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整六年的青春》


 ０１

    我不敢置信眼前隔着玻璃的至亲竟是杀害我丈夫的兇手。我只能沉着气又冷冷地说：「哥，法院判刑了你无期徒刑，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我不相信你会杀死健吾。」他仅仅是望望我、他仅仅是无动于衷、但他的冷若冰霜瓦解了我的傲然挺立啊！他不该是这样的人、他绝对不是冷血动物，过去歷歷在目，我能肯定、他比谁都还善良啊！他比谁都还重义气啊！「我承认我做过的事、我不会欺满我做过的事。」然后我伤心欲绝地说：「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你的本性你的行为举止，还有那日日相处的感情都可以让我确定的是你不是坏人，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不要让我们伤心、还有大嫂在等你回去团圆，还有那未出生的孩子在等着你叫声爸。」

    他嘴角稍稍上扬、我看得仔细我看得椎心泣血我的眼眶湿润润了，「你就是这么傻，人心险恶，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披着羊皮的狼你没听过吗？」我渴望他解释，仅只一句也好、一个暗示也行、但他始终面无表情地沉思，沉思到我的心又再次被弄痛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痛彻心扉毫无间断、可在前几日好转了些、如今却被一张没有惭愧的脸给毁于一旦了。

    我句句地喊、我声声地喊、我多想喊回昔日的他、那个肯为我奋不顾身、那个肯为我遮风挡雨的李振昌。然后我俩在无声中对望、我俩地一语不发结束了探监的时间、可在最后分别前他缓缓地又忧忧地对我说：「芮芮，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我欠你一句对不起。」那句对不起令我墬落无底深渊、很深不见底的那种、受尽百般折磨的那种啊！几天过去、我处在心神不寧的状态里、我遗失欢笑、我弄丢了快乐。我想在过不久我很快就可以见到我的挚爱、在某个地方、在某个时段、在某个世界里头重逢。

    我从未想过方芮芮的人生会走得如此艰辛、也从未想过说好要一起白发苍苍的丈夫会先走一步，且死得那么惨不忍睹，我更没料到我会背负着庞大的债务，仅管是心甘情愿、仅管是无怨无悔、但人财两失最适用我目前的状况了。这阵子再多朋友的关切、再多亲人的抚慰、都令我皮笑肉不笑、笑得假笑得虚笑得我连自己都觉得蠢，但这都不打紧！老天爷怜悯我了！一封脸书讯息带给我无限大的希望！

    「你这时候是不是在哭？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陌生讯息令我茫然失措，脸书名子竟然是王健吾的外号，物件王！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还主动与我联系，甚至大头照是他最爱的卡通蜡笔小新！「你怎么知道我在哭？而且还知道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这有什么好哭、我又没死，你在唱哀我吗？」我哭得泣不成声、我实在震惊无比、难不成真有死而復生这种事？还是一切仅是噩梦的梦饜？我心头里不住地吶喊，王建吾你可真的活得好端端的吗！然后我双脚软腿、我蹲在寧静无人的家中、我抱着手机、我放肆痛哭，直到一会儿、我才瞧瞧那物件王传来的关怀备至：「你可记得我接受你告白得那个夜晚吗？你说你会把这辈子的眼泪用尽在我的身上、我说我会把你消耗掉得眼泪兑换成无价的幸福，然后送给你。」

    我因悲伤迟缓了打字回覆：「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他又说：「你应该是想忘但忘不了吧，毕竟爱到卡惨死、尤其你又是个专情的笨蛋。」果然是他！最爱挖苦我、最爱说话酸我、最爱笑我是专情的笨蛋。王建吾！我想你了！我想你想到疯了、我想你想到快死掉了！

    「不过我耽误了你一辈子、我希望下辈子在还你。」虽然他斩钉截铁、令我措手不及、但我仍然试图冷静所有情绪，然后一一回覆他的话中有话，我说：「你耽误了我什么？我不懂你这句话的意思。」他的讯息竟然令我睡不着吃不下：「你想知道真相吗？你若想知道请你来一趟，你将有机会与我见上一面。」简短的几句文字，我就在夜里彻夜难眠、我就在日常里精神恍惚、我不管这是不是诈骗、也不管我是不是会受骗，我打从心底就明白，我受够了思念的折腾，无论代价多么可怕、我就是想见他。

    然后我到了物件王给的住址、我眼前是高楼大厦，莫约六层的那种大厦。我四处张望、我置身在高楼林立里头、但我仍然不退缩不恐惧、想念的力量多强大啊！我步伐轻盈地走到大厦里头、我勇敢地搭上电梯到顶楼，但没有一个人迎接我的到来！我稍稍失望了。我环顾四周、空无一人，我低头看手机传来的讯息：「你到了很好。」我说：「你欺骗我！为甚么没有看到你？」「我还没把话说完，你又怎么会看到我呢？」我心里没有一丝怀疑了、我想他所说的百分百正确、不会有假更不会有谎，因为他是王建吾啊！从来都不会欺骗我的王建吾啊！

    我诚心诚意地说：「那我还要怎么做你才会出现？只要你肯说我就肯做。」接下来他回覆的字句令我心潮澎湃：「跳下去！你只要跳下去就可以知道真相、知道我愧疚你什么、知道我又爱了你什么。」照他所说得去做、我是不是就不用想一个人想得要死要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好好休息一场、不必每每睁开眼为钱烦恼、为毫无希望的人生憋闷、为那大笔的债务苦闷，光是想像我就能如释重负了。

    我想解脱、我想获救、只要往前一步、不畏缩地往前一步，我的一切将会不同！然后我还真的跳下去，但那瞬间我见着了人生跑马灯、经歷的各种酸甜苦辣、和难忘的喜怒悲哀、一幕又一幕在眼前频频闪过！我以为会痛、我以为会粉身碎骨、且血肉模糊、但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难道人死了就一点知觉都没有吗？

    我轻轻柔柔地睁开眸子、我被阳光洒落在脸上而弄醒了、我双手摇摆、我起身检查身子、我竟然完好无缺！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不是从高楼大厦的顶楼跳下来了吗？照理说会断手断脚、或着内脏破裂吧？感到疑惑之虞我又东张西望、才惊觉我处在校园里头、我端详眼前的景物、熟悉感特别重。然后我慢悠悠地四处走、我又慢悠悠地四处逛、然后又闯进人声鼎沸里，想一探究竟这儿是在热闹个什么。

    「你再手脚不乾净，我立即把你手脚剁下来拿去餵猪！」

    「我下次不敢了！」

    「你还有下次哦！我警告你！我不准你动她！什么人不动，偏偏动我好兄弟的妹妹，你根本是活腻了吧！」

    我原本还在睡眼惺忪、但他俩的互相斗殴、竟让我精神饱满、竟让我神智清醒呢！接着又其中一人狼狈不堪地跑走了！我猜想这肯定是英雄救美的一齣戏，才会被一群学生仰慕围观，这位英雄根本就是帅毙了！

    「你没事吧？」他伸出一隻手又轻言漫语说着。可我越看越不对劲、那个被拯救的女孩怎么看都像我啊！眼、耳、鼻、口、脸型、身高、还有绑着马尾、这根本就是方芮芮！「谢谢你。」我可看得目不转睛！我可吓得三魂七魄都飞走！我的老天爷啊！我怎么看到我自己！是我死得不够彻底吗？还是我身处在十八层地狱的某一层！

    我不住地自给耳光，「你怎么还不醒！」然后我亲眼目睹方芮芮含羞答答地说：「很不好意思、才见了几次面、就得靠你解围。」我不敢看！莫非那位英雄就是我日思夜梦的王建吾！「别这么客套，你是我兄弟的妹妹，如同我的妹妹。」果然是他！身高一八二、中庸的脸蛋、磁性的嗓音、就是我的丈夫王建吾！

    我喜极而泣、我飞速地送上我炙热的拥抱，可我却穿透他的身躯跌倒了！我摸不到他！我愣着在原地看他俩相谈甚欢！我整个醋劲大发！但我干嘛对自己吃醋？「我们先去别的地方吧，这里太多人了。」方芮芮有礼地鞠躬向围观的学生们致谢：「打扰大家了，没事了。」接着拉着王建吾的衣袖到一旁，「刚才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跟我哥讲。」他说：「我明白了，万一你哥知道了，我想就要世界末日了。」我跟随他俩、但他俩浑然不知，有个我鬼鬼祟祟的跟随，我万万想不到我竟然成了跟踪狂。

    「你刚转来这里、一切还适应吗？我听你哥说，要不是因为你爸生病了、你可能也不愿意回来。」我确实是不想回来、但我不回来怎么遇见你呢！「虽然仅仅是继父，可我也不想看我妈两边跑，所以还是来北部就读，跟家人比较可以互相照应。」看方芮芮那假仙的样子、我有点作噁！不过也是在心仪的人面前才会有的行为举止吧，我替自个解释。

    「我哥成绩怎么样？我每每问他、他就每每逃避、我实在弄不明白逃的了一时、逃的了一世吗？到最后还不是被我揭穿。」

    「你哥成绩普普，不过运动很在行，你别忘了你哥是念体育系，除了有运动天分外，其他倒不是很重要。」王建吾笑容可掬地说着。「他真的是个智商零分的男人耶，只会用拳头解决事情，其馀的完全不会。」我这么看轻我哥真的好吗？他好得再将来替我们家争光呢！全台游泳比赛的冠军！想当时他时时无刻都抱着奖盃在那儿炫耀，炫耀到我的耳快聋掉了。

    「我真得不知道他是我哥还是我弟、都要我频繁的碎碎念他才会用功，尤其在期中期末考的时候，我都得在他身边叮嚀、搞得好像我才是他妈的。」方芮芮直言尽意地讲、讲到脸色多么不堪啊！「你跟你哥不是只差一个多月吗？也许可以身分互调呢。」

    方芮芮停止步伐、然后转头张眉努眼，「所以我妈再嫁，我第一次看到他，我就想说他应该比较适合叫我姐吧！但家里头就态度强硬，说什么我比他晚出生一个月，我肯定得称呼他为哥哥，叫他名子也不行。」然后王建吾说：「换个角度来想，你可以跟你哥一起毕业耶！这对有些兄妹来讲，可是求之不得呢。」想一想也对啦！但方芮芮不作声地望望手机，是赵婷婷的讯息，也就是我未来的大嫂。

    「我有事情我先去教室了。」她急忙忙地向前走了几步，但又回眸一望：「你今天很帅。」方芮芮羞红了脸，火速掉头奔得远远的！我追思了起来、我就是这场因缘下，慢慢喜欢上王建吾！说到王建吾，他竟然完全看不见我，我在他眼前双手挥挥，他仍然没有察觉到，莫非我成了鬼魂他才见不着我吗？还真得是天人永隔啊！

    一会儿我还是抵达了教室，我原先要跟踪王建吾，但据我的了解，他是要去体育场练练身子，我可没兴趣闻那些男人的汗臭味啊！于是我老牛破车的速度到了方芮芮的身边。「婷婷！你究竟什么时候要向我哥告白啊！你一直不採取行动、又一直问我哥的行踪，这到底有何意义呢？」赵婷婷短发气质又眉清目秀、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竟然会喜欢我哥三年了，这问题我直到现在仍然搞不懂。

    「我怕会失败嘛！我得失心很重嘛！」她难以为顏地说着。但方芮芮还是一如往常地有话直说：「长痛不如短痛、你就速战速决、告白之后就算被拒绝，但至少你也有尝试过，也不会留下遗憾。」我无奈地再再摇头、我说方芮芮啊！你就算有嘴讲到没口水，她还是不会告白的！别白费力气了！

    「那怎么办。」她可着急的面庞真可爱。

    「我听我哥讲后天会有一场篮球比赛，是他们那系上学弟和学长的对决，你去帮他加油。」

    「我去就能让他喜欢上我？」

    「当然不是，我会尽量凑合你们独处的时间，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告白哦！」

    「这么快！」她慷慨地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我还没做足准备欸！」方芮芮翻白眼，「有什么好准备的！你只要跟他说，你喜欢他就好。」我坐在她俩的邻座，倾耳而听她俩的对话，从前的对话。「讲得这么简单。」方芮芮双手拍桌，一脸篤定，「就是这么简单！」我没想到我自己这么惹人厌、那表情真的很欠凑！难怪我从小到大朋友极少，能谈心的十个手指头都数的出来，我可真悲哀啊！

    如果我处在回到过去的某层地狱，那照理说那个李子涵也该出现了吧！我算一算她该登场的时间，一算不得了，还真的靠过来了！「你们在窃窃私语什么！」她俩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光明正大的在讨论欸！」李子涵又挤了过去，两人中间夹着一个她，「我也要听！我也要听！」吵死了，那嗓音多年以后仍然一个样。

    「我哥后天要比赛，我们协议下要一同去。」方芮芮不耐烦地说着，但李子涵也是不懂察言观色，我都这么明显的臭脸迎人，她竟然不懂收敛啊！「那天我也会去，我的朋友也要比赛。」赵婷婷仍然冉冉地说：「那就三个人一起去，也有个伴。」我气冲冲地往李子涵的后脑勺打下去！可无奈穿透了过去！但她却妙语惊人，「你们不觉得有强风从我的背后吹过吗？」

    「没有啊，教室正在开冷气欸。」

    「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李子涵困惑地皱起了脸，「我的错觉吗？」我很肯定过去不曾有过这段对白。我兴致盎然地一再往她的头巴下去！「真的有强风！」她离开座位，表情惊恐。「我怎么觉得这个教室好像阴森森的。」李子涵抱着颤抖地自己，「我明天一早要去庙里收惊。」瞧她一惊慌失措、我可是欣喜万分呢。我最讨厌的就是表里不一的人！我还记忆犹新、我被陷害到差点无法参加毕业典礼！儘管没有证据能够指证、但她作贼心虚的样子、我此生难以忘怀。

    「我觉得你应该要看心理医生。」我对着方芮芮比个大大拇指。「我真的没有感觉到什么，你说什么风的都没有啊。」赵婷婷伸出手贴在李子涵的额头，「你也没发烧啊。我还以为你脑袋烧坏了。」她跺脚生闷气，「我就不会说谎，难道你们不了解我吗！」拜託，小姐！那个时候我们俩才认识不到一个月，鬼才会了解你！虽然我现在可以说得上是鬼魂。

    「好啦！不聊这个了。」赵婷婷出面打圆场，气氛缓和了不少，「我们后天要约几点见面，再一同去体育馆？」然后想着想着方芮芮应声了：「早上十点好了，我记得是中午才开场。」但板着一张脸的仍然讲话咄咄逼人，「你们很讨厌！」又「哼！」又甩头就走。徒留方芮芮和赵婷婷两人乾瞪眼，我不住地在心头里呢喃，你这个死心机女，最好当天别给我出现！

 ０２

    我返家的时候，我不停的想、用破脑袋的想，我现在应该是死了，然后灵魂穿越到过去！儘管花了数个鐘头才想出个所以然，但我偏偏不相信十八层地狱有那么好康，死了还可以如此逍遥自在啊！我记得自杀死的人会堕在一个瞧瞧自个反覆死的地狱！结论是！

    我铁定是穿越到过去了！我铁定是从高楼大厦跳下去然后死了，我分析得多彻底啊！

    但现在最大的危机是，我直愣愣盯着家门，不知道怎么进去。我现在是鬼魂又不能开门、我竟然被挡在自个家门口，传出去我要怎么做人！我伸出一隻手指头触摸铁门，我的手指头就这么顺畅的穿透过去了，我才恍然大悟！鬼不都可以穿梭自如吗？我怕这个铁製的门做什么！我大摇大摆的闯了进去，我随即就芳香扑鼻、原来母亲正在烹调料理啊！

    「振昌！你妹回来了没！」妈对着楼梯间叫嚷。「她今天要和朋友去买东西，会晚个三十分左右！」李振昌急忡忡地下楼，然后又急忡忡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餐桌前，「今天晚餐该不会是咖哩饭吧！」

    「就是你们兄妹俩最爱的！你看我多疼你们。」

    「谢谢妈，将来我会好好孝顺你的。」

    「我可不指望你的孝顺啊！对我来说你们两个平安健康，就是最好的报答。」

    「可不行，难不成你不知道一言既出駟马难追吗？况且我又是一个堂堂男子汉呢。」

    我看你根本是一个没用的男子汉吧……

    看他们俩地一句来一句往，令我思绪万千，令我抚今追昔！我可感谢我母亲的舐犊情深，无论对我或着是我哥，她的母爱均分公平、没有谁多谁少，也让我处在一个有爱的环境长大，特别是有父爱的照料下成长茁壮。我可记得十岁那年，我被嘲笑没有爸爸、我被嘲笑到心头里有个挥之不去的阴影，但所幸的是我因为母亲的再婚、我遇见了这一对父子、也补足了我亲情的二分之一。

    然后我结束了追忆，然后我諦听他俩的间话家常：

    「我倒是觉得你最孝顺的人是你妹，你可不要太溺爱了，有天你妹会被你宠坏了。」

    「我不会把她宠坏、我会把她宠到没有我这个哥哥不行。」他笑得一副欠人揍的表情。

    「真拿你没办法。」母亲无奈何地叹气又说：「我不碎碎念了，不然每次一念你就跟我唱反调——等等把你爸的餐点送上去二楼，我想你爸应该过几天就能下楼了。」

    「有我们全家人的关怀，他能不下楼吗？」他倒是讲得得意洋洋、该说他不要脸、还是他根本就没有脸。如果我不再是隐形人、我绝对加倍吐槽到他哑口无言、毕竟这是我俩兄妹的日常对白。

    父亲！对！我想见见他。我抵挡不住心中的牵念、我快步流星地奔到二楼、房间里头，我触目所及的人正是我的父亲啊！他躺在温床上疲顿的样子使我心如刀绞，我好庆幸当时能回家团圆、当时能转学到此、可以多和父亲相处的日子。父亲在这个时间点开始算起的一年后，他过世了，他死于先天性的心脏病，向来心脏不好的他，都以药控制，可是那天……可是那天……

    我不敢回想、我怎能回想、我可不想痛定思痛然后久久不能自己。于是我仅仅坐在床边、瞪大着两眼端详他：「爸！你好吗？我终于看见你了，在你走后的五年，我再度见到你了。」他听不着我的话语哽咽、他看不见我的泪流满面、但他铁定知道有个深爱他的女儿，他铁定知道啊！在我情感浓郁的同时、李振昌不敲门的直接闯进，真的狗改不了吃屎，就这么没礼貌。

    「爸，我端菜过来给您吃了。」

    「我自己拿就好。」父亲缓缓起身，「何必这么麻烦。」李振昌赶紧垫枕头好让父亲坐姿舒适点，「你就再忍耐一两个星期，等你脚伤好了，在走走动动也不迟。」父亲摇摇头又叹叹气，「我可不想拖累你们这些子女，我可真的人老了不中用了，搬个东西就跌倒，也许再过几年连走动也有困难了。」我一心一意地聆听、我聆听到心起酸楚。

    「你也是为了要搬妹的脚踏车拿去修，你才会跌倒的。」

    「你不要跟你妹讲，不然她又要自责了。」

    「我可没那么白目，话能不能说我也是会判断的，你不要被妹误导了，她净是说些我死头脑、又猪头脑、之类的话。」

    我在他俩地一旁大吃一惊！我竟然现在才知道父亲受伤的原因——当时他们全部都骗我

    说父亲是在早晨运动时跌了一跤，我万万想不到是要把脚踏车搬去修理、让我回来可以骑！这下可好我听得眼眶渐渐起雾、我听得心头里纠结一团！想想父亲身子虚弱，又有先天性心脏病，怎么受得了这一跤呢？

    「你妹在跟你开玩笑，我不会当真。只是你妹有时候说话也挺准的，例如你懒惰、功课不好、整天只会健身运动、打球，你这样怎么会有出息呢。」

    「爸！你怎么又开始念我了，刚才妈才念过一小段、你是嫌我被念的不够多吗？」我又哭又笑地当个观眾、观赏他们俩的父子情深！我竟哭成泪眼模糊、难不成我在世时是个名符其实的爱哭鬼、成了孤魂野鬼也是个爱哭鬼，我弄糊涂了，对于这另一个世界，我确实给弄糊涂了。

    夜晚。我在房里走来走去、不停地扭动身躯、我思索到底灵魂穿越过去、意义何在呢？儘管我多么沉闷、但方芮芮倒是挺悠哉的、我瞧她表情上的心花怒放、我只能偷骂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花痴啊！「要认识他、还是不要认识他？」方芮芮数着叶片喃喃自语：「要主动认识、还是被动认识？」不知数到第几片她可开窍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敲门声响、门一开是李振昌，双手还捧着盆栽，「我就放在你窗边。」当他一放下四处凝望，可不得了了，床被上、地板上、都是剥下的叶片，「我的老天爷，你到底对着这些玫瑰花做了什么！」

    「啊就在数东西，一不注意就把全部的花分尸了。」

    「我真的服了你！妈买的那些玫瑰是要摆在你房间里，改改你的运气，你竟然把它们弄死了。」我想我确实有点恼羞成怒，以当时来讲，「妈太迷信了！风水我才不信呢！」李振昌狂点头，「真的过份迷信。」又定定望着方芮芮，「不过她是这样照料整个家、从小到大我们也是在她迷信里头长大的。」然后稍稍认同的方芮芮就收拾了散落一地的花瓣，「哥！我有件事要问你，那个王建吾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仰头看天花板、又把视线调到她的面庞，「王建吾是个富二代吧，家里挺有钱的，不愁吃不愁穿，我记得他家是开塑胶工厂的。」

    「真的假的！」方芮芮眼底有爱的火苗，很猛烈很强烈的火苗，那张脸表情变化多端、我为甚么后来不当演员呢？。「你不要看他这个样子、他可是非常会把妹的。」然后方芮芮愣了一下就说：「所以他现在有女朋友吗？」李振昌逼近又不住地追问：「你问那么多干嘛？」然后睁大那双深邃的眸子，紧迫盯人，「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吧？」我含羞答答了！方芮芮咬着手指甲，「我只是好奇心作祟。」

    「你不要骗人了，你有没有在说谎我一看就知道，你骗的了成千上万的人，但你可骗不了我。」他说。但方芮芮直接投降：「好啦！我确实对他有点好感，我大方承认行了吧，你就放过我。」不是大方承认、是无可招架的承认，没办法，我就是不擅长说谎啊。「你是认真的吧？」李振昌挑了挑眉，「他到底哪一点吸引你？他也没有我帅、也没有我幽默，你要看上的至少要比你哥优吧！」超级自我感觉良好！方芮芮端详李振昌，然后正经八百地说：「只是有好感而已、又不是喜欢上对方，先做个朋友再说。」

    李振昌一手毫不客气地往方芮芮的额头盖上去，「你这个死丫头，要透过你哥牵线是吧。」这是理所当然的啊！有哥的妹就是好。「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不会勉强你的。」接着李振昌拍拍胸口又大模大样地说：「包在我身上，我后天比赛一完绝对会给你一个答覆。」「事成后，我会请你吃大餐、包准能让你满意的大餐。」她满意地笑，然后又一连串的斗嘴：

    「既然你要请客，那我就要点菜、我要吃米其林。」

    「不行！」

    「我要吃西堤。」

    「也是不行！」

    他把眼睛瞪得好大、撑着好大！顿时我还以为他割了双眼皮呢。「这么小气还有求于人。」虽然他讲起酸语、但我觉得一点也不酸呢，然后我听着我自个说：「总之我已经想好要请你吃什么了，你就拭目以待吧。」方芮芮的回覆令李振昌笑得暖比阳光、笑得暖流乱串。

    我想能被被呵护的无微不至，是多么难得可贵啊！

    我想有个感情极好能够互嘴的家人是上辈子的福分啊！

    我想……我想……

 ０３

    比赛当天。

    方芮芮和赵婷婷打扮得朴实无华、但李子涵盛装打扮得好像马祖出巡！我实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如果鬼魂能有看穿人心得能力该有多好！她们三个在校门口碰面、但有一人讲话颇酸的，「这是你哥的比赛，你怎么穿成这样？」方芮芮上下打量，「我才要问你咧！你以为是在酒店徵选吗？」瞧她穿着、露背上衣、超短短裙、还有那浓妆艳抹，简直是不堪入目。「那是你自己穿得好像尼姑似的，我这样光鲜亮丽才会让我朋友感到骄傲的。」我在她们身后，我可听得满脸青绿啊！我怎么会跟这种人做朋友、而且还浑然不知。

    「今天不准吵架。」赵婷婷温柔劝和，「吵架不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然后指着前方，「差不多要开始了、我们从那进去吧。」接着三个人外加一个鬼进去了体育馆里头、我触目所及的是热闹非凡、每位球员都一张气宇轩昂的样子、我可看得怀念当时呢。不过！既然我穿越到过去、我就是要了解那时所发生的事。

    这场对局，本是李振昌会胜利，但结果意外频频发生，首先肚子疼的肚子疼、脚扭伤的脚扭伤、我觉得根本就是有问题！我才不相信老天爷，会让这群怀有抱负的年轻人如此倒楣。

    「我先去找我朋友了。」

    「那结束后，我们在碰面吧。」

    「我要跟我朋友去吃顿午餐，你们不必等我。」

    李子涵溜走了。瞧她俩那副既期待又欢悦的表情，我就不多留了，我就四处晃晃、看能否查出当年的事故，反正我现在是鬼可以为所欲为。我从走廊无目的地一直走、我竟然又撞见那脏东西。

    「建吾！」

    「你总算来了。」

    建吾？李子涵怎么认识王建吾？我可记得他们俩是后来才认识的，应该不是在这个时间点，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可以跟你解释那天是误会，我真得没有骗你。」

    「我如果生气我就不会来了。」

    为何我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好了，比赛要开始了，完胜后我们在好好庆祝。」

    「你绝对要把那八婆的哥哥给打趴！」

    八婆的哥哥……莫非八婆是指我、哥哥是指李振昌？我才想告诉你，我若是八婆你就是三八！我可气到火冒三丈、我可气到奋力地往她头巴下去，她又理所当然地哀声连连：「啊！又来了！」就这样扑上去王建吾的健壮身体，「好可怕，怎么三不五时都有这种阴森森的风，往我身上吹。」

    你——你就这么扑上去，没经过我的同意扑上去、想也不想的扑上去！

    「你别怕，鬼怕我的。」王建吾胆子挺大的，还不停温柔拍李子涵的背，是怎样！当我不存在是不是！而且还得看她一再做作的说着：「是不是我这种弱女子才会被色鬼缠身。」弱女子？「我明明就有去庙里头祭改，好像没什么用。」你这种人连神仙都难救。

    「你也用不着大厅广眾之下这样抱我。」

    「人家害怕嘛！」跟异性讲话就绵言细语、跟同性讲话就粗声大气，双面人的最佳代表。我原本想看他俩敢抱到何时何日、但有一男子鬼鬼祟祟的从一旁经过，他俩才肯罢休，应该说那三八才肯放手。那男子服装打扮貌似本校生，但何必戴帽子戴口罩，怎么看都非常诡异、诡异到第六感浮现呢。

    「好了，我先去准备比赛，这场比赛有许多粉丝在观赛，我可要拿出实力才行。」

    「无论胜利与否，我会等你等到晚上哦。」妈的！那含情脉脉多令人作噁，该不会李子涵暗恋王建吾？然后我不做多想、然后我直接大大方方的从那男子走的方向奔去，果不其然他真的比做贼还要阴险！他居然到更衣室里头，打开某个铁柜，不知道放什么东西到矿泉水瓶里，难怪那天蓝队有人狂拉肚子影响赛事。

    我想要阻止，可我现在是孤魂野鬼，就怕我爱莫能助，不过我应该要有什么能力阻止一切才对。我拼命的瞪他、像极了冤鬼那样地怒瞪，我深信成鬼了肯定有一般人所没有的能力。接着我挤出如厕的力气、拉屎的力道、然后天花板的灯就闪闪又烁烁！

    那男子东张西望，又战战兢兢，又敲敲地走了，但我可不想轻易放过他，我要他吓到尿裤子，于是我飞也似的跟过去，但那男子居然在偷窥！所以我就跟着一起偷窥，我可千百个不愿意，我的身心被王健吾夺走了，别的男人我可不起兴趣。

    「你要想我哦，我电话得掛断了，要开始了。」小亮坐在椅子上，「放心，我们队长有十成的把握会赢。那就先这样，我结束后去接你下班。掰掰！」小亮是我哥的最佳伙伴、应该说是我哥的好朋友之一，不耐看的长相是他的缺陷、但他的为人处事我敢给一百分。

