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人生从扑街开始》 第一章： 记忆具现 （旧人新书，从零开始，努力！） 街道熙熙攘攘，声音嘈杂。 叫卖声、谈笑声、嬉戏声、吵闹声、还有飘来的弹奏歌唱声 无数声音汇聚成河，涌进了陈立行的脑海里。 一时间，他头疼欲裂，忍不住闷哼一声： “我穿越了？” “平行时空？” 不知过了多久，陈立行慢慢恢复了意识和记忆，长长吐一口气。 他本是个来自地球世界的宅男，父母早逝，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一事无成。不料在一天晚上通宵游戏后，一睡不醒，糊里糊涂就穿到了这儿，与另一个同名同姓的灵魂融合在一起。 前身这个“陈立行”同样是个失败者，毕业于一家省级专科音乐学院，没有什么背景门路，创作才华乏善可陈，做歌手不成，参加各种选秀节目都是海选就被淘汰掉，各种花销费用打了水漂，实在不好意思继续伸手问家里要钱了，最后沦落在街头卖唱。 一把吉他，一把嗓子，没有多少出色之处，收入绵薄得很，勉强能赚够一日三餐。 然而人活在世上，除了吃喝，还得住行。 衣衫渐旧，房东催租，这“陈立行”茫然四顾，黯然叹息，终于认清楚现实的残酷，歌星梦破碎了。于是狠心把吉他卖掉，换了点钱，准备买车票回老家，安安分分打工，老老实实找个女朋友过日子算了 当经过这条曾经卖唱的步行街时，他悲从心来，感叹这个城市那么大，却容不下小小的自己。 这一悲就出事了，晕倒在地，当场扑街，醒过来时，已是被宅男陈立行取而代之。 弄清楚这番来龙去脉，穿越者也忍不住悲从心来。 这个平行时空的情况和地球世界有相似之处，科技文明颇为现代化，尤其文娱方面，更是繁荣，百花齐放。只是政治历史等是另一回事，似是而非。 那样的话，能干啥？ 简直两眼一睁黑。 流浪歌手陈立行的家庭很普通，父亲为小学教师，母亲摆水果摊的，端是日夜操劳，为了供陈立行读书，追逐歌星梦，家里已经是举债度日，欠了一大笔钱。 陈立行不敢想象自己背着空空的行囊回家时，会是个什么情况。 如何面对含辛茹苦、殷殷期盼的父母？ 难怪会悲从心来，晕厥扑街，敢情是无法面对这无地自容的落魄处境。 步行街很热闹，人来人往，先前人们见到陈立行晕倒，纷纷围聚过来看，好在陈立行醒过来了，没有什么事的样子，人们见状，也就一哄而散。 挣扎着站起来，陈立行慢慢向前走，走了一段路，一阵鼓噪的音乐传来。 那是一个四人乐队在开场。 正当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步行街最为热闹的时间段。 换了往时，陈立行也是这个时候提着吉他出摊儿。 都是开摊卖唱，他和别人完全没得比。 人家四人的乐队，阵容齐备，鼓手、贝斯、吉他、主唱，光是那一排溜的设备，闪闪发亮，随便拿一件出来，就能把陈立行秒杀。 同是吉他，陈立行卖掉的那一把的价钱，估计还没别人手上这把的一根弦值钱。 乐器是精贵的东西，讲究，材质造工的差异，价格判若鸿泥。 陈立行纳闷的是，这些家伙都有钱买这么好的装备了，一看便知是不缺钱的主，怎地还出来卖唱跟自己抢饭碗？ 也许，别人出摊，只是体验生活，玩票儿。 看着那些乐器，陈立行就莫名眼红，忍不住走过去搭讪，就当是自己告别歌星梦，告别这个城市的最后一次请求吧： “哥们，吉他真不错！” 乐队四人，三男一女，女的居然是鼓手，坐在那儿，身形高挑而窈窕，穿一件紧身宽带背心，额，胸前不大的样子，微微鼓起两堆。脸上画着很浓的妆，看不清楚本来面目，顶着个爆炸头，酒红色的，像一窝鸡毛。 不是陈立行喜欢的类型，他只瞄了眼，就把目光落在吉他手身上了。 