒拉了下笼子,兴致缺缺。 两个人在餐桌上写作业,摩卡忽然跳到友枝怀里,嘴里咕噜咕噜的,友枝停下笔摸它,“油光水滑的诶。” 祁凛从练习册上抬眼,看到她注意力被摩卡夺走了,丹凤眼轻轻眨了眨。 不一会友枝抱着猫站了起来,准备给它开一罐零食。 奇怪,这猫平常也不亲人的,怎么看了她这么亲热。 祁凛见状,纳罕地挑了挑眉。 他故作不在意地低头,笔下刷刷写着东西,旁边友枝拿了逗猫棒,摩卡在地板和猫爬架上跳来跳去,爪子碰着逗猫棒上的小羽毛。 他眉头一跳,看不下去出声提醒她:“别玩了,快过来写作业。” 友枝敷衍地应着,“一会就来,”然后继续低头rua着摩卡的脸,“哎呀,我们摩卡真的好可爱哦。” 祁凛停下笔,托着下巴看着一猫一人玩的不亦乐乎,顿了顿,略微鼓起嘴巴。 无言几秒,他低头继续写题,又过了一会,少女拿着逗猫棒继续逗猫咪。 祁凛撂下笔,过来把猫抱走,然后低头看她。 友枝:? “过来学习。”祁凛敲了敲桌子,“数学题会了吗,英语作文背了吗,今天不学习明天变垃圾。” 友枝:…… 她过来餐桌坐下,吃了颗葡萄,然后继续做题。 过了一会摩卡又跳上来,爪子摸着女孩头发,喵喵叫。 友枝一抬头,小黑猫凑过来,似乎在求摸摸。 她刚要伸手,结果被一只手按住手背。 抬头。 祁凛垂下眼睑,语气莫名有些闷闷的,不爽地说:“别摸它了,摸我。” 友枝:“……” 好酸的人,啊不,好酸的醋。 小黑猫舔了舔爪子,清澈的猫瞳看着他们,轻轻“喵”了一声。 好容易搞完作业,友枝泡进画室里。 ddl让人头秃。 最后一副参赛作品终于完成了,友枝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困成皮皮虾,麻溜地上床睡觉,眼睛都睁不开了。 好像有什么嗡嗡的声音。 她微微蹙眉。 过了一会,声音消失了。 在意识陷入模糊之前,她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但是因为实在太过疲惫,她没有在意,闭上眼沉沉地睡过去了。 友枝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 她睡得迷迷糊糊,好半天才起身,走下床拿起手机,接起来:“喂,桑桑……” 那头传来好友的声音:“枝枝,还在睡觉吗?”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嗯,昨天因为赶进度画画不小心通宵了,好困……”她困倦地低着头,“什么事情呀桑桑。” “是这样的,昨天夏兰卡的母亲给我打电话了,她说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你,电话打不通。” 友枝揉了揉眉心,她之前换了电话号码旧手机就随意搁置了,而且忙着赶绘画进度,还有学校的那一堆破事,几乎累的神志不清,每天一沾枕头就睡,根本忘了这茬,新的电话号码只告诉了桑晚和零星几个人。 说起来,自己好几个月不上sns,之前跟蓝卡发消息,对方似乎过了好久才回,之后友枝一忙,就给忘了。 “后来在通讯录上看到我的名字,就给我打过来了,让我联系一下你,”桑晚在电话那头这么说“对方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告诉你,你要不快点给对方回个电话吧。” 友枝:“好。” 她揉了揉眼睛,走到卫生间洗了个脸,清醒了,按照桑晚给的电话,给对方拨回去。 是一个声音有些沙哑的女人接的电话。 “您好,我是友枝。”友枝说,随后用英语问对方发生什么事了,当“lanka was died .”几个字眼落进耳朵里,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笑了笑问对方,“……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这是蓝卡的恶作剧吗?” 等到对方沉痛而肯定的回答后,她一瞬间如遭雷击,手机从友枝手中滑落,重重摔到地板上。 桑晚这时候也发来信息,“枝枝……我看到热搜了……你,节哀……” 她见状,不死心地点开微博,以为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玩笑,一定不是真的。结果一点进页面,就看到挂在热搜上的那一行熟悉的名字:画手夏蓝卡去世 友枝心一沉,随后颤抖着点进去。 “12日上午十点,韩国知名画手夏兰卡在家中去世,年仅十八岁。死因是服用过量安眠药导致在睡梦中呼吸困难,心跳停止,时间达五个小时,经母亲发现后,送医抢救无效死亡。” 一个个字明明她都看得懂,连在一起却透出一股森然的寒意, 桑晚打了电话过来,手机一直在脚边响,在木地板上不断震动着。 而她怔怔地盯着木地板,唇瓣张着,半晌,眼眶里逐渐蓄积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了地板上。 友枝跪在地上,抱紧自己,肩膀疯狂颤抖,接着她站起来,开始在屋子里疯狂翻找着旧手机,期间碰倒了很多东西,在抽屉里翻到,却关机了,她给手机连忙充上电,手指颤抖着打开sns,登录上去。 旧手机一直被放在角落里,她还开了免打扰,因此之前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夏兰卡给她发来的消息频繁停留在两个星期之前。 5.3 蓝卡:枝枝,你在吗? 蓝卡:我好痛苦……你可以和我聊聊天吗? 5.7 蓝卡:是在忙吗?一直打扰你,真的对不起,但如果可以的话,之后能给我回个电话吗…… 5.15 蓝卡:我好累……枝枝在的话,拜托了,和我说说话吧 蓝卡:好像除了你以外我没有别的人可以诉说了…… 5.24 蓝卡:电话一直打不通,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蓝卡:如果没事的话,就给我发条信息吧。 赐我狂恋 第189节 蓝卡:我等着你 5.29 蓝卡:我坚持不下去了……好痛苦…… 蓝卡:浑身都好痛,我好想死掉 蓝卡:枝枝,你在吗? 6.7 蓝卡:早安 蓝卡:晚安 6.12 是蓝卡的一条语音。 眼睛忍不住颤了颤,随后友枝颤抖着点开那条语音消息。 “还是打不通电话啊……最后不能听到你的声音,好遗憾。” 她的瞳孔猛地颤抖一下。 视线缓缓下划,看到后面的消息。 蓝卡:枝枝,我走啦。 蓝卡:再见。 她最后一条消息,显示是前天的凌晨三点。 手机一直在响,接通后桑晚焦急的声音传来:“枝枝,你现在还好吗?你千万别冲动……” 友枝握着手机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几乎失语了一般,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她感觉浑身发冷,把自己抱成一团,低着头,眼神呆滞。 ……蓝卡死了。 ……夏兰卡死了。 那个之前还和她一起参加油画大赛,游玩迪士尼乐园,和她一起在巨蛋看男团演唱会、站在街头吃冰淇淋和辣炒年糕的少女,忽然就这么死了。 ……那个活生生的人,不在了。 她在没人陪伴的凌晨的家里,吞了一整瓶安眠药,孤独地躺在床上,最后安然地走向了死亡。 友枝不可置信,心好像一瞬间被掏空了。 巨大的难受感涌上来。 先是低声的啜泣,随后是放声大哭。 友娜推开门,俯身猛地抱住她,“枝枝……”友枝埋在母亲的怀里,情绪如潮水般决堤。 “妈,蓝卡死了,蓝卡死了……我一直没有看到她的信息……我本来可以帮助她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哭到最后嗓子哑了,泣不成声。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的眼前好像蒙了一层久久不去的阴翳,当总她以为总会有转机的时候,现实给予当头的沉痛一击,情绪在一点点坏掉,慢慢走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网络舆论不断发酵: “韩国的那个少女画师夏兰卡死了??吞安眠药自.杀了……” “草,究竟是为什么,这真的好突然啊……” “靠,友枝不得哭死,她们两个人可是好朋友啊。” “有一说一,其实西八国那边比我们还爱网暴的……而且夏兰卡是个很好的女孩啊,之前有hgr人偷中国文化,她还发ins痛斥了这种行为,力挺友枝,结果就被泡菜国的网民网暴了……” “听说她是在学校长期遭受同学的冷暴力,因为名气很大,所以被女生嫉妒和排挤……然后网上也一直在骂她。” “才十八岁……” —— 友娜抱着女儿好一会,友枝已经哭的不成样子。 后来跟学校请假了。 当天她订了去韩国首尔的飞机票。 去参加夏兰卡的葬礼。 作者有话说: 摸摸枝枝…… 之后就是凛哥救赎她了。 第13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祁凛和沈归京正在外面打球。 休息的时候, 沈归京抹了把汗,走到座位上,打开手机看了一会, 忽然叹了一声,“唉。” 气温较高,他旁边的少年抬手擦了擦下巴的汗水,此时仰头喝了口水,祁凛扭上盖子,躺在运动椅上,听到声音,他扭头问沈归京:“怎么了。” “有个韩国女孩死了,是个很有名的画师,叫夏兰卡,这事今天上微博热搜了。”沈归京说。 祁凛一听到这个名字,忽然间睁开了眼睛,随后直起身子说,“让我看看。” 他之前, 好像听友枝提起过这个人。 一目十行地读完那条博文,发现这个女孩死于过量安眠药导致的心跳停止, 被发现时浑身冰凉, 送医抢救无效后死亡。 祁凛顿了顿,随后点开微博评论区: “啊, 夏兰卡真的死了?好可惜……” “真是西八国老传统了,他们已经网暴了好几个女爱豆了吧,这次是画手……霸凌无处不在。” “我简单看了一下那边的报道, 总而言之, 夏兰卡是死于抑郁症+校园暴力+网络暴力。” “依我看, 这群人和国内之前网暴友枝的那群,是一类人吧。” 祁凛看着这些评论,心瞬间痛了一下。 他敛着眼睫,抿唇继续往下划。 “这些人就是见不到别人好,甚至巴不得她死了,幸好在之前那波伤害的时候,友枝撑过去了,不然她就是另一个夏兰卡……” “友枝……唉我真的心疼她了……好朋友死了啊……“ 现在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一大堆人在那里长吁短叹,提及网暴、抑郁症、校园霸凌等各种可能导致那个女孩死亡的原因。 沈归京一见无比诧异:“所以这个女孩是友枝妹妹的朋友吗?” 想到友枝此时可能会有的心情,少年担忧地抿紧了唇。 放心不下。 随后他立刻给友枝打去电话。 那头一直没人接听。 祁凛挂掉,随后继续打电话。 两次无人接听后,少年拿起座椅上的包,转身准备离开。 沈归京问他:“去哪?” “找她。”祁凛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在友枝的家门口,抬手敲了敲,最后是友娜过来开的门。 “是小凛啊,你来的不巧,枝枝不在家。” 友娜这么说。 “阿姨,那她现在在哪里?” 友娜叹了口气,随后错开身子,指了指正放在客厅里大敞开的行李箱,里面装着一些简单的行李。 “她现在在外面买东西,今天下午就要飞去韩国,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 友娜忧心忡忡,说夏兰卡的死对友枝的打击很大。 “她刚刚才出去,情绪有些不稳定……你能帮阿姨照顾她一下吗?” 祁凛点头。 “好。” 中午,友枝买完必备的东西,累得头发昏,她在便利店里匆匆买了点吃的,眼睛已经哭的有些肿了,肚子也一声一声发出饥饿的抗议。 她坐在座位上,一口一口咽掉滚热的关东煮,看着夏兰卡之前发来的一条条消息,眼泪忍不住一颗一颗往下掉,连舌头被烫红都没有知觉。 手突然被人攥住,温热的触感传来,友枝抬头,鼻尖红红的,就见祁凛看着她,随后俯身,拿纸巾擦了擦她满是泪痕的脸,随后沉默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少年也不说话,就这么陪着她。 友枝吸了吸鼻子,低头,轻轻啜泣着。 过了好一会,她才低低地开口说: “她吞药是在凌晨三点……可我那天熬到了三点半……我、我忙完之后不应该直接上床睡觉的……” 少女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我为什么就不能看一眼旧手机上面的消息……如果那天我看了,蓝卡说不定就能被救回来了……”她说着痛苦地捂住脸,眼泪一滴滴落在指尖上。 祁凛心疼地蹙眉,随后把人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想。” 谁能知道她会选择在那天自杀。 那个女孩遭受了什么样的伤害他不得而知,只是觉得很惋惜。 而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无法做到真正无动于衷。 所以活着的人才变得痛苦,自责,懊悔,无法释怀。 赐我狂恋 第190节 他的女孩在痛苦着。 祁凛沉默着,随后把友枝抱紧,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女孩的情绪。 友枝埋在少年怀里,死死咬着唇,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悄然碎掉了。 她来不及修补,也不知道该如何修补。 只能这样慢慢地崩溃。 —— 登机之后,她寻找着自己的座位,步伐轻浮,眼底带着黑眼圈。 谢绝母亲陪同的提议,友枝决定自己一个人去首尔。 她需要独自待着、好好整理一下心情。 友枝拿着登机牌,走到地方一抬头,忽然发现自己座位旁边坐着一个熟悉的丹凤眼少年,不由得诧异地睁大眼睛。 “你……” 对方放下报纸抬起眸子,那双丹凤眼静静地望着她:“我和你一起去。” 友枝没说话,在祁凛旁边坐了下来,沉默。 将近三个小时的里程,她歪在座位上,脑子里迷蒙模糊,一直昏昏沉沉的,不断梦到之前的那些情景:夏兰卡举着一只冰淇淋,站在迪士尼乐园门口,扭头冲她灿烂微笑的样子。 还有最后那句始终在自己脑海里萦绕不去的话。 “还是打不通电话啊……最后不能听到你的声音,好遗憾。” 她看着蓝卡疲倦美丽的脸庞,心脏隐隐在痛。 “蓝卡,你不要想不开好不好……” 友枝想奔过去,努力抓住她的手,夏兰卡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挣脱开友枝,随后转身走进一片黑暗里,身体也在一瞬间消散,化作白光。 最后只留她一个人,孤单地站在原地。 四周什么都没有。 她迷茫,脆弱,无助。 满脸泪水。 就眼睁睁看见一朵花在眼前,无声无息地寂灭。 眼前忽然变黑了。 天旋地转,猛然间飞机起飞时耳膜的强烈压迫感,连带着友枝的大脑一起鼓鼓地震颤。 呼吸不畅,友枝忍不住咳嗽几声,感到自己的头嗡嗡地开始痛。 好难受…… 她攥紧指尖。 祁凛看着旁边的少女缩在一团,她眉头蹙着,睡得很不安稳,眼角红红的。 ……心疼。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用手轻轻一扒,让友枝靠在自己的肩头上。 少女眉头舒展一点,一滴泪从脸庞上缓缓落下来。 他伸手动作轻柔地将友枝的泪水抚去。 她在他的安抚下轻盈地闭上眼睛。 随后祁凛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少女的额头。 “睡吧,我陪着你。” 他轻声说。 —— 夏兰卡的葬礼上,来了很多人,沉缓忧伤的哀乐,伴随着四周前来吊唁的亲友们低低的啜泣声,气氛很压抑。 友枝和蓝卡的母亲点头一礼,然后缓缓地走上前。 架子上那张相片上的女孩笑靥如此熟悉,却永远变成了黑白色。 看着那个正躺在无数花朵中间、面色安详的美丽女孩子,友枝的眼底又忍不住溢出泪水。 ……两人明明那么近,如今却阴阳两隔。 她深深地鞠躬,随后起身,把一束洁白的雏菊花朵轻柔地放在蓝卡的身侧。 随后友枝蹲下来,红着眼睛,这么静静地看着夏兰卡。 她的眉眼温柔恬淡,红润美丽,仿佛下一秒就会弯唇对旁人笑起来,可是友枝知道——永远也不可能了。 被巨大而悲伤的情绪萦绕包裹着,她不由得回想起两人的点点滴滴。 她们在十三岁的时候相识,在美国纽约,当时两人参加同一场国际油画大赛。 友枝进入了决赛,夏兰卡则止步于四强,在比赛结束的时候,友枝正要从后台离开,这时一个眉眼细长的漂亮女孩子走过来,主动和她打起招呼,夸赞她的画作,于是两个人有了第一次交集。 一开始她很欣赏夏兰卡的画作,之前在网上听闻过夏兰卡的事,因此对她有好感,后来两人的联系逐渐增多,了解也更加深入,很聊得来,友枝觉得这是平生第一次遇到与自己创作理念如此贴合的人。 高山流水,难觅知音。后来她和夏兰卡成了一对好朋友,会在ins上掐点为对方准时庆生,会坐飞机过去给彼此过难忘的生日会,或者时不时交流一下创作心得,即使隔着两个国度,依旧很要好。 她们还会在寒暑假的时候,一起结伴出去玩。 会在夏兰卡偷偷告诉自己她有喜欢的男孩子时,忍不住开玩笑地打趣她。 听到什么翻倒的声音,似乎有人跌落在地。 她抬起头,发现不远处是一个已经哭成泪人的少年。 友枝认识这个男孩子,他是蓝卡喜欢的人,叫崔敏昊。 那少年也注意到了她,走过来死死看着她,眼底有着复杂的情绪。 接着他用韩语对着友枝说了什么,像是在责怪,语气激动又怨恨。 另一个在旁边抹眼泪的女孩子听了,立刻起身过来出声反驳他,两人说着说着,似乎起了什么争执。 友枝不明其意,在旁边人的翻译下才得知,那少年说的是“蓝卡死之前联系的最后一个人是你,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那个女孩说的是“如果不是你之前一直冷着蓝卡,和她冷战,不理她,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吗?你为什么要等人死了之后还要怪别人?” 说着说着,那几个人忍不住再次哭起来,悔恨,痛苦,无奈。 一片压抑的哭泣声里,唯独友枝低下头,她轻轻握住蓝卡的手,缓缓地呼吸。 ……蓝卡。 这世界好吵。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 如今却是永远的奢望。 在最后送别的时候,她伏在蓝卡的身边,噙着眼泪,随后声嗓轻盈地为她唱了一首歌。 “我说 我会为你阻挡季节的交迭” 虽然我无法用这般话语将你挽留 但对那与我相遇了无数季节的你 我只会将这份心意照耀明晰……“ 是蓝卡生前最喜欢的歌曲,《北极星》。 这是蓝卡喜欢的一个男团的抒情歌曲,旋律非常动听,在这首歌新出来的时候,夏兰卡几乎天天循环播放,还和自己安利过好几次。 那时候友枝见她喜欢,也跟着听了听,某一次两人聊天的时候,友枝随着音乐轻轻哼了那么几句,夏兰卡就惊喜地说她唱的太好听了,连连夸赞。 友枝本来想在她生日的时候,录一个自己弹唱的音频送给她的。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录制,人就已经不在了。 唱完最后一个字时,她已经泣不成声。 那个美丽如鲜花般的女孩子,最终被轻轻敛进一个小小的白色骨灰盒里,她的母亲紧紧抱着装着她尸骨的盒子,被人搀扶着往前走,忽然不稳地跪地,眼泪砸在地上,随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 默哀。 悼词。 告别。 网络搜索出来的有关蓝卡的照片也全都换成了灰白色。 在最后的仪式结束之后,她跌跌撞撞地走出去,外面的狂风吹乱了友枝的头发,黑色风衣的下摆拍打着女孩的小腿。 她脑子放空,漫无目的,失去方向。 走出去很久,之后她扶着汉江大桥的金属栏杆,缓缓地蹲了下来。 耳边是呼啸的河流声,大风卷起一阵阵水花向远处不断逝去,无休无止。 友枝的哭声被风和水声吹散。 ——即使那么想要你回来,可是却不可能了。 她忍不住开始放纵地大哭着,随后用蓝卡教她的韩语,轻轻说着: 蓝卡。 再见。 过了很久,友枝缓缓站起身,忽然感觉身上一阵无力,手已经脱离了栏杆,她闭上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去时,落入一个温热熟悉的怀抱里。 意识陷入昏沉之前,她迷蒙地睁开眼睛,视线落入少年那双担忧的丹凤眼里。 “友枝……” 腰肢被一双有力的手揽紧,靠在对方的胸膛上,她几乎在那一刻迫切地贴近了祁凛,想要汲取少年身上的一点温暖,像是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好温暖。 别离开。 赐我狂恋 第191节 友枝轻轻闭眼。 世界陷入了一片黑色。 作者有话说: 歌词来自《北极星(say goodbye》 第14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再次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之前订好的酒店的床上了,身上盖着一层薄被。 她轻轻掀开被子,随后撑着身子坐起来, 揉着疼痛的太阳穴,忽然听到不远处的一阵脚步声。 抬头,就见祁凛捧着一碗粥过来,坐在床边,看着她说:“……你醒了。” 她又累又饿,浑身无力,友枝轻轻张了张口,感觉自己唇瓣干裂,在隐隐发痛。 她茫然地看着四周,神情郁郁。 祁凛用调羹舀了一勺白粥,低头仔细吹了吹,然后递到她嘴边,这么温声说:“你先吃点东西。” 他似乎从来没有像这样哄过人,但此时投来的目光却无比认真。 这个从来桀骜孤僻的少年, 这一路都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就这样不声不响地, 守护着她。 友枝愣了愣, 随后下意识地张开唇,把那勺温热的粥咽了下去。 她身上涌起了一股淡淡的暖流, 胸膛的那股不适感也消失了一点。 少年的第二勺粥喂过来的时候,她却怔愣地看着某一地方,然后短暂地失神了。 祁凛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少女, 心头涌上浓烈的担忧, 他把调羹在瓷碗里搅了搅, 重新换上一勺温热的,再次递了过去:“再伤心也要吃点东西,这样才有力气,好继续活着。” 看少女还在魂不守舍地发呆,祁凛忽然唤了她一声: “友枝。” 思绪被拽回一点,少女慢慢地抬眸,那双桃花眼睛里湿漉漉的,正泛着隐约的红,抿着略微苍白的唇,从唇里轻轻“嗯”了一声,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祁凛的睫毛动了动。 ……这么爱哭啊。 祁凛一瞬间心都揉碎了一样。 他真的很心疼她。 于是少年将声音放轻了,用温和平缓的语气对少女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坚强的小姑娘,但是现在,小姑娘什么也不用想,也不需要坚强,只需要喝了这碗温热的粥,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说着,他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湿润,然后动作轻柔地抚摸友枝的头发,把黏在脖颈的发丝抚顺。 “你喝完之后,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这么商量着。 少年的语气简直温柔的不像话。 之后友枝就被祁凛哄着,一口一口吃完了那碗粥。 随后祁凛拿了换洗衣物,轻轻推着少女进了酒店的浴室,“枝枝,现在去洗澡,然后上床睡觉,乖。” 水雾氤氲了身体,她洗完澡了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瞳孔里清澈而失神。 祁凛走过去,拉着她回来。 “困了吗?”他问。 她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讲故事吧。”少年清了清嗓子,随后语调温和地说起一个故事。 “从前在遥远的海底,有一条自由自在的小美人鱼,她长得非常漂亮,有一双很清澈的眼睛,还有无比动听的歌喉,某一天在狂风暴雨里,她听到动静一跃冒出水面,救了一个遭遇海难差点死去的人类少年,为他处理好伤口,还把他送上岸,救了他一命。” 友枝听到这里,忽然伸手揪住祁凛的衣角,冲他摇了摇头,“我不听这个,不好。” 祁凛俯下身,将她的手指轻轻握了握,随后放回被子里,摸了摸她的额头,“我讲的不是悲剧。” 安抚好少女的情绪,他继续讲起来:“后来小美人鱼某天跃出海面,在礁石上晒太阳,忽然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一回头,是那个之前被她救过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目光灼灼惊喜地看着她,小美人鱼一阵惊讶,出于对人类的防备,她准备跳回水中,却被一阵香味吸引,原来那个少年手里拿着一块草莓奶油蛋糕,香味正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 “少年虽然遭遇海难还撞上了礁石,但他却没有失去记忆,清醒之后想起了一切,感谢小美人鱼的救命之恩,于是每一天都会来海边寻找她,带着自己给她的各种礼物。” 之后两个人逐渐相处,爱上了彼此,可小美人鱼知道两个人的不同,她听说海底女巫有可以让人生出双腿的魔药,而代价却是自己动听的歌喉,以及永远无法回到海底。 “在她为这件事痛苦抉择的时候,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少年,她心碎不已,当再次在海岸边见到自己的人类爱人时,她不愿再靠近他。” “却发现他一跃跳进海里,不顾一切地向她奔来。” “原来少年知晓小美人鱼上岸的代价是无法说话和如同在刀尖行走的痛苦,他不愿意让爱人如此受苦,所以找到了人类中最强大的魔法巫师,用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积蓄获得了一种能在水下呼吸的神奇魔药,而服下药之后身体转变的过程非常痛苦,他吃了很多苦,最后几乎疼到要死去,但却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友枝轻轻眨了下眼。 眼前少年的呼吸温热清浅,声音磁性动听。 讲到这里,他低头轻轻看她,一字一句温柔地说: “所以——没有误会和牺牲,没有背叛,没有爱上别人,在故事的结尾,他们始终深爱彼此,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了美丽清澈的海底。” “所以,不能放弃,也不要低估一个人的爱意。” “或许某天他真的会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床头的灯光微暗,室内此时一片静谧,替她仔细地掖好被子,随后少年将双肩伏在床头,漆黑的丹凤眼里温和平静,这么看着她。 友枝的身体动了动,随后抬头。 她眼底逐渐带上了一点微末的神采。 “乖孩子。”祁凛轻轻勾唇,随后伸手摸了摸友枝的头发,把稍乱的发丝抚到耳后。 之后他俯下身,在少女耳边温和地低语着:“睡吧,我在这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友枝握着少年的手,在对方轻盈磁性的哄睡声里,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次少女的梦里没有痛苦,眼泪,也没有已经失去的那个旧友。 她的心情,安静,黑甜,舒缓。 她轻轻呼吸着,良久,拥着一个温暖的怀抱,思绪消失,被轻盈包裹着。 如同坠入一片温柔的海里。 温柔,热烈,赤诚。 —— 赤锋中学。 三个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高秋佳心不在焉地托着下巴,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也不知道枝枝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好担心。” 高非低头干饭,闻言说:“妹你就放心好了,反正有凛哥陪着,友枝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是……” 沈归京:“阿凛和她一起去的首尔,之前也跟我说一切正常,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你放心好了。” 高秋佳还是忧心忡忡的,“但是网上那些舆论现在传的好疯……我真的好担心枝枝啊。” 夏兰卡死后,韩网那边似乎掀起了一场关于正义的喧嚣舆论,一些人开始痛斥当初在网上留恶评伤害夏兰卡、攻击她欺负她、最后导致她吞安眠药自杀的人,甚至还有人出来忏悔道歉,说如果当初自己对她态度好点就好了,很对人发了动态,说惋惜一个女孩子的死去。 而这些事情,在她活着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见到。 人们总是在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开始反省曾经自己的错误。 等人死了之后,他们才开始发现她其实没有想象中这么糟。 真是可笑。 几个人摇摇头,无比叹息。 而他们心中还是担心着女孩的情况。 “大不了,我们以后多陪着枝枝,让她早点从悲伤里走出来。”高秋佳说。 “你说得对。” —— 停留了四五天,他们回国的机票是明天下午的。 友枝情绪慢慢变得稳定了,想转移一下注意。 “不如出去走走吧?”这么提议着。 两人收拾好东西,从酒店里走出来,低头看手机天气预报时,友枝发现昨天下了一夜的暴雨,可她却丝毫没有感觉。 昨天她睡得很香,而且,祁凛的声音很好听。 他唱着哄睡的歌谣时,声线温柔而沉醉。 想到晚上那个落在额头上轻盈的吻,她低头抿了抿唇,忍不住有些耳热。 “去吃饭吗。”友枝抬头,见少年穿着白色卫衣、黑色休闲裤,腰上斜挎蓝色鲨鱼包,他正随意插兜而立,在她旁边查着手机导航。 长睫毛,一双漆黑丹凤眼微垂,低头看着手机,少年侧颜的线条俊厉漂亮。 