    碰！碰！碰！那男子有意地撞上去！直接从后面撞倒小亮！那速度根本是故意的！难怪会脚扭伤！「他妈的！你走路不看路哦！」小亮气炸的怒吼，「你是哪一系的学生！」但男子一点惭愧也没有，还瀟洒地若无其事地一走了之。可恶！撞伤人也不关切一下，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我在左摇右摆、我是要跟去、还是留在原地，我苦恼了我！我怎能放下小亮一人呢，虽然我心馀力絀啊！

    李振昌稍稍走来、一来就急赤白脸：「你受伤了！」哥！你来得正是时候，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要去抓贼了。我追风逐电地找寻那男子，我在一间休息室发现男子的踪跡。「事情办成了，接下来我知道怎么做。」男子把电话掛掉、然后脱下口罩跟帽子，天啊！这不就是蓝队的队员吗！我指的不是原先的成员、是等等这场比赛，后面补位的成员。我破脑袋想很久、我千真万确不曾看过他，在这之前都没印象。

    男子迅速的换了上衣、然后缓缓慢慢地走到事发现场，他究竟有何用意？还是别有企图？我顿时难以分辨、我只知道李振昌正在为小亮包扎伤口，「你要去就医才行，伤口好像满深的。」小亮苦痛地地摇起头，「我不想让红队嚣张，这场对决儘管是私自举办，但是有各自承诺，获胜的那方可报名校外比赛，我们绝对不能输！」

    但是你们还是输了。

    「你这个样子只会拖累我们，你还是先去医院急诊吧。」

    「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我还是可以站起来！」

    「逞强没有意义。」

    然后那男子竟然脸皮比书还厚，心肝比猪肝还黑、多么不知羞耻地开口了：「你们有需要我帮忙吗？」李振昌一脸无知地说：「我们队员受伤了，可是正赛要开始了。」

    「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替他出赛，反正你们只是自由赛不是吗？我很乐意凑人数。」男子虚情假意地模样，我想李振昌肯定看不出来，那猪脑袋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李振昌不假思索地说：「好！他的位置就由你补。」我说哥啊！你根本是请鬼拿药单！难怪你会输得那么惨，输得脱裤了。我不住地在他们面前挥手阻止，可他们完全看不见我，我想这是当鬼的一个坏处，只能眼睁睁看这一切发生，却无计可施啊。一会儿蓝队个个脸上无光、个个眼神落寞，毕竟输得很惨、惨到叫爹叫娘的那种。挨，我只能不停地唉声叹气啊。

    「恭喜你们获胜，学校报名参加比赛，我们篮队就不抢了。」

    「别这么说。我们会连你们的分也一起加油。」

    「就这么说好了，祝你们成功。」

    李振昌和王建吾分别是蓝队红队队长，这场对决他们差距可说是大、外人眼里李振昌这队一直有状况，看似默契不佳，但我想都是那不知羞耻男故意放水，我看根本是红队的某个成员派来的间谍！于是人声鼎沸后我跟着那诡异的不知羞耻男，我到要看看卑鄙齷齪的坏人主谋是谁！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王建吾竟然跟不知羞耻男认识！我可看得一清二楚、我可听得清清楚楚！

    「事情办妥了！我明天匯钱给你。」

    「贪财！不过你怎么会想陷害你的好兄弟。」不知羞耻男奸笑得我头皮发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想要替学校出外比赛，这个机会我绝对不能错过，更不能让给李振昌。」王建吾冷静沉着的表情，让我觉得一时半刻，成了最遥远的陌生人。他还是我挚爱的丈夫吗？他还是我所识的男友吗？我现在可是糊里糊涂了。

    「反正你有得是钱，我跟你拿这笔钱应该不为过吧？」

    「钱是小事、光宗耀祖才是大事，我要让我爸知道我不是一个成天只会玩，又没前途的儿子。」

    这閜小的空间我快窒息，虽然鬼是不会窒息，但我就是说不上来的喘气，尤其这俩人的对话，我实在不知所措呢。

    「好了，就先这样，你潜入篮队的事你得守好秘密，否则以后我就不给你赚外块。」

    「这件事说出去，对我没有好处。」

    然后他俩有说有笑、一点无地自容也没有，我气到愣住好一会儿，直到他俩背影从我视线里头消失殆尽。我不懂王建吾为何要这么做，从我们交往到走入婚姻，他在我所认知里、他不是个坏人啊！他不是个坏人啊！

    接着我心情烦忧闷到谷底、我鬱闷地蜗步龟移地走到校里的天台上、我印象中这是赵婷婷向我哥告白的地方。我触目所及的那俩人，一个含羞样、一个高冷样，我要亲眼见证为何那场示爱会失败，当年我一直追问、但赵婷婷就是打死也不肯说。

    「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对。有件事情我得向你表明，儘管我知道现在的你心情肯定不好，我应该不说这些的，可是！我就是想告诉你。」

    「我心情也没有不好，比赛嘛！有输有赢，我早就看得很淡了。」

    赵婷婷认真地问：「难道你不想替学校出外比赛吗？」但那李振昌依然老神在在、我看他一点得失心都没有嘛，「说不想是骗人的啦，但换个角度想我没代替学校出赛、我又不会少一块肉、我依旧能吃能喝还能拉、对我有何影响？」

    「你这么说好像也是……」

    我有时候在想，这么俗气又没气质的台词，只会出自我嘴，但没想到我哥和我是一个样，我认真地思疑、我们俩到底有没有血缘关係？

    「请别拐弯抹角、你就直接讲重点，你约我来是要干嘛？」

    「我喜欢你！」

    「今天不是愚人节。」

    「我真的喜欢你！」

    「你是不是要我替你传话？」

    「我喜欢的人就是你，我不需要你传话，我只需要你认真的考虑，我对你的这份心意。」

    我以为他会再三犹豫、但他却斩钉截铁的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说哥啊！你绕个圈转个弯、最终还不是娶人家当太太了！你就直接接受不就得了？我真不懂你的费神费力呢。

    然后瞧瞧赵婷婷的泪眼汪汪，「我知道了……」然后转头被喊住了脚步，「等！」李振昌不苟言笑地说：「关于我有心上人的这件事，我希望你替我保守秘密、不要跟任何人说，尤其是我妹那个大嘴巴。」我是大嘴巴？我是大嘴巴？我没听错吧！他正在说我是大嘴巴？

    「我会的，打扰了。」赵婷婷毅然决然地掉头就走、徒留我哥一人静默。我想这时候的方芮芮、应该还在校门口暗自窃喜、殊不知结果是期望落空啊！挨！挨！我就这么在街上东游西逛、我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窃听别人的隐私、也许当个鬼也能乐翻天、也能做一些凡人不能做的事啊！但我散步间游地闯进土地公庙、我竟然就这么看见一个打扮奇特的糟老头！我靠了靠、我又端详一会儿。

    「看什么看！你没看过老人吗！」天啊！这个遭老头正在对我说话！他看得见我？

    「我不是没看过老人，我是没看过这么奇异的老人啊！」我多么乾笑地应答。

    「你这丫头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这么没礼貌。」

    我不假思索地说：「你是长辈，我是晚辈，我不能说话无礼，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他用力睁大眼睛、瞪死我的瞪法，「我是土地公！我是神！你竟然敢对我这样说话！」土地公？我揉揉眸子、端详他、他满头白发、鬍鬚长又白、一脸憔悴又哀样，他真的是土地公本人？我打量他到全身颤抖，传说中的土地公神明竟然长这个样子，跟供奉台桌上的神象不太像啊！

    可现在我是鬼、鬼能看到神也不以为奇啊！我赶紧跪下合掌地说：「请饶了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别跟我斤斤计较了。」糟老头仍然怒气冲冲，「我倒是头一次有人这样对我，你可不知道世人多尊敬我、偏财找我、正财找我、欠债的找我、要买房子也找我、要做生意的找我、连结婚基金养孩子的也找我。偏偏就你这么无礼！」他不停地喋喋不休，我就使出拿手绝活暂时放空，脑袋放空，身心放空，这可是我母亲大发雷霆时我的自保招数呢。等遭老头心平静气后，我就提出我的需求，

    我说：「我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钱！我最需要的是回到我的肉体啊！」

    「你又不存在这个时空，你是要回到哪个肉身？」

    「那拜託您让我回去我的时空，我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一分一秒也不愿多待。」

    「老天冥冥中自有安排。」

    「那我真的死了吗？」

    「天机不可洩漏。」

    然后祂就这么消失无影无踪了、然后我就心烦意乱地对着神台上的土地公象怒目而视：你这个死老头、你这个死老头、你这个死老头……

 ０４

    我处在房间里头、我直瞪瞪方芮芮正在心花怒放，尤其方芮芮那张脸庞简直是一个倒追男人的面相，而且还看着前几天在比赛场中偷拍王建吾的照片，看得入神看得入醉，看得我心生怒火啊！啊是有完没完！都看了一个下午了还看不腻吗？未来还有好几年可以看，你知不知道！

    然后一声声敲门声传进耳膜，进来的人是李振昌，「我帮你要到王建吾的赖了！」方芮芮从床上跳起，「真的假的！」然后又说：「你原本不就有他的赖了吗？你是他的朋友欸。」李振昌慢慢吞吞地坐着，「应该说他同意加你的赖了。」方芮芮可笑得淫荡啊！我说方芮芮啊！你稍微矜持点行不行！

    「那我就可以跟他聊天了！哥你做得太好了！」

    「他已经直接加你的赖了，你按同意吧。」

    「可是我没有看到王建吾的邀请，是不是加错了？」

    「他的id名称是物件王。不是本名，连大头照都是蜡笔小新。」

    方芮芮低头再低头，仍然遮不住笑魘，到底有多缺男人啊！没错！那时候的我真的很缺，王建吾是我的初恋，可让我一发不可收拾的初恋。

    「哥！你有没有说溜嘴？我喜欢他的这件事？」

    「我又不是大嘴巴，当然没有！」我知道你认知的大嘴巴是我……

    「我会照约定请你吃大餐！」

    「你就慢慢跟王建吾聊吧，我先去读书了。」

    李振昌退出了房间，到是方芮芮开心得不得了，还转圈圈呢！「终于！终于我的春天要来了！」方芮芮浑然不知我瞪大双眼得看着这一切举止，完全不收敛，不过是一场恋爱就这么欣喜若狂，以后你就知道婚姻是麻烦事、恋爱也是麻烦事。

    「请问你是王建吾吗？」方芮芮打了几个字传给了物件王，对方到是挺快地回覆：「我正是。听说你想要认识我？」简单俐落地一句话、就逗得方芮芮笑顏不断啊。

    「我是想跟你说那天谢谢你救我。」

    「你说哪天？我哪天救了你？」

    「就前阵子我在校园遇到色狼偷摸我臀部，是你救了我，还揍对方几拳，难不成你忘了？」

    「哦！那件事哦，我差点忘了，不过那也没什么，那种人本就欠揍，揍死最好。」

    「但我总要跟你道谢嘛！」

    「不用那么客气啦。有难一定要相挺，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然后方芮芮躺在床上脚翘高，舒适的、愉快的、和王建吾聊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肯罢休。当王建吾说有事要忙了、方芮芮才结束了手指的运动、拋开手机、伸个懒腰啊。我就悠间又纳闷，我就上楼瞧瞧李振昌再用功个什么劲。但我万万想不到、我穿墙进去里头、他竟然再看色情片！他竟然再看色情片！他竟然再看色情片！

    我快晕倒了，难怪他读再多书都没有用、读书仅仅是他的藉口。我一溜烟地回到卧房里、我心甘情愿地继续和方芮芮乾瞪眼啊。虽然自认长相不丑、可是看久了挺厌烦的、我终于能体会我母胎单身如此久啊。

    我终于能体会了。

    然后过了好一会儿、我被香喷喷的菜饭香给弄醒了，我才惊觉天色已亮了。我想我是肚子饿了、我虽然是鬼但我就是肚子饿了。于是我就下楼一探究竟、果然母亲正在熬煮一桌山珍海味，一大早吃这么重口味的。母亲向来都认为成长期的孩子就是要吃的营养、吃的健康、才会成长茁壮。虽然我没有茁壮、但我倒是吃成两隻粗腿！好想要瘦得像白骨精那样哦！做鬼了还是想瘦啊！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我肚子饿了！我饿到无力了！我饿到要发狂了！可是我要怎么进食、我又触碰不到满桌子的好菜，我是要怎么填饱肚子。我在餐桌旁瞧到眼珠子快掉下来了，我好恨我自己那么早死干嘛！我白瞪眼、我再三的白瞪眼、我白瞪眼到李振昌起床、方芮芮刷牙洗脸、母亲送食物到二楼给父亲，我持续的白瞪眼啊。陡然我灵机一动、农历七月半普渡的时候，祭拜那些好兄弟，丰盛的素果、三牲、水果、茶或酒。我曾经问过母亲、那些好兄弟要怎么吃呢？母亲告诉过我：「牠们都是用吸的。」然后我就照做了、照我依稀里的记忆的话做了。

    我大大的吸一口气、吸那些八珍玉食的香味，我居然！我居然！肚子渐渐不饿了！饱足感越多了！于是我一次又一次的大大吸气，直到我饱到快吐了，我才奔出家门。谁说鬼怕光！谁说鬼怕光！我就不怕！我笑嘻嘻地东游西逛、我有意无意地逛到王建吾的家里头。我见着他一人在房里打电脑、而且仅止他一人啊。

    「干！什么游戏！这么难玩！」他停止了动作，但他拨打电话了，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女声，「你还在当宅男？」他笑容可掬了：「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会当宅男，我没有你的话全身不对劲、心不对劲、头不对劲、思想都不对劲了。」

    「你是哪个头不对劲。」

    「你说呢？」

    「你很讨厌呢！这么爱捉弄我！」

    「捉弄你是习惯、谁教你成为了我的习惯。」

    我听到快要爆炸了！情绪快要爆炸了！王建吾跟这个女人到底什么关係！我印象中他和我交往的时候，他自称单身三年了，那这个声音嗲的让人不要不要的女生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满脸青绿的我、狠狠怒瞪王建吾、虽然他看不到！我多想让他瞧瞧我满脸的愤怒。

    「今天一样约在阳明山吗？」

    「你还想带我去看夜景哦？每次都去看同样的山同样的风景，你真得很无趣欸。」

    「无趣不打紧、有性趣才是重点。」

    「你这个坏东西、哼！」

    莫非王建吾欺骗我，在和我交往前有个女朋友？王建吾有那个胆量这样对我吗？我不解、我疑惑、我心神不寧地諦听他们俩一句句甜言蜜语。噁心至极了！噁心至极了！我深呼吸口气、平缓一下心情、我儘管是鬼！但勃然大怒总会攻心的。

    「老地方见，我会带你去看新的地点，拭目以待。」

    「掰掰，爱你哦。」

    然后掛断了电话，但王建吾依然面有喜色、看了多想赏他几个耳光。我准备要往他头上狠狠打下去、但门铃响响亮亮了。我终止举止、我跟随他到家门口、门一开居然是李振昌！我说哥啊！你该不会又翘课了吧！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这里的！难不成你要跟王建吾一样，考试成绩如同狗屎啊！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拜託你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我不是答应过你了吗？你可以用我的名义去跟你妹聊天啊。」

    「但如果她要约你出去该怎么办？你遇到她会不会破绽百出？被她发现就惨了。」

    我諦听到脸色越沉、沉到谷底、沉到海底。

    「那你就先跟我讲，不就得了？」

    「先说好，你的id叫物件王，大头照是蜡笔小新。」

    「这么俗的名子，你也取得下去！还蜡笔小新！我才没有那么童心未泯呢。」

    听了那么久的侃侃而谈、方芮芮昨天一整晚都是在跟李振昌聊天？物件王是李振昌？怎么会是我哥呢！

    「物件王是从你的名子倒过来的，到底哪里俗？我倒觉得挺不错的，很有创意啊！谁教你不跟我说你要的id，我只好自己烧破脑的想。」

    「拜託！是你要我跟你妹聊天的，又不是我要求的！我是看在我们兄弟情我才帮你的。难道你以为我喜欢你妹哦，你也太可笑了？」

    太可笑了？实在是太可笑了？我居然现在才懂得，我赖的好友物件王，真实身分是李振昌！好荒唐好荒唐！荒唐到我全身抖动、荒唐到我想在地板坑个洞躲进去！那些日子的谈情说爱、那些一字字关怀备至的文字、竟然都不是心仪对象发的。而且还被心上人说我不可能会被喜欢，我简直晴天霹靂久久不能自己啊。

    「我妹可爱、善良、单纯、你怎么会不喜欢呢？我还真不懂呢。」

    「每个人审美观不同，你觉得美的、我又不一定觉得美、你觉得适合的、我也不一定觉得适合。所以啊，不要再叫我追你妹了。」

    「你多跟她相处，你铁定会爱上她的。」

    「到时候再说嘍。」

    然后结束了一连串的残忍对话，对我而言的残忍对话……然后李振昌离开后、我就死缠烂打地跟在王建吾身后、我到要看看他在暗地里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我跟啊跟、我走啊走，我花了半晌，陪王建吾上了课，他只翘了上半天的课、下半天他挺乖的嘛。我见着他的异常、他几乎没有和同学说话，非常沉默寡言，他今天怎么了？可他低头滑手机、偶尔会心一笑、偶尔喜逐顏开、他肯定跟那个曖昧对象在聊天！我光是想到就火冒三丈、我一不注意就气到把教室里头的灯给灭了。

    「啊！」

    「学生莫急莫慌！我立刻去开灯。」导师就在黑暗中摸索地开了灯。我怒火未消，我再再使出拿手绝活，把教室灯关了又开、开了又关，如同电影惊悚情节，此刻的我就是厉鬼！教室里个个都惊慌失措、个个都惊叫刺耳，可唯独王建吾冷静沉着。

    「是不是有鬼！不然灯怎么会一闪一闪。」

    「这样很可怕欸！」

    「阿弥陀佛！」

    「大家别害怕！八成是教室里的灯坏了，我马上去报修。」

    「这间学校真烂！烂到灯都是烂货。」

    我看看王建吾无动于衷，但我也不必讶异，毕竟王建吾是个无神论，不相信世上有鬼，更不相信这隻鬼是穿越来的鬼。唉！唉！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建吾继续又低头又窃笑地滑手机，真是垂心肝啊！

    然后我静心静气等到晚上了，放学了，王建吾顏面上总是又喜又期待，我心头里又气又火大。我俩抵达了他和曖昧对象约好的地点阳明山。我沿路上见着了良宵美景、但偏偏有一人大煞风景啊！「让你久等了！我应该没迟到吧。」

    「你好过分哦！让我想你想得这么久。」

    「宝贝，我也是啊！我也想你想得好痛苦、痛苦的快要死掉了——痛苦的快要下地狱了。」

    「我们还要再去赏夜景吗？我有点等不及了。」

    「宝贝，我说过要带你去看另外一个地方啊。」

    宝贝……宝贝……有需要宝贝来宝贝去的吗？

    「可是我好久没有那个了。」

    「我也是啊，我也一个星期没有发洩了，都快憋死了。」

    我怎么听着听着脸都垮下来了。妈的！王建吾，你指的发洩是那个发洩吗？你夺走我的初夜时，你说你单身好几年，好几年没有做爱了！妈的！你骗我！

    「那我们直接去运动好了。」

    「可我要带你去那个地方欸。」

    他俩个又抱又亲，又闹又笑，我实在忍无可忍了，偏偏我就是无计可施！

    「下次再去！」

    「不行！我偏要这次带你去。」

    王建吾搂着那女人的腰、就这样上车了。王建吾开着昂贵跑车，我坐在后座盯着他俩看。怒瞪、冷瞪、用力瞪，瞪死他们俩最好！

    「对了！我们要以这种关係到多久？」

    「就保持这样就好。」

    「可是我不想要仅仅这样，你明知道我对你有好感，我想升等成为你的女朋友。」

    这女人不是王建吾的女朋友？

    「我们维持这样不是挺好的？床上你满足我、我也能满足你。」

    鱼水之欢！莫非是砲友！

    「是没错啦，但人家想要跨越界线嘛。」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们只要在性方面有契合，感情就别谈了。」

    我在后座望望，车内后视镜里头的那个女人，奇丑无比，就仅仅有胸器而已。王建吾啊！难怪你会不想跟对方谈感情，你爱的是那g罩杯的大胸部！你怎么是这种人，你还有什么我不知情的！

    「难道我除了服务一流的，我其他都没有让你动心的优点吗？」

    「我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车上沉沉又沉沉，气氛都冻结。王建吾鬱鬱寡欢，想必是不开心了，但他们俩冰冷互动、搞到我气消了、但心好疼好疼……

    「你想想看我们那么有话聊，又单身、又性事契合，应该可以试试看。」

    王建吾打断了，「你先回去吧，今天就到这里。」车停驶了，停在路边。

    「你怎么这样……」

    「我就跟你说过了我的立场，你还一直讲，弄得我没那心情做快乐事。」

    「你以为你自己多帅吗？你以为你自己多强吗？本小姐才不care！」那个女人怒冲冲地下车、又怒冲冲地关上车门、又怒冲冲地走远了。我以为他会返车回家、不但没有，还开车到一间时髦又小间的旅馆前面。我有多心多疑了，王建吾究竟想做些什么？那个长相欠揍的女人都走了，还一人来此意义在哪？思慕那个女人吗？

 ０５

    然后王建吾下车了，脸面仍然无精打采，脸面仍然忧愁悲苦，到底是有多爱那个女人！妈的！我很顺利地跟随他到202号房，我触目所及的是四处花海，室内布置的浪漫典雅，玫瑰花香刺鼻、玫瑰花瓣四处飘逸，这间旅馆不错哦。这不是重点，这点是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你来了。」谁？声音这么耳熟。

    「我提早到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别这么说，等待都是值得的。」

    竟然！竟然！竟然是李子涵！我吓到嘴口大开、我吓到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李子涵跟王建吾有那种关係！那种关係啊！

    「你爸放你出来了？」

    「我爸不强迫我学习家业，提早放我出来透透气，但明天依然要学有的没得，真的好烦。」

    你说谎！你这个大骗子爱说谎！你这个说谎精！

    「那你就不要学啊，谁说子女就一定得继承父母的產业？」

    「我是为了那些财產才这么听话的，万一我爸一气之下都捐给了慈善机构、那我一切不就毁了？我可不想以后蹲在路边当乞丐啊。」

    「我可以养你啊。」

    「你要用什么养我？」王建吾边笑边靠近李子涵。

    「用我的肉体养你。」忽然间就吻上了、王建吾像极一批野狼，不住地往李子涵身上亲、一下亲颈部、一下亲嘴唇、在来又亲锁骨。我可不想观赏接下来十八禁的情节，我承受不住、我无力承受啊！我掉头地穿墙而过、我避开了足以令我伤心欲绝的场面。我真不知道他们会是这种关係，在我还喜欢上王建吾但还没交往前、他的私生活如此凌乱，是我从未预料过的。

    我的心宛如破了个洞、我的泪被某个点开啟了开关、泪流不止啊！但我闭目沉思后，我仍然返身回到房间里头、我要看看他们关係仅止砲友吗？三十分鐘激战过后、他们两个抽着菸、而我征征凝望。

    「你体力还是一样好，多久没发洩了？」

    「大概一个星期吧。」

    「你不是有好几个炮友吗？怎么可能憋了一个星期，你骗谁啊。」

    「和一个女人闹翻了，所以憋了那么久。」

    「说来听听，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一直要跟我交往，我就不想要，单纯的性关係不好吗？」

    「那证明你有魅力。」

    「唉。」

    我仔细地听、我仔细地望、那些过分的谈话、那些超过的举止，都使我泪盈满眶。

    「对了，那个八婆方芮芮还有再骚扰你吗？我看她在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有很强烈的火苗在，她肯定对你有意思。」

    「何止骚扰，连她哥都在骚扰我了。」

    「你说什么！」李子涵瞪大眼睛、连手指头夹着菸都忘了呢。「他哥还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妹控，拜託我追她妹，就仅仅是他妹喜欢我，你说扯不扯。」

    「李振昌也太不要脸了吧。」

    你才不要脸！你全家都不要脸！然后王建吾灭了菸蒂、将李子涵抱进胸膛里缠绵。放闪得我都快瞎了！

    「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有你。」

    瞧他俩如鱼似水、我倒是呕吐连连啊。王建吾啊！你最好在我答应和你交往后，把一堆砲友断的乾净！断得彻底！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绝不能再继续观赏下去了，我记得这个时间方芮芮正在请李振昌吃晚餐，我赶紧逃离鬼地方、然后飞也似的抵达餐厅。我环顾四处、我见着了方芮芮和李振昌欢悦地笑着，我缓缓靠近、我諦听他们俩地间话家常。

    「哥，谢谢你让我认识了王建吾。」

    「客气什么，他也想要认识你啊。」

    「他有对我的印象是怎么样的？有说过我什么吗？」方芮芮托着下巴，征征望着李振昌。我那时候可是投射了多奢望的眼光呢。

    「他说你很可爱、很单纯又善良，又讲了一堆你的优点呢。」

    「真的吗！那我来传个讯息给他，好想他哦！既然说我可爱又善良！」

    方芮芮春风满面地打了几个字传了过去，李振昌的手机讯息声响亮。那个白痴的方芮芮还抬起头来说：「哥，你有讯息耶。」他笑得多逞强、他笑得多僵，「我朋友传给我的，我等等再回讯给他。」

    我说方芮芮啊，你真的笨得这副德行，传出去绝对会被笑死啊！你哥就是物件王啊！看你这个样子、我简直怀疑人生，我怎么会愚笨到这种程度，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然后我几续坐在方芮芮的左侧，然后我望望她兴致盎然的表情，以及听听她的关怀备至，

    「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交女朋友？我可不想我结束单身后，你还在单身，要嘛就一起脱单！」

    「我就还没有喜欢的人。」

    「拜託！连有感觉的对象都没有吗？就算一点点也好，学校这么大，人来人往的总有一个你看上眼的嘛！」

    「你就这么希望我交个女朋友？」

    「这可是我去年的生日愿望呢！」方芮芮说溜嘴而尷尬抿嘴笑。

    「我交女朋友这件事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所以说呢，你到底有没有心仪的对象！我可不想今年生日又许同样的愿望。」

    「也不是没有，有不错的女孩子。」

    方芮芮瞪大眼睛，闪烁发光，「谁！我认识吗？说来听听！」

    「那个女孩你也认识，而且熟的很，就是赵婷婷。」

    「你！你说什么！你也对婷婷有感觉？那为什么比赛单天，她约你去天台跟你告白，你会拒绝她？」

    李振昌仍然面无表情，正正经经的说：「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方芮芮仍然毫无气质可言，浮夸的表情、夸张的动作，我实在是无言至极了。「她跟我说你不想谈恋爱，就仅仅如此。」然后李振昌滔滔不绝：「那天输得那么惨、我怎么可能有心思想恋爱的事，我理所当然的拒绝啊，你想想看，那个时候心情差到谷底，我还能说多好听的话？」

    「你言下之意就是你要追赵婷婷瞜？」

    「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追女生，我从来都对女生没辙，连对谈都有点困难了。」

    「我就是女生啊！你还不是一样跟我谈天说地的。」

    「你真的是女生吗……」我也认同哥的这句话，尤其是我看到我的谈话举止后，多么感同身受啊。方芮芮！你到底何时何日才要修饰你的不得体啊！真得丢脸丢到家了！

    「你怀疑哦！要我全裸给你看吗？」

    「不必了。」

    然后方芮芮笑容可掬地坐在李振昌的旁边，和他挤在一张沙发，「你真的喜欢就快点追啊！对方也喜欢你欸，你只要点头同意，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可我拒绝她了，我也不好意思追她。」

    「你就写一封情书给她，向她赔个不是，不就好了？婷婷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女生，她不会跟你计较的。」

    李振昌多么沉沉啊，方芮芮多么热忱啊！然后我多么哭笑不得啊。

    哭笑不得。

    「我回家马上去写。」

    「那还差不多，写完了记得要给我过目哦。」

    「给你看了就没意思了，这是个敲敲话。」

    「多写几张吧，毕竟你的文笔那么烂、字写的奇丑无比，我看你还是慎选吧。」

    「你这是在嘲笑你哥吗？」

    「我可没说哦。」

    接着我处在欢声笑语中好一会儿，直到他俩吃饱了喝饱了就返家了，只是一进家门后李振昌飞速地上楼，我用屁股想也知道他去写情书了，我到想看看他是如何下笔的，一天之内就灵感涌现地写好三封情书。于是我敲敲地慢慢地走上楼、还慢悠悠地闯进他的寝室，他很认真地在书桌前思虑啊，散乱的信纸引起了我的目光。

