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白蛇仙》 第24章喜丧雨里柳家仙 庄家村,老村长撑起颤抖的身体,艰难起身,对着家中土塑的柳仙像拜了拜,有气无力的开口道:“柳仙大人,这是小人最后一次为您上香了。小人自知时日无多,特为您再奉上最后一柱香。 小人自东北兖州迁移而来,家中世代供奉五大仙家。没曾想来到这南方竟也能遇到柳仙大人。 小人这一生,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倔强的带着整个村子迁移千里来到南方定居。北方战乱在即,若在待下去恐怕一个村子都要绝户。 往后,小人会让村中家家户户都供奉您柳仙大人,还求您能看在我们全村虔诚祭拜的份上庇护我村能传承下去,这是小人最后也是唯一的心愿。还望大仙成全!” 说罢,老村长重重的磕头拜下。 …… 村子里,当年的少年狗蛋,如今已为人父。他也在上个月有了一个大胖小子,婆娘也是王大娘介绍的本家好姑娘,性格温柔知明事理。 他抬起头就能看到院子隔壁的一棵柿子树上开花了。 那是他兄弟二牛哥的院子,已经很久没住人了。 二牛哥的婆娘与孩子搬到了城里去住,靠着那一百两银子在城里买了房子,二牛哥的娃已经送入学堂启蒙了,听他婆娘说孩子被教书先生夸很不错。 他看向自己那刚出生的娃,心中有些明白二牛哥的选择了,只是那个二牛哥永远不会回来了,狗蛋让村长给他起了个大名,叫赵大千。 赵大千也决定要为儿子将来读书挣钱了,他也不想自己的儿子一辈子种地。 庄家村赵王张李四姓加起来八九百口子人也只有三两个认字的,村长啊再加上一些收税的小吏是必须要认字的。 赵大千走回屋里,看着自己婆娘虔诚的拜着那个蛇大仙,这是老村长前几天刚说的全村都必须拜柳家仙,这是他的遗愿。老村长当了几十年村长兢兢业业,又在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带着村子一路南下不知经历多少苦难方才安居在这里,村里无人不敬无人不恩,且柳家仙也是村子里常拜的,所以少有人不拜。 一向不信妖鬼之说的赵大千,想着自己的娃子,倒也期盼这个蛇大仙真的灵验。 他拿起农家香,拜了下去。 这个村子里丝丝缕缕烟火香升起,看的土地庙里土地神气的跳脚,可他不敢阻止万一真有什么妖怪来一口吞了他,就是城隍神秋后算账除了妖怪自己小命也没了。 上官有上官的生存之道,下官有下官的生存方式。看似巴掌大小的土地小神官,却也有着数不清的门路。 土地不会去多管闲事,对于那些成了气候的妖物也都睁一只眼闭一眼,哪怕入村内偷鸡摸狗都不会去多管,只要不吃人夺魂。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土地爷都要受上面重罚,所以这是个度。 一般妖物也都会引诱凡人出了村子,在荒郊野岭里吃人挖心,土地爷即便看到了也不会去管,哪怕上边来了阴差责问,只要一句:“我一个小土地怎么能手眼通天连荒郊野岭都管的着啊?”就过去了。 所以,土地这样实力低微的末流小神只要不倒霉遇见丧心病狂的魔,活得都很长久,日子过的都很安生。 庄家村里丝丝缕缕的香飘入天穹散向四方,隐隐约约都汇聚到了蛇王谷上。这方圆百里,只有他一条算是成了气候的柳家,不入他头上还入谁头上? 白沚这些天心神越来越容易走神,而且夜里还会做梦,梦到一个个朝自己下拜的凡人,还有一个枯瘦的老头,这个老头身上不同于其他人,头顶有着淡淡的金色,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功德。 疑惑在他心中越久也越大,终于白沚决定下山去看看。 他在梦里看到这些凡人离他不远,就在山脚下。 一个阴沉的乌云天,朦朦的下着细雨, 山下那个小村子里来了些带着唢呐和金锣等物件的人,头上还绑着白条子,被请入了村子中。 白沚潜藏在河底顺着绕村的溪流缓缓接近。 河边,有顽皮捉鱼摸虾的孩童看着河面上疯狂跳动的群鱼,乱窜的虾蟹,忙兴冲冲的叫唤着:“快来咯,快来喽,河里鱼儿跳水了!河里鱼儿跳水了!” 一个过路的书生看到岸边孩童大呼小叫,也好奇的打着伞背着包袱走近,却见河面上跳动着数十上百条大小各异的鱼,还有岸边乱窜的虾蟹。 一群孩童兴冲冲的拿着自家网兜捉起鱼虾,村里年轻人也都出来捉起了鱼。 直到几个老人听了这怪事,忙呵斥着孩童和一些猎户回到家中。 老黄头看到了那个年轻书生,忙笑道:“读书人,可是赶路的?不嫌弃的话可以上我们村子里歇一歇。” 那书生闻言,忙感谢道:“多谢老人家,小生齐霄,齐家镇的人。” 老黄头笑了声,:“老头子我叫赵黄毛,村子里人都喊老黄头儿。后生,我们村里将有喜丧,你不介意吧?” 齐霄忙拱手一礼,:“终及八十,丧之福寿兼备者,可谓之喜丧。这也是喜事,小生自能有幸送那位老人家一场也是福分。” 一旁的赵大爷嘿嘿笑道:“读书人,说起话来真是好听,快跟我们进村歇歇吧。” 一行人就走入了村中,原本颇为热闹的河岸边安静了起来,空无一人,河水里一只硕大的蛇首探出头看向村中。 村中,一家颇为厚实的土房大院里,站满了人,有老有少,有已为人母的妇女,也有尚未出嫁的姑娘,还有打闹嬉戏的孩童。 七尺门户里,更是站满了人,年纪大的围在床边,小一代的跪在床前,从大到小跪到屋外,一口黑漆漆的实木棺材停在隔壁屋里。 土床上躺着还剩一口气的老村长,围着几个同代德高望重的老人,一盏堆满油的铜灯放置在床头火芯子却总是烧不大。 老黄头看着村长,叹了口气:“老李啊,看来是你先走一步了,我们几个倒是跟着你来了这南边能多享些福了。” 老村长用浑浊的眼睛看了几人一遍,脸上缓缓浮现了欣慰的笑容,那是一群同经历风雨后仍在身旁的人,有他们送自己最后一程,也算是福了。 齐霄来到了人群中,后厨正在忙活的姑娘家看了他总是脸红娇羞,这样一个俊俏的书生在一群农村粗人中一眼就能看到。 他也不羞,也不孟浪,只是有礼有节的和一些汉子交谈,好奇的问着他们的风俗。 屋里,老村长的儿子、女儿、还有孙儿孙女跪了一片。 老村长听着屋子里这些熟悉的声音,人来人往的温暖,他觉得无比安心,上一代村长将破落的庄家村交给他,如今自己辛苦一生也算是不负托付了,可以安心的去见老人了。 他闭上了眼,一生的记忆在脑海里走马观花,从幼时跟着父母一起在田间长大,学做农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跟着镇上一个师傅去酒楼当伙计,闲时向老掌柜请教学了几个字,再然后父母托人花了一吊钱说了个媒,取了一个虽然不美却能吃苦耐劳的女人,他们一起生儿育女,三十岁时北方战乱村子里男丁战死不少,人牙子来收孩子逼死了村长,婆娘也害病死了,村长临终前把村子托付给了他,他迎来往送毫无尊严的在镇上,县城里的官家各种好话,靠着在酒楼里讨好客人的小机灵为村子换来了些安稳,辛苦操劳四十载。 圣皇陛下又要对北蛮出兵了。他不能让刚刚恢复人气的村子再次凋敝。恰好南方移民,安土重迁的农人谁愿意搬到千里之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他力排众议,决心带着村子南迁躲避战乱免除了征兵,经历千辛万苦来到了这里安居下来。 如今村里一切安好,不用过饥荒了,能有家长里短,有力气说三道四,为鸡毛蒜皮而吵闹的邻居,都让他觉得日子,很好。 老村长没有遗憾了。 恍然间,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村头外的小河里,一只粗大骇人的白蛇从水面探出了头。 柳大仙?柳大仙也来看自己了?原来村子真的有柳大仙在保佑? 老村长一瞬间睁开了眼,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坐起直了身子。 屋里本要哭丧的众人一下子愣了,当他们看到被老村长起身的风吹灭的油灯时,猛然想起,这是回光返照了! 他的儿子忙道:“爹!你还有什么事嘱托?可是还想吃什么?儿子给你做?还是想看谁了没在这里?” 老村长僵硬的起身,在屋里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走出了屋里,一言不发走向村外。 众人惊愕不已,他儿子抓着老黄头的手,急道:“叔儿,我爹这是怎么了?” 老黄头也迷茫摇摇头,然后道:“总之赶紧跟着你爹!” 于是屋子里,院子里一大群人都没一个人敢说话,跟着老村长的步伐走了出去。 齐霄十分惊讶,这位老人家明明已经身体瘦弱,双眼发黑,而且刚才还躺在床上即将逝去,怎么这一会又突然能行能走了?莫不是中了邪? 他好奇的跟着众人走上去,刚下过雨,村子里土路上尽是泥泞,一行人保持着一丈距离跟在了老村长身后走到了村头。 王大娘好奇道:“老村长这大雨天的非要拼着最后一口气跑到这干嘛?莫不是想要埋在村口?” 她爷们是个粗嗓大汉,低声骂道:“臭婆娘!这是什么日子,你那张破嘴还在嘀咕?” 王大娘白了自家汉子一眼,不再说话。 老村长走到村头,站着不动了。 众人也都停下了,他两个儿子上前,心疼的看着自家爹,:“爹,咱回去吧,外面冷,屋里暖和。” 老村长就是不走,一言不发,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远方。 老黄头道:“这终究不是个办法。要是让有心人听见了,还以为老李中了邪,平白泼脏水。 叫几个年轻伙子,把老李小心些抬回去吧。” 几个村长的大小伙子听到老叔吩咐,就上前去。 就在这时,老村长猛然抬起手,指向前方。 村中瘦弱的黑狗、圈养的白鹅、在树上搭窝的乌鸦,齐齐惊叫,狂躁不已。 众人都不由看去。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是村子里的土路,在远处是细雨纷纷笼罩下的农田,还有那座在灰蓝色天空下屹立着的青山。 老黄头叹道:“老李啊,咱们回家去吧。” “哗啦啦~”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河边传来了一阵水声。 “啊!蛇啊!” “好大的蛇啊!” “俺滴天爷啊!妖怪啊!” 老黄头抬眼看去,只见村边的小河中竟然爬出了一条粗大无比的白色巨蟒,那粗大的蛇身,那不同于平凡蛇类的蛇首,那身上一片片玉白色的蛇鳞,都在表明这不是一条普通的巨蟒。 恐惧在他心中堆满,老黄头看着站在巨蟒不远处的老村长,心中猛然一闪,他颤抖着大声吆喝:“都闭嘴,不要瞎喊,这是保家仙来了!都快给我跪下,给柳家仙磕头!” 一众惊慌恐惧的农人,听到这话忙纷纷跪下,拜道:“柳大仙保佑!柳大仙保佑!” 人群后的齐霄满心恐惧,在场一片人里只有他一人未跪所以看着那大蛇的视角更具有冲击力和针对性。 齐霄咕噜一声,吞咽下了口水。 白沚看着跪了一地的凡人,他心中恍然原来那一声声呼唤来自这些人的信仰。 扭动着身躯,白玉的蛇身在淤泥中不沾染一丝泥土。低下头,好奇的看着这个即将逝去的老人。 这就是那个身上有功德的人类吗? 白沚好奇的伸出蛇信子感应了一下老人的气味,很腐朽,并没有什么功德金光的独特味道。 老村长抬起巍颤颤的手,摸到了白沚的头上,冰凉鳞片触手如铁,却是自然天地的造物,有着无穷的神秘与莫测。 老村长看着巨蟒没有一丝恐惧,反而笑了。“谢谢柳仙来送老头子我一程,我很感激!” 他语无伦次的说道,在死前最后一刻见到了自己一生的信仰,无比幸福。 白沚却看到这个老人头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光飞上了自己的头顶。 老人跪了下去,:“有柳仙您保佑村子,我感激不尽,到死都在拜您。” 白沚看着头顶那一丝金色,恍然间发觉他的头顶上还有一丝丝血红色不祥的光,如今却被那微弱的金光消弥而去。 他只觉得浑身一轻,心神感知天地从未如此清晰。 白沚对着老人点点头,那些上山的人是不是这村子里的人带上去的他都不在乎,反正上山之人只活了他故意放走的三人。况且,老村长这一丝功德,化解了他的业力,也算是对这位大善大德老人的回报。 老村长笑着转身,一路不言不停走回家中。 白沚看了老村长一眼,转身离去,不过临走时又回头看了那个立在跪拜人群中的书生。 齐霄看到巨蟒猛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想撒腿就跑。 好在,那恐怖巨蟒游入河中,巨大水花掀起,逐渐消失。 村里人在长久的震惊过后才反应过来,再看老村长时,他脸上已经带着淡淡笑容离去。 少顷,村子里响起了刺耳的唢呐声,还有金戈撞击的金锣声,隐约间还有二胡那抑扬顿挫的弦音响起,声声哭泣之音飘荡山野间宣示着老人的故去。 细雨中,白沚回过头,看着远处村庄,吐出蛇信记住了它的味道。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58.html 第23章阴差拿魂老僧禅 夜晚,风雨停歇,秋寒露重,白沚扭了扭身体,体魄强大如他对于这点微寒还是无所谓的。 伤口的血已止住,他也该走了。白沚看着身上盖的蓑衣忍不住笑了笑,用嘴咬起小陶罐藏在下颚里,然后悄然离开了。 不过,白沚还是记住了那个叫保生的孩子。走时,在蓑衣前用尾巴勾画泥土留下了一个笑脸。 …… 第二日,偷偷跑出来的保生一脸兴奋来到河沟旁,却看不到那条大蛇了。 他急得大喊:“蛇大仙!蛇大仙!你走了吗?” 空阔的山林中回响着他的童音,也印证着蛇大仙早已经离去。 保生失望的来到蓑衣旁,无意间一看,地上竟然画了一个笑起来的小人脸。他惊笑道:“蛇大仙还记得我。” …… 白沚拖着半残之躯回到了万蛇山,进入自家领地方才觉得心安。 游过茂密水草,沼泽中一条条群蛇带着畏惧退让。 那些死在沼泽中的凡人,如今尸体都已消失不见。想来,在万蛇山领地也只有他的同族做的事情了。 说到底,白沚心中始终与一条真正的蛇有些差距。 游过一线天峡谷,一切人类来过的痕迹都随着昨日一场秋雨扫去。 白沚路过巨石,停下对着邻居们弯了个头表示感谢,口中蛇信吐了吐。 正当他以为不会有回应时,巢穴深处传来一阵低频的声赫,低到人类根本无法反应的次声波。 那意思,很模糊,大概就是不客气互帮互助。 白沚对这些邻居愈发喜爱,显然群蚁中有开了灵智如他一般的王等生物。 爬到柳树下,吐出藏在下颚的陶罐,然后用尾巴灵巧的卷起,倒出所剩不多的药粉在伤口上。 血已经止住了,接下来就是静养功夫。 他还把空空的陶罐放到了冬眠的洞穴里保存起来。 随后白沚在山谷中饱餐了一顿,吞下足足十只野兔,秋天的兔子一个个吃的膘肥体壮,连他一口气吃了那么多都觉得着实撑到了。 吃饱过后,再次爬上柳树绕枝,盘着身体在枝叶中晒着秋阳,昏沉睡去。 熟悉恬静的环境,让他一觉睡到了深夜,被一阵夜间秋风吹醒。 白沚迷糊的看着四方,不知何时竟然升起了茫茫白雾,一阵阴寒直入人心。 雾气濛濛中,仿佛有两道身影走来,还响起细碎的锁链声。 白沚蛇胆都猛然一骇,他的热感和震动器官乃至嗅觉器官都没有捕捉到那两个身影,只能通过蛇眼看到,一黑一白,瘦而高大的身影在山谷雾气中用锁链带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那个白色身影猛然回头,看向白沚。 却是一张可恐的惨白人脸,甚至有一条血红长舌拖了足足有三尺长自口中垂下,其上仿佛还写着写字看不真切。 “怎么了?”黑色身影发出粗狂又诡异的声音。 “那只大蛇看见我们了。”白色身影的音低沉而阴暗。 “那又怎么了?能杀掉这么些人的是普通兽类吗?”黑无常嘎嘎怪笑了一声,竟然转过身来对白沚道:“大蛇儿,你运气好,遇到我黑白两兄弟,遵从祖上大人传承,蛇属伤人不算杀孽,哪怕城隍判你,无常也不收你。 不过以后可要好自为之,潜心修炼自己早日成妖!否则下次遇到牛头马面来收魂说不定就把你的魂魄一起拿了回去。” 白沚听得心神一寒,忙朝二位鬼差弯头示谢。 黑白无常二位哈哈一笑,身影恍然间一步行百步,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谷中茫茫白雾也纷纷散去。 天空上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再次出现,银白色月光洒落群山,照的峡谷如点明灯,仿佛都是一场梦。 白沚心中更偏向于是梦中所见,但能确定刚才的是绝不只是梦。 蛇属伤人不算杀孽?城隍判你,无常也不收你? 通过这些话,白沚又知道了一些这方世界的神鬼之事。 这一年的秋天,白沚进入冬眠同样很晚。 那一行人类闯入山谷至少杀伤近千条蛇类,而且都是繁衍的主力军,来年蛇群数量也不会增长太多。 白沚的伤终于在立冬前养好了,山谷蛇群也都已冬眠了,只有他这一条蛇还在外面。 淡淡阳光散发着薄弱热量,寒冷的空气中都弥漫着冬的气息。 柳枝上还剩下许多尚未落下的枯叶,灰黄一片煞是好看。 白沚盘在树上,想着明日便冬眠吧。 可在午后,一个人类的脚步声传来。 白沚摇摇头,有些发懵,这个时候还敢有猎人进山? 他定睛看去,一线天峡谷口,走出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身着一件暗黄色的僧衣,无禅杖无袈裟,只手中持着一串佛珠。 老僧毫无气场,平凡踏步,荡起尘埃,走向水潭,一步踏出在平静潭面上荡起一层涟漪,一步一步走在涟漪四起的小潭上踏水不沉。 白沚看愣了,这绝对是高人,但是不是如同圆唏老和尚一样的修佛高僧还不好说。 他盘起身子,蛇头翘出柳木树冠,吐着蛇信向其警告。 可老僧毫无所动,径直走到古柳下,抬起头看着一树枯枝,笑道:“善哉!春秋生芽又落叶,一年一岁,已又千年。 少时,贫僧遇你,如今已得涅槃,不久后便要升入上界。你还是一如既往,不曾改心。” 白沚在老僧站到树下那一刻迅速落身,蛇躯一层层的围住了老僧,就要伸出舌头去咬。 可当他听到老僧说升入上界时,瞬间僵住了身躯,上界?飞升?那得要多高的修为啊? 白沚脑子都懵了,一个佛门大功高人,被他缠了? 蛇身瘫了下来,白沚忐忑地游开,竖起头看着老僧自顾自的对着柳树说话,静静的乖巧的待在一旁当个听众。 难道这颗柳树是他栽的?如今要飞升了再来怀缅一二? 白沚心知,眼前这位肯定比那圆唏厉害千百倍。只盼着这位佛门高人能手下留情。逃跑,大概率是没有用的。 老僧说完了一大串话后,停了下来,并没有一只手捏死他,眼中倒映着白沚的身影。 “好灵性的一条蛇儿。”他赞叹了一句,“不过身上业力不少。” 白沚心中一颤,忙弯头表示求饶。 “呵呵,若是早千年,我说不定还会带你回山,教化一场,如今贫僧已要离开这方世界,便传你一篇静心的咒儿,祛除妖性保持本心。望你早日修成正果!” 说罢,伸手一指,大蛇就轰然倒下。 老僧淡淡一笑,一手和十,一手持佛珠,抬起头看着柳树道:“贫僧再为你诵一遍这《大般涅槃经》” “菩萨摩诃萨具足十法,不与世诤,不为世法之所沾污。何等为十?一者信心;二者有戒;三者亲近善友;四者内善思惟;五者具足精进;六者具足正念;七者具足智慧;八者具足正语;九者乐于正法;十者怜愍众生。善男子,菩萨具足如是十法,不与世诤,不为世法之所沾污,如优钵罗花。……” 轻缓的佛经诵读声响彻山谷,秋鸟低鸣,满树黄叶的柳下,僧人持珠诵经,身旁还有一条昏睡的大白蛇。 秋风吹过,柳叶落,落在秋潭里,落在僧人的肩膀上,落在昏睡的大白蛇身上,山谷禅境空幽而安,秋日的阳光斜斜照下一束罩住老僧,老僧虽老,可日照生光,诵经梵音,佛法无边。 …… 当白沚一身轻松的醒来时,发觉老僧已经不见了。身上仿若洗了一场舒适的澡,由内而外的清新。 从头到尾,那僧人一点神仙手段都没使出来,可却举手投足间皆是禅。 白沚的脑袋里多了一篇经咒,虽然不认识字,可那些梵音自发响起在脑海中,这篇经,名曰:《大般涅盘经》。 摇摇头,他打量起这颗柳树,虽然看着其貌不扬,但没想到这么有来头,竟然是佛门高僧种下的树。 那和尚,怕是要成仙了吧?不对,和尚应当是入佛门西方极乐了。 白沚想着,日后可要照顾好这柳树,或许说不定有些作用。 带着满脑子的思考,走入了洞中,开始他蛇生中的第八次冬眠。 这一年的冬日,比往年都要暖和的多。 冬雪降临人间时,家家户户都觉得并不是很寒冷。 山中的群兽也都扛住了这个冬日。 人们议论纷纷,为何这一年的冬日下了大雪,还能暖和?这样的雪年便是真正的瑞雪丰年。 凡人们活在红尘之中,仙人们修在高山仰止上。 当人间新年之时,西方亮起一道无边佛光普照着天元界十九洲,照亮了这方世界的妖、人、仙、佛、魔、巫、鬼,一道天门大开,一位老僧踏着金光祥云走入天门。 西方大洲无数佛修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接引南无大慈大悲明善佛!” 北方,琼楼玉宇仙山上,响起了一声声恭送之音。“无量天尊!恭送佛尊!” 西南方,黑暗的魔窟中,无数邪魔蠢蠢欲动。 南方,一位位妖王妖皇立在山巅,或担忧,或祝福,或冷笑,或放出妖像兴奋嘶吼。 祁南府,祁南城里,城隍神担忧道:“只怕,这是人间最后一个安稳的年了。传我法谕,各司阴神鬼差轮值祁南城境内各县村镇,若遇妖邪鬼魅之物作恶,先斩后奏。” 祁南城中,这一年,繁花似锦,为大晋国圣皇45年。 又是一年春来时,惊蛰雷声隆隆,震醒了百兽,告知万物,春又归来。 这一年,白沚九岁了。 对于一个人来说,正是孩童初长时,但对于山林间野兽而言早已更新换代。 白沚发觉自己的身体愈发懒惰了,自出冬眠洞后就整日的盘在柳树上打盹儿。 无忧无虑,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他的体重一日比一日沉重,哪怕是千年古柳都被压得枝叶弯弯。 实在是无事可做了。 自己已是这方圆百里内的霸主,连着四五个山头都被群蛇一点点占领。 待到夏时闷热中,白沚才会懒懒的爬入潭水中避暑,顺便吃一两条大鱼。 在一个夏日午后,白沚又开始蜕皮了,这是最后一次。 实在是因为太坚硬的蛇鳞蛇皮导致白沚蜕皮时可以说九死一生,但凡挣脱不出蛇蜕,那就被活活闷死。 这一次蜕皮后,白沚长到了九米长,腰身直径也达到了七八十厘米,头颅更是宽达一米多粗。 哪怕是七条八九米长的巨蟒加起来都比不过白沚的头颅和腰身直径。 口中的毒牙也再次生长,毒液不但没有稀释减弱反而更为恐怖。 崭新的白色身躯如同纯白牛乳一样的水晶鳞片,如果头上再长两只角,再伸四个腿,凡人见了都要真以为他是龙。 就是现在,凡人看到他,都会惊呼为龙,无足无角的龙! 蟒类若要化龙,需修行千载,吞云吐雾,得人封正,借天时地利人和走水入海化龙。 这些白沚不是不知道,但他的身体并没有这些渴望,至于吞云吐雾,确实会一些。 他有时会在山顶晨起时对着茫茫云雾吞吐,靠着强大的身躯和体力,足足能吞纳三丈之内的云雾,远远望去仿佛真的在吞云,其实他只是在吞雾。 坚持没多久,白沚就没有继续了。因为他吞云雾入肚的都是水汽,还有寒气,根本没有那些传说中玄之又玄的修炼。 白沚重新继续他的躺平生活,偶尔还是会心血来潮盘在巨石上仰头望月,晒晒月亮确实感到舒服。 只不过,每当白沚困睡时,耳边总是传来一两声若有若无的人类呼唤。 蛇类的听觉器官已经退化,按理说白沚的听力应该很差。 可他反而对声音极为敏感,若是身旁的声音倒还罢了,对于那些若有若无的人类呼唤声真是阴魂不散。 这让他归结于,自己的蛇头太大,也不缺长个耳朵的器官出来占空,所以口、鼻、耳、目都按照着潜意识里人类的方向发展了,顺便传承了一下蛇类祖先的优点。 …… 在遥远的云州外,一个乡村中坐落着一方气派的青瓦房,区别于寻常百姓家。 这样气派的青瓦房大院中,自然少不了佣人。 这一日,一个下人汉子打扫水缸水房,发现了一条长虫。倒也没有大惊小怪,毕竟蛇类对于乡村的穷人来说还是常见动物。 汉子就要想着把这条蛇拿去泡酒喝。 却恰好被探查工作的管家发现了,管家惊呼道:“住手!你干什么?找死吗?” 汉子吓了一跳,见是管家忙笑道:“哎呦,大管家,您怎么来水房了?” 管家冷着脸道:“没听到我问你话吗?你在干什么?” 汉子不明所以,道:“小的打扫水房遇见了一条蛇,正想着拿去泡酒,以前在家中也经常这样做。” “什么?”管家吓了一跳,:“行了,赶紧收拾包裹辞工走人吧,把蛇放下。” 汉子一呆,怒道:“凭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老爷的远亲,叫你一声管家是给你面子,你看我不顺眼就要赶我走?我要拉你到老爷面前对峙。” 管家冷笑,:“你要对峙,我还怕你不成?” 汉子一手掂着蛇的七寸,一手拉着管家跑到了老爷门前,委屈道:“老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好歹也是您的远房亲戚,投奔您做个下人的活就满足了,谁想到管家竟然看我活做得好就想撵走我。” 汉子口中所谓的老爷缓缓打开门走出来,却是一个年不过三十的年轻人,他皱眉道:“怎么回事?” 管家上前,道:“老爷,你看他手中拿着的,这厮竟然还经常拿柳家来泡酒。” “泡酒?”老爷一愣,随即连忙挥手:“来人!快来人!把这个蠢货赶出府里!” 门外走进来两个家丁,把一脸茫然的汉子架了出去,手中的长蛇也掉落下来。 老爷忙道:“快来人,把保家仙请出去!” 然后对管家道:“管家,你告诉府上所有人,一旦遇到保家仙,绝不可怠慢,拿生鸡蛋喂饱了再请出府上。” 管家弯腰点头:“是!老爷。” 老爷急匆匆走入内屋里的神堂,只见神堂上赫然立着一条纹云模样的蛇仙白玉像。 他急匆匆的点了三根香拜了又拜,:“蛇大仙慈悲!蛇大仙慈悲!您当年饶恕小人一命,小人定终生为您供奉香火,祝您修行。” 而门外,悬挂的牌匾,正是章府。 ……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57.html 第22章恶药难敌善人心 (6k大章节) 一只只黑蚁翻过碎石爬向了孙老头,可是仿佛闻到什么避之不及的东西,所有的黑蚁都转移目标向梅超天爬去。 一只蚁爬上了他的劲装,一只又一只的食肉蚁爬上其身体,而感到有些不对劲的梅超天也终于反应过来,定睛一看,黑压压一片的恐怖蚂蚁向他爬来。 “孙先生!快醒醒!”他一边大喝,一边连忙运转九阳神功护体,炽热的内力从其四肢百骸中散出,竟然硬生生的逼退了不少黑蚁,甚至把不少黑蚁震飞出去了。 可是黑蚁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仿佛源源不绝的爬上其身体。 好在这个时候孙老头醒了。 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大吃一惊,梅超天半个身子都要被黑蚁给埋住了。 孙老头当即将酒葫洒向梅超天,然后迅速点着一个火折子扔下,瞬间燃起了一把大火烧遍梅庄主全身。 “庄主快跳入水中灭火!” 梅庄主被火焰烧得浑身发烫,听到这话当即就跃入潭水中淹没了火焰。只是他浑身上下遍体鳞伤,惨呼不已。 孙老头取出身上所剩不多的药粉撒入蚁群中,乌压压一片蚁群就纷纷散开退去。 他急道:“庄主,没事吧?” 梅超天忍着剧痛,道:“没事。” 孙老头愁道:“那我们赶紧趁夜逃走吧?庄主你如今浑身都是火伤,皮肉已烂,若不处理极有可能腐烂化脓,甚至碰到毒蛇身上皮肤将会毒及体骨,你一身内力又能发挥出几成来?如何能是那巨蟒的对手?” 梅超天闻言,面露痛苦,:“孙先生,连你也没有办法抓住那蛇王吗?” “难啊!”他摇摇头,取出药粉撒在庄主受火伤的皮肤上,:“若是保命,我还有几分本事,可若捉它,十个我都没办法。” 梅庄主不甘道:“孙先生,你可是云州最有名的捕蛇圣手啊!” “唉~”孙老头叹道:“若是凡蛇,我自然是手到擒来定给庄主你抓来。可如今这蛇王谷里是一条可能成妖的巨蟒,且开了极高的灵智,我们根本斗不过它。” “听我一句劝,庄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趁着天还没亮那巨蟒还未休息够,我们赶紧走吧。晚了怕是连走都走不掉了。留在这里必死一条,可庄主明年再来,做足准备,带上百十人甚至举门齐出,还怕拿不下区区一条巨蟒吗?命一旦没了,可就任何希望都没了。” 梅超天终于被打动了,他眼中含泪:“可怜我那门中弟子与我女儿尽数葬身这万蛇山。可恨那巨蟒如此残忍,待我出山后必定要给城隍上香敬请神灵除此孽妖!” “走吧。”孙老头已经收拾好了,看了眼这方山谷,心中暗自道:“小蛇王,你可要等我下次来,一定要驯化了你!” 梅超天忍着伤痛提力带起孙老头飞跃潭水,走入一线天峡谷。 再入其中,自然被峡谷山洞中的群蛇骚扰,好在孙老头四处撒香抛粉,迷惑住了众蛇,安然的走出了一线天峡谷。 二人看着眼前的沼泽地,对视一眼,都是微愁。白日里他们能踏水而行是因为有四五十位弟子身上带了引蛇粉,如今可没有众弟子替他们分散蛇类了。 黑夜里,这片水草茂密且高长的沼泽地,不知藏身着多少蛇类。 想想万蛇仙丛中过纵然是他们心中也有些发抖。梅超天有些无奈道:“这水面,若我没有负伤自然可以带着先生过去,可如今……” “我明白。”孙老头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以对方的伤势能独自一人过去就是极限了。“我这捕蛇人可不怕蛇呢,就亲自穿过这沼泽地。 事不宜迟,我们快些行动。” 梅庄主点头,然后伸手点了自己几个穴位刺激功力,顺便止住了知觉免得等会运气疼痛难忍岔气了。 梅超风再次踏水而行,孙老头则是直接扑进沼泽深处游向对岸。 梅超风不过数息就踏水而过,孙老头虽然游得快可还是要走过浅水区的淤泥地,至少要半盏茶的时间。 没办法,三流的内力运起轻功能勉强跳跃数米就算是不错了。二流的内力至少能踏水行个三十多米,一流的高手也能轻松踏水行八十余米。 梅超天可是一流巅峰高手,踏水百米自然不在话下。 沼泽中一条条蛇类被惊醒,它们在暗夜中吐着信子盯着那个翻滚水浪的生物。 若不是孙老头身上祖传密香实在强大,早已被无数水蛇缠住腐烂沼泽里。 当孙老头双脚踏上淤泥地时,心里松了一大半,梅庄主也在岸上稍稍运气调养伤势。 可就在这时,他腰间的寻龙盘颤抖了起来。 “不好!