友枝注意到有路过的女孩子频频看向祁凛,随后有些脸红地和身侧同伴们说着什么,都走过去了,还在不断往这边偷瞄。 她见状,略微鼓起嘴巴,可能是情绪上头,心里忽然有点不高兴。 祁凛此时抬头看向少女,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脸颊,挑唇轻轻笑了下:“嘟什么嘴啊,走了。”他自然而然牵着友枝的手,拉着她一起去不远处的美食街道。 ———— 周一,两个人回学校的时候,高秋佳看到他们,立刻跑过来一把抱住友枝。 高秋佳嗷呜一声,看着少女泪眼汪汪的:“枝枝你还好吗,呜呜呜你怎么都瘦了……” 友枝笑了笑,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我还好,不要担心啊,秋佳。” 身后的祁凛拿着她的包走回了两人的座位。 与友枝要好的同学此时也纷纷过来,围在身边,跟她说着话。 赐我狂恋 第192节 沈归京看了看两个人,走到少年身边,“我怎么觉得,友枝妹妹的情绪变这么低落。” 有什么东西,悄悄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少女,从前哪怕曾被世俗流言打入了万丈深渊,被那些刻毒的恶评所扰,被无数腐败恶心的琐事缠身,可她眼底仍然闪着执拗的光,那种不服输的模样,刻在心中,清晰而倔强。 可现在,她似乎变得有些疲倦了。 甚至是有些消沉。 少女偶尔垂眸的时候,仿佛有淡淡的、一闪而过的忧伤,像是搅动秋水的雾气。 祁凛把桌上的东西收拾着,然后打开包,把友枝的东西拿出来,一个一个摆在课桌上。 有女孩的保温杯,白色铅笔盒,一小包手帕巾,以及书本。 沈归京低头,突然发现祁凛的手腕上还系着一只黑色的小皮筋。 大概是友枝的吧。 他摸了摸下巴,看着不远处的少女,问: “稍微有些担心……她真的没问题吗?” 两人说到这里,祁凛低头,一双丹凤眼里滑过微末的暗色,“……你说的这个,我也注意到了。” 明明那孩子的外表看着没什么差别,眼睛里也有漂亮的光彩,似乎一如往常。 可是他隐约感觉到他的女孩,好像变得不大一样了。 ……是夏兰卡的死仍然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在首尔的时候,她哭了很多次,经常在夜晚惊醒,满脸泪痕。那时候友枝不安地抓着他的手,如同抓着大海里唯一的浮木。 她曾捞起他坠落的魂灵。 她改写了他的人生。 “现在是情绪稳定了,可是还没走出来,只是她不想让我们担心,所以掩饰的很好。” 所以,更让人心疼。 遇见友枝之前,他所在皆是漫漫的长夜,身在烂泥里的时候,渴望一丝希望和光明,后来少女踏光而来,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被她伸手拽起,接着走进光里,被耀眼的光所照耀。 祁凛想。 ——那么,现在该换他来帮助她了。 “不过没关系,我会帮她走出来的。”祁凛翻开书本,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少女,他这么笃定地说。 ——他拨开云雾才拥抱见到的太阳,绝不会轻易让她黯淡失魂。 第14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回校之后不久就是考试, 在期末过后,最后一个悠然的高二时光也结束了。 他们马上要升高三了。 这次的暑假放的很晚,考完试后, 学校统一安排准高三们加课两星期。 学生们叫苦不迭,可最后也乖乖从命——毕竟高考时的一分能抵千军万马,要想提高自己,就不得不牺牲掉那些原本用来娱乐和放松的时间。 在这期间,回来的友枝慢慢变得开朗起来,似乎同往常一样,她和高秋佳戴怡打闹,和几个朋友一起点外卖躲张梅,下午放学后会买一杯阿华田冰沙或者柠檬茶,周末和朋友出去吃饭,上学午休时偶尔跑到学校画室里面吹空调、睡午觉。 与此同时,diamond大赛进行最终一轮选拔,最后的冠军在上午十点钟揭晓,友枝的《她》一经大赛官网公布为全赛季第一, 更被评委认为是“本次赛季最触及人类灵魂的作品”之后,立刻引起了国内艺术界油画圈的震荡。 “卧槽卧槽卧槽, 家人们, 友枝是第一!” “那副《她》真的非常棒!同为女性的我感受到极大的共鸣,咱就是说, 她得第一实至名归!” “不愧是我超爱的劳斯……简直太牛了呜呜呜,线条和构思都是最佳的,吹爆!” “而且这句“触及人类灵魂”是国际油画界最最最严苟的kamau先生给出的评价啊!不得不说真的好厉害……我敢打赌这个女孩, 她将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友枝因为得到diamond大赛冠军而上文娱热搜了。 四周的朋友们都在为她高兴。 直到网上开始出现一些不好的声音, 愈演愈烈。 “靠, 这群人还有完没完了!郑虞又在暗戳戳的内涵人,他怎么敢的啊!”高秋佳看着评论,顿时一阵恶寒。 这个叫郑虞的人,表面看着那么温文尔雅,像是个邻家大哥哥,但在知道他对友枝做的事情之后,高秋佳感到作呕。 他时不时会旧事重提,引导自己的粉丝冲锋陷阵地去骂友枝,甚至还在节目上巧妙地运用一些话术,装作不经意地暗示她从前得到的荣誉和奖项并不正当。 一些不知皮下是什么东西的营销号也开始转发并带节奏,给友枝乱扣各种帽子。 甚至还有人说她和师父江宴礼的关系其实不正当,所以才会得到他的亲自教导。 点开那些拱火和带节奏的恶毒评论,发现里面有很多人的皮下都是郑虞的粉丝。 “卧槽,谁不知道他之前得到东西才最不正当!仗着后台硬才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他居然还在这攀咬别人泼脏水,这太不要脸了简直!”戴怡实在无语,于是和高秋佳连夜成立了反黑小组,保卫枝枝的名誉。 一些眼红的艺术界同行也伺机而动,跟着捕风捉影,造谣生事,企图败坏友枝在网络上的声誉。 清早起来的时候,她吃完饭,熟练地把一些看着就很不好的快递挑出去,因为里面很可能放着辱骂信件、恐怖照片,以及死去的小动物。 至于究竟是谁把现在的地址泄露出去的。 友枝不得而知。 人心隔肚皮,哪里都一样。 一直在追查着这些寄件的源头,友枝揉了揉眉心,一时觉得疲惫又厌恶。 友枝这时候已经联系了檀冰,对方在龙卧院工作,从前是江sir的艺术经纪人,后来因为和她志趣相投,主动提出兼任她的艺术监护经纪人的想法。 檀冰说:“我知道,都交给我吧,江sir也知道了,他对此很生气。” 友枝浏览着网上那些评论,随后他把手机倒扣在桌面,眼睑垂下,轻轻呼吸。 谣言被散播一次,好像不算什么。 可要是被散播到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似乎就从假的变成真了,之后就没有人会在乎真相如何,只会跟着大众一起指责你。 被这样毁掉的人算少吗。 可是没有任何人反省。 他们执着于冲锋陷阵,在生活中过的不如意,就执着于把戾气全都发泄在网络上,只要得到一个由头,就有如蝗虫过境般开始输出,站上了自以为的道德制高点,也不管真相与否,不管前因后果如何,只管自己发泄、辱骂拉踩,和落井下石。 而在事后却安静如鸡,事不关己,仿佛之前说出那些无比恶毒的话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真就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有些人心里的恶,始终是无下限的。 之后龙卧院官博发声,出面维护了自己的学生,告诫那些造谣的自媒体:互联网并非法外之地,任何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而不是人云亦云,捕风捉影,故意败坏他人名誉。 檀冰也开始搜集网上那些人污蔑友枝的证据,先后告了几个带节奏的营销号和用户。 事态这才稍微缓和了。 ———— 下午的自习课。 友枝正在和一堆数学题做斗争。 因为始终做不出倒数第二道大题的第二问,算了好几张草稿纸,心态有点爆炸。 #数学,我人生之敌。 而且她还感冒了。 少女吸了吸鼻子,低头,纸巾已经用了好几张,小巧的鼻头有些微红。 下午,友枝神色恹恹地坐在位子上,露出疲惫的小黄鸭表情。 这才不到两个星期,学校就发了无数张卷子,一大堆讲义,无数套习题,她书桌书洞都装不下了,每天埋在书本里,偏偏天气还热,但是还没到那么热,所以学校不让学生现在开空调。 ……操蛋了。 什么破规矩啊,真要到四十度才开空调,人都已经被热熟了吧! 她扯了扯衣襟,友枝轻轻呼了口气,见教室的窗户开着,头顶的风扇好像在刮着热风,这么一股一股地吹在身上,少女的心态莫名有些暴躁。 “所以,要不要吃冰淇淋?”旁边的祁凛合上书,随意倚在位子上,见状,这么问她。 友枝听了,眼睛顿时一亮:“吃!” 两个人站在奶茶店门口吃冰淇淋,白色冰淇淋化得快,友枝低头舔了舔,冰凉的触感就浸润了喉咙。 体温降下去,她舒服地眯起眼。 好恰。 祁凛去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两人明天的早点。 她站在门口,专心致志地舔冰淇淋。 忽然有个不长眼的混混路过,看到她,走过来流里流气地说:“小妹妹真好看,不如跟哥哥交个朋友?” 她也是服了,怎么老有不长眼的人过来挑衅,这世界上的普信男真的好多(。) 友枝只是看他一眼,随后淡淡地移开视线,继续吃冰淇淋:“如果不想被揍的话,就走开。” 小混混不走,反而露出色里色气的笑容:“呦,还想打哥哥呀,挠痒痒还差不多吧~”说着,他的手要搭过来,靠在友枝肩膀上。 谁知碰到女孩的前一秒,手忽然被人拽住猛地一拧,小混混疼的五官瞬间扭曲挪位,连忙退后了几步,“谁啊!” 从旁边便利店里出来的丹凤眼少年,身材修长挺拔,指骨修长,正低头舔着手里的巧克力冰淇淋,眉眼间神色淡漠。 他走到少女身旁,随后抬眸随意地盯住了他。 接着,少年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找死吗,泡我的妞?” 那混混见状,顿时呆若木鸡。 赐我狂恋 第193节 几秒这后,他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我错了凛哥饶命下次再也不敢了!” 友枝:“……” 什么啊,那人好怕他哦。 祁凛抬眸看她一眼,懒懒开口:“走了。” 好酷好拽。 有点大佬的样子。 既然这样的话…… 友枝想到什么,桃花眸颇为狡黠地转了转,随后清清嗓子,矫揉造作地唤他:“祁凛哥哥~” 少年脚下顿时一滑,站稳,回过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抽了抽嘴角问她:“……干什么。” “人家忽然想吃可可蛋糕耶~”友枝用起夹子音,说完她自己都感觉一阵恶寒。 祁凛细致的眉头猛地跳了跳,“哪家的。” “好利来的——” “知道了,下次给你买。”祁凛故作镇定地转过头,淡淡地说。 捕捉到少年的耳朵略微发红,似乎有些窘迫。 友枝吐了吐舌头,随后步伐轻快地跟了上去。 不知为什么,她之前抑郁的心情似乎好多了。 于是她把这事和好友桑晚说了。 对方立刻发来一个肯定的猫猫表情包。 接着桑晚打过电话来说: ——我悟了,枝枝,和那个少年贴贴似乎可以极大程度缓解你的精神压力吧? ——所以,大胆地上吧少女!不要害羞哦! 好友这么打趣她。 友枝:“……太夸张了啦,桑桑。” “哎呀,有科学依据的,那个非常有名的心理医师你知道吧?叫林为的,他说的这个有一定作用……” 少女继续兴致勃勃地跟她说着。 “知道你脸皮薄,或者看美男腹肌也可以缓解精神压力,我觉得很有效的,比较养眼,要不要我把图片发给你……”桑晚还没说完,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少年磁性的声音,似乎有点不满:“桑晚,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男人的腹肌?” “你看什么了?” 那头的少女顿时慌乱起来: “啊啊啊完了完了是谢嘉释,哎呀,枝枝我就先挂了啊。” 友枝见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 结果挂完电话一扭头,发现祁凛正站在自己身后,她吓了一跳。 少年正眯起眼,好整以暇地看她:“……看美男腹肌可以缓解精神压力?” 友枝见状,顿时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咳咳,也许这个说法有一定的科学依据吧……” 祁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狭长丹凤眼里不无一股戏谑,看着她,随后懒洋洋地说:“不用心急,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了。” 友枝:……? 咱就是说,是她想的那样吗? 忽然有点小兴奋.苍蝇搓手.jpg 作者有话说: 祁凛,口嗨纯情超野小狗 第14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又遇见了祁凛的那两个不成人的舅舅。 他们在警察局。 她身份证到期, 去那里办新的,这天刚好下来,祁凛闲来无事, 和她一起去。 因为之前的几件事情,一来二去,友枝和办事警官们熟悉了,对方领着他们进来登记,随后一个女警官笑眯眯地:“外面热,你要喝点水吗?” 友枝点头道谢,几个人经过一条过道时,一眼就看见两个有些熟悉的男人坐在屋子外的长椅上。 一个醉醺醺的,一个憋红了脸。 而孙应堂正在无奈地数落着他们:“你们给父亲省点心吧,多大的人了,还搞小偷小摸,怎么给孩子们做榜样。” 是之前来找祁凛的茬,结果被她痛骂一顿的那两个人。 友枝见状,下意识看向自己旁边的少年, 对方神色淡淡,祁凛攥着她的手腕, 上前一步唤道:“小舅舅。” 孙应堂听到声音, 抬头看见他们,“哦, 是小凛啊,还有友枝。” 另外两个男人看见祁凛,神色古怪。 祁凛淡淡地问孙应堂:“又犯了什么事。” 孙应堂叹了口气, 捂脸, 表情很是耻辱:“去饭店吃饭赊账一万多, 逛超市摸了两瓶白酒出去,发酒疯打了过路人。” 祁凛:“。” 真他娘的丢人。 那两个男人顿时不忿起来:“三弟,你跟他说干什么,让那个贱种来笑话我们吗!” 祁凛无视他,径直对孙应堂说:“不要一直给他们擦屁股,人总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如就抓进去反省反省,也好过小舅舅你每次不痛不痒的批判教育,这样根本没有用。” “你说什么!”男人拍案而起。 那个醉醺醺的舅舅也开始耍起酒疯:“果然贱种就是贱种,胳膊肘往外拐啊,养条畜生都会向着你,这样的还不如当初死在娘胎里……” “咚”的一声,是友枝重重放下纸杯,杯底磕在玻璃桌上发出巨响。 她抬头,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好奇怪了,这只畜生怎么会说人话。” 孙应堂吓了一跳,看着这个少女,没反应过来。 祁凛用眼神把那个醉醺醺的男人逼回去,随后去启唇附和少女:“是哦。” 最后孙应堂没有选择和以前一样,用钱把他们保出来 他们要做45天的义务劳动,还要自己还钱。 被警察同志严肃教育一顿,灰头土脸地走了。 ———— 出了警察局,两人去了之前的4s店后面,一进去就看见沈归京。 对方正在车库沙发上悠闲打游戏,听到声音抬头,看见祁凛,少年起身吹了声口哨,“呦,带妹妹过来,是要出去兜风吗。” “我的车改好了?”祁凛问他。 “早改好了,”沈归京走过来,一手掀开旁边遮着什么东西的大块银色罩布,随后一辆非常酷炫吊炸天的银黑色重型排管机车出现在了友枝的眼前。 这大家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老子很牛逼”和“老子超贵哦”的气息。 之前没怎么见过这玩意,她顿时惊讶地“喔”了一声,随后上前好奇地看着,友枝摸了摸机车冰冷的金属外壳,“这个东西,看着好酷啊。” 祁凛则长腿一跨坐了上去,按着车把手,启动摩托后随意试了试,发动机的声音嚣张如同公牛在低低狂吼,他低头在上面调试着什么,黑色切尔西靴点在地上,车钥匙挂着一只和友枝同款的丧尸小狗挂件。 此时少年的身体略微倾斜,他游刃有余地驾驶身下的机车,姿态很是熟稔。 “你会开机车?”友枝见状,有些诧异地问。 “嗯,刚拿到驾照不久。”祁凛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厉害嘛? 友枝一开始表示不信,祁凛从包里翻出自己的驾照丢给她。 少女这才勉强相信。 她掏出手机给拉风的机车拍了张照片,露出挂在上面的琉璃色独角兽小挂坠,方才女孩翻包拿东西的时候,祁凛看见里面有个差不多的,他歪头,随后懒懒开口:“这个,我也要。” 友枝疑惑地抬头:“嗯?要什么?” 一只手伸了过来,指骨修长分明,依稀可见手腕上的青筋。 她顺着祁凛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挂坠。 是之前自己在miniso店里买的独角兽挂坠,因为觉得很漂亮,就买了两只。 本来有一个就是要给他的。 “眼睛还挺尖啊。”她这么说着,从包里掏出来另一个亮白色的独角兽挂坠,放到少年的手里。 祁凛如愿得到想要的东西,略挑薄唇,合掌收起那只挂件,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呦,情侣款啊。”沈归京见状,打趣。 少年眨了眨眼,随后把身体伏在机车上,冲友枝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不如跟我出去兜风?” “你车技行吗,”沈归京打开车库的门,友枝坐到那辆超级拉风的摩托车的后座上,随口这么问,一边接过对方递来的头盔戴上。 等坐稳后,她俯身刚抱住祁凛的腰,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就一踩油门,身下的摩托车发出轰鸣极速往前冲出去,吓得她连忙用力抱紧了祁凛的腰,一点也不敢撒手。 胸膛贴着对方的脊背,头发被四周的乱风吹的向后,友枝紧紧地闭着眼,随后从头盔里隐约听到前面少年很放肆的笑声。 “——就这么怕吗?”祁凛的声音远远散在风里,友枝闻言,忍不住鼓了鼓嘴,抬手轻轻掐一下少年的腰,随后把脸庞贴在他脊背上,否认:“……才没有。” “抱稳了,别撒手。”说完,他一踩油门开始加速。 祁凛载着她去了日落海滨大道。 是之前两人去过的地方。 赐我狂恋 第194节 上次来的时候,祁凛把她掳到车上,从高处直直落在地面的单车吓得她失声尖叫,这次坐在机车后座上,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急速飞奔,转弯时看着很惊险,明明是同样的刺激,但友枝却一点也不害怕了。 她胆子一向大,似乎骨子里也透着偏执的疯狂神经,不太顾得上四周的危险,但凡眼睛里看到自己觉得绝美的东西,就被那些事物完全吸引了注意。 ……好像当初也是这样看到祁凛的。 而追逐的过程总是充满征服和挑战的。 说起来,对于身边的少年,她好像也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悄悄喜欢上的。 所以……应该是谁比较多一点呢? 友枝眨眨眼。 她好像不大知道诶。 她轻轻靠着少年的脊背,对方似有所感,微侧头,看过来一眼。 摩托车声低沉轰鸣。 他们那次来的时候好像是秋天,而这次是夏天。 夏天的海边大道似乎比那时候更美,也更加迷人。 蔚蓝色的海水澄澈透明,夕阳的红霞金光灿烂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几只白色海鸥挥动翅膀,轻轻掠过了水面,关注看着海面的时候,发现隐约有银色游鱼跃过海浪之间,狂风吹着浪花不断向前,蓝色蓝潮前赴后继,层层叠叠。 友枝兴奋地看着眼前绝佳的美景,风把她的发丝吹到身旁少年的脖颈处,带来一点微微的痒意,纠缠不清。 机车随后在路边处减速停下,友枝掀开头盔走下来,风不断吹拂着两人的衣襟,既凉爽又心旷神怡。 “这里比之前来的时候还漂亮!” 少女随后勾着祁凛的脖子,拿着手机与他一起合照,用了几个搞怪的特效贴纸,她是可爱猫猫,祁凛是小狼狗。 拍的时候,她调整了几下角度,一边wink,手指按下拍照键,却忽然发现身旁的少年正在镜头里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友枝盯着手机屏幕,见状,她有些疑惑地说:“别看我,你看镜头啊?” 随后祁凛抬眸,看向手机镜头。 就在她按下快门的前一秒,他忽然侧过来脸,飞快在她脸颊上亲了那么一下。 “咔嚓” 这一幕正好被她的手机相机记录了下来。 她顿时一愣,摸了摸脸庞,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友枝耳根发红,抬手迅速打他一下。 “你怎么搞偷袭……” 祁凛随意攥着她的手腕,勾着唇,笑得像只懒散的偷腥猫。 “害什么羞啊,习惯习惯。”他这么说。 友枝轻咳一声,不理他。 “又不是没亲过,”祁凛这么说着,丹凤眼闪烁着微妙的戏谑,似乎是想逗弄她,不紧不慢地,“那天客厅里,不是还伸舌头了吗,你还说再来一……” 友枝瞬间炸了毛:“啊啊啊你给我闭嘴!不许说!”她跳起来,猛地捂住了祁凛的嘴巴。 祁凛笑得更加肆意。 这样打闹了好一会,随后她径直往前走,头顶的太阳光此时灿烂地照落下来,落在眼前少女洁白的裙摆上,层层叠叠,轻盈动人。 发丝乌黑,皮肤瓷白,纤细的手指伸向天空,风和云朵亲吻她的指尖。 祁凛插兜,慢悠悠地走在友枝身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随后他抬起手,在半空比划出一个相框的形状,把少女的身影框在那里面。 她忽然回过了头,纤细的手指着海面上几只正振翅点停的白鸟,一手抚着鬓边的头发,和他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眉眼间的神色漂亮又纯粹。 祁凛勾了勾唇,颔首应了声,眼底是自己未曾意识到的宠溺。 “祁凛,我想上去看看。”少女回头,冲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高高的台阶,眸子里熠熠生辉。 她说从那里看海的话,或许会更漂亮。 “好,”他说,“小心一点上去,我在后面陪你。” 少女点了点头,随后利索地走上去了。 这一路蹦蹦跳跳,活泼的像个小兔子。 他站在第二块台阶上,伸手护着友枝,她站在最上面的空地上,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 “果然很漂亮!”她说着,拿出手机拍照。 乌黑浓密的发丝被风吹拂向后,无尽的海上波光映照少女眼底的潋滟之色,似乎在闪闪发光。 祁凛久久地看着。 少年动了动唇。 他似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 祁凛抬头看着天际清朗,干净澄澈,湛蓝无边。 而眼前少女的轮廓,温柔明艳地映在祁凛的眼底,清晰而艳烈。 每当看着她的时候,每当握着手的时候,祁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动。 她曾毁灭过往的所有黑暗,将他带到澄澈的天空之下,太阳光照到的地方。 那样干净,艳烈,一尘不染。 像是永恒的白昼。 友枝这时候回眸,歪了歪头,这么问他:“你在看什么?” 祁凛先是一愣,随后勾唇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看太阳啊。” “……耀眼的太阳。” 而太阳之下。 神女在前方。 她予我疯狂,热吻,和暴烈的爱。 随后眼前的少女回过头。 四周的风正轻轻吹着,带来温柔馥郁的花香。 祁凛轻轻掀了掀眼帘。 随后他伸手,企图抓住一抹她身上的光。 最终少年忍不住勾起唇角。 ——他通过了满是污水的河道,最终洗涤尽周身的黑暗,在岸重生。 第14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闲下来的时候, 有时觉得闷闷的,像有一块不轻不重的石头压在心里,她思考过原因, 很可能是蓝卡的死还是给她不少阴影,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涌上一点淡淡的苦涩。 所以,她需要一些其他事物来转移注意。 人就是这样,如果始终沉湎于某一事物不愿醒来,就会一日日丧失生机,活不下去。 情绪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变得很低落,写着写着卷子会感到微妙窒息,呼吸困难,烦躁又坐不下去,明明是很好吃的饭菜,而自己却毫无胃口。 她隐约知道这是什么,却始终不敢承认。 所以再次预约了之前的那个心理医生。 会诊时间在学校加课结束之后的下一个星期日。 友枝想到这个,心里就又有些烦躁。 大概没人愿意轻易承认自己的心理出现问题。 但愿她这次去, 不要再有什么幺蛾子了。 好在自己的学习成绩没出什么问题。 友枝这么想着。 不过,也不能就此懈怠。 沈归京的英语超级厉害, 高秋佳的政治学的好, 祁凛的数学一骑绝尘。 友枝忍不住默默攥拳,开始给自己鼓劲:毕竟大家都在不断努力, 她可不能被人给比下去。 好好学习! 拼搏长宜大! ———— 周末,友娜出去办事,一整天都不在家。 布丁在笼子里吱吱叫, 跳来跳去, 似乎想出来透气。 想着它也不会乱跑, 友枝走过去把笼子门打开,布丁在台子上跑了跑,随后又跳回笼子里开始跑轮,蹬得飞快,感觉蹭蹭冒火星。 友枝自觉写起作业,临到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准备点外卖吃。 手机嗡嗡几声,似乎是谁发来了消息。 友枝拿起一看。 祁凛:要不要一起吃饭。 祁凛:摩卡好像去你家了。 友枝歪头,忽然感觉到外面有什么东西在挠门。 她走过去一开门,就见摩卡灵活地从小小的门缝里钻了进来,抖了抖身上的毛,仰起头对她喵了一声。 友枝拿出上次买的猫粮,倒进宠物陶瓷碗里。 赐我狂恋 第195节 小黑猫开始干饭。 自从有一回她家里窗户没有关紧,摩卡跳到阳台,过来吃了她盘子里的鸡胸肉,友枝就在家里备了不少猫粮。 友枝打开冰箱拿出东西,随后给少年发微信,“过来吃,我这里有一堆东西亟待解决。” 东西屯太多了,前段时间她因为参加丧礼出门,母亲的战斗力着实有限,家里的囤货几乎啥都没吃。 友枝热了几个虾饺,用空气炸锅做了炸鸡和烤翅还有薯饼,拌了一盒凯撒沙拉,又打了两杯鲜榨草莓汁。 她不会炒菜,顶多进行一下食品加工。 不过祁凛好像会做。 那下次让他做吧。 不一会少年到了。 “我妈不在,咱俩吃。”友枝说。 祁凛低头看见自家那只干饭猫,拍了拍手蹲下,唤了一声:“摩卡,过来。” 摩卡抬头看见自家主人,没过去,只是喵了一声,然后低头继续干饭。 两人坐在餐桌吃饭,中途摩卡吃饱了,在少女脚底下撒娇打滚玩。 “我听说养猫最好要封窗,”友枝拿拖鞋逗了逗猫咪,有些好奇地问,“说起来,它天天出去,曾经丟过吗?” “之前有一次,现在不会了。”祁凛说。 他之前搬了一次家,搬家的途中摩卡忽然跑出去,几天都没回来,到最后实在没法等了,沿着旧街角找了好几次,都没发现,他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 没想到过了一星期,摩卡居然独自跑到了新家里来,一直在窗户边门口等着他,喵喵叫。 它貌似是饿急了,一进喵喵喵地骂骂咧咧,连续吃了三个罐罐和两大勺猫粮。 而且还不愿意受管束,经常扒着门框自己跑出去,行踪不定,但过几天就会回来。 友枝听了,了然地点了点头。 小黑猫脖颈系了个铃铛,吃完饭它玩着逗猫棒,在沙发上打了个滚,圆溜溜的猫瞳看着友枝,扑到她脚下,拿毛蹭着少女的小腿。 ——家猫,虽然野但是认家,晚上它会自己跑回来。 怎么感觉……跟某人有点像。 她于是偷偷地看了祁凛一眼。 对方捕捉到她的目光,懒散地扬了扬眉。 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怎么,觉得像我?” 他捞起她的手腕,捏在手里细细把玩,随后祁凛慢悠悠地说:“不过,我可不会跑。” 不然他的小兔子被别人勾走了怎么办。 他想到什么,“你那副画,”说着眼帘抬了抬,看向少女,目光有些灼灼的,“就是那张小的油画图,可以给我吗。” 友枝一愣,耳朵飘红,轻咳了两声,“要这个做什么。” 之前她以祁凛为原型完成的油画作品《狼少年》,偷偷画过一张小油画,定在油画布上,用来做大型油画的参照。 结果最后还被对方发现了,当场社死。 一抬头,发现他坐在椅子上歪头看她,祁凛的手托着下巴,见她看过来,少年的丹凤眸子里戏谑漆黑,懒洋洋地开口: “小艺术家,拿我做模特,是不是要给点辛苦费呀。” “那你想要什么?不如,我请你吃饭?”友枝说。 祁凛摇了摇头,手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一双丹凤眼里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友枝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轻轻抿了抿唇。 “……难不成要亲一下?”随后她迟疑地问。 “五下。”他说。 “一下。”她坚持。 “三下。”他继续。 “……两下,再多不行。”她无语。 “成交。”少年勾唇眯起眼睛,像只餮足的猫。 接着他亮闪闪地盯着她,一眨也不眨。 友枝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 “谁说要现在亲了。”明白过来,少女傲娇地抱臂,哼了一声。 祁凛:“……”大意了,没有闪。 唇瓣有点干,友枝涂了唇膏,樱桃草莓味,唇瓣上晶莹微粉,在灯光下微闪,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祁凛有点坐不住了。 十八岁血气方刚的年纪,谁不想和自己女朋友贴贴。 友枝坐在旁边,撩了撩头发,托着下巴一边做题,无意识地嘟唇。 祁凛匆匆别开了视线,喉咙轻轻动了动。 糟糕,更渴了。 