    我端详一切的举动、李振昌居然不是写字、而是把一张张的信纸用立可带涂掉。这一些情书是写好的吧……我想看个清楚、但李振昌汗臭味实在太臭了，连我这个鬼也受不了，我仅能保持距离啊。剎那电话声响响了，他跑去一旁讲电话了，我的机会来了。

    「我传讯息给你的有看到吗？我跟我妹说了一些话，你要记得下次她若问你，你可不要被拆穿啊！不然我就跟你兄弟情到此结束。」

    「我知道你不会称讚我妹，但你就装作是你说的就好了。」李振昌仍然斩钉截铁，我继续对着信纸瞪大眸子呢，可我却猛然地瞠目咋舌！情书的指名对象，居然是方芮芮，好几张都是如此，只有一张被立可带去掉的痕跡补上了赵婷婷。莫非我哥写的这些都是为我而写？莫非我哥喜欢的人是我？我多么晴天霹靂啊！明明是鬼魂但心如鹿撞、明明该情绪崩提但格外冷静，我知道了太多我不应该知道的事。

    「好！下星期再请你吃饭，行了吧？」李振昌切断通讯后、他返身返坐、他心无二用地下笔，可我心烦意乱地走出这里，我憔悴地下楼、我烦躁又心闷，不敢去相信我哥竟然会喜欢我？我究竟还有什么事是我在世时不知道的？

 ０６

    成鬼可以釐清一些事情，也许我应该怡然自得才是。好一阵子我都他妈的！深陷焦虑里头，十五年了！我居然不知道我哥喜欢我，我到底是真的糊涂还是假的糊涂？不只个性大辣辣、脑袋也不够灵光，也难以辨识善人坏人，缺点一大堆……好了，我伸出手指头数一数，差不多就是王建吾要跟方芮芮告白的时候了。

    一大清早，假日家里头李振昌就匆匆忙忙地出门了，然而方芮芮仍然睡得跟猪一样，而我身为方芮芮地鬼魂，当然要跟去一探究竟，到底李振昌是为了什么火烧火燎啊。我跟随他的脚步来到学校的凉亭，王建吾也在，而且脸色发青、神色黯淡，我可看得又惊又忧呢。

    「你没事吧？电话中你声音非常不对劲、讲得都净是些负面的语词，我挺担心你的。」

    「我确实家里头出了点事。」

    「你不妨说来听听，也许我帮得上忙。」

    我见着王建吾的难以为顏，但他还是说了，可多让我瞠目咋舌：「我爸把我的零用钱全都没收，因为家里工厂出了点意外、有资金上的困难，我又没工作，我可能这几个月都得吃泡麵维生了。」

    印象中当时我察觉不出来，王建吾有这种状况，我和他见面他总是如往常笑顏不断啊！这真的是穿越到过去吗？为什么这些情节都是我一无所知的。

    「数目小我可以帮忙，数目大我可能没办法，你需要多少？」

    「五万。」

    「五万！我没那么多钱！你吃饭需要吃到五万？」李振昌大吃一惊地紧皱眉头。「你有在打工，你应该有存一些钱吧？你就帮我一次，我生活开销不只有吃饭啊！」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习惯吃好的用好的，一没钱就全身不对劲、一没钱就身心都受不了。

    「可是……」

    「不然这样好了，你借我五万块，我就去追你妹，这个交易不错吧？」

    我可听得心神不寧、我可听得不知所可！原来你会追我，就仅仅是因为要借钱？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答应借给你。」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王建吾搭李振昌的肩、演一齣情义值千金。我的心渐渐地疼了、我的挚爱不是因为爱我而追我、我实在是无法接受，我难以承受这一切。我跑了！我奔离现场了！我奔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整理思绪、然后平心静气地返家，只是途中我依稀听见有人在喊：「有贼！」我转身一望，不得了了！有位老奶奶正在求救：「有贼！有贼！」那个口中的贼，活生生的从我眼前经过，飞速的经过。

    妈的！明目张胆的抢走包包，实在是太恶劣了！可又有一人从我面前急如雷电奔过，身材高大的男子开口闭口喊着：「别走！」看来是正义魔人。我就算成鬼了，也要行侠仗义啊！我跟了过去，跟过一条街、在一个小巷口里，我亲眼目睹俩人一拳一脚的打架了。贼被打得落花流水、贼被打的鼻青脸肿、可是一不注意被贼逮到空隙，正义魔人就被压制在地上、颈部还被双手掐住！

    我看得心惊胆战的，我绝对要帮忙！可我要怎么帮？我着急我慌急，我奔出巷口到街上，就这么碰巧一个妇人经过穿透我的身体，而且还和我合而为一，天啊！我居然附身到妇人的身上！我摊开手指，我摸摸妇人下垂的胸部，我摸摸妇人满是皱纹的脸庞，我确确实实附身成功，还是无意间呢。

    二话不说，我立即衝到那条巷口，提起手提包不住地往贼身上打，「你这个死小偷！连老奶奶也不放过！你有没有良心啊！」贼被我打到双手松开了，正义魔人一脚把他踢倒了，还把他双手压制住，不久警察先生来了，把恶劣的贼移送法办。

    「谢谢你们的配合，犯人我们先带走。」

    「不必谢，这是理所当然的。」

    然后他们走了、然后老奶奶又不停地鞠躬道谢：「年轻有为啊！年轻有为啊！年轻人我真不知该怎么表示我的谢意。」我说：「不用那么客气啦，那个死坏人本就该接受制裁。」

    「这是我们应该要做的事、我想每个人都会有这种举动。」

    我瞧瞧那正义魔人，玉树临风、人高马大、又有正义炙热的心，真的是难得一见啊！我想这个社会如他一致的人极少啊！连那个王建吾也比不上呢。

    「我刚去传统市场买的苹果，请你们吃。」接着送了两颗苹果就走出我俩的视线里，但正义魔人却语出惊人地说：「大婶，两颗苹果都给你吃好了。」大婶……大婶……这里有大婶吗？

    「你在跟我说话吗？」

    他左看右看，「除了你之外没有大婶了。」我绝对不能生气，我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大婶啊！我附在这个妇人的身躯，我何必生气！我干嘛生气！

    「不用了，你自己吃就好，大婶我正在减肥。」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有事我先走了。」与我点个头就和我分开了。我愣在原地，我是要附身多久？我听说过鬼能附在人体，但我要怎么离开肉体？天啊！我应该不会要一直这样？我可不要当这个又老又毫无身材可言的老女人啊！陡然有人从后方环抱着我：「老婆，你没事吧，你肯定吓怀了对吧。」

    我挣脱拥抱、我转身凝望，妈的！是一个欧吉桑！秃头欧吉桑！

    「谁是你老婆！」

    「你是不是被吓坏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又给我毛手毛脚的，我一气之下赏了一个耳光给他！

    「不准乱摸！」他对我目瞪口呆，「老婆你不要吓我，你是撞到脑袋了是不是？」他热泪盈眶！一个欧吉桑热泪盈眶，我真不知所措！但我猛然地离开了这个躯体！莫名其妙地离开了这个躯体！

    「老公是你吗？」

    「老婆你想起我了吗？」

    然后他俩来一段深情绵绵！我在一旁愣神又愣神，我到底是怎么附身又怎么脱身的？我完全摸不着头绪呢。管他三七二十一，我已经知道了我又学会了一项技能！我得好好运用才是。

 ０７

    好几天过去了，方芮芮和王建吾相谈甚欢，原本是李振昌用赖的帐号物件王，来对方芮芮关怀备至，但因为金钱上的交易，这个帐号给了真正的王建吾使用。也难怪那一段时间，我总觉得文字上的习惯用法有点不同：例如李振昌总会传些卡通的图案回覆我，但王建吾就只会用蜡笔小新的贴图与我对聊，真的笨蛋如我，好一场如梦初醒呢。

    今天正是他和我告白的日子。一个月光洒落的夜晚、地点正是我家楼下旁的公园。方芮芮和王建吾漫步地散心、纵然步伐蜗步龟移、但气氛多浪漫多炙热啊！他先开口第一句：「我觉得你哥非常认真、去咖啡厅打工、肯定存了不少钱。」

    「我是有听过我哥正在存钱，他虽然做事挺幼稚的、又热爱运动、不过理财他也很会规划呢，他打算买一辆机车，把这台老爷车换掉。」

    「原来他想要换车哦，我还真没听他说过。」

    「我应该没有大嘴巴吧……这应该可以讲吧……」方芮芮！你绝对不是大嘴巴！你只是太过单纯太没心机了！

    「好了，今天约你散步有个重要的事，关于一辈子的重要的事。」

    一步一步慢慢、一步一步慢慢。然后俩人深情凝望、我就是正因为剎那地含情脉脉、完完全全陷入了情网难以逃生啊！

    「什么事是有关于一辈子的？」

    「我喜欢你，我非常非常喜欢你，喜欢你到无法自拔、喜欢你到夜夜失眠，喜欢你到遗失自我、你可知道我病得多么不轻！」

    「我……」方芮芮冷淡如冰山、可不是有意，仅仅是被吓坏了。但王建吾可不是这么想、我看他面有难色，他肯定胡思乱想了。

    「当我没说。」

    「嗯。」

    「可能我也以为你对我有感觉，我才自作多情，很抱歉打扰到你了。」

    「嗯」一颗颗闪烁的眼泪流了下来，方芮芮泪汪汪了，而王建吾看得目不转睛，还不住地问长问短：「你怎么哭了？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我太感动了，我才会哭的。」

    「太感动？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吗？我不会再哭了、我只想把这辈子的眼泪用尽在你身上，我不会为别人哭，绝对不会！」

    忽然、就这么忽然，他把她拉进他宽广的胸膛，抱得多么紧啊！

    「傻瓜，我会把你消耗掉得眼泪兑换成无价的幸福，然后送给你。」

    「真的吗？」

    「我现在开始是你的男朋友，还有你这个专情的傻瓜，何必这辈子只为我哭呢？」

    「我喜欢你很久了。」

    「是有多久？」

    「快半年了。」

    我触景伤情了、我热泪盈眶了，我想起当时的画面、我好怀念过去也想念过去，如果现在有某种能力的我、身为鬼魂的我，可以把时间暂停该有多好。

    把时间暂停开有多好。

    多好。

    「才半年而已，你哭个屁。」

    「这是我的初恋欸，半年很久了。」

    「好！别哭秀秀。」

    方芮芮哭得唏哩哗啦的、王建吾不住地抚慰再抚慰，好一会儿才安静了许多。接着他们俩坐在一旁的双人椅攀谈：「你这个样子别人会以为我欺负你，你不要让我为难啦。」

    「我多情善感你懂不懂，别人敢误会我就说给他听。」

    「既然你是我女朋友，我就得照顾你，你现在可好多了没？」

    「有你在当然好多了。」

    我专注他俩的一举一动、可在大树旁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我缓慢地走了过去看一看，但那个人既然是正义魔人！不就是前几天见义勇为的正义魔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偷偷地注视着方芮芮和王建吾，他到底存什么心？

    「抱歉！我迟到了。」

    「没关係我才到了一会。」

    原来正义魔人是在等人，可是也太凑巧了！更凑巧的是与他相约的人竟然是柯慧琳！柯慧琳是日后王建吾成立公司聘用的会计。只是我们缘份这么深？都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公园里，多么我大吃一惊呢。

    「你怎么会突然把地点改成这里？」

    「我觉得这里很适合约会啊？你不这么觉得吗？」

    「可是你以前到都不喜欢约在公园啊，怎么突然改变了？」

    「有吗？」

    「拜託，我跟你交往了两年多了，我会不知道你张丞圭的个性吗？」

    原来正义魔人叫张丞圭……原来柯慧琳的男朋友是张丞圭……

    「我就最近头痛到老忘东忘西的，你就体谅我吧。」

    「你太夸张了，一个月前的事你也忘了，你要不要去就医？我反而会担心你。」

    「不用啦！这也没什么。」然后张丞圭拋媚眼，虽然拋媚眼的魅力差了王建吾一截，不过还是满帅的。呜呜——方芮芮你可不要花痴了！我稍稍用力地打自己脸颊已示清醒，清醒后我也不想打扰到这对小俩口。然后我返身回方芮芮和王建吾的地方，他们俩个仍然浓情蜜意、简直要滋生蚂蚁了。

    他的一句：「你最可爱了。」还有她的一句：「你也最帅了。」讲得我全身起鸡皮疙渣啊！

    你们是当作我不存在是不是！不过想想你们也看不见我，嘿，嘿，看你们放闪我都要戴墨镜了呢。接着手机震动又声响，应该是伯父打来的。「我接个电话，我爸打给我的。」王建吾走到一旁窃窃私语，时不时回头凝望方芮芮。

    「伯父找你吗？」

    「我爸说他身体不舒服，要我带他到医院，可是我……」

    「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回家就行了，伯父比较重要，切记父母是最重要的。」

    「谢谢你的贴心。」

    然后抱一个又亲一个就走掉了，方芮芮目送背影后，准备返家了，而我呢？当然是要跟去看看伯父的状况了，毕竟王建吾都不肯跟我说那天伯父哪里不适，我这个未来媳妇应当要去关切一下。我飞也似的地坐上了他揽下的计程车，我就坐在他的身旁，但他完全查觉不到我。

    我说亲爱的，你最深爱的人就在你周遭你就感应不到？还是你真的纯粹是为了借钱才追我？还是你真的从来没爱过我呢？我纳闷的自问自问，片刻车停了，应该抵达目的了，应该到王建吾的家了，可我抬头一看，我触目所及的是我既陌生又熟悉的景象。王建吾下车了，我也下车了，他走着我跟着。我环顾四周，我恍然大悟了！原来王建吾不是要返家，也不是伯父有状况，只是要跟李子涵约会罢了。

    此处正是李子涵所住的老旧公寓。我的心顿时凉了、凉得不必浇水就冷颼颼了。为何要欺骗我？为何要隐瞒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上楼了、我也上楼了，只是沿途他春风满面、而我一昧的六神无主啊。

    门一开那个死三八就说：「你来了！你还真的随传随到呢。」王建吾衝上拥抱：「当然！我要来发洩了，你好不容易要我去你家打砲了，不来怎么行。」讲完一连串的亲热，到底是有多飢渴！「爸妈出远门，家里头剩我一个人，我不找你要找谁陪我呢，最佳人选就是我这个好砲友。」好噁心哦！好噁心哦！我快受不了了。

    「那么就直接来吧。」

    「等！我没准备保险套，你要不要去楼下超商买一下？」

    「一次没戴也不会中啦。」

    「不行，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性病，跟你上床的女人这么多，我实在是不安心。」

    「好，我立刻下去买。」

    我要报復！我儘管脑袋瓜都是愤怒，但不碍于我的思绪、我想起了我有个技能，就是附身！我要附身阻止一下他们俩的水乳交融。但我一进去王建吾的体内随即被弹了出来，难道我没办法附他身？我愣住一段时间、我用力的思想、我认真的沉思，直到王建吾买了保险套回来了。

    「宝贝，我回来了！」李子涵从浴室里头走了出来，将浴泡丢在床上，然后一再地绵言细语：

    「我准备好了。你看我今天买的情趣内衣，我性感吗？」看那粗的要死的腿、看那如水桶的腰、竟然还敢丢人现眼啊！

    「性感的很！二话不说直接来。」

    妈的！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急速地奔向李子涵，没错，我正要附身她好好教训一下负心汉！我心中没底能成功，但就真的成功，我瞬间成了李子涵，接着我对着王建吾目眥尽裂，「你不会觉得对不起方芮芮吗？」

    「对不起什么，我又不爱她。」

    「你不爱她干嘛追她？还跟她告白，你应该不是打算玩玩她吧？」

    我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专心地聆听他说：「要不是跟她哥借钱，我有必要牺牲吗？」又靠了过来说：「你该不会吃醋了吧？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谈感情的吗？你跨界了呢。」

    接着对我手来脚来，这真的是噁烂了！

    我怒气冲冲地给了他耳光，「你这个世纪无敌大渣男！不要脸到极致的大渣男。」他不知所措地望望我，「你怎么了？你吃错药了？你为什么打我？」

    我一步近、他一步退，我斩钉截铁地说：「你自己心里有数，花心大渣男，你欺骗方芮芮的感情，你这样对吗？人在做天在看，你会有报应的！」

    「我哪里欺骗她？我只是了她的心愿，她那么喜欢我，我追她这件事换个角度想，我是在做功德欸，我是在做一件善事欸！」

    干！欺骗我居然当成做公益！干！追我仅仅是因为缺钱！

    「当一个负心汉很好吗？不爱就要拒绝，不管是为了什么，你这么做跟畜牲没两样！」我忍无可忍了，我再度多赏他两个耳光，左一边、右一边，刚刚好！

    「你不要太过份哦！你凭什么打我！你以为你是谁！」

    我加码！我踢她下体让他痛不欲生！我一踢可不得了，命中要害他可是蹲下来整个身体缩成一团，简直大快人心啊。

    「你……你……」

    乍然我被这个躯体给弹了出去！可恶！为什么附身的时间那么短，为什么？

    为什么附身时间那么短。

    那么短。

    李子涵恢復神识后的第一句话：「你怎么了！」接着立刻关怀备至，「你哪里不舒服？你下面痛吗？」王建吾可是毫不赏脸，把李子涵推开，多用力地推开。「你不要假惺惺了，你根本想谋杀我！」

    「我哪里想谋杀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刚才打我巴掌，还踢我下体，你敢说这不是意图谋杀？」

    「我在等你回来啊，然后我就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意识，直到刚才就看到你这痛苦的模样，我可不记得我有打过你。」

    「你少给我装模作样了，不要以为你奶大我就得上你，我一样可以找别的女人上床。」然后王建吾怒形于色地夺门而出、甩门地挺大力的，徒留李子涵一人满脸疑问。我站在李子涵的面前、我不吐不快地说：「你这个下三滥的女人，就跟你的长相一样贱。」我才不管她听不听得到、也不管她看不看得到，我就是要说个心头爽！心头爽啊！

 ０８

    我经过一夜的伤心欲绝后、我就鼓起振作啊！没想到成鬼后仍然会痛心鼻酸，谁说死后就毫无知觉！是谁说的！我气归气但今日有一件令人多么开心的事，就是李振昌和赵婷婷要在一起了呢！我绝对要参予过程，然后我跟踪了李振昌、然后在学校的天台、在多凉爽的早晨，我目睹耳闻了我意想不到的事。「有一件事情我想我应该要说清楚，不过这先给你。」他递给了她

    情书，但赵婷婷的表情一下喜一下忧，顿时的我实在不懂，收一个单恋许久的人的情书，不是更应该要兴高采烈吗？她可不是呢。

    「这是回覆我的？」

    「算是，上次拒绝你我很抱歉，这次绝对不会拒绝你。」

    「你的意思是你答应我的告白？」

    「不是答应你，是我要向你告白。」

    「可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为什么还要跟我交往？」

    「我妹生日愿望是希望我交女朋友、我也觉得我自己差不多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

    赵婷婷望望手里头的情书，笑得多酸啊、笑得多逞强啊，连少根筋的我都看得出来，我说哥啊！你是脱窗还是有老花眼，你是没脑还是装傻？哪有人这样告白的！哪有人这样说话的，哪有人这么不会察顏观色的！我败给你了！

    「你就这么直接跟我坦承？」

    「你如果不接受也没关係，我不会勉强你跟我在一起。」

    「那我问你，你喜欢我吗？诚实的对我说。」

    「不讨厌。」

    她的眼光慢慢有了变化，我想是心起涟漪才会有的变化。

    「我想你喜欢的人是你妹对吧。」

    「被你发现了，我也不想刻意隐瞒，更不想欺骗你，我希望在交往前就跟你说清楚。」

    「既然喜欢芮芮，为何不直接跟她说？」

    「我怕拒绝，我怕关係会不一样，毕竟她把我当成哥哥一样，就算没有血缘关係，但有谁能够接受这点？」

    我可听得震惊不已，我可听得难以平静，原来——我哥真的喜欢我，不是亲情的喜欢、是爱情的喜欢啊！从我哥的口中说出来，就是不一样，儘管前些日子的猜测，还不足以令我五味杂陈，可现在的我心烦意乱啊！

    「你就因为这样打算永远都不跟她说吗？」

    「为什么要说？我觉得喜欢就放在心底就好，没有必要破坏现阶段的身分。」

    「你爱的也太苦了……你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当我理解爱是什么的时候，人越大越知道爱情，不管是朋友那儿听说、还是亲眼目睹，我发现我对芮芮的感情就跟爱情一样，一样会吃醋、一样会想念、一样会妒忌、还有多深的佔有慾。」

    「你说的特徵，朋友家人也会有，你怎么确定是爱情。」

    李振昌望向一片碧空如洗，不住地说：「那到不如问问你，你怎么确定你喜欢我是来自爱情？」

    赵婷婷第一句：「我当然清楚啊。」就使李振昌笑了笑，「我跟你一样啊，我当然清楚啊。」我从没想过我哥爱我爱的那么苦，不过当时若知情了，我想我很可能会採取疏离的方式对待。因为家人就是家人啊。对我来说就是永远的家人。无法割捨的家人。

    「你听我说了那么多，你应该不会接受我的告白了吧。」

    「我接受。」他转头凝望她，「我没听错吧？」赵婷婷把情书又递回去了，「来日方长、你总会爱上我的不是吗？我会等那一天来临、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但我得以情人的身分去等。」

    我待不住这里了、我想脱逃我的五味杂陈了、因此我稍稍地溜走了、溜到人挤人的街头、溜到车来车往的马路、溜到能让我回去我从哪来的土地公庙。只是庙里就剩下遭老头一个人再喝茶下棋，还一个人下棋哩！我佩服到五体投地呢！

    「怎么又是你这个丫头。」

    「你也太悠间了吧，还泡茶下棋，你真的孤单老人欸，没人陪你下。」

    「无礼！怎么对神明这么不敬。」土地公仍然摸着长长又白白的鬍鬚，到底是多好摸？

    「我来找你不是跟你吵架，我是来拜託你让我穿越回去，我不想待在这里。」

    「你竟然想回去？待在这里不好吗？四处逍遥过日，做一些一般人不能做的事，不好吗？」

    我双手合掌多虔诚，「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不知情的状况下也许来得幸福的多。」例如我哥对我的爱慕、和王建吾这个花心大渣男，若我处于全然不知，也许更好。

    「你这个丫头真特别，那个人来找我是想要改变命运，而你是想要穿越回去，真的人啊！百百种，老夫都弄糊涂了。」

    那个人？除了我以外还有人穿越？是谁？

    「你说那个人，是指有人跟我一样从未来穿越到过去吗？那个人想改变命运？」

    「别人的私事老夫可不想管，但你呢，你真想要回去？说不定你回去了你也是死，还可能被黑白无常带回去阴间地府呢。」

    黑白无常？阴间地府？该不会还要被阎罗王审判吧……我闷闷的说：「但我就是不想待在这里——但你刚才说可以改变命运意思是？」土地公娓娓道来：「天机不可洩漏，我只能跟你说，你闻到令你窒息的味道你就可以穿越，但只限定一次。」

    窒息的味道？我不够聪明我不懂。当我正在思虑，他又一再开口：「还有生死有命、不是说想改变就一定能改变、一切都註定好了。］

    「可是我碰不到在世的人、在世的人也看不到我，我是要怎么改变命运。」忽然我恍然大悟！我立即的直截地说：「附身吗？附身就可以跟在世的人交流，就可以改变命运了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也是用附身尝试改变吗？」

    「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鬼魂的附身，你若附身久了，那么被你附身的人，就会阳气受损，运气会特别不好，你这么做是害人，况且一般的肉身你没办法待太久，除非是八字跟你合的人，但老夫建议你别这么做。」

    「可是……」我还没说完，他又消失了，神明真的太没礼貌了，话讲到一半就开溜，你这尊土地公给我注意！我回去后，绝对要拆了这间庙！我若不这么做，老娘就跟你姓土！

    跟你姓土！

    然后我试图要返回去，我徒步走离庙宇，我一直在想，什么是窒息的味道，是臭到窒息？还是香到窒息，到底要怎么做才好？那个死老头，不让我附身、也不告诉我回去的途经，是要逼死我吗！我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可是我现在是鬼，应该是死了……应该是死了……

    不管这么多，先找方法就是了。首先我来到了社区，而且人群眾多，他们是要来倒垃圾的，垃圾车缓缓经过，我心想，土地公的暗示应该就是这里了。我稍稍闻到了臭味，我开心至极了！我不假思索地把头埋进了垃圾车里头，不到三秒我把头拔了出来！妈的！好臭！好臭！

    可我依然在原地的、可我的周遭没產生变化，根本就没有用啊！

    我听到一连串的对话：

    「妈，垃圾袋这么大包，你到底装了什么。」

    「都嘛是马桶阻塞，你爸一直拉屎拉到垃圾桶里，你看这袋都是你爸的杰作。」

    「爸也太没卫生了。」

    「你爸大便失禁，也不能怪他。」然后她一声：「妈要丢了，你走开点。」我的目光都在那袋上，我的目光从她的手上飞到垃圾车里头，我就这么衝上去，头再度埋进去，我怎么那么卑微，接着我伸了出来！

    我把头伸了出来！我怎么落到今天这种下场！我好可悲、我好可悲！没想到连屎的臭味都不算窒息，究竟还有什么味道可以将人窒息，不对！是将鬼给窒息！

 ０９

    我有多失落、失落到托着下巴瞪看窗外的万里无云。唉！困在这个充满了意外惊喜世界里，我该如何是好。一想到成鬼就能知晓一切，还是忐忑不安呢。乍然方芮芮匆匆地闯进寝室、我尷尬地对她凝望。我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她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化妆。喂！你够漂亮了，你不必化妆！

    方芮芮梳妆打扮后，拨了一通电话，这通电话使我测底清醒。「我妈做好了饭菜等你来。」今天就是母亲和父亲初次与王建吾相见的一天，也是李振昌带赵婷婷回来吃顿饭的日子。我急匆匆地奔下楼，果不其然一桌子都是山珍海味，我可饿扁了。趁他们还未用餐前，赶紧先享用！我吸！我吸！我吸吸吸！

    「妈！我回来了。」李振昌进了屋子里，赵婷婷笑容可掬地问候，「伯母，我打扰了。」然后我母亲依然亲切有礼，「别这么客气，快坐下吃饭，等等就可以开动了。」接着我瞧楼梯那儿，方芮芮牵着父亲走下楼了。

    「伯父你好，我是李振昌的女朋友，我是赵婷婷。」

    「你好，你竟然会看上我家那兔崽子，算你有眼光。」

    「爸！说得我好像很稀有的样子。」

    「哥，你本来就很稀有，你是独一无二呢。」

    然后一张桌六张椅子，五张嘴都让室内里头欢声笑语，我諦听他们每一句的间话家常，我突然地泪光闪闪。

    「芮芮你的男朋友还没到吗？」母亲笑了笑地问。

    「我想应该差不多了。」方芮芮不住地扫描手机，果然门声响起，王建吾来了呢。她匆匆地去开门，她是松了口气，毕竟男友第一次见家人怎么能迟到呢。门一开一束玫瑰在眼前，臭王建吾浪漫多情、也花心成性！「这是要送给你的，美吗？」我瞧方芮芮脸上多心花怒放啊，「谢谢你，我最爱你了。」然后俩人牵手一起拜见父母，哦不！是吃顿饭而已。

    母亲一见着王建吾就上下打量，接着比一个大拇指，「你交这个男朋友特别帅气，一表人才呢。」王建吾鞠躬有礼：「伯父伯母，初次拜访，这是我的见面礼。」他递来了礼盒，方芮芮兴奋地打开，居然是特產！好吃的方块酥。

    「人来就好，那么麻烦干嘛。」

    「就是说嘛。」李振昌凑热闹地发言。父亲和母亲笑盈盈，一旁的赵婷婷仍然多恬静啊。再来母亲的一声：「开动吧。」六人就享用美食，还吃得一副津津有味呢。不久正餐完毕，母亲走进厨房端来了一盘水果，才刚放上桌没多久，王建吾的手机有声地响了，还不住地震动。

    「我去接一下电话。」他到一旁接听电话，那表情特别诡异，绝对是那个女人打来的，因此我光明正大的凑了过去偷听，我听到了一声声又一声声的嗲声，「快点过来，快点过来啦。」妈的！是哪个狐狸精！现在王建吾跟方芮芮在一起了，到底是谁在搞破坏！