那条蛇王来了!”孙老头极声喝道,连忙加快速度走出淤泥地。 梅庄主也全神贯注的扫视着四周,抽出长剑戒备。 忽然孙老头背后数十米处浮现出一道巨大水浪,那般大的声势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东西。 梅超天忙折身而返一口气提起孙老头,带着他跃上岸边。 “快走!” 二人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客套什么,一前一后钻入了茂密的野草丛中。 孙老头拿出寻龙盘,看着龙针跳动,急声道:“它在我们身后!” 二人运起内力头也不回的冲入草丛中狂奔向那条来时的小路。 “不好,它在我们左边!”孙老头惊叫道:“越来越近了!” 梅超风心神不宁,忙拿着长剑防备左侧。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一道白色身影闪过,孙老头又喝道:“它跑到右边了。” 梅超天再次转身看向右侧,盯着高达两米的野草后,层层草叶遮挡下可能会有一条巨大的蛇王在盯着他们。 忽然一阵轻微的声音传来,梅超天提起长剑灌入九阳神功一剑斩去。 “噗~” 一阵血肉被斩穿的声音传来。 二人一喜,难道斩中了? 梅超风拨开野草丛发现却只是一条四五米长的黑色巨蟒,虽然也很长,但并不算大,且细长的身躯毫无威慑力甚至还受了伤。 “不好!”来不及反应,一阵劲风从身旁穿过,蛇王正血口大开的咬向他来。 梅超天反手一拍,一股至强的九阳内力打出顶住蛇王的巨口,另一只手提剑就要刺入其血口中。 突然间,那两根粗大的毒牙竟然射出两团毒液来,不偏不倚落在了梅超天身上。 本就被火烧伤的皮肤遇到极强毒液,瞬间被腐烂烧伤,钻心的痛苦疼得梅庄主在地上死命的嘶吼惨叫。 眼见巨蟒就要一口吃掉梅超天,孙老头竟然颇有义气的大喝道:“孽畜!休要猖狂!” 白沚本毫无停下的意思就要咬死这个强敌,可他蓦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起来,甚至可以说不受控制了。 却见孙老头猛然撤下自己的上衣,袒胸露肚,颇为精瘦的的上半身竟然纹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翅大鹏鸟! 他口中念念有词,咬破手指一点朱血印在了金翅大鹏双目上。 刹那间,金翅大鹏纹像不可思议的暴射出一道金光,罩住了白沚。 白沚恍然间看见有一只翱翔于九天苍穹的金翅大鹏鸟,散发出无上威压,一口吞食一条天龙,一爪捏碎一条恶蛟,那双锐利的鹏目突然看向白沚,他觉得自己浑身如同刀割一般,然后那九天金翅大鹏神鸟伸出一只巨大的神爪像他拍来。 危急关头,白沚默默念起道德经文,字字道德真言流淌心神,破幻灭障。 一瞬间,什么金翅大鹏纷纷消失不见,白沚冰冷的瞳孔看向正拿着利剑斩向自己的孙老头和梅超天。 孙老头见巨蟒竟然苏醒过来,大惊失色,刚要张嘴说什么,胸前那幅金翅大鹏纹身无风自燃而起,这个古怪莫测的老头在火焰中惨叫着失去了生命。 白沚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血肉模糊,甚至已经伤到了内里。 梅庄主见此诡异一幕,惊骇中瞬间就提剑而跑。 白沚忍着伤痛,扭动身躯以极高的速度追逐着那个中年男子。绝不能让他跑掉,否则等此人伤势痊愈,定然会准备得更加周全再来取自己的蛇胆! 梅超天疯狂的榨取体力,极速奔逃,忍着已经裂开的血管催动轻功飞檐走壁逃去。 一人一蛇,一逃一追,不知不觉间就天光大亮了。 梅超天终于内力耗尽,不再奔逃,用剑撑起自己接近残废的身体,看着那条一如初始冰冷的巨蟒,在极度疲惫和极大的痛苦下,还有意志上的绝望压力下,他声嘶力竭的嘶吼着:“畜生!来啊!来杀了我啊!” 白沚也已经伤痕累累,攀岩爬山,累极伤口,但他终究是一条八米多长的巨蟒! 白沚游动身躯,一层层的围住梅超天,恐怖的挤压力让其浑身颤抖骨骼寸寸断裂,撕心裂肺的惨叫着,然后白沚猛然张开蛇首咬下了这位一代武林高手的头颅,嫌弃般的吐甩出去,打道回府。 …… 保生气呼呼的跑出家门,想着那群可恶的地主家少爷,想到他们毫无底线的羞辱自己,他就想撕烂那群人的嘴脸。 他忍着泪,跑上了山,不知道走了多远,看到四周再也没有一个人,才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 山风吹远了少年哭声,寂静山中无人怜惜孩童的泪水。 保生愤恨的怒吼:“为什么我就要受人欺负,为什么生来就是下人只能做伺候别人的命?” 少年在这无人深山里一声声,一句句的诉说着他的痛苦,直到力竭方歇。 他站起了身,擦去满脸的眼泪,走到了河边洗干净了连,哪怕再受不了还是要回去干活的。不仅他如此,他的爹娘也是如此,仅仅因为他们是家生子,上一家的主人破落被卖到了这一家主人家里,他们不是人,只是一件商品,还是成堆出售的,一买买一家。 保生往回走去,不经意间抬头猛然看见了什么,登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 只见河边一个凹岸隐蔽的土坡下,盘着一条好大好大的白色巨蟒! 那巨蟒背上有一个伤口,血迹淋淋,蛇首无力的耷拉在地上,仿佛过不一会就要死去了。 保生在恐惧之后又生起了少年的好奇心,他离得远远的,喊道:“大蛇!大蛇!” 大蛇一动不动。 保生摸摸头,心想,难道是大蛇死了吗?不对,娘说过大蛇是保家仙,是仙家,应该叫蛇大仙! 他便又冲着大白蛇喊道:“蛇大仙?保家仙?你怎么了?还活着吗?” 头脑昏昏沉沉的白沚隐约中再次听见了那个声音在耳边呼唤着他,叫他蛇大仙,不过这次是一个很稚嫩的声音。 白沚勉强睁开眼,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一脸好奇的叫着他。 白沚没有力气动弹了,他身蛇胆位置上的皮肉被戳穿了,而且那老头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竟然无法让伤口愈合,他又追了那个中年男子一夜体力耗尽,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经支撑不住倒在了这里。 随着体内血液一点点流出,白沚也一点点虚弱,他觉得头脑太困了,好想要回到柳树上盘着树枝晒着温暖的阳光,静静睡一觉。 但白沚的意识告诉自己jeix,不能睡,一旦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就在白沚意识挣扎间,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那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胆大包天的下来了,站在自己面前。 他听到这个孩童惊讶道:“哎,蛇大仙,你怎么和普通的蛇不一样啊?你的头,看着不像蛇,倒是像龙啊。” 白沚懒得搭理这个孩子,他连抬起头颅吞下这个孩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保生见蛇大仙脾气那么好,一点都不动怒的样子,就大胆的问:“蛇大仙,我可以摸摸你吗?听我娘说,保家仙身上都是有福气的。” 白沚一动不动。 “那,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允许了!”保生试探性的问道。 见大蛇真的毫无动作,他就伸出自己的小手触碰上了白如润玉的蛇身,“哎呀,真凉啊,不过摸着好舒服,就像是玉一样。” 保生自言自语道,嘴上说着手上却一抹不可收拾停不下来了一直摸个不停。 直到他看见了蛇身上的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哎呀,蛇大仙你受伤了!我都给忘了。”他恍然醒悟过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保生开始着急起来,他甚至爬到蛇身上用力按住那个伤口想让伤口不再流血。 可是他一用力就让白沚身体一痛。 保生看着满手的血水,突然惊喜道:“对了!我偷听地主家请来大夫说山上有一种草可以止血,好像名字就叫止血草,而且貌似还很常见!” 说完这些,他兴奋道:“蛇大仙,你在这里等着我,不要乱跑,我去给你摘些草药来。”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上了山,过了小半个时辰,白沚又看到那个无聊的人类跑了过来。 要是几棵草就能治好,你当我身体抵抗力那么弱的吗? 保生搂着一堆草药跑到了白沚身旁,道:“蛇大仙,我也忘记了止血草长什么样子,但是我记得小时候我被大嬷嬷打板子了,我娘就用这种草药给我敷上,几天伤口就好了。我帮你试试吧?” 说着,保生就把一堆草药从枝叶上取下放在手里揉搓了几下就直接敷在了伤口上。 白沚本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一下子被伤口处传来的剧痛给惊醒,甚至身体还抽搐了一下。 保生见到这一幕,喜笑道:“哎呀,果然奇效了,好快啊。蛇大仙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白沚被伤口上传来的剧痛疼的身体乱晃,他恨不得一口把这个小娃子给吞了,但身上还是没有力气他只能作罢。 保生看了眼天色,跳了起来,:“哎呀,回去晚了。又该被骂了,蛇大仙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我还会回来给你上药的!” 白沚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迷迷糊糊的昏沉着,以他庞大的身躯哪怕一动不动就足以震慑山中夜兽,只要他还活着就没有什么野兽敢来挑衅身为蛇王的威势。 可白沚知道,在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 伤口无法愈合,哪怕他可以三五天不进食不活动免得再加重伤口,可只要伤口不止血自己就活不下去。 天色暗沉,秋风萧瑟,夏末秋初的雨要来了。 “轰隆隆~” 雷声隆隆,震醒了白沚,看着滚滚天雷他的身体在本能的发抖。 蛇类这个种族,古老而神秘,哪怕他自己的身体,白沚也有很多没有搞清的地方。 比如,那捕蛇人的种种手段并非寻常的捕蛇人,那纹在胸前的金翅大鹏更不是凡人能布下的手段,这些东西都仿佛对应着蛇类远古的祖先们,未知的后代只能懵懵懂懂的遵从来自血脉的嘱托。 “轰~” 一声惊雷震响,瓢泼大雨落在了白沚身上,他的伤口血水混合着雨水,白沚的身体发烫起来,他大抵是感冒了。 即便是生为冷血野兽的蛇类,也无法免俗于感冒发烧,这点常识白沚还是懂得。 烟雨朦胧中,一个披着蓑衣的小人走近,白沚有些惊讶。 “蛇大仙!你冷不冷啊?”大雨中雨水飘落秋风吹得蓑帽下小童脑袋一歪一歪的,哪怕是蓑衣防雨也防不住这样的大雨,全身湿透的小童被雨水打得眯着眼睛揉了又揉,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微红的脸颊。 白沚突然想笑一声,为这个着实有几分可爱的小童。 于是,他艰难的抬起头摇了摇。 小童猛然惊喜道:“蛇大仙,你真的听懂我的话?” 白沚无奈的又点了点头。 保生欣喜若狂,甚至一点都不胆怯了摸着他的头道:“那蛇大仙你会说话吗?” 白沚懒得动了。 “哦,那看来蛇大仙是不会了。”保生有些失落,随即又笑道:“不过蛇大仙能听懂我说话!” “哎,对了!”小童在风雨中靠近了白沚脑袋,捂着嘴悄声道:“我偷偷拿了主家的金疮药来,听说是专治刀伤剑伤的,我拿走时连守药的赖泼皮都没发现药少了呢。” 说着,他忙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个有些旧的陶罐,晃了晃,道:“呐,这就是了。我给你抹上,然后用蓑衣盖上再用土埋起来,等个三两天就保准你好了。” 保生用蓑衣挡住了风雨,在那方蓑衣下小小的天地里用那弱小的手去覆盖上那触目惊心的伤,一点点抹到伤口上,他低声道:“很吧?我本以为自己就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没想到传说中的蛇大仙也会和我一样可怜,甚至比我还可怜。” 保生在这个秋雨初寒的晚暮里,自言自语说了很多很多,说着主家的少爷们怎么欺负他,说着管家的嬷嬷如何严厉,甚至一些年长的仆人也个个都是老泼皮,老赖皮,深宅大院里哪怕谦卑的仆人都有无数的心计。 这些委屈,他无人可说,爹娘本就已经很艰辛了,而且已是换了主家的家生子有什么地位?只会让爹娘更受委屈。 白沚听着这个淳朴孩童的心酸与委屈,即便承受着非人的折磨,日子仍旧可以过下去,只要有那一口活下去的食物。 在山雨小了些的时候,远方传来了一道呼喊的声音。 “保生~” “保生你跑哪个窝地方去了?还不快回来!” 保生忙起身把蓑衣盖在了白沚伤口上,然后把陶罐也放下,急着道:“我爹来寻我了,我先走了!等有空再来看你哦!” 说着,他就跑出去大声道:“哎,爹,我在,这!” 白沚听着远处的声音渐渐远去。 “你个混娃子,大雨天的跑出来干个啥子哦?” “爹,我给你说,我遇见柳家仙了!” “住口!你个混娃子,皮痒了是吧!再乱说我打烂你的嘴。” “真的,爹!我还把蓑衣给了柳家仙遮雨呢。不信你跟我去看看。” “哎呦,我滴天爷啊!我家娃子中邪了,快,快回家拜拜魂去,快走快走,爹不怪你了。”那粗狂的声音明显颤了颤,急切不已的走远了。 山雨微寒,秋寂寥,凉风拂露却让白沚感到一丝温暖。 他抬起头,看了眼伤口,真的止住了血。 不知是这场秋雨洗去了那捕蛇人的恶药,还是那个淳朴小童暖化了人间恶意。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56.html 第21章荒野深山双人夜 若杀人有罪,那么白沚已是最大恶极。 一声声哭喊声响起,一个个人类在沼泽淤泥中挣扎,他们哭着求饶,跪着求生,可为时已晚。 白沚给过他们机会,可惜世人贪婪,因欲而难止。 无数条蛇蜂拥而上,用它们的毒牙与身体取走一个个人类的生命。 沼泽里,留下了四十五具尸体。 一个是白沚放走的章弥,还有一个是未入沼泽前就跑了,最后一个则是在见过万蛇噬人的恐怖场面后唯一的幸存者。 那最后一个幸存者会把这里的恐怖描述出去警告世人。 而众人以为被巨蟒吞下的尸体正完好无损的躺在淤泥里,只不过腹部多了两个毒牙穿过的洞。 白沚不喜食人,从本能上的厌恶,不是他心里还认为吃人很惊世骇俗,而是那一道道缥缈虚无呼唤着蛇大仙的声音让他对人类没有了食欲。 蛇大仙?白沚自嘲一笑,这个称呼他很喜欢,虽然自己并不是仙。 白沚打量着沼泽地的一众尸体,这些算是炮灰的人类清扫干净后,就只剩下山谷中的四人了。 山谷水潭下有一条暗河连通山外湖泊与大河,白沚趁着那四人入谷来了个调虎离山,一举灭了所有炮灰。 如今只剩下四个侵略者,威胁便少了很多。而那古怪老头洒下的药粉混合着水流在勾引着无数蛇类。 白沚没有阻拦它们,既然要诱惑蛇类,那便去吧。 …… 山谷里,梅庄主面色发青道:“孙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山谷外我的弟子一个都没进来!你不是说你的驱蛇药万无一失吗?” 孙老头脸上第一次浮现了恐惧,:“如果你的弟子没有逃走的话,全部死在沼泽中可能是那传说中的蛇王出手了,只有它才不会惧怕那些东西。 否则,就是这万蛇山里毒蛇数量超过了我的估算。 现在,就算是万蛇山蛇类数量太多我也不怕,我怕的就是那蛇王已经有了灵智,知道清除羽翼,还会算计我们! 这只蛇王怕是成妖了,庄主我们快走吧!蛇妖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梅庄主冷笑道:“妖?如果真是妖它就不会装神弄鬼了,而是直接把我们吞了。现如今,它知道先除弱而制强,就是说明它在忌惮我们。 老夫为了一颗百年蛇胆,耗费无数心机,今日就算是死都不会退!” 孙老头闻言打量了他几眼,:“好吧,既然梅庄主如此有信心,那老头子我再陪你一次。毕竟,若是见不到那蛇王我心中也有些遗憾的。” 就在这时,潭水对面的欧阳雪惊呼道:“岳父,孙先生,你们快看,潭里好多蛇!” 二人定睛看去,果然原本平静的潭水下浮现出了无数条颜色各异的蛇类,蛇堆蛇,蛇压蛇,整整一潭的蛇! 这些蛇类缓缓爬上乱石滩,纷纷吐着蛇信子朝几人爬去。 孙老头哼唧一声,扬手在周身三丈走了一圈,画了一个白色粉圈,围住了他与梅庄主。 峡谷口处的欧阳雪不停的撒着驱蛇粉,可是随着蛇越来越多,每条蛇蹭走一点粉末,他的驱蛇粉快用光了。 “岳父,快救救我们。”他急的大声喊道。 孙老头拦住正要去帮忙的梅庄主,从身上取出两块玉石,道:“接着!” 他用力一抛玉石飞向欧阳雪。 但当玉石越过潭水上空时,一条青色巨蟒跃飞而出咬住了玉块,并且尾巴一甩就把另一块玉石打得粉碎落入滩中。 正要接过的欧阳雪一愣,心中发急起来。 玉石掉入水中,群蛇纷纷远离其周围,而青蟒却不在意,将口中的玉石吐出,爬出水潭冰冷的双眼盯着欧阳雪。 “孽畜!”孙老头大骂一声,:“那可是我耗费无数心血才做成了三块避死玉。” 梅庄主道:“孙先生,此刻不是心疼宝贝的时候,还请保住我女儿的性命!” 孙老头气哼哼的从怀中又拿出了一块玉,道:“这是最后一块了,也勉强可保他们两个周全。” 梅庄主拱手一礼,:“多谢孙先生了,日后定当奉还。” 接过玉石,他扬声道:“欧阳,这次你可要接好了!” “是,岳父。” 梅庄主一道九阳神掌打向巨石,另一只手隔空一抛玉石刷的一声飞射而出。 这一次,又有几条小蛇跳出想要咬住玉石,可惜纷纷被那一掌隔空内力震飞。 欧阳雪翻身一跃,接过了玉石,戴在脖子上抱起了梅嫣然,原本缓缓逼近的群蛇纷纷后退,但还是围在了他周身七尺之外。 白沚潜藏在水底,计算着时辰,看来天快要黑了。一但天黑有许多蛇类便身子僵硬要休息回穴了,哪怕有些夜习蛇可仅仅凭借它们对抗一个武林中的高手加上一个不简单的捕蛇人,只会伤亡惨重。 仔细思索一番后,白沚还是决定先出面震慑一下几人,免得他们过于放肆和安心休息。 “哗啦啦~” 水潭中猛然掀起一阵大浪,孙老头的罗盘颤抖不止。他大喝一声,:“蛇王来了!” 梅庄主凝神戒备。 只见潭水中央蓦然探出一只巨大的蛇头,一条腰身粗壮又皮如白玉般的巨蛇立在潭中,一双冰冷竖直的蛇瞳盯着梅庄主二人,吐出了血红色的蛇信。 欧阳雪面容惊恐起来,他被吓的踉跄后退差点抱着梅嫣然滚入了潭中。 孙老头一脸惊呆和兴奋,:“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白玉蛇王!这般美的蛇儿,若能捉住,真是无上宝贝。” 梅庄主也惊喜不已,:“好好好!这般强大的体魄即便不是百年蛇王也绝对够用了!” 白沚冷冷盯着两个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类,然后反身一转却扑向了身后朝着欧阳雪咬去。 欧阳雪吓得面无血色,忙放下梅嫣然取出手中长剑运起内功施展出剑式。 剑耍得挺花,就是不知道耐撞吗?白沚没有犹豫翻身蛇尾横抽而出,仿若一根巨柱拦腰扫去。 其势如雷,如山倾倒,磅礴风势犹如狂风大作。 欧阳雪吓得根本不敢硬接,闪身一跳向后躲去。 “轰~” 一声惊天巨响传来,只见峡谷口被蛇尾一扫之下竟然裂开了一道更宽的口子。 欧阳雪死里逃生忙慌不择路的往峡谷外跑去,若他是一流高手还有勇气与巨蟒一争,可只有二流内力的欧阳雪,哪怕是身为天山剑派的嫡系弟子,也没有这个自信。 在生死面前,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生,而抛弃了自己的妻子。 梅庄主看到这一幕差点气昏过去,骂道:“混账!” 说着忙要跃过潭水就会自己的女儿。 可白沚蛇首一顶,撞向跃来的梅庄主。 这一撞,相当于一条二十四米长的巨蟒全身力量一撞,就是巨石都要被撞的粉碎。 梅庄主大喝一声,九阳神功加持名剑之上如同烙熟的红铁斩向巨蟒。 “砰~” 一声如同金戈相碰的刺耳声音传来,白沚感觉头顶一痛,竟然被一炳凡间铁剑斩破了蛇鳞,流了血。 梅庄主被猛然撞飞虎口剧痛,内力反噬之下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他心中一惊,灌输了九阳真功的天阳剑都斩不断白蛇的头颅,这也太皮糙肉厚了吧。 白沚折身潜入潭水中,就要离去。 梅庄主大喝道:“孙先生,还不快快引蛇王上岸!” 孙老头忙取出一块小蛇骨做成的骨笛,放在嘴边以特殊的气流吹动笛子。 “呜~呜~呜~” 低沉婉转的笛音响起,音色低沉,肃穆如丧,飘荡在山谷中。 老头矮小的身躯一边吹着骨笛,一边迈着某种奇怪的步伐,且每一步迈动都极为用力,随着老头的笛音和动作一起作用下,谷中的蛇类竟然纷纷昂起蛇首,跟着笛音开始左右摇摆晃动。 甚至,白沚听道这笛音,脑海中也回荡起一些幻像,他仿佛看到了蛇类先祖的呼唤,万蛇在同舞,万蛇在交织,他的身体已经跟着音乐随着那老头的步伐开始抖动了起来。 他心中一惊,忙默默念起道德经文驱散脑海中奇怪的音乐和震动,保持蛇脑的清醒。 白沚再次浮出水面,蛇口大张,吐出一道道王蛇之鸣扩散在群蛇脑中。 一些蛇类开始出现了挣脱的现象纷纷游入水中离去。 但还有一些群蛇仍在跟随着音乐一同舞动。 这时,梅庄主悄悄从腰间拿出两颗鸡蛋大小的黑丸,然后迅速打向巨蟒。 白沚看到那黑丸猛然想起古代的地雷,迅速潜入水底。 “轰隆隆~~” 两声巨响传来,湖水被炸得飞溅树丈,甚至还炸死了数百条蛇类。 然而最重要的蛇王却不见了。 群蛇被巨大的轰鸣声惊到,纷纷各自离去。 可是,梅嫣然的身躯早已被一只只毒蛇咬过,死的不能再死了! 梅庄主仰天大怒一声,咆哮不已,“我梅超天定要斩了你这蛇王,为吾女报仇!” 此刻,山谷外,带着避死玉的欧阳安全走出峡谷正在横跨沼泽,他艰难的爬上河岸,松了口气,大骂道:“梅超天老鬼,真是一心求死就别拉上我们。本公子可是天山剑派真传弟子,怎么能为你女儿赔上性命呢?” 欧阳雪要离开这个如同魔窟的地方! 但是他的脚上不时爬上一两只黑色蚂蚁,随着他越走腿上的蚂蚁就越多。 等发现时腿上已经爬了几十只蚂蚁,吓的欧阳雪慌忙把这些蚂蚁打落。可没再走几步,脚上又多出了更多的蚂蚁。 他仔细一看,地上竟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黑蚁从脚下一只延伸到数十米外。 欧阳雪大惊失色,脚上开始疼痛起来,仿佛被数十根银针扎中了脚一般,竟是连提起运功腿上都不行了。 无数黑蚁疯狂攀爬上他的身体,数不胜数,无处可逃。欧阳雪疯狂的舞剑,然而面对浩荡蚁群只能是杯水车薪。 一只只蚂蚁钻进了他的耳朵里,鼻子里,嘴巴里,眼睛里,肚挤里……身上有孔的地方都被食肉蚁钻了进去! 无数只蚁吃着他的身躯,在脑袋里耳朵里肚子里撕咬着,万蚁噬心! 一声声凄惨的吼叫响彻山谷内外,隐约传到远方惊得几个深入群山的打猎人后背发寒。 白沚游到水潭深处的暗河里,等着黑夜降临。他自从吞得灵草异变后皮肉愈发坚硬,就是拿身体撞向山石都不会受伤。 但今日那中年男子一把长剑就斩破了白沚蛇鳞的防御。虽然只是轻伤,可不能不防。 谷中只有这两个人类了,白沚打算明日再让群蛇围攻他们二人,蚁多咬死象的道理谁不懂? 不过他的好邻居今晚说不定就会给自己的一个惊喜。 夜晚,华月初上,群蛇褪去。 梅庄主与孙老头燃起了一堆篝火,打了些野味充饥饱腹。 梅庄主面色悲伤不已,他在刚才把女儿的尸体埋了。 孙老头叹气,:“庄主也不必太过伤心。只要取得那蛇胆,你的神功大进以武入道,未必不能再生下子嗣。” 梅庄主收起沉痛,“你说的对。我不该拘泥于儿女情长中,否则就是英雄气短。” 孙老头拍拍他的肩膀:“嘿嘿,这才对。江湖一流势力九阳山庄的庄主可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懦夫。 尝尝我酿的灵蛇酒。” 梅庄主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葫,也不怀疑,直接一饮而下,辛辣的酒液刺激着他的大脑,仿佛清醒许多。 “好酒啊!” “那是自然了。”孙老头道:“这可是我用极寒极热之地的毒蛇蛇胆亲酿的,不外传。今夜庄主守夜可要小心些,这寻龙盘你看好了,一但龙针颤抖就代表那蛇王来了!” “好,老夫记住了。孙先生好好休息一夜那。待明日,再取那蛇胆!”梅庄主点头应道。 孙老头往火堆边一躺就沉沉睡去,他只是个三流内力的小人物,却拥有着一套祖传的捕蛇驯蛇密术,也算是有一傍身之技的有名人物。今日乏累一天,确实撑不住了。 夜逐渐深了,梅超天也微微困顿,不过还是有着很敏锐的感知。 一只只黑蚁逐渐从黑夜中爬出,梅超天毫无知觉。毕竟,连蚂蚁都能感知到的话,未免太超人了。那就不是一流高手,而是武道宗师都达不到的境界。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55.html 第20章罪孽在身谁可逃 白沚感知到了人类的气息,当他来到峡谷中看到的就是几个人踏着轻功飞跃沼泽。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武林中人,那个中年人带给白沚一种威胁的感觉。 而那一对男女仿佛是炼了某种合击功法,二人联手爆发出的力量也胜过他们本身。 至于后面那个瘦老头身上混着许多古怪气味,甚至某种感觉还让白沚感觉到不安。 他几经思量,选择了敌明我暗的战术。 白沚缓缓爬回山谷,一口气吸满体内气囊,然后潜入潭水深处隐藏起来。 …… 另一边,四人小心谨慎的走入了一线天峡谷当中。 孙老头在踏入峡谷中时,突然摆手道:“我感觉到了有谁在暗中窥视着我们!” 欧阳雪疑惑道:“难不成是那条蛇王?” “我也有所擦觉,确实有东西方才打量了我们一会。”梅庄主面色微沉。 “孙先生可有办法找出那蛇王?或者大概的方位,以免我们进入一线天内遭到暗杀。”梅嫣然问。 孙老头沉思片刻,在灌木丛中走走停停,不时还用鼻子嗅一嗅,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类似罗盘的东西,又从怀中取出几种颜色各异的粉末物质调和一起,最后取出一滴滴在了罗盘指针上,他把剩余的古怪液体都纷纷收好。 然后孙老头拿着罗盘转了足足九圈方才停下。 欧阳雪等的不耐烦了,小声嘀咕道:“装神弄鬼。” 但这时,孙老头口中地声道:“ 甲乙东方木,南火是丙丁, 戊己中央土,庚辛西属金, 壬癸北方水,五行方位真, 相位各有序,属性分阳阴。 定!” 罗盘摇晃不停的指针瞬间定住,指向了一个方位,而那个方位正是一线天。 众人顺着目光看去,只觉得狭长黑暗的一线天里十分可怕。 毕竟,人类的恐惧大多来源于未知。谁也不知道峡谷中藏着什么样的可怕蛇王。 孙老头道:“走吧,那蛇王正在这峡谷之后。” 他一马当先的走入一线天窄道里,梅庄主扫了二人一眼紧跟着迈入其中,梅嫣然第三个,欧阳雪断后,四人小心谨慎的闯入其中。 走入其中,窄道里颇为潮湿毕竟终年不见天日,且十分狭小逼人,昏暗如黑夜。 梅嫣然见此拿出了一团火折子燃起,瞬间窄道上空一群栖息的飞鸟被惊动四散奔逃,扑棱棱的翅膀声音传遍山谷。 孙老头一脸不成器的看着她,也不再怒言,只顾自的向前加快速度。 就在这时,忽然间数百条长蛇纷纷从几人头上落在他们身上,由于狭窄和昏暗的空间里根本无法躲藏,故而四人满身挂着的都是蛇。 孙老头丝毫不惧,只见掉到其身上的蛇纷纷嫌弃般的跑开。 而梅庄主周身内力一震直接震死了趴在其上的几条毒蛇。 至于余下二人可就没有这般好受了。 梅嫣然虽然及时拔刀防御周身,砍断了数十条毒蛇,可蛇类数量太多了,峡谷上在落下群蛇,峡谷脚下也冒出一条条蛇类,甚至峡谷墙壁两侧都是攀爬的蛇类。若在峡谷外她一个二流高手绝不会被蛇爬满了全身,可这是在峡谷里根本无处可躲。 梅嫣然恐惧不已,甚至被蛇咬了七八处伤口,中了七八种蛇毒,她撕心裂肺的惨叫着,却丝毫办法都没有只能用力去一条一条的扯开掉到身上的群蛇。 她的头上,衣服里,脚上,腿上,到处都是滑腻腻的蛇类,甚至有蛇钻进了她的内衣贴到了她的身体,那冰凉的触感是冷血蛇类的独特感觉。“爹!爹!救我!救我!” 欧阳雪浑身也爬满了群蛇,但他忙一口服下防治毒蛇毒液的草药,并且一身劲装护住了全身上下,不似梅嫣然那般因为是女子所以衣衫不束蛇都爬到了她的私密处 梅庄主一掌九阳神功内力至刚至阳镇死了盘缠在其女嫣然身上的诸多蛇类,然后抱起她极速冲向一线天峡谷的出口。 百米距离,不过短短片刻他就抱着女儿走了出来,由于收势不稳差点掉入潭水中。 身后,完好无损的孙老头缓缓走了出来,而欧阳雪面色发青的最后艰难走出。 “孙先生,快救救我女儿!”梅庄主惊声道。 孙老头迅速打开身上的包裹,然后取出八九种瓶瓶罐罐给梅嫣然服用下去,再接着用他独特内力游走女子体内周身静脉。 最后又用金针扎遍了梅嫣然身上被咬的地方逼出了一摊摊毒血。 昏过去的梅嫣然面色才由黑转红变得正常起来。 孙老头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也幸亏是我在她身旁,但凡拖延一两个时辰,就没救了。” 梅庄主松了口气,语气感激道:“多谢老先生出手,梅天超感激不尽!” 孙老头摆摆手,:“即便保下了她的性命,可是没有三五月修养怕是无法恢复了。” 梅庄主点点头,看向欧阳雪,关起:道:“欧阳,你怎么样了?” “多谢岳父关心,我倒是无甚大碍,提前服下了孙先生的避毒粉。”欧阳雪答着。 “如此就好。欧阳你就留在这里守着嫣然。我跟孙先生去谷中一探究竟!” 欧阳雪点头称是。 梅庄主提着孙老头直接踏水越过潭面来到了山谷内侧。 梅庄主打量着四周,只觉得寂静的可怕。 