他清了清嗓子:“那个,你看一下这题。” 越看越馋,他趁着女孩抬头无防备的功夫,起身迅速偷香了一下,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淡定模样。 友枝先是一愣。 下一秒,她力道不重地轻轻掐住祁凛的脖子,来回摇晃他的肩膀:“——不可以涩涩!好好学习!” 祁凛被晃的眼晕,视野滑过旁边桌上一本青春疼痛文学,他随口绉了一句:“不要反应这么大……校园文男主不亲一下女主,他的人生是不圆满的。” …不是已经亲过了吗。 而且你亲过几次了都! 友枝猛地摇摇头,开始辩驳:“这不是重点……你见过哪个校园文男主把女主惹哭了的?” 不是很多吗? 祁凛反攥住她的手,反问:“你见过哪个校园文女主曾经对男主又打又踹又骂的?” 难道没有吗? 友枝反应过来:“……等等,我哪里对你又踹又打又骂过了?” 没有嘛? ——自由心证。 简称对自己有利的记,没利的则忘。 祁凛轻咳一声,忽然拿出一张语文卷子:“我考上120了,说好的亲亲呢。” 友枝:“……”这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自己真的答应过吗? “你刚亲了,抵了。”少女说。 祁凛瞬间垮起个批脸:“嘁,无情。” 转眼的功夫,两人忽然发现摩卡不见了。 友枝:“诶,去哪了?” 她左找右找,忽然听到屋子里隐约传来布丁的尖叫。 友枝愣了几秒,反应过来,顿时大惊失色: “我靠,我的鼠子!” 布丁不会被摩卡吃了吧! 祁凛:“应该不会。” 一进去,发现那只小黑猫在台子上舔爪子,看到少女急急慌慌地飞奔进来,只是懒洋洋地“喵”了一声,在上面翻了个身。 友枝闪现到笼子前仔细蹲下来看,发现笼子虽然开着,里面的小仓鼠却完好无损,正悠闲地跑着圈。 她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祁凛走过来,撸了撸那颗黑色的猫猫头,“都说了它不会伤害你家鼠子的。”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乖猫猫。”抬手摸了摸摩卡。 ———— 第二天上课,因为昨天睡得晚,少女一直呵欠连天的。 中午午自习,做语文卷子时,她写完前面的题,揉了揉眼睛,然后翻过页继续做。 谢天谢地,空调终于开了。 但是吹了一上午,可能是温度调的太低,她突然感觉有点冷。 所以遥控器在谁那啊…… 她抻着脖子找了半天,没找到。 友枝摸了摸被冻的起鸡皮疙瘩的胳膊,还没开口,旁边的少年就已经把自己的外套扔了过来,“披着。” 友枝也不推辞,直接把外套披上了。 祁凛在旁边看着题目。 虽然还是不想做语文。 但是比之前好多了。 头顶的风扇在不停转着。 做完前面的,忽然碰到一道句子仿写题。 赐我狂恋 第196节 他思索了那么一会,随后提笔刷刷写着: “落日泳池里的破碎夕阳让我活着,紫藤花的浓烈香气让我活着,白茶花瓣里水珠的冰凉温度让我活着,雪天里被塞进嘴巴里的那枚糖三角,几滴热烫的红糖液,让冻僵的我活着。“ “从此之后,我热烈且向上。” “没有什么能打败我。” 旁边少女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抬手拢了拢外套,随后她把身子趴下去,乌黑的发丝搭在他的手边。 耳机里正轻盈放着一首《爱在》。 “困了?” “嗯。”少女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少年弯唇,把她身上的外套盖严实了点。 祁凛拈起友枝的一缕发丝,放在自己手心里随意把玩,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身旁是少女均匀的呼吸。 他敛了敛睫,刷刷写着题。 开着空调的教室里,静谧而幽凉。 作者有话说: 下课,沈归京路过借笔记,看到这一幕。 他感觉走在路上被人踹了一脚:“今天又是被臭情侣伤到的一天呢.jpg” 第14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回去的时候去书店买书, 友枝先出来,在门口等着,没想到又遇到熟人。 陆疾已经转到了当地的学校, 也不再对她那么敌意,他看见友枝,主动叫了她一声,“师姐。” 友枝抬眸,有些诧异。 随后那孩子在她面前乖乖站好,竟然俯身对她鞠了一躬。 “之前我对师姐的言辞多有不恭敬,是我太年少气盛,总是口出狂言,招人讨厌,实在很对不起,现在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希望师姐能够原谅我。” 友枝:……哦豁。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所以说是什么让你改变的啊?”她忍不住好奇地问。 少年一开始支支吾吾的,友枝最后明白了个大概,他之前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 得过一些大奖,就以为自己很厉害, 谁也不放在眼里, 后来摔了几个跟头,才知道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我终于意识到了与师姐的差距,也明白之前自己的态度有多可笑, 所以……” 友枝摆摆手, “虽然你之前确实挺讨厌的, 不过好在现在明白过来还不晚。” “不要让你的老师失望。” 两个人说了一会,陆疾好奇地问她:“那个少年,是师姐的好朋友吗?” “咳,再近一点。”她说。 还有不到一年就马上进阶到“光明正大啵嘴牵手的男朋友“那种。 陆疾挠了挠头,“其实我有点不明白,那个少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能让师姐这么喜欢他。” “——这么?”她歪头。 有这么明显吗?她摸摸鼻子。 “是啊,之前师姐的那幅《狼少年》还有《下落》,我感觉到这两个作品和之前你画的所有人物都不同,怎么说呢,画上的人物像是倾尽了师姐的很多心思,一笔一笔进行勾勒,没有丝毫含糊的地方,无论是神色,细节,以及肌理的轮廓,都很精致漂亮,极尽各种美感,像是……在热烈喜欢着上面的少年一样。” “而且整个画面蕴含的拯救意味都很强烈,第一幅画,你像是在试探和了解的状态,是稍显陌生化的勾勒,带着欣赏和打量的凝视态度,我猜测那个时候你们还不是特别熟悉,而在画第二幅油画的时候,你已经开始深入那人的内心,仿佛你们共同经历了什么,了解了彼此的过往,整个波光蓝色调的画面给我一种“你想将自己喜欢的人引向有光的地方”这样的意味,两个人一起往上走,我的想法是这样的。”陆疾说了这么长长的一段,随后抬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师姐,所以我的理解对吗。” 友枝摸了摸下巴,随后大方承认:“咳,不赖啊。”这小子的艺术感知,说不定能得满分。 “确实是这样。” 之后两个人又说了什么。 友枝顺带和自己塑料师弟交流了下基本技法和创作理念。 “所以,把内心的情感尽可能地融入到创作中,才能得到更好的灵感,这也是我们初入龙卧苑的时候,师父教给我们所有人的基本创作方式。” 陆疾重重点头,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谢谢师姐,受教了。” 他走之前,似乎还看了看自己的后面。 友枝感到奇怪,一扭头,发现少年正好站在那里。 不知道站在那多久了,祁凛插兜,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双丹凤眼微挑。 友枝顿时又是一阵社死。 “你怎么出来了也不说一声。”她摸了摸鼻子,这么问。 “要是出声了,怎么能听见你对我的“深情表白”啊。”少年抱臂靠在路灯下,扬了扬眉,唇角勾着一抹顽劣的笑。 少女没说话,一双清澈的桃花眼忽闪着,她脸皮薄,这么被戳中了,抿了抿唇别过视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才没有表白……”小小声。 祁凛忽然想起一个词,于是微敛着睫毛,懒洋洋地唤她: “你很得意吧,小神女?” 只有你的爱才能拯救我。 把我弄得神魂颠倒,为你欲罢不能。 少年说完,轻轻舔了舔下唇,蓦然回味起女孩唇膏的那个味道。 草莓味的。 ……很好吃。 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少年垂眸,压抑心中情感,眸色一时微深。 女孩挠了挠脸颊,阳光把一张白皙的脸庞照的红扑扑的。 随后友枝有些迟疑地问:“神女,又是什么赤锋的民俗信仰吗?”黑色的瞳孔里透着淡淡的疑问。 “吃糖吗?”说着,拿出几块草莓糖。 女孩剥了一颗吃,淡淡的吞咽声,猩红的舌尖若隐若现,祁凛这么看了看,伸手捏住她唇瓣两边的脸颊,然后轻轻往里一挤。 少女瞪圆了眼睛看他,随后模样有点无奈,“你又来……” 她吸了吸口腔里的糖块,脸颊鼓鼓的,很好捏。 噗,可爱死了。 祁凛内心疯狂尖叫,表面则沉稳淡定的一批,抬手揉乱她的头发,心满意足地说:“走了,回家学习。” —————— 友枝在画室、学校、家三点一线,忙的像只疲惫陀螺。 即使后面还有画室的加训,然而她现在就觉得无比繁忙了。 与此同时,网上的信息风云变幻着,她一概没看,没必要自寻烦恼,再说,也不知道那些人又是怎么编排她的。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这天,结束一天的课,友枝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去学校画室里补会觉,发现沈归京靠在走廊的窗户台上,低垂眉眼,心情貌似不佳。 看她走过来,对方抬手,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妹妹。” 友枝插兜过去,坐在他旁边,问:“咋回事啊你。” 她咬开一袋可可奶,慢悠悠吸溜着。 “也没什么,就是有点丧而已。”沈归京说。 “巧了我也是,”友枝靠在墙壁上,耷拉着眉眼,恹恹的,“天天画画画写写写算算算,累死了。” 沈归京轻轻笑了一下,随口问:“感觉最近状态怎么样?” “就那样。”友枝想到上次心理医师说过的话,有点郁郁地垂下了眼睑。 自己真的出现了点问题。 似乎自己的精神状态变差和很多事情都有点关系,比如——网络复杂舆论,高考的压力,以及之前好朋友的死,都让她走了不少心思。 真要说自己完全不受这些事情的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难搞。 友枝其实知道沉浸在这种情绪里这样不好,试过挣脱出来,可惜还是费劲。 算了,慢慢来吧。 不过好在自己有祁凛陪着,所以也没有觉得多难熬。 再说有什么事情,是和自己喜欢的人贴贴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贴两次。 “说起来,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少年忽然问她。 友枝思索一会,挠头,“有时候隐约想起来一点,可是大部分都忘了。” 小时候自己发过一次高烧差点没了命,病好自己迷迷糊糊的,所以关于童年的事情,自己早就记不大清楚了。 “玩的事情,或者打架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他试探地问。 少女摇头。 “好像,不记得了。” “喔,”沈归京伸手,漫不经心按了按身侧的矿泉水瓶,发生声响,“妹妹,说实在的,你真的挺健忘的。” 也是,对年少时无意救过祁凛这件事,她都没有什么太过清晰的印象,何况是更早之前的事情呢。 比如和自己的。 赐我狂恋 第197节 不过……还是希望她能稍微记得的。 随后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对了,要听听阿凛之前的故事吗?”沈归京想到什么,提议道。 友枝闻声抬眸,咽下一口牛奶,“我大概知道的差不多吧。” 沈归京:“你知道当初我们为什么要打史凯吗?” 友枝反应了几秒,意识到他提到的这个名字是自己刚来赤锋时,看到他们在小巷子揍的那个猥亵女生的垃圾人。 “你们不是说了他欠揍?他欺负女生。” 也是,要是正常发生这种事,与之无关的人怎么会轻易出手呢。 而祁凛不仅出手了,反而表现得很激烈。 看得出,他很讨厌这种猥琐恶心的行为。 友枝摸了摸下巴。 “大概还是因为你,和美和婆婆。”沈归京说着,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里。 沈归京小时候也曾得到过美和婆婆的照顾,而祁凛,则比他多一点。 祁凛没有从他那个原生家庭里学到什么,他母亲疯了,父亲抛妻弃子远走他乡,亲姥爷不管他,几个舅舅也都不成人,唯一对他好些的小舅舅当时在外地上大学,小小的少年,一直被孤零零地扔在寄宿学校里,到了周六日,少年回家,而除了友家那位心善的老婆婆主动给予他一些关爱以外,再无其他。 读书时,他们学到温良恭俭让。 她对祁凛说这些你其实不用刻板去学,当一个人身处恶境而无法保护自己时,温和与恭敬谦让就成了致命的弱点,所以善良可以,但也要具有一定的力量。 祁凛记住了。 他去狠狠反击那些曾经欺侮他和母亲的人。 她还说女孩和男孩是平等的个体,人生在世,浮华与真实,不过是到人间或长或短地走一遭罢了,男人和女人从无高低贵贱之分,倘若她们遇到了不平之事,你尽量出手帮助,或许可以挽救一个正岌岌可危的干净魂灵。 祁凛记住了。 也这么做了。 哪怕之后他被污蔑,被打倒,被误解,被冷眼。 他都没有低过头,或者弯下脊背。 祁凛年少时救下那个差点被醉酒的男人猥亵的女孩,后来那女孩逐渐长大,某一天专门回来找他道谢,为自己当年的懦弱表达了内心的愧疚。 所以少年虽然没有父母教导,但是他却比任何有父母的人要来的更正义。 而流言有时候比真相更可畏。 所谓的少年身上的暴力因子和闻风丧胆的可怕脾气,也不过是那些曾经施展恶行却被制止的人们对他的污蔑和侮辱。 祁凛从未恶意伤人,也从未欺凌弱小。 他永远正直,热烈,永不驯服于丑恶的世俗。 第14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听了, 笃定地点了点头。 “这点我知道。” 沈归京看着她,之后缓缓讲起了之前的往事。 据别人的描述,当时那个醉酒猥亵的男人像发了疯一样殴打他, 口里不断咒骂着,随后祁凛抓起酒瓶子,狠狠扣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那男人被砸晕过去了。 还流了血。 事情闹大了。 有人找到家里来。 孙家的那些人听闻此事,不管不顾,因为他们巴不得祁凛变得不好,于是借着这个由头,把他关进了距离赤锋镇很远的一个私人少管所。 里面混乱、肮脏、条件极差。 而且听说之前有不少人从这里出去之后,精神变得萎靡,行为也很不正常了。 那些孙家人可不管这些。 他们想狠狠挫伤一下少年的锐气,让他一蹶不振。 而他们没想到,少管所的棍棒鞭子,从来打不透少年的脊背。 他耐痛,阴冷,隐忍, 且疯狂。 有一把比石头还硬的骨头。 因此祁凛被那些人更加恶劣地对待。 那个私人管制所里,因为终不见天日的辱骂和折磨, 很多人就此屈服了, 他们被磨灭了从前的性子,不敢闹, 也不敢哭,被一次次打的遍体鳞伤后,不堪忍受服了软, 终于成了那些大人眼里的“乖孩子”, 出去之后, 他们乖乖按照家长给他们安排的轨迹,行驶在所谓的“正路”之上,不敢再有任何的怨言,因为只要再反抗,就会被重新送进去,再次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最后彻底磨灭性子,变得“乖顺而驯良”。 他们的家长对孩子这样的变化居然激动得热泪盈眶,无比感恩戴德,甚至握着那个管教所的主办人的手,一声声叫着他“大恩人”,那画面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怪恶心的。”两人同时说到了这句。 话音落下,两个人有些诧异地看了彼此一眼。 之前沈归京在友枝的画上看到过讽刺这些丑恶现象的元素,少女画过的那些讽刺现实的作品,曾经引发了网络上很多年轻人的共鸣。 说到这里,友枝低头沉吟一会,随后说:“我曾经玩过一款文字游戏,叫《篱笆庄秘闻》,也曾经因为这个游戏而产生不少灵感,创作了一些画。” 当时引起网络上的很大反响。 毕竟,那些把孩子亲手送进人间地狱里的家长,又怎么能算是“好家长“呢。 打着口口声声所谓的“为你好”的旗号,而交由别人用恶毒反人类的手法摧残身心的行为,只是他们为了逃避自我责任的手段罢了。 “这种管教,和十八世纪的前脑叶白质切除手术一样愚昧。”她说。 沈归京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祁凛从来没有服过软,沈归京说之前两人在每次简短的通话之后,隔着电话听筒,他能听见少年口中因为身体的痛楚而发出的轻微嘶声。 “我没什么事。”一次通话,沈归京担心祁凛在里面真的出什么事,而电话那头传来男生撕扯布料给自己包扎的声音。 那时候十四岁的祁凛声音淡漠又傲气:“死不了,等着看吧,我绝不会先屈服。” 之后家里的大人借着祁凛的这件事,这么威胁他:“你要是不听话,就和他一样被送进那里去。” 沈归京的父母很早就离婚,又长年待在外地,母亲也好,父亲也好,他们中的谁也不要他,于是他一个人被扔在祖父母家。 祖父母习惯隐居,又爱清净,于他无甚管束,他自己的性子僻冷,也不怎么服管教,于是常和那些如同诈尸一般对他指指点点的亲戚大人们发生龃龉。 他们大肆评论那个叫祁凛的少年的过去,批判,教育,捶胸顿足,自以为很正义。 他们好像觉得泯灭一个孩子的灵魂没有什么了不起,多一个不会自主思考的机器或者傀儡,才能让他们觉得顺心和有趣。 而沈归京打心底里厌恶这种行为。 于是他和家里那些长辈们的关系变得更加淡漠。 一天傍晚,被困在少管所的祁凛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随后翻墙从里面逃了出来。 之后祁凛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最后体力不支,倒在了友美和的屋子前。 屋里的人听到声响后走出去,就见地上的祁凛浑身滚烫,于是扶他起来,走进屋子里,把他身上的衣服撩开,发现少年的脊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青紫。 随后当天夜里,他就发起了高烧。 友枝听着,此时轻轻垂眸,心疼地抿了抿唇。 “背上竟然全是青紫……那一定很疼。” 她之前依稀听过这些事,但都不太真切,没想到祁凛竟有这样真实又倔强的过往。 “他性子倔,宁可被打死也不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我当时想,如果换做是我,说不定就屈服了。” 沈归京说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况且,人心里的恶不是光靠外界的手段就能驯服的。 当时那些自以为是又蠢笨的大人们把好孩子送去劳改,却让那些恶心的孩子继续无所顾忌地对别人施暴。 那些晦暗的日子里,友美和是少年和他为数不多的光亮,甚至可以称为“亲人“的人。 于是,在友美和突发心脏衰竭而死之后,少年唯一的光亮也熄灭了。 祁凛就重回到黑暗里,暗无天日,无休无止。 不是不想变好的,只是失去了向上的理由。 好像也没有在等着谁,或许,谁也不会来。 所以他就这样无望地,孤独地,过了两个春秋。 后来。 在一个炎热干燥的夏末日子里,友枝忽然向他走来了。 少女站在巷子口,一双漂亮瞳孔清澈如同大海,纤细,美丽,艳烈,熠熠生辉。 沈归京当时立刻察觉到了,祁凛眼底闪过的那抹不同。 所以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眼前的女孩是祁凛的光。 沈归京说完,两个人静了静。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可怜他,而是觉得,你是那个可以让他改变的人。” 友枝听了,愣了愣。 说起来,细细一想,沈归京从一开始就好像在撮合着他们俩。 充当了类似于“助攻”的位置。 蛮神奇的。 赐我狂恋 第198节 “……不过,你怎么这么确定?”她歪头问。 好像也没有什么预兆吧。 少年看着她。 “因为第一眼,我就觉得。” 沈归京笑了笑,笑容里带了欣慰,和一点淡淡的苦涩。 好像是命中注定的爱人一样。 被少女救赎的野性少年,被少年反向救赎的少女。 从相逢时见到的第一眼,就知道的。 即使他们曾经见过,也无济于事。 沈归京从一开始就清晰地认知,她不是他的月亮。 即使他也曾窥探过月光的颜色,瞥见过她的漂亮,那般皎洁耀眼,熠熠生辉。 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被人欺负,被用小石子砸,脸庞被划破了,满脸都是血,那些孩子恶劣地叫他“没人要的野孩子”“脏小孩” 随后友枝如从天上降落,满身光辉,杀气腾腾。 她把那些总爱欺负人的坏孩子胖揍一顿,然后按在地上,狠狠地教训了他们。 “哭什么哭!有什么可哭的。”随后她转身,这么对自己说。 “下次自己站起来,狠狠地打回去!”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怒目圆瞪,看着那群坏孩子,小女孩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振翅惊飞的鸿雀:“你们,立刻向他道歉!” 美好的记忆留在少年的心中,对于拯救者来讲,那发生的一切或许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对于被拯救的人来说,却是生命里耀眼的光。 友枝这时候思索一会,抬眸缓缓说:“你总是问我记不记得之前的事情,难不成和你有一定关系吗?” 她在内心奔突里隐约探寻着什么,几近模糊的记忆里,好像真的有一个长得和她很像的小男孩,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总是奶声奶气叫她“妹妹”。 记忆里的片段实在太过零散,友枝只依稀记得,好像两人一起跑过一条模糊的小路,一条凶恶的大狗拦住了去路,那男孩即使很害怕,却还是努力挡在她的面前,想要保护她。 虽然略微有点没用,但是很勇敢。 她想到这里,顿时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就是那个小男孩吗?那我们很早就见过啊,真抱歉,我现在才想起来。” 沈归京看着友枝,忽然间就明白了,她不是他生命里的女主角。 友枝是属于祁凛的。 她只是沈归京的妹妹。 他启唇,装作不在意地轻轻笑了笑,“没关系,其实我也不大记得了。” 沈归京有时候在想,如果也有这样的一个人能来陪着自己就好了。 但没有也没事。 反正自己也都这么走过来了。 回忆完毕,沈归京从情绪里迅速抽离出来,对眼前的少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他直起身子,垂下眼睑,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我忽然心情变好很多,友枝妹妹。” 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事,就豁然开朗起来了。 闻言,少女疑惑地歪了歪头,“是吗。” 沈归京颔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个可靠的大哥哥似的,这么嘱咐她说:“好好学习吧,将来考个好大学,和阿凛双宿双飞。” 长宜大学和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校址挨着,好像离的还蛮近的。 祁凛那小子,怕是早就规划好了吧。 沈归京笑了笑。 友枝疑惑。 “咱就是说,你这发言,好像那种仙侠剧里助攻的月老。”她说。 沈归京听了,好整以暇地扬了扬眉,露出一个灿烂的柴犬笑:“啊,我可不就是。” 作者有话说: “小时候你保护我” “长大了我护着你” “要幸福呀,妹妹。” 第14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我回家了, 拜拜。”少年说着朝她挥挥手,转身走了。 “嗯,拜拜。” 和沈归京告别, 友枝也不困了,她进画室里,练了几张速写,然后继续画之前的油画。 在两周的学校补课结束之后,就要放暑假了。 待了一个多小时,耳边一声惊雷响起,她如梦初醒,从椅子上抬头看向了窗外,就见外面忽然下起瓢泼大雨。 她低头摸索书包,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带了伞。 不一会,友枝放下画笔,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然后收拾好东西,打算回家。 夏季的暴雨来的凶猛又清凉, 雨水不断冲刷着地面,溅起一股清新的水汽。 友枝站在教学楼的门口, 地面上溅起的轻微雨点打在她的小腿上。 看了一眼微信聊天框, 少年没有给她发消息。 ……大概他已经回家了吧。 她这么想着,随后收起手机, 撑着伞踏下台阶,走进了雨幕里。 没想到在校外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师姐。” 她抬眸见到那人,脚步停住, 随后轻轻蹙了蹙眉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江蔚走上前, 语气有些不平稳:“我只是想来看看师姐过得怎么样。” “我挺好的, 多谢师弟的关心。”友枝握着伞柄,和他面对面站在雨里,她神情冷淡,“不过我马上高考了,你也要去外地进修画技,我们都挺忙的,大概没什么时间和经历再去聚会,你就早点回去吧。”说完,女孩转身想走。 “师姐你到底要在这里浪费多少时间才算满意?”江蔚叫住她,居然这么说。 他不知为何,神色有些愤怒似的: “就算师姐不愿意听,我还是要说一次,你该回帝都去,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一直和那些低级的人为伍,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友枝猛地停住,随后深呼吸一口,努力让自己不要生气,他还小他心智不成熟没必要生气…… ……但还是很生气! ……这烦人又纠缠的死小孩,怎么这么一根筋啊,光过来给她添堵,烦死了。 “你就这么觉得我在这里会选择堕落?而且,这好像也不关你的事吧。” 江蔚握了握拳,上前一步说:“你不就是被祁凛给迷住了吗?还要再找什么借口?明明回帝都参加高考的话,你考进帕尔拉蒂或ual的几率会更高,你却偏偏要留在津北城这里,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经济没有帝都的发达,在这里的人也奇奇怪怪,真是愚蠢……”江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猛地打断,“江蔚,你他妈到底有完没完?我说过我留在这里不只是因为这个。” 她叹了口气,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就是因为你这个态度,所以当初我才要拼命离开那里。” 在帝都上学的时候,自己的心理状态已经有些不对了。 那时候周围的所有人似乎都在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自己做什么都要符合一定的规制,否则就是离经叛道,就是不合常理。 仿佛在被很多人监视,因为一行一言之差,就被投以异样的目光。 在之前的那个学校里,打量、挑剔、指点的眼光无处不在,有女生,有男生,表面和你亲亲热热,背后却对你算计又不屑,友枝认清了某些人虚伪至极的面孔,所以逐渐觉得难以忍受。 那时的一段时间,友枝的脑子会时不时剧痛,她频繁做噩梦,那些眼前的那些同学们,也都像魑魅魍魉一样,影影绰绰,围绕又散开,嘲笑,不屑,恭维,各种各样的话语,语调尖酸或假意,令人晕眩而畏惧,忍不住想要快步逃离。 无时无刻的算计言语和那么多虚假的笑脸,真的很令人讨厌。 所以才选择的离开。 后来在津北城这里,她有了自己在乎的少年,有了很要好的朋友,就更不想走了。 想要珍惜每一刻的时间,想要活得自由自在,这种想法本身没有任何错。 起码在那些变故发生之前,她在赤锋中学的日子,比在帝都的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和放松。 在资源上的一些不足,需要自己加倍努力去补上,而这微末的代价,她完全承受得起。 想到这里,她仰起头,看着江蔚,缓缓开口: “我承认,津北城,赤锋镇这里并不是一个完全干净淳朴的地方,这里有世俗,有丑恶,也有狗血和无奈,也有很坏的人,可是这些都无所谓,他们影响不了我,也不会让我如何,因为除此之外,这里也有我爱的人,我喜欢的少年,和我的好朋友们,以及对我很好的亲人。” “我愿意为了他们而努力活着,哪怕有时候会变得很艰难,那也是我愿意的。” “而你没有过这些珍贵的回忆,你也没在这里长久地待过,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来肆意评判我的人生?” 江蔚一时愣住。 “我……” 此时四周的雨势逐渐变小,淅淅沥沥地下着,在女孩的靴子边溅起一圈圈淡淡的水花。 随后眼前的少女仰起脸,友枝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说有关我家乡的任何坏话,这里承载着我的回忆,比任何地方都要珍贵。” “也不准你再污蔑或者看轻祁凛。”她攥了攥指尖,看着他,随后说: “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 “……” “江蔚,这是我第二次跟你说这件事,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你以后要是再敢看轻他、口出狂言,我就揍死你。” 