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中等身材，比陈立行矮半个头。 陈立行的外形条件还是不错的，虽然不是那种能让人一见就犯花痴的俊美小鲜肉，但接近一米八的个子，五官清靓白净，特别是一双眼睛，带着一种饱经沧桑的忧郁气质，很能激起女人心底里天生的母性保护欲。 曾经有位腰围九十加的阿姨就看上他了，让他不要再努力不要再挣扎，但被陈立行严词拒绝，保住了自己的底裤不对，应该说是底线，他实在啃不下那种太过于肥腻的猪油软饭。 “是你呀，今儿没出摊？” 吉他手嘴里叼一根烟，懒洋洋的说道。 他不认识陈立行，但彼此之间照过面。 陈立行原本在这一片卖唱，由于乐器限制的缘故，只能唱些抒情的民谣、情歌之类。 不过三天前这全副武装的乐队华丽登场了，也选择在这一带，他们的音乐一响，鼓噪、喧嚣，基本是重金属。 如此一来，陈立行的存在感立刻便被压了下去。 倒不是说被砸了场子，同行竞争，是冤家，各行各业都无法避免，不可能说这一带你来唱歌别人就不能来了，没那个说法。 结果呢，陈立行只好躲一头，换了个地方，距离稍远些。 吉他手看着陈立行：“我们几个只是来练摊子，唱不了几天就走，其实你不用换地方，凑一起，也许更好玩，人气更多些。” 陈立行暗自腹诽：你们好玩喜欢热闹，我讨的可是生活，要养家糊口呀 嘴里说：“我不唱了，没意思，准备回老家种田去。” 闻言，吉他手哦了声，不再说话。这样的事没甚好说的，人各有志，况且音乐的道路本不好走，步履维艰。 想出名，当明星，太难了。 陈立行盯着对方手里的漂亮吉他：“哥们，临走前我有个愿望，可不可以借你的吉他让我弹一首，我还没弹过这么好的吉他呢。” 吉他手瞥他一眼，想了想：“好的，让你玩玩。” 其曾经听过陈立行弹奏和演唱，从大方面来说，彼此算是同行，都是玩音乐的，无形之间，有着共同的语言，所以把吉他借给陈立行弹弹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谢。” 陈立行小心翼翼地接过吉他，一上手，顿时就爱不释手，漂亮，实在太漂亮了，不像是把乐器，更像是一把艺术品，这材质，这工艺，价格肯定不低。 他忍不住轻轻拨了一下弦，当听到那清脆的声响，刹那间，脑海浮现出一段关于吉他弹奏的记忆。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那么一会功夫，仿佛记忆具现，关于这段吉他弹奏的曲谱、指法、技艺等，完全地掌握了。 陈立行兴奋不已，立刻双手把握住吉他，片刻间，一阵鼓噪而狂野的乐声倾泻而出 第二章： 我养你呀 音乐其实是很直观的东西，好不好，抓不抓耳，能否打动人心，一听便知。 穿越而来，灵魂融合后，莫名受到了濡染影响，陈立行心里憋着一股烦闷不安的情绪，正需要发泄出来，这一段躁乱的吉他弹奏恰如其分地出现了。 但见指法缭乱，音符爆裂，好像拿着一把电锯在不停地挥舞，不喜欢这一种音乐的，直接觉得是噪音。但同道中人，却听得热血沸腾。 站在旁边的吉他手青年不禁一呆，他原以为陈立行会弹奏一段抒情的调子，唱首民谣什么的呢，怎地一上手就来这一阵重金属？朋克？ 青年是吉他爱好者，但技艺只能算入门，远不到能登台演出的地步，严格来说，属于业余水平。但他是有眼光的，瞧着陈立行十指翻飞，那速度，那力度，那节奏，如同穿花蝴蝶，令人目不暇接。 这一看，便看得有点呆了：好家伙，这位哥们的吉他也太厉害了吧？完全不像是街头卖艺的水准。 狂野的音符，同时引起了乐队另外三个人的注意，情不自禁就集中精神听起来。 鼓手女孩一双眸子扑闪扑闪的，好奇地打量着陈立行。 