孙老头忙指着那颗巨大柳木道:“庄主快看,那柳木上。” 梅庄主仔细看去却发现那枝叶茂盛的柳木间有着一条条痕迹,仿若有什么东西长久盘桓在树上产生的。 “看来这头蛇王经常会呆在这颗百年柳树上。若没有你那几个弟子坏事,此刻蛇王说不定正在这里等着我们呢!”孙老头略有些不满道。 梅庄主也不动怒,笑说:“孙先生再找一找这蛇王的具体方位吧。 再过些时辰,我那些弟子也该突围而出与我们会合了。” 孙老头再次拿出罗盘定位,指针一下子从北指向了南对着水潭摇晃不止。 “在这水里!”他兴奋道。 梅庄主走上前两步打量着这方水潭,眉头紧皱:“孙先生,这蛇王如果一直躲在水中我们拿他怎么办?” “嘿嘿,庄主此刻也急了?”孙老头笑道:“莫急,山人自有妙计!” 说着,孙老头从布袋里拿出了一把药粉一股脑的倒入了潭水中,药粉在水潭中化开一层层淡黄色扩散向水潭更深处。 梅庄主没有多问,他终于取出了悬在腰间的长剑,小心谨慎的戒备着,等待潭水中可能会突然冒出来的巨蛇。 “啊~” 一道凄惨的声音从山谷外传来,山风阵阵吹来沁人心寒的凉风,那包含着极大恐惧与痛苦绝望的声音令人心惊。 “孙先生,看来谷外的弟子出了些问题。”梅庄主面色难看道。 “不应该啊。”孙老头沉思了一下,道:“我给你那些弟子配备的驱蛇药足足可以坚持到来回两次,没道理走到半途就用光了。除非,有不是蛇类的猛兽。 蛇王应该过不了多久便出来了,是在这里守着还是回去救你的弟子,庄主自己做决定吧。” “罢了,想来即便是什么猛兽也要不了四五十人的性命,还是老夫自身的机缘要紧。”梅超天叹了声气。 孙老头怪笑一声,:“这就对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些师徒感情就抛弃一生的机会也太不值得了。 我且先布置一二,等那蛇王出来时好做准备。” …… 谷外,沼泽地中,数十位九阳山庄的弟子惊恐万分,他们纷纷四散逃去不敢再聚集一起。 因为身前不远处,一位弟子身上爬满了无数的黑色蚂蚁,万蚁噬人,那场面实在令人心寒。 一个年长弟子大声喝道:“各位师弟都分散开来,不要聚集在一起,这些怪蚁虽然恐怖可也不能把这片沼泽地都吃光了。 我们各自保持着一丈距离,带好孙先生的驱蛇粉,加速前进向对岸进发。” 众弟子都应声称是。 在见到了这片沼泽的诡异后,他们一个个都心寒胆颤,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警惕万分。 章弥穿着特制的防水皮布鞋,踩入泥泞的沼泽中,一踩下去腿便陷入了小半截,导致视野被奇高且茂密的水草遮挡。 虽然他表面上很恭敬忠诚于九阳山庄,但到了如今这鬼怪的地方章弥心中可对他的庄主师傅一点好感都没有。拿他们当诱饵,哪怕不是送死,也不会让人心里舒服点。 他正小心谨慎的走着,眼睛一闪看到身旁一条两三米长的水蟒向自己游来。 章弥心神一紧,忙掏出驱蛇粉撒向周身,水蟒吐出蛇信子瞬间感觉到一股生理本能上的不适,连忙调转身躯远去。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仿佛被压抑着的惨叫声。章弥忙抬起头看去。 只见一只巨大无比的白色蟒蛇扬起了头颅和它那优美的白色身躯,而其口中却咬着一个章弥的同门师兄,甚至那个师兄被整个人吞入了肚中,只剩下一双小半截的腿留在蛇口外面剧烈的挣扎,那压抑的惨叫声正是这位师兄从蛇口中发出的。 巨蟒只是身子一探,就消失不见,连带着那必死无疑的师兄一同消失在了茂密的水草群里。 章弥只觉得血液都要凝固了,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蛇王!一定是那百年蛇王!” 那冰冷的瞳孔,那如玉般的神秘鳞片,那粗壮的身躯,那一口能吞下整个人的血盆大口,让章弥想起了家乡村子里老人的传言,蟒蛇化龙!这蛇王,已经不是凡蛇,而是妖了!甚至很有可能是他祖父祖母口中的蛇大仙! 章弥浑身冰冷,他不想死,不想死在这一个人都没有荒郊野外,更不想死在那张血盆大口的蛇王嘴里。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家乡,死了也要让魂有所归,不至于做孤魂野鬼! “啊~”又是一声凄惨的叫声传来,又一名师兄不见踪迹。 章弥不再犹豫,他大声呼喊了一句:“蛇大仙饶命!蛇大仙饶命,我不是有意打扰大仙清净的,求大仙放我一条生路!小人一定在家中塑像焚香,请您为保家仙!” 身前水面猛然被分开,一只硕大的巨蟒探出头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章弥心中恐惧万分差点就要哭喊出来。 但那只恐怖的蛇王竟然只是看了他一眼,吐出蛇信子嗅了嗅,然后就再次坠入水中掀起一阵巨大的水浪。 章弥死里逃生,他惊喜万分,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流下了眼泪,“蛇大仙慈悲,小人章弥定永生铭记您的大恩!”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折身而退,再见到沼泽里一条条蛇类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章弥心中兴奋与恐惧交织,生的希望与死的恐惧在他的大脑里来回翻转。 章弥爬出了沼泽,不顾身上的泥泞和浑身湿透的衣服,跪在地上向南山砰砰砰的接连磕了几个头,就毫无留恋的跑向山外,他决定不再回九阳山庄了,惹怒了蛇大仙哪怕是名震一方的武林高人一流高手又如何? 他决定回家了,一个三流功力的小喽喽在尔虞我诈的江湖里注定被刀光剑影所杀,章弥再也没有一颗闯荡江湖的心,这些年在门派里积攒了百多两银子回家做个富家翁平安一生罢了。 章弥走了,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同他一般能看得开,能弃师恩而不顾。 还有十几名亲传弟子仍在催促着这些人向沼泽进发,可一旦有人走了,这人心就散了。 又一名弟子偷偷落在了队伍最后,然后有模有样的学着章弥大喊大拜蛇大仙保佑、蛇大仙恕罪,头也不回的跑了。 张泽见到这一幕又惊又怒,他大喝道:“各位师弟,万不可生出逃跑之心,临阵逃脱,这些人回去也只能是被师傅被九阳山庄追杀至死! 若今日助师傅取得百年蛇胆修成至功,那将来我等便是九阳山庄的功臣,金银财宝,美酒佳人,功名利禄,无一不可!是被门派追杀还是享富贵日子,可都在各位师弟的一年之间!” 张泽的这番话倒真激起了不少弟子的斗志,纷纷扬言要不畏前行,助师一臂之力。 然而,下一刻,一只硕大的舌头再次破水而出,咬向张泽。 张泽大惊,忙运起全身内功持剑斩向蛇头。 却不料他的剑砍中蛇头却仿佛砍在了铁块上一般,震得他手臂发麻,惊骇间张泽不息逆走真气爆发出远超本身的功力,双脚一踏身子就翻滚而出躲过了巨蟒的这一口咬。 巨蟒蛇首一沉钻入水中,蛇尾猛然甩出水面,轰然一声抽向张泽。 “啪~” 张泽哪怕动用全身力量抵挡,也承受不住这一击被打飞入水中。 “师兄!” “大师兄!” 有些弟子焦急不已的关系着张泽的安危,可更多的弟子已经在偷偷的跑了。 让他们继续去送死?张泽身为大师兄一身内功都已经二流了,还是一下子就死了。他们这群三流功力的杂兵不是去给人家填饱肚子的吗? “呼啦啦~” 众人纷纷向四面八方逃去,激起沼泽湖中无数浪花。 但他们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无数条水蛇蜂拥而上围堵着四周,即便这些弟子爬上岸了,也会有无数只食肉蚁等着他们。 这一日的万蛇山,注定是一个杀戮之日。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54.html 第19章真功蛇胆胜命贱 “听说怎么了?”梅员外语气猛然加重,体内浑厚的内力压得老村长身子一沉。 村长忙不再隐瞒藏拙,语言中不由自主的带着颤抖和恐惧,:“听说在那万蛇山里有一处山谷,有捕蛇人起名叫蛇王谷。因为那里面有一条恐怖的蛇王,连大山鹰都能一口吞吃掉! 甚至有人说那是条要化龙的千年蛇妖!” “哼,荒诞不已。哪里有什么千年蛇妖,我看不过是乡下愚民自说自吹罢了。”欧阳雪冷道:“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万蛇山,蛇王谷有多凶险!” 老村长惊道:“这可如何使得?万一惊扰了蛇仙,发起怒来,我们一个村子的人恐怕都难逃一死啊!” “咯咯咯~”梅小姐掩嘴笑道:“老村长,亏你活了那么大岁数,还怕这蛇妖? 我大晋自有城隍山神庇护,圣皇亲自敕封三十八座名山之神,四十七条险河之神,每个州府皆有城隍神镇压妖邪,若真有什么蛇妖蛇仙,早该被收服了才是。 村长你不必太担心了。” 在几人的好言相劝下,村长无奈号召全村人,询问有没有人愿意为这群商人带路进山。 结果自然是没有的。 但是,当梅员外大手一挥,一个男子捧着一百两银子出来时,整个村子里的人都震惊了。 一百两银子啊!足足一百两,就是把他们整个村子卖了也凑不齐一百两。 一个个本沉默的庄稼汉纷纷扬言要给他们带路。但最后,这一百两还是落在了一个叫张二牛的汉子身上。 因为张二牛说他知道一条小道,可以直通万蛇山,甚至他还亲眼见过大蛇,所以这一百两就成了他的了。 梅员外笑得一脸和善,道:“好好好!明日我们就进山,如果真的能搜寻到一些名贵的蛇蜕,事成后再赏你一百两!” 张二牛兴奋得差点都要跪下来,他连忙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心竭力为他们带路。 夜晚,众人准备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日进山。 狗蛋儿找到了张二牛,一脸担忧道:“二牛哥,你为了一百两连命都不要了吗?” 张二牛摇摇头,:“一百两,你知道可以买多少个仆人吗?有了这一百两俺家就是村子里最富有的,能够盖起二进的青瓦房,那可是地主家才能住的房子呢!而且,俺婆娘也可以穿上新衣服了,俺的娃子也可以上得起镇上学堂,能够认字读书,是读书人了,如果将来再能考个秀才,那就是光宗耀祖了!你想想,这一切,对俺来说不值得冒险吗?” 狗蛋张口想要问这富贵用命去换值得吗,却被二牛拦住了,二牛拍了拍狗蛋的肩膀,叹了声气,:“你还没有找婆娘,也没有爹娘养,不知道养老养小的苦。 俺爹的痨病拖了那么些年,俺娘的腿也因为没钱看病瘫了,村西的赵叔说再不上城里请郎中俺爹就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而且,俺不想俺的娃子以后跟俺们一样苦一辈子,一辈子面朝着黄土背对着天,甚至一茬子一茬子人下去,连个祖宗名姓都不会写,都不会认,你说俺们天生是种地的,一辈子都要是种地的,下一代娃也要是种地的吗? 兄弟,要是俺真的出了什么事,还要靠你多照看着俺爹娘了。” 狗蛋儿心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再劝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 第二日天明,夏末秋初,风高气爽,太阳高照,是个极好的天气。 梅员外带着一行四五十人浩浩荡荡的进山了。 等到入了山里,他们每个人都穿上了束身的劲装,收起懒散,拿出了隐藏在身上的刀剑佩戴腰间或背上。 张二牛惊恐的看着他们,哆嗦着道:“你们…你们不是商人。” 欧阳雪淡笑道:“这位小哥,不管我们是什么身份,你只需要给我们带好路,然后拿着你的另一百两银子下山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不该问的就别多问。” 张二牛心中一寒,忙颤抖着说:“是!是!是!” 一行人背着重重的包裹,迈着矫健的步伐跟在张二牛身后进入人迹罕至的山林中。 梅小姐皱眉不已,她打量着山势走向,问道:“张家二哥,这山路还要走多远啊?” 张二牛赔笑道:“小姐别担心,这条山路虽然难行,可却是最安全的,而且还是往万蛇山最近的路。” 欧阳雪疑惑道:“最近的路你走过倒也说得通,这最安全的路又是怎么说?” 张二牛有些支支吾吾,道:“这个俺也不太清楚,可是这条路却是很安全,一般都不会见到蛇。” “呵呵,欧阳公子不必为难他一介乡野夫了。”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却是队伍中的一个胡须发白,身形精瘦的老头。 欧阳雪闻声,笑说:“那孙先生可否为在下解惑一番?” 孙老头嘿嘿一笑,抓起了路边的一朵植物,道:“那自然都是因为它了。” “一朵花?”梅小姐疑惑道。 “不错,就是它。此花名为望江南,又被称作蛇灭门。它的花有特殊香味,一般蛇类闻到了都会害怕而远离。所以在南方的山区,因为常有毒蛇出没,当地的农民就种植望江南来驱蛇。” 梅员外呵呵一笑,:“欧阳啊,孙老先生可是云州有名的捕蛇圣手,这点小事还想难住孙先生?” 欧阳雪拱手一礼,笑说:“让孙先生,岳父见怪了。我只是心性突起,有些好奇。” 孙老头摆摆手,不在意道:“世间万物,讲究的是一个阴阳平衡,孤阴不长,孤阳不生。这万蛇山群蛇聚集,自然会有相克之物制衡其发展了。” 一行人耗费了半日功夫,日上三竿时来到了万蛇山下沼泽地。 哪怕是秋日,晌午的阳光还是有些毒,梅小姐娇容月貌此刻已是香汗淋漓。 欧阳雪站在她身前,竟然打起了一把伞替她遮住阳光,贴心道:“娘子还是要小心身体。” 梅小姐面容微红,娇滴滴道:“好了,这么多人在呢。” 梅员外走上一片高地,俯瞰前方,只见一片茂密的水草如陆地般包裹住了一片广阔的湖泊,湖泊水中有这几只仙鹤迈着优雅步伐在水中觅食,恰好有一只鹤正在吞吃着一条水蛇。 梅员外忽然身子一侧,一掌拍出,一阵掌风凌厉打出,却见身旁的草丛里一条花斑毒蛇被震飞出去瘫软在地一动不动。 孙老头惊讶道:“看来梅庄主的内功已经大成,足以媲美一流巅峰了。” 一旁的张二牛竟然直接看傻了,这…这是人吗? 所谓的梅员外不过是一层伪装,他乃是云州武林中的一流势力九阳山庄庄主,所修炼的内功乃是祖上真传九阳神功,他早已修至圆满,遇到了毕生的瓶颈。 他在暗访无数名师医疗圣手,终于得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找一颗百年蛇胆吞服下去,再借助蛇胆的极阴之力促进九阳调和,踏入十阳境界的大关,到了那时,他可就是名动大晋的武林祖师,甚至以武入道,踏入那所谓的先天道境,突破凡间之人的种种桎梏。 而这万蛇山,名传祁南府各地,更是有传闻的千年蛇王,他在做好十分准备后终于伪装躲避了仇家的注意后,来到了这万蛇山,取那百年蛇胆。 梅庄主打量了沼泽后,道:“都停下休息片刻,吃饱喝足后再启程。” 九阳山庄的精英弟子纷纷称是。 …… 待梅庄主一行人离开后,庄家村的村长心中不安一点没少,他们不知山野中妖物的智慧,哪怕是真有城隍庇护,可顾得了一时顾得了一世吗?一旦神灵们稍有疏忽,那只是个疏忽,可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全村人的性命。 老村长活了一辈子,丝毫不会认为妖邪不会报复他们,是他们暴露出去的,而且还是他们村的人引路而去的。 他面朝西南方向的群山跪下,双手合十虔诚的拜道:“蛇大仙保佑!我们为了活命只能实话实说暴露了您的仙山,还望您法力高深不惧区区凡人,不要降罪于我们还请您宽恕我们的怯懦之罪。!” 蛇王谷中,趴在柳木上迷糊的白沚于隐隐约约家仿佛听到了一声人类的祷告,时远时近,低沉模糊听不真切。 但白沚还是听到了保佑,暴露,宽恕等声音。 他猛然间惊醒过来,蛇大仙?说的是自己吗?好似在一些农村地区人们有着祭拜五大仙的习俗,而其中蛇类就是之一,好似叫什么柳仙柳家。 白沚缓缓吐出蛇信,空气中的气味和热感呈现入他的大脑,嗅了许久恰好一阵风入谷内,他感知到了异类的气味! 沼泽前,几个弟子正在隐秘处对沼泽中撒尿,甚至玩的不亦乐乎。 一旁的孙老头看到这一幕当即怒斥道:“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想找死吗?” 梅庄主不解道:“怎么了,孙先生?” 孙老头叹道:“蛇类的嗅感十分发达,我们人类的气息都会被他们感知到并且记住,如果这山里真有蛇王,说不定已经感知到了我们的存在。” “什么?真的有那么可怕?”欧阳雪不可思议道:“这山如此大,就是鹰犬也不可能这般敏锐吧?” 孙老头冷哼一声,:“若真有百年蛇王,你以为还是凡蛇吗?哪怕不是蛇妖,也是非比寻常的生灵,自然有些神异之处。 梅庄主,你可要管束后你的弟子,否则只怕他们阴沟里翻船死在了这里。” 梅庄主闻言,点点头,:“孙先生说的是。你们行事要小心谨慎一些。休息够了就都准备出发吧。” 众弟子齐声称是。 可却有一人不愿意了。 “梅员外,路我也给你们带到了,地方你们也见到了。至于一路上各位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到,我可以回去了吧?” 张二牛瑟瑟发抖道。 “走?”欧阳雪冷笑一声,手中长剑在一刹那间出鞘又收鞘。 张二牛身子一僵,发觉自己脖子一痛,他惊愕的抹了下脖子发觉满手都是血水,然后意识一沉就翻身栽倒入沼泽中,红色血迹在水中缓缓扩散开来,引来一条条蛇类游来。 梅庄主道:“欧阳,你太着急了。留着他说不定还有用呢。” 欧阳雪笑道:“一个村夫能有什么用?还是早早料理了免得图惹是非泄露我们的秘密。” 梅庄主也不再多说什么,道:“走吧。” 一行人戒备着四周,从沼泽中跨越到沼泽另一岸。 他们都看到了那道一线天峡谷,都知道若真有蛇王,那么极有可能就在峡谷之中。 在一行人走后,倒在水中的张二牛尸体上已经密密麻麻趴得全是蛇类,吞噬着一个怀揣着子孙功名的农夫。 蛇王谷里,白沚爬下柳木,来到了巨石下的邻居旁。他丝丝吐着蛇信,强大的意志引动了群蚁。 经历数年的发展,这群食肉蚁已经成为了隐藏的庞然大物,它们的数量遍布山谷内外,甚至布满整座山峰。 白沚都不知它们究竟有可怕了。 在地下,有着无数细密的通道无人知晓,数以亿计的食肉蚁遍布其中连通着四面八方。 而在蚁穴的中心,一只拇指大的巨型蚁后头顶探出了两个触须,散发出一阵音赫低到近乎于无的音波传向四面八方。 蚁穴与白沚之间无需言明的共生关系,让他们能够在危急关头互助互扶。 同时,白沚猛然探出蛇首,发出一阵阵阴寒的嘶鸣声,传遍山谷内外。 “嘶嘶嘶~” 正在跨越沼泽的众人都听到了这一声阴冷的声音,不少弟子心中都是一寒。 “孙老先生,这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啊?”一些弟子不由问道。 孙老头面色一变,:“恐怕是蛇王了!它肯定已经发现了我们入侵它的领地。” 梅庄主反倒是心中一喜,看来此地真有蛇王巨蟒! “嘶嘶嘶~~” “嘶嘶嘶~” 忽然间沼泽中响起了无数声蛇音吐信,众弟子慌忙的戒备着四周。 梅庄主内力超高,他竟然直接一跃飞起,仿若凌空微步踏空而行,一口气踏空飞走百米之远,中间仅仅只是借助了几次踏水,这般轻功令众人都是惊羡无比。 他脚踩在了沼泽外的石滩上,然后道:“嫣儿,欧阳你们把孙先生带过来吧。” 两人点头称应答,欧阳雪奋力跃空,梅嫣然同时起步,二人左右单掌相接,内力相辅相成,然后一人一手抓起孙老头左右肩膀,同样踏水而行。 只是二人内力不足又带着一个老头,只踏水三十多米就不行了。 而这时梅庄主伸手打出两块含着内力的石子射向水面,欧阳雪与梅嫣然当即单脚一踩石块,仿佛踩到了陆地再次借力提气又踏水越了三十多米。 当二人力竭时,梅庄主再次弹射出两块石子,帮助二人带着孙老头成功上岸。 梅庄主笑问道:“孙先生感觉可好?”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都让你们给我颠碎了。”孙老头揉着自己的肩膀,一片抱怨道。 就在这时,无数条水蛇密密麻麻的围绕到了剩余的四十八名弟子周身。 而沼泽水中还在有更多的水蛇赶来向那四十八名弟子跑去,至于梅庄主四人周身却没有一条蛇类靠近。 那四十八名弟子被群蛇困住,四面八方都是一条条吐着蛇信的蛇类,这场面足以令人昏厥过去。 孙老头见到众弟子都被吓昏的样子,不由气得隔着沼泽水面喊道:“蠢啊!我给你们的驱蛇粉还不用等死吗!” 那些弟子才如梦初醒般的手忙脚忙取出包裹里的一包包药粉。 不过这时已经有七八名弟子被毒蛇咬中,神智不清了。 而一旦倒在地上,就会被无数条可怕的蛇类攀爬到身体上,万蛇穿心,死状恐怖万分。 沼泽另一岸,梅嫣然几人也都变了脸色,欧阳雪道:“没想道这沼泽里竟然有这么多的蛇群。” 梅庄主则是向孙老头拱手一礼,:“多谢孙老先生的灵药奏效。” 孙老头摆摆手,“这不过是普通手段罢了。如果没有你的那些弟子身上携带了我的引蛇粉,我们四人身上又带了化蛇香,他们吸引群蛇的主力,我们又怎么能直接去寻那蛇王。 嘿嘿,快走吧!我已经有些等不及见到传说中的蛇王了!” (4800字) ps:关于更新问题,虽然看似每天只有一章,可每天都是有四千字以上的,其实和两章没有区别,而且就新书期来说我比一般作者更的多多了,前面几天都是日更六千字。 虽然我也想多更,可是确实没有存稿了,而且新冠好了脑子真的懵了码字根本码不出来了,感觉脑子废了一大半,还请各位大佬见谅一下!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53.html 第1章红玉珠前颠龙凤 天边日已出高,金黄色日光照耀下的古城显得高大雄伟,“平阳城”三字古牌悬挂城楼台上,而城门口下进出往来的行人商贩络绎不绝,形形色色,皆为生活而碌,一队守军在城门前检查行人包裹有无违禁之物。 “停车!” 守在城门两侧的戎装铁甲士兵对着一辆马车呵斥。 赶车的车夫是个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他被喝止住了不但不惧反而颇为不耐道:“大胆!你知道车中坐着的是谁吗?竟敢拦我家公子的驾!” 看车夫如此嚣张,守门将领不由心神一紧,换了脸色,拱手一礼,笑呵呵问道:“那不知是哪家公子?还请示下!” 车夫冷眼撇了将领一下,刚要张口显威,就见那车厢里伸出一只带着玉色板戒的手来掀开车帘,一个俊俏男子探出半个身子,淡淡道:“福叔,莫要喧哗。” 车夫忙嘿嘿笑道:“是!是!公子说的对。” 一旁的将领看到这位公子瞬间变了脸色,赔笑道:“原来是陈二公子!下官失礼了,还望公子海涵。” 那年轻男子轻笑了一声,:“原是我低调出城踏青,没有乘家中专用车马,让李百户见笑了。” 被称作李百户的将领忙道:“是下官看走眼了,扰了公子清净。” 说罢,转过身,伸手对拦路的士兵呵斥道,:“还不赶紧给陈公子让行?” 众士兵忙让开一条大道来,把城门口的百姓堵在两侧,特意为这辆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马车清出一条畅通无阻的路来。 百姓们心中皆为不满,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只因这平阳城里有一侯爷便是陈姓。 人群中,一老一少两个僧人默默看着这一幕,老僧人摇头叹了一声气,小僧人不明所以问道:“师傅,您叹什么气?” 老僧人低语道:“这位陈公子,面相虚白,印堂却显黑气,想来是有艳祸了。” 那辆马车不疾不徐的驶向城外,城门口秩序逐渐恢复正常。 李百户对那两个拦车的士兵骂道:“你们长眼干什么呢?陈侯爷家的二公子也敢拦?” 被骂的两个士兵不由叫怨道:“大人,这辆车和平常百姓的马车一般无二,也无侯府标识,更无护院侍卫,我们实难分辨啊。” 李百户也知此事怪不得他二人,只冷哼一声,:“下次擦亮你们的眼睛,别再扰了贵人雅趣。” 两人连声称是。 李百户身旁的亲信低语道:“大人,侯爷家的二公子一个人出城,会不会有危险啊?属下听闻最近城外可不太平。要不我们派人跟着也好保护侯爷的公子,说不定…” “危险?”李百户嗤笑一声,:“这位侯府二公子别看他一副纵欲过度的虚弱样子,可却至少有武林中二流高手的实力,若真有盗贼,那危险的可是他们了。” …… 马车中,陈公子笑着对车内一个女子道:“表妹,让你看笑话了。” “不碍事的。”女子略带娇羞道:“只是,我们私自出城踏青赏枫林,已到晌午,怕回来时天色已晚了。” 只见这名女子头戴长簪,衣着罗衫淡红长裙,一双柳叶眉,一对凤尾眼,再配上青涩秀美的容貌,一言一行间皆有少女独特的风情。 陈公子眼神暗了暗,笑说:“表妹不必担心,有表哥在,即便回来晚了些也能护你周全。” 这个女子姓孙,是侯府隔了三代的哪门子远亲,半个多月前投靠侯府,被温柔风趣又相貌俊朗的表哥所迷。 少女脸颊微红,有些羞涩却又含着对眼前男子心动之情的样子落在了白沚眼里,只让他觉得这是一对不知礼法的狗男女。 白沚却也只能看着,他此时此刻不是人,也不是鬼,只是一颗红玉珠,镶嵌在陈公子腰间的红玉吊坠上。 白沚有些自闭,自意识清醒以来,他就明白自己这也勉强算是死而复生了。 他的本名叫做上官凌,死于地球公元历2020年,享年二十岁。还记得自己是死于车祸,家中只有一个姐姐,叫上官云,自记事起便得知母亲早逝,两年前父亲也突然病逝,其父名叫上官凌云。 清醒之后,脑海中映入了“白沚”二字,意识有些涣散的他便以此为名。 历经数月的观察后,白沚发觉自己重生到了古代,不过是重生在了一颗红玉珠上,即便再不甘再迷茫再恐惧,也只有安心接受,因为他只剩下了意识。 白沚意识依附于这颗红玉珠上数月,他也见识到了这个所谓陈公子的“真实面目”! 表面上温文而雅,背地里每到夜晚便出入红楼楚馆,美酒佳人,勾栏听曲,夜夜肉香。只看他那面相,情场老手一眼便知此人是同道中人。 如今,勾引到了自家这个远方表妹的心,或许是尝腻味了熟肉,偶尔吃一吃鲜肉也不错。 白沚收拢了意识,不想再看这些人间乱欲。 他自重生以来,便想着能脱离这颗不过花生粒大小的红玉珠,甚至异想天开的成妖。 可是,无数的想法,都只是想法,他只是一道意识,只是看客,毫无改变的能力。 白沚觉得自己坚持了数月,精神还算正常,没有疯掉就已很是奇迹了。 他正想着前世记忆,想着自己的姐姐如何面对他的死亡,数个时辰后却忽然感觉外界有些变化。 白沚把意识分散,看到了身旁的场景。 他这颗红玉珠连带着吊坠都被扔到了地上,甚至还有那陈公子的一身衣物都散落地上。 白沚无奈的看向远处,只见月光照耀的一片纠缠不清。 白沚发觉这陈公子的行为越来越变态了,朗朗乾坤之下,皎皎月光所照,晚风吹拂枫树动,竟让枫叶如血更滴红。 而陈公子的车夫,福叔正把马车停在了枫树林外不远的隐蔽处,坐在车厢前一脸迷离的看着远方那一片肉色,忍住了中年人的冲动。 ps:相信大家都学过或者听说过“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句诗,它是出自《诗经》中的《蒹葭》,而这首诗中有一句,“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沚,z 第2章世上真有仙佛妖 这样香艳的场面,白沚已在数月中见识了很多次,所以他很淡然。 白沚撇了一眼那个盘坐“白肉”上的少女,眉眼如丝,香汗淋漓,鬓发散落,那一头乌黑秀发与她那雪白的背影形成了强烈的色差感。 白沚心神猛然一冷。 他觉得这个孙小姐有些诡异。 却见那张本是沉沦欢愉中的媚脸逐渐变得苍白如雪,不似人类,两行血泪蓦然自眼角流下,周围方圆百丈之内一片寒意袭来,阴风阵阵吹动枫叶如血飘落,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表妹,不要调皮。” 说着,还伸手往孙小姐身上揉去,却不料入手的触感不再是少女柔嫩肌肤,而是冰寒严冬的冷意。 他猛然睁开眼,一张雪白如鬼的面容靠近他脸上,那双人眼早已化成了诡异的眼白并且还在滴着血泪。 “嘀嗒~” 血顺着孙小姐的脸滴在了他的胸前,陈公子这才反应过来,惊恐道:“鬼啊!鬼啊!福叔!快来救我!” 他一边大声呼喊,一边猛然推开孙小姐顾不得其他,就发疯了一样跑向马车,连那一身价值百两的云州千织锦衣都不要了。 白沚虽然无肉身,可见到这样恐怖的一幕仍旧感觉寒气逼人,一向信奉唯物价值观的他可是第一次见到了非科学的“生物”。 那孙小姐被一把粗鲁的推开,不由掩面而泣道:“表哥,你难道嫌弃芸儿了吗?你可是刚刚与人家交合过呢。” 陈公子面无血色,听到背后清脆悦耳的声音犹如魔音一般,疯狂的跑向枫林外。 “孙小姐”低声哭诉不已,凄惨道:“原来,这天下都是负心汉!表哥,你怎能忍心抛下我呢? 表哥,我要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这可是你亲口和我说的。咯咯咯~” 低着头掩面哭泣的孙小姐发出了一阵令人揪心的怪音,猛然起身化作一道白色残影扑向那辆马车。 福叔上一刻还在欣赏活春宫,下一刻就见到了鬼影,他吓的忙唤道:“少爷,快上马来!” 裸着身子的陈公子不愧是二流高手,即便这般狼狈也只纵身一跃就到了马车附近。 但,人的速度和非人的存在比,显然不够。 只见刷的一下,一道白光闪过,孙小姐就趴在了福叔身上,一张樱桃嘴猛然大张咬在了福叔的脖子上,瞬间血溅三尺,甚至喷了堪堪来到马车旁的陈公子一身。 “啊!鬼!鬼!鬼!”陈公子吓得疯狂转身,跑向另一侧。 孙小姐抬起脸,福叔的血染红了她苍白的面容,福叔身子颤抖着,睁大了眼睛惊恐的指着她,但被咬破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她随手一松,福叔的尸体滑落马车,孙小姐怪笑一声,猛然飞跃至陈公子的身前,从天而降。 “呼啦啦~” 一片片如血的枫叶随风飘舞落下,白衣女鬼就这样直白的立在陈公子身前背对着他。 陈公子惊恐道:“表妹!芸儿,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求求你饶我一命!” 