    王建吾返来，就客客气气地说：「伯父伯母，我有点事要回去了，不好意思。」

    「这么早就要走了？不陪我喝一杯吗？伯父我很会喝，我还要多跟你说些芮芮的事呢。」

    「吃一些水果在走也不迟。」

    父亲和母亲的连续劝说，又来了李振昌的言词挽留：「你才来个不到一小时，屁股都还没作热耶！你也给芮芮一点面子嘛。」

    但王建吾口出惊人，「我爸他身体不适，我得去照顾他老人家。下次我绝对会待到半天以上，行吗？」气氛凝结，方芮芮哭笑不得，但其他人都不住地说：

    「那你赶紧回去吧，家人最要紧，下次伯母在准备一些丰盛的等你。」

    「伯父也会拿出一瓶陈年好酒和你共饮。」

    「爸，你不行喝酒，你心脏病你忘了吗？」

    「喝一杯又不会死。」

    然后赵婷婷柔柔作声：「伯父不能喝酒，可以喝点别的，以水代酒。」可方芮芮有点不开心，确实我不开心！王建吾再三的敷衍了事：「我知道了，伯父伯母再见。」就对着李振昌和赵婷婷点头，接着就走出家门了，有人追了过去，可想而知就是我本人方芮芮。

    「等一下。」

    「怎么了吗？」

    「伯父身体到底出什么状况，为甚么你都不肯跟我说。」

    「也只是一些老毛病，你不用放在心上。」双手放在方芮芮的双肩地安慰，「反而今天我没办法多陪陪伯父伯母，我很不好意思。」

    「我父亲和我妈都会体谅的。」

    「那这样就好。」

    我说方芮芮啊！你怎么会笨得如此不轻！我敢说王建吾绝对又要去找别的女人温存了，八九不离十，你还在那里温柔体贴、简直丢了我们女人的脸！

    「情况怎么样要记得跟我联络。」

    「我会的。」然后王建吾就送了初次地飞吻，那飞吻对过去的我来说多么难能可贵，但对如今的我是可怕的恶梦啊。

    「掰掰。」互道别后，方芮芮掉头返家，我这就要证明渣男就是渣男，百年后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我拼命的死缠烂打跟随到一间高级旅馆，妈的！又是旅馆，但跟上次不同间就是了。我神不知鬼不觉地，紧贴在后到了二楼的房间，门不开不打紧，门一开我吓得差点尿裤子！少女！未成年的少女！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啊！

    皮肤白皙、头发飘逸，脸蛋幼齿又可爱，王建吾你怎么吃得下去啊！你怎么吃得下去啊！

    「你就是依依？」

    「对。」

    「你怎么看起来还未满十八岁？」

    明明就是，什么叫看起来！

    「你该不会因为我未成年，就不跟我做了？」

    你应该发挥你的君子风范拒绝！

    「不会，反正我会给你钱就是了，我最喜欢幼齿的女生了。」

    你这个变态！难怪你从我哥身上借那么多钱，都是花在这里！你这个不要脸的臭渣男！认识你真的是我三生不幸啊！

    「你真讨厌。」

    「那我去洗澡，你等等我就来。」

    王建吾满脸兴致盎然地奔进去浴室里头冲澡，我的最佳机会来了，我若不把这个世纪无敌大渣男给杀了，我就不是方芮芮！当我这么好欺负哦！亏我多么信任你、多么爱你，甚至还为你了跳楼，你居然对我薄情无义！

    想到我就切齿痛恨、想到我就情绪波动，我一股怒气地衝进那名未成年少女的身躯，我顺顺利利地附身了。我看着我的双手，我扭扭身躯、动动身躯，我确实附身成功。我望望化妆檯前的水果刀，我拿起这把刀，我意图将王建吾最爱的宝贝给剪掉，好让他无法再跟女人狂欢。我恬静地等着，直到他从浴室走了过来。

    「宝贝，我好了，你不打算洗吗？」

    「你平常就这么爱约砲吗？你是跟了多少女人上床啊？我真得挺好奇的。」

    「多到数不清哦！认真数的话十指头数也数不完。」

    「你一个换一个有什么意义？」

    「新鲜感啊，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如果服务好的话，我多找你的，让你多赚点费用，读书需要一些钱吧。」

    然后他坐在我的旁边，在床边对我手来脚来。我可把情绪压抑住，我可要探听我所想知情的事。

    「那你究竟有没有女朋友？」

    「我单身好几年了。」

    「那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别问那么多了。」他像个禽兽把我扑倒在床，我随即把藏在枕头下的水果刀拿起，我快速地挥刀，他迅速地躲开、我差一支笔的距离就能砍到他！实在太可惜了！

    「你想杀我？」他大惊失色地问我。

    「你不觉得你应该被杀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杀我？」

    「你花心劈腿、欺骗一个又一个女孩子，难道你不该被杀吗？我想全世界的女性都想杀了你！」

    「我哪里劈腿！身体出轨不代表心里出轨，只要我心里认定一个女孩子就好了。」

    「强词夺理！」我再度靠近他，我奋力地出力地住他腹部上刺，但仍然被他闪过！我恨这名少女的身体，动作太慢吞吞了，我真难以控制。

    「救命啊！」他奔出外，还围着一条浴巾的奔出外，我紧迫地跟了上去，他若不死我不罢休！但这个负心汉倒楣透顶了，摔了一跤了。「你没路可跑了吼？你乖乖给我砍了吼？」

    「你不要这样子，你若想要钱的话，我可以全部给你，只求你饶我一命。」我才不管他的苦苦哀求、也不管他的热泪盈眶，我想杀了畜生就能受惠所有女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再伤害那些女生前你有用你的良心想看看吗？还是说你连良心也没有？黑心肝吗？」

    「我不是花心的人，我一开始就跟她们说过，不谈感情的，你怎么能说我没有良心呢？这毕竟是你情我愿。」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你不准乱来。」

    此时此刻王建吾的表情多么闻风丧胆、我可爽到心里头痛快淋漓呢。

    「你真的认不出我是谁吗？你瞧瞧我的双眼。」

    「你是……」

    「你去问问阎罗王！」我举起水果刀，往他身上砍，但有人抓住我的手腕，阻止了一切。我赫然地返身一看，是张丞圭，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住地向我勤劝：「你冷静一下，你不要这个样子。」我可是怒吼地回覆：「你给我滚开！我绝对要给这个世纪无敌大渣男一个教训，把他淹掉！」

    但张丞圭地一句话使我理智清醒：「你伤害她你可是要坐牢，你有想过你的家人怎么办？你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你撑得住吗？」

    对！对！我倘若伤了王建吾，可是要坐牢的，而且坐牢的不是我是我附身的这名少女啊！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害这名少女扛下伤人的罪名，万万不可啊！

    万万不可。

    千万不可。

    「我……我……」我不断呢喃、我不断心有愧疚、然后我就脱离了这躯体了。少女就微微地倒在张丞圭怀里头。但王建吾可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子、说起话来格外嚣张：「我要报警！我绝对要报警！」

    「你确定要报警吗？」

    「拜託！她想杀了我欸！我当然要报警啊！」

    「你是想顺便报警也抓你自己吗？」

    「什么意思？」

    「这女孩还未成年，你跟未成年少女来宾馆，难道你就没有犯法吗？」

    王建吾沉沉不语又神色恍惚，接着一句又一句地脏话：「算你狗屎运！干！林娘！」就追风逐电地逃离我的视线，我才想说你这个俗辣！你这个窝壤！

    我一连串的不吐不快后，我才发现张丞圭将少女抱回房间里的床上，但有个人匆匆地奔来，是柯慧琳！天啊！这下误会可大了！

    「你偷吃！」

    「什么我偷吃？我是刚刚有经过一些事情，我出手相救。」

    「难怪你会跟我改地方，明明是约在有泡温泉的旅馆，结果你跟我说要来这里，我看你根本是想看你的小三吧！」

    张丞圭就这样无辜地被挨了耳光，我瞧柯慧琳也是一隻母老虎，平常看似温柔婉约、兇起来可是母夜叉呢！

    「你干嘛打我？」

    「你背叛我不该打吗？」

    小姐，你要打人也请弄清楚状况好不好！你男朋友多有正义感，救了这个少女，不然我就差点毁了这少女的前途了。

    「是这个女生拿刀要砍人，我才阻止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我听你在doremi。」

    「我没有必要骗你。」

    「你最近的行为就是很诡异！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哦！」

    他俩就发生口角，频频喋喋不休，我整个无言至极了。接下来可吵醒了似睡美人的少女呢。

    「吵死人了。」未成年少女揉揉眼睛、上一秒睡眼惺忪、下一秒鼓眼努睛。

    「你可醒了？」

    「醒来正好，让我问个清楚。」

    少女温吞地起床又温吞地走到他俩面前，少女可是正经无比呢，「你们是谁啊？我又不认识你们。」柯慧琳摆了比臭豆腐还臭的脸，「你敢偷吃我男朋友，我绝对要你付出代价！」天啊！怎么跟我这么像，我看着看着嘴角就上扬了上扬了。

    嘴角上扬了我。

    「什么偷吃不偷吃，我又不是约你男朋友，我约的是别人好吗！」

    「你约的是别人？」柯慧琳渐渐缓和了情绪，样子不再是张牙舞爪了，是恬静沉稳呢。张丞圭开始不住地解释一番，「我真的没有骗你，她约的人不是我，我可以对天发誓。」

    然后少女不耐烦的拿出手机给柯慧琳看，「你看！照片上的这个人才是我约的对象，你们走错房间了，请你们滚开不要打扰我。」

    陡然柯慧琳难以为顏，丢了一句话：「不好意思。」就匆匆推着张丞圭一溜烟地走人了。我想今天就暂且放过王建吾了，敢再让我知道找别的女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绝对不会！

    死都不会。

 １０

    几天过去了，我一直都处于思潮起伏的状态，但此刻我终于下定决心了！我要改变过去、我不再执意寻回去的途径，要面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我对着熟睡午觉的方芮芮目不转睛啊，瞧一个女孩子不像女孩子，睡个觉就狂流口水、又打呼连连，天啊！原来我的睡姿是这副德性，多么不堪入目呢。

    今天方芮芮养精蓄锐补眠，就是为了晚上和王建吾约会，然而这也是方芮芮初夜献给世纪无敌大渣男的一天。我得想方设法看能不能点醒被爱盲目的人。我站着坐着躺着、我千思百虑可被我想到了，鬼不都可以托梦吗？既然我不能附身在自己的肉体上、那么我就托梦啊！常常听到孤魂野鬼托梦、那我就来试试托梦给自己——

    只是我要怎么进入方芮芮的梦里头呢？说得容易要做到是挺难的，我心焦如焚地原地踏步、我心烦意乱地瞪视着天花板、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直接猛撞的往方芮芮狂奔、不是朝苗条的身躯奔、而是朝冰雪聪明的脑袋瓜奔，然后我就顺利地进入了梦里。我触目所及的是黑暗、我征征见着方芮芮一个人走着无止尽的路，我靠了过去，我不吐不快地说：

    「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你是谁？」

    「你看不出来我是谁吗？我就是你方芮芮啊！」

    「为什么我会看见自己……」

    「你听清楚了，王建吾根本就不爱你，他只是想利用你才跟你交往的，你千万不要被他骗了，他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

    「我不相信！你是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吧，王建吾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对我温柔体贴、他对我专情用心、他才不会想利用我。」

    说你是智障你还不承认！不对——是我不承认才对，我干嘛要骂我自己呢。

    我心平静气地有话好说。

    有话好说。

    「这个世纪无敌大渣男，是个花心劈腿的男人，你爱不得啊，你知不知道他跟李子涵是砲友关係，这种到处跟女生上床的渣男，你也爱？」

    「你不要以为你是我，你就可以乱说，我才不会上当。」

    真的是所谓的爱到卡惨死。

    「你赶快跟他分一分，要不然有一天王建吾会被你哥杀掉，你就不要后悔。」

    虽然这个渣男应该被杀……

    「我哥会杀他？」

    她的表情有稍稍动摇了，我得再说个一些三言两语证实我说得不假。

    「你爸再过不久会因为心脏病过世，你到时候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

    「我爸会死……」

    然后然后、我要再劝说时，我居然被赶离她的梦里，因为她醒了。

    方芮芮汗如雨下、她起了身子、从温床上起身了，到一旁拿起水喝了几口。

    我諦听她的念念有词：「还好，刚才我只是做个噩梦而已。」什么恶梦，那是托梦！

    天啊！你这个智商还真得以为只是一般梦？

    「我爸才不会死呢。」

    接着她的手机声响不段，是王建吾打来的，但她按了扩音，

    「宝贝，你在干嘛呢？」

    「我在睡午觉。」

    「为了晚上和我的约会是吧？」

    「当然，我要让自己有精神跟你夜游呢。」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你说什么！」方芮芮猛盯着墙上的钟，「真的耶，我原来睡了这么久。」

    你不知道你是一头猪吗？不行！我不能骂自己。

    「我正在你家外面等你。」

    「我马上出去！」切断电话后，又飞快地梳妆打扮、又飞快地衝出门外、然后飞快地上了王建吾的跑车。我理所当然地上车了、我绝对不会放过拯救自己的任何机会。

    绝对不会！

    只是我不住地听见他俩地相谈甚欢，

    「你这辆跑车是谁的？我怎么没看过你开？」

    「我爸买的，我爸就是我的、我的就是我爸的。」

    「我更惊讶的是你竟然会开车。」

    「还有你意想不到的事呢。」

    对啊，例如你的砲友满街都是，我可真的意想不到呢。

    「我们要去哪里逛啊？」她打开车窗、赏赏车窗外的良宵美景。

    「花园夜市，我带你嚐遍夜市美食。」

    「好主意。」

    我频频摇头，我多么触景伤情呢、毕竟这些画面都是我心头里的痛，说不出的痛。我难过地落泪了、可我故作镇定警惕自己、不该为不值得的人掉泪，每一颗泪都是珍珠啊！然后我们抵达了花园夜市、他俩缓缓地下车、又是牵手又是搭肩又是相亲相爱的，我可快招架不住了。

    但我拼命容忍、容忍我所有地旧恨新愁。接着沿途上他俩欢声笑语、逛起了熟悉的花园夜市、和人来人往的游客。他俩尝了一遍又一遍的小吃、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凉品，再来他俩到了一个地方歇会，庙宇前的座椅上歇会。

    「怎么样，这里是不是很好玩？」

    「好玩极了。」

    「你该不会这么土吧？连夜市也没去过？」

    「我最好是土成这样！我只是没跟人约会在夜市而已，又不是没来过。」

    「原来你没跟男生来过，我是第一个吗？」

    「对。」方芮芮含羞地点头。

    「那我绝对要成为你所有的第一个。」

    「什么？」

    王建吾陡然地吻了上去，方芮芮可惊讶了，脸都通红满面，不住的说：「这是我的初吻欸，你怎么这么坏。」王建吾仍然满脸骄傲地说：「我刚才说过了，我要成为你所有的第一个，第一个吻你人、第一个你爱的人，第一个陪你约会的人，好多好多的第一个。」

    我听着了就不断摇头也不断唉声叹气了，我当年就是因为这些害死人不偿命的甜言蜜语搞得坎坷，我到底是瞎了狗眼还是卡到阴，怎么会迷恋这种情话绵绵。

    我真傻。

    好傻的傻。

    「这么突然我会负荷不了。」

    「走，我带你去很棒的旅馆，那里装潢很美，带你去参观。」

    「可是我不能不回家，我有门禁。」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门禁哦？你都几岁了，你该自己决定，况且你有男朋友了啊，在外面过夜很正常的。」

    「让我想一想。」

    「你真是的。」

    然后方芮芮丢了一句话就去庙宇里的厕所：「我去洗手间一下。」我要趁这个机会教训王建吾，我就是这趟厕所后，改变心意决意外面过夜，我初夜就给了这个世纪无敌大渣男。光是想到我就七窍生烟！光是想到我就不停作噁！我立即锁定目标、一个摆摊的大婶，就是我要付体的对象。我飞也似的衝进她、夺走了既老又厚重的身体，然后奔到王建吾的面前，起初他还一头雾水地望望我，还有礼地向我说：「大婶，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当然有事要找你啊。」

    「你要介绍你卖的美食吗？可我不喜欢吃烤玉米呢。」

    「你这个畜牲怎么会懂得人吃的东西呢。」

    「你说我是畜生？」

    「不然呢。」我火冒三丈地给了他左右各一个耳光，我打得痛快之至啊！最好把王建吾给打死！但他呆若木鸡地望着我，我还想给他第三个耳光，方芮芮竟然抓住我使力的手臂，然后有力地将我推开，妈的！我自己竟会阻碍了自己，我简直是猪队友。

    「你这位欧巴桑，凭什么打我的男朋友。」

    「我不是欧巴桑，我就是你方芮芮，我是从未来而来的。」

    「我看你是神经病吧，不要以为你知道我的名子，你就可以称自己就是我，还说什么从未来而来的，我根本听你放屁。」

    天啊——我的个性怎么那么兇巴巴的……我只不过稍稍迟疑了几秒，就被她砲火连攻：「一个长辈都没有长辈的样子，随随便便赏人巴掌，你是不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吗？需要我教你吗？」

    我可不是省油的灯，我仍继续斩钉截铁：「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你不要被他所骗了，我就是被伤害了我才来这里阻止一切的。」我大大方方地指着王建吾、但对方一副俯仰无愧的样子。脸皮堪比城墙啊！

    堪比城墙啊！

    「我相信我的眼光，他才不是那种会欺骗女生感情的男人，他很专情的、他是全心全意地对我好，这些日子以来我都看在眼里，我的男朋友不是你可以诬赖的，欧巴桑！」

    你是眼睛脱窗吧……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真得是天底下无耻大渣男配天底下无可救药的大傻瓜。

    「请你现在马上离开，不要再打扰我们了。」

    我望望一旁若无其事的王建吾，我整个怒火攻心啊！我不能再教训王建吾了，我应该拿出点证据让方芮芮相信我所言不假。于是我认真地诚恳地严肃地开口说：「这个渣男现在就是想要夺走的你初夜、所以不停地要求你去外面过夜、你不要丢了全天下女性的脸，不要再那么傻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在外面过夜……」一人脸色沉沉不知所措、又一人黯然失色了，我可是逮到机会拯救自己了，当我要作声一一叙述他俩的心态和接下来的发展时，有一道耀眼的光辉突击而来，把我包围，把我包覆、把我的视线里头全是光芒，然后我断了意识、然后我……

 １１

    我以为我死了、真的死的那种，魂飞魄散的那种，可是我并没有！是福大命大吗？还是我福星高照‥…我只知道我睁开眸子后，我处在一间土地公庙，没错——就是我熟识的那间，以及那位遭老头。

    「你干嘛一直两眼盯着老夫瞪，老夫有欠你钱吗？」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我为什么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老夫才要问你，你是不是说溜嘴了什么啊。」

    「我哪有！我只是教训渣男还有捍卫自己的初夜而已。」

    「你还狡辩，你要不是洩漏天机，你会被老天爷带来这里吗？」

    洩漏天机？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的一无所知可让糟老头款款而谈，「你要改变命运就去改变命运，但你不能用说的，你肯定是要说一些未来的事，你不能让过去的自己知道你未来发生的事，这不是洩漏天机不然什么才是称为洩漏天机呢？」

    原来如此了，我恍然大悟了。

    「难怪我会被一团光给包围了。」

    「一群愚痴的人。」

    你才是没礼貌的糟老头吧！想归想我可要沉住气，不可以被表情给扯一腿。

    「我这就去阻止。」我才返身要走，却被土地公一句话给留住了。

    「你已经不能阻止你的初夜了。」

    我多么纳闷地说：「为什么？」

    「时间已经快转了，老天爷把你带到了另一个时间点了。」

    我晴天霹靂！我晴天霹靂！我晴天霹靂！

    「你的言下之意是我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我的初夜就给了那个噁烂至极的王建吾！我全身起鸡皮疙渣啊！

    「那我该怎么办！」

    「有人来问明牌了，老夫先忙了！」

    遭老头又给我搞一齣消失的戏码，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老婆，听说这间庙宇很灵验。」

    「真的吗？」

    一对善男信女的夫妻走了进来，看来的确是要来问明牌的。我真想不透他俩怎么不去问财神爷呢？怎么来问这个糟老头……

    「土地公啊，我们家欠债，都没有钱可以还，您能不能帮帮忙。」老先生跪下了还诚恳有礼地念念有词，「我不求多，只要能还清一些债务就好，有多馀的钱我愿意布施眾生。」我沉静地諦听一切，但我却諦听到惊讶连连，「今天是9月20号，请您报今天的名牌给我，让我一家大小不再为钱烦忧。」9月20号？原来我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而且今天不就是我出车祸的日子，不行！我得阻止一切，我望望我右腿上的疤痕，我坚持意志地奔往事发地点，竭尽所能地追风逐电啊！方芮芮从学校返家、掩面上多笑容可掬，肯定又是因为王建吾。

    我环顾四周看有没有人可让我附身，可没半个女性！我有多么心急如焚、难不成我又不能改变一件我想改变的事？陡然马路上来了一辆货车速度超速行驶，方芮芮还悠哉悠哉的滑手机不看路，天啊！就要撞上时，有人急如雷电地扑倒了方芮芮！千钧一发危险擦身而过！

    「你没事吧？」

    「我只是有点擦伤。」

    我意料之外的事，改变命运的人竟然是张丞圭！张丞圭解救了方芮芮，我印象中我会这么一撞，躺在医院好几个月，因为脚伤。

    「以后要看路，马路如虎口。」

    「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俩冉冉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整理服装仪容，然后他俩互相凝视、又不住地客气发言，「真得很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应该就被撞上了。」什么应该，是百分之百！你这个天兵，整天传讯息给王建吾难道还不够吗？连走路也要传，到底是多哈他哈得要死！现在的我实在是不懂啊！

    「没事就好，那我先走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子？」

    「我的名子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事。」

    然后对方就退出了视线里，但方芮芮仍然望望手机，但这次不会边走边望，是停在原地呢。我低下头发现我腿上的伤疤不见了！我又惊又喜，我多年以来的困扰不见了！难道真的改变了命运。深思熟虑后我跟随方芮芮、因为接下来的情节是我不曾发生过的，方芮芮返家了竟然在家门外看到了王建吾跟李振昌正在交头接耳。

    「哥，建吾！你们在干嘛？」

    「你今天怎么特别晚回来？」李振昌问长问短。

    「没有啦，只是有点小事情所以比较晚，不过没什么事大不了的。」

    「本来要去接你的，很抱歉有事跟你哥讲。」

    「没关係你们继续聊，我先去洗澡了。」

    方芮芮不肯说出实情，是怕那两个人起担心，以我对我自己的了解，我实在是太过替别人着想了，我想这会是我的缺点。我见着自己走远后，我原本想追上去，但我却听见了一句句的妙语惊人。

    「你答应过我的事什么时候做到？」

    「我现在没有钱可以给你，可以再给我点时间吗？」

    「你如果还想要我继续当你妹的男朋友，你最好帮我筹钱买重机。」

    「你是在威胁我吗？」

    原来那台重机是我哥筹钱买的……

    「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先告诉你，我们当初说好的，你一旦反悔我就不再委屈自己。」

    原来跟我在一起是委屈自己……委屈自己……多么地委屈自己啊。

    「你敢辜负我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李振昌抓住了王建吾的衣领，鬼吼鬼叫的。

    「是你让我辜负你妹的，不是我。」

    「你给我住口。」就这样气冲冲地揍了对方一拳，命中要害地腹部位置，可让王建吾难受到满脸青绿，我仅能拍手叫好！打死渣男真好！

    「你居然动手动脚的，你这个傢伙。」想揍我哥但反而又被揍了一拳，这次是左脸颊，看来我哥的身手仍然好，真不愧是未来的游泳冠军。

    「你没本事就不要给我嚣张！」

    「你后悔了是吧，那现在说也不迟。」

    「我没说过我后悔，我会想办法帮你筹钱，但我妹的幸福你一样要保证，绝对不能惹她伤心，你听到了没有！」

    然后李振昌指着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王建吾，给了一句句狠话：「你不回覆我就当你同意了。」就瀟洒离开了。我说哥啊！你知不知道勉强的爱情是不会有幸福的，你真为我好，是应该要我看破，而不是让我沉溺在假扮幸福的痛苦里头、无法自拔。

 １２

    我还真的大开眼界呢，李振昌还真得想方设法买了一台重机给王建吾，难怪那些日子王建吾可对方芮芮体贴入微呢。但李振昌是用了翘课去打工赚钱的方式筹钱的，而且还是去工地当粗工……我心疼到目不交睫，虽然鬼魂不睡也无所谓……然而今天是家里头的大日子，我永生难忘的大日子。一张餐桌，四张椅子，三对沉沉默默地眸子，然后父亲开口了：

    「你哥怎么还不回来吃晚餐？」

    「我不知道，可能晚上还在咖啡厅吧。」

    「他可真的去咖啡厅上班？」父亲多么地沉重如山、父亲多么地声色俱厉，一声又一声让方芮芮不敢作声，倒是一旁的母亲绵绵不绝地说：「你儿子不会骗我们的、你忘了你儿子虽然成天不成材、可从来没有让我们担心过，你就别操烦了。」

    「什么叫不会欺骗我们！那兔崽子回来就惨了！我绝对要打要骂要他认错！」

    「他是做错了什么？你怎么会气成这样。」母亲的问长问短令父亲火冒三丈。

    「今天我从我的朋友那听闻，那兔崽子白天没去上课，跑去工地上班，被我朋友见个正着，你说这该不该骂，我没有理由我是不会随便责骂人的。」

    「也许他会有他的理由，你先听他解释在说。」

    「解释有用的话，我又何必气坏自己？」

    就这么刚好，李振昌返家了，而且还面有喜色呢。

    「爸妈我回来了！」但父亲就这么衝过去了、失控地衝到家门前给了一个大大的又用力的巴掌，那巴掌可是多沸天震地。

    「爸你干嘛打我？」

    「打你这个不孝子，不好好唸书给我在外搞这些有的没的，难不成你爸养不起你？我跟你说我的那些退休金足够养你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还装模作样！你在工地做什么？千万不要跟我说你是上课上到工地去了！」

    「好了，不要打振昌，他是乖孩子，你一见到他就打他就骂他，他肯定有他的苦衷。」母亲靠了过去劝说。

    「笑话！他会有苦衷，我看他又在搜主义了、晚上叫他不要去咖啡厅上班偏不听、现在白天又去工地练肌肉、我被左邻右舍当茶馀饭后的话题，我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一连串的责备又责骂，让家里头气氛多僵硬啊！方芮芮一言不发地睁眼凝望，我想就算是现在的我，也不敢惹到面有慍色地父亲，一惹到就不可收拾了。

    「你不顾你的面子，你也要顾你我的面子吧！」

    「总归一句，你就只是爱面子而已，你何时有关心过我。」

    「你这个不孝子！这样顶嘴！」

    「我有说错吗！你总是以为有钱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失去妈你能用钱买回来吗？妈等你等那么多年、等到你事业有成，然后辞世了，这一切你能用钱买回吗？为什么你的观念会这么偏激，钱又不是万能的！」

    「我没钱，你还能长这么大吗？你是吃土长大的吗？」

    「我寧愿吃土也不要有这种爸爸！」

    父亲听到了就怒不可遏、还心脏病发倒地了！我想哥不是有意的，我了解哥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

    三个人一见异状，就不知所可。

    「你没事吧！不要吓我！」

    「爸！」

    「快叫救护车！」

    「好！」

    然后救护车来了、三个人和一个鬼一起搭车前往最近的医院。我深深明白这个过程、这在当时的我来说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和父亲相处的日子正在倒数，儘管此刻的他被救活了，但他过世的那天并不是在今天。从父亲住院后、李振昌闭阁自责，虽然从未用言语表示，但行为举止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我不住的心想、我可以改变命运、我可以救活我想救的人、我坚持不懈的等到父亲病发的那天，我全程陪在医院坚守在他的身边，。

    「好闷哦。」

    「伯父，等等你得做全身性的检查。」

    「没病在这里关到发出病来，我真得老来受折磨的。」

    「为了健康着想。在过不久你肯定可以出院的。」

    「护士小姐，我可以出去活动活动一下筋骨吗？在躺下去我迟早会出问题。」

    「那您别走太远。」

    父亲就这样独自一人从病房走了出来，我害怕意外发生，我想附身在护士小姐的身体去阻止、但奇怪的是我附身不了。我只好默默地跟在父亲的身后，走着走着经过了妇產科，听到了一段起鸡皮疙瘩对话。

    「宝贝，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心里不舒服，我牺牲我肚里的孩子，你觉得我开心得起来吗？」