江蔚被眼前少女无比严肃的态度和语气给吓到,在原地愣了好一会,随后眼圈慢慢变红了。 他低头,顿了顿,似乎有点哽咽:“师姐……是真的喜欢他啊。” 赐我狂恋 第199节 那我算什么呢。 恐怕什么都不算。 友枝呼了一口气,指尖揉着眉角,握了握伞柄,“以后别来了,我很忙,有些话说了一遍,我不想再重复了,我想你也不愿意我们的关系,直接走到水火不容的那种地步吧。” 江蔚:“……” 彼此静默了几秒,她撑着伞,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友枝恢复好了心情,回家。 没想到会在回去的路上看见祁凛。 去便利店买过东西,慢慢悠悠地走过一处拐角,友枝一抬头,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认出了那人,随后几步紧走过去。 “……祁凛。“ 少年没带伞,身体随意靠在运动器材上,垂眸安静地坐着。 走几步,友枝发现细细密密的雨丝已经全然打湿了他的脸庞和身体,少年黑漆漆的发丝凌乱,略遮住精致的眉眼,薄薄的白色衬衣贴着上身的肌肤,薄唇绯红,略微低着头。 祁凛安安静静待在弥漫雾气的雨丝里,周围环境暗沉的颜色,衬得他整个人都白的透明。 友枝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又唤了一声。 “祁凛。” 少年听到声响,动作缓慢地抬头,眼底映出少女的身影。 祁凛就这么看着她,一双漆黑的丹凤眼里是茫然而忧伤的神色。 轻轻眨了眨眼,眼神逐渐聚集了焦点,那双黑漆漆的丹凤眼湿漉漉的,这么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友枝的唇瓣动了动。 祁凛现在这副样子……真的很像一只被雨水淋湿了毛发、可怜兮兮又无家可归的委屈小狼狗。 完全击中了友枝的心脏。 喜欢的人太可爱了怎么办。 友枝忍不住蹲下来,抬头摸了摸少年湿淋淋的头发,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淋雨,感冒了怎么办。” 她说:“起来吧,我们回家去。” 少年没说话,坠着水色的漆黑睫羽轻轻颤了颤,绯色的唇在朦胧雨雾里显得愈发清晰。 友枝低头,从自己包里拿出手帕巾,抽出一张正要给他擦拭脸庞,祁凛动了动唇,随后他开口: “……友枝。” “嗯?”少女不知其意地应了一声,随后凑近,白色手帕巾落在祁凛的额头上,她把水珠略微擦去一些,问,“怎么了。” 忽然被少年攥住了手腕。 温度有些灼热。 力道有点大,手帕巾掉在地上,很快被雨淋湿浸透。 她有些诧异地睁大眸子。 祁凛薄绯色的唇动了动。 随后他这么问: “我想知道,我的喜欢对你来说,算负累吗?” 友枝听了这话,摇了摇头,“不会啊,从来不会,你怎么会忽然这样想。” 祁凛垂下眼睑,略微抿着唇,神色稍显黯淡。 他记起之前那些人的风言风语,乱糟糟地充斥着耳膜。 前几天,他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随后在他离开后,就背过身去嘀嘀咕咕,口里冒出的话语刺耳又尖锐。 他依稀听到他们这样说: “友家那个小姑娘,为什么非要和那个不明不白的野种走在一起。” “啧啧,真是暴殄天物。” “哼,那边的妈早早地离婚了,这边的妈是个被关在家里的疯婆子,而且两边几乎都没爸爸一样,可真是配得上啊。” 那些话语称得上无比尖酸。 “说什么呢,那友家小姑娘不是赫赫有名的艺术家吗,画油画的,听说她在网络上成有名了,我看祁凛那小子,不就是靠着一张俊脸,才哄得人家留在这里参加高考吗,”那人这么不屑地说着,“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友家那闺女也是,就这么放任自家女娃跟那种不入流的混小子在一起。”长吁短叹。 “就是说啊……” 他们转过身看见满面阴沉和怒意的自己,立刻住了嘴走了,但眼底却还是带着不屑和奚落。 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甲扎进手掌的肉里,直到轻微而麻木的痛意传来。 后来,今天放学回家时又遇到了江蔚。 这次他没手软,那人口出狂言之后,被他教训了一通。 而那些话却始终在自己脑海里盘旋不去。 上次就是因为这个。 现在是更加直白地挑明了。 胸腔似乎也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生气,愤怒,还有别的。 他自己不愿意承认。 第14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祁凛在一瞬间觉得惶恐, 一些自卑,以及清晰的惧怕。 ——即使自己在努力变好,好像依旧阻挡不了世俗的流言。 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像有一片小小的、薄薄的刀子,在一点点刮着脆弱的心脏。 他一时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一瞬间轻微动摇了。 好像自己除了一张好看的脸孔,还算有钱的家底,以及过得去的成绩以外,他没有什么其他的了。 自己又能给友枝什么呢。 又用什么能将她留住。 她干净,美丽,闪闪发光,有远大前程。 自己阴鸷,不幸,孤僻难懂,本会一直这样,一条路走到黑,身边没有任何人。 在外人眼里,他或许什么都不是。 他活在阴沟里, 努力挣扎。 她在光亮里,熠熠生辉。 祁凛的眼底越来越暗。 在外人看来, 他是什么呢。 是不是别人, 与她更相配呢。 ……可他还是不想放手。 已经见过了光亮和救赎,怎么会甘愿再次沉沦于黑暗。 他想抓住的, 想一辈子拥有。 可这样,会不会耽误了她。 祁凛有些失神地这么想着,脑子里一时变得乱糟糟的, 于是手上渐渐松了力气, 却忽然被对方反攥住, 稍显强硬地按在掌心。 温热的触感即刻传来。 少年的睫羽轻轻颤抖了一下。 他想收回手,友枝却不依,兀自攥紧了,紧接着追问着:“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她察觉到有什么不对,随后俯下身,按住了眼前少年的肩膀。 她等了等,索性说: “你再不跟我说话,我就走了哦。” 少年还是没有说话。 她松开他,作势要转过身,忽然被对方死死拉住手腕。 “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祁凛忽然低低地问了她这么一句。 友枝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随后说:“其实没什么原因啊,单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被吸引了呗。” 她说完觉得羞耻,抿了抿唇,抬头却看眼前的少年却没有露出什么高兴的表情。 “还有么?”他声嗓微淡。 啊这,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友枝摸了摸鼻子,想了想,最后还是如实回答,“我……来之前听过很多你的事,觉得明明是和我一样大的少年,却有这么多经历,然后,觉得你身上也有很多的秘密,所以就产生了好奇。” 祁凛听着,随后一点点攥紧了指节。 “……接下来呢。”他哑声问。 是同情吗。 是因为同情才喜欢他吗?因为看不惯他从前的不幸才来伸以援手的吗?那感情也是如此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开始悲哀地胡思乱想起来:是因为受不了他的死缠烂打,所以才同意和他一起的吗?会不会有一天她觉得厌倦自己呢?他贪得无厌,和她一起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更多,想让她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别人稍微看她一眼他就会心生嫉妒不悦,甚至有时候连摩卡的醋也要吃……自己一直患得患失,嫉妒心还这么重,还不温柔,哄人还慢半拍,或许实在是惹人讨厌吧。 赐我狂恋 第200节 女孩继续说:“而且,我听说我姥姥养过你几年,你和她的感情很好,在她去世之后,你还为因为她的事情和别人打架,所以我才想要认识你……” 少年忽然打断了她。 “是这样吗,那。” 抬起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随后祁凛缓缓地开口问: “所以……你是觉得我过的实在太悲惨,又没什么人爱,母亲疯了,父亲也抛弃我走掉了,唯一敬重的人也死了。你实在看不下去,才想要过来拯救我的吗?” 少年的声嗓平稳,而友枝却听出其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先是愣了愣,随后下意识地说: “是的,但是……” 话音刚落,眼前的少年已经站起身,而友枝走上前,抬头,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她说: “——但是,除了你以外,我不想拯救任何人。” “你是属于我的,同时,我也是属于你的。” “你只能被我拯救,同样,我也只能被你拯救。” 少女看着他,语气真挚,字字坚定不已。 祁凛一时怔住,漆黑的瞳孔立刻划过一抹惊异狂喜的光,热烈又不可置信。 “你……” 她说完略微踮起了脚,把手中的伞柄轻轻向眼前少年的头顶偏移,遮挡住他头顶细细密密的雨丝。 随后少女的一只手轻轻抚上了眼前少年的脸庞。 “后来,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想要拉你一把。” 少年瞳孔微动。 “不只是某个平常或者普通的帮助,你可不要理解错了,祁凛,”少女说着弯起眉眼,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狡黠又漂亮,“我其实也有私心的,我就是想你把我看作……“神女”,然后离不开我,属于我,而且只喜欢我。” 从轻佻随意的追逐,到一次次怦然的心动。 表面上说是自己的灵感源泉所以才决定向他靠近,其实是掩饰自己被眼前少年不可控制地吸引了的借口,明明她也在一点点地沦陷着。 “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心里就隐隐在想,卧槽,这么漂亮又帅气的男生,会打架会玩音乐,还那么酷,完全是我的type,居然没有女生敢追,那我可一定要拿下他。” 友枝半开玩笑地说着,然后直勾勾地看他,眸子笑盈盈的:“然后,我就拿下了。” 她说完,耳根有点发红,不自在地偏过头轻咳一声,随后重新回头看他,眸光清澈潋滟。 温凉的小巧细腻的掌心覆上来,少女微粉的指尖泛着一点淡淡的湿润,轻轻滑过脸庞,微末的痒意。 祁凛咬了咬牙,鼻尖忽然开始发酸,他几乎沉溺于这样的致命温柔。 太犯规了。 ……自己好像完全招架不了。 已经被迷住了,只有更加沉溺。 “……油嘴滑舌。”他嘴硬地这么说着,而耳朵已经红得不像样了。 友枝笑得更肆意,狡黠地挑了挑唇,手指轻轻捏住少年脸颊,大模大样地吃他豆腐,“漂亮哥哥,我就是喜欢。” 雨此时已经停了。 祁凛轻轻地呼吸。 湿润的空气里传来泥土和草叶的芬芳。 太阳也出来了。 心忽然变轻了。 祁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在疯狂跳动。 眼前少女那双眼睛清澈又漂亮,像佛堂上的艳丽琉璃,她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眸光潋滟熠熠。 是信仰,是救赎,是绝境里的光。 祁凛忍不住抿了抿唇。 忽然好想亲她,想抱她。 ……她的唇就是止痛的良药。 他想被人所爱,他渴望一个温暖炽烈的拥抱,会有人一遍遍坚定地告诉自己,他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也有人愿意来爱他,他并不是个一直被人丢弃、扔来扔去的垃圾。 祁凛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不过眼前少女的眉眼里带着灿烂的笑,那他大概是好看的吧。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眼眶微热,眼尾也酸的厉害,而一颗心却被满满当当地占据,不再那么不安和质疑自己。 他曾活在无尽的深渊里,被腐坏带毒的枝藤引诱着,即将坠入到更暗处,直到太阳如往日那般升起,一束刺目的光却突然照到了他脸上。 而此刻心脏的剧烈跳动,眼前少女的明眸,无一不在真切地告诉他: ——他在被人爱着。 在心脏最深的位置里,他某个早已死去的黎明,因她而天光大亮。 况且,祁凛想,就算如何他也不会放手的, 终于抓住一点光,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守住。 “现在有好一点吗?”女孩子歪头,这么问。 少年低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所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 患得患失地求多对方一点关注吗……真的好逊。 会被笑话吧。 ……自己太不成熟了。 似乎是有点羞耻,少年垂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白皙的脸庞隐约偷着微微的粉色,怎么也不愿意看她。 “对了,”友枝忽然想到,江蔚今天过来,恐怕不止找了她一个人吧? “是不是有什么无聊的人找过你?是不是江蔚那个死孩子……”她说。 他肯定是说了什么刺耳过分的话,所以祁凛才会这样。 又或许,是听到了镇子上的一些人的风言风语。 她意识到这一点,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之前也听到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偏见,世俗,恶心。 然后,她教他们做人——直接怼回去。 “咸吃萝卜淡操心,少过来在这指手画脚,好好过你的苦日子不行吗?” 那人被她怼的无言以对,悻悻地走了。 后来没有人再敢对她说过这些话。 而她的少年似乎比她敏感,更在乎这些,所以,她要好好哄一下。 友枝的心软成一团。 “我们管他们做什么,那些无聊的人所说的话,就当作在放屁,压根不用去理。”少女这么说着,然后捧起祁凛的脸庞,让他这么看着自己。 眼看着少年眼底的光一点点亮起来。 那些人,只是看他们在一起顺顺利利,所以心生不满和嫉妒而已。 又或者是为了一己私欲,就刻意放大某种事物,口口声声说为你好,实际是只是为了除掉自己看不惯的事物。 以及有些人,他们只会恨你有,笑你无。 只要你比他们过得好,他们就奚落你打压你,恨不得抓住你的痛点死命捅刀子,让你就此消沉堕落,恨不得你就此沉沦。 说到底,还是无能又嫉妒的表现。 ——管他们呢! 嫉妒就嫉妒去吧,她就是喜欢祁凛,谁也夺不走,他也跑不掉,哼。 谁敢来拆散,那就通通打跑好了。 少年抬眸,狭长漂亮的眼尾略微发红,看着她的时候,那双眼睛却是亮的。 友枝立刻顿悟。 她的小狼狗有点受伤了,需要哄哄贴贴。 哎呀,好可爱。 于是她笑着这么说: “虽然你爱吃醋,又占有欲强,总还爱一个人生闷气,而且别别扭扭的,可怎么办呢,我还是只会为你着迷。” 随后肉眼可见,她发现祁凛的耳朵迅速染上一抹漂亮昳丽的艳色。 他丹凤眼难为情地四下乱瞟,细致的喉咙不稳当地滚动着,手却牢牢地握着她的。 友枝忍不住偷偷笑。 真是口嫌体正直的小狼狗。 第14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乘胜追击, 歪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然后大大方方地说: “——我啊,最喜欢纯情男高了。”说完, 她自己的耳朵先红了。 啊啊啊,害羞羞。 似乎被少女这样近乎调戏的话语给刺激了一下,祁凛一愣,随后脸颊也忍不住烧热了起来。 赐我狂恋 第201节 他微微侧过脸,心乱已经跳的不像话。 ……已经完全不会再迷茫了。 才不要放手。 她是自己的。 彻底想明白之后,少年忽然勾唇一笑,把人轻轻扯过来按在自己大腿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肌肤上。 柔软乌黑的发丝缠绕在祁凛的脖颈,女孩俯下身,双手攀着他的肩膀,他们的额头抵着额头。 脸红着,透着淡淡的粉。 友枝抬眸。 少年的眉眼恬静而精致,像个被哄好的黑色大猫猫一样,随后被她力道不大地捏了捏脸。 学他一样, 友枝捏着少年的脸颊挤金鱼嘴,又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 祁凛任她折腾, 脸上的神色纵容又无奈。 友枝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他的情绪和喜怒。 忽然手被对方攥住。 “就算你把我丢下的话,我还是会找到你的。” 看着女孩那双清澈至极的桃花眼, 祁凛这么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说。 ——我要赖着不走,然后缠着你直到喜欢我。 你不能推开我。 不能不要我。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丹凤眸子里闪动着细碎的光。 女孩听了, 笑着屈指, 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然后说: “——谁会丢掉你啊!大醋包。”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祁凛拥住她。 少女的重量很轻,他用手比了一下对方纤细的腰肢,好瘦。 想抱起来。 “不过呢,要是你以后能少点醋劲就好了,虽然很可爱吧,但是有点让人觉得困扰~”友枝眯起眼睛,戳了戳祁凛的胸膛,这么轻飘飘地说,眼睛里狡黠又戏谑。 祁凛听了,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 “我尽量。” 虽然该醋还得醋。 没想到两个人都是出乎意料的直球选手。 在这样一番剖白之后,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祁凛轻咳一声,低头看到她被濡湿的鞋袜,方才因为偏移了雨伞的缘故,女孩的衣服有些淋湿。 随后他站起身,拉着她的手,“走吧,回我家。” ———— 把外套放进烘干机里,友枝站在祁凛家的卫生间里吹头发。 她穿着塑料白拖鞋,上身是一件祁凛的黑t恤,衣服很宽大,直接盖到了她的大腿。 悠闲地站着,吹风机嗡嗡吹,少女裸露的小脚趾泛着淡淡的粉色。 她一边吹风,用梳子把头发梳开,乌黑的发丝蓬松地散在肩头,感觉略微有点热,少女的脖颈凝了淡淡的汗珠。 祁凛靠在门口,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触及到女孩白皙的大腿,他稍稍移开了眼睛,耳朵忍不住微红。 精致的喉咙动了动。 忽然就很想知道……这两条腿缠在自己腰上是什么感觉。 以及“祁凛哥哥” 这种娇媚的称呼。 …… 他连忙把脑子里不可描述的画面打散,丹凤眼迅速闪烁一抹局促的神色。 女孩在那边哼着歌吹完头发,一转头看见他懒散投过去的目光,顿时有点尴尬地撩了撩头发,轻咳一声:“你怎么一直看我啊。” 祁凛微微勾唇,懒洋洋地挑了挑唇:“看老婆不行吗。” “……” 随后祁凛朝她走过去。 友枝不知为何有点紧张,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轻轻眨了眨眼。 俯下身,轻轻伸手,搭在她肩膀,同时脑袋慢慢凑近。 她脸庞顿时一热,下意识地侧过头,结果感觉肩膀一轻,再看过去,就见祁凛从她衣服上拈起一条小纸屑,随后直起身子,说:“这个不小心粘上了。”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少女的神色,“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友枝愣了愣,立刻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耳根染上一抹淡淡窘迫的红,别过头,“没有。” 她想起游泳池里的那次短暂,但却惹人心跳不已的接触。 当时两个人在水下躲张梅的时候,她的手慌乱之中曾覆上过眼前少年冰凉如玉的皮肤,隔着薄透的肌理,她隐约感觉到胸膛下的蓬勃体温,以及强有力跳动着的火热心脏。 那一瞬间,她回想起来,他的后脖颈和脊背连接的地方,有一颗小痣。 之后他上岸,用白色毛巾随意擦拭着身体,留给她一整个宽阔的脊背,肌理无比漂亮,身形优越,阳光下的背部肌肤闪闪发光, 那痣长在不偏不倚的位置,友枝看的明晃晃的,后来她每次回想,那颗痣几乎勾得人心痒,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 友枝一瞬间似乎着了魔了,居然很想摸。 她忍不住轻轻揪住他的衣角,迟疑地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 祁凛却站直身子,退开一步。 随后他插兜扭头,云淡风轻地说:“我去写作业了。” 今天不学习,明天变垃圾。 为了考上自己想去的学校,祁凛不能再堕落。 ——他要配得上她。 所以,他不能整天想着和友枝贴贴,反正以后可以天天贴,所以现在要忍住,一门心思把学习搞上去。 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卫生间门口,友枝一时目瞪口呆。 “……” 嘤,她顿时有点小失望是怎么回事。 ———— 少年翻开习题集,厚厚的本子已经做了一半,握着水笔在草稿纸上演算着,神情专注。 摩卡在地上懒洋洋地打着滚。 友枝走过来在餐桌坐下,她身上还穿着祁凛的t恤,布料宽松,因此领口有些敞开,隐约露出里面白皙的胸膛。 她在做英语卷子。 一时很寂静。 猫咪躺在两个人的脚下,毛茸茸的大尾巴时不时扫过少女裸露的小腿。 她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祁凛调了一下空调温度,然后手推过来满满一盒item草莓糖,糖果纸五彩斑斓的。 “给你买的。” 她扬了扬眉,随后剥了一颗糖果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草莓味道顿时充斥着口腔。 她垂下眼,写完前面的英语阅读选项,翻过眼前一张卷子,写作文。 最后一个字母落下,友枝抬头,忽然觉得有点无聊。 明明今天才刚放学吧?所以,她应该可以小小放松一下的。 而祁凛还在写题。 ……好勤奋哦。 看着眼前少年专注的样子,友枝略微垂下头,随后把下巴搭在桌子上。 少女纤细的手指轻轻摊开,又悄悄合拢。 小小的草莓糖在少女舌尖萦绕,泛着甜丝丝的味道,像是令人脸红心跳的初恋。 她轻微舔了舔唇,眼睛眨了眨,一张唇瓣被弄得嫣红漂亮。 少女略微鼓了鼓嘴,指尖在桌子上轻轻点着。 百无聊赖。 她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祁凛的模样。 黑色碎发略遮精致眉眼,乌黑挺翘的眼睫毛,薄绯色的唇瓣微抿,突出的喉结,俊戾宛如雕琢的五官,是很漂亮的男孩子,气质稍显桀骜不驯,此时正神情专注地看着题目,偶尔在本子上写答案。 过了一会,祁凛不经意一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眸子。 少年先是一愣,“怎么了?” 友枝咬碎了嘴巴里最后一点草莓糖粒,对上他的目光,有点无辜地动了动睫毛,猩红舌尖抿去绯色唇角的糖渍,“……没什么。” 她垂下眼睑,装作认真在看自己的指尖,实则早已心猿意马。 涂着透明微粉色蔻丹的指甲在灯光下微微反光,忽然觉得困倦,友枝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结果下意识伸腿出去时,脚踝不小心碰上少年的小腿。 赐我狂恋 第202节 火热的温度。 她摸了摸鼻子。 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祁凛握着笔的手忽然一顿,随后抬眸。 唇瓣动了动,少年的眸子里好像变得微凝暗了那么几分。 咳。 “……”友枝没看他,又自顾自地剥开一颗草莓糖,放进嘴里。 少年看了看她,最终没说话,继续写题了。 又过了一会,不知道什么心理,友枝感觉有东西像羽毛一样挠着自己的心脏。 不是,他怎么这么……淡定啊。 明明自己才刚说完那些话。 她轻轻咬了咬唇,有点轻微的不甘心。 友枝将脚踝轻轻伸过去,然后,装作不经意轻轻蹭了对方的腿一下。 祁凛的笔忽然撂下了。 抬眸看来,少年的呼吸略重,有点不稳地问:“你在干什么?” 友枝连忙打哈哈:“不小心的。” “两次都能不小心?”他这么问,友枝的手腕被祁凛攥住,然后握紧。 她眼角一跳,感觉到对方指腹的温度稍烫。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漆黑的丹凤眸子里像有小火在烧,看的友枝不敢对视。 祁凛的声音磁性低哑:“怎么,想挨亲?” 空调风凉凉地吹在自己身上,友枝吸吸鼻子,随后有些紧张地侧过了视线,“……没有。” 祁凛不依,兀自盯着她嫣粉色的唇,又抬眸静静地看她,那模样,感觉很是微妙危险。 天蝎座的男孩子……好像都是肉食性动物来着…… 然后大多好像还很会亲…… 不知为什么,友枝的脑子里胡乱闪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去了吗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祁凛眯了眯眼睛,声音蛊惑又醉人: “……真的没有吗?”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把想干的事情说出来,但是好像还是太羞耻了。 摸摸你的痣什么的……怎么听觉得太暧昧来着。 但是又实在好奇,说实话在她梦里已经出现很多次了,有时候友枝醒来,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大sai迷。 此时她脚底下的摩卡忽然用小牙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小腿。 略微的刺激之下,友枝的呼吸一快,而眼前人迅速起身,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第14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摩卡!”她吓了一跳, 急忙低头去看自己的小腿,只是有点小红,没破, 摩卡应该没用力。 摩卡喵呜了一声,调皮地躺倒在餐桌下的木地板上,毛绒绒的尾巴一甩一甩的,小爪子轻轻搭在女孩的小腿皮肤上,又伸舌头舔了舔。 祁凛的手指搭在友枝身后的椅子背上,随后慢慢凑近了她。 四周很安静。 少女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近距离的时候,她望进少年的丹凤眼眸里,眼尾狭长,眼角透着微微的红色,那样漆黑的眸色,仿佛闪动着漩涡般的浪潮。 好迷人……感觉能陷进去一样。 随后友枝的视线落到他眼尾的那颗小痣上。 她看着,一时有些愣神。 祁凛低头看她,喉咙轻轻滚了滚, 声音有点不易察觉的燥热:“喂,别分心。” 这丫头, 撩完不负责吗。 温热的呼吸在眼前喷洒, 友枝顿时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大有做了坏事被抓到的心虚感, 而转眼又想自己为什么要心虚,于是摆出理直气壮的无辜态度,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盯着她的漂亮少年。 “没分心呀。”她说。 受不了对方越来越近的距离, 她的指尖轻轻抵上少年的胸膛, 谁知刚一碰上就被惊到:胸口的温度好热。 纤细的指尖摩挲往下, 触及到少年人肌理之下不断跳动的心脏,温热的触感,从指腹处不断传来。 少女再一抬眸,就见祁凛的眸色微暗,直勾勾盯着她的唇瓣,意图很明显。 这时候她反而退却了,心里略微变怂了,低头,视线乱瞟两下,就是不肯看祁凛。 要亲吗? 老感觉要做坏事一样。 相较于对方被撩拨的眸色,友枝显得气定神闲,一副悠然自得的“偷心盗贼样”。 仿佛刚刚发出贴贴邀请的不是她一样。 少年的呼吸略沉,耐着性子,等着她愿意。 既然说过不喜欢太强硬,那就稍微忍着些。 但要是放着他不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呼吸好快哦。”她看了看祁凛,忽然这么说。 祁凛的喉咙动了动,目光如炬,里面的火焰沉了沉,在少女要收回手时忽然将攥住,温热的指尖穿过少女的指缝,他兀自低头看她,语调又轻又薄,像带着一把小钩子,“……我变成这样到底谁惹的?” 她她抬手挠了挠脸颊,装小鹌鹑似的,紧张地努了怒唇。 随后少女抬眸,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说:“我怎么知道……” 少年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友枝又说不出话了。 好像,气氛到了。 祁凛轻轻地说: “我……想尝尝草莓糖的味道。” 会很甜吗。 一只手抚上友枝的脸庞,把少女的碎发撩到耳后,祁凛垂下眼睑,靠近她的脸庞,两人的唇瓣也离得越来越近。 