孙芸儿的头猛然旋转到背后,没有瞳孔的眼白盯着陈公子,发出来声声诡异的低笑。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穿过层层枫叶林照在了芸儿身上,芸儿瞬间惨叫不已。 陈公子猛然回头,却见一老一少两个僧人走来,那道金光正是老僧手中金钵所发出来的。 他死里逃生,激动的跑到老僧人身前死死的抓住僧人长袍,哭声道:“大师救命!大师救命!她,她,是鬼!” 老僧人颔首,:“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陈施主你日久沉迷色欲之中,今被怨鬼所缠,当是因果报应,切记日后莫要再沉溺女色。” 陈公子死里逃生,惊魂未定,见到救星了忙疯狂点头,:“大师说的对!大师说的对!我以后一定不再沉溺女色。” 老僧对小僧道:“徒儿,且先让陈施主穿正衣衫吧。” 小和尚点头称是,拿来了陈公子遗留地上的衣物送到他面前。 陈公子面色发红,这才意识到自己未着寸缕的站在两位僧人面前,忙穿上了衣服。 被金光所罩的女鬼芸儿厉声喝道:“老和尚!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阻我好事?” 老和尚摇头叹息,“善哉善哉!贫僧圆唏,为佛门弟子,既见有冤鬼残害人间,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贫僧送施主超脱吧!” 芸儿厉喝道:“老秃驴!你凭什么坏我修行?我含怨而死,化作厉鬼,十年不见天日,吸食七七四十九名男子精魄方有如今修行。你的修行是日夜苦修,我的修行又岂是易得?” 圆唏摇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苦修却不会拿他人性命。施主,早日超脱方为正道!” 说罢,圆唏将金钵往空中一抛飞天罩住芸儿,他双手合十,闭目凝神念动往生咒,字字佛门真言融入芸儿那近乎实体的鬼躯中一点点抽离阴气,化鬼为魂。 然而,圆唏却未料到他的身后,陈公子嘴角一扬,一掌拍向其头顶密穴。 小和尚大惊,怒喝道:“休要伤我禅师!”但却为时已晚。 圆唏毫无防备的受了这一掌,面色一白,手中禅杖翻转打出,随即旋身一退,看向陈公子,“你究竟是谁?” 话音刚落,他嘴角便流出一丝鲜血。 陈公子哈哈大笑一声,“老和尚!亏你也是凝练出舍利子,立下宏愿的佛门禅师,竟然连本公子来历也看不透。原来我竟不知我演的这般完美,连禅师慧眼都瞒过了!” 圆唏禅师苍白的脸上变得更白了,:“你是化形大妖!你的妖气竟然连我佛门舍利子都能瞒过。” 陈公子低笑一声,:“一百二十年前,青梅山下,禅师可还记得?” 圆唏禅师眼皮一跳,不由握紧了手中禅杖,“你是当年那条白蛇?” 陈公子冷笑,双目浮现金黄色竖瞳,口中蓦然吐出一条蛇信,“不错,正是本公子!当年禅师在青梅山行教化宏愿,渡化了我一山妖众,毁我山门道场,致使本公子如丧家之犬般藏匿人间。此仇此恨,只有用禅师心中那颗舍利子来偿还了!” 一旁的芸儿厉鬼因禅师被偷袭重伤,见自己的下手对象竟然是只化形大妖,心中惊恐不已,忙要趁着二人对峙时隐匿遁走。 但陈公子伸手一点,一道白光乍明,芸儿就此魂飞魄散。 圆唏禅师心中沉稳,见了这一幕也是无奈,他抹去嘴角鲜血,:“白蛇,你既想要贫僧这颗舍利子,那便来取吧。” 话音刚落,禅师旋身一转,身上暗黄色僧袍瞬间化作大红色佛门袈裟,条条道道佛门经文铭刻的正果袈裟放出降魔法咒,他一手持金钵,一手持禅杖,金钵离手飞天放降妖金光,禅杖飞天如同降魔杵破空而镇。 陈公子见此面色一变,他没想到不过百年未见,这和尚即便受了他的毒掌还能催动这般大的威力。 他翻手取出一柄宝剑,乃是以心血喂养的本名妖剑,妖族不擅炼宝,甚至大多化形大妖都无法宝傍身,只依靠强横肉身和本名妖法争斗,故而多不敌人族各道修士。 但陈公子早年得遇机缘,一铸剑大师于青梅山下炼就了一柄极品宝剑,被他所得,日夜经受妖力凝练,本命妖血喂养,方得成今日本命妖剑。 陈公子手中长剑纷飞,如同漫天雪落,寒光璀璨,遮住了那妖族克星降妖金光,更是凭借道道剑气堆叠托起了那化作近百丈之巨的禅杖。 他身形飘飘浮浮,随着无数枫叶落下而藏匿身形,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等待着猎物被他注入体内的毒素死亡。 陈公子知道自己一个野妖八百年苦修功力比不上圆唏禅师这样的佛门真传,所以他等候了很多年,设下了今日之局,他的本命灵毒已随着那一掌打入了禅师体内。 他想要取禅师的那颗舍利子,佛门密宝,舍利灵丹,对妖族而言,这舍利子便是灵丹,只要炼化吞下之后他便能凭空增长三百年法力,成为千年大妖! 圆唏禅师看着漫天枫叶如蝶的周身,又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的徒儿,苦笑一声,:“贫僧的宏愿,只怕难了。 白蛇,你御妖建山,当年若是放任不管只怕已食人无数。如今,既然贫僧再遇到了你,便不会让妖族再多一位千年大妖! 舍利出窍!” 一颗明亮的圆珠舍利自禅师头顶飞出,无尽智慧光芒照亮了方圆百里,平阳城里无数百姓如见神佛,纷纷下拜。 陈公子见舍利出窍大惊失色,老和尚要自毁舍利子与他同归于尽! 佛门舍利有无穷妙用,非真佛禅师不可结舍利,舍利子中凝结了一位佛门高僧一世的苦修佛法,一旦毁灭,就是有千年修为的大妖都难逃一死! “圆唏,今日你既自毁舍利,来日便是你真正的死期!” 陈公子忙化作白光奔逃入河。 圆唏禅师却淡笑一声,“白蛇妖,我既毁舍利,岂容你再逃?灭!” 仿若一轮大日升起,浩荡金光照耀百里,佛门梵音震传八方。 “我若证菩提,当除世间愚。 我若证佛心,当许凡间善! ……” 天地十方响彻了这位佛门禅师凝结舍利时发下的三九宏愿! 白沚在这惊天动地的佛音中看到了“陈公子”被显出原形。 一条好大的白蛇! 只是白蛇在漫天佛光下惊恐奔逃,却也终究被这浩荡金光淹没。 而白沚,这颗红玉珠也随着被遗落玉坠,掉入河水之中,被冲向远方。 白沚大脑一片空白,这里竟然是仙佛世界! 有鬼,有妖,有佛,他亲眼目睹! 眼前发生的一切颠覆了他的世界观,原来世上真有仙佛妖,只他不识人常在。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36.html 第3章群山孤潭白蛇生 白沚的意识逐渐昏迷,他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变得虚弱,若是再这样下去只会意识完全消散,或许就是他人所言的魂飞魄散! 枫林外这条千年古河被佛门高僧舍利拦腰截断,白沚这颗红玉珠也随着汹涌河水滚滚流向下游,遇水不沉,顺水而动,此水为生机之水,活水中自有天意生机。 白沚的视野浮散在河水之下,游鱼泥鳝,虾龟蛇蟹,他都见过了。 前世的他有着深海恐惧症,如今沉浸式体验河水之下的世界,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沉浮河水顺流而下,他的视野一直颠颤不稳,白沚也分不清日月交替,也不晓得过去了多久,直到有一日,他被河水裹挟着冲入一片缓和的水流里。 一条拳头粗细的黑灰色水蛇把红玉珠当作了游鱼,一口吞下。 白沚的意识自此陷入混沌矇昧之中。 却说那条水蛇一路顺游而下,两个月后体型越来越庞大,蛇腹臃肿起来,捕食过后终于停在了一处浅水摊里,竟是要产卵了! 母蛇盘旋在了一处隐蔽的浅水滩下,这里水温不冷不热,有丰茂的水草遮蔽视线,且水深恰好,生物稀少,是一处绝佳的产子之地! 母蛇盘起的身子在数个时辰后忽然展开,仿若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蛇尾不停摆动搅得水底尘埃扬起一片浑浊。 一日一夜后,一条纤细无比的灰色小蛇率先从母蛇尾巴下钻了出来。 水蛇繁衍,是卵育胎生,在母蛇体内孕育出蛇蛋,然后在体内孵化,这也是母蛇身形越来越臃肿的原因。 幼蛇孵化后,便会被母蛇生出体外,不必在外界经历从蛋孵化到蛇的阶段,如此一来便能极大提高幼蛇的生存能力。 只见一条接着一条的幼蛇从母蛇尾下爬出,足足有九条幼蛇,围绕着母蛇盘缠在一起。 母蛇本以为产卵完了,却不料身子一痛,竟然又生出一颗李子大小般的白色蛇蛋来。 母蛇抬起身子,吐出蛇信感知了一下水中的热感,却发现毫无热感,这显然是一颗死卵! 母蛇并没有在意,它一年便可产出五六十只小蛇,死卵经常有之。 短暂休息过后母蛇便带着幼子离开了这片水域,毕竟这片水域它不熟悉,而且水底更深处有着动物本能恐惧的存在。 原先母蛇育子产卵失去了这种动物敏锐的感知,如今已过产期,母蛇当然是赶紧离开。 而那颗被母蛇遗弃的死卵,也就无人问津的留在了那里。 这片水谭上空聚起了乌云,初夏的傍晚云雨时有。 “轰隆隆~” 雷声阵阵,一场夏雨淅沥而至。 水潭里水位上涨,那颗蛇蛋也被水抬升到了水潭边沿一处乱石摊上。 数个时辰后,大雨停歇,天色已暗,明月高升,水潭中偶有鱼儿跃起,激荡一阵水波,泛动着水潭里倒映着的圆月。 水潭背靠高山,面朝山谷,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证明这里是处群山之地。 水潭不远处的陆上,一颗粗大垂杨柳耸立着,时有野猫鹰的展翅之声,偶有虫鸣响在这寂静暗夜里。 一只野鹿小心翼翼的来到水潭边低头品尝着甘甜的潭水,好在没有踩踏到那颗蛇蛋。 圆月高升,水潭水位回落,月华照在了那颗蛇蛋上,并没有神奇的光亮,这片山谷一如既往的宁静。 第二日,华阳初升,太阳光明照亮世间,也使得这片山谷的生物能够欣欣向荣。 那颗蛇蛋被日光所照,逐渐有了一丝无人察觉的热度。 日升月落,时光穿梭,转眼间已过了七七四十九日,夏也由初转盛,毒烈日光毫无怜惜的暴晒着万物,就连那颗垂杨柳都有些枝条枯死。 乱石潭上,热度更盛,午时,一阵弱小的微风吹过,那颗沉寂了七七四十九日的蛇蛋终于又有了异动。 只见一条裂缝浮现在灰白的蛋壳上并逐渐扩大,蔓延到了整个蛋壳。 “咔擦~” 一道低得人类无法察觉的声音传来,一颗白色的蛇头探出了蛋壳,它仰起脸来只觉得头上那轮太阳无比热辣,于是小蛇爬出了蛋壳游入水中。 这条小白蛇,便是白沚。 他被那条母蛇吞入腹中,却又孕育成一条幼蛇,而那颗红玉珠仍旧卡在他如今的七寸之处,犹如长了一道蛇环。 白沚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如今他已重生为蛇,重新有了生命就该去珍惜,被困在红玉珠上那些天他已经受了最难忍受的折磨。 即便这一世重生为蛇,也要好好活下去。毕竟,这是一个仙佛妖道的世界! 白沚扭头看了眼自己白色的身体,没有抱怨白色身体带来的不便,只潜下身子埋在了青绿色水草茎叶下,盛夏午时潭水温热最适合他初生之时的娇嫩身体存活。 他的竖直蛇瞳有异于寻常蛇类,白沚能够看到五彩世界,如同人类的眼睛,这是他唯一的欣慰。 不过当白沚吐出蛇信,却能感知到周围生物的热量呈像,他有着双重的视野叠加! 白沚心神一喜,这是百般苦难中唯一的幸运之处。他要利用好这一点,好好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有未来的一切。 毕竟,水蛇幼生,只有六成的成活率,而他远离母蛇,只有不到三成的存活率! 好在,如今是盛夏! 夏,是一切生命最热烈的季节,纵使梅花凌霜而开也要夏日茁壮成长枝桠,才有寒冬之日的梅香扑鼻。 白沚稳住身体,一动不动,他,有些饿了。 竖直蛇瞳外薄弱的眼睑闭拢又长开,缓缓吐出才稍稍分叉的小蛇信,周围数尺之内的生物热量被他感知到了,一只满身疙瘩的大蛤蟆蹲在水滩乱石间,利用着鹅卵石浸泡潭水日久生出的青灰色苔鲜保护自己。 一只鲶鱼在不远处的水底拱了又拱,在浑浊的浅水泥沙下找到了一条线甲虫吞入腹中。 白沚还隐约听到了天空中有翅膀飞掠过的声音,不知是大雁还是麻雀。 白沚惊喜的发现,在他身体不远处竟然还有几只晚生的小蝌蚪! 这样热闷的天色,大概已是盛夏,蝌蚪十分难见,如今这群蝌蚪也已经化出了第三条腿,一只只大约有半个未剥壳的花生大小,对于如今的白沚而言,是顿美餐。 蛇类的脑神经刺激着他的思想,引诱着他要去吃掉那美味的食物,让自己存活下去! 白沚很有耐心,感谢被困在红玉珠上数月的时光,让他有了耐得住寂寞的心性,而人类的记忆让他有了超越兽类的智慧! 他如同一条白色丝线,浮在茂密的水草下,一动不动,静静等待着他的第一支猎物! “扑棱棱~” 忽然间,天空上一只大鸟收翅,低下头啄饮潭水,一双鸟目机警的观测四周有无能对它构成威胁的存在。却是一只饮水的大雁。 而这只大雁的突然降临,惊得河滩上隐藏的蛤蟆“噗通”一声跃入水中。 水底三条腿的蝌蚪纷纷惊慌四窜,白沚心神一动,猛然间张开蛇口咬住了一条蝌蚪第三条腿然后把挣扎不已的蝌蚪吞咽入肚。 没办法,白沚如今身体太过细小,长短不过二十厘米,粗细还没有一些草根粗,就如同一条大些的白色蚯蚓。 蝌蚪的味道,对于如今身为蛇类的白沚而言还是不错的,这个不错的感觉不是口舌传来的,而是肚子稍微被满足一下下传进大脑的。 因为蛇类没有口腔内的感知气味器官,所以很难尝出食物的味道。 “扑棱棱~” “扑棱棱~” 那只大雁饮水无事后,天空中忽然落下数十只大雁,原来先前那只雁是侦察兵。 不过这般多的鸟类落下,惊动了河滩边的无数生物,一只只河虾螃蟹纷纷躲入泥洞中,大小鱼类纷纷游向最深处。 可怜河边最卑微的河螺来不及逃走,速度又是最慢,被这雁群饱餐了一顿,甚至一些小鱼虾逃走了也被大雁跟上啄食了。 水草深处白沚没有惊慌,他反而趁着群鱼乱游,又吞吃了一只三条腿的蝌蚪,一只小虾米,一条小鱼苗,满腹! 白沚饱食后就藏在水草深处隐瞒了群雁的视线,纹丝不动,静待它们休息过后离开这里。 同时也在消化着肚子中的食物,毕竟他只是一条幼蛇,消化力还是很弱小。 等待了足足小半个时辰,这群大雁才吃饱喝足悠悠飞天离去。 而白沚则是连忙浮上水面,贪婪的呼吸着水面之上的空气,此时大雁刚飞,扇动翅膀的巨大声音惊得无数生物不敢动作,也就只有白沚懂得这是最安全的时机,趁机唤气。 蛇在水中是无法呼吸的,但蛇也是冷血动物所以需要的氧气很少,而水蛇体内有着一节一节的气囊可以储备空气用以身体所需。 唤气过后白沚再次潜入水底,完全停止身体动弹减少体力消耗,同时也在为了身体成长。 此刻的他初生幼蛇,身体脆弱到一只螃蟹都能一钳把他拦腰夹断,白沚要等待自己逐渐成长,身体逐渐强大,他想要活着,这是他如今唯一的想法。 在生存都成问题,危机四伏的自然界,他怎么可能分心去幻想未来的仙妖? 活着,保护自己的生命是除去人类以外所有动物的第一要务。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37.html 第4章幼蛇游滩初化蜕 白沚吃饱后有些神思怠倦,身子发软,不想动弹,他便一直潜藏水下,每到感觉呼吸不畅时就悄悄探出头呼吸换气。 这是他的新生第一日,目标存活,寻找洞穴! 是的,蛇类也要睡觉,除去冬眠每日也要和人类一样睡觉休息。 不过由于种类不同,有些蛇类喜欢昼伏夜出,多是白日窝在洞穴里睡觉,而有些蛇类喜欢白日捕食夜晚藏匿。 得益于前世他的父亲,是一名蛇类爱好者,他也多少知道一些蛇类的生存习性,或许这也是上天眷顾,让他成了一条蛇,好歹不是食物链最底端,而且还是白沚比较熟悉的生物。 白沚看了看浑浊的水下世界,忍住了怀念前世的想法,这是个危机四伏的水下世界,稍有不慎便沦为食物。 午后日光一点点偏移,终于日落西山,夕阳霞光堆在群山之上,暮鸟群归巢,走兽各回穴。 远方深林偶而传来一两声野兽嘶吼,天色逐渐昏暗,苍穹上开始有点点星子出现,淡淡云雾升高山林间,太阳终于收敛了它的嚣张,人间万物方得一丝清凉。 天,黑了。 人类该归家吃饭睡觉安息,停下了一天的生活。 但野外的生物,每一时每一刻都在上演着厮杀,每一只生物仍旧在面临着杀与被杀的威胁。 白沚终于动了。 他一点点游向水滩边沿,那里有着很黑很粘的淤泥。 他这样一身白色蛇皮如果在夜间游走,那便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河滩边常有泥沙淤积,人类口中的淤泥地,若连绵数里那便可称为沼泽,陷入其中只有死亡。 但这方水潭的淤泥显然很小很浅,不过也够用了。 白沚缓缓扭动着腰身划水前往淤泥里,然后如同一条泥鳅般的在泥里摇滚翻转,弄的浅水区域浑浊一片,哪怕是螃蟹也都看不得其中是什么怪东西在作祟。 很快,一只黑色小蛇趁着水底浑浊与夜色遮掩爬出了水,游上了鹅卵石地。 这条小黑蛇便是伪装的白沚,他控制周身肌肉放松,让这些淤泥包裹着自己白色身躯躲避了暗夜捕食者的视线。 水潭里不时有蟾蛙之声响起,偶然间有游鱼摆尾掀起水花,不远处两只大螳螂正在交合着,然后一只把另一只不反抗的螳螂吞入了肚中。 那锋利的螳勾看得白沚身子发寒,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这样的虫类也太可怕了。 白沚在鹅卵石缝隙中爬行着,借助鹅卵石的遮掩他爬出了水面近一丈的距离,即便地上很崎岖可他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游动到了一块巨石下。 这块巨石在如今的白沚看来,十分巨大,也不好估计体积,他爬到这块灰色巨石下热色双重视野探查过后发现这里竟然只有小小的蚂蚁生活。 白沚虽然担心这些蚂蚁也有某些恐惧之处,可对比周身其他“霸主”而言已经是最好拿捏的生物了。 你看那边大柳树上有着一窝啄木鸟,它们的嘴巴可以狠狠的把自己啄死甚至吃掉。 再说那水草间跳跃活动频繁的大蟾蜍,都能一舌头卷住自己吞入肚中。 还有河边不少泥洞里都有可能住着一只只螃蟹与大河虾,它们的钳爪都令白沚心中一寒。 所以,这群小小蚂蚁,真的是很仁慈了,能让自己有个居身之地! 白沚浑身都是厚厚的淤泥,就是这些蚂蚁群体出动也不一定能咬破这些淤泥的保护。 但他还是特意找了个距离蚂蚁窝远一些的地方,靠近石底盘旋起身子,检查几次后才开始安眠。 蛇类在水中睡觉会被活活憋死的,哪怕是水蛇也不例外,除非是海蛇。 所以白沚最好的选择就是近水处的岸边。 夜晚的月光如同雪霜铺满大地,远方山林中有一些开灵的兽类贪婪的吞噬着月之精华,无一例外它们至少都是一片区域的兽类霸主! 只有足够强大到附近生物恐惧,没有生命之忧后才能有那渴望长生的资本。 白沚安静的休眠,被淤泥包裹住的身躯也在一点点生长,肉眼难以辨别。 这一夜,白沚睡的很不安稳,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醒来紧张的观察四周有无危险靠近。 直到第二日太阳初升,夜间捕食者开始休息,白日生物开始活跃。 白沚也在第七次睡醒后开始了第二日的生存。 如今已是盛夏,再过一个月就是夏末,按照白沚前世的认知一年四季大概也许相同,这里或许会有冬天。 因为他在浅水里发现了一些芦苇,虽然长得不多,可芦苇这种植物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生长在热带和温带气候,但这附近植株却并没有显著的热带生物,所以很大可能是温带,那么很有可能会迎来冬季! 人类尚且惧怕寒冬凛冽,生物们自然更惧怕,而蛇类是最为惧怕的生物之一。 白沚有了紧迫感,他不仅要活下去更要多进食,然后长大。 他只有变得更粗大,更长,才能坚挺的活下去! 才有更好的能力寻找一个冬眠之地,不至于被冻死。 白沚再次爬向水潭,借助着茂密植物的遮挡游向浅水处,如今天气热的蛇类都有些受不住,哪怕只是初阳,所以根本不必再吸收热量用以活血暖化僵硬的身体。 这一次,他瞄向了水底的螺蛳,还有一个个田螺。 白沚可不管它们有着坚硬外壳,只要到了自己肚子里迟早都是化为自己的养分。 他如今对这些植物,毫无食欲。 因为他的蛇脑和生物体本能对这些植物毫无兴趣。 白沚潜入水中,探视一周后发现并无其他强大的狩猎者,就直往一只田螺游去,一口吞下反应迟钝的田螺。 田螺坚硬的外壳入肚,让白沚有些不适,但他忍了。 想要成长就必须要食肉,蛇类可是不吃植物的。 白沚一连吞了六只田螺和螺狮后,再次潜藏水底减少活动,动的越多暴露的危险越大,被捕食者发现的危险就越大! 他在附近发现了同类,是一条黑色的水蛇! 白沚心神一紧,蛇类可是会互食的! 好在这条同类貌似对他没有兴趣,又悠哉悠哉的游走了。 人家可是有着将近两米的体长,在这片水潭里自然是没有什么能危险到它的存在。 不过也让白沚有些疑惑,这处水潭和山谷的环境,非常适宜生物生存,按理说应该有很多大型食肉动物来构成一个完整的生态食物链。 就比如说刚才那条同类,这处山谷时有飞鸟路过,那么这山中肯定有鹰、鹫之类的食蛇生物存在,然而白沚观察了一日也不见有什么大型飞禽路过。 甚至,陆上也没有群狼、豹子等生物的存在。 毕竟,山中水源之地定是生物最多出现的地方。 白沚想不明白也不再去多想,他只安心的苟活。 …… 日升日落,一天又一天渡过,转眼间白沚已经活过了一个月。 他的身体也从不到一尺长到了一尺半长。 虽然仍旧很短,可已经不是那条连虫类都惧怕的幼蛇了。 如今只要白沚小心一些,就可以一直成长下去。 但如今,白沚还要渡过这最后一关! 蜕皮! 白沚已经进入了蒙眼期的最后一天,双目即将复明。 蛇类蜕皮,并不是几个小时蜕下一张皮那么简单,其完整过程是将近大半个月的一个生理活动。 一般蛇类蜕皮前六天左右双目角膜就会呈现烟蓝色,然后暂时失明三五天,复明后再过三五日就会开始蜕皮。 而这整个过程中,最危险的不仅仅是蜕皮时,还有双目失明的三五天。 白沚虽然靠着惊人的毅力硬生生三天没有动弹渡过了这个难关,存活下来,可如今已是饥肠辘辘。 他需要进食!否则三天后他将因为没有力气挣脱出蛇皮,会被困死在自己的蛇蜕里! 白沚游入水中,这附近的田螺、螺狮等生物都早已被他吃绝户了,如今只有些鱼类来这里游荡一下。 他要吃鱼! 白沚隐藏身形,静静等待了半个时辰,终于有合适的猎物了。 一条橘子大小的花鱼游了过来! 这是他能吃下的最大猎物了,也是这些鱼类里仅有的小鱼。 小花鱼摆动着尾巴灵巧的游荡水中,直到它游近了白沚,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要往回游。 但是白沚迅即无比的如箭般弹射而出狠狠咬住了小花鱼,然后身子迅速收缩缠绕住了鱼身。 只要一被他缠住,小花鱼便难逃一死。 白沚用力收紧身体,狠狠挤压着小花鱼,哪怕它反抗再激烈都挣脱不出蛇躯的缠绕,被一点点耗尽力气,如同被榨干的水鱼。 然后白沚张开已又些控制不便的上下颚从花鱼头部开始吞咽,一点一点的吞着花鱼身体进入他的喉咙,再然后是身体胃部,直到花鱼的尾巴从白沚嘴里咽下去,他总算是进食完成! 只是,蛇躯也变得更加笨重起来,十分不方便,身躯被硬生生撑大了不少,仿佛膨胀起来。 白沚爬回巨石,藏在巨石下他自己钻出来的小泥洞里,静静消化食物,等待蜕皮那一日。 蛇类吃掉一只大猎物,便足足可以数日不食。这小花鱼对白沚而言也算是巨物了。 三日后,太阳高升,炽热盛夏逼得动物们纷纷窝在巢穴里,唯有白沚爬出了泥洞缠住一块被晒的发烫的鹅卵石。 蜕皮开始了! 白沚觉得浑身上下都奇痒无比,恨不得能从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仿佛只有那样才能止痒。 好在这块鹅卵石被太阳晒的极烫,炽热的坚硬石身能缓解白沚身体上的巨痒。 白沚逐渐被这奇痒折磨的发疯,他拼命用蛇躯缠住鹅卵石,仿若抵死缠绵,太阳高照,蛇石交缠,白沚用尽全身力气疯狂摩擦着鹅卵石的凸起之处,用那尖锐的棱角刺破自己的身体。 终于,在白沚精疲力尽之时,他的上颚撕开了一道口子,白沚的头从那里钻了出来。 只要头一出来,接下来的便都好办了。 白沚一点点艰难的从旧皮中钻出,身体展开,足足有两尺之长了! 白沚浑身一松,差点晕厥过去,好在他坚持了过来,拖着一身鲜艳的明白色身躯爬入淤泥里掩藏自己的身躯。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38.html 第5章斜阳柳下遥生愿 白沚再次爬回自己的泥洞里,扭过头打量着身体,足足长到了两尺之长,也就是六十厘米,粗也达到了成人拇指般大小。 这样的蛇类虽然还是有很多天敌,可已经不再容易像幼蛇那般连螃蟹螳螂都会惧怕。 至少,他在这处水潭里生长危险大减。 白沚盘起自己的身体,陷入沉睡中去。 方才的蜕皮耗尽力气,他实在太累了! 而那张他蜕化过的蛇皮也在太阳暴晒下逐渐焦化。 毕竟夏日的鹅卵石温度恐怖到连鸡蛋都能烤熟,白沚没有思虑到的危险被太阳消弭于无形之中。 因为有些生物是可以根据蛇蜕味道找到蛇蜕主人的。 …… 待到日光稍弱时,白沚幽幽醒来,他扭了扭头,吐出蛇信感知一下外界环境,然后扭动着蛇身游入水中,捕食,是生物永远不止的行为。 肚子里已经没有营养了,需要新的猎物来填饱肚子! 这一次,白沚信心满满,且心中对水底生物的恐惧小了很多。 不仅仅因为他变大了,更因为他的口中上颚肉骨间长出了两只毒牙! 白沚是条有毒的蛇! 而且按照常理,颜色越鲜艳的蛇,毒性越强大。白沚这一身明亮的白色,也说明他的毒性不浅! 当然,如今白色身躯上是一层层黑黝黝且味道很难闻的淤泥。 白沚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这一身淤泥的臭味传入他鼻腔里的犁鼻器官,然后传输到蛇脑里告诉他这味道很臭! 但为了生存,臭一点又怎么样? 都成一条蛇了,还要像人类一样在意外形?那样只会自寻死路。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大自然的残酷永远不缺动物去证明。 白沚收回思想,目光看着来来往往的各种水中生物,寻找猎物。 一只大螃蟹笨拙的挥舞着双钳游动过去,白沚毫无兴趣。虽然如今他不怕螃蟹了,可若捕食螃蟹很有可能会受伤,那双钳可不是摆设。 而野生动物一旦受伤,将极为致命。 关键是,螃蟹都是壳,肉少! 白沚如今也不再去泥沙里翻田螺了,吃下去太难消化,营养确实太少。 往后他要吃鱼虾! 大河虾他也不动,专吃小虾,或者有更美味的虾米就满足了。 鱼类,虽然有刺可肉量极多,一条鱼就能满足他两天的消耗量。 一条鳞片闪着水光的鱼从白沚眼前谨慎小心的游了过来,这条鱼是淡水河中常见的草鱼,食草性杂食鱼类,个头有孩童手掌般大小,对白沚而言绝对算是一顿大餐了! 白沚静静等待着,他选择狩猎的地方是这片浅水区域里水草最茂盛的地方,是草食性鱼类喜爱的进食之处。 这条草鱼警惕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诱惑摆动鱼身游了过来,鱼口一张就夹住一片水草嫩叶入肚。 白沚并没有急着出手,只有在猎物吃得最欢快时才是它们最放松警惕的时刻。 这条小草鱼见没有猎食者出现,就放松下来一口接着一口的吞吃着水草叶。 白沚缓慢的弓起身子,重心在前向后靠拢,他瞄准时机,蛇尾猛然发力,蛇身同时闪扑而出,犹如一支利箭般射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草鱼,一口咬穿了鱼鳞,注入蛇毒。 草鱼猛然间被吓了一条,忙狠狠一甩尾巴要给敢对它下手的家伙来一个甩尾。 但白沚蛇身带着贯穿力,且蛇身弯曲灵巧的躲过鱼尾反击,蛇身迅速缠上鱼身,浑身肌肉发力收缩紧紧的勒着剧烈挣扎的草鱼。 鱼蛇纠缠着,没有浮力缓缓落入水底泥沙上,草鱼还不肯就范,拼命摆动着尾巴和身体,想要冲破蛇体的缠绕。 但对于没有利爪和双手的鱼类而言,当蛇类缠住它们时就已经注定沦为食物。 这条草鱼逐渐力竭,体内毒素发作,大概过了一两分钟便停止了挣扎。 白沚并没有用尽全力如普通蛇类那般缠绕挤杀,虽然那样更快能杀死猎物,可全身力气用于捕猎时,在其他生物眼中你也就成为了食物。 这是白沚紧记的生存法则:永远不要在未知敌人面前暴露所有的力量。 白沚张开嘴巴,上下颚开到最大,从草鱼的头部开始缓缓的吞咽入肚。 由于这条鱼对他的身体而言实在有些大,所以白沚足足吞了十分钟才完成进食。 蛇类在进食中是四大致命虚弱时刻。 第一大致命时刻,冬眠时。 第二大致命时刻,整个蜕皮过程中。 第三大致命时刻,就是传说中的端午节之时。 第四大致命时刻,吞咽猎物时。 第三个,对于如今的白沚而言,还太遥远,可无论任何时刻提前戒防总是没错的。 白沚吞完了食物,然后悠哉悠哉的打道回府,甚至还压死了几只小邻居。 如今正值暑热,白沚根本不需要晒日活血暖身,吃饱了就要休息,这是长寿蛇类的奥秘之一。 暑热难耐,这块巨石下却是一处好乘凉的地方,温度适宜,暖风吹来,白沚睡眼惺忪。 迷迷糊糊时,他好像看到了远处有一只巨大身影由远及近。 白沚猛然间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却是一只巨龟从水中游出。 那当真是好大的乌龟!足足有三个他那么长,将近两米大的乌龟,莫不是成精了? 而且,乌龟可是杂食动物,有些种类的龟甚至专吃肉食,性情凶猛。 白沚慌忙间只能缩起身体埋入泥洞里,眼睁睁看着那只巨龟爬上了他栖身的巨石上。 然后,那只巨龟便不动弹了,趴伏在巨石上静静地晒着太阳。 白沚心中闪过无数想法,却没料到什么都没发生,好像人家根本没在意自己。 怪不得这水潭附近没有什么大型食肉动物,原来有只妖怪住在这里啊。 不过这也让白沚心中一松,最起码这只妖怪看起来是比较温和的,又能镇住这一方平安,不至于有什么鹰鹫之类的可怕存在。 白沚只要不招惹这位“老人家”,他也是动物,他又不是人,不互为食物的动物间和睦相处并不是不可能。 老龟伏在巨石上,老龟/头颅伸长,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逐渐偏移向西的日光,沐浴太阳,静与岁月长古。 白沚也没了困意,只能窝在洞里等待到天边晚霞已出,老龟方才悠哉悠哉踏入水潭,游向水底深处。 