陈立行沉浸其中，暴躁的起头音乐，足足持续两分多钟，节奏忽而一个转折，完全的出乎意料之外，随即变得稍慢，指法之下，颤音袅袅不息。 这是一个十分精妙的变化，结他手青年忍不住拍手喝彩：“好！” 但陈立行的表演根本停不下来，又是一波音符撩舞，到了后面，节奏再度生生转变，指尖之间，猛地传出来一段悠扬而悲凉的音符。只听没看的，还以为这弹奏的是钢琴曲，而不是吉他。 从狂野到悠扬，从暴躁到凄美，两个截然不同的曲风，但听起来，居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感。 “这也行？” 四人乐队成员听呆了。 这是枪花乐队1992年在岛国演唱会上，由主音吉他手大师级人物sh所秀出的吉他曲目：教父。 这绝对是经典的一场表演。 不知怎地，先前的刹那间，陈立行受到吉他弦音的触动，心领神会，竟然完全掌握了这段曲谱的演奏精髓。 十分神奇。 记得以前他是很爱听这一段的，听了很多遍，但爱听是爱听，要照葫芦画瓢弹出来根本不可能，他连谱子都不知道。 可现在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在刚才，他的记忆片段被具现化了。 难道是穿越而来灵魂融合后所产生的特殊才能？ 想到这，陈立行精神一振，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弹奏完毕，抬起头，不禁吓一跳，不知什么时候，身前已经围聚了一大群人，男男女女，显然是被吉他弹奏给吸引过来的。再看乐队成员，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仿佛见了鬼。 陈立行拿下吉他，递回给青年：“谢谢你的吉他。” 青年下意识的接回来，还是一脸懵逼。 忽然间，鼓手女孩开口了，声音竟然有一种磁性的好听：“喂，你弹奏的是什么曲子？” “呃” 陈立行本想回答是教父，猛地想起，这个世界可没有这部经典的电影，转念一想，说：“叫青春往事。” 临时胡诌的名，有点中二，但符合音符所蕴含的情绪感觉。 “青春往事？” 鼓手女孩喃喃道，随即问：“苏哲，刘昊，钟元，你们听过吗？” 三个乐队成员纷纷摇头。 陈立行干咳一声：“这是我即兴的创作。” “即兴创作？” 四人乐队成员又是一片呆滞。 这个时空，文娱繁荣，百花齐放，才子、明星、天后等代有人才出，更新换代很快。业界对于知识版权的保护颇为重视，虽然不可能完全杜绝盗版的存在，但已经做得很好，关于盗版的罪罚十分严厉，一般人也不敢乱来。 换句话说，有价值的知识版权十分吃香。 在歌坛上，有才华的创作型歌手备受追捧，前程远大。 眼下陈立行即兴创作，弹奏出足足六、七分钟的曲子，虽然严格来说，不是真正的歌，而属于一段吉他秀，但能秀成这样，足见功夫了。在演唱会上，秀这么一段，能够调动观众的情绪，大出风头。但凡摇滚乐队，演唱之际，必然会穿插这样的秀。 名副其实的showtime。 陈立行倒没有想太多，这番弹奏只是意外的发挥，如同神打上身。他更想弄明白自己身上的记忆具现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是不是一旦具现了，就会真正掌握，并能随时再表现出来。 这点很重要，是判断记忆具现属于临时性还是长久性的主要根据。 他脑海这么一想，关于教父的曲谱以及演奏的指法技艺立刻重新浮现，只要他愿意，只要手上有吉他，马上就能再度表演一遍。 由此证明，记忆具现是长久性的。 很好，相当好。 那么，接下来，另一个问题。 可以确定，这是属于他自己的记忆具现，也就是说，只有他经历过的，看过听过读过的，存在于记忆的东西，才有可能具现出来。 