就在气氛越来越热,两人即将交换一个草莓味的唇舌温度时,忽然脚下的猫咪又开始扒拉她,友枝连忙抬起脚,问:“咦,摩卡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暧昧热度忽然被打断,祁凛低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忽然一愣。 他蹲下来,把在友枝脚边一直打滚撒痴的小黑猫一把捞过来,然后掰开猫腿,仔细地看了看。 不会是…… 等看到摩卡毛茸茸皮毛下那颗冉冉升起的小竹笋,少年顿时诧异地扬了扬眉:“摩卡,你怎么发.情了啊。” 摩卡抗议地“喵!”了一声,起身给了他一记猫猫拳。 友枝:“……” 发、发.情? “它才多大啊,怎么就发情了。”她有些诧异地问。 祁凛拿手指逗弄着地上的小黑猫,闻言抬眸看她,眸子里似乎掠过什么,随后慢条斯理地说:“反正它已经成年了,这样也不奇怪吧。” 友枝一愣。 成年。 成年…… 呃…… 她总感觉他在说别的事……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咳咳。 她理了理头发,有些尴尬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你觉得呢?” 友枝扯了扯头发,“绝、绝育?” 祁凛又抬眸看她。 草感觉还是好奇怪…… 她轻咳一声,避开视线,低头拈了颗草莓糖吃。 一会她傻眼了,摩卡不知何时拽出一件衣服,低头叼着衣领子,然后爬上去,找好位置,然后撅起了毛茸茸的猫猫屁股…… ……少儿不宜!! 她顿时捂脸,根本没眼看。 祁凛也注意到了,走过去想把旧衣服拿起来,然而摩卡喵呜地不停抗议,在衣服上打着滚,用牙叼住衣料,就是不给。 实在没办法,最后祁凛提溜起那件衣服,衣服上挂着那只发情的坏猫猫,放到封闭阳台上面去了。 关上封闭阳台的隔档门,摩卡喵呜喵呜的声音隔绝在外面。 现在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对着,气氛弥漫着一种诡异。 “那件衣服就……给它了吗?”友枝缓缓问。 赐我狂恋 第203节 祁凛迟疑了一会,颔首:“反正我是不会再穿了。” 她挽了挽头发,然后低头翻过卷子,继续写。 ———— 暑假过得飞快。 老师们天天在课上耳提面命,说一分能抵千军万马,应该争分夺秒。 班级微信群里天天发各种复习资料和题,督促学生们好好利用暑假的时间,争取完成一个质的超越。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友枝深感时光流逝不易,索性收起电脑手机ipad,走进了练习题卷子的无尽海洋里。 俗称——卷起来了。 而且不是一个人,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卷。 干饭小分队一起去祁凛或者沈归京家写作业刷卷子,有不会的题互相问,大家各有所长,优势互补,对薄弱项提分,配合非常默契。 友枝教语文,祁凛教数学,沈归京教英语。 高秋佳教政治。 制定了大致的学习计划之后,友枝每天完成多少学习任务,在学习app里打卡,设置每隔一个半小时休息二十分钟的番茄钟。 同时,友枝天天去龙卧分部参加培训,画画,有时候在画室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坐在那里,不到一会手就会变黑,上面全是炭墨,身上也弄得脏兮兮的,有时候全身还都是油彩。 每次上完课出来,友枝站在便利店门口,无精打采,一脸菜色。 “快看,那个油漆工又在这里了。”有人偷偷议论。 友枝:“……” “学美术的,双眼无神,正常现象。” —— 祁凛过来接她,递过去热乎乎的好吃的还有阿华田奶茶,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发,等友枝坐在长椅上吃完,两个人再一起牵手回家。 一个礼拜日,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把地面的热气都浇透了。 友枝看着彩虹似的晚间天空,想着第二天的天气十分晴朗,且温度适宜。 当天晚上,她想起之前和祁凛的万国大道之约,兴奋地看着母亲从衣柜里拿出的两套精致制服。 天气也不错,不如就邀请祁凛一起去游玩拍照吧~ 想着最近学习繁重,她正好出去放松一下,也为自己新画作的主题找找灵感。 万国大道有很多漂亮的西洋建筑,是上个世纪的外国租界地,历经百年的沧桑变化,如今整条大道四通八达,被保留为大型历史风貌建筑,之前很多民国剧也来这里取过景。 母亲设计的两套漂亮制服,一套是西洋风学院制服,一套是民国风校服。 洗完澡后,友枝躺在床上给少年发过去邀约短信,然后有些兴奋地闭上眼睛。 ……所以,这应该算得上是约会吧? 没想到错误预判,第二天还是有点热。 等拍完照,友枝忙不迭拉着祁凛去附近西餐厅里降温。 起士林西餐厅,简直是她的童年回忆。 友枝小时候和妈妈一起来吃过几次,味道不错,后来她因为转学而离开津北城,就再也没吃过了。 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后点了沙拉、奶油烤杂拌、香草羊排、蒜香面包,还有罐焖牛肉以及甜品。 两个人吃着,随后聊着之前的事。 友枝想到什么,忽然有点忧愁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祁凛问。 “我之前好像忘了很多事……总是别人跟我说我才依稀记起来,这感觉不太好,总是怅然若失的。” 祁凛挑了挑眉,把一份切好的香草羊排给女孩推过去,“感觉不好就别想了,反正以后也能慢慢记起来。” 友枝搅拌着咖啡,想到什么,忽然歪头看他,“可是,我想记起和你有关的事啊。” “很多事你现在还记得,可我却忘了。”她皱了皱鼻子,有些失落,咬了一口沙拉,“怎么说呢,还是有点不开心。” 他听了,轻轻“哦”了一声,狭长的丹凤眼挑起来,绯唇微勾,好整以暇地看她,“很遗憾吗?记不起有关我的事。” 少女点头,“因为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一样。” 祁凛说: “——原来我这么让你惦记呀,真是受宠若惊。” 友枝咬了一口蛋糕,随后抬眸,就见面前的少年托着下巴,黑漆漆的狭长丹凤眼这么瞅着她,其里流转着缱绻暧昧的淡淡流光,很慵懒。 见她朝自己望过来,祁凛唇边的微末笑意变得更浓了几分,黑压压的睫毛微敛,挑了挑单边眉,说:“我的小神女。” 友枝一愣,咽下去的食物此时滑过喉咙,忽然被呛到了,忍不住咳嗽几声,她连忙低头喝了一口果汁,顺了顺气,一张小脸都发红了。 祁凛见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递过去纸巾,在她接过之前忽然抬手,用纸巾力道轻柔地擦了擦她的嘴角。 然后说: “小馋猫,慢点吃。” 友枝的耳朵微红。 “其实忘记也没什么,”祁凛漫不经心地用餐刀切着盘子里的羊排,眼睑微垂,声音磁性而淡淡的,“只要能珍惜以后的生活。” 所以,我记得就好。 把你之前对我的那些美丽深刻的救赎,一遍一遍倾诉给你,然后,将心脏的热烈爱意不停地加深,再加深,直到它永远沸腾。 ……我会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说: 人怂小撩枝x直球狼狗凛 第15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当天, 有同学在朋友圈看两个人发的动态,几张照片里,身后是异国风情建筑背景, 少女的上身穿着小条纹米白色衬衣,□□色斜纹制服领带,下身的卡西色百褶半裙勾勒出纤细修长的小腿,搭配咖色西装制服上衣,制服的胸膛上绣着一朵精致的山茶花。 少女拎着一只制服包,戴着浅色贝雷帽,站在栏杆后,身后是漂亮的英式风情建筑,这样回眸看来,微扬着下巴,昳丽的眉眼清澈又漂亮。 旁边的少年身材修长挺拔,穿着和女孩同色系的男高学生制服,他肩宽腿长,耳朵上戴单边银耳骨链, 眼尾狭长,黑压压的长睫毛挺翘, 半眯着一双漂亮丹凤眼, 正插兜随意而立,整个人显得精致又帅气。 画面里的祁凛单手托着下巴, 略微侧过头看着身侧少女,略勾着唇,一双黑漆漆的丹凤眼里透着淡淡的纵容和宠溺。 下一张照片里, 他漫不经心地看向镜头, 神色慵懒而闲适。 后面几张是民国风的淡色系校服。 少女穿月白色上衣, 精致的布艺盘扣,衣料上绣着淡白色茶花,半长袖口蕾丝设计,搭配豆绿色下裙,扎着两个低麻花辫,整个人显得清新典雅,身侧的少年穿杏白色立领绸衫,下身搭黑色西服裤,挺拔的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眼镜,压抑住狭长丹凤眼的那抹精致稍戾,微扬下巴直视着镜头,模样显得斯文俊秀。 几张照片里有很多都是祁凛在看着友枝。 底下的不少评论: “咱就是说这是情侣照吗?斯哈斯哈,磕到了!” “配我一脸啊喂。” “不得不说两位真有民国男女学生的气质!而且双向暗恋好好磕呜呜呜。” “9999999999” 底下一群刷“99”的。 友枝刷着动态,忍不住捂脸。 忽然肩膀的发丝被轻柔撩起来,友枝稍一侧头,发现丹凤眼少年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懒洋洋地扣着她的腰,随后问:“要不要喝奶茶?” “要。” 祁凛去奶茶店。 午后的阳光正盛,她站在树下听阵阵蝉鸣,白皙的脸庞洒落从树梢枝叶下漏进来的光斑,扬起手漫不经心地遮挡着。 过了一会祁凛回来。 等了一会,她拿起奶茶喝了一口,“怎么是常温的啊?” “你快来生理期了,不能喝太多凉的。”祁凛这么轻描淡写地说。 友枝一下愣住。 好家伙,其实她自己生理期是什么时候都差点给忘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眨了眨眼,随后有些八卦地凑了过去,问祁凛:“你不会是上次之后……就记住了吧?” 少年尴尬地轻咳一声,装作不在意地侧过眼,“算是吧。” 他才不会告诉她自从那次之后,他下了好几个记录女性生理周期的app。 之前买的红枣糖块在哪来着……哦,记起来了,在厨房的第二个抽屉里。 祁凛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明天给她带一壶红糖水,免得这丫头下次痛经。 “我忘了我上次哪天来的了……你还记得吗?”友枝翻之前的日期记录,结果被清了,只得无奈地问祁凛。 “十八号。”祁凛查了下手机,笃定地说。 “哦哦。”友枝默默地在备忘录里记下来,摸了摸脸,感到微末的羞耻。 祁凛凛,妇女之友。 这时街道那边路过一个拿着照相机的外国人,抬头看到他们俩,拿着相机走上前,询问能不能拍照,还给他们看了一些自己之前拍过的照片,原来他是个摄影师,出的成片也不错。 于是友枝点点头,“sure.” 在拍照的时候,祁凛轻轻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两张脸庞贴近,少年的唇角肆意勾起来。 回家之后,友枝把返图拿给自己自家母上大人,友娜看了成片的效果,表示非常震惊,“还不错啊,拍的挺好看的。” 友枝点点头,“衣服的版型好,挺衬人的。” 赐我狂恋 第204节 友娜当初设计衣服的时候就是按照他们两个的尺寸。 友娜忽然抬头看向自家闺女,眼神亮到恐怖反光,“帮妈妈去问问小凛同学,介意再当一下阿姨的模特吗?”刷拉一拉开大衣柜,里面是一排排整装待发的样衣。 友枝:“……” 此时,母亲的一个朋友来到家里做客,她名字叫江为芷,是个奇特美丽的独立女性,也是知名服装设计师,两人聊着彼此的设计,女人看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少女,眼睛一亮,随后对友娜说:“诶对了,咱们设计的衣服,可以先让自己的孩子试试嘛。” “为芷姨,什么衣服?”友枝喝了口橙汁,问。 母亲除了提交一些外国大牌的设计之外,也有自己的独创设计风格,之前她和国内几名知名的服装设计师共同开设一个新国风牌子,叫“庭燎”,专门做蕴含中国风格的各类美丽漂亮的服饰。 上至古代汉族服饰,下至民国的立体裁剪,服饰的元素多重多样,但都有着独特的中华民族风貌之意,品牌的概念宣传图一发出,引发了网上很多人的关注。 之前她和祁凛拍的那组高中制服照片,得到两个人的允许后,被放在了庭燎的品牌官网展示上,又因为国内几个时尚博主的推荐和传播,服装销售量一时激增。 “这就是上次冬日祭典里那对古风cp的售后吗?豪爵!” “是真的吧?是真的我就买!” 网上居然还出现了之前冬日祭典扮神的cp剪辑,什么“狐狸仙少女x少年武神”高糖集,以及一系列配套文案,譬如“她眉眼流转间,顾盼生辉,团扇交移,额间的流苏牵动着少年郎的心”以及“不是风动,是二月春雪,嫁衣珠钗,良辰美景。” ……还挺有文采的。 友枝:一时感到不知所措.jpg 桑晚和她电话聊天,她偶然提到了这个,对方被笑到捶桌,“现在知道cp粉的潜力是无穷的了吧。” 不少人因为两个人的宣传照而到万国大道打卡,po照片专门艾特她,为此,津北文化官博还专门搞了一个“穿越历史间隙,谁在时光尽头等你”文化打卡征集活动,讲述民国爱情故事,配上图片,增加人们对历史风貌建筑的了解。 不知道为什么,友枝忽然感觉自己胸前的红领巾顿时鲜艳了起来。 再加上,某个外国大牌最近公然抢夺本属于中国的文化符号——属于中国汉服的形制之一“马面裙”,还声称是原创设计,这种无耻的文化盗用引发了国内网友们的众怒,于是更加意识到了保护传统服饰的重要性。 “是我们大明已经打到法兰西了吗?不然我们的马面裙还能融入什么劳什子法国元素?” “好家伙,还说是韩国设计师设计的……简直是要素俱全了哈。” “文化小偷给老子爬,吐了。” “卧槽,真是气死我了,dior简直凑表脸!抢我们的汉服这他妈能忍?” “垃圾垃圾垃圾垃圾x10000” 赤锋中学里有很多学生是汉服爱好者,被称为“同袍”,他们听到这件事都无比气愤,纷纷发出自己穿着汉服的照片,一起在外网声讨这种外国大牌对于中国文化的无耻剽窃。 而且还自发组成了一个打卡活动,tag是“马面裙属于china”,中国以及在海外各地的“同袍”们纷纷在推特和ins等各种社交软件上po出自己的汉服造型,以此来宣扬自己美丽的民族服饰,抵制某品牌的文化剽窃行为。 正好宋为娇过来,“想拍照吗?我们镇民俗庆典用的戏服可以借给你们,都是很正的汉服版型,还挺出片的,只要给我们几张返图发发就好,算作镇子上的民俗外宣。” 友枝:“非常可!” 随后她和干饭小分队一起讨论这件事时,其他几个人也加入进来。 祁凛点点头,表示很赞同,“立意挺不错的,我加入。” 高秋佳:“我也去!我超爱汉服的。” 高非:“+1。” 沈归京:“我也,总觉得不能让那群乌合之众夺走我们的文化,文化剽窃给爷死。” 之后班上的蒋奎同学拿着摄影机突然出现,说:“加我一个,我想拍一个记录片,视频剪辑的活我全包,而且我在油管上的粉丝也挺多的,就是想传到外网,让那些外国人看看,这是我们的传统服饰。” 友枝对此很意外: “嗯,谢谢。” 后来他们学校的文化社团也主动提出加入,提出可以为他们做配对的妆发,因为他们都是赤锋中学的学生,拍摄的成片会发到学校的官网上,算作一次学生们集体的汉服文化活动。 同时同城也有很多同龄的汉服爱好者,相约在周六日进行汉服出行。 不知不觉之间凝聚了多方力量,简单的汉服出行被赋予了更大的责任感。 连班主任都听闻了这件事,特意发来一条微信: “孩子们好好拍啊,这是属于咱们的文化符号,有很大号召作用的。” “……不明觉厉。”她说。 几个人约好了日子,等回到家,友枝拉开自己房间的衣柜,拿出自己珍藏的几套汉服。 友枝喜欢唐代的襦裙,华丽奔放,魏晋汉服的也不错,独特清丽,以及明代马面裙,织金刺绣缎锦,一层层的裙褶随着动作叠开,透着一股属于王朝的繁复和华美。 她之前热衷参加一些文化活动,也为国风走秀的主办方画过宣传图,还担任过一次国风汉服走秀开场的模特,这波属于是“艺术油画界和汉服的碰撞”。 祁凛看着她在镜子前试,灵动的裙摆划出淡淡的幅度,腰肢纤细,眉眼生辉。 他这么看着,不自觉心痒。 “要拍汉服变装吗?”他随口这么提议。 友枝想了想,望向之前入手的那套飘逸的魏晋风汉服,点点头。 祁凛勾唇,走过去。 随后如愿来了一个搂腰摸脸杀氛围感变装,造福彼此的好友列表。 拍完变装之后,他随意扯开腰带,衣襟变得松松垮垮的,露出里面大片紧实白皙的胸膛,在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显得无比诱人。 而祁凛偏偏没感觉似的,走到沙发上随意靠着,随着这样的动作,身上的衣服又往下褪了一些。 “……”他故意的吧。 友枝咽了咽喉咙,视线忍不住往少年身体上面瞟。 感觉好有料的样子…… 而且还是古风长发狼耳朵小凛…… 更带感了。 说起来,自己也好久没看到了诶,祁凛的身体…… 祁凛似有所感,抬眸看着少女稍显火热兴奋的隐晦目光,指尖随意抵着侧颌,轻慢地挑了挑眉。 墨发如瀑,随着少年侧头的动作,发丝坠入宽大的衣襟下,肌肤的白皙和如墨的黑发形成鲜明对比,少年这么放肆地用眸子睨着她,似微微勾唇,目光带着淡淡的引诱。 友枝一瞬间幻视了,好像少年身后有只毛茸茸的长尾巴,正一下一下拍打着。 她心跳忍不住快了点。 是妖精吧…… 视线落在他脖颈后的痣上,喉咙微渴。 想摸想摸好想摸……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意图,祁凛目光更加暧昧懒散。 随后他睨着她,启唇懒洋洋地说: “任君采撷。” 作者有话说: 是靠美色让媳妇馋自己的狗凛和迷迷糊糊色批枝 第15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动了动喉咙。 十八岁的少年风华正盛, 唇红而齿白,浑身肌肤薄透,肌理匀称紧实, 依稀可见腰肢腹部的青筋,腰带松松系在腰间衣料上,两摩淡红色的茱萸若隐若现…… 偏偏他支着下巴睨她,那双狭长勾人的丹凤眼瞳幽深而漆黑,像是在无声引诱。 靠。 有点抵不住了。 友枝忍不住再次咽了咽喉咙,细腻鼻尖隐约冒汗,眼神飘忽起来。 她现在……好像话本子里那个被貌美妖精迷惑的女书生。 要是过去了会不会被吸走精气?反正肯定会被欺负一顿。 奇怪,家里的空调好像不制冷了,不然她怎么感觉身上有些热呢…… 她努力让自己移开视线,连忙拿起旁边的衣袍,盖在他身上,开口,声音不自觉地有些结巴:“穿、穿件衣服吧你。” 说完想打自己嘴。 祁凛:“……” 好无情。 他垂下眼睑,面无表情地系好衣带, 有点小委屈。 祁凛突然觉得自己像电视剧里那种给主人公投怀送抱,最后还被拒绝的痴情恋爱脑大美人。 眨了眨眼, 少年委屈得头顶戴着的毛绒狼假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友枝轻咳一声, 走到厨房里喝果汁给自己降温,拿手掌扇了扇风, 轻轻呼了一口气。 她悄咪咪地往客厅沙发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少女的眼睛立刻直了。 祁凛此时正褪下身上的衣物,打算换回之前的白t恤和短裤, 衣服从纤长的手腕脱下, 略微转过身, 少年一整个白皙宽阔的脊背映入友枝的眼帘。 此时他换好上衣,底下的白色裘裤还没脱,系带松松垮垮连着衣衫坠在腰间,祁凛垂下眼睑,修长指尖慢条斯理地解着腰间的细系带,之后,仿佛似有所感,少年轻轻掀了掀眼帘,随后抬眼,朝厨房这边看了过来。 友枝见状立刻躲回去,后背靠着墙壁,捂着脸,感觉一颗心扑腾扑腾的,特别激动。 她摸摸脸颊,已经发热了。 不得不说,身材好棒…… ……这不比网上那些美少年涩图带劲啊(bushi)。 食色性也。 ——但现在不行。 赐我狂恋 第205节 她发誓,高考完的暑假一定要…… 在内心模拟八百个令人血脉奔张的场景之后,两人拿出五三开始做题。 —— 津北城远郊的蓟艳山上有很多处名胜古迹,庙宇辉煌,又有无数漂亮精致的亭台楼阁,池塘溪水,山底下也有仿古集市,非常适合拍汉服造型出片,最后友枝就把取景地点选在了这里。 于是这天,干饭小分队约上御用摄影师蒋奎,一起前往蓟艳山。 太阳灿烂晴朗,却并不热,蓟艳山的四周,多亭台楼阁古色古香,小桥流水,鸟语花香。 祁凛搭在桥杆上,悠闲望了望远山,托着下巴:“还挺凉快。” 友枝从木板桥往下看去,底下潺潺的溪水阴凉而清澈,柔柔吹动紫色的宋制薄纱衣料,少年伸手,把她鬓边碎发挽到耳后。 过去了才发现不止今天他们穿了汉服过来,还有很多汉服小哥哥小姐姐们聚集,各种朝代形制的华美衣服在眼前一一闪过,令人眼花缭乱的。 可能是当地□□门也注意到很多年轻人穿上属于自己民族的传统服饰来游山玩水,于是专门在每个古迹景点旁边设置了一排简易的换衣室,旁边还配备了汉服体验馆,一时使汉服出行活动蔚然成风。 他们一行人一出现就成了焦点,友枝的家伙事带的很齐全,她穿的宋制汉服,头发上挽个流苏簪子做成花苞头,身后背着个民族风的小包,推着装衣服的黑色行李箱。 少女长一双清澈的桃花眼,容貌昳丽,镇定而从容,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她身上的宋制汉服是抹胸设计,布料丝滑,轻快又方便,特别适合夏天。 树林之间掩映琼楼高阁,脊兽落于弯钩似的亭子尖角上,深色的庭院旁修竹茂密,花朵掩映,一条古朴长廊上,少年一身红色圆领袍,狭长丹凤眼漆黑,他负手而立,眉目精致如画,旁边的少女一身宋制紫衣,头戴白玉掐丝花冠,红璎珞坠在耳边,肤白如玉,手持精致团扇,眉眼含情,巧笑倩兮。 几个同学在旁边给他们咔咔拍照。 高秋佳拿着手机给女孩各种角度拍照,冒着星星眼:“枝枝好绝嘤嘤嘤……”绝佳珍藏版汉服枝枝,嘿嘿嘿。 沈归京站在旁边,有些无奈地看她一眼:“你不换衣服吗?” “一会去,”高秋佳摆摆手,“我忙着给枝枝拍照呢。” 因为几个人的颜值很突出,旁边来游玩的人都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一行人今天乘车过来的,大箱子里带了唐宋明三种朝代经典行制的服饰和各种发冠配饰,租了汉服体验馆的场地,梳妆打扮做造型,对方老板看到眼前一群少年少女们全副武装的劲头,忍不住笑了:“看来你们比我都专业啊。” 拍明制汉服的时候,几个人来到了高庙红墙背景,祁凛换上一身月白色织金妆花麒麟纹明制道袍,宽大的袖口坠着翩跹繁复的卷云,头戴一顶黑色明制大帽,桃黑色短串珠系于耳后,唇红齿白,眉眼精致漆黑,负手而立,矜贵而漂亮。 随后友枝灵巧地跃上池塘边的矮石,拿着只弹弓作势要弹雀鸟,上身是白色单衫配明黄的刺绣补服,翠色织金马面裙在灿烂热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乌黑的发髻上坠一只会动的金色蝴蝶发夹,拈起一块小粒石头掷进水中,裙摆上绣着的红色锦鲤和池塘的红鱼相映成趣。 少年走过去,拿手中的折扇替她遮挡头顶投射下来的阳光,少女感觉到荫凉而抬眸,对着他的目光,弯弯眼睛笑起来,此时风轻轻吹过,石头下的清澈溪水潺潺流过,微风吹动岸上两人的衣衫,整个 画面有种说不出的静美和谐。 “这个小姑娘和这个小伙子好配啊。”旁边一个中年阿姨路过,正无比慈爱地看着他们,随后这么说。 友枝此时正摇着手中团扇祛热,提着裙摆往岸上走,绣花鞋上的金色铃铛轻响,旁边的祁凛见状敛袖伸手,准备把她从大石块上带上来。 闻言,少女抬眸,朝那个阿姨粲然一笑:“嗯!我也觉得。” 非常直白。 忽然脚下一滑,她努力站稳,结果控制不住直接摔进少年怀里,对方下意识身伸手护着她,把女孩抱了个满怀。 旁边人见状,都忍不住善意地笑起来。 友枝的脸庞一时微热,起身理了理发丝,站直身子。 祁凛的手捏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而唇角却忍不住勾起淡淡的笑意。 一棵巨大的合欢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绸飘带,枝叶红绸迎风不断摇摆,翠绿色的树叶繁茂,在几个人的头顶投下一片密密匝匝的阴凉。 友枝甩着手里小巧的红绣球,坠着的小金铃脆声声的,她仰头看着上面绸带,上面大多拿黑毛笔写了字,隐约看去,大多是“和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的字眼。 七夕节过了,之前她和镇子上的女孩们一起在院中进行乞巧,比剪纸和穿针引线,其中有一个特别细的银针她怎么也穿不进去,急得后脖颈直冒汗。 后来身边的女孩都被头顶的灿烂烟火吸引,友枝无暇顾及继续穿针引线,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抬眸,手中的针线被人接过,祁凛低头,趁着月色,纤细修长的手指快速试了几个来回,就这样精确地穿上了。 友枝看着他。 手里的银针在月光下发光,而那少年人的丹凤眼却清澈美丽,随后他又拿起剪刀,三下五除二把最困难的剪纸部分剪好,随后整整齐齐放在她面前的木桌上。 友枝对此啧啧称奇。 好心灵手巧的纯情男高! 随后面前的少年歪头看她,勾了勾唇,一只手撑着桌子,忽然俯身凑过来,轻轻亲了一下她的唇。 “小麻烦精,我喜欢你。” 当时绚丽的七夕烟火升空,在月色皎洁下,他覆在她的耳边,这么说了一句。 友枝想到这忍不住勾唇,轻轻笑了笑。 而心里很甜。 合欢树旁边立着一个漆红色小箱子,里面装着红色小绸带和毛笔,以便人们写下和爱情有关的愿望。 少年走到她旁边,随意问:“要写愿望吗?” “传说在合欢树下接吻的话,月神就会赐福,被赐福的两人会永远在一起。”友枝拿出一条飘带在指尖随意把玩着,这么轻轻说着,扬起眸子看他,目光狡黠:“所以——你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是啊。”祁凛不假思索地说。 我好喜欢你。 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友枝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她索性踮起脚,不客气地在少年的薄唇上啵唧一大口。 光明正大吃豆腐。 “盖章了。”随后她侧开距离,略微叉腰得意洋洋地看着祁凛说。 祁凛愣了愣,有些无奈地看她,伸手,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女孩的发髻。 身旁几个同学看到这一幕,人都傻了:啥呀,在线虐狗啊这是? 之后友枝在ins上发布油画新作,并且配文:“犀渠玉剑艮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 之后“庭燎”品牌展开线上宣传活动,一条与友枝所发作品元素属于同系列的汉服相关开屏图,引发了网上无数人热议。 画面上,背景是金色殿庙楼阁,高阁朱瓦,投下的阳光灿烂而热烈,主人公是穿着大红织金云纹马面裙的明烈少女和身着赤色銮金刺绣飞鱼服的丹凤眼少年。 少女的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微扬下巴,耳边的流苏耳坠熠熠生辉,胭脂醉妆,一手打缂丝团扇,勾着绛唇,眉眼间鲜艳艳烈,少年则手持银白宝剑,劲装窄腰,环佩雕花金龙革带,一双丹凤眼勾长艳丽,斑斓华美衣裳,晴空湛湛,深色瞳眸晕染着蔚蓝天际的昳丽绝美之色。 眉眼俊熠,恰恣肆轻狂,风华正茂。 两人身后的背景之上,用黑水墨写着龙飞凤舞的大字:“中国” 网上的评论: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绝!!吹爆!!” “我tm直接文化膨胀!” 作者有话说: 还是希望大家不要催进度了(泪目) 本文一开始标明了是“主校园”,侧重于描写两个主人公慢慢成长的过程,然后凛崽和枝枝高考之后上大学了就是没羞没臊的日常恋爱部分,高中部分大概还要三、四章结束,而且我这本书的立意本身是两个少年少女从单向救赎到两人双向救赎再到完全恋爱的过程,所以我整体比较偏向两个孩子在暧昧期时的悸动心动描写,因为我觉得比起两个人直接在一起,不如少年少女彼此之间的那种暧昧推拉和想要突破界限却又小心翼翼在边界线上拉扯徘徊的张力来的带感,所以我不会因为评论区催进度就随意更改剧情的,毕竟纯糖水无脑甜谁都会写,我认为直接往嘴里灌糖精会腻而且没有灵魂,只会适得其反,反而写不出我想要的效果。高中时期的青涩触碰和大学时期的成年人火热有一个前后反差才能更带劲不是吗? 以上(跪地) 第15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日子过得飞快, 而友枝也变得更加忙碌起来。 升入高三,成了学校的重点关照对象,学校安排周六给高三年级进行加课, 相当于他们一周六天课,一直上到下午五点半,而星期日她要去画室参加艺考培训,每天连轴转,忙得像只越转越快的陀螺。 同时几个人的暑假补习实现了“弯道超车” 的伟大举措,在月考都取得了突飞猛进的成绩。 学校还给高三年级统一加了“厚爱课”,寓意为老师给同学们的厚爱,在下课之后,和晚自习之前的那一小时,除去四十分钟吃饭时间,每天都有各科老师轮流过来,给同学们讲课或者订正卷子。 高三就是一轮复习,二轮复习,三轮复□□复习, 日常是数不清的笔记,做不完的卷子, 练不完的数学题, 做不完的英语阅读,考不完的试。 课桌和书洞渐渐装不开成套成套的学习资料, 就连储物柜也堆着满满当当的书本和各科讲义,友枝不得已把东西搬到脚底下,需要的时候再弯腰抽出书本。 一堂课上完, 即使打了铃, 老师也会把课上没讲完的知识继续讲完, 到最后的休息时间可能只剩下一两分钟,四周的同学们虽然口里发出疲惫的声音,等上课铃一响,就立刻鲤鱼打挺地坐起来,纷纷拿起笔,投入上课状态。 这样紧张而充实的学习氛围,让友枝知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正式打响了。 月考,联考,模考。 友枝做完一张张卷子,听课,写题,听课,窗外的太阳升起又落下,风景不断变换,从白昼到黑夜,仿佛日子过得飞快又漫长。 为保证学生身体健康,学校安排高三年级每天在大课间出去跑操,几圈下来就出了汗,满头热气地走回教室,开始新的课程。 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友枝和祁凛一起走,上完课,到了晚上九点半,两个人又满载月光地回家。 