待老龟离开后,白沚小心翼翼的第一次爬上巨石,他瞬间就被山外景象所迷。 只见群山环绕抱落日,红霞万丈缀青山,群鸟飞云天一色,杨柳依依树下潭。 白沚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期盼,他想有朝一日可登山峦,观沧海,上九天,揽月华,游人间,看红尘。 赏遍江山万里,游尽人间百世。我仍依旧在。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39.html 第6章蛇占新穴长成蛇 愿景是美好的,而现实是残酷的。 白沚爬下了巨石,又缩回自己的泥窝里,蜷缩起身子,夜晚要降临了。 哪怕附近表面上没什么致命威胁的生物,可荒野的夜晚有太多变数,白沚选择安静的渡过它。 第二日,白沚早早醒来,每一个夜晚他都睡得不踏实,一夜间总是要醒来七八次,以防止在休息时被猎食者发现沦为食物。 他刚爬出泥洞要准备捕猎,却被一阵鸟鸣声惊动。 “咕嘟~” “咕嘟嘟~” 白沚心中一慌神,回头看去,是他的另一边邻居,两只啄木鸟。 见到是它们,白沚放松了下来。 这一窝啄木鸟,只有雌雄两只。雄鸟不过是一只二十多厘米的灰鸟,雌鸟更是只有不到二十厘米长,对如今的白沚而言构不成什么致命威胁了。 但白沚对他们却是致命威胁。 一雌一雄两只鸟儿冲着白沚不停的叫着,仿佛是驱逐的意思。 白沚有些奇怪,打量了那棵巨大的柳树,心中一动,难不成它们在窝里生鸟蛋了? 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两个邻居以前都不在意他,如今却突然那么重视了。 白沚不去理会两只啄木鸟,扭动着身子爬向水潭中去。 但这时,那只雄鸟竟然展开翅膀飞向他来,一双利爪和那张锋利的嘴巴在太阳照耀下都显得格外不怀好意。 白沚收住走势,并没有怯懦逃向水潭,那样会把后背留给敌人。 他猛然竖起蛇身,蛇头抬高,盘起身子突出蛇信分析空中的气味和热成像,一幅备战警告的样子。 雄鸟高高盘旋在他的上方,居高临下,仿佛在寻找弱点。 白沚则是稳住下盘,不动如山,并没有因此而不停的调整身姿导致着力点不稳。 雄鸟飞了十几息后,冲着白沚有警告意味的鸣叫了几声后方才飞回柳树上。 白沚心中一松,连忙爬回水潭中,隐藏起身形,同时也在盯着那柳树上的啄木鸟夫妇,看来自己的两位“邻居”想对他下手了。 不然白沚长得越大,它们和将来幼鸟的危险就越大。 白沚冷漠无情的双瞳盯着柳树,蛇类的冷血影响了他人类的思维,他想要吃了那对邻居! 但白沚没有冲动的立即实施,因为风险太大。毕竟他还没有长到一米长,根本斗不过雄雌双鸟合战。 虽然打不过它们夫妇,可白沚有的是智慧。 他死死盯着柳树上两只啄木鸟,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看到雌雄双鸟飞走觅食。 白沚当即扭动着腰肢,爬上陆地,甚至大胆的爬上了柳树。 蛇类天生便是爬树游水的好手,甚至可以无师自通。 白沚控制下腹肌肉吸住柳树,蜿蜒的攀爬上高达柳木,发现在柳树一根巨大主根里被啄木鸟打出了一个大洞,当作鸟巢。 而鸟巢里还堆放着六枚新鲜的,活热的鸟蛋! 白沚没有一丝犹豫,钻入了无人守护的洞里一口气把六颗鸟蛋全部吞了。 鸟蛋的鲜美,落入肚中传入大脑感应中枢,白沚不由直呼美味,意犹未尽。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爬下树去,游回水中。 而这短短十多分钟后,雌鸟就回来了,当它看到空洞洞的巢穴后,悲鸣的叫个不停。 雄鸟听到召唤,也急忙停止捕食回来,也在愤怒的嘶鸣。 一旁水潭里,白沚扭了扭满足的肚子,仍在感慨鸟蛋真是美味!哪怕他在嘴里尝不到鲜美,可在肚子中消化后大脑传来的感觉确实很不错。 白沚瞄了几眼水潭里的鱼儿,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他也没兴趣了,就窝在浅水草丛里。 他可不会此刻上岸,毕竟还有两位愤怒的邻居呢。 一直蹲到天黑了,白沚才接着夜光和淤泥回到洞穴里。 他忍住了心中趁夜去偷袭邻居的想法,自己还是太弱小了,不能贸然行动,要再等等,等自己再长大一些! …… 一个月后,白沚在水潭边无惊无险的渡过了幼蛇期,进入了半成蛇期。只要他再蜕一次皮,就算是成蛇了。 如今的白沚,已经长到两尺半之长,足足有八十厘米长短,体粗也达到了成人两个手指并拢的粗度。 而这一个月里,白沚一直偷偷摸摸的捕猎休息,让那对悲伤的邻居认为他早已离开。 又是一个夜晚。 月上中天,照的深山也亮了许多,不至于一片黑暗。 而这一夜,白沚行动了! 他偷偷的爬上柳树,不时吐出蛇信子收集空气中的味道和感应热度,然后悄无声息的来到鸟动外,看到了黑漆漆的鸟巢里隐约有两只鸟依偎在一起。 白沚没有犹豫,瞬间弹射出蛇头,一口咬中其中一只鸟然后将毒液疯狂的注入其体内。 那只鸟瞬间被疼痛惊醒,疯狂的展开翅膀,伸出尖长的嘴巴啄向疼痛之处。 但白沚更快一步收回头颅,爬向树枝的另一端。 他只看到鸟巢里一个鸟影扑棱了几下翅膀后就不动了。 另一只鸟影受到惊吓连忙想要逃离这里,但守在这里的白沚猛然咬住刚出鸟巢的一只鸟把余下不多的毒液注入其体内,然后迅速将其层层缠住。 这期间,虽然白沚被抓伤了身体,甚至还被啄木鸟那锋利的嘴巴啄中了一下身体,可他终究还是杀死了这一对邻居。 一个被自己的毒毒死,另一个被自己缠绕而死。 白沚忍住伤痛,选择吞吃了那只身材瘦小的雌鸟,就是被自己缠绕而死的那只。 另一只雄鸟身体实在太大,他怕被撑破肚皮,终究还是咬住它的翅膀扔到了树下当肥料。 然后白沚爬进了这对夫妻的鸟窝里,往后这里改名叫蛇窝了! 白沚眼馋这里许久了,住在柳木枝干里冬暖夏凉,恒温性极强,如今已到夏末,他的泥窝已经有些不合适了。 白沚盘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还好不算太大,就是流了点血。 他却不知,自己的血落入柳树枝干上瞬间消失不见。 因为这是夜晚,白沚确实难以察觉这些细节的。 这一夜过后,小水潭的柳树上,再也传不出悦耳的鸟鸣声了,往后就是白沚的“嘶嘶”声了。 早日金乌跃空起,树洞里的白沚懒洋洋的睡醒了,昨夜吃的太饱还未消化完,可以两天不用捕猎了。 他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是了,他没记错的话,如今已是夏末秋初了。 再往后,天气就越来越冷了! 还好他有了树洞,不必过早的进入冬眠。 冬眠的越久,危险越大,而且身体储备的营养也不足以支撑存活。 但也不能太晚,否则就会被冻死。 是该提前准备冬眠之地了。 不过,如今还不是时候。 白沚感觉到自己又要蜕皮了! 他左右无事,缓缓爬出树洞,缠绕在树干上,伸出头往下看,不过一夜间他的邻居尸体上就爬满了另一群邻居——蚂蚁。 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在蚕食着雄鸟的尸体,好在昨晚他选择毒死了雄鸟,否则雄鸟的反击可能会让他收到更大的伤害! 说起来,白沚觉得自己的毒,确实有些厉害,不但毒死了雄鸟邻居,连带着吃了雄鸟尸体的蚂蚁邻居都也被毒死了不少。 白沚悠闲的趴在树枝上,享受着日光沐浴,这片山谷里没有什么大型飞禽,一般的鸟雀可不敢在蛇类面前蹦嗒。 他看着自己已经结痂的伤口,不由感慨蛇类生命力就是旺盛。 想到这里,他回过头看向七寸处,那里原本的环形已经消失不见。 携带着他最初意志的那颗红玉珠仍旧在白沚身体内,他不知是福是祸,但好在不影响生存。 眼敛处隐约有了雾气,视线逐渐模糊,白沚爬回树洞里缩成一团,他即将进入蒙眼期,开始蛇生的第二次蜕皮成长!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40.html 第7章雷霆风雨再蜕生 “轰隆隆~” 雷霆乍响,天空黑沉得可怕,数不尽的乌云遮住天穹,黑灰色天幕中不时有雷蛇游走,巨大的雷鸣声让走兽惊惶,威震禽鸟,就连天空的王者鹰鹏都要窝在巢穴之中,不敢冒犯天威。 夏日的一场雷雨如期而至,倾盆暴雨冲刷着连绵青山,云墨色远山里汇聚出条条溪流,山中湖泊水位暴涨。 白沚看到了远方貌似发生了一场山洪,也不知有多少生灵死于自然天灾之下,亦或者不知山外的人类伤亡几何。 他不是善心圣母,如今已是蛇类,注定与人为异族。他担心人类安危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洪灾之后人类流离失所,无家可归,那么便只能进山谋生,得以苟活。 要知道,在古代饥荒年代,山外一个瘦骨嶙峋的人进山一个月后出来反而浑身健壮,油光满面。 人类身上的油肉自然是从山林中的野兽身上得来的。 而且,洪灾之后会有大疫。群山,永远都是人类最好的避难之地。 如果人类入山过多,那么白沚遇到人类的可能就会更大,一个饿的发昏的人类看到一条肉在他面前,哪里还会在乎是条蛇? 白沚躲在树洞里,积年柳木遇水不沉,洞外泥泞不堪,洞里干燥温暖,他却爬出了洞里。 因为就在昨天白沚已经渡过了蒙眼期,他要蜕皮了。 白沚在暴雨中缠住粗大的柳木枝干,岁月在柳木上留下粗粝不堪的树皮,如今是白沚蜕皮的利器。 他浑身发痒不已,又是那样痒到骨髓里令人发疯的感觉遍布全身。 白沚死命的缠住柳树枝干,疯狂摩擦着枯老粗糙的树皮缓解自己的痒感。 山外风雨骤急,雷霆乍响闪电刺破天穹,山里老柳木上白蛇绕枝,暴雨愈急,白蛇愈痒,风雨如晦,鸟兽不已。势暴疑倾海,余威震怒雷。倏然乎云散,犹见日斜西。 天雷滚滚夏雨歇,夕阳霭霭霞光生。群山又复新雨后,白蛇再蜕旧云皮。 风雨力竭,雷电停歇,白沚也瘫痪无力的趴伏在柳枝上,他浑身湿透或许是汗也可能是临天雨露,不过雨水浇灌后的身躯再次伸长。 经历第二次蜕皮后,白沚终于长到了三尺之长!也就是将近一米。 经历两个多月的生长,白沚已算是成蛇了。 他通体细长,浑身白如晶玉,如姣姣月色清润优美,若有喜蛇者,见之即爱,爱不释手。 白沚口中的两颗毒牙也再次生长变长,甚至他感觉到可以通过肌肉控制毒腺,直接喷射出毒液! 除此之外,力量更强大了一些,对身体的控制力也更一步提升。 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神异的地方。 白沚心念着的红玉珠在他体内并没有异常,而且他目前还没有化妖的迹象。 哪怕成妖后或许会如那陈公子般被佛僧追杀,可这是白沚通往长生的唯一之路。 白沚咬住自己的蛇蜕扔下柳木,然后爬下柳树再衔住蛇蜕游走在大雨过后的新泥里来到巨石下,把自己的蛇蜕扔在了邻居的巢穴门口。 虽然一场大雨冲得这些蚂蚁狼狈不堪,可白沚还是懂得与邻为善的。 他的蛇蜕,虽然没什么营养,可对于蚁类而言还是可以吃的。 蛇蜕是自己的皮,他不敢乱丢怕气味引来某些可怕的生物,所以还是喂了这些邻居好。 白沚再次冲进淤泥里,重新让自己变成一条黑蛇,然后冲入水潭之中,开始想着自己的晚饭了。 由于大雨刚过,水潭的水暴涨,各种鱼儿欢快的跳动着,甚至就连蠢笨的螃蟹也来水滩边沿展示一下自己的八条腿。 白沚自动忽略了螃蟹,不久前他好奇吞了一只螃蟹,味道不仅难吃,还不易消化,甚至硌得他胃疼。 看来看去,他瞄上了一条肥美健壮的大青鱼! 青鱼成年后体长可达一米左右,甚至有变态的能长到两米之长。肉质鲜美,体粗壮,且身体呈现圆筒形,最方便他吞咽了。 而这条青鱼显然是今夏刚出生的鱼儿,如今已长到接近四十厘米那么大了! 这么个大家伙,他要是吃了足足三五天不用捕食了。 这可是迄今为止,他看中的最大最粗的猎物。还没有挑战过呢。 白沚这一次并没有隐藏捕猎,而是悠哉悠哉的游荡到这条青鱼附近,装作漫无目的样子,水底的鱼儿见到白沚就自发退让,但这条正值青壮年的青鱼却怡然不惧。 它有着近四十厘米的粗大体魄,虽然白沚比他长了些,可青鱼有着锋利的牙齿甚至连贝类坚固的硬壳都能咬碎。 白沚心想,这或许就是初生鱼犊不怕蛇吧。 一鱼一蛇相距不过一米,迎面相遇,然后两者各游各的互不干涉,看似很和谐。 但是当白沚的蛇头游到青鱼的鱼尾时,猛然回头弹射直扑而上,一口咬中了鱼尾。 青鱼瞬间吃痛,鱼尾猛然一摆差点把白沚甩飞了出去,果然青鱼力气大不是吹的。 白沚忙趁着青鱼挣扎反抗时狠狠咬破鱼鳞,然后毒牙狠狠的注射毒液进入到它体内,再接着欺身而上缠住青鱼身体,蛇头高抬对准疯狂乱撞的青鱼头上再次咬下,咬中了它的鱼眼,丝丝鲜血溶散在水里,青鱼疯狂摆动着身体挣扎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竟然连白沚都被甩飞了出去。 但也因为青鱼剧烈反抗,导致体内毒素飞快传遍全身,游走没几米远速度就越来越慢。 这时白沚再次盘身缠上它,全身肌肉发力锁死,等待青鱼精疲力尽后才开始将其一点点的从头吞咽入肚。 只是吞咽完后,白沚觉得身体臃肿不堪,甚至连游水都有些困难了。 这次猎物,实在是太大了,他吃得太饱了。 这个样子是别想着爬到树上了,他只能缓缓游回巨石下的泥洞里,修养一夜等待第二天再看看能不能爬回树上。 只是,夏末之后已渐入秋,一场秋雨一场寒,夜里白沚被潮湿的水气和寒夜冻的浑身发僵,意识迟缓,体内的血液都冷了。 秋天,真的是要来了!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41.html 第8章天鹰地蛇誓不休 第二日天明时分,东方骄阳旭旭高升,它开始收敛自己的热情,虽然仍旧炽热,可比往日已算是不错了。 白沚经历一夜的难眠后,慵懒的扭着蛇身爬到太阳照射的地方,然后开始晒太阳。 他的血经历昨晚一夜降温已经冷了,冷血是会僵硬的,对蛇类而言柔软灵活的身躯关系着他们能否生存下去。 哪怕这附近没有致命天敌,但小心方能长久。 白沚已经许久没有遇到第一次遇见的那条大水蛇了,只在河里偶尔见过几次和他差不多大小的水蛇,同族相遇,彼此也没什么好交流的。 蛇的冷血不仅体现在血液上,还体现在意识里。普通蛇类哪怕是同一母蛇生的,在饿急了的情况下都能吞了自己的亲生兄弟姐妹。 蛇类间即便交流白沚也不知道说什么,难道问一条灵智都没有的蛇:“我叫白沚,你叫什么?” 人类之所以交流,是因为他们能有着利益相关点,有着交流的诉求和必需。 而独居的蛇类,显然并不需要。 不需要,不用,交流的功能就会退化。 除了每到春末夏初之时,蛇类发情期间就会深入交流。 甚至有些种类的蛇会聚集成千上万条,一同产卵繁衍,那时候即便幼蛇出生了都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 蛇性本淫,这句话也是没有错的。 虽然白沚内心很孤独,但生存的压力始终占据着他的思想,让他没法去想孤独。 白沚爬伏在混乱交错的鹅卵石缝隙中,静静地晒着太阳,吸收热度温暖血液,今天他打算去找窝,冬眠的窝。 柳木上虽然很暖和,很适合居住,但并不适合冬眠。 他一旦陷入沉睡中去,万一柳树上落下只大鸟那他岂不是自寻死路? 白沚眯须着双瞳,暖洋洋的太阳晒到身上实在舒服,让他软成了一团。 其实仔细想想,若没有了生存的压迫,当条混吃等死的蛇类,可不比人类忙碌一世,尔虞我诈更舒服吗? 白沚有些陷入了哲学思考中去。 忽然,白沚抬起头,全身警戒起来,与地面接触的腹部肌肉感受到了大地颤抖。 他拖着稍微圆润一些了的身子,躲回泥洞中去。 不过数个呼吸后,地面震颤的声音越来越大,一片茂密草丛里不停摆动,仿佛是有人在分开一棵棵茂盛的灌木草丛。 “哗啦~” 一个胖大的身影钻了出来。 白沚心中一颤,只见一头全身长满尖锐长刺的野猪哼唧哼唧的走了出来。 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着,打量了许久这片山谷,才小心翼翼的扭着胖大屁股来到水边低下头,咕咙咕咙的喝起水来。 原来是只喝水的豪猪。 豪猪喝完了水,又走到柳树下边竟然撒了泡尿! 白沚无语的目送这位老兄离开。 他爬到巨石上抬起身子,尽量抬高自己的视野,看得更远。 白沚打量了许久,终于搞清了这片山谷的地形地势。 这片山谷大概有数里大小,根据太阳每天升起落下的方向判断,北面是一座高高的竖直山峰,一方数十丈大小的水潭就在这处山峰峭壁下。 而水潭南边,就是这块大巨石,还有那棵粗大的柳树。巨石古柳之后不足百丈又是一处陡然升高的山脊。 东边是一片缓和上升的山坡,长满了野草与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至于西面则是一道斜跨过来的峭壁,与北面的山峰仅仅只差半丈就相连接在一起,所以西北方向就有了一条小小的窄道,这种地形被称作一线天。 这个山谷,算是四面环山,只不过是东边和南边距山有段距离所以才能让日月可照,养育了这无人幽谷中的一众生灵。 白沚本打算往西北角那个一线天峡谷窄道中找个冬眠之地的,但是那里可以通往外界,未知因素太多。 这小山谷里至少目前还是安全的。白沚几经思量后打算在山谷南侧,也就是古柳后面的山体上找个洞隙钻进去。 这面山体有些风化严重,其上有不少石洞,其中可能会有蝙蝠,不过若白沚遇到了自然是尝尝味道。 正当白沚要实施他的过冬大计时,一只野鹿忽然从东北角那一线天中穿奔而出,一时间收不住脚,“噗通”一声掉进了水潭里。 紧追其后的,竟然是一只凶恶的花皮黄豹,追赶着而来也收不住脚掉入水潭里。 没办法,水潭距离那一线天峡谷出口几乎一米不到,北边是悬崖峭壁,西边也是峭壁,想要跑到这边只有水路一条。 野鹿在湖水里哗啦啦扑腾个不停,这水潭可不浅的,底下至少十米深是有的,白沚的深海恐惧症哪怕成蛇了也没有大好,只敢在两三米深可见光的水底游动。 而西北边就是水潭的最深处,一掉入水中不会游的野兽可就要自求多福了。 那野豹却是十分敏捷,猛然坠入水中呼啦啦挣扎起身忙游上一线天入口处,抖了抖身上皮毛中的水,一脸不善的看着挣扎到水中央的野鹿。 野鹿慌不择路游向对岸朝着白沚这边游来了。 花豹不擅长游水,不敢贸然进入这未知深潭里,只能不甘的咆哮了许久愤然离去。 白沚窝在巨石下面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在看到野鹿游向岸边时脑海里就升起入水趁其不备咬死这头野鹿的想法。 但在发现这头鹿是母鹿时,就放弃了。 这片山谷那么大,没有大型猎食者,最适宜生存繁衍。而且野草遍地,哪怕养十几只鹿都不会影响生态的。 白沚想的却是为将来自己长到更大时养一些口粮。 毕竟,他一直长下去光吃一潭鱼迟早有吃光的时候,以后总不能用巨蟒的身子去泥巴里找田螺吃吧。 山谷中除去一些鸟雀,虫子,鼠类,就没有其他大点的动物了。 成年野鹿他哪怕是将来也很长一段时间吞不下,但幼鹿,等他长到几米长时就能吞了。 白沚是肉食者,他不吃肉就会饿死。动物之间没有残忍一说,只有强者生存,弱者死亡。 那只野鹿偶然闯入这片山谷中,游荡了许久见没有能威胁到自己的猛兽,就放松下来四处游走吃起草来。 白沚也不再去多想,他爬向了南侧山体上,寻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处距离地面三米多高的斜坡上找到了一个足足有十多米深,蜿蜒曲折的石洞。 他张开嘴,上毒牙滴下两滴毒液落在石洞口的地上,这是白沚在做气味标记以免找错石洞。同时也是驱散警告一些动物,以免石洞被占。 石洞里有些潮湿,除了些虫子就没有其他生物了,空气湿润,温度适宜,这里算是个很不错的冬眠之地了。 待到白沚爬出洞府,已是日暮时分。 天边的火烧云红了一片,群山远岱的水墨色也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色,显得雄壮又唯美。 群鸟归巢,苍鹰俯瞰。 不对,怎么那只鹰越来越近了! “啾~” 一声高昂的鹰唳刺破长空,一只苍鹰大展双翼翱翔天穹,它的翅膀足足有两米之宽,那双锋利的鹰爪足以令所有蛇类恐惧。 当那刺耳的鹰唳声传来时,白沚浑身一软,仿佛是血脉上的压制差点令他当场瘫痪。 若是寻常蛇类,早已被那刺耳鹰唳震慑心胆。 但白沚可是有着人类智慧的。 他忙疯狂的游走直下山坡,此刻再攀爬山岩入石洞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在峭壁上他还没有入洞苍鹰已经落下会把他一抓穿肠。 唯一的生机,就是入水!进入水潭之中沉入水底,老鹰再强大也绝不可能沉入水底的。 除此之外,再无生机! 因为老鹰的视力可以覆盖方圆十里之内的猎物。再好的伪装只要被老鹰发现,就无法再次从它的眼中消失。 白沚疯狂逃往水潭,他的腹部急剧发力,身躯呈现s形,飞快的冲向水潭。 天空上的老鹰看到了这一幕,蓦然收翅,强大的风力从它身侧流水般吹过,它如同一只利箭,从数百米的高空上俯冲直下射向白沚。 白沚也在飞快的奔逃向水潭,一个为了保命,一个为了捕食,同向奔赴。 “嗖~” 苍鹰的破空之声响起,鹰在极快的接近陆地,八百米,七百米,六百米… 白沚身上伪装的淤泥都已经干裂又由于活动幅度太大早已掉落,浮现出了他白玉一般的身躯,在极速奔向水潭,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苍鹰见到这一幕猛然发力,恐怖的速度再次提升,追赶白沚的速度,在他距离水潭还有五米的时候,已经到了白沚数十米的高空上。 白沚只看了这一眼就亡魂大冒,这速度他绝对赶不到水潭中去了。 危急关头,白沚爬上了那块巨石盘起身子,昂起蛇头,仿佛要与之大战一场了。 苍鹰见之只觉得今晚又能吃到鲜美的蛇肉了! “嗖~” 苍鹰带着仿若雷霆万钧之势双爪从天而降,这一爪落下,就是牛皮都要抓穿。 但就是这一爪落下之时,白沚盘起的身子猛然崩紧,蛇尾拼尽全力一弹,蛇首向前直冲而去,竟然在鹰爪落下之时跳跃向前方。 “砰~” 鹰爪落空,高空落下带来的增幅可以让鹰爪奇利无比,但当鹰爪决定落在一个位置时,由于重力势能的原因就是苍鹰也无法再次及时改变鹰爪落下的方向。 “噗~” 白蛇坠落入水了! 苍鹰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双翅一展竟然扑向水中的白沚。 白沚疯狂向水底更深处游去,但这只鹰的速度终究更快一筹,它深入水中三尺抓住了白沚的尾巴,瞬间鹰爪刺破了白沚的身体。 剧烈的疼痛不仅没让白沚惊恐,反而在巨大痛苦下反身回头一口咬住了苍鹰的翅膀将毒液全部注入其中。 苍鹰吃痛之下,忙提起利爪把白沚捞出了水潭,然后伸出更为锋利的鹰嘴要去啄破这条可恶白蛇的脑袋! “砰”的一声,十分微小的撞击之音传来,鹰嘴一口啄向白沚的七寸致命之处,但谁料这一啄正好啄在了他体内的红玉珠上,啄破了白沚的上层皮肉,但却不能再进一步了。 苍鹰见一击不中,就再次出击,但这时白沚缠在了苍鹰翅膀上,让其身形一颤差点没入水中。 巨鹰半个身子都泡在了水里,翅膀上已经被沾湿了不少羽毛,它只觉得脑子一沉,暗道不妙,曾经的经验告诉它这是蛇毒发作了。 只是以往哪怕眼镜王蛇的毒都没有那么快发作,今日这条小小白蛇的毒竟然这般发作迅速。 苍鹰心中一慌,就要赶紧带着白沚飞离水面。白沚心中发狠,弯过身体咬掉了自己的蛇尾,忍着剧痛极速冲向水底更深处。 苍鹰艰难的摆动了五六次翅膀才缓缓飞出水面,它才发现自己双爪抓住的只是一小段蛇尾! 它十分愤怒,飞天而起,盘旋在水潭上空许久,直到力竭才飞离而去。 湖中被惊吓的水族躁动了许久方才停息下来。 而在水底五六米深处,一条断尾白蛇盘成一团,周围水中还浮现着淡淡血红色。 白沚忍受着巨大痛苦,极度的惊恐与痛苦之下,他仍旧没有晕厥过去。 因为白沚知道,他绝对不能昏,一昏过去就完了。 白沚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爬上岸边,躲在巨石下的泥洞中,他的伤口不能长期浸泡在水里,否则一旦发脓就必死无疑。 白沚忍着剧痛,心中冷恨不已,有朝一日必报今日断尾之仇,让那苍鹰也受一受他今日之痛! 一在天,一在地,蛇鹰天敌结仇怨!自此不死便不休! 白沚静下心来回想一遍,猛然发现这个山谷已经不安全了。 那只巨龟,已经很久没有现身了!难道它走了?借着山洪顺流而下或许游向大海,或许游到其他地方了。 没有了兽类冥冥中感觉不安的山谷,就是一处风水宝地! 白沚窝在了巨石泥洞里,不再去用淤泥掩藏自己的肤色,他担心淤泥中的寄生虫会钻入自己的断尾中去。 好在,他如今已有三个洞穴,方便藏身,山谷里也暂时没有猛兽了。 过了一天一夜后,白沚的伤口终于结痂了,他再次下水捕鱼填饱肚子。 那只野鹿每天都来河边饮水,有时看见了白沚也不甚在意,毕竟兽类之间体型决定着力量的强弱。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42.html 第9章秋来鱼肥寒霜降 白沚窝在石下泥洞里养了足足半个月时间,蛇尾才堪堪长出一截。 不过今年入冬前是蜕不了皮了。 因为他体内的养分都在自发的补全蛇尾身体组织,营养不足也无法再次生长。 如今秋天是真的来了。 每日太阳早升,白沚都要晒很长时间的太阳用来温暖身体,活血柔身。 天空万里无云,往来的大雁候鸟迁徙向更温暖的地方。山中草木渐渐枯黄,远方密林里硕果飘香不时能看到一两只野猴跳跃欢快的身影。 潭边水草都已经枯萎了,老柳枝叶顺应自然规律,细碎枯黄柳叶落了一地。 在这样的水潭边,有一条短尾白蛇显得很怪异。 只见这条白蛇口中衔着一根根枯黄的蒲草,然后爬了许久钻入一处峭壁上的石洞里,过了许久后再次爬出,来到潭水岸边咬下一根根枯黄的蒲草再次循环。 这条白蛇,自然是白沚了。 鸟类可衔草木作巢,群蚁可铸洞穴石窝。 蛇类虽然不懂的铸窝,可白沚懂得。 他每日都来回衔蒲草送入石洞中去,在石洞最深处为自己建了一个简单草巢,枯黄的蒲草最是干燥温暖,且十分易得,是铸巢的好材料。 白沚如今每日都会入水中吞掉一头小鱼儿,经历春夏风水生养,如今的鱼儿最是肥硕鲜美之时。 这一个月来,山谷中迁移了不少动物。 白沚发现了不少老鼠游窜在石壁树根之间,这些老鼠的味道比起肥鱼来不相上下。 还有东边灌木丛中来了一窝狐狸,最初那头来喝水的野猪哼唧哼唧的也在山谷中住了下来。 天空上,也有飞鸟常常徘徊,甚至白沚亲眼看到一只猫头鹰住进了西北方的一线天中。 这些动物,大都是需要喝水的,而山谷里也是这方圆数十里山峰里唯一的水源。 当然对于这片延绵不绝的山脉而言,数十里不值一提。 白沚常常隐匿在水边,冷眼旁观着各类生物或小心翼翼,或毫无畏惧,甚至有偷偷摸摸的来这处水潭里喝水。 白沚无法阻拦那些动物迁移而来,他能做的就是努力成长,长得足够粗足够大,然后这整个山谷里的生物再多,都将是他的食物。 柳树上的窝白沚已经很久没有入住了,那里来了新的住客,是一对乌鸦夫妻。 乌鸦这种鸟一般都是终身伴侣,成双成对的出现。白沚没有想吃掉他们的想法,因为自己还太小。 不过他想的是等到冬眠之后乌鸦该产卵下蛋了! 鸟蛋对于刚冬眠的蛇类而言是最好的滋补品,补充体内各种缺乏的养分,美味无比。 白沚的巢穴已经准备妥当,接下来他要在秋天的最后一个月里填饱自己的肚子,能吃多少吃多少。 秋日里日光总是很淡,总是要晒许久方能感受到一丝温暖,但常常这时就会有一阵秋风吹过把那一丝暖意也吹散。 白沚每日下水中不超过一个时辰了,在水里待久了身体就会僵硬。 他每次都迅速无比的捕猎肥鱼过后,就上岸休息,绝不在水中多待。 白沚大吃特吃了一个月后,身体长度总算是超过了一米长,身体最宽处就是头部已经有成人两指半宽。 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 白沚一出泥洞就觉得身体发寒,头脑发沉,皮肉僵硬。 是该冬眠了! 在一个霜降雾茫的日子里,白沚走了。 他用尾巴卷起一块鹅卵石堵住了巨石下的泥洞,这是他的第一个窝。 狡兔三窟,蛇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白沚抬起头看了眼柳树上站在枝头的乌鸦,乌鸦当即飞起身子,“呱呱呱”的聒噪鸣声,一副戒备十足的模样。 那刺耳的鸦鸣让白沚头脑发昏,让他很想直接吃了那只多嘴乌鸦。 不过白沚还是有理智的,他径直爬往早已准备好的石洞里,身子盘成一团窝在了厚厚又温暖的蒲草堆里。 石洞延伸足足有十几米深,且洞口狭窄只有成人拳头大小,白沚完全不担心会有什么鸟类或者狐狸之类的钻进来把他吃掉。 盘在石洞里寂静昏暗的环境很让人心安,石洞里蝙蝠早已被白沚清理干净。 他窝在这里隔绝人世,再也不用想着捕猎,担心安危,心神完全放松。 白沚回想起来,自己已重生为蛇大半年了,从初生的恐惧不安,到现在的悠哉安然,他变了很多,变的越来越像一条蛇了。 想起长生,想起成妖,他也傻傻的在月光下尝试冥想了尝试感知传说中的天地灵气,但皆是无一所获,反而在夜晚暴露自己徒增危险。 他就如一条普通的凡蛇般,有惊无险的度过幼年期,长大成蛇。 山洞外,柳树上,乌鸦时而发动粗哑嗓音,传出一两声难听的鸦鸣,响彻在寂静深山中。 布满白霜的草木,万籁寂静,深山小潭雾气缭绕,灌木丛中狐狸抱团取暖,巨石之下群蚁默默忙碌收工归穴。 这一日,山雾濛濛,白霜霭霭,初阳高上照遍群山尽染霜。 霜降至,万物毕成,百兽归巢,秋尽。 白沚也由此在石洞中进入冬眠假死状态。 外界的生物如何,都与他无关了。 冬日,山中水汽潮重,多雨雪。 遥远的北方一股寒冷空气南下,冲入这片连绵不绝的山峦里,气温一夜之间骤降十多度,许多耐寒性不错尚未冬眠的蛇类就这样被冻死了。 群山万里被阴冷的云雾笼罩,寒风阵阵吹来无数白雪覆盖草木。 山中地上逐渐堆积起层层积雪,草木树枝皆成了冰雕,晶莹美丽又脆弱。冰雪的世界降临。 两只白鹤踩着冬雪行走山间,东边日出,红日霞光照得白鹤吐息,云雾鹤行。 丛林中,一只花脸猛虎踩着积雪出来捕猎,它低吼一声虎啸山林,百兽惊惶,许多兽类被吓得奔逃而出,猛虎这才开始选择猎物。 一处巨大的山洞里,一只足足丈许高的巨大黑熊躺在一张类似石床的石头上冬眠,身下还垫了许多层动物的皮毛。 一只白兔探出洞来寻找草食填饱肚子,一只雪白的狐狸在白兔身后,细长手足踩着雪悄无声息的靠近。