    「我当然知道，但我们这个年纪不适合有小孩，这个小孩来得不是时候。」

    「可我好想当妈妈。」

    我的老天爷！是王建吾跟李子涵，他们俩从何时和好的？他们俩搞出人命了？

    简直是荒淫无耻的狗男女。

    「将来我会陪你当个一对好父母，请你相信我，我会百分之百对你衷心。」

    「衷心还不快跟那个八婆分手，还一拖再拖你想气死我。」

    拜託不要再讲了，拜託不要再讲了！

    我父亲光明正大的在一旁听、不要让他发现你们不检点的行为。

    「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处理的。」

    「这是你说的哦，不然我就要你的命。」

    李子涵小鸟依人地躲进王建吾的胸膛里，柔柔地、撒娇地、不停在胸口画圈圈，这画面美感质零、连身为鬼的我都看不下去了、何况是在一旁面有慍色的父亲。果不其然父亲暴怒地衝了过去，拆散了这对鬼鸳鸯。

    「你在搞什么！」

    「伯父……」

    「你不是已经有了芮芮，你还脚踏两条船，跟这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起。」

    骂的真好，不知不觉比了一个大拇指。

    「你给我一个交代！」

    「伯父你可误会了，我下次再跟你解释。」王建吾立即开溜，还推着有话要说的李子涵走人，想也知绝对是要问这个伯父是谁，开口必定没好话，推走也好。可父亲不是这么想得，他在原地思虑了几分，越来越愤怒就追了过去。我心惊胆战地在身后苦苦追喊，可阴阳两界，我的声音传递不到他的耳膜里。

    爸！爸！

    你千万不可出事情！

    千万不可！

    然后追到了户外停车场，父亲成功地阻止狗男女上车，「你有种给我说清楚，要解释就现在，我没那个美国时间等你。」王建吾拍拍李子涵的肩，「你先上车等我。」就把对方送进车里，接着缓缓走在四下无人的空广区域，一声一来的无礼，「你真的很烦欸，我称你伯父是对你的尊重，你干嘛一直要追问呢？问个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乖女儿不能被你糟蹋。」

    「你儿子也被我糟蹋了，你知不知道他在工地做粗工，是为了帮我筹钱买我心仪的重机。」

    「我家的振昌，绝对不会为你这种人筹钱的。」

    「他不是为我，是为你的宝贝女儿啊。」

    「你在胡说八道，我就打歪你的嘴脸！」父亲暴跳如雷、送个正正方方的巴掌，可被闪躲了！那个无敌大渣男闪过一劫！

    「欸！你年纪大了就要认命，还想打我，我没打你就要偷笑了，还敢打我哦，不自量力的老头。」

    「怎么样！有种就打我！」

    「我看在你疼女儿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但你听清楚，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你的女儿，是你的女儿主动贴过来，我的眼光没有那么差，会看上一个没长相没身材没学歷没气质的女生，我又不是瞎了狗眼。」

    「我不准你污辱芮芮！」父亲双手抓了胸口，难以呼吸，但王建吾不但没有帮忙还火上加油，

    「虽然现在我爸的事业救了回来，我已经恢復富二代的身分，但你的儿子我也是会继续利用，只要他给我好处，我就会完成他的心愿跟方芮芮再一起，但我不能保证我只属于方芮芮一个人哦。」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简直不是人！

    王建吾载笑载言，转身瀟洒上了车，徒留我父亲一人，身体不适捯在地，他微微地从口袋掏出药粒，可不注意地散落在地上，我看个心焦如焚，我竭尽所能地触碰地上的药粒，可我触碰不倒，可我触碰不倒。我泪如雨下了！为什么要我眼睁睁看着我的至亲过世、为什么要我什么都不能做地任凭命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环顾四周、我不停喊救命、没有一个人听见我的求救！我站立了身子、我飞也似的四处寻找，我找到一个清洁打扫的欧巴桑，我一句话也没说，顺利地附体。再怎么不习惯身躯，我都得拖着这个身躯，去救我地至亲！我回到了父亲地所在、我靠了过去拍打他的胸口，我滔滔不绝地说：「爸！你不可以死！你要活下去！」然后我大声疾呼，「有没有人！这里躺着一个人！救命！」我的希望将至、医护人员衝了过来，急忙地慌忙地帮抢救父亲，随后担架来了，我父亲就被送走了，但医护人员不住地对我询问东询问西地，快被烦死了。

    「太太，请问他是你的什么人？」

    「他是我爸。」

    「你有没有说错，你们年龄相仿，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儿。」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我爸他没事吧？」

    「医师正在急救，请你别慌张。」

    我怎可能不手忙脚乱，我怎可能泰然自若、现在在急诊室抢救的是疼爱我的父亲欸！我光是想到父亲会心脏病发作过世，是这种原因，我就痛不欲生啊！

    陡然李振昌和母亲来了，面带着急和忧愁地过来了。首先母亲不住地拭泪应声：「护士小姐，请问我先生怎么了？」然后护士小姐不急不慌地应答：「您先生，正在手术室抢救，请家属不要担心。」我瞧我哥的样子，根本是愁眉苦脸呢，我多想安慰’但我无从安慰起，我此刻的身分、我此刻的面貌，都让我无能为力。但我缓缓伸出手，我想拍拍肩给给力量，可急诊室的门开了！

    我见着医师不苟言笑的样子，我倾听他说：「很抱歉，李左镇先生心肌梗塞，已经在一点零五分过世了。」这一句妙语惊人可让我哥我母亲悲痛欲绝，我频频拭泪、我这个以外人的身躯却控制不住泪腺、我哭得比他俩还要夸张、我蹲下哭、我站着蹄、我久久不能自己。原来父亲的死因是来自于我，来自于我爱错了一个人、爱错了一个既负心又狠心的人。

    王建吾，我恨你！

    我恨之入骨地那样恨你

    我咬牙切齿地诅咒你

    你会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１３

    几个月家里头死气沉沉、一点笑脸都没有，我看了挺难受的，但最令我难以承受的是，

    李振昌有多么地自责、有多么地悔恨、我看在眼里、但我力所不及啊。我在一个午夜的公园里触目到我哥伤心不已、身旁还有沉重如山的赵婷婷，我倾耳倾听他俩地促膝谈心。

    「伯父已经办完丧礼了，你应该要振作起来，不是这样责怪自己，我相信你的样子是伯父不愿见到的。」

    「若不是我，我爸他也不会死，我爸他就会好端端的，我怎么可能不怪自己呢？我不要跟他顶嘴，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不是你的错，哥！

    真的不是你的错。

    「一直垂头丧气不是个好方法，你应该让自己变成伯父理想的乖儿子，那才是报答和孝顺。」

    「变成我爸理想的乖儿子？」

    「伯父一直以来都希望你有个好学业好前途，现在你要做的是让自己重新振作，让伯父感到骄傲

    ，况且伯父真的也不是你害死的，你别忘了他住院也有好一段时间了，那时候的他健健康康，是突然不明原因倒地在外。」

    我哥默默不语、默默聆听，我只能说大嫂还真厉害，能瞬间安抚我哥，真不愧是我的未来大嫂！

    未来大嫂还好是你

    还好是你。

    「不论是谁，至亲过世心情不可能会好，我也跟你一样失去过父亲，你的痛苦难受我真心能够体会，所以我才会让自己读有关设计系的，因为我爸他希望我当设计师。」

    「原来你会念设计系，是因为你爸。」

    「很意外吗？我有好多好多故事可以说给你听，只是你想不想听而已。」赵婷婷微微地笑了。

    「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我怎么可能会不想听。」

    「你也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那请你好好为我打起精神来。」

    我哥难得一见的露齿笑了，这几个月来的第一抹微笑，我不知不觉跟着展笑顏了，我松了一口气，当初我哥心情好起，莫名其妙衝刺学业、原来都是大嫂的功劳。

    「我会的。」然后俩人含情脉脉地注视对方、我似乎见着爱的火苗了。但有个不好的东西给打扰了，应该说不是人的东西，王建吾！

    「振昌，你心情好点没？」

    「你来了。」

    赵婷婷看见俩人有话要说，于是作声要走了：「你们聊，我先回去了。」他俩目送赵婷婷离开后、就开始交谈。

    「你爸丧礼办得怎么样？我没有参加我很抱歉，但你知道我因为篮球比赛忙得不可开交，你会原谅我吧？」

    我看你是不敢参加吧，讲得很无可奈何似得，简直是不要脸最佳代表。

    「你放心我很顺利的送走我爸离开，当然我也不会怪你没来，我能体谅你的状况，只是你要跟芮芮说明一下。」

    「她非常谅解我，我很开心有这样的女朋友。」

    我可非常后悔认识你，非常非常的后悔。

    后悔莫及呢。

    「那你们的进展怎么样了？」

    「我来最主要是告诉你，你不用再筹钱帮我买有的没的了，我爸的工厂事业救回来了，我已经变回以前的富二代了，之前你给我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王建吾是吃错药吗？竟然会说出这种人类才会说的话，我可大开眼界了。

    「钱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还要继续当芮芮的男朋友？」

    「我会的，我以后都会的，永远都会的。」他一本正经地说着。

    鬼才会相信你。

    「为什么？」

    「因为我爱上她了。」

    「真的？」

    「相处这些日子以来，我久而久之的对她產生情怀、我想我是爱她的，所以从今以后不用交换条件，我心甘情愿陪在她身边。」

    又在鬼话连篇了！你以为我会上当吗？最会做表面的就是你，

    批着人皮的畜生！

    「我妹就交给你了。」

    「好的。」

    然后他俩间话家常一会儿，才肯散去，我这个鬼理所当然不会忘了报仇，我绝对要替天行道，收拾这个社会败类。王建吾独自地回路边，正打算骑重机返家，我灵机一动了，我先四处观望，都已经是午夜了，马路上车辆稀少，但有一辆车停靠在超商旁，我匆忙地上了车。但我大失所望，因为驾驶座的人不是女性，我只能附体在属阴的躯体上。

    有一个中年男子上了副驾驶座，但我仔细瞧瞧驾驶座，是一位长相清秀柔柔地男性。我死马当活马医，我努力地竭尽地闯了进去，出乎我意料，我竟然成功附身了！看来这男性属阴性体质。

    「老婆，我们去逛一逛再回家吧。」

    我继续默默无语，我要适应这个身体才行。

    「老婆，今天惹你生气很抱歉，我可不是故意的，工作繁忙没有那个心情，我会补偿你的。」

    我怒气冲冲地啟动车辆、然后不住地喊：「死渣男！我今天就要你好看！」可让身旁那位中年男子仓皇失措呢。

    「你怎么了！不要衝动！」

    「我要你死！」

    「你要谁死？」

    「给我闭嘴！」

    我锁定目标就是骑着重机的王建吾，我绝对要他一命还一命！我愤怒地将车速越开越高，我不停地追逐风驰电掣的王建吾，还真他妈的！重机就是重机，速度快到难以撞到他，加上我开的这辆车实在是很难鑽缝隙走捷径。

    「老婆！你不要想不开，我还想要活久一点。」

    「渣男本该死，这个社会不该有渣男！」

    「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已经结婚了，有妻小了，我对不起你。」

    「我不是跟你说，叫你闭嘴了吗？我没那个间功夫，管你有没有结婚，你有小孩那是你家的事。」

    「你又再说气话了，你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然怎么想跟我同归于尽。」

    「你不要再吵我了！我都快追不到了！」

    「我其实是双性恋，我结了婚但我依然渴望男人，直到遇见你之后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怕你会介意我有婚姻，所以刻意隐瞒，我是善意的欺骗，相信我好吗？」

    「我不是跟你说不要吵了吗！你是不是耳聋！」我一气之下转头大吼，但一回归正前方视线，有一辆卡车往我这行驶，这下肯定会撞到的，我慌慌张张转个方向盘，我俩就撞到路边的路灯，我就天旋地转、然后我看见得视野逐渐模糊、然后我就神智不清了。当我醒来时、我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触目所及的是我房间的天花板、灯具、和粉紫的油漆，这些我死都认得，我初以为我是穿越回去了，可我头一撇，那睡相难看得方芮芮就在旁边。

    我可垂头丧气了，我可心情烦忧了，接着我起身穿墙又上楼到我哥的房间，他居然坐在书着前，沉重如山！沉重如山！

    吓得我心如鹿撞！我靠了过去、望他所望的手机，正在传讯：

    「中午、我跟你约在常去的咖啡厅。」

    「好，我会准时去的。」

    「希望你这次别再迟到了。」

    「我不会迟到，最近都忙于课业，你也清楚我们剩这学期就毕业了，不努力不行。」

    毕业？难道我又穿越到毕业前的学期吗？到底是要穿越几次啦！

    我都快烦死了！

    快要烦死了！

    烦死！

    「我当然知道，我才会最近都没有打扰你，不过也要两个星期没见了，我想你了。」

    「那我们不见不散。」

    李振昌离开了座位，我还以为是要去拉屎或撒尿，结果都不是，是出门了，还一脸道貌岸然呢，我二话不说看过去，在一条巷口见着了杀父仇人之无敌大渣男王建吾！肯定没有好事！

    「我拜託你，一定要帮我。」

    「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急？」

    「这关于我的梦想，怎么能不急呢！」

    我亲眼见着王建吾双膝跪了下来，我可没看错吧……

    「你不要这个样子，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我干嘛！」

    「我现在就只有你能救我的梦想了，我不跪你我跪谁！」

    我怎么爱这种没用的男人……

    不但没用，还蛇蝎心肠呢

    「你说说看你遇着了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学校篮球队伍有三队，你已经退出了，剩下两队，然后我报名替学校出校比赛，可是有另一队伍也去报名，我很害怕我们会争取不到，所以我派小亮去恐吓威胁对方，但对方不但不惧还蒐证要举报我。」

    简直是活该，还好意思来找我哥，

    是怎样？我哥是工具人就是了！

    万能工具人？

    「你干嘛都用这种手段，难怪对方会举报。」

    「万一我被据报的话，我就退出甄选资格了，我绝对不能！这可是我出生以来的梦想之一！」

    「对方都已经有证据了，你能怎么办？找我也于事无补啊！」

    「我已经说好了，要来一场球赛，我赢的话他就不能举报、我若输的话要无条件退出还要赔偿他们。」

    「哪天？」

    「就是今天晚上。」

    「我如果不帮你，你是不是又要拿我妹来威胁我？」

    「不会，我只能跪下来求你。」

    哥！大嫂要紧，你不要管这个废物，

    千万不要管这个废物，

    万万不可！

    「我答应你。」

    「你真得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摇头再摇头，果然我们俩真是一对兄妹。再三的仰天长叹啊！

    仰天长叹啊！

    然后我们就抵达了学校里的篮球场，我只能说个个都鹰嘴鷂目、个个都不好招惹，样子根本就是来打架的，哪是来场球赛的？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疑似是队长的男生，还皮肤又黑，头发还染金发，没没顏值、没身高，根本是流氓！

    「欸！你还真的赴约了。」

    「废话不说，这是我的好兄弟。」

    「你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你还敢找兄弟来！」

    「我是李振昌，你们的事我听说了，我知道是我兄弟不对，我替他跟你们道歉，但我们想要的证据，我不会勉强要你交出来，我们来场公平公正的比赛吧。」

    我一眼望去，人人一手球棒、人人瞪眼怒视，这根本是要来打架吧。

    「谁要跟你们来场球赛，你是出门忘记吃药是吧。」

    「难道不是吗？」李振昌一无所知地看着王建吾，这才窃窃私语地说：「球赛是我胡说的、谈判是真的，他手上就是我威胁他们的证据。」

    「你怎么不早点说？」

    然后我哥身后来了王建吾的手下，我仔细地算我方五个人手、对方八个人手，还是差了一些。

    「做这种卑鄙小人的事，就是要受报应！兄弟上！」金发男生语毕后，就动手了！双方人马打了起来，我哥也陷入其中，我可是目睹这一切到惊慌失措呢。

    虽然我是不知道这个过程，但我只知道我哥后来是没事的，身上的挫伤都谎称为车祸，原来这才是真相！原来我也被欺骗了好久！

    片晌，生死肉搏后，个个都精疲力竭、个个都浑身受伤、李振昌还活泼烂跳的夺走金发男生手里头的证据，还落下狠话：「我跟你说我是体育系的，不要以为我就好惹。」接着带着王建吾一行人撤离，重点是王建吾从刚刚到现在都能闪则闪，能躲则躲，我瞧他全身安好无恙，根本是找我哥当肉盾吧！

    「东西你拿去！别在搞事了，我妹的幸福在你手上。」

    「振昌，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道谢才好，你真的是我的贵人。」

    「不用那么肉麻，好在我身手好，不然我们这下死的会很惨。」

    「就是身手好我才找你的。」

    「那你也不用欺骗我说，他们要跟你来一场球赛。」

    「我如果说要打架闹事，你怎么可能会来帮忙。」

    「我真受不了你。」

    李振昌从口袋掏出手机，才惊觉已经晚间十一点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见人了」

    「那你手臂上的伤怎么办？」

    「小事一桩！」

    虽然火速前往但都已经十一点了，咖啡厅怎么可能还营业，果然只剩下赵婷婷孤零零的在打烊的店外等着。我说哥啊！我看你要怎么对大嫂交代！你等着被痛骂一顿吧！然后李振昌面有愧色地说：「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赵婷婷第一句不是责备而是关怀我哥的伤口，「你跟人打架了？怎么弄得都是伤？」

    「这个不要紧，对我来说只是擦伤。」

    「你失约的原因是因为打架闹事？你要我怎么接受……」

    「我不是有意要和其他人起衝突，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为什么你总是有藉口和理由？」

    我瞧他俩的态度面色，差不多又要吵架了。

    「我真得没有骗你，我从来都没有欺骗你。」

    「那你说说看你口中的苦衷又是什么？」

    「那个王建吾跑来求我，他出事了我怎么能不管，他是我妹的男朋友我总是得帮他吧。」

    「说穿了你还是为了你妹对吧？对你来说你妹才是最重要的，我就不是。」

    「我们交往前就说过了，你不是也知道芮芮对我的重要性，你怎么现在跟我吵这个。」

    赵婷婷泪眼汪汪了。

    「也对，你最爱的是方芮芮，我应该要退出成全你们才是，对不起都是我太晚领悟、太晚明白。」

    「你要跟我分手？」

    「我们在一起两年有了吧，我本以为只要我陪在你身边，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可我这想法简直是幼稚得可悲，我想得太过天真容易了，不爱就是不爱，不可能有日久生情这玩意儿。」

    「你在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

    「你确定吗？」

    「你忘不了你妹，我走不进你心，你觉得我们两个会有未来吗？很抱歉——我看不见未来，我看不见未来有我们俩。」

    「我知道你现在正在生气，正在说气话。」

    「这不是气话，这是本该面对的问题，只是我一直选择逃避，和你交往的这段时间，我天天都在想、我夜夜都在想，我是时候和你分开。」

    「婷婷，你听我说。」

    俩人在街上拉扯，但我爱莫能助啊！谁教我现在是鬼。一个什么也帮不了的鬼。

    「都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只是伤感情，总归一句我祝你幸福。」然后赵婷婷含泪掉头就走，但我没气我哥待在原定纹丝不动、因为我知道赵婷婷终究会成为我的大嫂。

 １４

    毕业考结束了，家里头仍然有人失魂落魄、仍然有人心烦意乱啊！李振昌多么无精打采、我仅仅是顺其自然等事情圆满，照日子推算他俩离復合也不远了。那对兄妹让一个狭小的空间笑声阵阵，

    「哥，不到一个月我们就结束了学生生涯，就不用每天都在听课堂老师念经了。」

    「这句话应该从我口中说才是吧，你竟然抢走我的台词。」

    「你难不成不知道先抢先赢吗？」

    「有种来比腕力，我绝对赢你！」

    然后方芮芮仔细望望李振昌，接着就是不停的问长问短了：「哥，看你心情好些我就宽心点了，最近你一直闷闷不乐的，你没事吧？要哭就哭，男人哭可不是犯罪！」

    「我人生中除了爸过世时滴了好几滴眼泪，其他时可一滴泪都没流，我怎么可能为了芝麻小事哭哭啼啼。」

    「可是感情的事也不算小事，我从婷婷那听说了，你们分手的事……」

    「原来她跟你说了……」李振昌愁眉苦脸了。

    「我是不知道你们分手的原因，但能再一起快两年的时间也算长了，难道不能再沟通看看吗？不要轻易地放弃。」

    「我也不想放弃，只是我们之间一直存在着问题，无解的问题。」

    「什么问题？」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说了你也不知道。」

    「拜託，我们差了差不多一个月耶！你是大人我就不是大人吗？」

    「等你以后面临分手后，我在告诉你，你又没被分手过，你哪能体会我的心情。」

    「我想这辈子都没机会体会了。」

    「你又能确定王建吾是你一辈子的归宿？」

    「只要我认同就足够。」

    挨！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长吁短叹，

    什么一辈子的归宿，我看是一辈子的噩梦吧！

    一辈子的噩梦！

    不堪回首的噩梦！

    「真说不过你。」然后手机震响不断，李振昌接听了，但却神色异常、迟疑了几秒应声：「我去外面听。」就走出房间外，我感到非常纳闷不已，于是我跟了过去，还贴近我哥的身边，我諦听电话另一头传来了震耳欲聋：「你再犹豫，你女朋友就要没命了！」

    「我想你应该是上次跟我斗架的那位吧？」

    「不错嘛——我都还没自我介绍，你就猜中我是谁。」

    这嗓音、我怎么听怎么熟悉，但我一时半刻认不出是何方神圣。

    「如果你想利用赵婷婷来威胁我，那可不一定管用，我现在不是她的男朋友。」

    「讲得这么无情无义，你先听听看她怎么说吧。」

    「振昌！你不用管我，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听见赵婷婷慌慌促促的声音，我可听着心惊胆战呢。

    「你闭嘴！」

    我恍然大悟，对方不就是上次长相奇丑无比的金发男子！天啊！对方找上门来了，还掳走我未来的大嫂啊。

    「你想对她做什么！我跟你说，你敢动她一根寒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那你现在就来学校的地下停车场，记住只能一个人来，否则你的女朋友，不！是你的前女友会发生什么事，我就不敢保证呦。」

    呦个屁！呦个屁！

    「好，我马上到。」

    「你到了我自然而然就会放她走，别让我等得不耐烦，这是前提之下。」

    李振昌火冒三丈地切断电话，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就独自前往学校停车场，我说哥啊！你不知道方芮芮在房间等你返来等到睡着了吗？你好歹也告知一下吧……我当然陪同我哥抵达目的地，过程我哥可是一通电话都没有打，没有找兄弟，还单枪匹马呢，果然是个英雄好汉，有气魄！我欣赏！

    然后停车场里头、我触目所及的是，差不多五个左右的人马，个个都身材壮硕、个个都耐打耐操、我哥肯定又要被挨打了，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全凭他会活得活泼乱跳的。

    「你倒是挺快的麻，这么急着救心上人？」

    「别说废话，人呢？」

    「我们事情还没处理完、我理所当然地不会让你见到她。」

    「你说话这么不守信用！你说我人来了你就会放她走。」

    金发男子使个眼色，那些朋比为奸的手下，就带来了赵婷婷，还松绑了赵婷婷跑到我哥怀抱里，然后激动言语：「我不是说你别来吗！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我不可能让你有一丝危险的可能。」

    「你这个大傻瓜。」

    现在可不是旧情绵绵的时候了，我瞧金发男子满脸地不耐烦，麻烦可大了！

    「该是结清你欠我的帐了，上一笔我这次加倍讨回来。」他语毕后，挥了个手，那几个同流合污的手下动手了，朝李振昌奔了过去，一拳又一拳、一脚又一脚，他们可打得热闹、他们可打的精彩。我很想帮忙、但我端详我哥的身手，那几个中看不中用的傢伙，根本不是我哥的对手。

    「你想干嘛！」剩下金发男子在担惊受怕。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李振昌冉冉地靠近、说话又咄咄逼人，有种霸气与气势，赏一个我的大拇指。

    「我跟你道歉，我以后不敢了！」

    「敢拿我的女朋友威胁我，你不要命了是吧。」李振昌大发雷霆地不住地又踢又打的，打得对方哭喊叫妈妈呢。

    「求你饶命、求你饶命！」

    陡然教官闯进来了，事情大条了！

    「你们几个在干嘛！」

    「教官救命！他想杀了我！」

    「明明是你引起的，你还嫁祸于我。」

    真的是做贼的喊抓贼的。

    「全部都给我去教官室！」

    我感慨良多啊！虽然不能帮上任何忙，不过至少我哥安然无事，可惜的是我哥会因为这场斗殴，而退学了……在一阵子就能一同毕业、这真的是我莫大的遗憾啊！但换好处想，我哥转学后，开始了泳游训练，然后得到全国冠军，那也算是一个崭新的人生。

 １５

    学业有成来临了，今天就是方芮芮的毕业日子。可是喜气洋洋呢，瞧她夜不成眠到天亮，然后活泼地静不下来，又是打扮自己又是传讯祝贺，接着被李振昌应声而停下动作。「你是好了没？要出门毕业典礼了。」方芮芮匆匆下楼，「哥！我准备好了，我们出门吧。」虽然我很乐不可支、但还是有稍稍的遗憾，因为母亲因工作而无法出席，而我哥因被退学也不能顺利毕业……

    多么深的遗憾啊。

    来自我的遗憾啊。

    「你该不会要骑车载我去吧？」

    「不然我叫你干嘛？这个时间我可是可以赖在床上睡觉的。」

    「你去的话不会难过吗？你没法如期毕业，还要观赏典礼，也太委屈你了吧。」

    「我是受不了打击的人吗？换个学校晚个一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方芮芮点头如捣蒜。

    「只是有件事想麻烦你。」

    「你果然有事情才要载我！被我抓到。」

    「你跟婷婷讲典礼结束后，我会在天台等她，不见不散。」

    「了解。」没有追问是已经了解，哥想要挽回感情，我可是非常清楚的很呢。然后他俩就准备前往学校，我也无法坐上这台破旧不堪的机车，我也仅仅是孤伶玲地搭公车，接着就是一段路走着走着，走到我双腿又酸又累，可是鬼为什么会累？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呢？

    我没有看见他们俩，也许是我太晚又太早到了，不过没关係，我就进学校里东游西逛、有一对不乾净的东西正在间话家常。

    「我要毕业了，你怎么没有恭喜我？」

    「恭喜。」

    「就这两句话而已吗？」

    「不然还要说些什么？」

    「你对我的态度变得好冷淡，我是不是做错了些什么？」

    王建吾跟李子涵在走廊上目目相觑，我可看到心平静气呢，不再火气冲冲了，我想我已经彻底死心。

    「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所谓的感情，不是吗？」

    「可你也没来找我了，你这一年变得好多，还是说你找到新欢了？」

    「我不想要背叛芮芮，我爱她所以我要洁身自爱。」

    「你爱那个八婆？我有没有听错……」

    「我可以百分百肯定地对你说，我爱她、非常非常的爱她、爱到这个世界上少了她我就会死。」

    为什么我听着听着没有任何感触，若是以前这句话足够让我开心好几天、失眠好几天，现在我只觉得厌烦。

    「我哪一点比不上她！」

    「这不是比不比得上的问题，是爱上不爱上得问题。」

    「我才不想听呢。」李子涵生闷气地转身走，王建吾仍是无动于衷，沉沉地若有所思地，原地发愣。算了，这对曾经的狗男女我也不想多管了，我回返的走廊上，我看到方芮芮和赵婷婷，而且俩人脸上有喜、还手持着美丽大方的学士服呢。我諦听某人地滔滔不绝：「好紧张哦！第一次紧张到白了头发，虽然只有几根，但对女生而言多么重要啊。」

    「紧张是难免的，但你也挺夸张的，又不是终身大事还白了头发。」

    「我头发白也不是因为毕业，主要的还是为了我哥。」

    「你哥……」她顏面有好多好多地沉重，数不尽的沉重。

    「他最近都吃不好睡不好，人瘦了一大圈，我看了好心疼哦。」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可不这么说怎么挽回大嫂的心呢。

    「你有没有安慰他……」

    「我哥需要的是你的安慰，我是不清楚你们分手的原因，可是我哥是爱你的，难道你就不能给我哥一个机会吗？」

    「他爱的不是我！」赵婷婷语气高昂。

    「不爱你怎么会跟你交往？」

    然后她一连串地欲言又止，「他是为了他所爱的人，他才答应跟我在一起，只是……」现在身为鬼魂的我，能理解她所谓的欲言又止。

    「我不懂你再说什么，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是为了他所爱的人。」

    「这件事说来话长，有机会再跟你说。」接着又转移话题，「等等典礼要开始了，我们先换上学士服吧。」语毕后俩人纷纷走进更衣室，俩人都鬱鬱寡欢，直到赵婷婷先更衣好了就叫嚷，「芮芮我先去会场。」