每天很疲累,因为不停地写写写,导致手都酸痛了,友枝每次洗完澡奔向大床,盖上被子一闭上眼,身体就像坐上了哆啦a梦的的时光机一样,“咻”的一下,再睁眼时,迷迷糊糊起身,身侧的闹钟在响个不停,她按灭闹钟,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感觉每天都睡不够。”课间,她写卷子,这么揉着眉心说。 “忍忍吧,等高考完睡个昏天暗地。”祁凛在旁边打了个哈欠,换了另一张英语卷子,继续啃阅读。 他们都开始上学校晚自习。 实在累了,就趴在桌上休息一会。 高三家长开始给孩子们早午晚地带饭。 友娜不太会做饭,每次都给她带的都是外面餐馆里卖的好吃的,牛丼饭,烤秋刀鱼,关东煮,各种盖饭,还有切好的水果,面包酸奶小甜点。 学习虽然艰苦,但是很有口福。 可能是学习压力变大,用脑多,友枝感觉自己胃口慢慢变大了,心中有点担心变胖,可是体重却没什么变化,她尝试减少食量,结果最后饿的肚子咕咕叫。 最后一个苹果上午已经吃掉了。 课间,友枝翻遍了自己的书包和口袋,摸了摸扁扁的肚子,鼓起猫猫嘴。 祁凛此时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装了面包和燕麦乳,还有几颗草莓柠檬糖,少年把东西放在她课桌上,摸摸她的头。 “吃这个。” 友枝星星眼,撕开包装吃起来。 赐我狂恋 第206节 友枝时常去学校的画室练习,实在困了就睡一觉,祁凛在一旁做数学题,两个人彼此不说话,气氛却很和谐安谧。 过了一会抬眼,祁凛抬眼见她睡着了,就把身上外套脱下来,盖在友枝身上。 日子这样一天天地过。 她天赋高,不用脱离学校去美术集训,每天挤时间练习,忙的昏天暗地,到家倒头就睡,一张一张地画,油画颜料罐子像小山一样堆满了画室的角落,每次结束,友枝头发乱的像鸡窝,活脱脱一个油漆工,有时候实在画不下去了,走到阳台呼吸新鲜空气,畅想考完后的生活,然后鼓起势气继续拿起画笔。 高三的生活看起来漫长,可每次结束一天学习的过程,站在校门口看着夜色下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以及无数守望接送孩子的家长,心里就会忍不住想:这样的日子越过就越少一天了吧。 在繁忙的考试、上课、大量的做题中,这种想法也被抛之脑后。 只想快点挨过去。 快点,再快点吧。 然后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之中。 —— 祁凛今天来学校早,手里拿着两份早点,以及友枝爱喝的燕麦阿华田奶,坐在走廊的窗台板子上,随手塞上蓝牙耳机,此时天空泛起鱼肚白,慢慢开始变亮,清早的麻雀在枝头蹦跳叽叽喳喳,他脱下校服外套,温着包装纸里的芝士火腿三明治,撕开吃着另外一只。 吃完之后,他把手搁在后脑勺,看向窗外的天空,此时沈归京走上来,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那个少年,问:“欸,干吗呢。” 少年依旧看着窗外,此时黎明破晓,天空亮起,他看着天边泛起的第一缕朝霞,丹凤眼里流露出向往的神色,随后祁凛启唇说:“我在等待黎明。” 顿了顿,他接着补充:“——名为友枝的黎明。” 不一会,友枝背着书包上来了。 两个人吃着早餐,一起迎接日出。 中午午休,沈归京出来路过高三五班,发现高秋佳站在教室后门,忍不住好奇,“你看什么呢?” 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两个少年少女正趴在一个长条抱枕上,闭着眼,睡得正香。 沈归京:……好好走在路上怎么忽然被人踢了一脚。 高秋佳则一脸姨母笑:“枝枝好可爱。” 沈归京默默:“你毒唯啊?” 高秋佳:? 此时祁凛略微睁开眼,看着睡着的少女,把一缕发丝轻轻抚到她的耳后。 高秋佳:更好磕了。 前来送复习资料的沈归京见状,忍不住翻了个柴犬白眼,不无嫉妒:“虐狗啊,我们单身动物没有人权的。” 祁凛懒洋洋挑眉:“嗯,没人权。” 沈归京:你妈。 ——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友枝变得越来越忙,随着夜以继日的学习,她的饭量逐渐变大了,而且很挑吃的,平常练画饿了去外面的商座餐厅里吃点东西,又或者友娜得了清闲,给她带一顿自己做的吃的。 “妈其实,咱可以一起外面吃。”友枝艰难咬断友娜做的醋溜大白菜,被花椒呛了一口,这样含蓄地提出建议。 友娜自己尝了一口,脸都绿了,自闭低头对手指,有点失落:“妈妈不太会做饭,做出来的东西这么难吃,是不是有点不称职……” 友枝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快乐下馆子。” 吃完饭,友娜一脸忧伤地走了。 第二天她带着东西来,友枝早已做好了准备,一脸的大义凛然:“来吧,这次是青椒炒西红柿还是肉炒苦瓜。”大不了饿了去外面买套手抓饼吃。 没想到这次带来的饭菜意外很好吃。 番茄牛腩饭,配上小菜,还有蜂蜜柠檬水。 番茄牛腩饭酸酸甜甜的,里面的牛肉也炖的馥郁软烂,很好吃。 友枝风卷残云地干完饭,喝完最后一口柠檬汁,拿纸巾擦了擦嘴: “妈,您是用料理包了?还是点的外卖呀。” 友娜无奈地摇摇头:“都不是,是小凛同学做的,他让我给你带过来。” 友枝:! 哇。 他什么时候做菜这么厉害了。 而且这么好吃。 田螺公子! “妈,其实我觉得祁凛做饭更好吃,要不下次让他做吧。“友枝开玩笑地这么跟友娜说着。 不过也就是说说,两人学习都忙,还是点外卖吧。 友娜轻轻敲了她的脑袋一下,“小没良心的。” 第二天还真是祁凛过来了,手里还带着空投。 少年倚在画室门框上看她,直到友枝下课了,走过去,他扬了扬眉:“听说你想吃我做的饭。” “做的虾仁炒饭还有宫保鸡丁,试试?”他说着,扬了扬手里的蓝色便当袋。 友枝冒出星星眼。 “尝尝吧。” 在画室外面的便利店桌椅上,友枝夹着食物一口口吃着,非常满足,少年坐在旁边,托着下巴看她吃饭,薄绯色的唇角勾着似有若无淡淡的笑。 吃相像个小馋猫。 可爱。 友枝夹起鸡块刚要放进嘴里,就看到祁凛这么看着他,勉强端正了下自己吃相,“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之前就会一点,后来是跟着美食节目学的。” 祁凛说。 ……主要是,他想做给她吃。 之前他总是一个人吃饭,于是随便糊弄一下,现在不一样了。 他想让她觉得幸福。 这是比起来讲更重要的事。 “反正也不难,就会了。” 友枝点点头,“这样。” 她抬眸打量着少年俊美的侧脸,从薄绯色唇角到修长的指骨。 祁凛的成绩也越来越好了。 孙薇阿姨的病也很稳定,不怎么再发病,她和祁凛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缓和了。 好像,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她这么想着,心里就涌上淡淡的欣慰。 “苦厄难夺凌云志,不死终有出头日。” 终于结束了美术联考,友枝从考场出来,祁凛正在学校门口等她。 “一起去吃饭吧。” 她弯起眼睛:“好!” 高考倒计时,180天。 他们的日子变得更加忙碌了,天天泡在教室和画室里,刷完一张一张卷子,写完一套套模考题,机械运动,手上的笔都快冒火星子了。 “啊——好痛苦——高考你tm快来吧——”连上了三节大课,到最后班的上同学倒下一片,他们趴在书桌上,纷纷发出有气无力的嘶吼。 “呜呜,我要吐了,这b题,做的我都要撕书了。” 虽然嘴上都骂骂咧咧的,结果谁手里的笔都没放下过。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毕竟高考乃人生第一大考,谁也不肯轻易退缩。 ……但还是很累。 “咱再坚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历史老师拿着茶水杯,看着台下的学生们,“考完你们就能痛痛快快地玩了,现在一定要玩命学,千万别在最该奋斗的年纪选择安逸,加油。” “明白,老师。” 友枝的美术联考成绩很不错,出成绩的当天,兴奋地失眠了,遂点了可乐和炸鸡,好好放松了一下。 随后江宴礼打电话询问她的成绩情况,知道后,很是赞赏地说:“不错,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好。” 时光流逝,很快上学期过去,学校开始放寒假,寒假里,友枝和小伙伴们继续学习,明每天跑画室里练习,备战长宜大学的艺术校考,参加更难熬的艺术培训。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再次踏进校园时,已经是下个学期了。 不同的是日子好像越过越快了,手上的卷子也越积越多,友枝用了数不清的水笔,积起来能有一大箱子,用完的速写本也直接堆到了小腿。 他们进入了题海模式,考试也迅速变多,每到星期四五,不是连排课就是连着两天的模拟考试,昏天黑地的。 等到三月份艺术类校考的时候,友枝和母亲一起去了帝都,等参加完考试,身上最后一个额外担子卸下来,背着画板走出校门的时候,她抬头,深呼吸了一口,开始全力迎战接下来的高考。 她拍了一张长宜大学的照片,还有隔着不远的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各拍了一张,然后发给此时正在学校上课的祁凛。 过了一会,友枝的手机忽然一响,大概是到了赤锋中学的下课时间,拿起一看,少年很快回复了她: “that’s our future” 那是我们的未来。 看着这条微信消息,友枝勾了勾唇,随后抬头看着眼前的风景。 ——来年,他们一定要来到这里。 作者有话说: 赐我狂恋 第207节 “苦难难夺凌云志,不死终有出头日。”取自网络改编,原文选自骆成镶写过的”至穷无非讨口,不死总得出头 第15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高考倒计时100了。 而在这之后, 友枝的状态却慢慢变得不对了。 她的心里像被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压着,有时候平静如常,有时候却突然降临, 一时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她以为是自己学习压力太大导致的,直到某天友枝打开门,低头看去,在家门口发现了一只沾染血瞪着眼睛的死鱼。 死去的鱼的上面放着一张白纸条。 上面是红色的字,貌似是拿什么动物的血写的。 两个字。 “去死” 之后她陆续在家门口看到一只死去的兔子,兔子什么放着同样一张白纸。 那上面写着“你害死了夏兰卡” 之后是几只死去的血迹斑斑的老鼠。 言语恶毒。 “去下地狱赎罪” “去死” “去死” 友枝的瞳孔颤抖了一下。 ……她之前在网上晒过布丁的照片。 而如今被送来的死老鼠正是和布丁一样的品种,此时它被开膛破肚,胸口上有一个血窟窿,染血的皮毛在寒风里被微微吹动。 少女垂下眼睑,睫毛颤抖,一手扶着门边,缓缓地伏低下身子,把自己埋进臂弯里。 心脏在剧烈发跳,跳的少女的整个胸腔也开始逐渐发痛。 她抿紧唇, 身体忍不住发冷。 她知道这只是那些心思恶毒的无聊网暴者们的圈套,他们就是想在高考前故意搞她的心态, 所以才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头上, 巴不得她日子不好过,巴不得她最后高考失利, 盼着她跌落万丈深渊。 她知道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在想什么。 她知道的。 可是蓝卡…… 她还是不能忘记她。 所以才会痛苦。 进入三月的时候,网上不知为何掀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风暴。 忽然有一群人出现,这些不知成分的水军们, 开始在网络上指责友枝, 不知从哪听到她没接到夏兰卡最后一通电话的传闻, 开始四处说她是杀人凶手,散播恶心的谣言,说是她害死了夏兰卡,所以她不配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呢。” “友枝你赶紧给我去死啊,害死人是怎么心安理得的,厚脸皮。” “大家赞我一下,她明天就会被车撞死。” “贱人,去死啊。” “靠男人上位的小贱人,看见你就烦。” “杀人犯,杀人犯,祝她明天就没。” 辱骂,羞辱,诅咒,无数的话语像是一柄柄淬着毒药的利剑,隔着一道匿名的互联网,巨大的恶意却几乎可以顺着屏幕滴出来。 矛头全部指向了她。 他们肆意曲解,上升,随意定性,攻击,用各种恶劣的词来形容她。 很多人被这些“群情激奋”的评论带了节奏,不了解内情,也开始对她口诛笔伐。 同时也有一些头脑明智的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这是在干什么?你们为什么要骂友枝?” “用一个女孩的死来逼死另一个女孩是吗?已经没了一个夏兰卡,现在你们又想逼死友枝对吗?” “夏兰卡的死有多方面原因,那边的警方已经调查过,说网络暴力和校园暴力占了大部分,那才是导致她最后死亡的真正原因,所以你们为什么只把矛头对向一个无辜的中国女孩?明明有真实的新闻报导,你们自己不会睁开眼睛看看吗?” “人肉,辱骂,网暴,造黄谣,天啊,现在的人还有下限吗?” “那些网暴和谩骂友枝的人,你们真的不会感到愧疚吗?你们还有人性吗?” “她到底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你们要这么过分地骂她?” 随后网络舆论又迅速歪到另一个方向,那些最开始在网络上带节奏的人说她虚伪,爱强出头,甚至又把从前她和郑虞的那些恩怨扯了出来,旧事重提,以讹传讹,想要败坏她的名节。 那些水军和郑虞的粉丝忽然联合起来,不仅骂她,也骂那些站出来帮她说话的人。 评论区再次被无数恶语攻占。 她们p图,造谣,各种抹黑,以此转移注意力,发生在友枝身上的任何一件小事都被无限地放大,任何一句话语都被她们恶意解读。 乌烟瘴气。 疯狂而恶毒。 友枝把收到死老鼠死鱼死兔子的恶劣情况反映给了当地警局,拍照取证,等撂下电话之后,女孩把身体窝在柔软的沙发上,满脸疲惫。 ——这是最让人恶心的事。 如附骨之蛆,如扎进心脏的碎木。 她深深地呼吸。 夏兰卡死于抑郁症,她被校园暴力,被网络暴力,被家人忽视,对她的死,她很伤心,可最终并不是自己害死她,友枝只是后悔,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多多关心她。 而郑虞是不折不扣的垃圾,他道貌岸然,假模假式,靠着手上的财力和权力,玩弄欺负了一些头脑不清醒的女孩子,有的女孩子性子怯懦,自己不敢出面指控他,她只是试图帮她们发声,却反过来被对方背叛,而那些恶心的事情明明就存在,所以她没有诬陷或者污蔑任何人。 她没有和师父的任何不正当关系,她靠实力进的龙卧苑,而且他们之间差了足足十岁,各自都有喜欢的人。 这些她都说过了,也一次次地解释过了,澄清了不知道多少次,可依旧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会听。 网络上的那些“正义之士”们只看一面之词,就纷纷高举起键盘,“激情出警”,势要用唾沫星子将她打入无间地狱。 ——她们只是执着于一次次地把她的脑袋按进名为“道德败坏”“虚伪恶心”的罪恶深渊里,无数次的谩骂、侮辱、人身威胁,这些东西每一天都充斥着友枝的私信后台。 而与此同时,恶心的饭圈文化躺开血淋淋的肚皮,滑稽又真实地上演着“人间喜剧”:那个年轻的少年艺术家,精致帅气的面容后是魔鬼一样的丑恶心灵,他恶心又虚伪,贪婪而肆无忌惮地吞吃着无数女孩们鲜活纯洁的灵魂,欺骗她们都感情,享受着她们的纯洁,践踏她们的尊严,这样还不算,他还要恶狠狠地捂住她们的嘴巴,不让她们说出去,最后还偏摆出一副无辜者的态度,躲在阴暗处,借用别人的手去“杀人”。 于是那些事理不明的疯狂粉丝们,在他的推波助澜之下,一次次地为她们至高无上的哥哥洗白,于是她们去攻击那些被欺侮和欺骗感情的女孩,去谩骂那些为她们出头发声的人。 “那是她们上赶着的。” “能被哥哥看上是她们的荣幸。” “明明是她们求哥哥这样的,现在居然还想毁了哥哥,真是不要脸。” “哥哥也只是满足了她的心愿而已,就那种普通的姿色,就算倒贴也不乐意要。” 她们肆意攻占着一个个评论区,攻击辱骂站出来鸣不平的正常人,用巨大的粉丝人数造成一片为她们有利的舆论假象,以此捂住别人的嘴,成为郑虞的一言堂。 伥鬼乱舞,为非作歹。 无数攀爬的字眼,刻毒至极的言语,一把把白进红出的小尖刀子。 而更令人恶心的是,郑虞这时候忽然又给她发了一条匿名短信。 他洋洋得意地这么说: “想成为下一个夏兰卡吗?亲爱的友枝。” “来体验一下地狱吧。” 友枝瞳孔放大,唇瓣颤动。 ……是他干的。 ……是他干的!!! 心里的怒火一瞬间翻涌,友枝把手机扔在地板上,忍不住抓乱了头发,她低着头闭眼,最后发出难以抑制的尖叫声,痛苦地捂住胸口。 他不仅不放过她,还想让她死。 恶心,恶心,恶心。 巨大的怒意几乎将她整个人掀翻。 委屈,愤怒,暴烈的情绪充斥在脑膜里,她一阵晕眩,身体控制不住地滑下来,一只手扶着茶几,友枝胡乱捡起手机,给母亲打电话。 打不通…… 她在忙。 对了,她说过自己去米兰总部提交设计方案,未来三天里都不会回来的…… 而且,就算现在打电话过去,也只会影响到妈妈。 她也赶不过来。 …… 友枝现在迫切需要一个人帮帮她,想要一个拥抱,于是她手指颤抖着按到祁凛的号码,闭着眼,等着电话被接通。 如果接不通怎么办呢……友枝这么灰败地想着。 她好累,好累,真的好难受。 看向自己的手腕,灯光照在上面,白的透明,她脑袋发昏。 一阵嘟嘟的声音后,电话被接通,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少年嗓音:“喂,友枝?” 友枝张了张口,而发出的第一声却是浓重的哭腔。 赐我狂恋 第208节 她连忙捂住嘴巴,低头,眼泪扑簌簌落下,从脸庞滑落下来,滴在地板上。 “祁凛……”她这么轻声唤着,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救救我吧。 抱抱我吧。 ……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那头的少年声音明显变得慌乱起来,“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随后那边似乎传来椅子被拉开的声响,“——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祁凛说。 她哑着嗓子,闭眼:“……我在家。” “祁凛,求你了,快点过来好不好。”她低下头,乌黑的发丝遮住眉眼,泪水瞬间汹涌。 好希望你能陪我。 她现在像是一只溺水的困兽,清醒而痛苦。 救救我吧。 如果没人救的话,可能就过不去了。 随后她听到少年的声音。 “我马上过去,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就到。” 这边,祁凛神色凝重地收起手机,耳边回想起电话那头女孩无助又低低的啜泣,他心里顿时一阵发乱,连握着手机的手都抖了。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祁凛低头匆匆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收进背包里,然后迅速背上,顶着四周一片讶异的目光,从安静的图书馆里疾跑出去。 跑到街头匆匆拦了出租车,坐进去,手指握紧,祁凛心神不宁。 ……友枝的状态有些不对。 他实在是很担心。 “师傅,麻烦您开快点。”他说。 第15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脑子里几乎要炸了。 她头痛欲裂, 心脏像被人剜着一把刀子,而她的脑海里则一遍遍闪过那些恶毒不堪的评论流言:因为一张p图而造谣她和江宴礼有不正当关系,进而骂她不知羞耻, 造谣她曾经进行校园暴力,抹黑她的才华和所有努力来的不正当,污蔑她曾经选择为女性发声是为了博眼球蹭热度,甚至她的辱骂家人,诋毁她的出身…… 曾经伸张正义却被反口诬陷,并且一直被对方报复至今。 郑虞…… 想到这个人,友枝的手指一点点攥紧,加重力气,深深扎进手肉里,直到传来一股清晰的刺痛感,她茫然地张开手,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掌心已经被扎破了,渗出点点血丝。 “贱人” “婊.子” “去死” “下地狱吧” “恶心” “想吐” 被轻易吐出的匿名的恶毒话,无时无刻不在击溃神经线条。 她死死咬住唇, 无比压抑地弓着背部,捂着胸口, 胸腔里翻涌的巨大抑郁感和窒息感几乎要将她彻底掀翻。 好像是被一点一点积压的巨大的崩溃感, 无论自己平常怎么装作毫不在意或者故作轻松,它一直存在着, 长成巨大的形状。 到最后全部汹涌来袭时,几乎将她整个人压垮。 她觉得难以呼吸。 心脏被攫住。 他身后的一群蝇营狗苟们,因为受到了“主人”“哥哥”“上帝”的无声指引, 于是将口中的唾沫发疯似的喷向她, 将唇舌化作刀尖恶狠狠地刺向她, 用无数恶毒又不堪入目的话语来作践她,暴行永远无休无止,喧嚣尘上。 人人都在赤.裸裸地施暴,明明白白的真相被她们轻易抛之脑后。 一场自诩“正义至上”的群魔狂欢。 “如果有一天,你忽然发现你无比崇拜的、疯狂热爱的偶像,其实只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个罪恶滔天的猥亵犯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你是会选择揭发他的恶行,勇敢地让所有粉丝知道真相,从而让他为自己的恶劣行为,进行根本无法与之比拟的赎罪吗? 还是你会拼命地掩盖真相,将极大的恶意尽数投泄到那个受伤害的无辜女孩身上,肆意地人肉她,辱骂她是编造故事的烂货,只不过是以此来夺取眼球呢? 还是,你只会当一个默不作声的冷眼旁观者,静静地看着这些恶意滔天的网暴、人肉、辱骂,和荡/妇羞辱,对此无动于衷,反而有时候觉得无聊,在心里快意又恶毒地想着“为什么那个人不摸别人偏偏摸她,肯定是她自己不检点、活该”呢。 你会怎么做呢? 那些不知道内情的人开始指责发声的女孩子,他们似乎偏向于那些名气大的一方,认为她在编故事,用尽一切诋毁她,让她永远不要发声,把她们逼得退无可退。 所以网上更多的则是: “我没说什么话啊,不就是跟着大家一起骂她几句而已。“ “她自己非要死的,关我们什么事。” “说你两句就这么脆弱啊,我看也别活着了。” 你看啊,她们永远有这么多的说辞,永远有这么大的脸皮,把自己摆在无关者的角度,肆意评断、冷嘲热讽。 她们似乎永远占据着所谓的道德制高点,永远高高在上,隔岸观火,或者直接落井下石,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曾经有多恶毒。 友枝死死咬着唇,抱紧了自己。 ——那些人是这样逼死蓝卡的,也是这样,从而逼死无数个无辜的女孩的。 有站在明处的恶人,也有躲在无数个阴沟暗处的恶人。 能够杀死人的不是那一瞬女孩子们曾遭受的无尽黑暗,而是在事情发生之后,那些始终不肯放过她们的,无比高高在上的“清醒世人”。 她们就是心性恶毒,就是天生的坏,看不得别人好,于是千方百计去挖苦你讽刺你,想让你被拽下来摔下来,看着你最终跌入万劫不复,她们才会开心。 她们不会愧疚的,永远不会。 负面的、被积压许久的悲观情绪如同潮水般剧烈涌来,随后渐渐蔓延上了少女的肩膀,脖颈,和鼻子。 溺水般的窒息感。 友枝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无比灰暗。 如果是这样,如果一直被误解,被打倒,那自己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一瞬间她几乎想放弃一切。 什么也不想做了。 好像现在她终于能够理解蓝卡了…… 她轻轻颤动着睫毛,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泪水顺着脸庞一滴滴地滑落。 友枝翕动唇瓣,直视着天花板,像在岸上搁浅的鱼。 蓝卡。 ——原来在那段日子里,你是这样的感觉啊。 好痛苦,好痛苦,好想死掉啊。 迷蒙里看到那个笑容美丽的少女,十八岁的年纪,躺在冰冷的玻璃棺里,阴阳两隔。 她意识模糊不清了,轻轻唤着自己的好友: 蓝卡…… 蓝卡…… 我好累。 好难受。 你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吗?真抱歉,原来我现在才这么深刻地感受到,你的无奈,痛苦,无助。 我现在也体验了一遍啊。 她身体发冷,头痛欲裂,忍不住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沙发下的角落里。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力道很大的扭动门把手的声音,“友枝?友枝你快开门,我是祁凛,我来了!” 她听到这个声音缓缓抬头,涣散的瞳孔从失神到逐渐聚焦,那个熟悉少年的声音听着急切又透着无比担忧,勉强换回了她已经濒临崩溃的神智。 ……是祁凛。 他来了。 友枝很慢很慢地撑起身子,走过去,拧开门锁,推开门。 她抬头,看着面前满头大汗的丹凤眼少年。 少女的鼻子一酸,下一秒,对方将她抱住,猛地揽入怀中。 结实有力的臂弯里传来的温暖瞬间包围了她。 友枝安静地被他抱着,眼泪扑簌簌落下,祁凛心疼地抱着女孩,轻柔地摸着她的头发,“我来了……我会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我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友枝的声音哑着,双手环住祁凛的脖颈,埋在他肩头,隐约有湿意浸润在祁凛肩膀的t恤上,祁凛的呼吸放轻,心疼极了。 她这么缓缓地说,嗓音脆弱又无助,“……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听到这句话,祁凛的心脏像被剜了一样,剧烈一痛。 他抿紧唇,抱紧她。 友枝的眼神失去光芒,伏在他的肩头,红着眼睛喃喃地说:“……所以我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到头来被人污蔑,辱骂,无论我走到哪里,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一定要毁掉我,我甚至在想,如果一开始就认输呢?反正怎样都是要被骂的,是不是这样,就能少受些罪,不会被这么过分折磨……” 她好像已经变得不正常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几近崩溃到自暴自弃的话,友枝绝望地想,自己还算得上是坚强的人吗?明明是把别人拉出了深渊,结果到头来自己却跌进去了。 真差劲啊。 赐我狂恋 第209节 明明已经在努力坚强了,可是最后落得这样的情形…… 友枝痛苦地闭起眼。 祁凛猛地一怔,随后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少女,“不,不是,是她们错了,你没有错。” “友枝,你没有任何错。”随后少年起身,按着友枝的肩膀,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又这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你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你足对得起任何一个人,你没有任何可以被诟病的地方,真的。” 他低头看她赤着脚,干脆把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祁凛攥着女孩的手,把她鬓角凌乱的发丝轻柔地整理好。 “友枝,从前你对我说,无论遭遇何种糟糕的境地都不要放弃,或许下一刻就是柳暗花明,你还记得吗?” 女孩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听到这句话,友枝的身形轻微颤了颤。 她苦涩地启唇,“那些不过都是……”当初为了让自己撑过去的漂亮话而已。 友枝有“微笑综合征”。 之前的那次心理检测被查出来的。 有这样症状的人,其实看着没什么,平时在别人面前会表现得很活泼开朗,似乎发生什么事情都击倒不了她,她也会积极地给别人正确的指引,可恰恰是这样的人,在被现实的不堪所击倒后,在精神上的痛苦会更加剧烈。 她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和心理建设,才不至于精神崩溃。 只有真正经历过那些丑恶的事情,才会知道克服的过程有多么痛苦难熬。 “我知道的,”祁凛说,“我知道你现在的痛苦,可是我们不能放弃,不论什么事,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所以,友枝,你相信我,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祁凛把她的手指攥在自己的掌心里,然后拿到唇边,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垂下眼睑,神色虔诚而温柔。 温凉的触感从自己的手背处传来,随后面前的少年抬眸,漆黑的丹凤眼中如星辰浩瀚,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他轻轻地说: “已经坚持到现在,你真的很了不起。” “你已经很努力,也足够厉害了,是个正义又坚强的小姑娘。”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要一起面对,我们要一起迎接明天,就算很困难。” “我会陪着你,哪也不去。” 