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43.html 第10章人兽之间何来情 白狐在距离兔子一米时猛然窜出,抓向毫无戒备的野兔。 兔子那双长耳朵动了动,撒腿就跑头也不回奔向远方。 一狐一兔在雪地中奔跑。 突然,咔嚓一声,白狐的后足像是被什么东西夹住了。 白狐呜咽一声,趴开雪地一看竟是踩到了猎人的陷阱。 前方那只野兔耳朵动了动,察觉到没人追了就停了下来,双脚抬起转过身来一看究竟。 谁料一只利箭射出瞬间穿透白兔的身体将它定在了雪地上,即便拼命的瞪着短腿挣扎也无济于事。 一道粗狂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今个真是好兆头,打了只野兔还送了只白狐。” 随着声音传来,一个穿着粗布衣服,背后背弓的强壮男子走出,掂着兔子的双耳把它提了起来,顺带柔了柔兔子身上雪白的毛色,自语道:“不错,这兔皮暖和。” 白狐惊慌的向后躲,但后腿被夹无处可躲。看到猎人向它走来,竟然身子一扑双腿跪下,向猎人求饶了起来。 猎人见此一幕心中惊奇,道:“你这狐狸还懂得求俺饶命?” 白狐闻言,忙抬起头重重点了两下,一双狐狸眼里饱含泪水,可怜至极的看着猎人。 猎人见此一幕,叹道:“你让俺放了你,可俺也要填饱肚子才能活下去啊。” 白狐忙伸出狐爪向后指了指。 猎人疑惑许久才问:“你是说后面有好东西?” 白狐再次飞快的点头。 猎人也是艺高人胆大,把白狐的脚放出捕兽钳,然后抱在怀里抓住双腿以免其跑掉,再往狐狸刚才指的地方走去。 走了数百米后,白狐指着一处白雪地示意猎人停下。 猎人一脸期待的扒开泥土,却见一只百年老叁埋在土中。 他惊喜不已,道:“发了!发了!这下子肯定可以卖好几十两银子!” 猎人又摸了摸白狐的脑袋,“俺可真是遇到了个好宝贝!以后你就给俺找好东西,要不然找不到宝贝就拿你的皮卖钱去,听到没?” 狐狸害怕的点点头。 猎人欢天喜地的带着人参和白狐回到了家中。 猎人回到简陋的家里时天色已晚,他把人参藏在枕头下等着第二日拿去城中卖钱。 他煮了野兔肉饱餐一顿后甚至还喂了白狐一些肉吃,然后用麻绳捆住狐狸就满足的睡去。 直到半夜里,猎人觉得耳边有女子声音响起,身上也冰凉冰凉的,他不由清醒过来。 却见一个半裸女子趴伏在他胸口,一声声唤着“恩人~恩人~奴家多谢恩人的救命之恩!” 猎人睡眼朦胧,只觉得眼前女子如此柔美,甚至女子柔嫩肌肤紧紧贴在他的身上磨蹭着,孤身一人多年的欲火瞬间被勾引了起来。 猎人一把将女子抱入怀中,上下其手,然后脱衣解物,阴阳交合。 若是有外人在场,此刻便能看到猎人身上纠缠着一只白狐,那狐狸的双眼在暗夜中散发着猩红的光芒,猎人天灵之上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精纯阳气被吸入狐狸口中。 猎人反而双眼瞳孔涣散,呻吟不止,却不知身上的哪里是美娇娘而是狐妖! 直到天光将明时,白狐一口咬破猎人的喉咙,潺潺鲜血都被吸入白狐体内,床上原本雄壮的猎人此刻已成为一具骇人的干尸。 白狐悠悠抬起自己的爪子,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上的血迹,竟然口吐人言道:“老娘四百年真功岂是你个瓜皮能想的?” 狐脸又看了看猎人下半身,人性化的撇撇嘴,嫌弃道:“枉你一身健肉竟然如此不堪,真是扫兴。” 说罢摇摆着狐狸尾巴离开。 猎人家旁的邻居,一个老头子早起正巧看到了白狐从猎户家长跑出,他大惊失色,忙吆喝道:“快来人啊!狐大仙进村子了!” 而等到村子中的人来了不少后,那只白狐早已回了深山之中。 村中胆子大的年轻人来到后问老头,:“张家老叔,哪里有狐大仙啊?” 张老头指着猎人家说:“狐大仙早就走了,只不过是从李大牛家出来的。” 几个年纪大的老者听了这话面色一变,提议道:“那找几个阳气重的汉子一齐进去看看。” 待到众人鼓起勇气闯入李大牛家中后,只发现了他那可怕的尸体,还有枕头下一颗野草。 自此,这个村子里往后多了一个狐大仙索命的传说。 而那只白狐也回到了群山之中她的洞穴里,静心修炼。 白狐感知了体内的气血,咯咯怪笑了一声,:“一个人族精气加上精血足足可以让我增长二三十年妖力,距离五百年化形之境差不多了。” 随后这狐妖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面色阴沉道:“一只狗熊精也想威胁我胡七娘,早晚有一天吞了你的熊胆!” 她却不知,远在数百里外的一座城池中,城隍庙里,一个小老头不安的站在门前。 城隍庙前人来人往,也没有人在意他。 小老头只是一个眨眼间就趁没人注意消失不见,来到了城隍的香火神庙里,他一入庙就哭诉道:“城隍大人!您要救救我啊!” 庙中端坐着一个身形威严的男子,正是这座南山城的城隍神! 城隍诧异道:“小台村土地,你也是一方神灵,何至于这般模样?” 那小老头掩面道:“大人,您是不知道啊,祁南山脉里跑出来了一只狐妖,足足有四百年妖功,那狐妖昨日潜入小神所辖的村子里,当着我的面盗取男子精元,做那天怒人怨的苟且之事,害死了我村中一条汉子。” 城隍闻言,唤左右神官道:“阴阳司可有察判在案?” 左侧一位身材魁伟面容凶煞的属官回道:“禀大人,祁南山脉连绵不下数十万里,其中大妖数之不清,就是妖王也不乏在。而靠近我大晋国边界的群山应当有我朝圣皇陛下敕封人道结界。想来那只狐妖不过是结界内原生狐种得道成妖,贪图食人所得修为而贸然下山。” 城隍闻言点头道:“不错。土地你不必忧心,左右不过是一只狐妖,本官会派遣日夜游神前往青羊镇各村落巡视。” 土地听了城隍安抚,心神稍安,谢道:“多谢城隍大人体恤小神。” 待小老头走后,城隍叹道:“只望这祁南山脉群妖能够安稳些,否则我大晋就是背腹受敌了。” 阴阳司判官担忧道:“大人,北蛮国这一战还要多少年啊?” 城隍摇头,:“依我看至少还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了。圣皇陛下刚刚上位三十余载就已经肃清朝中势力,君临天下。若我大晋再夺三州之地,圣皇陛下在国运加持之下说不定真能迈出那一步,到了那时祁南群山中的妖族也要后退千里。”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44.html 第11章灵鼠求道好生德 人间,熙熙攘攘,瑞雪兆丰年,人们劳累了一年终于可以停下劳作,享受一年的收获,家家团圆,万家灯火照亮了城池,天空上绚丽烟花绽放,有扎辫小童穿着厚棉袄拿着糖葫芦在大街小巷追逐打闹,各户人家笑语连连,共享天伦。 深山,冷冷清清,大雪静封山,蛇虫冬眠,百兽避穴不出,人间的繁华如许都与深山清幽了无关系。 山洞中沉睡的白沚就这样渡过了蛇生的第一年时光岁月。 除夕夜后又一月,寒冬已去,春意初显。 这一日,是人间节历的二月二。 人间常有俗语说:“二月二,龙抬头,大囤尖,小囤流。” 从这一日起,寒冬渐去。 遥远的天穹上,二十八星宿的青龙星宿这一日正好“龙首”出现在星空中,所以也唤作青龙节。 山边村落里,草泥搭建的房屋檐下拖着长长冰条,也开始滴答滴答的融化成水,冰冻了一整个冬天的河流也开始融化冰面,稻田上堆积的厚厚白雪化为了水滴浇灌着新春的稻子。 远山上已有麻雀叽叽喳喳的先来向万物报春了。 山谷中,石洞里,白沚意识从混沌中清醒了些,眼角膜上眼敛打开,看向洞外听着积雪融化汇聚成溪流潺潺流淌而下的声音,他知道春天要来了! 但白沚没有动,因为他还没有解除冬眠的状态,只是意识先苏醒过来了。 他的身子被冰冻了一个冬日,如今积雪初化气温不过初升到0度以上。 白沚还要再沉睡个半月,才能完全恢复。 这一日,白沚在洞中听到了吱吱吱的声音! 他心神瞬间警惕起来,甚至十分不安。 因为,这仿佛是老鼠的声音。 换在春夏秋三季任何一个时候,白沚听到这声音都会觉得有饭吃了。 但在冬季,就完全不同了,是他要被当饭吃了! 老话说,蛇吃鼠三季,鼠吃蛇一冬。 这个时候的蛇类都在冬眠,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就如同一具尸体一样。而老鼠的牙齿和爪子都可以轻易的从蛇身上撕咬下血肉,分吃了天敌。 几只灰毛老鼠从岩缝中钻出,吱吱吱的探寻山洞一路向更深处而来。 当它们看到一只晶莹剔透的白蛇盘在山洞最深处时,纷纷大惊失色。 但当它们发觉这是一条正在冬眠的蛇时,兴奋的又吱吱叫唤,然后一拥而上。 白沚身体浑身无力,就连抬起身子都做不到,只能勉强吐出蛇信子强装威慑。 可老鼠们看出了他的虚弱,根本毫不畏惧冲上来咬着白沚的磷肉。 白沚身体一痛,奋力挣扎着肌肉摆动蛇尾,他还不想死,最起码不想死在这三只老鼠口中。 也许,上天庇佑,正当几只卑微的老鼠疯狂撕咬着白沚时,洞外又传来一声鼠鸣。 白沚听了这声音心底已完全绝望。 一只更大的黄色老鼠钻了进来,它看到被三只老鼠撕咬的白沚时,小眼睛中闪过了惊讶,随后它猛然大叫一声。 “吱!” 三只老鼠当即回头,一脸不解的看着黄鼠。 黄鼠骨碌碌的爬过来,手脚并用的把三只老鼠扯了下来,然后又吱吱吱个不停。 三只灰鼠开始抗议了。 “吱吱吱!” “吱吱!” “吱!” 黄鼠见此,竟然前脚抬起,身子直立起来仿若一个小人一般,猛然“吱”的一声。 三只灰鼠竟然不知为何突然发疯一样跑出了洞外。 白沚大受震撼,双瞳看向了那只黄鼠。 蛇和鼠之间几乎是天敌,可没有什么好仁慈的,黄鼠赶跑了三只小灰鼠,也是想着独霸自己吃独食吧。 却不料黄鼠跑到白沚身前,小眼睛瞅瞅这里,老鼠爪子又挠挠那里,就是没对白沚下口。 然后白沚看到了自化蛇重生以来最灵异的一幕,这只足足有一尺大的黄鼠竟然在他身前跪拜而下,口中还吱吱吱个不停。 黄鼠拜蛇,这已非兽类。 白沚心中疑惑不已,却也无法理解,更是没法交流。 黄鼠看着白沚无动于衷,有些急了,再次跑到白沚蛇头前,直立起来,用小爪子指了指他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又朝天指了指,朝地指了指,最后两手摊开,鼠头左右摇摆起来。 这般滑稽可爱的模样竟然让白沚感到好笑之余还觉得有些可爱? 白沚或许有些懂了,遂艰难的抬起头点了点。 黄鼠见到这一幕,小脸上竟然浮现了拟人化般的欣喜,两只小爪子好像在学人类一般拍掌。 白沚心中惊讶,这只黄鼠绝对开灵启智了,而且还是智慧极高的那种,甚至可能在人类世界呆过受了人类习惯的一些影响。 不过,他总算是可以活下来了! 白沚看着这么大一只肥硕的黄鼠在他眼前晃悠着,蛇类本能的诱惑着他要吃了这个傻货。 但白沚此时此刻没有这个能力,而且这黄鼠说不定有什么神异在身上的,否则就凭刚才那一声鼠叫绝不可能震退三只饥饿的老鼠。 黄鼠蹲坐在地上,一双小眼睛兴致勃勃的看着白沚。 白沚百无聊赖的盘在蒲草上看着黄鼠。 一蛇一鼠,相看两不同,莫名的诡异。 黄鼠看到白沚身上有几处皮肉被撕破,甚至流了丝丝血迹,他一溜的跑出洞外。 白沚见此心中松了口气,忙艰难的扭动着,他要赶紧离开这里! 可惜他的身体太过僵硬,连s形都摆动不出,行动如同蚯蚓一般慢得可怜。 过了半个时辰,白沚就累到浑身瘫痪,一看才发现不过是爬了三两米。 而这时,那只黄鼠回来了。 只见它口中衔着一只小麻雀,仍在扑棱棱的挣扎着翅膀。 黄鼠走到白沚身前,把麻雀往他面前一扔。 小麻雀看到白沚惊恐的叽叽喳喳起来,奋力拍打着翅膀想要飞跑。 但黄鼠一脚踩在小麻雀的翅膀上令其无法逃离。 白沚有些惊讶,心想这黄鼠还给他捉鸟吃? 黄鼠见白沚半天没有反应,竟然大胆的一抬爪子扯开了白沚的嘴,然后另一只爪子拉着麻雀往白沚的口中仍去。 小麻雀惊恐不已,哭诉的挣扎着被黄鼠一点点拉进了白沚的嘴里。 白沚一阵无语,感受着自己嘴里有只麻雀不受控制的挣扎着,他也只能努力吞咽。 好在小麻雀已经被黄鼠折腾的半死,没有多久便被吞下肚了。 黄鼠看到这一幕还跑到白沚腹部,用手拍了拍,然后耳朵贴在白沚身上听了听彻底没有动静了才满意点点头。 白沚身为蛇的欲望,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吞下这只肥美的黄鼠,可他一直都在忍耐,因为这黄鼠实在是太妖异了! 别说如今,就是开春后结束冬眠,白沚也怕打不过这只鼠妖! 这还是只想要修道的鼠妖,想要飞天走地,长生不老! 他与这只老鼠都是有着同样想法的兽类,不过人家已经成妖,他还是条普通的蛇类。 体内鲜活的血肉逐渐驱散了他的寒冷,鸟雀的身躯化作养分唤醒白沚体内复苏的细胞与身体器官。 待到夜晚,白沚已经能够缓缓的活动身躯了。 他看了看窝在自己身上睡得极深的黄鼠,不受控制的低下头,缓缓活动身躯,长长蛇身逐渐一圈一圈的缠住了黄鼠,然后抬起头张开嘴,向它吞去。 被白沚蛇身重重束缚住的黄鼠,在睡梦中仿佛感觉到了不适,睁开眼睛一看,一张开到老大的蛇口已经吞了它的半个头。 黄鼠不满的伸出手竟然一扯就把白沚的蛇嘴压了下来,然后放在身下当作枕头翻了身子继续睡了。 白沚心中一惊,理智清醒过来,他没有动弹,安静的把蛇头当作枕头,把蛇身当作被子,让黄鼠睡了一场温暖舒适的好觉。 一蛇一鼠,就那么诡异的在洞中渡过了十数天时间,终于等到了洞外一声惊雷响。 惊蛰至,万物生,虫蛇出洞,走兽离穴。 白沚恢复了体力,结束了一冬的休眠,此时此刻他已恢复了完全的实力。 但他仍旧不敢对那只鼠妖下手,因为在白沚看到那只老鼠徒手能扯断坚硬的山石后,就真的不敢起异心了,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扯成两截。 白沚出洞了,他的尾巴后跟着一只硕大的老鼠,一前一后走出山洞。 时隔数月,再见天日,白沚心情稍好。 如今山谷里,已是物种繁多,各种小动物都十分活跃,甚至不少生物白沚都不认识。 一只大尾巴的灰狐狸看着眼前一条白蛇游过,身后竟然跟着一只大胖老鼠,它呆了半天都忘记这是它可以作为食物的猎物。 一只灰兔嚼着鲜嫩的青草,粉嫩小舌从中汲取着鲜美的汁水,两旁腮帮子不停鼓动着,忽然它抖了一下身子就不动了,因为它看到远处一条白蛇和一只肥老鼠和睦相处的走了过去。 白沚爬上了巨石,黄鼠也跟着上来了。 白沚盘起身子,蛇头朝天,对着春日暖阳吐出蛇信。 黄鼠也盘起小腿,眯着小眼睛看向太阳,也吐出短小的舌头。 白沚觉得它养了一年的蛇性都被这只鼠妖给扭曲了。 他一尾巴扫向黄鼠,让其趴下,然后看向太阳,闭上双眼。 这只老鼠不知怎么看出了白沚开化灵智,故而来向白沚求道。 可白沚哪里是妖?他不过是一条有着人类智慧的野蛇罢了。 他也就知道,妖类修炼必不可少天地精华,日月之光,甚至地形风水都不可或缺。 这块巨石乃是龟妖曾经的常往之地,想来定是有些名堂在的。 他隐约记得,前世的地理学知识中有那么一句话:山南水北为阳。 这处水潭在南北两山的中央,既可为阳,又可为阴,阴阳交汇,且水潭有暗河流通,活水之南,阳机之地。 山谷三面为山,一面为丘,汇聚东方灵气之钟秀,藏山之谷水。 这块久经岁月磨砺的巨石,或许就是这片山谷的灵眼之处,否则那只巨龟不会经常来石上透气。 如今巨龟已去,这块巨石白沚也可以大胆借用了。 只可惜,白沚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天地灵气,也没有感知到日月精华,仿佛这个世界仙妖是不存在的。 但今日,黄鼠又让白沚看到了妖的存在。 只见巨石之上,黄鼠双目竟然隐隐有黄光闪烁,它的周身汇聚出丝丝土黄之气入体,太阳光照下黄鼠通体遍布金光。 白沚吃惊不已,这便是妖吗?他们有着可寻长生的道路,有着无限的未来。 可自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 白沚看着沉迷于修炼中的黄鼠,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冰冷的想法,吞了这只妖鼠,他会不会成妖? 就在白沚心中思索时,黄鼠身上的光芒已经消失了。 它兴奋的站起身来,感受了体内的妖力,然后冲着白沚吱吱吱叫个不停。 白沚满心羡慕,这样灵智高又心思单纯的鼠妖,也算是摆脱了兽的范畴。而他还在野兽之列苦苦挣扎。 黄鼠在山谷中呆了半个月后,就离开了。 半个月吸收日月精华,并没有让黄鼠有什么大改变,但黄鼠找到了修炼之路。 它不过是偶然间吞食了山中一颗奇怪的草,就产生了灵智,且身体强壮的可怕,跨入了妖的行当中。 如今,白沚带它明白了吞纳日月精华之法,只要一直修炼下去终有成为大妖的那一日。 黄鼠离去时又向白沚拜了拜,心思单纯的它看到人类求学需拜首所以便也跟着拜了。 拜完后大老鼠摇摇手像是告别,然后小腿一蹬就消失在山谷中,不知前往何方。 白沚目送黄鼠远去,心中却有些失神了。原来,他成蛇了还是难以远离孤独。 山中春景明媚,布谷鸟呼唤春来,蜂蝶飞舞百花之间,潭水旁水草又露尖尖角,蜻蜓鱼儿水中游,灰狐奔走山野间,肥兔还在贪吃鲜嫩的草儿,茂密的草丛里各种虫鸣不止,丑陋的蛤蟆又在生蝌蚪,蠢笨的螃蟹又横走上岸被鹬鸟啄食。 枯败柳树上,又长出无数条新的枝条儿,片片萌芽正在舒展迎春。 树里两只乌鸦夫妻鸟已经不在了,洞里只有一条色彩鲜艳的白蛇。 白蛇缠住树枝,摩擦着枯老粗砾树皮,也不知弄坏了多少柳叶嫩芽。 白沚在吃了乌鸦夫妻家和一堆小鸟蛋后又一次蜕皮了。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45.html 第12章远拒春心求长生 好像每次吞了邻居一家后白沚都会蜕皮了。 白蛇绕柳枝,蜂蝶菜花蜜。春机无限的又一年随着白沚退下冬皮而开始了。 第三次蜕皮后,白沚长到了将近五尺之长,也就是一米三四左右。 浑身通体如玉,白如初雪,远远看去游走在一片花红柳绿之中仿若灵蛇。 白沚如今已是成蛇,不必再惧怕平常野兽,除去一些天敌。 他再次把自己蜕下的皮喂给了巨石泥洞下的老邻居,群蚁很给面子用了几天时间分食消灭了。 而这群蚂蚁的数量经历一冬后反而增加了不少,整个河滩都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白沚又开始了正常蛇类的生活,不过如今已比第一年轻松惬意许多。 每日太阳升起,白沚都在树洞里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爬出树洞接受初春暖日的热量温血柔身,再去水潭边看一看有什么猎物。 有时,白沚会下水吞食一些鱼类,其中草鱼是白沚的最爱,偶尔有从暗河里游进来一两条鲶鱼,他便换个口味。 吃上一条鱼他都要消化个三两天,这三两天中白沚都懒洋洋的晒晒太阳,要不然就是回窝睡觉。 重生为蛇后,白沚偶然间发觉自己的人类前世记忆越来越遥远,人性在消失泯灭,逐渐成为一条捕猎优秀的冷血蛇类。 而且,白沚越来越懒了,吃饱后就浑身懒洋洋的,大脑也很不喜欢思考了,甚至于他所想要的成妖问道,都懒得去坚持了。 因为白沚每日坚持去巨石上接受太阳精华,甚至夜晚冒着被猫头鹰之类的夜间捕食者发现的危险,爬到巨石上静心冥想感受太阴精华。然而却是毫无感应,他根本领悟不到一丝神异。 一日两日,白沚还能坚持下去。 可是时日长久之后,任谁都会动摇乃至放弃的。 他是蛇类,想要成妖虚无缥缈,想要生存下去却在眼前。 在几次差点被夜间捕猎的狐狸抓住后,白沚终于不敢每夜都去晒月亮。 对于他而言,无法吸收太阴之力那不就是单纯的晒月亮吗? 只不过,白沚仍旧有着这个信念,偶尔夜晚月圆之时,他还是会去巨石上尝试吞纳月华。 这一日,没有出太阳,天空阴沉沉的。 白沚就懒得动弹了,窝在树洞里睡觉。 到了午后,却是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响遍群山,白沚很享受这样的雨天,特别是山间的雨,听着滴滴春雨落在山石上,落在水潭里荡起层层涟漪,落在花花草草上停留片刻,再次从绿叶间滑落滴入泥土里,春雨绵绵,润物细无声,贵如油。 白沚回想起了曾经为人的前世,童时,也是这样的雨天在屋檐下搬来一方小凳,在小院里和姐姐寻了一根编织毛衣的毛线,首位连成结,十指交织间就成了排列整齐的群线,然后你翻过来我翻过去,他总是比不过姐姐总会将线绳弄得一团糟。 幼时,那一方小小的院子里种着一棵几十年的老杨梅树,覆盖了几家的小院,听着春风化雨滴落在老树枝叶间,或是光着脚丫踩过院中的积水,或三五伙伴玩起捉迷藏,下着简单又充满奥义的五子连珠棋,甚至简单到几颗石子都能有数不清的花样玩法,那时候快乐简单的纯粹。 小时,总想着长大,总听着大人们说:“长大后你们就会想着现在的好了。” 可惜那时年幼的我们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长大后就会更自由快乐,绝不相信自己会后悔长大的想法。 然后后来,现实总是将我们摧残的一无是处,怀念幼时。 白沚不由间回想起前世种种,望着树洞外的雨发呆。 连绵不断的春雨笼罩了大山几日几日,滋润了万物,一切都更显得充满生机。 白沚在春日里懒洋洋的又躺了一个月后,春天已将近末尾。 他莫名其妙的感到燥热,这对于冷血的蛇类而言很不正常。 白沚却以为是自己每日吞纳到了太阳精华的原因,他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每日都爬到巨石上晒着太阳幻想着自己吞纳灵气。 只是,这一切都在白沚看到那个它的时候,恍然醒悟。 原来不是我修炼有成了,是我发情了! 白沚看到潭水中游来了一条足足有两米多长的巨大黑蛇,他觉得身体热起来了,甚至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想要冲上去和它缠绵厮磨。 他心中大惊,不断的告诫着自己:我是人的魂魄,我以前怕蛇都怕得要死,看到蛇就浑身汗毛颤立,冷汗直流,我怎么可能会对蛇类有想法呢? 仔细想想蛇类那滑腻细长的身躯,那恐怖的花纹,吐着蛇信的恐怖蛇头,…… 白沚脑海里回想着蛇类的恐怖,猛然间发现自己起来了。 他只觉得身下的岩石太硬了,磨的他下半身很是不舒服。 白沚一想到蛇类那粗细均匀的身体,那柔软无骨软肉般的身躯,他竟然觉得十分火热! 潭水中那条黑蛇突出蛇信,感知到了同类的气味,它扭动腰肢,爬向了白沚。 那肥硕的水蛇腰比它的蛇头都要粗!这样的蛇类最好生养! 白沚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总之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是人,很变态。 黑色雌蛇也爬上了巨石,它吐出蛇信摆动着如同波浪一般的身体,在向白沚展示自己的资本,雌蛇眼中已经有些发狂了,它面前的这条雄蛇,通体纯白毫无杂色,体态修长而均匀,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强大的诱惑力,俊美的身躯上又充满着力量的美,雌蛇越看越发狂,竟然不等回应就缠身而上。 白沚刚镇压了脑海中的欲望,就感觉到身体已经和一条柔软无比的蛇躯体纠缠在了一起。 刚刚压下去的燥热瞬间再起,他扭动着身子想要拒绝雌蛇,可白沚的人性清醒却被疯狂的雌蛇身体一点点蚕食。 白沚挣扎着却无力回天,他蓦然自弃的想也许就这样吧,做一条完完全全的蛇类! “啾~” 恰在这时,九天之上传来了一声让蛇类惊恐的长鸣。 白沚瞬间清醒过来,是那只苍鹰的叫声! 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白沚的理智被从欲望中唤醒,他一甩尾巴打退缠着他身体着迷不已的雌蛇,然后迅速跃向水中。 “呼哧~” 一阵猛烈的风声响起,当初那只苍鹰从天而降,锋利的鹰爪瞬间抓穿尚在发情中的雌蛇身体,然后双翅一展飞天而起,鹰首看也不看路直接啄向黑蛇的脑袋。 此刻那条黑蛇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怀中的公蛇竟然变成了一只天敌。 黑蛇又惊又怒,发疯般的咬住了苍鹰脖子不肯放松,而苍鹰也一口啄住了黑蛇的脖子,一蛇一鹰就这般在空中厮杀着飞离山谷。 而水潭中的白沚心中叹息,只怕那条黑蛇难逃一劫了! 毕竟苍鹰对于蛇类而言是天敌,且这条黑蛇在地面上就已经失去了先机。 白沚看着苍鹰在东南方向消失,他暗中记住了这只生死大敌,看来此鹰的巢穴距离山谷并不算远。 他心底为那条黑蛇默哀,有朝一日白沚定会为它报仇的! 白沚沉下心神,驱散心中躁动不安的交配欲望,他可以成蛇,但绝不是只能为蛇的畜生。 否则,他的意识就该逐渐迷失在蛇性的本能里,沦为芸芸众生普通的一条蛇。 白沚渴望力量,渴望强大起来!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46.html 第13章仙法难求善恶间 从此,白沚为了保持头脑清醒,往后每日晨起,都会在脑海中默默诵念一遍道德经,这篇传世圣书。 小时家中那方不大的客厅里堆着满满一书架的书,那都是他父亲收集来的。从历史起源,到宗教道佛,乃至外星人传言,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都爱看。 而道德经,也是父亲教他背诵的启蒙书籍。还有那长长的千字文,自小时便苦恼这些晦涩难懂的古书。 如今再回忆起,这些古书倒是成了他唯一的心灵慰藉。 道德经文里,除去开篇那段玄之又玄的道可道,余下诸文里有讲述天地宇宙至理也就是宇宙万物的规律,也有讲述行世人间百态之治。 如今细细的品读,其中圣人至理却是让人心神纯净。 白沚也没想着读读道德经就能开灵启穴,化兽为妖,万物生灵皆有其行,一只蝼蚁与老子这样的道家圣人之间,于生物体而言,不过是人与虫一字之差。 圣人有道,蝼蚁亦道,道道不同,各路皆独。 白沚在树洞里过着他的悠悠岁月,日子就这样不经意间一天天划走,从春天来到了盛夏,炽热的夏也逐渐一点点退去。 夏末了,白沚又经历了第四次蜕皮,长到了两米之长,身体最粗的蛇首已经有成人四指并齐的宽度。 他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这方水潭里的长驻霸主,俗称地头蛇。 因为在潭水深处有一条暗河,通往不知何方的汹涌大河中有着更多未知的可怕水族生灵。 偶然间有些古怪的生物来到水潭里发觉食物太少也都会离去。 白沚两米长的身躯对于一条水蛇而言已经很长了,毕竟他不是蟒的基因。蛇与蟒还是有所不同的。 他的毒液,如今也越来越毒了,白沚尝试咬了一只灰兔,受到惊吓的兔子撒腿就跑,跑了不出十米远就倒下了。 活活被毒死的! 白沚第一次也尝到了兔子的味道,很美味,和肥鱼的美味不是同一种。 肥鱼入肚,是鲜美滑腻的味道。 肥兔入肚,是嫩香软柔的味道。 哪怕对于人类的感知而言生吞血肉是可怕且味道难以下咽的。 但对于蛇类的味觉感知,这就是美味! 如今白沚一下水,潭水里无论是什么生物都要给他让道,不让道的就会跑到他的肚子里。 颇有了一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感觉。 但白沚没有轻易满足,读诵心念了三月道德经,也洗礼了他的心,养了他的蛇慧。佛门有言六根清静,慧根深厚。 在白沚看来,慧根并非只有先天,后天慧根也不是没有。 白沚在一个夏日的清晨,游过水潭爬上了西北角进入一线天,那道狭长的峡谷。 峡谷底不见天日,昏暗一片,唯有天空上两座山峰的顶端有着一米多宽的露天光线射下。 白沚今天要出谷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总被封闭这个山谷里,外面的世界他一无所知,这不合白沚的性格。 而且,他还想着有一日去找那只苍鹰的麻烦。 白沚爬过幽暗峡谷,峡谷中许多鸟雀感到不安,挥动翅膀往峡谷上空飞去,甚至不少鸟儿惊慌鸣叫,四处逃窜。 这条峡谷足足有百多米之长,最狭窄处只有不到一米宽,最宽处也不过两米。 白沚越过峡谷,见到了山谷之外的风景。 只见近处一片河湖泛着日光金黄,水草丰茂间有着一只只水鸟或飞渡河湖,或沉入湖面啄鱼食虾。一片茂密森林连绵不绝,将这生机的绿色与远方天边连接一色,数不尽的白云飘浮天在蔚蓝色天空上,飞鸟苍鹰翱翔云海之下,森林中猿猴攀树跳跃,有狼鸣低沉,有虎啸兽吼,有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生机物种,也充满着数不尽的危险。 白沚盘起身子,回过头,观察一下自己的身体,晶莹白色被厚厚淤泥覆盖住和地上的黑色土地仿佛融为一体,就算是天上飞鸟都不一定能观察到。 他放下心来,扭动着身躯呈现s形进入了茂密森林里。 方一入林,白沚就发现了自己的同类,甚至不少。 有隐藏在树木枝叶间的青蛇,有埋伏在落叶下的灰褐色腹蛇,甚至还有一条不小的眼镜王蛇! 还好那条眼镜王蛇身长不过一米多,在打量了白沚一番后就退走了。 白沚发现森林里的厮杀远比他那方小山谷残酷的多。厮杀,无处不在,暗藏的杀机防不慎防。 他都差点被一只野狼埋伏,好在白沚两米多长的身躯有些唬人,还算是有些威慑力。在他露出恐怖的毒牙后吓退了那只野狼。 狼的智慧极高,它知道这是有毒的蛇,一旦自己中毒受伤,在森林中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权衡利弊,它放弃了。 在森林中,可以饿肚子,但绝对不可以受伤! 白沚爬上了一颗高大的衫叶树,眺望远方,他极好的视力看到了南方是数不尽的群山峻岭,而北方几座山峰后就仿佛没有了山林。 甚至,他在森林北部,发现了袅袅炊烟,那是人烟!因为野兽不可能会生火,而且许多野兽都十分畏火。 白沚并没有生出去看看人类的想法,一条蛇去看人类,是去给他们送道蛇羹菜吗? 他打量着东边那座高高的山峰,那里有着巨型禽鸟盘桓,白沚甚至看到了那只苍鹰的身影。 但苍鹰并没有看到白沚,毕竟苍鹰高高在上,它的眼神再犀利也不可能同时注意多个猎物。