在蓝星位面，作为宅男，一天到晚积累下来，听过多少歌？读过多少书？看过多少电影？ 简直不可胜数。 这些，在平行时空都是没有出现过的东西，是一笔庞大得难以估计的文娱财富。 关于这些记忆，很多经典歌曲，其实可以先谱写出来，写在本子上备用。 毕竟前身读的便是这个专业，虽然没什么才华，但基本功是扎实的。 当然了，他想要脱胎换骨，实现梦想，肯定离不开记忆具现这个金手指，那样才能完美复制经典，演绎经典。 然而这金手指目前无法做到随心所欲，不是说想掌握哪一首歌就能掌握。 看样子，需要一定的触发条件。 这就玄乎了。 需要更多的尝试和摸索 交还了吉他，陈立行转身要离开。 不管怎么说，他的命运目前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还得回老家面对落魄的现实。 “哥们，你真得要放弃音乐，回家种田？” 青年吉他手刘昊忍不住喊道。 陈立行一耸肩，扮作潇洒地回答：“这碗饭吃不下去了，要饿死，只能换个行当。” “可惜了。” 刘昊不无惋惜，他觉得陈立行是有才华的，吉他又弹得那么好。不过话说回来，想成为歌星，实在万水千山阻难重重，大部分的人，都只能把这当做是业余爱好。 做音乐，要钱，要很多的钱。另外，还得讲究机会时运。 他们要不是家境富裕，也不可能弄出个乐队来。纵然如此，乐队目前也不具备登台的水平，这才到街上厮混，日后最多，也就是到酒吧之类的地方驻场唱一唱。 想要上真正的舞台，大舞台，希望渺茫。 “没什么可惜的，人嘛，最重要的，是要先活着，要吃饱穿暖。再见了” 经过一番发泄，陈立行倒觉得情绪平和了许多。两世为人，应该活得豁达些，不必太悲观。 他还没走出几步，后面鼓手女孩忽然叫道：“留下来，我养你呀。” 第三章： 我真能干活 曾经有一部经典的电影； 曾经有一个落魄的男人对一个漂亮而堕落的女人喊道：“我养你呀！” 现在却翻转过来了 最开始的时候，陈立行是拒绝的。堂堂七尺男儿，有手有脚，拉不下脸。 不过考虑了三秒钟后，他答应了。 就这么灰溜溜回老家，实在无颜面对父老乡亲，不敢想象父母望子成龙的美好愿望破灭之后所遭受的难过与失望； 而且，这女孩虽然浓妆看不清容颜，可身材似乎很好的样子，年纪青春，代表着鲜嫩，绝不会是难啃的猪油饭。 最主要的，还是记忆具现的特殊才能，使得命运发生了转机，也许能咸鱼翻身，一举成名呢？ 当明星，光环万千，地位飙升，财富滚滚，这条路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金光大道，难以抗拒。 陈立行倒不是说一定要成为大歌星，可事到如今，人生难得几回搏？他可不会傻得放弃机会，真得就此回家搬砖种田。 那就留下来吧。 加入乐队，一番寒暄介绍，互相加了电话q信，就都认识了。 乐队名为“叛道”，非常符合摇滚乐的风格标准，队长赫然是鼓手女孩，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赵自若”。今年才十九岁，果真青春逼人。 吉他手刘昊，贝斯手钟元，主唱苏哲，他们都是让赵自若拉过来的。 这只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一支乐队，业余中的业余。 赵自若是个狂热的摇滚乐迷，按照她的说法，就是想弄个乐队，爱好也好，理想也罢，一起高呼，一起呐喊，一起哭笑。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能做到这一步，委实有些本事，不容小视。 吉他手刘昊很是热情，逮着陈立行就开口请教吉他技艺，但陈立行有自知之明，他本身的吉他水平也就那样，并不具备当老师的水准，在教父上的表现，仅限于此曲谱，换了别的，就不灵光了。