友枝流着泪,缓缓抬眸,这么怔怔地看着他。 她的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随后祁凛从口袋里拿出湿巾,温柔地给她擦着脸庞未干的眼泪。 友枝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轻轻地呼吸着,无力地靠在少年身上,垂着眼,胸膛轻轻起伏着。 对方的手揽着她的脊背,一下一下轻轻地顺着,像在温柔地哄。 某一个瞬间,她像是抓住了大海里的浮木。 忍不住想去汲取温暖,她把头埋进祁凛的颈窝,攥着他衣襟的手指慢慢收紧,抽泣着,像是一只脆弱的幼兽。 他的女孩很痛苦,很难受。 祁凛的心都要碎成一片了。 他垂下眼睑,眼尾发红。 “很累的话,就靠着我睡一会吧。”他低下头吻了友枝的额头一下,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随后他开始为她缓缓唱起歌,哄她入睡。 在祁凛轻柔的歌声里,友枝慢慢闭上了眼睛,随后意识逐渐沉溺。 只要你陪着我…… 她轻轻默念着。 少年温柔地吻在她眼皮上,握着她的手,温柔而坚定地说:“我会一直在。” ———— 下午,祁凛和从外国紧赶慢赶回来的友娜打通了龙卧苑,和一家知名律所的电话。 友枝的好朋友桑晚此时也和他们取得了联系,并坚持要求帮忙。 “桑桑,你确定要参与进来吗?”友娜问桑晚。 “确定,”祁凛听到那个女孩在电话里已经无比愤怒了,“绝对不能纵容这种事情,因为她们是不会反省的,所以我们也不要手下留情。” 他们开始合力向社交平台提交用户基本信息披露申请,以正当的理由,搜集那些在网上无休无止地肆意散播谣言、过分辱骂友枝的人的所有个人信息,联系胜诉率大的律师,收集所有相关证据,准备起诉。 之后又有几个人上门。 高秋佳泪眼汪汪,知道网上的事情,哭出来了:“枝枝……我真的好心疼她……” 沈归京表示担忧:“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祁凛:“吃了点东西,睡着了,还算稳定。” 他对高秋佳说:“帮忙守着她,我还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 高秋佳含泪点点头。 随后他走到公安局报案,把网上那些对友枝的所有恶评打印出来,一一记好了他们的id,电脑屏幕的反光照着少年的眉眼,神情戾气而冰冷。 沈归京站在祁凛旁边,浏览网络上的那些评论,眉头一时紧锁。 “这些人……真的好恶心。” “你知道郑虞吗。” “是他最开始诬陷友枝,一手主导,才让她陷入如今的困境。” “所以,我们要从他入手。” 不止那些网络暴民。 ——等着看吧。 那些暗中递刀子的人,用言语杀人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第15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 友枝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她脸上,有些刺眼, 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睫轻轻颤动,看着头顶那片白色的天花板。 感觉旁边有什么,她一转头,发现是祁凛,少年坐在椅子上,肩膀靠着墙边,略微垂着眼。 少年似乎一直陪着她,眼底有一点淡淡的乌青,似乎是熬了夜,眉眼透着浓重的疲惫,此时正在沉眠。 .友枝看着他,苍白的唇瓣动了动。 她的手轻轻伸过去,想抚平他眉眼的疲倦, 又不想惊醒他。 头……还是有些痛。 她有些渴,于是慢慢地直起身子, 动作轻盈地下去, 穿上鞋,走出卧室。 友枝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下去, 然后走到冰箱那里,打算加热些东西来吃。 屋子里一片静悄悄的,唯独摩卡在笼子里跑圈, 友枝忽然想到什么, 走到仓鼠笼子面前, 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发现里面的食物添过了,饮水器里的水也是新的。 大概是祁凛帮忙吧。 她揉着酸痛的脖子,走回去翻找着冰柜,最后拿出一袋速食饺子。 准备拿出锅盆煮东西的时候,忽然被人从后面攥住了手背,“我来吧。” 她一抬头,发现祁凛醒了。 “昨天睡得好吗?”少年这么问,一边接过她手里的水壶,往锅里添水,然后扭开煤气灶。 她轻轻点头,靠在一边,对方把一杯温热的柠檬水递来,“喝这个。” 蜂蜜柠檬水浸润了嗓子,友枝的喉咙也不再那么疼了。 两个人吃过早饭,友枝看到被自己扔进沙发底下的手机,此时正放在客厅茶几上,屏幕都已经裂了。 大概是祁凛帮忙拿出来的吧。 她犹豫了那么一会,准备把手机拿起来看看。 祁凛见状,连忙制止了她的动作,“你刚起来没多久,别看电子产品,对眼睛不好。” 友枝看着他收走自己的手机,接过少年递来的柠檬糖,剥了一颗扔在嘴里,轻轻含着,乖觉沉默。 “你妈妈回来了,现在正和请到的律师沟通,处理网络攻击言论的问题。”祁凛说。 友枝轻轻点头。 “好。” 微酸的柠檬味浸润口腔,友枝心情慢慢好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勉强打起精神,吃完饭后去房间里写题。 祁凛时不时会走过来确认她的情况,倚在门边问她:“明天要去学校吗?要不要休息一天。” 友枝摇头,“不,我去。” 马上高考了,她不能掉链子。 友枝知道什么最重要。 她和他的未来。 见她坚持,祁凛不再说什么,揉揉她的头发,转身出去了。 友枝写着写着题目,是一张数学卷子,随后她遇到了一道不大会的题,她依稀记得之前老师上课讲过类似步骤,记在手机备忘录里了。 赐我狂恋 第210节 得去看看才行。 她走出去,找着手机,翻开几个抽屉,找到了。 阳台传来整理画板的声音。 大概是祁凛吧。 她开了机,随后连上wifi,正准备打开备忘录,忽然一大堆的推送消息从提示栏里蹦了出来,滴滴滴响个不停。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消息,友枝心绪顿时乱起来,想把它们全都扫走,结果不小心手指点了进去。 她还没有登录自己的账号,结果微博直接推送了一条动态。 评论区里是一条条恶评。 友枝看着这些,瞳孔轻轻颤动。 这次被攻击的是龙卧苑。 院方昨天发布声明维护她,却被那些水军和披皮粉丝们各种猜测辱骂,疯狂报复,艺术大院门口甚至被人泼了油漆。 恶意揣测,阴谋论,荡.妇羞辱。 网暴,人肉,人身威胁。 无数恶毒的字眼。 她们就是习惯跟着大流走,没有任何主见和独立思考,是被人用鞭子驱赶的麻木牛羊,被绳索套着脖子而缓慢向前行进的奴仆,若是某天逮住了一个由头,获得了高高在上的主子的“指引”,就立刻争先恐后地冲上去。 只要自己认为正确,就立刻高举“正义在上”的大旗,将无数莫须有的罪名和脏水往一个人的身上猛烈泼去。 像闻到馊臭味道后蜂拥而至的苍蝇。 是扒着血肉啃食的鬣狗。 不在乎真相与否,或者是非曲直,只是自以为抓住什么东西,因此拥有了高高在上的绝对正义,就扯着道德制高点的一面大旗,躲在匿名评论区里不断尖啸狂吠。 肆意评判一个少女的对错 把她与奸.淫下作归为一谈 不惜用最下流的揣测,最恶毒的言语。 是躲在阴沟里的臭虫,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助推者,是恶毒的帮凶。 最终她们把人逼死了,看到惨烈的社会新闻,人人都在讨论,她们就会很无辜地说:“我当时也没有说的很过分啊” “我只不过是被蒙蔽了双眼而已,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当时那么多人都在说,所以我就信了” “我就跟着那些人随便骂了她一两句而已,又没怎么样,凭什么怪我啊” “又没怎么样“ 也不过是一日一日的在社交媒体评论区留下的“让人去死”的恶评而已。 不过是写满恶毒字眼的沾着血的恐吓信而已。 不过是被扔在家门口的死老鼠死蛇死兔子而已。 不过通过是捕风捉影,随意判定善恶,所以叫嚣着让人去死的恶毒诅咒而已 不过是跟风黑,无脑骂,把所有屎盆子往无辜的人身上扣而已。 你的随便一两句。 可以让一个濒临绝望的人陷入真正的万劫不复。 一片雪花落在地上就化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无数雪花落下并堆积成山,最终因为下落一片雪花的压力而引发一场雪崩,就足可以将人杀死。 你的一句。 评论区的一百句 一夜过后的10万+ 人人都在拒绝网络暴力 人人都在进行网络暴力 于是当被伤害到的女孩受不了,真正死后,她们忽然开始发现其实她也没有这么差,明明就是误会了她。于是这些人开始在社交平台上发一些于事无补的字眼,蹭热度,发一段自我感动似的忏悔语录,或者什么情意满满的小作文,似乎是想要弥补那个女孩一样。 哈哈,这多么好笑啊。 这种迟来的忏悔比世上的任何东西都要轻贱。 蓝卡就是这么死掉的。 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被那些人攻击之后,她本来想要正式起诉那些骚扰她的恶评者,却因为对方是初中一年级的学生,又或者是在考大学,蓝卡被那些人苦苦哀求,保证自己再也不会这样,她就心怀不忍,最终还是选择放过了她们。 可是蓝卡最后换来了什么呢。 是更加不堪入目的攻击。 她们不会感激你的,只会更加记恨你,只会变本加厉地继续欺侮你,去辱骂你。 她忽然一阵眩晕,忍不住从沙发上滑落下去,友枝抱紧自己,暴烈苦闷又痛苦的情绪在脑海和胸腔里不断翻涌,爆炸般的感觉几乎要把她逼疯,她发疯地起来把桌前东西扫下去,画具和颜料撒了一地,染湿了少女的衣服,她捂着耳朵拼命摇头,蹲在地上压抑又痛苦地放声尖叫,泪水从眼眶里不断流出,滴在地板和她的膝盖。 好冷。 好冷、好冷、好冷。 好像数九寒天里,她孤孤单单躺在雪地里,身上彻骨的刺冷,胸腔又翻滚着极致的热意,这种感觉几乎要把她逼疯。 她痛苦地失声尖叫着,想跑去卧室拿被子披在身上,踉跄起身时不慎撞到了旁边的橱柜,上面的东西掉落下来,不断砸在友枝身上,一个花瓶在地板上碎裂,碎片一下子划破她的手指。 她攥着伤口,这样跪在地上,肩膀一下下发着抖,唇瓣几乎被自己咬出血来。 好晕,好难受。 随后把头撞向地面,企图让自己清醒。 救救我,救救我……我快活不下去了。 直到肩膀被施力扳过来,她被一个人搂入怀中,紧紧地抱住,那人如阳光的体温传到友枝的肌理,将她从黑暗里拉起。 祁凛拂开少女眼前的乱发,捧起她的脸,擦拭少女眼角流出的泪水,焦急地呼唤她:“友枝……友枝!” “你看看我,我在这,你不是一个人……” 他心都要碎了。 他抱住她的后脑勺,让她靠在怀里, “郑虞还有那些人,我们不会放过他的,会一起帮你维权,友枝……如果你觉得难受极了,那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好吗?” 少女尖叫,痛哭,他紧紧地抱着她,和她一起分担这样巨大的痛苦与压抑的苦闷。 直到过了好久,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友枝的嗓子哑了,她的目光却渐渐清明。 忽然,自己抓住了什么。 随后她轻轻推开少年,起身走进画室,祁凛跟着她,看着少女架起画板,挤出颜料,拿出所有绘画工具。 她抬手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随后开始作画。 疯狂的,晕染强烈情绪的剧烈笔触,大面积的艳丽色彩填充,浅暖交叠,粗毫画笔沾染着浓烈的油彩,在画布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少女的神情是那么专注,她似乎在用生命作画,一开始,她的动作还有些吃力,后来,她逐渐不满足于手上的画笔,直接上手,一次次涂抹开画布上的油彩,身上和裙子上染上颜料。 渐渐的,她似乎燃烧起来,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逐渐脱出,包括那些黑色的负面情绪、阴暗的寻死想法,以及自我怀疑与崩溃,她像是剥离坏东西一样把身上缠绕的荆棘尽数砍去,整个人肉眼可见变得越来越有力量,眼前的画布也越来越斑斓。 画布上抹出的金光明晃晃,照耀着,那是一抹耀目的太阳,而她身上也像黎明的太阳一样,正逐渐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破除枷锁,砍断镣铐,重塑观念。 一路向前。 就见一片荒原之上,尘土飞扬,血污肮脏。 人面的丑恶狮子大开着口,长着凶狠的獠牙,喉咙里面有曾经被它吞下的无辜女孩们,它身边是无数手握骸骨的黑色丑陋怪物,群魔乱舞的包围之中,一身银甲手执长剑的纤细女骑士,眼神坚定,雄姿英发,脚下无数黑色带刺的荆棘阻挡不了她的脚步,怪物们无数的污蔑和攻击也动摇不了她的决心,终于,她突破了所有障碍,把长剑刺进恶魔的胸膛。 雪白的长剑反射自由的光,从怪物的脊背穿透过去,乌云被吹退,白昼驱散黑暗。 四周的人们忍不住为她欢歌。 鲜花与热烈的太阳为她颂唱。 祁凛震撼地看着画布上这一幕,知道眼前的少女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努力地从黑暗里走出来。 于是他不说话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地陪着友枝,看着她一点点完成蜕变。 她从早晨画到下午,直到终于画完最后一笔,却丝毫不见疲累,整个人像是从水中初生的鱼儿,脸上再也没了之前的痛苦和无助,友枝把画笔扔在桶里,低下头深吸一口气,随后她在满是夕阳的画室里转过身,抬眸看着倚在门框上一直陪着她的丹凤眼少年。 对方的眼里闪动温柔缱绻的光芒。 对视几秒,友枝舒展眉眼。 “——我想,我不会再迷茫了。” 她看着祁凛,随后一字一句,这么坚定地说。 少女浑身沐浴在金光之中,裙摆斑斓,一双桃花眼中闪动着焰火。 “——我要夺回我的一切,击败恶魔。” 她牵起唇角,眼中含泪,却无比热烈地笑起来。 我没有任何错误,我没必要自暴自弃。 我要和我爱的人一起走向更远的地方。 我绝不会被打倒。 所以。 ——试试看吧,到底谁能获胜。 ——我绝不向污蔑与恶语中伤低头。 作者有话说: 是坚强勇敢的枝枝!(摸头) “人人都在拒绝……人人都在进行……”取自网络。 赐我狂恋 第211节 第15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所幸在许多人的努力下, 郑虞和他的粉丝掀起的风暴没有持续太久。 之后也有很多人陆续站出来,选择为友枝说话。 “枝枝别怕,大家都在!我们挺你!” “为众人抱薪者, 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之中!如果我们纵容这场对友枝的暴力,就是对真理和善良的践踏!” “小姐姐加油!一定要挺过去,别理网上那群疯狗。” “友枝没有错!你们这些恶心的墙头草,不准再辱骂她!” “妹妹,好好高考,属于你的你花团锦簇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和她要好的娱乐圈小花为她发声,也号召了很多明星朋友为她打气,于是友枝的社交账号下,评论区很快被无数温暖的应援所包围,很多人打出花朵和爱心的图案,一直安慰她。 很多很多的人。包括她的同学,朋友,以及龙卧苑的师兄弟姐妹, 都在为她发声。 也有外网的粉丝们在ins和推特上为她鼓劲,让她不要放弃, 努力生活。 友娜也说: “枝枝, 你安心备战高考,所有的事情, 妈妈都会帮你解决。” 桑晚打来电话:“枝枝加油!快支棱起来,考完我们一起出去浪!” 高秋佳:“枝枝,我们一起努力!” 沈归京揉揉她头发:“妹妹, 加油。” 高非和朱列:“友枝, 加油, 我们不要放弃。” “你说的柳暗花明的那一天,终究会来的!” 看着这些鼓励,友枝心中有浓浓的暖流划过,她重重地点头,“嗯,我一定会。” 同时,网上传出人在美国的郑虞忽然接受了警方调查的新闻,一时间网上的传言阵阵。 有人说他被警方调查是和走私毒品有关。 ———— “天要欲其亡,必先欲其狂。”津北城分区警局接待室,黑色的椅子转过来,坐在上面的祁凛合上一份调查资料,一双长腿交叠,这么悠悠地说。 而谢致此时抱臂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对方身后的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各条线索,分门别类,清晰而重点突出,一目了然。 “看来,你真的很有当警察的天赋,小子。” 谢致赞赏地说。 祁凛启唇一笑,转着手里的独角兽钥匙扣,随后轻巧地把它攥在手里。 “那当然,我本来就是要当警察的。”他说。 友枝在遭受这样的恶评骚扰之前,曾经和一些想要揭发郑虞虚假面皮的女孩子取得过联系,她们曾经一起搜寻郑虞猥亵犯罪的证据,现在那些女孩在友枝的帮助下终于掌握了一些有用的消息,但她们也知道友枝现在的状态,于是开始和她母亲联系,祁凛主动代为友娜处理这些,后来不到多久,他就理出了一些可以报案的信息。 然后,他把找到的有用证据全部提交。 现在郑虞也是不负所望,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毕竟他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你对那个小姑娘的事情很上心,我记得一开始,也是她把你引到这个领域里来的吧?”谢致笑眯眯地这么问。 “是啊。”祁凛果断承认。 “现在这是我的梦想。” 少年轻松站起来,略仰起头,一双丹凤眸子里锋芒毕露:“因为——老子要把那些恶心的犯罪分子全都抓进监狱。” 随后他看向谢致,恭谨地垂下眼睑,“我考上公安大学的时候,请您收我为徒吧。” ———— 百日誓师的这天,赤锋中学的大礼堂里,许多学生代表上台发言,鼓励学生们好好拼搏,最后的日子里坚持下去。 到了高三五班代表发言,少女站在讲台上,讲着从前自己遇到的一切,被流言中伤,被污蔑,被打倒,甚至一度走到精神崩溃的地步。 甚至她坦言,最后自己也曾想过放弃。 “可我们不能认输。”她的手撑着桌案,俯下身子,友枝将唇瓣凑近麦克风,环视着四周。 少女的声音清晰地从麦克风里传来,“机会只有一次,我们已经坚持走到了这里,岂能被一个浪头轻易打倒。” “我们或许曾不被人理解,也曾遭到不公,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很痛苦,或者觉得学习的日子没有尽头,觉得学不下去,但请你坚持,坚持下去,一定要挺过来,勇敢地把这些困难踏过去。” “这是十七八岁的我们,即将经历的第一场有关人生的大考。“ “我们没有退路,唯有大步向前。” “三年的学习与拼搏,磨剑砥砺,被磨破又愈合的手指,做到与人高的卷子,一次次被染黑的校服袖口,起早贪黑的学习,只为我们六月时在考场之上的出鞘一刺。”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最后启唇,声音如同清澈的流水: “那就祝诸位,拼搏终得回报,所做的努力皆有成效。” “愿我们在最后的时刻,旗开得胜,花团锦簇,奔向耀眼的未来。” 礼堂里的学生们静静地看着站在高处的少女,见她眉眼灼灼热烈,即使被舆论攻击污蔑,却仍有向困难宣战的无上勇气。 不由得心生钦佩。 走下台,友枝回家的时候,准备给少年发消息。 她发现祁凛社交软件的个人签名更新了。 画面里的少年穿着黑色兜帽衫,戴耳骨链,他插兜站在光里,俊美的脸庞勾勒出精致俊戾的线条。 照片拍摄的视角是百日誓师的大礼堂的高处,站在上面的祁凛微扬着脸庞,身后是窗外阳光尽数倾泻进来的方向,对着晦暗的尽头,少年抬手比了一个嚣张的反v手势,细长的丹凤眼挑起,狂妄而倨傲。 底下配的文案: “easy revenge.” ——愉快地复仇吧。 ———— 最后的时刻,高三的复习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做题,写题,知识点巩固,模拟考,一页一页的卷子,黑板上的倒计时逐渐从两位数变成了一位数,争分夺秒的复习,练习,提高,不眠不休。 终于,在距离高考三天的时候,高三年级的学生们开始被学校组织拍毕业照,听到老师的声音,这才放下笔。 友枝从教室里出来,穿过郁郁葱葱的学校外部走廊,这条已经走了无数次的路,她心中忽然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感觉。 很怀念,又很不舍。 又怀着对未来日子的无限向往。 站上金属高台子的时候,友枝和高秋佳站在一起,旁边是戴怡,祁凛和沈归京站在她们上面的一排,高秋佳的左边是高非和朱列。 她看向头顶的湛蓝天空,晴朗无云,偶尔掠过几只飞鸟,奔向远方。 “来来来,大家看镜头了啊!” “1、2、3——” “——茄子!” 随着摄影师的一声令下,在场的所有的学生对着镜头灿烂地笑起来,画面瞬间定格,记录着里面每一张洋溢青春的年轻脸孔。 不知道谁带起头,有些学生开始唱歌,纷纷抱在一起,或者合影留念,有的人因为分别而不舍红了眼眶,也有人把手弄成喇叭状,大声喊着:“大家,高考加油啊!!!”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别怕,冲他鸭的!!!” “我一定要考上清华!!!” “我要上长宜大学!” “我要去公安大学!” 同学们把自己的志愿吼出来,最后大家围在一起,手牵着手,随后高高地伸向天空,为彼此加油鼓劲。 毕业照拍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同学们把桌洞和储物柜里的书本整理出来,准备一一搬回家里,友枝收拾完所有东西,忍不住回头看了教室一眼——还有三天,他们的高三的生活就要彻底结束了。 祁凛站在门口,此时夕阳落进来,痛痛快快地照在两人身上,闪闪发光。 他挑唇混不吝地笑,随后对她伸出一只手,“走吧,友枝。” —— 高考前最后一天。 这天的晚上,她早早洗漱完了,最后看了一些复习资料,随后合上书。 调好闹钟,确认无误,随后友枝躺在床上,闭着眼。 过了几分钟,她翻了个身,随后睁眼。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拨通了祁凛的电话。 那头很快被接通,少年问:“睡了吗?” “我睡不着,祁凛,要不你唱首歌给我吧。”友枝捏着手机,躺在床上,手指轻轻拈着被子角,这么轻声呢喃着,眨了眨眼,“随便什么都好……我就是想听你的声音……” 因为会让人觉得心安。 就听祁凛在电话那头清了清嗓子,随后问:“什么都可以?” “最好舒缓一点的。”她想了想,这么补充。 祁凛托着下巴,轻轻笑起来,“好,谁让我们家枝枝最可爱了,我一定唱到她满意。” 少年想了想,随后声音柔缓地哼唱起来: “着迷于你眼睛 银河有迹可循 赐我狂恋 第212节 穿过时间的缝隙 它依然真实地 吸引我轨迹……“ 是《水星记》,清唱,少年的声音像是夏日里夜色中最温暖轻盈的风,不急不缓地透过电话声筒,再轻轻柔柔地落进友枝的耳朵里。 舒缓,温柔,动人。 柔缓温和地洒在少女的心间。 “等到看你银色满际 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 才敢说沉溺……“ 友枝听着,唇角忍不住轻轻勾起。 ……是啊,我沉溺于你。 我爱的少年。 —— 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决胜日子。 高考这天是个晴朗的好天,也不太热。 校门外聚集了很多考生家长和学生们,各班的班主任站在门口,给自己的学生们加油鼓劲,“一定要检查准考证和姓名的信息码,保证沾到正确位置,做题的时候胆大心细,合理分配时间,答题卡千万要提前涂……” 高秋佳紧紧攥着友枝的胳膊:“枝枝怎么办,我好紧张……” 沈归京指示她:“来,跟着我,深呼吸几口,放松,relax。” 友枝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不紧张不紧张,把我们平时的水平发挥出来就可以。” 江露:“对,不求超常发稳,求稳,加油。” 祁凛站在友枝的旁边,手里提着早点,燕麦奶的纸盒子上用金笔写的“金榜题名”四个大字。 他们几个人在赤锋中学的同一个考点,提前四十分钟到了,祁凛和友枝进去校门之前,友娜穿着一身红色旗袍,一边给他们加油鼓劲:“好好考,孩子们,妈妈会守在外面,和你们同在。” 友枝忍不住笑了起来:“嗯!” 祁凛点点头,唇角勾着笑:“我们一定会的。” 旁边的高非迅速发现了某个华点:“……妈妈?”凛哥现在就改口了?卧槽,速度啊。 祁凛唇角勾着笑意,轻轻牵着女孩的手,落落大方。 随后他们走进去。 在即将赴往考场分开的时候,几个人纷纷握住手,最后一次给彼此加油打气,“加油加油,冲他妈的!” 几个人进入各自的考点教学楼,开始了一天的“征战”。 “考完不要交流答案,立刻回去休息,准备第二天的。”考完语文,下午考数学之前,班主任这么在班级群里叮嘱着大家。 于是谁都没有松掉心中的弦,一直紧绷着。 第二天依旧如此。 考选科和英语。 所有人严阵以待。 偌大考场里静悄悄的,除了考生们翻动卷子和写题时的笔尖刷刷声,只有窗外的微弱蝉鸣。 外头的阳光灿烂,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白的答题纸被填满,仿佛在填满高中三年的满意答卷,也在书写着笔尖下一点一滴被积累着的纯洁梦想。 等最后一堂的英语考完,友枝听到了响亮的打铃声,她放下笔,看着前面的监考员开始收卷子,外面也逐渐变得喧闹起来,她恍惚间知道,一直以来压在心上的高考,终于结束了。 收完卷子,监考老师们走出去,旁边的考生们迅速收拾东西,争先恐后地离开教室,难以掩饰脸上的狂喜和兴奋。 友枝随着巨大的人流走出教学楼,随后被人从后面牵住手。 她回过头,见祁凛站在她旁边,对视的瞬间,两个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高考结束了。”他看着远方灿烂落下的阳光,以及盘旋的雁阵,这么轻轻地说。 少年的丹凤眼里闪烁着漂亮的光芒。 “而属于我们的明天,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easy revenge出自漫画《电锯人》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取自网络。 我tm终于写完两人高考了! 祁凛,给老子往野路开!(疯狂敲键盘) 第15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是啊。 他们的明天, 要来了。 她心中一片动容,忍不住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一下祁凛的唇角。 少年的眸光微闪, 低头看着她,然后勾唇轻轻笑起来。 四周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所有人都很兴奋,有约着第二天去网吧开黑的,有一起商量出去旅游的,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的。 他们两个人牵着手,一起慢慢地往前走,后来友枝忽然扭头扬起笑脸,随后带着少年迅速跑向了校门口。 考生们纷纷聚集在大门口,等着保安过来开门,外面是紧张等待着孩子们的家长。 等到眼前的铁门缓缓撤开,学生们几乎同时兴奋地冲了出来,扔掉书包, 欢呼着高高跃起:“终于解放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 老子终于考完了!!!” 大家都喜气洋洋, 纷纷跑出去和父母激动地抱在一起,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我要出去浪!!!” “从今天起除了法律没有什么能管住我!!” 友枝冲过去抱住妈妈, 激动地转圈圈,无比兴奋地说:“妈我想去看电影,逛街, 还有晚上要吃好多好吃的!” “好, 都满足你。”友娜俯身捏了捏女儿的脸。 友枝开怀地笑起来。 祁凛插兜站在旁边, 眼神宠溺地看着她。 随后本校的学生重新返回赤锋中学里,高三学生们全都兴奋疯了,整个教学楼的走廊里热闹极了,有直接激动到哭的,有兴奋地跑来跑去的,大吼着的,而学校的广播室里正放着那首她在校园音乐节上唱过的英文歌《wake》。 动感热烈的音乐声响彻整个教学楼,一瞬间激发了所有高三毕业的学生们的热情。 所有人跟着唱起来,一声比一声高,激动到热泪盈眶: “you will never fade away, your love is here to stay,by my side, in my life, shining through me everyday!!!” “you wake within me, wake within me, you're in my heart forever——“ 大家欢快地舞动着,叫喊着,巨大的吵嚷声音一浪接着一浪,他们把练习卷子纷纷撕碎抛向天空,天女散花般洋洋洒洒,站在底下的学生们在满天的“雪花”里起舞,不停欢呼,张开双臂,热泪盈眶地大喊着。 “老子终于解放了!!” “去他娘的苦逼高三啊!!” “老娘马上就是大学生了!!!” 友枝和祁凛站在纷纷扬扬的教学楼下,看着同学们从高处撒下的白色纸屑像是漫天的雪花,此时的阳光热烈而耀眼,温柔地洒在两人的身上,温暖而快乐。 她抬头轻轻扯了扯祁凛的衣袖,少年看来,两个人长长久久地对视,几乎心照不宣地,友枝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少年俯下身,捧起友枝的脸庞。 “可以吗?”情到浓时,他轻轻地问。 少女主动踮脚,亲了下他的唇角,一双桃花眼里晶晶亮亮的: “当然了。” 祁凛的指腹温柔地抚了抚女孩鬓角的发,随后垂下眼,对着少女的唇瓣亲了上去。 