    「好！」

    我就愣着外头等、我想肯定有个人进了更衣室，再来把门给堵住，所以我仔细地瞧，我仔细地望，的确有个人进来了，是李子涵！我当初的猜测果然没错，就是这个死三八害老娘差点不能参加毕业典礼！李子涵拿个扫把把方芮芮那间更衣室的门给堵住了，然后神色自若地离场，简直是不要脸到一个极致，难怪会和王建吾情投意合。

    「有人在吗！」她不停地敲门、又不停地叫喊。

    「我被锁住了！救命！」

    还是没人前来拯救，我说方芮芮啊！你在等等吧。

    「到底是谁那么夭寿把我困住！我出去绝对要你好看！」一再嚷嚷再三嚷嚷，到了一会儿，门开了，是赵婷婷来搭救的。

    「你怎么被关起来了？」

    「我不知道你走后，就这样了。」

    「好险我手机忘了拿，不然你就不能参加毕业了。」

    「你刚才进来有看到什么人？或着鬼疑的人。」

    「我来的路上都没有人，不过有遇到李子涵，我们聊了一些话。」

    「妈的！一定是她，是那个三八把我关起来！」

    妈的！就是她！不是一定、是百分百确定！

    「我们没有证据也不能栽赃就是她弄得。」

    「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方芮芮可气得暴跳如雷呢。

    「别说这个，再说下去我们就要迟到了。」

    「被我知道是谁弄得，老娘一定不会放过她！」

    然后俩人动身前往会场，一到会场到处都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一群前程似锦的毕业生群聚一堂，这一幕又一幕都让我百感交集。我有多怀念学生生涯的时光、我有多怀念拼命用功念书的日子，想着想着就心起涟漪。

    我站在人海里面、观赏一切的人事物，校长的致词、导师的叮嘱、学生的感谢，我看得目不转睛、我听得倾耳而听，然后可结束了这场有泪有笑的毕业典礼。方芮芮将李振昌的话转述了给赵婷婷，我以为赵婷婷会犹豫个一会儿，但没想到是一口答应，不假思索地去了天台。我那个老哥，还是又笨又土，一束玫瑰花也没准备，我真是拿他没辙。

    「恭喜你毕业了。」

    「谢谢你的祝贺。」

    「那你之后有何打算？」

    「从事我念的科系的工作。」

    「你有想法了，也挺不错……」

    哥啊！我花费了多少口舌，才把赵婷婷约到这里，结果你就净说些风凉话，我可无言至极了、我可心头火起了。

    「那你呢？」

    「我已经找好要转学的学校了，再晚个一年就能如期毕业，我觉得我这样很好啊。」口是心非！

    「不知道之后还会不会相见，我就先祝你早日毕业，早日学业有成，早日完成自己的梦想。」

    「我如果说我的梦想是你的话，你会怎么样？」

    「什么意思。」

    「我的梦想是和你完成我的梦想，你愿意继续陪我吗？」

    「可是我不是你最爱的人，我怎么有资格陪你呢？」

    我諦听他俩的一句酸甜又一句苦涩。

    「我知道我很自私，不过请你相信我，我肯定是爱你的，这两年来相处都是情，我怎么可能会对你没感情。」

    赵婷婷默然无语，但我就是清楚明白此刻赵婷婷的心头里有多少心潮多少澎湃，全凭眼里的有泪打转啊。有泪打转的眼睛闪闪发亮。

    闪闪发亮。

    「也许我无法把芮芮忘了、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试着把你摆第一，我会努力地把你摆第一，能否不要离开我。」

    「其实我不会想要争取芮芮的位置，只要你心口有我就足够，爱我就好。」然后她语毕后，眼泪夺眶而出、她不顾一切地又衝动地奔进李振昌的怀抱里，然后拼命地泪眼汪汪。

    「对不起，我又一次让你伤心。」

    「我会说分手是我觉得你不爱我，但你可知道从和你交往后，我不贪心，我从来都没想过我可以替代芮芮在你心中的地位，我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想过。」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他俩抱得难分难捨，我就成了泪人儿啊！皆大欢喜！真是皆大欢喜——虽然我早就知道大嫂终究会是大嫂，但过程我从来都没有参与过，一参与我的眼泪就不住地流、不住地掉、我应该会进化成爱哭鬼吧！

    感性的同时，我惊觉我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应该说鬼本来就是透明，但透明到像极了消失一般，我陡然间惊惶失措、我陡然间心焦如焚、我该不会要去投胎了吧？不！绝对不！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去投胎，我还有一些心愿未了！跪下！双膝跪下！我合掌向老天爷祈求，

    拜託！别带我走！

    拜託！让我完成我的心愿！

    拜託！让我救救我又笨又傻的哥哥！

    观世音普萨、玉皇大帝！马祖娘娘！

    别让我消失啊！我越来越像蒸发的烟雾、我越来越意识不清不楚！

    我不要啊！

    然后我……然后我……然后我……

 １６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我睁大眸子地四处观望、我竟然躺在一张病床上，而且周遭的物品摆设，怎么看都像在医院里头。我被弄糊涂了，我不是投胎去了吗？我起了点身子，然后坐姿弄舒适点，我翻起盖在我身躯上的柔软棉被，我翻了又翻、再三的翻，一再的翻，但我被吓住了！但我被吓到魂飞魄散了！

    我竟然碰的到棉被！我不是灵魂了吗？我什么时候投胎成人了？

    门就突然被开啟，闯进来的是我的母亲，而且母亲还匆匆地奔过来，给我又抱又亲的又说：「我的女儿，你总算醒了！」接着又抬头合掌地说：「谢天谢地，谢谢眾神明的保佑！」

    「妈……我是不是还活着？」

    「你再说什么傻话，你是脑震盪还没好吗？」

    「所以说我是回到现代了？」

    我太开心了、我开心到快要兴高采烈了！

    「你这个傻女儿，你为甚么要想不开呢？还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你若死了你妈我要怎么办。」

    「我记得我是从六层楼大厦跳下来，我又怎么会好端端的？感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你跳下来的时候刚好有载泡棉的货车经过，你就这么好运掉到泡棉上，你才会没受什么伤。」

    所以我是福大命大喽？

    「原来是这样子……」

    「我还没念你，你有必要想不开吗？自杀解决不了问题，这点常识还要我这个长辈跟你讲。」

    「妈，不要再念了，我知道错了。」

    「平安无事就好。」母亲又掉泪的又哽咽的抱着我，突然我觉得我是个世上最不孝的女儿。

    「妈，我昏迷了多久？」

    「一个多星期了。」

    那我到底是在作梦、还是真的穿越到过去？我一时半刻难以弄清楚。但我觉得那不是一场梦，既现实又逼真，怎么可能会是一场漫漫的梦饜！我大力的翻开棉被！我直盯着我腿上瞧，我又捲起裤管，果然我腿上的伤疤消失不见！立刻地对着母亲兴奋地说：「妈！我之前不是车祸吗？我腿上的伤疤不见了！」

    然后我被她戳了头：「你又再说梦话了，你哪里来的车祸！不要乌鸦嘴了。」被母亲臭骂一顿，我仍然嘻皮笑脸！我仍然怡然自得！我真的穿越过去又改变了过去，那场冒险真的不是醒来的梦！可我忽然的泪水狂流，又忽然的伤心欲绝。

    「妈，对不起，爸因为我才过世的。」

    「你真的要去给医生检查了，你爸的死跟你又有什么关係，你忘了你爸是心脏病发作吗。」

    「我……」

    我说不出口真相，我说不出口让母亲痛不欲生的残忍真相……

    于是我欲言又止、于是我难掩失落。

    「你哥已经够我伤心了，你不要再凑一脚了，你赶快振作起来，你瞧瞧妈头发白了多少根啊。」

    「哥怎么了？他有没有为自己辩解？」

    「都被判无期徒刑了，他一样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一样承认人是他杀的。」

    我諦听母亲的吐露心腹：「孩子虽不是我生的，但从小拉拔到大，我会不知道他性子是好还坏吗？这么善良，怎么可能会杀自己的妹夫。」然后有人打扰了我母女俩的促膝谈心，是赵婷婷，我多么愧疚的赵婷婷。

    她一进来的第一句话是：「你醒了？」我尷尬地微微一笑，「大嫂……」母亲望我又望她：「我想你们有话要说，我去帮芮芮买吃的。」接着退出了这病房，剩下我和赵婷婷乾瞪眼，不过稍稍短暂的沉默后，她开口了：「捲款公司资產的王怡蒨已经落网了。」我可惊讶连连，我还真意想不到呢。我印象中王建吾毕业后、就把公公的工厂卖掉，开设一间公司，而且公司董事长还是我，要不是我是掛名的，公司破產我就人生毁于一旦了。我现在想起王怡蒨跟王建吾绝对有一腿，私下勾结要让我揹债！

    「她不是已经偷渡离开台湾吗？」

    「她并没有顺利偷渡，反而在台湾四处躲躲藏藏，不到两个月就被落网了。」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然后我心头里过意不去、然后我缓缓抬头与她对视，我说：「大嫂，我应该要跟你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还有你肚里的小孩。」

    「为什么？跟我道歉的理由是什么？」

    「我哥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关进监狱、也不会杀了王建吾。」

    「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须自责。」

    「可是我……」我不吐不快地说：「我知道我在我哥心里面的位置，有多么重要，也许比任何人还要重要，但请你相信我哥既然和你结婚生子，就表示他是认真的。」

    「你知道了什么？」

    「我只知道我哥很爱你、我只知道我不想成为你们感情间的阻碍，真的！」

    「傻瓜，你怎么会是我们的阻碍呢。」

    我的又哭又啼换来了和暖拥抱，我在大嫂的怀里好温暖好温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永远都不会是我跟你哥之间的阻碍，不说对不起了。」

    然后我俩各自洒泪各自抚慰彼此，我心头里的愧并未消失，于是我在医院里头目不交睫、直到隔日我出院就直奔监狱，我首先看得人并不是我哥，而是那个捲款而逃的王怡蒨，我第一眼就怒视她，带点愤怒、带点怨恨的怒视她。

    但她接起电话筒，说的话是毫无悔意：「你这专情笨蛋，居然还活着，你不是要陪你心爱的王建吾一起死吗？他可是一个人孤伶伶走黄泉路，他可是会寂寞的。」我回应地是恶声恶气：「我怎么可能会为了那个渣男死，反倒是你之前在公司常常跟我先生过甚亲密，我想你一定跟他有一腿吧。」

    「有没有一腿，你是不必知道，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先生非常爱你，非常地为你牺牲，他若听到你刚才的话，想必会心痛到死吧。」

    为我牺牲？非常爱我？简直是天方夜谭，简直是梦醒后的一场笑话。

    我不住地笑了、忍不住地笑了，笑得好辛酸难受。

    「他什么女人都可以爱，包括你这种女人。」

    「你错了，他没爱过我，他唯一爱的人可是你。」

    「你又在胡言乱语了。」

    「你不信就算了，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

    「我今天主要来找你，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捲款公司的资產。」

    陡然她笑了，笑得我心发凉。

    「你也真有趣，会有什么理由？当然是爱钱啊，我爱钱如命，公司的财產我还觉得不够呢。」然后又一句令我匪以所思：「不过，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报復。」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要报復什么？」

    「他欺骗我妹的感情，还叫我妹堕胎，这种男人我不报復不行。」

    我被她的斩钉截铁震撼无比，我温吞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先生在你之前，还有一段姦情？」

    「什么姦情！我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诱拐的，而且不是在你结婚后，哪里来的姦情？讲话给我放尊重！。」

    「所以你想报復我，想让我身败名裂。」

    「你变聪明了耶！我还以为你头脑不灵光呢。」

    「笨到一个极限，人也是会变聪明的。」

    「我也算报復成功了，你瞧瞧你面临破產，那个王建吾又被杀死了，我的计谋换个角度也算是成功了。」

    「我哥没有杀人。」

    「你还在自欺欺人。」

    「我没有破產。」

    「我把钱都转去海外了，你睁眼说瞎话？」

    「你不知道转去的钱，早就已经被冻结了吗？」

    「你说什么！」她面有难色、我面有喜色。

    「你真可悲，想害我身败名裂，门都没有，你就关到死吧。」然后我掛上电话筒，然后我瀟洒地转身，此刻多么怡然自得、此刻多么心如止水，可让我最烦忧的最牵掛的就是我哥了。接着我在外头等了一会儿，到了面会的时间，我又再度见着了狼狈不堪的李振昌，我匆匆拿起电话筒，我说：「哥，我来看你了。」

    「有什么好看，我不就这副模样。」

    「你瘦了好多……」我手摸着玻璃窗、我好想摸摸他的脸庞。

    「死不了。」

    「你知道妈很担心吗？妈担心你担心到老了好几岁。」

    「我很对不起她。」

    「就仅仅是一句对不起吗？」

    「儿子不孝，有来生我会尽孝。」

    见着他的冷落冰霜、我语气激烈了：「我分明知道你不会杀人的，你为什么不否认？」但他仍然态度坚决，「我说过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于是我直接了当地说：「你不想让我伤心，你才不说实情对吧？不用再隐瞒我，我知道王建吾不是一个值得託付终生的对象，他有多垃圾我都清楚。」

    「你……」

    「他暗地里跟别的女人偷情，还设计我背负一大笔债务，我都一清二楚。」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谁告诉你的？」

    「不只这一些。」

    「你还知道些什么！」他情绪高涨了。

    「你何必爱一个人爱的这么辛苦。」

    他默然无语但眼神激动，我知道他心想什么，但我就是要说，于是我不住地吐露心腹：「从小到大我以为你对我是兄妹情，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对我的感情里面夹带男女情，哥，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

    「没想到是在这个情况下让你知道我藏了多少年的秘密。」他苦笑不得地说着，而且还有泪打转的对我说着，我听了心多苦多涩多酸。

    「可是哥，你现在要爱的人是大嫂，还有你未出生的小孩，你不能再堕落下去。」

    「我就知道你会拒绝我。」

    「我不是拒绝你，是你现在心里的位置不是我了，是大嫂了对吧。」我瞧他顏面上的沉重，我继续说个痛痛快快，「你跟大嫂多年的感情，已经不亚于我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轻易给承诺的人，既然你敢给，就代表你是认真的。」

    「我确实爱她，这点我不否认。」

    「那你应该把实情告诉我。」

    「我没有杀王建吾，我没有杀人。」

    「但你为什么要跟法官说人是你杀的。」

    「我没有证据，那把刀有我的指纹，我说了就管用吗？」我不作声，我諦听他的陈述：「法律都是讲究证据，不是我不认罪我就安然无事，况且我罪孽深重，我本该接受处置。」

    「你哪里罪孽深重，该接受报应的人是王建吾。」

    「反正我不想多说了。」他冷冷地望我，就掛上电话筒，我来不及反应下他就掉头走，徒留我一人伤心欲绝。我想痛哭流涕，但我发现我没有泪水可痛哭流涕啊。

    没有泪水了。没有了。

 １７

    好几日，我都忧心忡忡，我不住地想方设法，要把李振昌救出来，可我没办法再穿越过去，我苦恼到皱纹多好几条呢。于是我在日晒下步行到土地公庙，我想那位糟老头肯定可以协助我，但我人到那我却发现了不对劲，竟然没有庙宇！没有庙宇！

    我晴天霹靂！难不成我穿越的那段日子仅仅是场匆促的梦？

    我四处环顾，我确定这里就是间庙宇才对啊！怎么会是一间烘培屋！

    「小姐，你要来买麵包吗？」店员问长问短。

    「我想请问一下，我记得这里以前是间土地公庙，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间庙宇三年多前就已经迁移了。」

    迁移！迁移！我没听错吧！

    「那你可知道搬去哪里了吗？」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听店长讲，好像没有搬去别的地方，只是收起来了。」

    庙也能收起来……我顿时失落又难过。

    「我知道了，谢谢你。」

    我转身离开店面，我踏出店外我就整个六神无主，唉！我哥怎么办？大嫂怎么办？侄子怎么办？光是想到我就叹气连连呢。不过我记忆犹新，那位遭老头曾经说过，我闻到窒息的味道就可以穿越一次，莫非这是我穿越的方法？可我当时尝试过了，也没能穿越啊！我多心烦意乱、我多鬱鬱寡欢，不经意地晚上了，不经意地我竟走到那栋我跳楼的高楼大厦了。我竟然想用当初的方法穿越过去，要不是有那辆载泡棉的货车经过，我早就升天了，这次能不能幸运一次我心中没底啊。

    我温吞地到了顶楼，我又温吞地步步走向悬边，我抱持着一种信念，非得穿越过去拯救我哥，但又害怕得要死，难道我哥比不上王建吾吗？当初是因为王建吾死了，又背上一大笔债务，可现在的我债务没了，也不爱渣男了，我有何理由寻死？算了！硬着头皮赌一把！可是有个男声传入我耳膜：「小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我回头一望，灯光暗淡，我看不清长相，但我意志清醒的回覆他：「我要跳楼干你屁事。」

    「人生很美好的，你会发现活着是一件快乐事，你何苦要结束自个的性命？你难不成不知道自杀死的人，要看着几千次的自杀吗？你有办法承受吗？」

    「老娘要死你管的着吗？」我动了肝火！妈的！我到底碍了他什么？一直频频说教，烦死了！

    「我当然管不着，但我撞见你要轻生，万一你跳下去结果警方说我杀人，那我不就被冤枉。」

    说来说去就是顾自个就是了，偽善者！

    「那你就先赶紧离开，我过三分鐘在跳。」

    「那也不行。」

    「你很不讲理欸！我都替你设想了，你还想怎么办？你到底要不要让我跳楼！」

    「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眼前的人结束生命，我会良心不安。」

    「我这是要救人欸！我若不跳下去我会愧疚一辈子。」

    「总之我是不会放任你不管。」

    我实在忍无忍了，我才管不了那么多，我回眸看着一片万家灯火，我就要跳下去了，谁知道那傢伙有神之手似的，立即把我抓了下来，还弄痛了我的手臂！我就跌进这温暖的胸膛里……只是稍微抬头我可大吃一惊，这傢伙居然是张丞圭！

    「你怎么讲不听，你要让爱你的人痛苦一生吗！」

    「你……你……」

    「你什么你！自个死了一了百了，简直是个自私鬼才会有的举动！」

    「张丞圭！」我吓着退开他的拥抱，我倒退几步然后，争着大大眼睛对着他望，我又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仍然一无所知地对我凝视又凝视，「小姐，你认识我吗？我可不记得我认识你。」对吼！我是穿越过去遇着他的，他完全不认识方芮芮这个人，毕竟我都是附身在别人身上与他对话，他会记得我那就真的有鬼。虽然我曾经是个鬼！

    「我！」突然我晕了过去，我不晓得我是在晕个什么劲，但通常关键时刻都是这样，可能电视看太多，但我猜一定是我太激动了。当我再度争开眸子，我的视线是乾乾净净的客厅，我正躺在沙发上，我不疾不徐地换个姿势，我呈现坐姿，然后张丞圭端着一杯开水递在我前方的桌上，我说：「我在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家，但你先喝杯水，你晕了过去，大概两个小时了吧。」

    「好的。」我喝了水，我敲敲头，我让自己意识清楚，然后我又听他说了他的疑问：「你方才说出我的名子，你还没回答我你认识我吗？」

    「你忘记了吗，有一次我差点出车祸，是你救了我。」

    「你怎么一说好像有，但我不太有印象。」

    「没关係，我认得你就好。」剩下再多的交流都是我附体后的事，你当然没什么印象。

    然后我以为没事了，但他不停地追问。

    「你为什么想不开，你遇到你困境了是吗？」

    我再三的叹息，我再三的摇头，我就说出我心里话：「说了你可能不会信，但我是要去救我哥的，我要穿越过去，改变命运，这是我现在的目标。」

    「穿越过去？你是不是电视看太多？」

    「我不能让我大嫂跟姪子后半辈子孤孤单单，我得做些什么。」

    「我觉得你要去看医生了。」

    瞧他一副铁齿的模样，我真想要赏他巴掌。

    「我就说给你听，我穿越过去后是一隻鬼，可以附身在别人身上的鬼，我曾经附体到一个未成年的少女身上，要杀一个渣男，是你出手相救的，后来还害你跟你女友吵架，你女友是柯慧琳。」

    「柯慧琳的老闆就是王建吾对吧，那天旅馆的那位男性。」

    「还有一次一位老奶奶被抢劫了，我附身在一个大婶身上，遇到正义的你，才把小偷逮到，你可记得。」

    「这个我有印象。」他依然面容淡定。

    「我说了这些你应该相信我了吧，我没有骗你。」

    「你讲的其实打听到就可以知道了，也不是什么重大秘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不过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真的吗？」

    「只是跳楼就可以穿越？这根据从来哪来的？」

    「就是我原本想死，打算从顶楼跳下去，但我居然跳到载着泡棉的货车上，我才安然无恙，不过我陷入了昏迷，我的灵魂穿越了过去。」

    「所以你才要用同样的方法？但万一这次没那么好运，你不就真的跳楼身亡。」

    「你说的没有错，可我非得要回去过去。」

    然后他不赞一词，听我的语重心沉：「我穿越过去才发现我竟然爱上一个不值得我爱的人，我浪费了我整整六年的青春去爱一个渣男，我好后悔好后悔。」

    「你想要阻止你爱上渣男？」

    「不是。」我摇头，「我最亲爱的哥哥，杀死了那个渣男，我知道那渣男该死，但不应该是我哥动手，我哥毁了自己的前途，我怎能放任不管。」

    我见着他难以为顏，我是不是说得有些夸张？

    「可能你觉得这故事比扯铃还扯，不过我句句都属实。」

    「我相信故事属实，我也想帮你，让你重回过去。」

    我遇到贵人了！张丞圭可是我的贵人，不但相信我还要协助我，我实是太开心了。

    「真的吗！」

    「不过你如果找到方法穿越，请你告诉我，我也想改变过去，改变我曾经后悔莫及的事。」

    「我答应你。」

    「你除了跳楼以外，还有没有一些能穿越的传闻？」

    传闻？传闻？

    我一再深思熟虑、我再三深思熟虑，我想起了一点点事情，我说了一点点事情：「我遇到过一个遭老头，跟我说过穿越的事。」

    「糟老头？」

    「不是啦，是福德正神，土地公。牠跟我说我闻到令我窒息的味道，我就可以穿越一次，不知道此话是真是假。」

    「你有试过吗？」

    我忽然情绪高昂，有点激动了，「当然有！我还去了垃圾车闻那臭味，臭死了但还是没穿越。」

    「那应该是不够臭也还不够香。」

    到底是要多臭、到底是要多香？

    「不然你有办法吗？」

    看他若有所思的样貌，我想铁定有，但我可不想没被穿越就先被臭死或香死。

    「明天你来我这里，我有行程了，我想应该可以的。」他语毕后递张纸给我，「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先留着，有事可以打。」我收下后、我起身拍拍屁股，「那明天见吧。」我转身往家门走了几步，我驀然回首，我触碰了记忆里的开关，我眼前的装潢摆设，都跟王建吾喜好一模一样，灰色系的沙发、浅蓝色的壁纸、还有石膏天花板、都令我触景伤情了。我想我心深处的伤口未癒合、未结疤。

 １８

    然后我睡了整整一天，然后我一大清早就赴约了，只是我瞧张丞圭打扮悠间、顏面也悠间，他真的可以帮我想到对策，好让我再度穿越吗？我俩在公寓楼下，纷纷有礼地问候，「早安啊。」

    「不早了。」

    「明明就很早。」

    「明明就不早了。」

    妈的，这人很有事，吃王建吾口水似的，讲一样的话，曾经我爱的人也这样跟我打打嘴砲、斗斗嘴取欢呢，我好怀念懵懂无知的那一段日子。

    「我们要去哪？」

    「去你说的，令人窒息味道的地方。」

    「那是哪里？」

    「你跟我走就好。」

    接着他骑车载我，还是骑重机，我多久没有坐在重机上了，我多久没有享受飞快的速度了。我闭着眼睛感受凉快的风，一会儿就停住了，我吓得睁开眼发现眼前有一个摊位，就是卖臭豆腐。我尷尬地问：「你是要我闻臭豆腐是吗？」他点头：「你不觉得很臭吗？」

    我心想，这最好是可以臭到让人穿越。

    我俩买了好几分臭豆腐，然后在一旁的亭凉处享受着，只是他对我目不斜视，还不住地说了一些风凉话。

    「你怎么吃得津津有味？」

    「臭豆腐虽然称不上我的爱吃食物，可是也挺好吃的。」

    「不会很臭吗？我受不了这个味道欸，你真的奇特无比。」

    「你跟我先生一样最讨厌臭豆腐，你们才最奇怪吧！这么好吃的食物，到底哪里嚥不下口？」

    「你常常吃吗？」

    「不常啊。」我摇头、我直说：「王建吾不喜欢这个味道，所以我很少吃，我可是为了老公委屈自己呢。」

    「干嘛为对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做自己最重要。」

    「经歷了一些事，我才觉得自己很傻，为了一个这样的人改变自己的习惯。」我哀声叹气，我方芮芮命都快没了，才懂得领悟。。

    「好吧，这对你无效，我还有办法。」他耍帅地拋媚眼，「上车！」然后我就听话地上车，听话地感受风快的速度，匆匆地我俩又到了巷子里头，我不住地问：「这里什么也没有耶。」他不吭声地将车停好，不吭声地将我带到巷口，接着他才语出惊人：「下水道，这里的下水道是本县市最臭地，我想你应该可以穿越了。」

    「你要我下去？」

    「不然呢？」然后他把下水道的盖子给打开，里头散发出臭气熏天，顿时间我不知所可，难不成我真要下去？说不定穿越不成，我就先被臭死了。张丞圭望望我，「你不下去吗？」我指着对方：「你先下去我在下去。」

    「我没打算下去啊。」

    「啊你不是要穿越，你怎么可以不下去？」

    「等你确定可以穿越了，我在下去也不迟。」

    你这个贱人！真有你的，心机超重的！我频频在心里咒骂，接着我面有难色地下去下水道，里头有老鼠蟑螂，还一堆垃圾，天啊！我受不了了，简直臭到无可救药、臭到死人也会从棺材跳起的那种臭，我忍耐我忍耐，一忍再忍，我得把臭当成香，这些臭算不了什么，只是我头稍稍地晕。

    片晌，我无可再承受了，我拼命地飞快地爬上阶梯，离开这要死的下水道，我到街上我立刻狂吐，吐个不成人样！一旁的张丞圭拍拍我的后背，「你没事吧！是有多臭，吐成这样。」要不然你下去看看啊！我赌你没胆！

    「我真的快被臭死了，我想这样下去没穿越反倒是先见阎罗王。」

    「有没有这么夸张。」

    「要不然你自个下去瞧瞧，保证你永生难忘。」

    「那不必了。」

    你根本是胆小鬼吧！我暗自笑你，我在心里笑你。

    「臭好像不管用。」

    「那我们去香的地方？」

    还有哦？我整个脸差点垮掉，但一想到我的家人们，我莫名其妙地勇敢起来，我莫名其妙地奋力向前，任何阻碍我方芮芮没在怕的。然后我又被他载了，被那台速度堪称风驰电掣的重机给载了，才不过眨了几次眼，就到了他口中的下个地点，其实是就在隔壁而已。我触目所及的是花海，眼前的花店大的离谱，大的高雅，这里应该是这市区里头最大间卖花的吧。

    美得多么美仑美奐啊。

    美仑美奐啊。

    「你觉得这里可以吗？」

    「可以什么？」

    「可以让你穿越啊，我认为香到窒息就花香吧，这里非常近，姑且一试。」

    「哦。」我就被他牵手了！被他牵手了！牵手了！才停在停车格没多久就牵我的手，到花店里头，我在想我是不是被吃豆腐了？可我没啥豆腐可吃啊。

    四处都是香气扑鼻、四处都是五顏六色，我可喜得不了，我特爱这里，我想我是喜欢上这里了。接着店员客客气气地说：「欢迎光临。」又微微一笑地说：「请问你们需要什么花？要送给女朋友的吗？」然后张丞圭应声：「对。」就征征对我凝望？是怎样！那眼神有股诡异感，想做什么！我才死老公没多久，我才成寡妇没多久，我可不想谈一场恋爱，打死我都不要。

    「这位应该是你女朋友吧。」他居然给我回应：「是啊。她正是我的女朋友。」接着靠在我旁边搭我的肩。妈的！我还真的被吃豆腐，我这么没有口感的豆腐，你还吃得下去，我也是服了你。我与他交头接耳：「你不要乱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说你是我女朋友，我才能比较好办事。」办事？我还办桌哩。他对着店员载笑载言：「我女朋友希望稳到全世界最香的花，最好可以把人醺死的那种。」