于是含糊其辞应付，说要弹好吉他，就得“多练”“苦练”云云。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道理，可刘昊一听，居然觉得受益匪浅。主要是他先入为主，认定陈立行吉他造诣高超，自然俯首帖耳，说什么都觉得对了。 不管什么行当，人的地位权重，决定了他所说的言辞份量。 乐队吸纳了新成员，赵自若说，今晚不开摊了，撤了设备，带陈立行去喝酒庆祝。 就在附近一间不错的羊蝎子火锅馆子，陈立行本就饿着肚子，有人请客，甩开了膀子吃，好不快活。酒也喝了三瓶，说话时的舌头都大了。 吃饱喝足，刘昊他们先行离去。 “走吧。” 赵自若结了账，对陈立行说道。 “去哪？” “去住的地方。” “远不远？怎么去？” “废话，当然是开车去。” 离开馆子时，陈立行很有觉悟地不与赵自若并肩而行，下意识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从后面一看，发现赵自若挺高的，起码一米七的身条，腿长腰细，臀部很翘，看得出来，是经常健身的女孩子。难怪能打鼓，这可是很需要爆发力的手艺。 步行几分钟后，陈立行看到了赵自若的车，竟是一辆十分炫酷的摩托机车，红黑色调，线条跟它的主人一样充满了野性感。不懂什么牌子，反正又贵又炫就是了。 “看什么看，上车！” 赵自若戴上头盔，不耐烦地喝道。 陈立行小心翼翼地爬上去，长这么大，他真没坐过这个。机车后面的位置极为有限，坐得不是很稳当，又不能伸手去搂女孩的细腰。不是不想，是不敢。毕竟刚上人家的车，还没摸清楚这位狂野女司机的脾性和嗜好，喜欢什么姿势。万一摸错了地方，被人一脚踹下车来，可就后悔莫及。 干咳一声：“那个，刚才你没喝酒吧？” “我不喝酒。” 赵自若说着，打火开车，车子发出轰鸣声，行驶起来。 好在她开的速度并不快。 大燕京贵为国都，管理严谨，不过除了个别街区，许多地方是允许摩托机车上路的，前提是必须有牌照。据说摩托机车的牌照早远远超过了轿车上牌的价格，贵还是一回事，没有过硬的关系根本办不下来。 陈立行坐在后面，渐渐适应了，夜风吹在脸上，凉凉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大片大片璀璨辉煌的灯火世界，怔然出神。 人的命运真得很奇怪，变化无常，前不久他还是个失魂落魄的扑街仔；转眼间居然坐在一个“辣妹”的机车后面，潇洒兜风了。 他甚至有一种当街嚎叫的冲动。 “轰！” 车子拐进一大片胡同里头，停在一座四合院门外。 作为千年古城，如今的燕京遍地高楼大厦，但最具特色的，却是古城区里各种各样的胡同，这些区域属于文化之地，有政策保护，不经批准，绝对不能进行改造。在这个时代，还住在里面的，或是老燕京人；或是外地的租客们。 下了车，陈立行跟着赵自若走进院里。 “这是我的一个地儿，偶尔在这落脚，地方够大，给你住一间。” 赵自若说道。 陈立行摸了摸头：“那个，租金多少？我可以分摊些。” “你的钱够买一把新的吉他？我说，好一点的。” 赵自若看着他。 陈立行摇摇头：“不够。” 赵自若哼一声：“所以，你还是留钱买乐器吧。” 陈立行没话说了，加入乐队后，出摊表演的话，总不能两手空空地站在那儿当模特。 赵自若安排好，自个进去主屋。陈立行来到给他的南边房间，看了看，有八、九平方大小，床褥衣柜等一应俱全，干净，非常不错的地方。不方便的是没有独立的卫浴间，大号要到外面的公厕，小号则靠放在床底的夜壶。 很老套的生活方式了，早跟不上时代潮流。 但没办法，这便是胡同。 