当其锁定目标时,眼光聚焦都会集中在猎物身上,导致猎物再怎么隐藏伪装都无效。 白沚爬下了高大的树木,游荡了大半天,是该回去了。 这片森林太危险,其中不乏虎豹豺狼,甚至蛇类的许多天敌,比如蜜獾。 在这森林中白沚已经发现了四五只,好在他视力强大早早避开了。 在这里生存太危险,且他居无定所,又没有水源,很容易死在这样的森林里。 在不够强大前,白沚不会再轻易出谷的。他是水蛇属类,最长可以长到四五米长,甚至极限六七米长。 他不是蟒,一般这个长度就是极限了。但六七米长的蛇类,想想就足以令人发寒,在森林中几乎很难遇到敌手了。 白沚小心谨慎的避开一些捕食者的陷阱,准备原路返回。 但他吐出的蛇信突然感知到了别样的气味,那是从未感知到过的气味。 白沚扭动着身躯,埋在草丛中缓缓游动,远远望去只见一片草丛仿佛被微风吹动晃了晃,其实草下隐藏着一条冷血的毒蛇。 草丛前方,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中年男子满脸痛苦的躺在地上,左手死死掐着右手,身旁还放着柴刀、弓箭之类的捕猎工具。 这是个中了毒的猎人。 他脸上已经浮现了黑色,显然中毒已深,白沚看到了他的右手上有两个小孔,那是毒蛇咬过的痕迹。 若没有他人救治,这个猎人只怕走不出这片森林了。哪怕这毒性不深,可是对于没有医药的猎人而言已是去了大半条命。 白沚有些好奇,这里已是深山老林,人类近乎绝迹的危险丛林,他孤身一人为何要来这里?难道,这个猎人是为了某些珍惜无比的东西? 山林中,珍惜无比的东西,大概除去金银矿脉,也就只有灵花奇草了。 白沚心神一动,他看向了猎人腰间的一个香囊,其中装着什么东西,哪怕猎人已经中毒可还是下意识的护住它。 于是,白沚就耐心的等待着,等着猎人死了,或者中毒到心肺无法动弹,再去上前一探究竟。 白沚一向是个极为有耐心的捕猎者。 猎人眼见右手手臂上的黑紫色越来越蔓延,他脸上极为痛苦的左手持刀,哐当一声,手起刀落,斩断了半截右臂,猎人仿佛野兽一般痛得低声嘶吼,惨叫不止,他还压下了声音怕引来某些可怕的野兽。 猎人的鲜血喷薄而出,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他忙用一根不知名的兽筋缠住右臂然后撕下粗布衣服包扎住断臂。 中年男子满脸狰狞,痛得竟然流下了眼泪,右臂血水渐渐浸透了粗布条,他吃痛拿起砍刀放弃大弓之类的负重,不再去看地上自己的半截右手。 白沚看了也是心中吃惊,好狠的人!对自己都能下这样的死手。 猎人艰难起身离开这里,经验丰富的他知道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猛兽。 白沚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后,分开遍地的野草,如同一个追逐着猎物的捕猎者。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好在盛夏时分不必担心夜间身子僵硬,白沚一路跟着猎人来到了一处狭小的山洞外。 猎人捡了些干柴,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着了火,然后又取了一些不知名的药粉抹在断臂上,从山洞外的野草丛里拔了许多草类,用火烤过后就吞入腹中,甚至有些草叶不洗不烤就直接吞下。 他已经很饿很渴很累很困了。 他只能靠着这些无毒的草类果腹,在暗夜森林中赶路,对于断臂的猎人而言只会被群狼撕裂吃掉。 他以为躲过了豺狼虎豹,却没有躲过野蛇! 在猎人昏沉沉睡去后,白沚缓缓爬出了草丛,他静悄悄的顺着猎人的裤脚爬上了猎人身体,然后一口衔住男子腰间的香囊,身体已经做好准备的缠住了男子仅存的左臂。 白沚用力一咬,竟然没有扯下香囊,他心头一惊忙再也顾不得其他回身一口咬住刚刚惊醒过来的猎人脖颈上疯狂注入毒液。 他本不想杀人,毕竟人族是天地所钟的族群,杀人,对于妖而言或许会有这业力,甚至会折损一个妖族自身的运势。 可没想到这猎人如此小心,他也只能杀了这个猎人。 因为一旦猎人醒来,纵然单手持刀也能重伤白沚甚至杀了他。 所以白沚先下手为强! 猎人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上一片冰凉柔软,忙醒神过来,却见一只通体布满泥灰的大蛇缠住了自己的手臂甚至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大惊失色,左手已经被蛇的身子死死缠住,慌乱中只能一口咬住大蛇的脖子,狠狠用力咬下。 白沚猛然吃痛,抽回身子从猎人口中扭闪身躯,并且翻身一滚落到了地上。 猎人忙站起身来,拿起猎刀勇气上头,虎视眈眈的看向白沚,冷笑道:“一条畜生也敢杀你大爷?” 白沚一边蛇头盘起吐出蛇信戒备着猎人,一边扭动身躯缓缓退入草丛中。 猎人也不敢上前真的砍他,毕竟猎人知道自己的情况,万一再被蛇咬了,就…… 他猛然想起刚醒来时,那蛇就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想到这里,猎人大脑一阵眩晕,两眼发昏,呼吸苦难起来,全身都放佛使不上力气。 他意识逐渐迟钝,隐约间他仿佛看到了一条白蛇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 猎人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他不甘的呢喃着:“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我还要吃了这颗玄骨草成为武林高手,我不惜卖掉婆娘才得到的武功秘籍还没有炼,我要成为武林高手,我要青楼里的那些浪蹄子都臣服在我的身下……” 他诉说着期盼的种种愿景,做梦都想得到的种种未来,带着不甘永远睡去。 白沚就盘在猎人身旁静静地看着他一点点死去,这是他两世加起来杀得第一个人! 他心中叹息一声,终究是成蛇了,心真的是冷,白沚竟然没有一丝慌乱与触动,如同心安理得的吞吃猎物一般。 白沚等到猎人彻底死去后才靠近他身体,把那个猎人到死都护在手里的香囊打开,粗布线头缝纫的小香囊,其中的香味也只是寻常的艾叶味道,不过其上却绣着合欢如意这四个巧字,看得出来绣这香囊的女子一定很喜欢他吧。 这样的繁体字,白沚也认得一些,看来他即便在古代也不是大字不识一个。 打开香囊,里面有一颗小草,九叶并开无花无果,叶子为紫色,根茎却仿佛是血肉一般似血。 看起来这草倒是颇为奇怪,白沚并没有从本能上感知到什么厌恶,想来应该并非对自己是有毒的。 白沚一口吞咽而下,他可不会留着回洞里吃,万一路上有了意外就得不偿失。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47.html 第14章玄骨脱胎灵蛇身 白沚把那颗奇怪的小草吞入腹中后就在山洞旁边找了个碗口大的石洞钻了进去,里面黑乎乎一片,两只小老鼠惊吓的慌忙跑了出去。 白沚也没有去追,因为他发觉腹中已经在发热,好似那草起效果了。 他盘起身子静静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腹中一团热感逐渐扩大遍布全身,白沚无力的趴伏地上,在强烈的热感过后竟然浑身疼痛了起来。 白沚大惊,难道他吃下了毒草?可就算是毒草,对于毒蛇而言也不应该有这样强大的效果啊? 痛,已经深入白沚的骨髓中,他浑身上下的通体蛇骨也在疼痛,甚至白沚隐约间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的碎裂声。 白沚痛的发狂起来,用力挥动蛇尾抽打着山石,用头颅去撞击着石壁,想要用这些方法去缓解那可怕的疼痛与灼热。 但白沚实在坚持不住这样可怕的痛苦,半个时辰后他昏迷了过去。 夜间,平静的森林里忽然山风阵阵,漆黑寂静的夜晚中仿佛有着什么择人而噬的猛兽,狂风忽起,乌云闭月,一道庞大的身影从黑暗中窜出,直奔向猎人所在的山洞里。 山洞中暗淡火苗映照出了一个庞然巨虎的模样,一声虎啸响起,百兽惶惶。 猛虎一口咬下了猎人的头颅,它眉心处一个“王”字虎纹蓦然间散发出淡淡黑雾,那团黑雾迎风见涨化作了一丈之宽包裹住猎人的尸体。 猛虎低下头开始一口一口的撕咬吞吃下猎人尸骨。 小半个时辰后,地上只剩下一堆散乱的血肉,再也看不出猎人的身形了。 猛虎长啸一声,那团黑雾中竟然多出了一个身影,而那个身影竟然和消失的猎人一般无二。 猎人惊恐万分的看着身前猛虎,“我不是死了吗” “你已经死了,现在是鬼!” 猛虎竟然口吐人言道。 “鬼?”猎人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惊声道:“那我为什么没有去投胎?” 猛虎狞笑一声,:“因为你已经成为本王的伥鬼了!” 说罢,猛虎一仰头,脑袋上的“王”字虎纹收了黑雾连带着猎人的身影也消失了。 猛虎折身而返,带着一阵山风奔走远去。 隐藏在山洞中昏死的白沚却不知道自己恰好躲过了这一劫。 很快一夜过去了,天光大亮,几只山鼠闻着血腥味赶来,啃着山洞中细碎的血肉。 随后,几只野狗山猫也都先后跑过来,分食着残碎的骨渣血肉。 等到黄昏时,几只乌鸦飞身落下,找寻着碎石中的腐肉,填饱肚子。 还有许多的山蚁成群结队前来搬运着细小的碎末。 短短两日后,这方山洞中除去一些碎烂的布条,再也没有人的痕迹了。就连那些血迹也被一场山雨冲刷掉了。 猎人就这样完全消失在了人间,他的人世亲朋好友也永远不会再见到猎人了,他的去处只会成为人世间的一个未知。 三日三夜后,白沚终于艰难的醒来了。 他甚至眼睛都没来得及接受外界信息,肚子就先叫嚣着饿。 好饿! 白沚感觉到肚子饿得发疯! 他艰难起身,感觉到身体骨骼处处皆是疼痛,仿佛断掉了一样,甚至浑身力气小的可怜。 白沚缓缓爬出了洞里,他想着即便猎人身体被野兽吃了也会有些碎肉的,他在饿极的情况下是不介意吃人的。 可当他来到洞外时楞了一下,尸体呢?怎么一点血肉都没看见? 他艰难的吐出蛇信,感知了一下周围生物,发现了一个老树洞。 白沚忙拖着身体钻入那细小的山洞中堵在里面吞咽了三四只可怜无辜的小老鼠填饱肚子。 吃饱了之后,白沚才有了些力气,仿佛身体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他这个样子,是没法爬回山谷的,在路上可能就死了。 所以白沚选择停留在这座大山洞附近的山峰上修养一段时间。 以后绝对不能吃来路不明的草了! 吃了那草不仅没用反而好像是中了一场毒,差点就此死掉了。 白沚心中想着,难道那草药只对人类有效,而对蛇类无效? 几番思量后,他只能无奈的停止胡思乱想,静静地养伤修复身体。 白沚吞掉三只老鼠后再次钻入一个无主人的老鼠洞休息了大半天,到了傍晚时肚子又开始叫唤着进食了。 他有些奇怪,往常来说吞了三只老鼠最起码也可以维持一天的体力消耗,怎么今天还没过夜呢就饿了? 奇怪归奇怪,可还是要想法子填饱肚子。 白沚身上的淤泥已经掉了七七八八,这身显眼的白色别说捕猎了,自己都有可能被捕。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吃老鼠! 他小心出洞,再次选择了一个小山洞钻了进去,一只机敏的小老鼠从另一个洞跑掉了。 白沚无奈的退了出来又找了一个洞,这次他堵住了两只肥老鼠,美美吃了顿夜宵,吃完后白沚也懒得动了就在洞里休息了。 迷迷糊糊睡了一夜后,第二日早上白沚又被肚子饿醒了! 这一次,白沚也终于觉得自己好像哪里出问题了。 就算是肚子再饿,消化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的。 白沚想着,难不成那颗草就是会让蛇变得更能吃? 他只能再次寻觅老鼠洞,请求这座山峰的老鼠们帮助他填饱肚子了。 这一天,白沚吞了六只老鼠! 第三日,吃了八只老鼠! 第七日,吃了五只老鼠外加一只小兔子! 第九日,吃了两只老鼠三只小兔子! 白沚的伤终于养好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甚至这九天里他早就发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增长,如今的他体力远超过去! 甚至身体也从刚刚两米出头长到了两米三四左右。 白沚欣喜不已,原来这草的效果要一点点显现出来。不是一吃什么灵草就瞬间脱胎换骨了,而是需要一个过程才能渐渐的达成。 如今的他,体力足足远超过去的三倍! 不要觉得一条蛇的力量即便增长了三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换一个说法就知道恐怖了。 如今两米的白沚,他所爆发出的死亡缠绕与六米长的巨蟒所爆发出的死亡缠绕力量相当。 而一条六米长的巨蟒对一个人类进行缠缠绕挤压,那么这个人类身躯骨骼所承受的压力会达到一辆公交车的重量压在他身上的压力。 如今的白沚,已经远非九天前的白沚了。 他甚至觉得,如果那头苍鹰再来对他不怀好意,白沚也毫不畏惧。 如此神奇的灵草,怪不得那猎人如此珍视。白沚满怀高兴的返回了自己的山谷,在路上甚至遇到了一只挑衅的猴子,想要拿他打牙祭。 白沚在展示了自己强大的力量后,最后用毒牙终结掉了对方的生命。 来时一路花费了三个时辰,回去时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力量的增长,带来的不仅仅是体力,还有速度的提升,甚至连身体硬度都比之前坚固了不少。 白沚一路无阻的回到了自己老巢,穿越过一线天峡谷,游过水潭,站在潭边巨石上,他才发现自己的窝被占了。 是一只体型颇大的猫头鹰,在柳树上的洞里安家了。 猫头鹰是杂食性鸟类,一般以昆虫、鱼类、蝶类为食,但是往往也会吃一些中性的无毒蛇,甚至毒蛇。 白沚有些犯难,毕竟猫头鹰也是鹰,是蛇类的天敌。 虽然如今自己实力大涨,可毕竟是物种压制。 己经思量后,他还是选择先下手为强。 白沚趁着太阳正烈,攀爬到了粗大柳木上,一点点靠近洞中的猫头鹰。 猫头鹰一般是夜间活动,白天睡觉,甚至在白天连飞行都极为艰难会颠簸连撞。 所以白沚选择白天动手,一旦夜间猫头鹰清醒过来,以其恐怖的听力和敏锐的飞行能力,说不定还会翻车。 柳树不知在湖边生长了多少年岁,枝繁叶茂,根茎粗大,树干足足要三四个成年人合围才能抱住。 所以,白沚不在的这几天里,树上来了许多鸟类。 有这些鸟鸣声,不至于很快被猫头鹰发现白沚靠近它。 白沚距离树洞越来越近,他控制着肌肉极轻的律动攀爬,尽量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呼~ 恰好此刻天公作美,一阵夏日热风吹动柳树上无数枝叶摇晃发出阵阵沙沙之音。 白沚肌肉猛然爆发,如同利箭般弹蛇而出咬住了洞里正在睡觉的猫头鹰,然后将毒液疯狂注入其体内。 猫头鹰瞬间清醒过来,看到竟然是一条蛇类,它抬起锋利的爪子按下蛇身,然后鹰嘴一口啄向白蛇的七寸之地。 白沚忙扭动身躯躲避,可猫头鹰的恐怖听力几乎同时让它的大脑做出判断啄中了蛇身。 不过还好没有啄到七寸要害。 白沚腰间猛然发力,竟然弹开了猫头鹰的爪子,然后顺势缠上其身躯,开始动用蛇类的必杀技,死亡缠绕。 猫头鹰奋力用嘴和爪子撕扯着白沚的身躯,但却发现这条蛇的身躯异常坚硬,它如此锋利的鹰爪都只是扯下几片蛇鳞来,连血肉都只是浅浅的一层。 正当它还想要有所动作时,白沚已经发力收紧身体,恐怖的强压作用在猫头鹰心脏上,他瞬间惊恐起来想要挣扎,可蛇毒也开始发作,它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晰,力量越来越小,心脏难以承受强压在它体内爆开,血肉骨骼皆瘫软一团。 白沚不敢放松身躯,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才松开了猫头鹰的身躯,之所以缠绕那么久,是担心有些动物会假死,在蛇类松开后头脑进入氧气再次复活。 不过这只猫头鹰,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沚刚好赶了一个时辰的路,腹中有些饥饿,就吞了这只猫头鹰。 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因为猫头鹰体型对他而言还是挺大的,万一把自己的身体撑破了就欲哭无泪。 不过如今他的身体也强硬了不少,可以支撑住吞下这样大的猎物! 这只猫头鹰展开翅膀足足有六七十厘米长,身宽十多厘米,白沚吞着头鸟足足花费了小半个时辰才完全吞下肚中。 白沚觉得肚子实在太撑,他的蛇腹也凸起了一大片,如同孕妇一般。 吃饱后,白沚连盘起身子都做不到了,他只能蜷缩进洞身体分散的摊开,然后看着天边渐渐沉没的夕阳昏昏入睡。 日暮西山,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潭水荡漾倒映着模糊的红日与群山,任朝云晓暮,山潭还是清静悠悠。 …… 过了一个月后秋天又至,柳叶纷纷扬扬落下,白沚也渡过了第五次蜕皮期。 这一次蜕皮过后,白沚已经长达三米了。 蜕皮前他就已经长达两米七八,蜕过皮后增长了二三十厘米也算是很不错了。 如今白沚走到哪里,都要惊走一片动物。 而且,水潭中的鱼儿,随着他日吃夜吃,变得有些稀少了。 好在他的胃口已经逐渐恢复到了正常状态,经历一个冬天的修养和开春上游鱼儿繁衍,潭水中的鱼量应该会恢复到从前。 白沚实在庆幸那只巨龟妖离去,否则山谷中不会有如今那么多的物种。 这片山谷里如今不仅有了十几只野鹿,还多了许多野狐狸、黄鼠狼、狈、鬣狗、山猫等各种动物。 这些动物,或许都会是将来白沚的食物。 白沚甚至驱赶了一些野兔进入山谷,山谷里的野兔数量还不够多,主要是因为狐狸、鬣狗、山猫还要生存下去,所以导致兔子数量没有增长太快。 相信有白沚的帮助,经过明年开春后,兔子那恐怖的繁衍能力会带给白沚很多惊喜。 白沚要趁着冬天还未来时,吃一些别的猎物了。比如那几只特别能吃兔子的灰毛狐狸,还有那几只总是流着口水的鬣狗。 现在的白沚,可不仅仅是水潭中的地头蛇,而是这个方圆十数里的山谷中最强大的生物。 就是那只花皮野豹子,都不敢在白沚面前造次。 而且白沚也已经在心中把这方山谷当作了它的老窝,成了他的领地。 如果有其他猎食者贸然进入他的领地无疑是在挑衅白沚。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48.html 第15章万兽同悲世间苦 第二日,白沚开始捕猎了。 他要吃的对象是陆上生物,狡猾且灵活的灰毛狐狸。 灌木丛里,有草叶轻轻摇晃,一只白兔谨慎的嚼着嫩草,两只竖直的耳朵听着四面八方的动静,有一点不对劲它就要撒腿逃跑。 忽然白兔抬起头,耳朵动了动听到前面有动静正朝它这里走来。 白兔忙转身就跑,四脚张开,同时奔跑,迅速无比。 一只灰毛狐狸从兔子身后追来,白兔听到动静后跑得更快了,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去。 眼前前方一片茂密草丛就要到了,兔子的短腿一蹦就要跃入其中。 可灌木丛里突然蹦出一只隐藏多时的灰狐狸,细长爪子双双探出死死的抓住了白兔子。 白兔一脸惊恐,拼命挣扎着四只小短腿,灰毛狐狸忙用身子压住兔子,一张尖锐的狐狸嘴就要撕破兔子的喉咙。 但在这时,一条恐怖的身影出现在灰毛狐狸身后,挣扎不已的兔子一下子被惊呆了,连反抗都忘记了。 灰毛狐狸嘿嘿一笑就要下嘴,但这时它的另一只同伴急的吱不停,它不解的看向同伴。 另一只灰毛狐狸惊恐的看着它身后。 它撇撇嘴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缓缓回过身,看到了一只粗大的白蛇正抬起头吐着信子盯着它。 狐狸浑身皮毛发颤,瞬间就拔腿奔逃。 但白沚身子一扑就咬住了灰毛狐狸连毒液都没有用直接缠死了它。 白兔慌忙逃跑,另一只灰毛狐狸头也不回的逃跑了,什么同伴,只有自己的命最重要。 白沚缠死了野狐后就开始享用它的猎物,还是从头吞下,一点点吞咽着,喉咙间的肌肉开始一点点的送着狐狸往他身体更深处而去,十多分钟后就只剩下了两条狐狸腿还在外面。 而这时,白沚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只强大的野兽。 那只花皮野豹! 这只豹子身长一米五六,在豹类中算是颇大的了。 它迈着悄无声息的步子,隐藏在茂密的野草丛中缓缓靠近白沚身后。 野豹发现了一条正在进食的大蛇! 当机立断,野豹压下四足,强壮的体魄和肌肉开始蓄力,瞄准目标,看向大蛇的七寸处,一跃而出。 “嗖~” 野豹跃空,当空直下扑向大蛇的背后。 “啪~” 一声骨肉撞击的声音传来,野豹被白蛇的尾巴猛然抽打中脑袋倒飞而出。 野豹满头金星,头晕目眩不已,脸上血肉模糊,被抽出了一道血痕跨越了整个豹脸,身体被摔的四肢发麻,浑身剧痛不已。 而此刻那条大蛇已经吞咽完了猎物,白沚调转蛇头看向艰难起身还在浑身发抖的豹子,然后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冷漠无情的盯着它。 野豹承受不住压力,呜咽一声,带着血伤迅速的逃跑了。 白沚也并没有去追,它可无论如何都跑不过野豹的。 而且,白沚还需要它来平衡山谷中的生态环境,食物链总是要完整的,只有这样山谷里才能一直生机勃勃。 别看白沚不过三米长,可他爆发出的力量堪比九米长的巨蟒力量,想想那么重的巨蟒奋力一击会带给野豹多大的伤害? 花豹的脸上会永远带着一道蛇尾抽过的伤痕,直到老死。 …… 转眼间又过了一月,秋风已至,昏黄的天,枯败的叶,漫山遍野的金黄,山谷之外升起了浩荡的狼烟。 遮天蔽日的乌烟笼罩了森林,无数生灵惊恐奔逃,都向山峰高处一窝蜂的逃跑。 野兔狐狸并肩而行,蛇在地上奔逃,鹰在天上飞逃,群狼拖家带口,野狐畏畏缩缩,山雀百鸟乌压压一片都飞向远方。 飞虫蜂蝶稍有不慎飞的慢了就被身后那滚滚黑烟与恐怖的火焰吞噬掉。 这一年,山谷外起了一场大山火,滚滚火焰足足烧了七日七夜,漫天黑烟与尸体的肉香遍布群山,大火最终烧遍了数百里群山后在一条宽阔的河流一侧被止住了。 白沚躲在潭水深处,看着山谷里差点也被祸及的生灵,只觉得悲哀。 漫山遍野的灰色,黑色,取代了花红柳绿的自然森林,无数百年老木枯枝掉落,遗躯仍在耸立,经过岁月的磨砺,虫害鸟雀的折磨,却被一场大火葬送掉了。 白沚知道,山中不可能自己起火,因为万里无雷,天气已凉气温已冷,绝不可能是自然之火。 那么,只有人火了。 熊熊烈火焚万兽,百鸟啼血猿哀鸣。一场大火,无数艰辛生存的野兽仍旧逃避不了死亡。天也悲,地也茫,风雨同哭万兽伤。 秋雨大寒卷飞霜,今冬的森林再也没有绿色,没有枯黄,只有黑秃秃的山头,无家可归冻死的鸟雀兔狐,奔走迁移的群狼猿猴,群鸟向更南方的深山中迁移,百兽惊惶逃离这片生机不复的故土,迁移远方与更残酷的深山中捕猎者争取生存的机会。 白沚即便没有受伤,可看到这一幕,心中也不可遏制的升起一团怒火,百兽生存本已艰难,还要被人类毁灭家园,迁移逃灾,只是因为人类的放火烧山,开荒辟田。 或许,再过几年就会有人类的踪迹踏足这方山谷,打扰他宁静的生活,甚至威胁到他的生存。 白沚看着山谷里逃灾来的各种动物,忽然间觉得没有了胃口。 若在去年,这个时候他已经陷入了冬眠,如今因为身体强大的原因更耐寒暑所以才晚了一个月冬眠,却没想到看见了这样残酷一幕。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八字再熟悉不过的字眼,此时此刻让白沚心中无比沉重。 他带着这样的忧伤,陷入了冬眠。 这一次,白沚寻找了只有一个洞口的山洞,然后用鹅卵石堵住了洞口,以免再重演去年冬眠的凶险。 这一年,寒风阵阵,比往年都要寒冷。 无数动物被寒冷的冬日冰冻而死,山下的村落都已经变成了镇子,无数忙碌的人群已经在勘查山土,准备迁移人口安置土地宅田。 人类每扩张一次生存环境,自然界的万兽就又少一处生存的乐土。 冬日大雪纷飞,这一年人间爆发了雪灾,鹅毛大雪下了足足一月,压垮了不知多少百姓民居,又不知有多少贫苦百姓冻死街头,他们被发现时尸体还靠在高门大户的墙外,墙里,是锦衣玉食的富贵之家,是朱门绮户的品茶赏雪。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49.html 第16章白云悠悠岁月长 对于人类而言,苦难终究会结束,或死或富贵,都是苦难的终结。 对于自然而言,苦难也终究会结束,因为有着春夏秋冬四季轮回。 经历一冬沉寂,未死的老木重长新芽,枯死的朽木化为养分回归自然,积雪融化泥土,群山灰烬化作养分让今春的生机更盛往昔。 白沚爬出了山洞,攀登上柳木枝干,如今树洞已装不下他三米多长的身躯了,可白沚还是喜欢缠绕柳木枝叶间嗅着春的气味。 春日的阳光一日比一日暖和,山谷中沉寂一冬的生灵又开始热闹起来。 花红柳绿,蜂蝶飞鸟,姹紫嫣红再次装扮了群山,遮掩了人类曾经犯下的罪痕。 白沚缠绕柳木间,忽然发觉柳树开花了。 漫天的柳絮从枝叶间飞出,乘着春风得意飞跃山河,扬帆起航洒向万里大地,或许将来某处深山泥土里会又长出一颗颗柳芽,经历寒霜雨雪,鸟兽虫害,岁月蹉跎,长成一棵如同这古柳般的巨木。 天空上白云悠悠,四方云起,由东向西不知落处。白沚开始经常性的发呆,盘在树上一呆就是一天,到了夜晚就回山洞中休息。 饿了就吃些鱼儿,吃些已经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野兔。 在冬日前白沚去除了一些兔类天敌后,野兔的数量就开始飞速增长。 好在后来山火,许多动物逃荒到了山谷里,才不至于让那些兔子啃光山谷的草皮。 如今潭水边野草都被啃光了,只有这颗古柳上残余着白沚的气息,兽类不敢靠近而得以常青外,野草灌木丛都低矮许多。 不过,没了潭边野草,倒是颇有了几分意境。 每到月圆之时,深山低谷里,小潭倒映圆月,月光洒遍山谷,古柳垂枝,白蛇盘石仰天望月,虫鸣唱夜曲,鱼欢荡华月,萤火飞潭上,夜光静悠长,小小山谷里神秘而幽美。 白沚已是山谷中独一无二的霸主,那只野豹只敢在山谷东边捕食生存,也没有什么群狼虎熊,他已经肆无忌惮了。 每天夜晚,他都会晒月亮。 每天晴日,他都会晒太阳。 受日月之光而照,为天地之物而生。白沚的身体每一寸都是日月所照,都每一块鳞片都经历日月的运转规律。 …… 春去夏至秋来冬临,一年一年又一年,山中的岁月无法计日,只能靠着春夏秋冬来判断一年一年的岁月流逝。 转眼间,白沚已经五岁了。 一条蛇的五岁,是其生机最强盛的年月了! 蛇类的寿命,一般而言很短,不过十载。 除非是一些寿命悠久的蟒类,可以活百年。 白沚很显然是条普通水蛇,即便有了奇遇得了筋骨强化,也还是没有脱离兽的范畴。 他有预感,自己的寿命只有五年了。 一条水蛇,十载光阴。 白沚还没有忘记自己前世曾为人类,他或许始终没有真正成为一条蛇。 每到春日里,蛇性发情,淫乱本性就会显出。 而白沚的气味足足吸引了方圆数十里的雌蛇为之疯狂。 所以春天里白沚都会躲避起来,因为向他求爱求种的雌蛇实在太多了。 水潭里有时可以达到数十条两三米长的雌蛇勾引他。 五岁的白沚,已经长到了五米长,成为山谷周围的不二霸主。 但对于这些向他求爱的同类,白沚颇有些无奈。好在,他有着人的智慧。 白沚在山谷中寻找了些让他感觉极为不舒服的植物,种在了水潭边沿阻挡了那些疯狂的母蛇。 但白沚没有想到,这些母蛇的出现也吸引了不少公蛇的到来,于是许多蛇类就在潭水中发情繁衍,山谷周围成了一处小蛇窝。 蛇的种类越来越多,可它们又仿佛恐惧于白沚的气息不敢踏入山谷。 白沚发现,自己仿佛成为了蛇王。 他甚至可以通过吐信,来传达自己模糊的意思,而那些小蛇还真的不敢不从。 这片山谷,可以有个名字了。蛇王谷! 而谷里巨石下的老邻居,也遍布了全谷,繁衍成了一只可怕的森林蚁群。就是一只狐狸踏入了它们领地,都会被数不清的食肉蚁吞噬的只剩下骨架。 但它们却能够与白沚和睦相处,这样奇怪的现象在自然界中也十分少见。 白沚也只能归咎于它们吃了太多自己的蛇蜕,身上沾染了自己的气息,甚至已经熟悉了他的气息,把白沚当作了它们中的一员。 有了这个发现后,他捕猎时甚至不忘记给自己的好邻居带些猎物回去,长久下来那些蚁群与白沚越来越熟悉了。 甚至白沚所盘绕的柳木方圆数十米内没有一只蚁类踏足。 白沚觉得像是他主动与这群蚂蚁创造了一种共生的关系。 当蛇类聚集过多时,就会引起天敌的出现。 蛇谷外有许多禽鸟类生物频繁出现,捕杀着白沚的同类。 白沚自然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这些同族是用来防御山谷,也是给蛇类一个栖息之地。更是为了有朝一日人类踏足这里时能够威慑他们不敢造次。 于是,白沚出手了。 五米长的白沚,有着十五米长的巨蟒所拥有的强悍力量,就是蛇类的天敌都要陷入他的恐惧之中。 白沚爬出了山谷,谷外群蛇起身自发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无数蛇信吐出的声音,嘶嘶之音不绝于耳,嘈杂的同类信息传入了白沚脑中吵得头疼。 他猛然抬起头吐出粗大的蛇信,“嘶嘶~” 群蛇当即停止了吐信,不少仍旧对他怀春的母蛇也恐惧起来。 白沚打量了群蛇生存的地方,这里是一片河湖交界处,水草繁茂,物种丰富,而且两面环山靠近蛇王谷,更是堵住了唯一通过山谷的一线天入口。 这处地方确实有据守的必要。 白沚吐出蛇信向群蛇传达了散开的信号,于是数百条大小蛇类纷纷各自离去,正常生活。 蛇类由于不交流,所以族群间的通讯功能也大为退化。 白沚即便智慧很高也只能简单的穿达信息,如同和三岁幼儿交流。 好在,它们很听话,都是乖孩子。 