    天底下有男朋友希望燻死自己的女朋友吗……

    「我认为是梔子花，这个曾经有排名过第一名哦。」

    「那就来个大量梔子花。」

    我也是晕了，店员还真的拿出多到数不清的梔子，而且是张丞圭的要求，把梔子花放在地上围成一个阵形，是要做法是不是？然后我就被指示要在阵形的中间盘腿坐，手里头还得握着一束梔子花。才过个几秒，我就挨声连连：「这也太香了吧。」

    「难不成还不够吗？难道你没感觉？」

    「我只感觉我的鼻子撑不下去了。」

    「就是要撑不下去，才能穿越啊。」说的也是，撑不下去才算窒息，我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丝的穿越感，我只知道我耳旁听到一阵又一阵的笑声，肯定是店员在那儿窃笑。时间流逝又流逝，张丞圭说话了，说的是人话呢，他说：「看来好像没啥作用。」我不住地说：「就真的没啥用。」

    「那你赶紧起来。」

    「我有这个打算。」

    「你在坐下去，有人会觉得你再做法。」

    「我看起来就像在做法啊。」

    「别丢人现眼了。」

    先生，拜託！是你要我坐下去的，还亏我丢人现眼，这世界到底有没有天理。

    「已经快晚上了，我们还要去哪吗？」

    「当然要，这里不够香的话，我带你去香水工厂，那里铁定能燻死你。」

    「我可不要！」我大力地摇头、我用力地摇头，我绝对不要再折磨我的鼻子了！

    我可怜的鼻子！主人对不起你！

    「你不想回去改变命运？」

    「想归想，但我们还想别的法子吧。」

    然后我的肚子咕嚕咕嚕叫，我想我是饿了。于是我楚楚可怜的眼神对着张丞圭望，「我饿了。」他仅仅应一声：「回我家吧。」然后我就被他的重机载到他家了，沿途我只有闷闷不乐跟肚子哀哀叫，我啥都不记得了，也忘了那如风的速度感。一到他家，我整个慵懒的躺在沙发上，身体好疲惫哦，鼻子好不舒服哦，我方芮芮的命可真苦。

    我多舒适的在沙发上翻滚，不停换坐姿，我只听着张丞圭说：「今天也累了，咱们来喝杯酒吧。」好！抒发繁闷的心情吧！我十分赞同地说：「那就来台湾啤酒吧！简简单单的喝！」他竟然就从冰箱拿了几罐啤酒！而且还是我喜欢的台湾啤酒！

    他递了一罐给我，他还说：「喝个凉快吧，等等我就弄吃的给你吃。」我接到手后，毫不客气地喝了几口，相当豪迈地喝，「真是痛快！」

    「你喝的样子可真不像女生。」

    「我这叫大辣辣的性格，有话直说一点心机也没有。」

    「看得出来。」

    「怎么样？不喜欢我这款的女生吧，一点气质也没有、又不够端庄，也不优雅，简直是男人婆。」

    「不会啊，我前任女友跟你很像，我还不是照样喜欢她。」他坐在我的旁边，我俩一同乾杯再乾杯、发抒一下彼此的千愁万绪。

    「你是说柯慧琳吗？」

    「不是，是比她还要再前一位，应该说是前前任。」

    「那你跟柯慧琳分手了？不对啊，我记得柯慧琳已经结婚了，难不成她老公不是你？」

    「我们个性不合，和平分手。」

    「那前前任呢？」

    「那是我心头里的痛，我就是因为她才想要穿越过去，改变一下我对她的伤害。」

    我怎么听他讲听他说，听到心不自觉的纠了起来。

    「你是伤害了她什么？怎么好像是犯了滔天大错似的。」

    「我太晚爱上她，太晚了太晚了，晚到我认为不应该、晚到我觉得悔恨。」

    到底是多晚？人死后才爱上对方？那就真的相见恨晚了。

    「是对方发生意外之后，你才发现你的心意是吗？」

    然后他泪光闪烁的凝望我，然后他欲言又止地对我说：「其实…‥是在愧疚后才对她动心……」接着又转向别处的语重心长：「本对她没感情，想要从中得到利益才跟她交往，要不是因为好兄弟再三的请託，我也不想跟她交往。」

    我怎么觉得这故事好像在哪里听过……

    「所以发生什么事让你后悔？你是伤害她什么？」

    「说这些没用。你不是肚子饿了？我煮泡麵给你吃。」虽然他停止叙述了，但我的肚子有救了。我不住地笑着说：「泡麵好啊！但记得要加蛋，我吃泡麵不加蛋我不会吃哦。」然后他回了一句：「我知道。」就去厨房熬煮我今晚的晚餐了，我想过没多久我就能填饱肚子了，光是想到就食指大动了。从厨房不停有香味飘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但张丞圭从那走了过来，「我去楼下超商买个调味包。」就这样走出家门了，可我在客厅等了又等，又有点微醺微醉，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可我头越来越晕，我不灵光的鼻子嗅到了奇怪的味道，我迟疑了几秒，那个味道不就正是一氧化碳！一氧化碳！一氧化碳！

    天啊！是瓦斯外洩是不是，我慌慌张张的起身，离开沙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厨房关瓦斯，可是我再徒步几步，就全身无力的倒下，难不成我中毒了，中了一氧化碳的毒。我的神识越来越模糊，我可不想死在这里，要死也是死在自个家吧！死在自个家吧！

    死在自个家才最舒适。

    最舒适。

    可我感受到温暖的光，这个光好像好像……可我没了意识了……

 １９

    我眨了眨眼、我眼珠子看那儿、又看这儿，我身处在一个被日晒的暖烘烘的地方，我左右都是车水马龙，我可不怕这是阴间地府、还是极乐世界，总之我就是笑容可掬地起身了，我想我是穿越成功了。但我得更加确定一下，路人看不着我、车辆穿透我，我确确实实穿越了！我开心至极了，只是要先确定我穿越的时间点。于是我找到最近的小吃店，我进去了里面，然后瞪视着电视机，端详的看新闻主播正在播新闻，接着我又看到日期了，我整个大吃一惊！我穿越到后期了，就是李振昌要杀死王建吾的三个月前，不得了了，可不得了了，吓死我了。

    我快被吓死了。

    活生生被吓死了。

    我奔出店家、我奔在人群、然后我奔到王建吾所开的公司，还好不是太遥远，不然我肯定喘气如牛、双膝无力呢。碰巧王建吾从轿车走了出来，不过呢，看他那样子挺有大将之风，我紧紧跟随，随他进了公司，所有员工都对他必恭必敬的，像极了妈祖似的，他肯定爽歪了。平常我都不会插手公司的事，毕竟只是掛名的董事长而已。虽然王建吾如往常一上班就不苟言笑，可这次脸上多了几丝憔悴，多了几丝忧鬱。他进了自个的办公室、然后开啟了笔电，然后呆若木鸡了，我觉得诡异上前一望，望他所望，竟然是一部影片，还上演着十八禁！

    我惊讶规惊讶，我仍然直视影片里头的男主角正是王建吾，女主角居然是王怡蒨。我看的正精彩可期，可我稍稍心痛都没有，冷不防有人闯进来了。

    「总经理，你找我吗？」

    「你把门关上，然后过来。」

    「是。」是影片里的女主角呢。王怡蒨照着做把门关紧，接着屁股扭来扭去的走向王建吾，俩人开始了一句滔滔不绝、又一句滔滔不绝。「你怎么做事的，那个人怎么又寄影片来威胁我？」

    「你问我，我要去掷筊？」

    「你说过会处理的！已经匯给他几百万了，还一直藉机恐吓我。」他有点火大的。

    「我怎么会知道对方多少钱才会满足。」

    「你是财务长，你难道不知道公司在这样下去会破產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是总理你命令下去的不是吗？我就说过不用理会你就如此坚持。」

    「要不是那天喝醉了，我们也不会被人拍，我们清清白白结果上床了，这分明是有人陷害的。」

    所以他们俩没有私情？所以他们俩没有曖昧？这怎么可能，打死我都不信。

    「你在怪我吗？那天如果我不喝酒，或着我阻止你喝酒，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明明那天只是去应酬，却应酬到床上去，还被偷拍。」

    接着王怡蒨的手机响了，是个简讯，还看得有点脸色难看，「那个威胁的人要我们今天谈判。」

    「谈判地点在哪？」

    「我家。」

    「你家？为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他说不能惊动任何人，是有善意要跟我们谈。」

    「好，今晚我会过去。」他冷静沉着。

    「我知道了总经理。」

    「你先忙你的，我会做好准备。」然后王怡蒨退出了办公室，但又换人进来了，进来的人就是方芮芮，天啊，我怎么这个时间进来，我记得我来公司的次数没多少，后来频频进公司都是因为跟王建吾吵架，我想这次也是一样。

    方芮芮没好声好气地说：「你怎么这么多天都没回家吃饭。」王建吾不愉悦地说：「忙工事我怎么回去吃饭。」结果你是在忙偷情的事吧！讲得可真理直气壮呢。

    「可你也要接电话啊，你这样会害我担心。」

    「担心什么，我又不会死，我人也好好的。」

    「你怎么这么可以这样，你以前不会这样，你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只是公司的事情，你干嘛一直追问。」

    「公司怎么了，你也要跟我说啊，虽然我不懂公司的大大小小的事，可是至少我可以分担你的烦恼。」方芮芮态度放低了。

    「你也知道说了你也不懂，你就别再问了。」

    「我们结婚后你说过，夫妻之间不能有秘密，这句话还算吗？」

    「我曾说过的话都算。」

    「那就告诉我。」

    王建吾动怒了，是暴跳如雷的那种：「我就跟你说过了！你要我说几遍！说个一万次你也ok？拜託你不要打扰我办公。」语毕后，我瞧方芮芮泪如雨下，又万般委屈地应了声：「我就说你变了。」然后迅速转身、又迅速离开。那时候的我还深信王建吾深爱着我，只是变了，但从没想过是因为外面的女人，天啊！我怎么会笨得连神仙都难救！我已经升阶到了智障的地步了。

    然后我就像背后灵待在王建吾的身边，我想搞清楚状况的发生，但我看他沉思默想，无心工作呢。到下班为止都是一副死人脸、不然就是一副被欠会钱的脸，我可看得真难受。王建吾离开公司后，开着车行驶一个我不熟悉的路程，不久就到一栋透天厝，我想应该是妖孽王怡蒨的家吧。停车后，他仍然要死不死的下车，要死不死的走进透天厝里头，我跟进去但被门给弹开了。

    家门前掛着一个八卦镜，妈的！我现在是鬼，不能正面对峙啊！我绝对不能错过精采好看的情节，于是我从后院偷偷溜进去，嘿嘿！后门就没有那玩意了。王怡蒨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竟然相信这种玩意，竟然相信有鬼，恶人无胆啊！好一个恶人无胆啊！才要靠这东西保护自己，心若正根本就不用害怕。我在里头见着俩人在客厅对坐着，一点笑顏也没有，可说是死气沉沉。

    「那个人几点会到。」

    「你很在意？」

    「我说那个人几点会到！」王建吾口气糟透了。

    「她早就已经到了。」

    「那快出来。」

    「你可以出来了。」她泰然自若地说着。接着从卧房走过来的是一名年纪大约六十好几的老女人，可是这老女人长得非常兇恶恶毒，跟王怡蒨不分上下，有的比拼了。但更让我舌桥不下的是，有人喊她妈！有人喊她妈！她妈！

    「妈。」老女人竟然是王怡蒨的妈！难怪长得如此相像，套用一句话孩子是无法偷生的！

    王建吾惊讶地站了起来，连忙说：「你找你妈干嘛？我说的是威胁我的人在哪里！」

    「我妈就是威胁你的人。」

    「你说什么！自始自终都是你母女俩的花招？」

    「你放尊重点！我女儿都被你害惨了，我要你一些钱过份吗？」老女人怒气冲冲了。

    「我从来都没有害你女儿，是你女儿一直对我使眼色，想勾引我，但我跟她是清白的。」

    「我说的不是大女儿，是小女儿，你可记得伊晴吗？」

    陡然王建吾神色大变，疑似被说中了什么，到底还有我什么不知道的秘密。

    「你是伊晴的母亲？」

    「我女儿在学校遇人不淑，遇到你之后，整个性情大变，还为你堕胎，你知不知道她堕胎后，罹患忧鬱症，自杀身亡了！你还我女儿来！」

    所以伊情是谁？我看过无敌渣男交过无数的砲友，但我可真的记不得她们的名子欸，让我意外的是王建吾竟然记得一清二楚，跟谁上过床都记忆犹新。

    「我就是要替我妹报仇，我才刻意接近你的，果然老天有眼，顺利地进去你的公司当财务长，虽然无法诱惑你成功，但至少我拿到了筹码。」

    「原来那场酒后乱性，是你们设的局，你们就是要搞仙人跳，骗一笔钱。」

    「我正打算要把这影片寄给方芮芮，我好期待她的反应是怎么样的，是激动的、是冷漠的，还是心死的呢？」她笑了又笑，笑到整间室内都她的笑声。

    「我拜託你不要告诉芮芮。」王建吾居然放下身段了，我可没看错吧。

    「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个烂渣男，也有对人真心的时候，我还真的大开眼界呢。」

    「你要我怎么做都好，就是别告诉她。」

    「我要你现在下跪！对我下跪！」

    你不要太过份了！真的是最毒妇人心！然后我睁睁望着王建吾双膝跪下，我实在是惊讶万份，他居然为了我低头下气到这种地步。

    「这样你满意了吧。」

    「我还真羡慕方芮芮，方芮芮如果再现场肯定会痛哭流涕。」

    我就在现场啊！但我没有痛哭流涕，我没有任何感觉，仅仅是心稍稍地酸、心稍稍地痛了而已。

    「她是无辜的，请你不要伤害她。」

    猛然老女人上前抓了王建吾衣领，然后狂甩巴掌，一掌接一掌、左一掌又一掌，总共八掌，我都替王建吾算好了次数了，我还真是个好妻子呢。

    「那我的女儿就不无辜吗？要不是你欺骗我女儿的感情，她会这么年轻就离开人间吗！我的女儿就不可怜吗！」

    「我从来都没有欺骗她的感情，我们之间就只是砲友而已，我也劝她说不要对我动情，但她还是对我情意深深！」

    「你还狡辩！你没有性是不是会死！你不要跟我女儿做那档事，我女儿会爱上你吗！」

    他没有性会死，我帮他回答了。

    「你自己女儿也挺爱这档事的，你怎么能怪我呢。」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老女人崩溃了，不住地双手堵住双耳，崩崩溃馈，走来走去，情绪难以稳定。然后换女儿上场了，王怡蒨再度给个巴掌，只有一巴掌有些可惜，「你不要再刺激我妈了！刺激我妈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请你不要伤害芮芮。」

    「要不要伤害由我做主。」瞻前思后再度开口：「你先回去吧，我想好了我要的条件我再通知你，不过请你记住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还有那个方芮芮也是。」

    「她到底惹到你什么。」

    「她夺走你的爱，难道就没有得罪到我吗？我妹在世前多么渴望你的爱，结果她这么轻而易举就得到，你觉得我妹死得瞑目吗？」

    什么叫做我轻而易举就得到他的爱，拜託！我死了一个父亲，又被几个小三嘲笑，我到底哪里轻而易举了，我不懂。

    然后王建吾有话想说，但又被王怡蒨给制止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否则我立刻传影片给方芮芮。」不到一分鐘，王建吾连个影都没看见了，滚得真彻底啊，接下来我就瞧这对没天良的母女俩要干什么大事，首先王怡蒨拿出笔电跟随身碟，对着老女人说：「妈，影片的档案就在随身碟跟笔电，你还有备份在别的地方吗？」

    老女人坐下来，投射多么心疼的眼光，「辛苦你了，这支影片若公布的话，你也会遭殃的，毕竟你是影片里的女主角，我之前就说过了，找个酒店小姐来做就好，你还亲自下海。」

    「妈，我要得到王建吾的身体，我想要得到他的人就算心得不到，至少我能完成我妹的心愿。」

    「你这个傻女儿。」

    有必要得到吗？我真心不懂欸，你妹不就已经跟王建吾睡过了，还需要靠你得到他的肉体吗？我看分明是你也想爽一下吧。你也想爽一下吧。

    「妈，我的辛苦一点都不重要，只要是值得就好。」

    忽然间我灵机一动，只要拿走那笔电跟随身碟，一切就结束了，王建吾是因为被威胁才会和我吵架，我才会去娘家住了一星期，我才会和我哥去找他，他才会被我哥杀了，一切一切都来自这支影片，只要我把它毁了，悲剧就不会上演。

    于是我决定要附在王怡蒨的身体，然后毁掉这罪魁祸首！但我猛猛地奔进她的身躯，却被弹了出来，她身上有个平安符，可恶！可恶！实在太可恶！眼前可以改变我最遗憾的悲剧，我怎能轻易罢休呢！竟然女儿不能附体，那我就附在老母身上，我匆匆地顺顺利利地附体在老女人身上，儘管我还不习惯，但就是硬着头皮也得习惯。

    「妈，你怎么不说话？」

    「我……我没事啦，只是有点睏了，你先去睡。」

    「可是妈你感觉不太对劲，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对啊，我好像更年期来了，所以有点不舒服。」

    「不对啊，妈你还是有月经，你怎么可能更年期呢？」

    天啊，这老女人年纪一大把还有大姨妈！我快被吓死了，害我讲话有稍微颤抖，「我记错了啦，不是更年期，是老毛病犯了，头疼。」

    「妈，你的老毛病是便祕，不是什么头疼。」

    害我哑口无言了，我看我还是不说话好了，多说多错嘛，但对方苦苦相逼，「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女儿吗？」我不停发抖，「我当然记得，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不认得。」她脸靠得很近，而且还瞪大着眼睛看着我，那眼神非常地疑惑疑问，那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

    「我觉得你好像卡到阴，你是不是煞到了。」

    糟糕被发现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威猛的把她推开，然后夺走随身碟跟笔电，往门外衝，可是这老女人体力不好，用跑的跟用走的没两样，马上就被追到了。王怡蒨还不停地跟我拉扯，拉扯手里头的笔电！

    「妈，你想干嘛！」

    「我要毁掉这个东西！你这心狠手辣的女人，我怎么可以让你得逞。」

    「我是你女儿，你说我心狠手辣，你有没有搞错。」

    「难不成要说你普萨心肠。」

    「妈，你真的卡到阴了，你被附身了对不对！」

    「不对！我要替天行道！」我用尽了所有跟她争取，可是她忽然从口袋掏出一张符，光明正大的贴在我额头上，好死不死这一贴，我所有的动作都静止，我就被弹出老女人身躯，我倒在地又有一道七彩繽纷的光芒迅速地包围我，我视野全是七彩繽纷，直到消散后……

    消散后……

 ２０

    我却惊愕失色……我却呆若木鸡……我仅只煞那就处在家中，我的房间。我不是在王怡蒨的家里头吗？怎么又突然地变在我自个的房间，难不成我又穿越了？每每见到那道耀眼的光芒，我就必定穿越，那么这次也一样才对。于是我心平静气地下楼，我见着我母亲忧愁地坐在椅子上，我上前去听见她关怀备至的话：「芮芮啊，你这趟去就别再跟建吾吵架了，若真谈不合，继续住在娘家，也挺不错的。」我母亲正在讲电话，我探头一靠，我听着方芮芮的声音，「妈，我知道，不管这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欣然接受，除非王建吾不要我了，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切记，不要恶言相对，建吾吃软不吃硬，你态度越是强硬，他越会唱反调。」

    「好的，我会试试看的。」

    「还有你哥脾气最差了，不要让你哥和建吾起衝突，叫他别去他就偏要开车载你去，我还真担心呢。」

    「妈，我会管好哥的，你不必担忧，他如果敢给我闹场，我立刻揍他几拳。」

    「看你心情还能说笑，我也宽心些了。」

    我可听得脸色越沉越重，这对话这句子这语气，都令我浑身不对劲，然后我忽然开窍了！我现在穿越的正是王建吾要被李振昌杀死的两个小时前！两个小时前！

    我的老天爷呀！两个小时前欸！

    「那保持联络。」

    「晚上见。」

    匆匆忙忙地我奔出家中，我到户外整个心急火燎，我怎么一下就穿越到这么重要的地方，而且还是两个小时前，我到底要怎么阻止悲剧產生啊！方芮芮住在娘家一段时间了，决定要找王建吾说清楚，而且还是李振昌开车载她去，我可记得当时路上会塞车，所以一个小时左右才抵达，我要怎么趁他们俩还没到之前，去阻止一切呢！

    我冷静又冷静，我想想我现在奔去找王建吾，也来不及了，不但双脚疲惫，还会喘气如牛呢，明明我是鬼，竟然还会喘会累，实在是太没用了。倘若搭捷运去、搭公车去，也是来不及，我好不容易穿越过去，我怎可以轻易放弃！如果我会飞就好，据我所知鬼都会飞的不是吗？至少电视电影都这样演着，可是我偏不会飞，我是一隻不会飞的鬼……

    不对——我没尝试过，我又怎么会知道我不会飞呢？接着我深吸一口气，再来用力一跳，抬头仰天，居然！居然！居然我的双脚没有落地！我浮空了，我浮在空中了！很好！我就类似蛙式泳游，不停地向前迈进，我要以最飞快的速度飞到王建吾那，然后我追风逐电的到达目的地，我直接从空中飞进，眼前高楼大厦的五楼，我见着王建吾在客厅收拾行李，还边跟扩音的手机对话。

    「你不要再催了，我等等准备好就去海港找你。」

    「你最好不要给我搞把戏，否则我立刻传影片给方芮芮。」

    听那难听又像杀猪的声音，肯定是王怡蒨，但我不慌不张地继续諦听下去。

    「我怎么敢，我又不是向天借胆，我怎么可能敢违背你。」

    「你知道就好，公司就留给方芮芮去背债，我捲款的那笔金额够我们花一辈子了，只要你对我好，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这蛇蝎为心的女人，我可气得牙痒痒。

    「那待会见。」

    王建吾切断电话后，认真地沉默地收拾东西，我必须让事情逢凶化吉才行，可我总不能附身在别人身上，然后跟他说叫他速速离开吧！我记得只要洩漏天机我又会被穿越的，如果再次穿越的话，我很可能没办法再回来这个案发前了。怎么办才好？虽然我一下坐立不安、我又一下心如鹿撞，但是我灵机一动了！无法阻止王建吾被杀，那么就留下证据不就好了，我深信我哥所说的，他没有杀死对方，我只要拍下影片记录案发经过，那么我哥就可以释放了。真的聪明如我，现在不是自夸的时候，我常常都在拿数位相机拍照，而且还备用一大堆电池，我只要把数位相机放在某个地方录下一切就可了，但是我要怎么弄了，我又没有可以附体的对象。

    然后我走出家门、我在五楼走廊走来走去，走走停停，陡然电梯一开是一名业务员小姐，我的大好机会来临了，我二话不说附身到她身上，接着我扭动身体适应身体，我就光明正大的按了门铃，开门的正是王建吾，而且说话还很不悦：「有什么事吗？」我慢声慢气地说：「不好意思，我可以方便借用你一点时间吗？我是保险业务员。」

    「我对保险没有兴趣。」

    「可是我跟其他保险业务员很不一样，我们公司的保单绝对比别间好上太多了。」

    「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正要关上门，我伸手挡住，「请给我一点时间就好，我拜託你。」他仍然作势要关门，我只能使出欺人之谈！看招！

    「我家有老母要养，我老父又重病在床，我老公又意外过世，我还有三个小孩要拉拔长大，我真的需要一点钱，你就好心好意点，让我介绍我的保单。」

    「给你介绍也没用，我真的已经一堆保单了，我没办法再签你的。」

    「没关係，至少让我进去里面喝杯茶，让我主管知道我有在工作，我主管就不会刁难我了。」

    「给你五分鐘，五分鐘一到滚人。」他不再紧握门把，他态度松软了不少，我就这样踏进家门里头，我就这样在客厅坐着一会儿，只是我俩乾瞪眼还是乾瞪眼，然后他出声了又问了我的恐慌，「给你进来就只是跟我对看？你还不快讲解你保单的特色。」我从来都没有从事过业务，我的口才不行！我该如何是好，我多么不知所可，但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硬是要胡言乱语，「首先我公司是在做死人的保单，就是我其实是推销灵骨塔的，我们公司正在优惠活动，买一组送一组。」

    「买一组送一组……」

    「对，你们家如果有死人的话，可以买看看，如果还用不到可以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你现在是在诅咒我家死人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优惠难得，买了一组另一组留着，而且我们公司提供的售后服务也很好，每逢七月都会办超渡法会，让你可以听经文听到爽。」

    我瞧他的表情冷淡、但口气温和，我想他应该想继续听下去，可我不想再讲下去，再讲下去李振昌就要来了，呜呜！

    「你等我听个电话。」他手机响的正是时候，他走进房间里接听。此刻就是我的最佳机会，我立刻拉开电视柜的抽屉，我把数位相机拿了出来，还换了个电池，然后我找个最适合的位置，可以拍到整个事发经过，但我不能立刻录影，不然会把业务员拍进去，那就不好了，于是我设定六分鐘后，开始自动录影，接着我摆设在花瓶旁边，把一堆书叠起来，盖住数位相机，让数位相机只留出一个镜头好拍摄。

    再来我就回到座位上，乖乖地等到王建吾出来，对方还没作声，我就先出声：「先生，请问你想不想买灵骨塔？你考虑的怎么样？」

    「你说得这么好，那你自己有买吗？」

    「当然有，我帮我全家人都买了。」

    「那你全家人有没有骂你？」

    「干嘛骂我？」

    「骂你希望他们快点死。」他语毕我就尷尬地露齿笑，「你还真幽默。」他也对我笑了笑，猛然电铃一声又一响，王建吾沉重如山的开门，果然是李振昌来了，但李振昌的第一句话是：「我想我们应该商量。」然后又看了我一眼，「你有客人？」王建吾应声：「她只是来推销的。」就开始催赶我：「小姐，你可以快点滚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装上冷淡的假面，有礼的点头，然后离开，但心里沸腾，但心里怕得要死。我一进电梯，我就飞速的离开业务员的身上，我又飞速地穿透墙壁，看那俩人的状况。

    「你打包行李你是打算开溜吗？」

    「芮芮也跟你来了？」

    「我叫她在楼下等我，我先来跟你谈判，你丢下破產的公司给我妹，你要让她留下一大笔债务是吧？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担当。」李振昌开口闭口都恶声恶气。

    「我这么爱芮芮，我不可能会做出伤害她的事，请你要相信我。」

    「这几个月你都怎么对她？你态度对她如此冷淡，你知不知道她为了这件事多么伤心难过。」

    「我是因为公司的财务才会心烦意乱，我不是有意要跟她争吵。」

    「我不想再听你的狗屁话，我要芮芮在车上等，就是我要问你，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接着我哥递出照片，我一靠又一看我就口呆目瞪了，竟然那不堪入目的影片转成照片了，而且还在我哥的手里。王建吾沉默再沉默，然后把照片撕成两半，「是这个女人害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你明知道王怡蒨是个非善的人，你还跟她有这种关係，那么看来她捲款公司的财务，让芮芮背债，也是你们的阴谋！你们想远走高飞享受人生是吧。」

    「不是的！我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知晓公司被她陷害，我也是无辜的人。」

    「那你现在打算去哪里？你从头到尾都还回答我的问题。」

    「我要去海港找王怡蒨。」他语毕后，可令我哥怒气冲冲地抓紧他的衣领，作势要打人，「你终于承认了！你背叛家庭，还做出违背天良的事，你这个畜牲！」

    但他推开了对方，接着着急地说：「我不是要跟她私奔，她要我跟她偷渡去日本，我只是顺着她的意思，其实我已经报警了，警方正赶着过去，我要去拖延她的时间。」

    「你讲的话能信吗？你满嘴都胡言乱语，我真能信吗？」

    「你得信我，我对芮芮的爱足以让你信我。」

    「你根本就不爱她！」李振昌又吼又嚷的，我听得有点心生恐惧，我从来没有看过我哥气得要杀人似的，这真的是我哥吗？我不住地疑问又疑问、我不住地问自个又问自个。

    「谁说我不爱她？我把她当成我一生，没有她我会死。」

    「当初是我们利益上的交易，你才跟我妹交往的，你那时候也说过你不可能会爱上我妹，难不成当时的你在说谎？还是现在的你在说谎？」

    「起初我确实没有爱她，可是因为某件事后，我开始对她动情。」

    「哪件事？你说哪件事啊！」

    李振昌的紧迫追问，但王建吾仍然无动于衷，我想他指的那件事，应该就是跟父亲有关的事。

    「你说不出来是吧？那没关係，我这就把照片给芮芮看，好让她对你彻底死心。」他正要转身，但又被拦阻了，「我拜託你不要让她知道，我不想失去她，失去她我情愿死，失去她我的人生是黑白的！」