陈立行随身就一个背包，背包已经很显旧了，但一直不舍得换。包里装几件换洗衣服，一些生活用品，简单得很，他在房间转了圈，这看看，那瞧瞧。 咚咚咚！ 抬头一看，不禁呆住了。 眼前的女孩子身材高挑，浓黑短发，明眸皓齿，漂亮得一塌糊涂。 “你？你？” 陈立行都结巴了。 真没想到，卸妆后的赵自若竟然倩丽得如同画中人。 作为出身音乐学院的人，陈立行是见过不少高颜值的女生的，审美标准一向不低，可面对现在的赵自若，他依然被惊艳到了，下意识联想到那位外号“高妹”有着一头标志性短发的港岛女星：莫非赵自若练摊的时候故意画浓妆戴假发，是为了掩饰这份不可方物的容颜，以免引发街道骚动？ 赵自若掏出一叠事物，红彤彤的，都是票子：“这有一万块，你先拿去置办点装备。我走了，你独个儿住在这里，注意点。出摊的话我会打电话叫你的。” 转身就走了。 目送那道又美又飒的背影，陈立行咕声吞口口水，内心有一个声音在饥渴地呼喊：既然被包了，我不能光拿钱不干活呀！ 我能干活！ 真能干！ 第四章：没日没夜的干活 赵自若潇洒地走了，挥一挥手，只留下一叠票子，还留下了一脸亢奋的陈立行。 他完全没有睡意，关在房间里，很快翻出一个厚厚的黑皮笔记本。 这本子以前用来写日记，但只写了几篇就断了。套句名言说：正经人谁写日记？ 现在正好派上新用途。 把那几篇充满了悲春伤秋气息的日记给撕掉，当垃圾扔了，然后开始写歌。 说“写”是抬举了的，实则是抄歌，不过穿越者的事，能算抄吗？ 记忆具现这个金手指比较玄乎，不知什么时候会触发，存在太多不确定性；至于记忆本身也不保险，会随着时间而消磨，慢慢变得淡忘模糊。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趁现在精神状态好，把自己在地球位面熟悉的经典作品抄写在本子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这可是个不小的工程。 抄写那些耳熟能详的歌词容易，谱曲就麻烦多了。 陈立行不怕麻烦，今生今世，前程富贵，尽在于此，哪怕再麻烦也得做。 这一做就完全投入进去了，一边嘴里哼唱，一边手上快写，不可能做到完全复印，有个七八成的简谱就足够了，以后可以慢慢补充修正。 先来一首老男孩，简直是当前心境的写照呀 再来一首故乡的云，嗯，也挺符合的 嘿嘿，不能光弄这些文艺风的，流行的新潮的也得安排上，没什么说的，从顶流作品下手吧，几乎都是红极一时的名作： 大鱼、夜曲、平凡之路、记事本、十年、童话 不知不觉，一个通宵过去了。 陈立行觉得饿了，也不洗漱，跑出院子到胡同处，立刻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烙大饼的。 买了七、八张饼，又去附近小卖部买了几桶方便面和一些生活必需品。一边啃饼子一边跑回来，继续开工。 他现在的工作状态是疯狂而饱满的，近乎魔怔，不知疲倦。饿了就啃一口饼，而或泡面吃。 又是一个通宵。 通宵过后还通宵。 在第三天的下午，当把最后一页空白的纸张写完，这仿佛耗尽了陈立行全身的力气，他立刻将手里这支换了好几次笔芯的圆珠笔从窗口扔了出去，再珍而重之地藏好笔记本，然后倒头便睡，片刻传出了打鼾声。 “起来，快起来！” “都几点了还睡，跟头猪似的” 隐约间，陈立行听到了冷冽的呼喝声。他勉强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道：“叫什么呀？吵死了，我刚睡。” “你！” 赵自若压抑不住的怒气：“我给钱你买吉他，吉他呢？” “没空买。” “没空你就睡觉？” “不睡觉能干嘛，我都困死了。” 没日没夜的抄写，陈立行现在的精神状态跟一团浆糊差不多。 