一瞬间,两个人的世界骤然亮起,四周仿佛怒放着鲜艳的花朵,阳光是如此热烈,夏风微微吹动着衣襟,而她的心中弥漫着一股剧烈的喜悦,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美妙,她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 交换彼此热烈的呼吸,和湿润温热的唇舌,眼前少年彬彬有礼的进犯,是那样蚀骨温柔。 两个人吻得几乎忘了周遭的所有,只想拥有彼此的全部。 少女的眸子里闪动着清澈的潋滟,勾着少年的脖颈,与他深深接吻。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你比任何事都要可爱美丽,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喜悦的眼泪忍不住从友枝的眼角滑过,祁凛的唇瓣温柔地包绕着她的,随后他又向上,轻轻吻去了她的眼泪,发丝缠绕在脖颈间,摩挲着温湿的唇舌,少年身上的云荼檀香是那样强烈而肆意,让人沉溺其中。 “哇——”四周的人立刻注意到了他们此时的举动,女生们瞬间尖叫了起来,男同学们开始大声起哄,而他们却旁若无人,吻得越发热切,薄绯的唇瓣紧贴,口腔里交换着草莓和柠檬的酸甜,祁凛搂住友枝的腰,低头深深亲吻着她,长长的睫毛微动,微微睁开的漆黑的丹凤眸子里缱绻热烈,似燃烧着明烈的焰火。 他吻得实在太深入,她甚至有点缺氧。 指尖轻轻拍着少年肩膀,过了很久,友枝有些晕晕乎乎地离开了少年滚热的绯唇,听着四周的起哄欢呼声,她害羞了,干脆把头埋进祁凛的脖颈处,一张脸庞忍不住发红。 终于……不用藏着掖着了。 他们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接吻,牵手,做她想做的任何事了。 祁凛揽着友枝的肩膀,毫不羞涩地抬眸,看着四周为他们鼓掌起哄的同学。 少年一双漆黑的丹凤眼闪闪发光,薄绯色的唇边勾着一抹恣肆不羁的笑容,明烈而耀眼。 他忽然眸子一亮,吧唧一口亲在友枝的脸上,随后揽着她的肩膀,扬起下巴,对面前的所有人说了一句: 赐我狂恋 第213节 “——这是我女朋友!”他说着,无比骄傲地挑了挑眉,笑着说: “羡慕吧!” “喔——” 所有人疯了。 嘻嘻哈哈: “我磕的cp成真喽!” “999999999!” “百年好合!” “婚礼请我!” “早生贵子!” 一群人跟着起哄欢呼,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友枝的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了自家班主任,愣了几秒后,她忍不住红了耳朵,顿时害羞地捂住脸。 祁凛也看到不远处的江露,反而扬起灿烂的笑容,把身侧少女的手愈发牵紧了,还牵起来,似乎要给她看。 江露却微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也跟着四周的学生们一起鼓掌。 #连班主任都磕的年少cp就此诞生 随后同学们又接着起哄:“再亲一个”“考完了别害臊啊”,结果友枝余光一瞥忽然看到黑着的脸上写满“谁拱了我家白菜”的神色,正朝这边走过来的自家舅舅,连忙拉着祁凛麻溜地跑路。 “好好休息,晚上一起出去看电影。”两人在家门口分别,祁凛俯下身,戳了一下女孩的脸颊,脸上的笑容懒散坏坏的,“顺便带你吃大餐。” 友枝回到家,先是在床上快乐地滚了一大圈,然后起来划拉着手机,翘着二郎腿,忽然间刷到一条眼熟的vb推送。 她一下子坐起来。 之前传闻被警方羁押的郑虞此时忽然上了热搜,据说警方因他涉嫌毒品走私而展开调查,结果发现他非法集资敛钱,并发现他长期以来骚扰并威胁数个女孩的证据。 因为情形极其恶劣,社会影响极大,现在郑虞已被公安机关正式拘留,个人社交账号被无限期封禁,家族涉嫌违法行为的企业被查至关停,并喜提一副银手镯,迎来漫漫铁窗泪。 那些在网络上造谣辱骂的账号也全部被扒出是他授意的,现在那些皮下的人全部被处罚,她诉讼他们侵犯自己名誉权的官司也在走流程之中,不多久就可以公开审理。 之前苦于郑虞和他疯魔粉丝的网友纷纷奔走相告,喜气洋洋: “高考也完事了,郑虞这垃圾人也终于被拘留了,真是大快人心!我连放十首好运来!” “还等什么,燥起来燥起来啊大家!吃席,再放两挂鞭炮!” “郑虞终于翻车了!真的太恶心了他。” 沈归京也发来贺电:“善恶终有报!妹妹,解气不!” 友枝勾了勾唇,随后打字回复:“那当然,解气极了。” 正义终于战胜了邪恶,这永远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 幸好当时她没有放弃,没有因为被打击而停下脚步。 还有四周为她加油打气的伙伴,陪着她度过最痛苦时光的心爱的少年,因为他们,她才能一路走到更远的地方。 友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有之前一起搜集郑虞猥亵骚扰证据的女孩子们联系上她,“友枝,你好,听说你已经考完了,恭喜你,这么坚强地走出来了!” 友枝:“谢谢。” “对了,真的很感谢你之前对我们的帮助,还有你男朋友帮忙整理的证据,而且还帮助我们找到很多线索,他真的好厉害!这次多亏了你们。”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友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她轻轻笑开,语调愉悦又轻快:“嗯,他就是很厉害呀~” 随后她跑去浴室,洗澡化妆,换上漂亮的小裙子,准备美美地出去玩。 好友开了视频通话,看到女孩在化妆,忍不住这么打趣她:“芜湖起飞,你是要去约会吗枝枝~” “是呀是呀~”她试着衣服,一双桃花眼弯成漂亮的月牙。 “那是不是会kiss啊~” 友娜此时从屋里走出来,看了看在镜子前试衣服的自家女儿,“怎么,今天要和小凛一起出去吗?” 友枝连忙调小了和好友的聊天音量,吐了吐舌头,对着母亲点点头。 “好,那妈妈改天再带你出去玩吧。”友娜说完,笑呵呵地拿起电话,用法语对那头的人说了什么,随后走回工作室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友枝一打开家门,祁凛从栏杆上直起身子,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呦,出来了。” 他穿着白衬衣,领口不羁地扯开,下摆微扎进腰线,外搭一件黑色银链外套,下身的黑色长裤勾勒出一双笔直的双腿,金属皮带扣勾勒一段性感的窄腰,耳边的耳骨链反射着淡淡的银光,整个人看起来懒散乖张,桀骜又俊美。 真的就是天生的衣架子!友枝心里感叹。 少年狭长的丹凤眼好整以暇地瞅着她,略微勾着唇,看着友枝一步步走过来。 友枝穿了一件漂亮的红色碎花吊带短裙,搭黑色小外套,脚下踩一双透明细跟鞋,耳朵上戴着被箭头穿过的心形样式的金色耳坠,肩上一只小挎包,乌黑如绸缎的长发披肩,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整个人纤细窈窕,青春又性感。 少女抬手捋了捋耳边的发丝,随后抬眸说:“我好了。” 奶茶色的唇瓣闪闪发光,一双清澈勾人的桃花眼,此时倒映出祁凛的身影。 友枝勾唇浅笑起来的时候,祁凛晃神了那么一瞬。 友枝忽然发现祁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十几秒都没有说话,惹得她心中一阵疑惑。 她歪了歪头,问:“怎么了?” 少年忽然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祁凛俯身凑近她,开玩笑似的说:“怎么这么漂亮啊,我都不舍得让别人看见了。” 祁凛的指腹温热,他离得近,磁性的声音落在少女的耳朵里,热意和痒意传来,一阵颤栗的酥麻顿时泛上友枝的脊背。 作者有话说: 诶嘿,苍蝇搓手(努力搞起来!) 英文歌词出自《wake》 第15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别离这么近……我有点热。”友枝一闻到他身上的檀香, 就不可避免想到之前那个漫长又疯狂的吻,耳朵忍不住红了红,祁凛不依, 手撑着墙壁,忽然倾身而下,直勾勾地看着被他圈在怀里,有些脸红的少女。 “脸怎么这么红?”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友枝蔓延到脖颈的绯色,“怎么和我接吻,还是害羞?” “你别说了……”友枝小心地瞥了一眼身后的门扉,心想妈妈不会听到吧…… 祁凛离她越来越近,绯色的唇瓣近在咫尺,就在友枝忍不住闭上眼睛时,他却侧过去对着她的耳朵轻佻地吹了一口,随后坏坏地勾着唇,懒散地说:“害羞什么,以后这种事多了去,你先习惯习惯。” “不然, 以后我们俩怎么变得“更亲近点”。”他这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丹凤眼透着暧昧的光, 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了一下少女纤细的腰肢。 她抖了一下, 然后瘪了瘪嘴:“……祁凛,你学坏了。” 少年听了, 好整以暇地挑了挑唇:“错了,我是无师自通。” “你通什么?”她不解。 “通你。”他懒懒一挑眉。 “……你快别说骚话了。”她捂脸。 没想到现在成年的祁凛的骚话是一个接一个,友枝稍微有点扛不住。 大概, 自己这个毕业暑假会过的很刺激吧 友枝神游天外地想着。 祁凛逗够了友枝, 随后直起身子, 精致俊美的眉眼舒展开,“好了,我们走吧。” …… 今晚估计所有的高三毕业生都在外面浪。 商业购物广场里人潮众多,不乏穿着校服的学生,里面热热闹闹,友枝和祁凛吃完饭,看完电影出来逛街的时候,发现有乐队在商场外的露天舞台上唱着歌,还时不时把乐器借给逛商场的人,自由弹奏。 有年轻人上去跳热舞,还有唱摇滚唱rap的,十分热闹,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两个人站在那里看热闹,忽然肩膀被人从后一拍,“呦,巧了。”一回头,发现是沈归京高秋佳高非几个人。 高秋佳冲过来,抱住枝枝的手臂,欢天喜地地摇,闪着星星眼:“哇枝枝今天好漂亮!” 她酸溜溜地看了被沈归京搭着肩膀的丹凤眼少年一眼,撇了撇嘴,心想真是便宜祁凛这小子了。 “去吃冰淇淋吧?” “好呀好呀。” 随后两个女孩子开开心心地走了。 祁凛见状挑了挑眉,和旁边的沈归京对视一眼,很无奈地摊了摊手。 #论我女朋友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这时候,不远处的露天舞台上忽然下来了一个年轻人,正好和他俩认识。 那人一上来就兴致勃勃地问他们:“祁凛,沈归京,你们俩已经高考完了吧?” 两个人点头,随后祁凛问:“秦重,你怎么在这?” “害,不过是街头表演罢了,反正我在大学里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给刚高考完的学弟学妹们唱唱歌呗。” 对方是玩乐队的,北城中学上一届的学生,现在是长宜大的学生,和薄欲也认识,四个人因为之前的一次户外篮球赛而熟悉的。 秦重说:“正好你们现在也放松了,要不要上来和我们一起玩?反正台上的设备都有。” 祁凛插兜,想了想,懒散地说:“行啊。” 这边,友枝和高秋佳买完冰淇淋,从商场一出来,发现那个原本人流还算稀疏的露天舞台下面忽然变得分外拥挤起来,很多女孩子在旁边兴奋地窃窃私语,她舔着冰淇淋漫不经心往上看,发现祁凛正站在台上,随意摆弄着手里的一把银色电吉他,修长指尖在琴弦上弹拨出几个颤音,随后抬手握住眼前的麦克风支架,调节好高度。 少年心情很好地略略勾着唇,偶尔抬眼,神色随意而漫不经心,引得台下不少女孩子对着他偷偷拍照。 友枝站在台下,抬眸看着他。 祁凛整个人气质慵懒,身后火橘色的霞光映衬着少年修长的身形,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有种奇异的美感。 沈归京站在旁边,调弄着电子琴,同样架好麦克,旁边几个同伴示意,似乎准备开始。 赐我狂恋 第214节 见状,高秋佳好奇地问:“他们这是要表演吗?” “应该是吧。”友枝说。 她舔了一口冰淇淋,随后抬眸,这么安静地欣赏着。 低音的bgm响起,是空灵悦耳的轻盈前奏,吉他声缓缓弹拨与之相伴,他站在舞台中间,戴着戒指的修长手指握着面前的麦克风,祁凛略垂着眼睑,不急不缓地唱起: “我看过流星坠落地面eh 我见过最阴暗的欲念eh 我受过背后刺的利剑eh 我经过猛然间的剧变 明白了生命是个剧院…… 是《浪漫主义》。 祁凛唱歌很好听,一双微微合拢的丹凤眼,瞳孔的眸色很淡,此时略垂着脸庞,薄绯的唇瓣微张,指尖随意拨弄吉他弦,对着麦克风,流动出来的是嗓音清越慵懒的抒情说唱。 “我希望我的生活里面充满你的元素, 不是说我真可以完全喜欢你的全部, 可我能活下去大概是因为你的缘故……” 他眸子漫不经心地扫过台下,很多女孩子露出羞赧的神情,祁凛弹着吉他唱着,目光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直到他看到人群里的友枝,丹凤眸子似乎迅速闪过淡淡的微光。 祁凛微微挑唇,笑起来,一边继续唱着: “你让我彻夜难眠爱和你喝酒谈天, 每当你在我房间能写一万本长篇, 不需要任何寒暄也不用过海瞒天, 我是说从今往后我都会在你旁边……” 他直勾勾地看着台下她,声音比起认真地唱着歌,似乎更像是对一个少女的真挚告白,声音磁性动人,有的人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来,一眼看到友枝。 有些年轻人似乎认出了她,顿时激动地扯了扯同伴的袖子,“啊,你快看,这是那个网上很火的艺术画手友枝……” 随后她们又看了看台上唱歌的丹凤眼少年,忍不住悄悄议论: “所以他们就是恋人吧?” “真的好配啊呜呜呜。” 看着台下的少女,祁凛的眸子里越来越亮,里面似乎翻涌着炽烈而真挚的情感,扫弦的速度加快,嗓音磁性而动听。 祁凛的身后,天边橘红色的晚霞昳丽绚烂如梦,微风轻轻吹起友枝的衣襟和长发。 和台上的少年对视的时候,她忍不住一阵心跳加快。 祁凛的眸子越来越缱绻,认真地看着少女,唇边轻轻溢出低诉情话的歌词: “曾经满心绝望对这世界抱有抵触 是你把我拉起从那深渊的最底部 你是上天赐给我最棒的礼物……” 友枝的心轻轻跳动着。 他唱的实在是很好听,又因为带了不加掩饰的偏爱情绪,所以落在自己心上时,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唱到这里,前面回过头看她的观众越来越多,有人忍不住嘀咕道:“这是告白吧?” “呜呜呜,羡慕了。” 唱完那首歌,台下纷纷响起掌声,祁凛勾唇,轻轻一笑,随后他放下吉他走下舞台,一步步来的友枝面前。 她仰脸看着他,少年很高,整个人在暖橘色的黄昏里,注视着她的目光炽烈而温柔。 随后他朝她伸出手。 友枝把手放进少年温热的掌心,两人的额头相抵,四周响起热烈的呼声。 他们曾一起度过盛夏与寒冬,春日和秋霜,从巷子口的那次初逢,心中掀起潋滟,再到日后相处时被慢慢积攒的青涩与心动。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在盛夏开始。 在未来持续。 —— 之后的两个星期,高考出分。 祁凛和友枝的成绩都在高三的年段前十,名次也超出长宜大学和公安大学的心仪专业录取线很多,两个人几乎高兴到睡不着觉。 后来两个人的录取结果出来,果然如此。 友枝给沈归京发去消息:哥,在吗?我双宿双飞成功√ 沈归京:“牛逼,9999999” 沈归京和高秋佳也考上了长宜大学,高非如愿去了津北财大,朱列也去了自己想去的津北理工大。 戴怡:“嘤嘤嘤枝枝我被北城大学录取啦,就在你学校的隔壁!” 友枝:“哈哈哈,恭喜!以后我们一起出去玩!”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祁凛和友枝一起去那栋别墅里看望孙薇。 友枝进去时,发现别墅里的很多人正在搬东西,一些行李被打包成箱,似乎是有人要离开。 “我妈要去德国了。”祁凛这时候说。 友枝感到诧异,“可是阿姨她不是……” “小舅舅已经联系好了,那里的一家医院有更先进的精神治疗技术,一家环境很不错的疗养院也主动联系了我们,正好他也要去那里拓展事业,所以,就打算带我妈妈去那里接受更好的治疗。” “而且,蔡妈也会跟着。” 蔡妈是之前照顾孙薇饮食的中年女人,曾经也是她年少的保姆,对孙薇一直不离不弃,比父母还要尽责。 最疯的时候,如果没有她,孙薇可能已经死了。 ——有些人很早就无情地离开,有些人却一直没有离开。 少年插兜,和友枝一起站在屋子里,静静地看着露天花园中那个正在喝茶的漂亮女人。 她正低头啜饮杯中的茶,眉眼安静而恬淡,抬眸看向他们时,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对祁凛和友枝轻轻点头。 她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淡淡的痕迹,脸上的笑容却温柔儒雅,此时孙薇抬头,和他说着什么,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眉眼生动。 整个画面温馨而和谐。 友枝有些好奇地问:“那是谁?”她之前好像在小区里见过这个人,穿着白大褂,和那个据说是孙薇的精神医师的林为走在路上。 “我母亲的高中同学,林为医师的父亲,之前也是他帮忙联系上了德国的医院,事情才能变得这么顺利。” “……现在我才知道,妈妈本来可以很早就走,她一直不离开的原因,其实也是为了我。”祁凛中这么缓缓地说。 因为如果小舅舅一早就带着她走了,他就会一个人被留在这里,对此,孙薇不放心。 她也曾在清醒的时候和孙应堂商量,把自己出国接受治疗的时间延长到他高考之后,即使在这之前,她会因保守治疗而拖延了被彻底治愈的时间。 原来,母亲一直是爱着自己的。 祁凛眸子闪动淡淡的微光。 从前她一直走不出这里,走不出这个曾经带给她无限喜悦和痛苦的镇子。 而现在,她终于能接受了。 能够主动迎接崭新的生活,而不是始终沉沦于无望痛苦的过去。 祁凛的手忽然轻轻被人握住,他睁开眼,看到面前正用关切目光看着自己的少女。 他们都曾被困住,后来,也都因为一个人而走出了阴霾。 他轻轻勾唇,随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我们进去看看她吧,以后可能就要在国外见了。” 友枝点点头。 “好。” 作者有话说: 可能还有一章,然后正文完结,番外更大学生情侣甜甜的贴贴日常~ 第159章 救赎与爱(正文完) 这天, 友枝在家里沙发上大大咧咧地躺着,一手拿可乐,一手拿爆米花吃着, 悠闲地看着电视。 高考过后一个多月,准大学生们练车的练车,旅游旅游,而懒球星人友枝终于在外面疯够了,开始在家“混吃等死”。 ——打游戏吃外卖喝奶茶追番。 没错,准大学生就是这么“纸醉金迷” 实在受不住睡了一觉,到了晚上七多,友枝忽然睡醒了,迷迷糊糊地起身,看到祁凛发来的一条微信消息。 她才意识过来。 !自己晚上约了他一起打电动游戏的。 空调因为定时停了,感觉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友枝干脆跑到浴室里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换上衣服后,门铃恰好响了。 友枝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过去给祁凛开门, 门开了,面前的少年穿着简单的黑t恤和卡其色裤子, 银色耳钉闪烁淡淡的光, 看到她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后说:“晚上好。” “我还没吃饭呢, 要不要一起?” 吃完饭,友枝做了两大杯草莓奶昔,又洗了一盆草莓。 两人打了一会游戏, 友枝揉了揉眼睛, 又有点困了。 赐我狂恋 第215节 他们正坐在电视前的一张毯子上, 友枝把头轻轻搭在祁凛肩膀上,手握着游戏柄,一下一下按动着。 “累了?”他问。 “还行。” 她像只小猫猫地凑过去闻了闻他的脖颈,抱住祁凛的脖子,“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液?好香。” 又听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沉闷的响。 友枝应声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窗台,发现外面好像下雨了,刚刚似乎还有一道粉色的闪电过去。 还好屋子的窗户都关着。 随后她垂下眼睑,懒洋洋地靠着少年,空调微凉,他温度适宜,适合抱着睡觉。 祁凛略微垂眸,嗅闻着女孩馥郁芬香的长发,喉咙略微动了一动。 他又凑近了些,细细嗅闻友枝身上的草莓沐浴液香,薄透的唇瓣轻轻摩挲少女白皙光滑的脖颈,随后祁凛张开唇,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女孩脖颈的肌肤。 友枝顿时一抖,耳朵腾的一下红了,略微抬起头,搭在他肩膀上,拿手指抵了抵少年的胸膛,压低声音警告他道:“祁凛!你别咬我,疼。” “我好喜欢你。”他埋进她脖颈处轻轻说着,一双丹凤眼里闪动着幽深沦陷的暗潮。 ……好喜欢你。 喜欢到快要疯掉了。 他摸到她发上的那只白色山茶花发夹,温润冰凉,幽幽的香气,萦绕于鼻尖。 他啄了一下她的额头,声音磁哑而诱人:“亲亲我吧,友枝。” 他实在是压抑了太久,对她的占有欲和爱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从最初的悸动萌芽的迷恋,逐渐长成盘根错节的苍天大树,心脏被爱意填满,身边不再是深渊泥沼,而是沐浴在温柔肆意的阳光里。 她是他的解药,是世间最耀眼的花朵,是曾拯救少年性命的神女。 他捧起她的脸庞,低头细细密密地吻着,从额头,眉角,鼻尖,再到少女柔软嫣红的唇瓣。 无一处不迷恋。 无一处不动人。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有些气喘吁吁的,唇瓣上透着水色和嫣红,彼此贴的很近,心脏快的几乎要跳出来,而他身上是无比好闻的清爽气息,几乎让人沉溺。 “就这么喜欢接吻吗?”她的指腹轻轻抚上少年的唇瓣,是优美漂亮的唇形,因为方才的亲吻而染上一抹淡淡的艳色,闻言少年抬眸看着她,深沉的眸色翻涌沉沦,旖旎动人。 每一次都是深入漫长的亲吻,让人喘不过气,却食髓知味,念念不忘。 少女捧着少年的脸庞,指腹轻轻揉着泛红的狭长眼尾,低头啄了祁凛的眼角一口,似乎察觉了他在想什么,然后轻轻笑起来: “祁凛,不要担心我会跑掉,我会一直一直赖着你的。” “我们一起走,直到看不见尽头的远方。” “好不好?” 祁凛顺着少女温凉的指腹轻吻,随后轻拥住她,把头埋进友枝的颈窝,是近乎依赖的姿势。 少年发肩膀因为欣喜而颤动,过了一会,友枝听到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有你,我就不再是流浪狗了。” 因为你,我开始爱这个美丽的世界。 他轻轻呢喃: “把我偷走吧,浪漫的小艺术家。” 她轻轻抬眼,眼前少年的瞳孔里似乎燃着动人的火焰,随后祁凛虔诚地低下头,用唇轻轻吻着女孩的手腕,之后一路往上,直到脖颈,直到再次覆上温热的唇舌,少女的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手揽着祁凛的后脑勺,深陷在他发里。 少年的漆黑的发丝凌乱柔软,漆黑的丹凤眼映着她的身影,耀眼如同天边绝美的星子。 祁凛的手撑在她身侧,俯下身和她热烈地接吻,乌黑的发丝缠绕在脖颈,指尖严丝合缝地交握住,轻轻摩挲,掌心温热而潮湿。 耳鬓厮磨,在暧昧的香气里,少年的呼吸温热而湿润,喷洒在耳边肌肤,似乎要将她融化了。 他们像是两束焰火,相拥着不断飞舞,一起坠往更绚丽的星河。 窗外的合欢树盛开着,茂密的枝叶被风吹雨摇,那样深情地晃了一整夜,第二□□阳升起,如玉一般的叶片上结着晶莹的露水,似乎上面坠着的浅粉色的花朵也不堪雨露,在一夜过后纷纷垂下头颅,悄悄羞红了耳朵。 ———— 一夜过后,祁凛神清气爽,走路带风,出门去买早点,全麦培根三明治,树莓泡芙,热乎乎的阿华田奶。 他买完早点回来,友枝才刚起。 坐在沙发上,友枝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累,而且腕关节很酸。 “……”她揉着手腕,想到什么,变得气鼓鼓。 啊真是。 她完全没爽到,好像昨天光帮他了,被欺负了个彻底,一听那少年在她耳边喘的那么性感,整个人都冒烟了,就什么都忘了。 友枝忍不住一个人生闷气,眼看少年在自己面前走过,她烦到忍不住踹他一脚,说:“你真的好讨厌!” 而且他又坏,那样了都不去,最后她手都麻了。 祁凛反而攥着她的手,握紧…… 友枝想到这,耳朵就忍不住发烫。 ……狗男人……还喘那么好听……那双丹凤眼还跟钩子一样,魂都勾走了。 两人的衣服也都换了,昨天凌晨,祁凛扔在洗衣机里,现在它们被晾在阳台上。 “你骗我感情。”友枝伸着指头一下下戳着祁凛胸膛,对他指指点点,满脸气呼呼。 祁凛听了无奈一笑,随后俯身把人揽过来抱在怀里,啵唧一口亲了下女孩的脸颊,低头好言好语地哄:“对不起,我的错,下次一定提前买。” 他坚决贯彻保护女孩子生理卫生健康的宗旨。 祁凛这么想着,回想起昨天的旖旎,还是有些心猿意马。 不行,一想这个他好像又…… 祁凛轻咳一声,连忙压下去。 反正日子那么长,他有的是时间体验…… 不着急。 祁凛指腹随意抚了下唇角,垂下眼,眼神略微闪烁。 友枝看他表情很怪,跟心里知道他肯定又在想一些晋江不能描述的酿酿酱酱的事。 啧,十九岁的漂亮男大学生就是禽兽。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门铃响了,是他们的ems快递到了。 两人一起拆大学录取通知书。 —— 快开学了,好在大家上的学校离得都不远,就算分开,想见面了也可以直接过去。更别说几个人的大学都在隔壁的。 后来几个人一起去津北远郊的蓟艳山上,登上最高的山峰。 蓟艳山最高的地方是一块白色的大理石平地,人站在上面,两边有巨大的弧形白色石门,夹着中间那炽热极亮的太阳,如同一个巨大明烈的火盘,极目耀眼。 几人站在山巅处俯视。 “以后我们就是大学生了。”沈归京看着茂密的群峰,回过头,对几个人笑眯眯地问,“大家有什么愿望没有?说出来让山神大人听听。” 蓟艳山神性温悯慈爱,这其实是个古老的传说,若站在山巅晴朗之处大声说出自己心中的夙愿,此后一心向善,向着目标前进,那么愿望最终都会实现。 友枝想了想,忽然放开了嗓音:“——希望我的大学生活一直顺顺利利!” “希望我大一就能交到女朋友!”高非也跟着喊。 “越变越美,来年暴富!”戴怡这么大喊。 “愿上天赐我一个大帅哥男朋友!”高秋佳红着脸喊。 一群人相视一笑,随后友枝回头,“祁凛,你的呢?” 他勾唇,随后抬起手呈喇叭状,祁凛对着眼前辽阔的群峰大喊:“——我想和我女朋友友枝永远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 少年的声音回荡在广阔湛蓝的天空之上,又被热烈的群风传向很远的地方。 少女先是一愣,然后缓缓笑起来。 “我们会走到更远的地方,我一直坚信着。” 她注视着祁凛那双漂亮的丹凤眸子。 ——他的生日是11.22号,身高186,天蝎座,喜欢打电动,玩steam的联机游戏,口味偏甜,喜欢喝五分甜的阿华田奶,喜欢看《电锯人》漫画,他的左耳经常戴一枚银色耳骨链,有三个耳洞,性子桀骜别扭又善良,有时候简直可爱死了,像个纯情直球的大狼狗,有时候又很坏而野性,接吻时让人招架不得。 ——他喜欢捉弄人,却很尊重女孩子。 ——他很能打架,却从不欺负弱小,遇到别人无故受欺凌,会果断地出手相助。 是他将我从混乱与痛苦中唤醒,陪着我走出那段无望漫长的严冬。 他热烈,赤诚,永远向着太阳和光明前进。 他是祁凛,是我的少年,是我的爱人。 彼此救赎,彼此热恋。 开始我沉浮在浮华的怪奇里,看过许多光怪陆离,直到一次在南马街的陈旧巷口,遇到一个戴耳骨链的漂亮丹凤眼少年。 他抬眸眯眼看我,然后向我走来。 阳光是那么热烈,天空晴朗,炎热干燥,我的心却像被一枚小小的爱神箭簇击中。 以至于后来一场名为爱的海啸翻涌而来,一举冲毁了我心中早已腐朽不堪的桥梁,暴风雨后,晴空无涯。 我将永远真挚地爱他。 —— 祁凛转过脸,偷偷看向正站在自己身侧的少女。 赐我狂恋 第216节 她站在山顶,身后是万丈白昼艳光。 ——她比任何我能想到的世间珍宝都要宝贵,比任何被称作美人的女人都要耀眼和美丽。 她是我的女孩,我的太阳,是我的一切。 在我眼里,她永远热烈鲜活,神圣纯洁。 思绪被身边朋友的说话声唤回,高秋佳拉着沈归京合照,高非红着脸问戴怡要不要喝些水。 此时一阵风徐徐吹来,少年少女洁白的衣襟被吹动着,她抬手,轻抚鬓角的长发,少年却轻柔地携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在唇边轻轻亲吻。 漆黑的丹凤眼低垂,虔诚而温柔。 “走吧。” 她朝少年伸出手。 “嗯。” 两只手紧紧交握住,少年骨节分明的指尖,握住了女孩的,就是一辈子。 开始世界塌陷下沉,我陷于黑暗中心。 后来脚下荆棘腐烂,镣铐碎裂,暴雨停止,我抬头看到你站在耀眼的光芒之中,熠熠生辉,笑着向我招手。 于是向着有你的地方,大步狂奔。 当我冲过去抓住你的手,眼前白昼痛快亮起,世界万物疯长,灼阳热烈闪耀,世界清澈透明。 那一刻我迎来了永不枯萎的春日。 ——你是我永恒的少女。 闪闪发光,艳烈生辉。 我将永远为你狂热。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鸟!感谢晋江正版小天使们的一路陪伴~ 番外会写凛崽和枝枝的成年人甜甜恋爱日常~ 戳专栏可见同类型的校园预收文《汹潮》,喜欢可以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