    「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还在爱你，她这些日子以来心里头仍然有你，就算公司面临破產了，她在意的也是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无义！」

    「我没有背叛她，结婚后，我从来都没有出轨过！」他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了。

    「我不要再听你的解释，我这就去跟芮芮讲。」李振昌语毕后，王建吾像发了疯似的，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刀，作势要自杀。到底是谁把水果刀放在桌上没收起来的！

    好像是我……好像是我……

    是我。

    「你如果去说，我就死给你看！」

    「你又想威胁我？」

    「我是说真的。」然后他就这么使力的往腹部上刺进去，我可瞠目结舌了。李振昌立即靠近双手握住水果刀，意图将其拔出，「你有病是不是！」但对方仍然握住刀把，死命都不放手，还嚷嚷的说：「你不是想知道我爱不爱芮芮吗？我这就告诉你，我从良心发现的那天起，我就慢慢的对她有感情，我是因为愧疚才爱上她的。」

    「你不要多说话，我这就去叫救护车。」

    「你应该希望我死才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见他俩一个惊慌失色另一个面有愧色，我顿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王建吾频频唸唸有词：「我应该死，我应该死，我昧着良心生活了好久，我好想解脱。」

    「我先帮你止血。」

    「你想知道我做了什么违背天良的事吗？你有权利知道。」我哥沉重地一语不发，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地聆听真相。

    「是我害死你爸。那天他心脏病发作，是被我气的，我知道他倒在那里，可我冷眼旁观了，我没有选择去救他……」我哥松开了双手，坐在血摊中，一脸憔悴又伤心的样子，我想当初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哥才不愿否认杀人的，一定是觉得凑合我跟王建吾，父亲才会死的，

    父亲才会死的！

    「对不起……对不起……」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微弱微弱，接着没有了意识，我竟然亲眼目睹我曾经的最爱死去，我突然好心酸好感伤，我好难心平气和呢。冷不防家门打开了，是方芮芮进来了，「哥，你们怎么讲这么久，你们是不是……」她看见了眼前的景象，她大吃一惊，然后衝到他们俩的面前，「哥！你怎么会杀建吾，你怎么下得了手！」我触目伤怀了，我不想多待在这里一分一秒，我曾经最痛的时段，就是这里，这些人的一动一往、这些人的一句一来，都是我心头里的疤，于是我走到户外，我透透气，我散散心，我好让自己冷静沉着。

    半晌，警车来了，救护车也来了，李振昌就这样被载走了，方芮芮紧紧相随着被送上救护车的王建吾。我沉思默想地返回家中，我望望被我放在花瓶旁的数位相机，我像个门神似的守着，我深怕有个不测，证据就飞走了。只是等待的过程格外的痛苦，我多想即刻回到现实中，然后取走证据，然后拯救我哥，可我没办法啊！我万一又穿越到其他时刻那就更惨了，我不动声色等方芮芮醒来，我就可以回原本的身体了。

    我都不准自个痛定思痛、只准自个伤心欲绝，当个称职的门神也好几周了，忽然家门开啟，方芮芮有体无魂地走来，然后坐着、然后爆哭，看她那样子还真的挺心疼的，不过我没办法帮助自己，我要静默才行。一封陌生讯息稍稍停息了方芮芮相思的眼泪，「你这时候是不是在哭？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然后匆匆地打字回覆：「你怎么知道我在哭？而且还知道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但对方又来句句惹泪的话：「这有什么好哭、我又没死，你在唱哀我吗？」她顿时嚎啕大哭，哭得像杀猪一样，拜託！你先生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你到底在哭个什么啊！接着她蹲着、她抱着手机又哭又啼，直到好一会儿讯息声又响了，「你可记得我接受你告白得那个夜晚吗？你说你会把这辈子的眼泪用尽在我的身上、我说我会把你消耗掉得眼泪兑换成无价的幸福，然后送给你。」

    她迅速擦掉泪水，「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对方又秒回，「你应该是想忘但忘不了吧，毕竟爱到卡惨死、尤其你又是个专情的笨蛋。」

    但我在一旁处变不惊，我想知道究竟是谁传了这讯息给我、又叫我去跳楼穿越，到底对方是何方神圣。我知道接下来方芮芮会在夜里失眠，再来就是赴约那栋高楼大厦，因此我就夺门而出，我飞快地飞去高楼大厦一探究竟，顺便享受飘在空中的快感。我飞到大厦的一楼户外，我见着超商旁有一辆载着泡棉的货车，货车司机还正在驾驶座睡觉呢。我有礼地向我的贵人敬礼，然后我就缓缓地走进大厦，然后到了顶楼，但令我惊诧万分的人，有人在顶楼，而且是张丞圭！我顿时说不出话，也顿时难以冷静，我端详对方低头滑着手机，我靠了过去，我却触目了惊人的一幕。

    张丞圭正在传讯息给方芮芮，而且脸书的名称就取名为物件王。我满肚疑团了，究竟在我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我跟王建吾的事，为什么要把方芮芮引诱到这里，还要求跳楼，我被弄糊涂了，糊涂的彻彻底底啊！

    猛然张丞圭匆匆地跑进阴暗处的角落，方芮芮就从楼梯间走来了，接着一步又一步迈向外墙，但步伐停停又顿顿，最后因为一则讯息：「跳下去！你只要跳下去就可以知道真相、知道我愧疚你什么、知道我又爱了你什么。」方芮芮直接了断的跳了下去，我飞快地往下看，我发现一道光芒，那正是穿越之光！难道张丞圭引导我穿越？我没时间想太多，我也直接地跳下去，然后当我视野里的光芒烟消云散后，我竟然看见自己躺在沙发上……

    我环顾四处，这儿正是张丞圭的住处，接着我被沙发上的自己吸了过去，因此我和肉体合而为一，我成功的回来了。我扭动肢体、我伸伸懒腰，我大喝一声：「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我多么欣喜万分啊！我多么轻松自如啊！能回家的感觉真好。我收拾愉快的心情要去取证据，可我被桌上的纸条给吸引了，我坐着又仔细地看了纸条，「你没有吸入太多一氧化氮，你应该很快就醒来，还有我会在那栋大厦顶楼等你，最后就是恭喜你穿越了。」可我看到泪光闪闪，可我看到心起波澜，我已经有了答案，从这笔跡来看，张丞圭就是王建吾。

    但此时此刻的我不能再多想心再多乱了，我急匆匆地回到我的住处，我也顺顺利利地拿到数位相机，我换了个电池，我看了整段预录的影片，无论是肢体动作，或着是声音对白，我全都预录成功了，我实在是太开心太欢喜了，我高兴到原地转圈圈、又吼又叫的，「太好了！我哥有救了！」我终于可以拯救我哥了。然后我小心翼翼地将物证送到派出所，也找了此案件的警员，对方看了物证后，不但惊讶不已，还非常肯定地说李振昌可以无条件释放，要我明天等候通知。我整个心头里情绪沸腾再沸腾，好像完成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呢。

    我如释重负了，一块重石从胸口移走的感觉真好。我要去赴约前，我先打通电话给我母亲，我忍着喜悦地说：「妈，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你跟大嫂要在家里等我回去。」再来母亲的口气多么半信半疑，「除了你哥以外的消息，都不是好消息。」我依然卖个关子，「反正我会亲自跟你们说的，就先这样，回家见。」我调皮地掛断电话，我就是要亲眼目睹母亲跟大嫂会有多欢天喜地。然后我去了高楼大厦，我抱持着五味杂成的心情赴约，我该如何面对张丞圭，不！应该是王建吾才是。

    我温吞地搭了电梯、我温吞地走到顶楼，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感，我触目所及的是一个不熟悉，但却如此熟悉的人。张丞圭与我四目交接，眼神有情有意、话语细声细语、表情狼狈沧桑。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

    「我来这边我只是想问个清楚、我只想釐清我心中的疑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想不必我开口，你应该都猜测的到。」

    「你是王建吾是吗？」

    「现在这个肉体是张丞圭，但住在这个肉体的灵魂就是我王建吾。」

    我处变不惊，全凭我早以料想到，王建吾已经附身在这个肉体了。

    「你为什么要引导我穿越，难道是为了要我改变你所犯的错吗？」

    「对，我希望你能改变我后悔的事……」

    你这个负心汉，你也有后悔的事？我不自觉的嘴角上扬，简直太可笑太可笑了。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改变，难不成你做过的事还要我去收尾？」

    「我尝试过了穿越，可我一不注意又被打了回来，我没有勇气再次穿越，我只能把期望放在你身上。」我真的对他的所言一无所知，于是我认真地严肃地说：「请你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我死了之后，我东游西逛，我莫名的来到这里，我发现下面有一道光，我跳了下去我就穿越了，当我知道我回到过去后，我努力地积极地改变命运，可因为一些事情我又回来了，我才会引导你。」

    「所以你要我跳楼，你就不怕我真的死吗？万一那辆货车没碰巧经过，那么我不就真的死了，你良心被狗啃了是吗？」

    「我已经安排好了，在你跳楼前我就附身在货车司机上，在一旁等候了，等你真的要跳下去，我就附体然后开车，根本就不会有你说的意外发生。」

    「那瓦斯外洩也是你的计画？」

    「我后来发现土地公所说的，闻到窒息的味道就是一氧化氮，我也是因为这样穿越了一次，然后那次就是赶上你发生的车祸，幸好我阻止了。」

    看来那糟老头说的想改变命运的人，就是你王建吾。

    「阻止了又怎么样？我就要感谢你对我的所作所为吗？你可别忘了这六年里头，我爱的人竟然不是我所想的那种人，这对我来说打击有多大。」

    「我很害怕你知道了一切后，你会恨我，可我真的想弥补一切，弥补对你的伤害，如果可以我希望受伤的人是我。」

    我既心疼的一句又一句向他质问：「你要怎么弥补？你要拿什么弥补？」然后我忍气吞声，我斩钉截铁的说：「我好后悔认识你，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你。」

    「你不爱我了？」

    「你也不爱我啊！你只是想从我哥那获得你的利益，你才跟我交往的不是吗？」

    「但是我后来付出的真心，难道你都没有感觉吗。」

    他语毕后我就热泪盈眶了，我才想到我方芮芮人生多么可悲多么悽惨。

    「没有想到我就非得失去至亲，才能换取我爱的人爱我。」

    「对不起。」

    「道歉没有办法改变你对我的伤害，我爸也不会因为你的道歉重新活过来。」

    「所以只要让你爸活过来，你就会原谅我了是吗。」他郑重其辞的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许我能够不恨你，但我想我无法原谅你。

    「等到你做得到再说。」

    然后他深情的接近我，然后他伸出手抚摸我的脸颊，那隻手好暖和好温润，但奇怪的是我明明对他痛心疾首，但我却没有推开那隻手、没有推开那隻温柔如水的手。

    「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我多想在这个八字相合的身体多待久一点，这样我就可以陪你，不过我不能了。」

    「我们不要再相遇了好不好，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们的因果就结束在这里。」

    那隻手渐渐离开我泪湿了的脸庞。

    「你就这么恨我吗……」

    「你的作为不值得我恨你吗？」

    他惭愧的低头说：「对不起。」可我无心聆听、可我只想逃离，可我又不吐不快的说：「你找我就是要道歉是吗？既然道歉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你对我好狠心。」

    对你狠心就是对我狠心，我曾经的挚爱、我多么千百个不愿意啊。

    「我跟你没有话可以说了。」

    「我爱你，这是我最想对你说的话。」

    我听见他的吐露心腹，我竟然不是心动而是心痛，我竟然不是喜极而泣而是痛哭流涕，完蛋了，真的完蛋了。然后他在我毫无防备下，紧紧将我拥抱，抱得我都痛了，抱得我动弹不得，可我一语不发的諦听他最后一段的肺腑之言：「我在我的一生中遇到许多人，可你是我最想留住的那个人。」接着他忽然无力倒地、我撑住他的厚重的身体，我忍不住地泣不成声。我知道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好一会儿，我的心被掏空了，我的灵魂飞走了，我的泪留不住了，原来在多么怨恨的里面仍然有一丝丝的情份在，这是我意想不倒的。我泪盈盈等到张丞圭再度清醒，但对方不停地投射讶异的眼光。

    「小姐，请问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只是刚好来顶楼透透风，就看到你躺在这里，想说要不要将你送医。」

    「我倒在这里？我真的没有印象。」

    「可能你酒醉了吧，也可能你梦游了吧。」

    但我绝对不会说你被附身了！我绝对不会，打死我都不说。

    「那我真的要去看医生了，不过还是谢谢你。」我俩双双起身了，我俩互相凝视，有点尷尬了，我一时半刻还无法把他当成张丞圭。

    「不会，能帮助到你我很开心，真的我很开心。」

    「那小姐你是开心到哭了是吧？」

    我频频擦泪，说了一点谎：「这是有东西飞进我眼睛了，你不要会错意了。」

    「原来如此。那么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他有礼地转身，从我的视线里慢慢消失。

    我整理好思绪就准备返家了，我要将哭顏收起来，掛上一张笑容可掬的脸，再来就是愉快的心情去报喜。然后我回到娘家后，我一进客厅我就看到那两个人瞪着眼睛看我，多么不苟言笑呢。我调皮地装严肃，与她俩对坐，我说：「让你们久等了，搞到现在才回家，你们肯定很急。」母亲开始了碎碎念：「讲话讲到一半，打电话给你又关机，你想把我急死了。」我望望手机，没电了。大嫂也跟着附和：「现在你哥的事情，已经把家里的人搞到心烦意乱了，你就不要再添麻烦了。」

    她俩一句来一句去，果真是好一对婆媳啊，我不打算卖关子了，我直接表达直接报喜，我说：「好了，你们不要再念我了，我要跟你们说哥有救了。」

    她俩可是异口同声的说：「你说什么！」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从来没看过这么默契十足的婆媳呢。我嬉皮笑脸的说：「我发现我家里有放个数位相机，刚好预录到哥和王建吾发生的经过，那可以当成物证，我已经交给警方了，警方说哥可能很快就无条件释放，明天我们等候通知吧。」

    真的不是我说的夸张，她俩洒泪洒得好像不用钱似的，一下哭啼一下欢笑，我看傻了眼。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感谢佛祖的保佑，感谢李家祖先的保佑。」

    然后我们三个人抱成一团，整个家里头喜气洋洋呢，乌云都散了呢，可赵婷婷冷静地对着我瞧，还说：「所以振昌没有杀人对吧。」我点头：「对，哥没有杀人，是王建吾自杀的。」母亲就问长又问短：「我就知道我儿子不会杀人——可是建吾干嘛自杀？」我总不能让她们知道父亲会死跟王建吾有关，我怕母亲不能接受，于是我就装疯卖傻：「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不过我想可能跟公司有关吧，反正那阵子他的行为举止非常怪异，重点哥没有杀人就好了。」幸好母亲没有再追问：「振昌没事就好，一切不重要了。」我们三个又抱得紧紧得，让整间屋子里欢声笑语、让整间屋子里温暖不断，然后我想今夜肯定会安然入睡。

    安然入眠。

 ２１

    我听见一阵阵的闹鐘声响，我猛然地睁眼清醒，我飞快地关掉又吵又烦的闹鐘，我又懒洋洋地起床刷牙洗脸，我伸个懒人专用的懒腰，然后张开双臂舒适一下肢体，接着我打开窗迎接早晨之光，我深深的吸口气，多么美好的人生啊！只是我觉得有个很重要的事情得去做，而不是在这里悠间自在呢。我滑个手机打发时间，我发现有个讯息对话，而且内容还非常的多。

    「方芮芮，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就是昨天我离婚了，我彻彻底底摆脱王建吾这个烂人了，我终于解脱了，不过我离婚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跟你道歉，抱歉我抢了你的男朋友，也许今天有这个下场全然是我的报应。」

    传讯息给我的是李子涵。我已读她的讯息，结果她又传来了，难不成她守着手机彻夜难眠？又知道我已读了。「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我知道你现在正在看，我昨天失眠了，因为你我失眠了，我觉得好亏欠你。」本来不打算回应的，但我终究还是回应了，这不听使唤的手指打字了还真的打个屁！

    「你能看清楚就好，反正那个渣男被你抢走了，我倒是挺开心的，应该换我要感谢你才是。」

    「我真的以为他是我值得託付终生的对象，我才抢过来的。」

    「你别高兴太早，我可没有说我会原谅你呢。」

    「我纯粹想跟你道歉而已，你能不能当面讲？顺便庆祝我离婚。」

    脸皮可真厚，破坏别人感情的狐狸精，我还要把狐狸精当姊妹不成？我已经大梦初醒了，我才不要重蹈覆辙。

    「你离婚干我屁事，老娘才不稀罕你的姊妹情。」

    然后我立即将她封锁，这个噁烂犯贱的女人才不配当我的姊妹，看她离婚我就是爽，可以封锁她了，不必在她脸书看好戏了。好一对狗男女啊，骂归骂不住地在心头里诅咒狗男女下地狱，最好是十八层地狱，最好是永不超生。突然间脑袋空白，我到底是要做什么重要的事，我偏偏想不起来，我今天要干嘛。

    「芮芮！下来吃早餐！」就算隔着房间门，我仍然听得见母亲从楼下的叫嚷声，我真的有时候想要把闹鐘丢掉，让母亲代替闹鐘呢，可是母亲偏不肯。我温吞的整理服装仪容后，我下楼了，下楼可不得了了，香气四溢、多令人食指大动呢。我见着母亲又亲切又笑顏的说：「早餐准备好了，可以来用餐了。」我匆匆地坐好在餐桌前，「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动了。」但被母亲使个眼色：「你爸跟你哥还没下楼，你敢动你就走着瞧。」我吓得把双筷放好，很乖的不赞一词。

    父亲和哥下来了，哥搀扶着爸温吞地走来又温吞地坐下，与我对坐的父亲慈祥的笑容温和了我的双眼，「什么事啊，你们母女俩又在斗嘴了？要不要我也来参一脚。」母亲端完稀饭后，坐在父亲一旁滔滔不绝：「我在念芮芮都没有规矩，像个男孩子一样，我怕全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人要她。」

    「她若嫁不出去，我养她就好，我怎么捨得她嫁出去呢。」父亲说。我可十分感动呢，我楚楚可怜的望着父亲，我说：「对啊，爸怎么捨得我嫁出去，我一旦嫁出去，爸的日子可谓食之无味呢。」

    「我真受不了你们父女俩。」母亲摇头说的。

    「别气馁，妈！你可还有我呢，我绝对会娶个让你满意的媳妇。」

    娶媳妇？娶老婆？我不知不觉地笑得夸张了，然后也直接的吐槽拼命的吐槽，「拜託，赵婷婷是个多么好的对象，你都把人家甩了，你还找得到更好的女孩吗？我看你也要终生孤独了。」

    「我是和她和平分手，哪有你说得把对方甩了。」

    「你说说看嘛，你干嘛不娶人家？她哪一点不好？」

    「不是不好的问题，是我不想耽误对方的青春，女人的青春有限，我既然不能给她幸福，我应该要早点放她走。」

    好听到都不会跳针，你说的鬼话鬼才相信。我板一眼后一口又一口吃着我的美味早点，只是右耳还得听李振昌训话，「你说我，你怎么不说你自己，爱了一个不应该爱的男人。」但他说得对，我确实爱了一个世纪无敌大渣男，而且还浑然不知，而且还如梦初醒才知道枕头边是个烂男人。唉——唉——

    光是想到就好想找地方鑽洞躲起来。但幸好父亲出声解救：「干嘛要说你妹的伤心处，那个男人不要再提了，人总会识人不清的时候，经一事长一智嘛。」可我陡然的闷闷不乐了，可我望着父亲然后吐露心腹了：「爸，不过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要不是因为王建吾你也不会心脏病发作倒在停车场，要不是碰巧有路人经过帮你做cpr，我想今天就看不到你了。」

    「傻丫头，我这么健康身体这么勇，怎么可能倒地就回老家了。」

    「可是，那次真的很危险，我不想要再有第二次了。」

    「不会，我会把你爸看好的。」母亲夹菜给我，说了话抚慰我。

    「谢谢妈。」我吃得津津有味、我吃得幸福快乐，但我哥又说出了满腹疑问，「不过很奇怪，帮助爸做cpr的人，为什么说自己没有印象救了爸？明明这是一件善事，却迟迟不肯承认。」

    「可是我后来有一直感谢那个路人，但那个路人就真得没有印象，甚至连我的感谢礼都不收，真的是好心的路人。」

    我俩疑问来疑问去，父亲就指着这些清粥小菜了，「先吃吧，待会你们可有一整天可以聊了。」对了我和李振昌要一日游，应该说今天是假日要去约会呢，反正间着也是间着，毕竟这是一个月前就约好的行程。我微微一笑就细细品尝美味的美食，过了好一会儿，我们一家四口肚子都填饱了，简直是幸福洋溢呢。父亲去做运动、母亲去打扫家里头，而我和我哥正是走出门，逛逛一些老街，只是在外头走着走着我不禁的感到怀疑，怀疑到满脸皱紧眉头，我哥还对着我端详呢。

    「你有心事啊？」

    「你哪里看到我有心事。」

    「从你的脸上我看到有心事」

    他靠得很近，我推开了他。

    「也不是大事，只是我觉得今天醒来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做，但我就是死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有天总会想到的。」

    我忽然想到了！于是我直接了当的说：「我要做的那件事是跟你有关的，好像要去救你，一个关係到你生命的事情。」但换来了他的哄然大笑，「你真的有病了！我好端端的你是要救我什么，银杏有没有吃？我帮爸妈买了好多银杏你也可以嚐嚐。」

    我怒瞪了他、我脸跟身子转到别处，就是不与他对视，我摆明的说我正在不爽，「我看我今天还是别出门好了，在家当个宅女应该比较快活。」

    「好啦，生气什么，我的不对就是了。」他的温柔低语可驯服了我的不悦，于是我就忍俊不住了，「跟你闹着玩的，瞧你心急的样子，真的好好笑。」接下来换他狂瞪我呢，但我反倒无所谓，我仍然笑嘻嘻，陪着他逛起老街，走过一街又一街，然后我俩默契十足的口渴了口乾了，也异口同声的问彼此：「你要不要喝什么！」

    「你干嘛学我说话。」

    「你干嘛学我喝饮料。」

    妈的，多么幼稚的对话，我想我们已经离未成年有一段时间了呢。

    「那你去买。」

    「你等我。」

    李振昌就这样跑去马路的对面买手摇饮了，我就在原地等候，但我见着了脏东西，那就是无敌大渣男，王建吾！还搭肩着一个波涛胸涌的女生缓缓走来，天啊！城市就这么小、县市就这么小！怎么会巧遇到仇人呢，我还真是倒楣透顶了，我明天绝对要去拜拜。

    「这不是方芮芮吗？这么巧遇到你。」

    我可不想遇到你呢。儘管心里头这样想，但我仍然落落大方呢。

    「对啊，可能正在走什么运呢。」

    「她是谁？」旁边那位长相极丑，嗓子又哑又难听，眼小鼻大的女人说话着。

    「她是我前前女友，就我曾经跟你提过爱我爱得要死的那位。」

    现在是恨你恨得要死。

    「原来就是她哦！」接着又打量我又开始批评连连：「你怎么会喜欢这种没有气质的女生，我还以为你的眼光多高呢，还不过是如此。」我笑的一声反击：「小姐，你瞧你自己全身上下就只有那胸器惊人，不但没身材面容又丑陋，请问你又好在哪？我还真的看不出你好在哪？」

    「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有说错吗？那个渣男只是贪图你的身材，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昨天他才离婚，今天就跟你约会，傻子才会认为他是真心的，而你就是那个傻子。」我语毕后，对方可是转身对王建吾问长又问短：「你昨天真的离婚吗？你不是跟我说你没有结婚吗！你欺骗我！」面对这怒气冲冲，他就是有办法安抚，实在是情圣一个，他递出身分证，展示配偶栏，又骄傲又自若地说：「我真的没有结婚啊。」我看到直摇头了，因为这女人竟然相信了，简直是白痴一个，都离婚了配偶栏当然空白啊。

    「你果然对我最好了，」才说完又开始洒恩爱，我可是一点都没兴趣当他俩的观眾，于是我作势要走，但被一句话留住：「我有些话要跟你说。」然后又对身边那个貌若无盐的女人说：「你去车上等我。」她就又听话又乖的上车了。

    「你有屁就快放吧。」我斩钉截铁的说。

    「你不要忌妒我又有春天了，就在那里扯我后腿，爱不到就要大方的祝福。」

    「我祝福你？我爱不到你？」我指着他，「能够离开你是我一生的福气，好加在我没有陷下去，你别来找我麻烦，我就阿弥陀佛了。」然后我笑呵呵了，他当然看得火冒三丈，说起话来咄咄逼人：「我知道你这个人最心口不一了，就像当初追我一样，我对你非常的了解。」

    我不是省油的灯，我声色俱厉的说：「你差点就成了杀人犯，万一我爸因为你的见死不救而过世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见死不救？」

    「我是没证据，你别忘了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我犀利地两眼瞪视他。

    「那到时候再说瞜。」看他轻松自在的样子，我可是心头火起，无处可发洩。他一句话：「我要去约会了，掰掰。」就瀟洒转身、就瀟洒上车，然后就飞快地将车行驶到我的视线以外，妈的！我真想骂脏话，我真想咒骂，我诅咒你王建吾，你绝对会下地狱的！

    绝对，绝对会下地狱的。

    接着我闻到一阵阵又香又甜的味道，我低头一望是冰淇淋！李振昌竟然给我买冰淇淋，我又惊又喜，我兴奋地说：「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应声：「我买的。喜欢吗？」我二话不说从他手里抢来，一口口享受着，但我又看见他另一隻手拿着珍珠奶茶，可恶！竟然只买一份，我乾脆的直问：「你很过分欸，明知道我爱喝珍珠奶茶，也爱吃冰淇淋，结果你自己就喝珍珠奶茶。」但我意外的是他居然也递给我珍珠奶茶，「这也是你的，通通都给你。」

    「你是佛心来的？竟然对我这么好，一定有不好的事对吧。」

    「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我的好朋友遇到感情的问题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难怪会约我，就是有目的的。我冷静地冷静地回答：「你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虽然我眼光很差，眼睛沾到狗屎，不一定能提供意见，但我很乐意帮助我哥哥的朋友。」然后我俩朝着前方公园边走边说、然后我俩说得有笑有沉，好一次的促膝谈心呢。

    「我的朋友遇到一个难题，就是他爱上了他的继妹，所以他心烦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爱上的？对方知道吗？」

    「对方当然不知道啊，就怕说出来后两个人的感情会產生变化，就怕尷尬就怕失去这个妹妹，毕竟妹妹对我朋友都是保持着亲人的态度。」

    「我觉得时代不同了，可以告白看看，反正他们两个也没有血缘关係，」我边諦听边猛吸珍珠奶茶。「所以你觉得告白质得一试？。」他既认真的望望我又对我轻言慢语，我多么不习惯。

    「对啊，反正你朋友的妹妹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就答应或拒绝。」然后我把喝光的手摇杯丢到垃圾桶，转个身一不注意就差点被行驶过来的脚踏车撞个正着，是我哥拉住我的，但我也慢慢地躺入他的怀抱。

    「那你要答应还是拒绝？」

    「我要答应个什么？我要拒绝个什么？」

    「不满你说那个朋友就是我。」他含情脉脉凝视我，凝视到我全身的毛都起了，我快速地推开他的拥抱，然后故作镇定的说：「你很爱开玩笑欸，我看根本就没有你的朋友存在。」

    「我就是那个朋友，你就是那个朋友的妹妹，所以我就是在说你啊。」

    「你是那个朋友，我是你那个朋友的妹妹，所以你就是在说我？」

    「我喜欢你。」我被他妙语惊人的久久不能自己，我只能聆听他的肺腑之言。「我一直以来都喜欢你，从小到大都喜欢你，没有一天不喜欢你，我非常非常的喜欢你。」

    我突然心如鹿撞，我居然被自己的哥哥喜欢！天啊！我的老天爷啊，现在是什么情形，我有话说不出啊！我有话梗在喉咙啊！

    「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勇气才跟你说的，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回应。」

    怎么办！我竟然没有拒绝，可我也没有答应，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内心的小剧场不住地上演，我歇斯底里、我又吼又叫，然后我装疯卖傻的应一声：「我好像失忆了。」我掉头就走，赶紧开溜，这个问题我先闪避一下，不过呢，

    不过呢，我哥正在后面俇追我，拼命的追我，竭尽所能的追我，

    我可是不会停的！我还没准备好面对接下来的问题，总之我就是尽量的跑，跑得跟疾走如飞一样。

    疾走如飞的跑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