白沚游入浅水里,在淤泥中打滚遮掩身体的白色,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他要诱杀那些巨鸟飞禽。 白沚知道,在山谷东边不远处,有一座高大奇险的山峰,那里有着十几只鹰生活。而他的宿怨仇敌苍鹰就生存在那里。 他即便再自负,也不可能同时单挑十几只巨鹰。 更何况,那只苍鹰也在五年间成长的更为可怕。 白沚耐心的等待着,潜伏在水底,而离他不远处的水面上有着几条水蛇正在游水。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白沚如今的闭气能力已经达到可以在水下五个小时不换气,体内的气囊足以提供氧气。 终于,有一只巨禽注意到了这片水面,它飞翔在百米高空之上锁定了这片水域里一条一米多长的水蛇。 这只巨禽是一只山鹰,两翅展开足足有三米之长,已是一只巨鹰了。 它骤然收翅坠落天空,此时那条水蛇还尚未发现危险,这可不是白沚让他这么做诱敌的,它可没有这么聪明,纯属是蠢。 山鹰降落到距离水面十米左右时,那条黑色水蛇才发现动静,忙要游入水中逃命。 如果今日没有白沚在,它绝无可能逃走。 但恰好今日白沚在这里。 而不远处数十米外恰好有两个猎人来到这片水域,张二牛看见了一只巨大的山鹰坠落忙拉着同伴道:“狗蛋儿,快看,那有只大鹰!” 被叫做狗蛋儿的年轻猎人忙兴奋道:“哪儿呢?” 一只老鹰如果能抓到,那么它的浑身血肉足足可以卖到三四十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猎人而言是五六年都挣不到的钱。 张二牛指向远方,狗蛋的目光忙跟着看去。 只见一只灰褐色的雄鹰收翅坠落向水面,那双锋利的铁骨鹰爪在太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莹莹寒光抓向水中。 “好猛的鹰!”狗蛋儿惊叹道。 两个猎人在惊叹时已经准备好了拉弓张弦。 可当二人抬起头要瞄准山鹰时,突然看到水面伸出一条硕大的蛇头,血口大张甚至还有两根尖长的毒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蛇口呈现将近一百八十度的幅度,一口咬住了扑下来的山鹰,然后没入湖面里,惊荡起滔天波浪。 狗蛋儿拿着弓的手在发抖,他两眼发呆,不敢确定道:“二牛,你,你看到了吗?” 张二牛也是面容僵硬,艰难的吞咽下了口水,:“我看见了。” “那是真的吗?俺没看错吧?” “真的,你没看错!” “那俺们还干活儿吗?” “俺们回家吧。” “好!快走啊!” 狗蛋儿和张二牛两人在太阳下肩并着肩,一路奔跑冲回村子里。 到了村口,杵着拐棍的老黄头正和几个满面皱纹的同代老人坐在土埂上谈天阔地,忽见两个大小伙子跑了过来,眯着眼睛笑道:“狗蛋儿,今个打到什么了?” 狗蛋跑回村口,见到那么多人才松了口气,上下不接下气的道:“俺,俺看到,鹰,大山鹰…” “吆~还遇到山鹰了?”老黄头笑道:“那打着没?看你俩空着手看来是跑掉了?” “没,没跑掉。”张二牛也累的喘气道。 “你说什么?你们打着了?鹰呢?大山鹰在哪呢?”几个老头子忙惊喜得问道。 狗蛋儿体力好,喘了一会好多了,顺了口气道:“老大爷,俺们没打着。那只大山鹰,俺们看到被一条大蛇给吃了!” 一个满脸麻子的老头一脸疑惑道:“狗蛋儿,你可别说瞎话,那什么长虫能把鹰吃掉俺这老头子一辈子都没听过这样的混话。你少拿这话来糊弄俺,是不是你偷藏了起来准备一个人卖掉?要知道你的大花弓和大砍刀都是俺家借给你的。” 狗蛋儿急道,:“真的,赵大爷,俺真的没骗你。那条蛇好大好大,嘴巴能张开这么大,还是白色的呢!”说着他还两只手比划着那蛇口张开的样子。 张二牛也附和道:“真的,狗蛋儿说的全是实话哩!” 老黄头面色一惊,问道:“你是说,那条大蛇是白蛇?” 狗蛋儿点点头,:“就是白的,俺看着就像玉一样,错不了。” 老黄头身子一哆嗦,张开没有几颗牙齿的嘴,颤抖着:“哎呀!老天啊!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又遇见妖精了!” 几人都是吃惊道不已,一听妖怪就吓得发抖。 那满脸麻子的老头不满道:“老黄头,你吓嚷嚷造谣什么呢?不就是一条大蛇吗?哪里说是就成精了?说不准这两小子看花眼了呢。” 老黄头颤抖着说:“你个夯货,你哪里见过能把鹰给吃掉的大蛇?而且还是白的。说不定就是条要化龙的蛇,给你俩个娃子叫成了大蛇,一下子打回了原型。你说那妖精能不怪罪咱们呢?”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都是一寒,民间古怪传说数不胜数,而这其中五大仙的故事最是详细齐全,谁都听说过这些杂怪传说,没想到今天真遇见上了。 一时间,这个小村子里的老人都拜香祷告,求神灵庇佑。 而一个小村子能有什么神灵呢?那就是土地了。 农村百姓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等庄家村的土地听到时,就是有一条修炼千年的大蛇在山里不远处要化龙了,结果被两个娃子搅和没了,那千年蛇妖要来报仇了。 土地爷吓得神魂出窍,冷汗直流,忙要跑路到祁南城城隍庙里保命。 不过好在临行前他又入梦了狗蛋儿和张二牛,看到不过是条普通水蛇,气的他跳脚大骂。 但这件事越传越远,附近几个新建的村子都知道了。 在这些淳朴无知的百姓口中,白沚成为将要化龙的千年白蛇妖。 而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言,在冥冥之中加注在了白沚的头上。 蛇王谷里,白沚可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经过一个月的辛苦付出,终于吞掉了七只大小山鹰,蛇王谷外的水湖上再也不敢有野鹰捕猎了。 甚至,连一些水鸟都不敢来湖边捕食蛇类了。 白沚可并没有想法对它们动手,蛇类必须要有一定的生物限制数量,否则这里蛇类太多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比如说那连绵群山中可能会存在的鹰妖。 又或者是引来以捕蛇为生的人类。 这些都可能会影响到白沚的生存。而且蛇类太多,就会导致食物缺乏,到时候甚至会出现蛇类互食的场面。 普通的水鸟虽然吃蛇,可远没有鹰类吃得多,且各类水鸟对体型超过两米的蛇类就无法下手了。 但鹰类可没有这个限制,那座鹰峰上白沚看到过比苍鹰更巨大的鹰类。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50.html 第17章宿世恩怨终已结 白沚在连吞了数只鹰类后,再次蜕皮,这是他第八次蜕皮了。 这一次蜕皮,白沚感觉轻松了许多,他积累太多的营养,导致生长加快,在今年夏天就蜕了皮。 按理说蛇类随着寿命的减少,生长逐渐缓慢,蜕皮次数也会逐渐下降。 而白沚目前仍旧如常的蜕皮,这一次,他长到了六米长,腰身都有成人头颅般大小了,而他的蛇头甚至可以吞下一个成年男子了! 白沚抽空品尝了一下小野鹿的味道,味道怪不错的,还有股淡淡的鹿奶味,嫩香脆油,回味无穷。 不过就是给山谷中的鹿群吓怕了,它们一向以为这个山谷里是一处世外桃源,只有一只野豹能威胁到它们的生存,却忘记了还有位仁慈的霸主。 白沚相对于其他山中的霸主而言,确实算是仁慈了。 毕竟,没有那个野兽懂得可持续发展。它们大都是吃到一个族群灭绝再吃下一个,直到它们年老体衰了才会逐渐降低捕猎需求和目标。 而白沚所在的领地,潭水中各种游鱼虽然被吃了不少,可总维持着一个度,不至于潭水里的鱼群灭绝。 谷中的野狐,山猫,白沚平日里都不会去捕食他们。 因为,那些看起来可爱的兔子繁衍能力实在太强大了。不过几年时间,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都是兔子。 哪怕有野狐、山猫捕食野兔,可吃的比不上兔子生的快。 一只兔子三到六个月就会性成熟,然后繁衍,一年可以繁衍六次到八次,每一次可以生至少三到六只。而有些岁数大的母兔一窝甚至能生八九只。 平均下来一只兔子一年就可以生下三十多只兔子,然后它生下的前两窝兔子在一年中又能生出十几只兔子,母兔生小兔,小兔长大再生小兔,小兔母兔一起生幼兔。 现在白沚每天的食物都只能吃兔子了,因为兔子数量太多导致山谷中植物变得稀少起来,若不加以控制,再过三两年就没法维持生态循环了。 甚至白沚还引来五条身长超过两米的雄蛇进入山谷生存,专吃野兔消减数量。 经过一番努力食物链的控制后,野兔的数量总算稍有下降不至于太夸张,山谷里的生态也得以维系。 待到秋风渐起时,白沚的身躯又长到了六米三十多厘米。 山谷外的群蛇数量大概也维持在了五百条左右。 这已经是一片水域中能承受的单一物种最大极限了,否则其他生物就无法生存繁衍,生态链就不能完整,最后整个族群都会因为食物缺乏而消亡或迁移远去。 白沚为了蛇群的繁衍,他亲自奔波为群蛇寻找了数十个山洞用于冬眠,让数十条蛇类在同一蛇洞中冬眠,还能够互相取暖恒温。 白沚在教化这个愚昧且蠢笨的物种族群,哪怕很艰难,可已经初具规模了。 群蛇,已经不在意是群居还是独居了,甚至不少蛇类已经习惯了群居。 懂得聚集,这是最重要的一步,因为一切教化的开始都要先有聚居才能施行。 可在一个秋日的早晨,一切都被打乱了。 这一日,白沚在山洞里早早醒来,他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吞了两只肥兔入肚维持体力消耗,没有吃得太饱,白沚担心万一发生什么情况了,吃得太饱他便没有还手之力。 当白沚爬上柳树开始晒太阳时,一声刺破云霄的鹰鸣传来。 五只展翅超过四五米的巨鹰飞天而落,闯入了这片山谷。 其中有一只青褐色的巨鹰,正是当年与白沚结仇的苍鹰。 还有一只展翅超过六米的骇人巨鹰,如同一只巨大的鹰妖般王者的威势震慑群蛇。 白沚心神狂跳,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生死一线的感觉了。 白沚缠绕在巨大的柳木枝上遮掩着身形,他口中发出长长的嘶鸣声传出山谷,许多蛇类听到召唤即便顶着巨鹰的压迫感仍旧纷纷游动而来。 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嘶嘶~” “嘶嘶~” “嘶嘶嘶~” 一条条体长超过一米的蛇类,黑蛇,青蛇,灰蛇,花纹蛇,灰褐色的蛇,草蛇,水蛇,毒蛇,足足上百条蛇顺着一线天峡谷来入山谷中,那五条放养在蛇王谷里的蛇也都长到了两三米长,也算是不小的蛇类了。 这群鹰还真懂的挑选时间,如今已有不少蛇类进入冬眠,一些幼蛇更是派不上用场,能有作用且未冬眠的,就只有这百多条蛇类。 当一条蛇面对五只巨大雄鹰时,只有等死一途。 可当上百条群蛇聚集一齐,它们的蛇性叠加便让群蛇战胜了物种压制的恐惧。 更何况,还有着它们潜意识里的王,带领着它们。群蛇更是胆壮心冷,一只只盘起蛇身,竖直蛇瞳冰冷的看着巨鹰。 一时间,五只巨鹰竟然不敢贸然发动了。 它们五只巨鹰竟然毫无下脚之处。 纵使是雄踞于天空的巨鹰,在面对百条冷血的群蛇时都要心中发寒三分。 这是蛇类这个物种独有的冰冷气场,就如同雄鹰翱翔苍穹之下散发出的强大、凌厉的气场。 白沚冷眼看着五只巨鹰,它们是来寻仇的,为先前六只死于他口的鹰类报仇。 他盘起蛇身,游走在苍老宽大的柳树枝叶间,吐着蛇信与群鹰对峙。 双方都在寻找着时机,等待着对方先露出胆怯。 众鹰与群蛇都没有发现,在北面的山峰上有一只纯白色的狐狸,遥遥相看,观赏着下方谷底即将开始的大战。 她轻声自语道:“哎呀,这里竟然有三只像开了灵的妖兽。 看起来还是天敌呢,这下有得好戏看了。若是分出了胜负,指不定将来百八十年就有成妖的了。那时候拉拢一番好歹有个真心跟着自己的,也不致于整日被老熊妖催着往那虎王嘴里送命了。” 山谷里,白沚耐心等待着,与这五只雄鹰相比,自己有着无可比拟的主场优势。 “任何时刻都不能急躁冒进以至于忘记利用自己的优势。”这是白沚的五大生存法则之一。 雄鹰即便耐力再强,它们没有落脚之处也绝对坚持不长久。一入谷中,无论它们是去是离,都不容易了 白沚锁定的,只有那苍鹰和最大的金黄色巨鹰。其他三只可以活,但这两只必须死! 一个是宿世仇敌,一个是威胁最大的存在。 金黄色鹰王见寻不到白沚的破绽,它长鸣一声,然后带着四只巨鹰猛然飞上天穹,想要借助从数百米高空乘风而下的威势撕开群蛇的缝隙。 但白沚可绝不会让他们安然离去。 “唰~” 白沚猛然甩动蛇尾用尽全身八成的力量抽向苍鹰。 速度之快,竟然仿若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白沚的尾巴就扫到了苍鹰身前。 苍鹰大惊,忙挥动双翅调整高度并且探出锋利的鹰爪挡在身前。 “嗤~”白色蛇鳞与鹰爪相撞竟然擦出了火星,然后苍鹰就被一股庞然巨力抽飞出去,哪怕是展开的双翅都无法阻挡它被这股巨力抽飞地坠入水潭中。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睛,鹰王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巨蟒一尾抽飞了苍鹰。 鹰王中大骇,已经开启灵智的他明白自己与这条巨蟒的差距。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飞向潭水想要捞起苍鹰,同时三只巨鹰护卫在其身旁。 白沚心中冷酷无比,他吐出蛇信朝着群蛇号灵,瞬间百多条蛇纷纷游入潭水里扑向水里挣扎的苍鹰,有毒的用力咬着注射毒液,无毒的拼命用身躯缠住其挣扎的翅膀与巨爪,那几条最大的蛇甚至缠着苍鹰身躯往更深的潭底拉去。 苍鹰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自他开灵启智以来利用自己搏斗技巧,捕杀过无数猎物,这些平日里它蔑视不屑的蛇类,今日竟然要取它的性命。 它愤恨不甘,拼命挣扎着激荡起更多的水浪,就如同曾经在它爪下拼命挣扎的猎物一般,为了自己的生命绝望挣扎。 鹰王刚刚抓穿几条阻拦他救苍鹰的水蛇,就见那颗柳树上猛然弹射出一条白色巨蟒,如同在空中飞翔一般跃向它来。 鹰王心中大骇,忙闪身躲避,其速度快如金光,哪怕白沚蓄力多时且拿捏时机恰好,也咬空了鹰王,不过在弹射力作用下他猛然一歪脖子咬住了一只躲闪不及的山鹰,然后拉着对方扑通一声坠入潭水里。 那只巨鹰再怎么挣扎,可到了水中根本不是白沚的对手且无处可逃,激荡的潭水动乱了不过短短几分钟,就逐渐平静下来,唯有水底可见一条巨大的白色蛇影游动,还有水中百条蛇类游走。 鹰王早已飞到了百米高空上,方才那弹射一跃实在把它吓得魂外飞天,最后一点勇气也被吓散了。 另外两只山鹰则是早就慌忙飞天跑路了,蛇类再强大只要它们在百米高空之上就立于不败之地。 鹰王知道自己已经大败,它也无力回天,只能不甘的盘旋山谷之上长鸣,最后飞入万米高空中消失不见,它准备迁移远方不再停留这里。 鹰类有着逆天的飞行能力,有些天赋异禀的鹰甚至可以飞跃万米高空,就是珠峰都能飞越。所以就算是老鹰斗不过的生物也很难取走它们的性命。 而白沚不同,他以六米身躯有着十八米巨蟒的力量,但十八米巨蟒却不能抽动它们那庞大重量的身躯,甚至不能弹射而出,可白沚在拥有超越肉体的力量后却可以做到这一点,他在拥有强悍力量的同时也有着无与伦比的灵活性。 这近乎于妖的手段,已不是区区几只凡鹰可以抵挡得了。 这一幕,让蹲在山峰上观战的白狐心中一惊,暗道:“这白蛇好强的力量。” 哪怕是妖类,可也会受制于本体的物种根基。 即便她是一只修炼了数百年的狐妖,可比起单纯的肉身之力也只是强过白沚一些。 哪怕白沚如今尚未修炼出妖力,就已经比一些修炼数十年的兔妖、鼠妖之类的强大了。 白狐心中暗喜,她决定等这条白蛇一旦化妖,就立即向其示好收服其心为她所用。 山谷水潭里,白沚拖着苍鹰的身躯上岸,他把自己咬死的山鹰分给了群蛇,苍鹰的尸体他要独吞。 这是白沚亲手消灭的第一个强大仇敌,它值得进入自己的身体。 白沚一点点吞咽入苍鹰身躯,心头的枷锁也随之消失,大仇得报,终还心愿。 自此,这方圆百里再也没有什么兽类可以威胁到他的生存了。 白沚心愿已完,回过头看,却发现一群蛇类对着山鹰尸体不知如何下嘴。 “真蠢啊。”白沚心中笑骂道,打量了群蛇一遍他发现还真的没谁可以完整的吞下这只山鹰。 山谷中最长的蛇类不过三米,而且还是那种蛇首比腰身细的蛇类,根本吞不下。 白沚无奈,给你们机会也不中用。 他只能驱散了群蛇,告知它们吃饱后可以去冬眠了,然后叼起山鹰送给了老邻居食肉蚁。 不一会,山鹰身躯上就爬满了无数黑蚁,短短小半个时辰就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白沚将骨架仍在了山谷东面,拿去喂了那些能啃动骨头的野兽。 这一次,白沚只是试探着呼唤群蛇,没想到竟然真的有那么多同类愿意听从他的召唤,保护自己。 看似群蛇没有帮上什么忙,可实际上却是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没有群蛇拱卫,那么五只巨鹰将会围绕着他不停骚扰,而白沚在柳木上根本没有稳定的借力点,只能下地。 一旦下地,五只老鹰盘旋在他头顶,毫无顾忌的或飞或落,对他围攻,或许最后他能获胜,可一定是去了半条命。 正是因为有群蛇环绕,五只巨鹰都不敢落地,也不敢飞在低空,对白沚产生不了威胁,才能有这样简单的胜利。 而群蛇能不畏天敌血脉的恐惧,迎战巨鹰,更是让白沚心中有着丝丝缕缕的感动。这一战,就有十多条水蛇在潭水中被五只巨鹰抓破了身躯而死。 白沚心中对这些冷血而又单纯的同族,产生了责任感。他会尽自己有限的力量,去守护同类。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51.html 第18章群山深处蛇王谷 距离蛇王谷数十里远的村庄中,有人外出进山看到了那盘旋高空悲鸣的鹰王,有人说是神迹,有人说是妖怪,但都无人敢深入山中。 因为通往蛇王谷并没有大路,只有陡峭的山岩和遍地长到人首高的野草丛,连人行走过的山道都不曾有。 显然那远方的山谷已经成为了附近村民心中的神秘禁忌之地。 白沚带领着他的同族在山中繁衍生息,一年年过去了,整座山峰都遍布群蛇。 就连飞鸟猛禽都畏惧这片沼泽山峰,只有些胆大的水鸟,偶尔有一两只白鹤飞来沼泽吃些野味,或者是些细足坚爪长嘴的各类飞鸟才敢降临此地。 偶尔有一些猎人踏足这里,看到遍地的群蛇都惊骇不已,纷纷逃去,随着人族的传言,这片沼泽山峰被称为了万蛇山,意味山中有着数以万计的可怕蛇类。 而再加上一些谣言与曾经的白蛇化龙的传说结合起来,这附近方圆百里的村庄都知道了在村子的南边,隔着一座高山,有一个遍地是蛇的地方,那里毒蛇无数,连老虎狮子进去都要被蛇群吃干净。甚至在山的最深处,有一条巨大的蛇王在山谷中修炼想要化龙。 白沚并不知道世人如何看待他的,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 山中岁月是按年岁算的,一天天的时光对他而言不过是小睡一会就过去了。 怪不得那些巨型蟒类都不喜欢走动,成日睡觉,甚至有巨蟒能达到一天要睡23个小时。 白沚在逐渐长大后,也变得如同那些巨蟒一般了。 现在的白沚也不知道自己是蛇是蟒了,他今年已经足足八岁了。 他有着通体无暇的白玉般身躯,体长在经历十三次蜕皮后达到了八米有余。 听起来八米的蛇并不算是庞然大物,但白沚并不是普通的蛇类。 一些蛇蟒长到三四米后就会蛇喉比腰身细很多,蛇头也比最粗的腰身小很多。 可是白沚不同,他身体最粗的地方恰恰是蛇首,从头到尾由粗到细,体态匀称近乎完美,甚至他每到春日情动时散发出的蛇性荷尔蒙可以引动整个山峰的母蛇为之发狂。 白沚的头部宽已经达到了七八十厘米,喉咙也宽达六七十厘米,这样的巨蟒足足可以吞下猛虎雄狮! 而白沚的肉身力量也极为恐怖,不说九牛二虎之力,最起码在他认知中陆地上的普通野兽无一能与他匹敌。 就是深海中的一般巨鲸,都比不过他那恐怖的肉身。 白沚并没有自满,因为他见识过更高深的世界。 他曾见识过陈公子那样的同类大妖,见识过厉鬼泣血,看到过高僧大德伟力,这世间一定有妖仙佛魔,一只巨蟒何以称王? 如今的白沚,已经八岁多了,到了明年他的身体机能便开始逐渐衰落,再过两年他这一辈子的蛇生就要渡过了。 但是漫漫仙途的门槛,他都无法踏入。 凡人知仙神传说无数,可能求得真道的茫茫众生中又有几人? 人如此,妖亦如此。 生存本就艰苦,而开灵启智的兽类万中无一,即便开了灵智也不一定能引得天地灵气,化兽为妖。 白沚尝试了八载光阴,始终无法引得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入体。 若他不是寿命将近还好,可身为兽类的本能预感,那种看着死亡一点点走进的感觉,十分难受。 好在白沚读了八载的道德经文,心静神清,他的感知能力也不知不觉间提升了许多,白沚坦然接受。 他本就是已死之人,能享得十年山野的清净,已是邀天之幸,做人,做兽,都不能太贪心。 好在白沚看到了蛇王谷外日渐兴盛的群蛇,他的心中总会感到慰藉,哪怕知道这些冷血的同类可能在他死后就会忘记他,可这种亲自养成的欣喜,令人难忘。 这片山峰方圆百里,皆是群蛇的地盘。这里的蛇类数量已经达到了三千条往上,大概五千条之下。 因为白沚也无法准确的说出群蛇数量,他只能大概的估计一个数量值。 随着地域扩大,百里之内三五千条蛇已经不算是多了。 好在群蛇都围绕在蛇王谷附近,倒也能算是族群聚集。 谷内有白沚亲自培养的五条接班蛇,现在已淘汰了三条,只剩下两条了。 一条也是水蛇,黑色水蛇,身体粗大,已经长到了将近五米之长。 它的长度在这片山谷中除去白沚是最大的了。 还有一条是青蛇,只有三米多长,可它的战斗力却极强,无论灵活性还是毒液毒性,都当属群蛇第二。 毒性第一自然是白沚自己了。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白沚并不急,他想等着青蛇过了明年蜕皮后再做决定。 白沚的生活,如今越来越安逸,每日晨阳高升才洋洋的起身,吃几只野兔下肚就爬上柳树眯着眼晒着太阳,待到黄昏落日欣赏完美景后悠悠回洞再睡。 春日惊蛰出洞,秋末小雪节气冬眠。 一年结束,一年又起,岁岁年年,复始如初。 他的肉身耐寒性远胜其他蛇类,所以每年冬天都是他最后一个入洞,守护好群蛇,刚才冬眠。 这样的日子,岁月静好,白云悠悠,自在逍遥。 …… 万蛇山外,庄家村里,村口坐着的大爷换成了大妈老奶奶,如今秋收已过,冬小麦已经种下,难得农闲时节。汉子们都出入集市,打打听着生计和哪里收粮价钱高,女人们便在村里绣花织布忙做冬衣。 女人们的话里,总是话中有话,哪怕是最淳朴的妇人也知邻间扯毛蒜皮的小事,毕竟这些就是他们平凡而又每天都要度过的日子。 王家大娘长着一张巧嘴,是村子里远近闻名的半个红娘,这样的嘴用来说亲最好不错,可若用来八卦那就是知天知地。 王大娘拿着粗针线引了那黄色土布在领口处穿了上下几针,就忍不住拿眼瞧了瞧西边,然后神秘兮兮道:“哎,你们知道吗?昨个夜里我看到徐寡妇半夜里拉了个汉子进屋里呢!” “你说什么?”一个宽脸婆娘满脸震惊却也掩藏不住她的八卦之心和兴奋。“那个徐寡妇偷汉子了?偷得谁家汉子?俺家爷昨个可是早早回屋睡了。 你们说是不是那个张老头的那个二儿子?我看他整日里游手好闲,最有可能!” 另一个心善的村妇有些不岔,:“李二娘,你咋说的呢,人家徐寡妇孤零零一个人,这年头生计好才能勉强吃饱肚子,你这话一传出去人家还能不能活了?” 李二娘摆了脸色,切了一声,道:“哎呦呦,看来三毛他娘和徐寡妇关系不浅啊,那黑灯瞎火的,狗都不出来,你说说谁会往寡妇屋里进呢?而且一个人住也不知道养两只大白鹅看家,我看啊是生怕偷汉子被别人见着。” 几个女人正在这边村头梗子上拌嘴,那边村外乌压压来了一大队人,甚至有几头好大的马儿,还有一架豪华的马车往村子里驶来。 见到这一幕,几个妇人都害怕了起来,忙吆喝着村里各家汉子出来看看。 村子里一片鸡飞狗跳,几只瘦了吧唧的土狗叫唤两声就累的躺在地上喘气。 房梁上的猫子也不小心滑了下来跳到鸡窝里去了。 各屋院子门口探出一两个孩童脑袋,眼里露出好奇的目光。 那一队人为首的骑着两匹骏马开道,平日里只活动在方圆十里的村妇们哪里见过这样高大威猛的骏马,还有这一群个个看起来不好相与的外来人。 一个身着劲装的灰衣中年男子翻身下马,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显得有些和善,他一抱拳,道:“几位大姐,这里可是庄家村?” 王大娘到底是半个红娘见多识广,胆子也大些,满脸赔笑道:“是是是,这里就是庄家村,不知各位大爷好汉来我们这荒野小村做些什么?若是有帮上忙的,我们这些粗人或许能用得上。” 那个中年男子笑了笑,从随身的腰袋里拿出了一把碎银子,道:“多谢这位大姐好心。我们一群人是行脚的商人,在下张泽,这次来是想打听些附近有没有什么特产,好容易回程时捎带些货物免得赔本。 还请大娘找几位村里的老爷子,与我们分说分说。” 王大娘一见这么多的碎银子,眼角都笑得拉长到眉稍,手一抹就不见了银子,“好大爷,实在是客气了,我这就去张罗张罗,还请各位大爷不嫌弃农家粗野入村歇一歇脚吧。” 张泽点头道:“大姐说的是,待我请示过东家。” 说着,他便走到身后的马车里靠近车厢轻声说了几句,然后车厢的遮帘就被掀开,只见一对俊男俏女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最后车厢中下来一个颇有威严的中年束冠的锦袍男子。 王大娘心中一咯噔,面上仍是笑容满面拉着几个妇人回村张罗。 路上李二娘骂道:“王婆子你个挨千刀的,这不是把祸事往村子里引吗?” 王大娘低声道:“你知道什么?这帮人说是商人,可却没有一点和气的商贾样子,极有可能是江湖中人,那么多乌泱泱一群人足足有四五十个,就算不会武功也不是你一句话能拦得住的。 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回村里知会各家,看看他们什么来意也好做准备,顺便让各家的娃子都赶紧跑回镇上寻了各家爷们回来,人多自然胆壮。你们还不快去!” 几个妇人都慌的六神无主,如今一听王大娘说得头头是道,忙按着她说着去做了。 一群人在村口观望了一会,就看到村子里七八个老头子赶来,还有些汉子也跟着来了。 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头笑呵呵道:“各位大爷远道而来,是我们村有失欢迎了,鄙人是这庄家村的村长,还请各位不要嫌弃款待不周。” 那个年轻的俊俏男子笑道:“老村长不怕我们是强盗土匪吗?” 老村长忙摆手道:“几位爷说笑了,如今我大晋圣皇治世,普天百兴,哪里容得下强盗胡作非为?而且老头子我还没见过像公子这样风度翩翩的强盗呢。” 那年轻男子闻言不由失笑,拱手一礼道:“在下欧阳雪,身后是吾岳父梅员外与于吾妻。” 老村长忙恭维道:“原来是梅员外和欧阳公子,本村能接待几位真是让我们这小村子蓬荜生辉了。还请移步我这老头子的寒舍,招待几位。” 梅员外点点头,淡笑一声,:“你们都在村外守着。我们走。” 众人齐声应答了句“是!”,规整的气势把村子里的农人都吓了一大跳。 梅员外看到众村民的表现心中一轻,别以为农人更纯朴,但有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可不是白说的。虽然他不惧这些村夫,可若起了争执免不了要与官府交涉。圣皇治世下的官府,可就是民间最强大的势力。江湖中人都要畏惧三分。 待三人随着老村长入了屋里,梅员外就笑道:“不知老村长贵庚几何?” 村长忙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老头子我如今已七十有四了。” “那想来老村长对这附近都很熟悉了吧?”站在欧阳雪身旁的梅小姐俏皮问道。 老村长笑道:“惭愧惭愧,老头子我虽然年岁已大,可却并非本地土生土长的人,而是五年前接受官府征调移民来到这里建村的。 不过虽然只有五年,这附近方圆百里的人文物事,还是大多知晓一些的。” 梅员外嘴角扬,问道:“那老村长这村子里可有什么特产货物?” 老村长闻言苦笑一声,:“我们这村子新建五年不到,只能种些庄稼地,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所以就叫庄家村了。” 欧阳雪眉头皱起,“这样啊,那看来我们要空手而归了。 不过村长这附近山林里有什么特产吗?” 老村长心中一松,看起来不是打他们村子的主意,:“呵呵,公子你有所不知。这方圆百里本是一片山林,是官府五年前放火开山开辟出来的地方,那大火一过,还能有什么特产?” 梅小姐转转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哎,我们从祁南城里出来的时候,听说你们这有座什么蛇山?蛇类极多,数不胜数。这是不是真的?” 老村长心中忽然纠结了起来,:“这…这…几位可是想要去那万蛇山?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欧阳雪眉头一凝,声音带上了一丝冷意,:“这是为何?” 老村长忙道:“这万蛇山与我们庄家村隔着一整座高大山峰,虽然看着只有几十里路程,可真要过去非得翻山越岭足足要走上百里路不止呢。 而且,这山林里草丛长得能与人一般高,里面毒虫猛兽数不胜数,那万蛇山中更是数以万计的蛇类,就是捕蛇人都不敢轻易去。 听说…听说…” 99mk.infowap.99mk.info /112/112123/2908525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