赵自若差点就要一脚踹到床上去，自己“捡”这个家伙回来，不是捡到了宝，而是捡到了一坨屎。 看看这房间，原本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两三天功夫就被弄得一团糟，地板到处掉落着吃食残渣，方便面桶随地摆放，里面还残余着汤汁，难闻死了。最可气的是摆在椅子边上的夜壶，都满了，黄橙橙的液体快要溢出来了 这，这是人在过日子吗？ 再看睡在床上的陈立行，头发乱糟糟像鸡窝，胡茬子一大片，面色苍白，眼圈发黑，立刻让人联想到在网吧里通宵达旦玩游戏的不良沉迷者。 对，玩游戏。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真是无药可救，难怪沦落到街头卖唱，难怪要回家种田。 赵自若目光越来越冷，转身摔门离去。 她本来是要叫陈立行今晚出摊的，但打了好几通电话没人接，担心出事，这才赶到四合院，没料到见到这副场景。 没什么说的，明天就叫他滚蛋！爱搬砖搬砖，爱种田种田！ 床上的陈立行却又睡了过去，他实在太困了，精神体力透支得厉害。 这一睡，直到次日才醒，一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 脑袋嗡嗡地，隐隐作痛。 慢慢等意识恢复正常，想起些事来，暗叫一声“糟糕”。 惨了，昨天赵自若似乎来过。 事情全耽误了。 他赶紧起床，开始收拾，打扫卫生，倒尿，洗漱干净，刮了胡子，总算恢复几分风采。身子却还是臭的，提着换洗衣服到外面，不远处寻着个澡堂子，痛快地搓洗起来。 说起这澡堂子，真是老古董的行业，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早已难得一见，唯有在古城区的胡同里还能碰到。 一顿搓洗，用了半小时，这才穿着衣服回来。 远远瞧见停在门外的那辆炫酷机车，心里一个咯噔，走进去，见赵自若搬个藤椅坐在院子里。 “你来了？” 陈立行堆上笑脸。 赵自若扫他一眼：“这是搓上了？挺会享受嘛。” 陈立行说：“我这两天在写歌，写着写着，就忘了时间。现在才缓过来，所以去洗干净了，准备出门买吉他。” 赵自若嘴里“啧啧”声响，压根不信。玩游戏就玩游戏，扯什么废寝忘食写歌，骗三岁小儿吗？ 陈立行把东西放好，穿戴整齐跑出来：“你来得正好，你地方熟，带我去买吧。” “我没那工夫，也觉得没有必要了。” 陈立行知道这位主确实被惹恼了，连忙道：“我真得是在写歌，你不信，我拿给你看。” “好哇，拿来，我看你写了个什么玩意。” 陈立行又进屋，拿出笔记本。厚厚的一本当然不可能亮出去，这可是压箱子的本钱，打开翻了翻，寻到个合适的，然后小心翼翼撕下来。 出到外面，扬了扬：“在这呢，如果有吉他，我还能当场给你唱一个。” 赵自若瞄了眼，没有接过来看，而是进入主屋，很快出来，手上多了把米黄色的木吉他。 陈立行一怔：“你屋里有乐器呀。” 赵自若盯着他的脸，有一种当场揭穿对方小把戏的戏谑感：“吉他有了，你唱吧，我洗耳恭听。” 陈立行拿过吉他，站在那儿，拨弄了两下琴弦，又停住了：“刚写的曲，没怎么练过，可能弹得不好，你将就听听。” 赵自若只冷眼相看：演，使劲演，看你能弹唱出什么冬瓜豆腐来。 陈立行不吭声了，认真看着纸张上的谱子，几分钟后，在赵自若不耐烦的神态中终于开始。 先是一小段柔和抒情的前奏，然后唱出了第一句： “我只能一再，让你相信我，那曾经爱过你的人，那就是我” 第五章：流浪歌手的情人 “我只能一再，让你相信我，总是有人牵着我的手，让我跟你走” 抒情而清脆的拨弦，低沉而忧郁的歌声，如同泉水潺潺，在四合院内流淌而出。 赵自若一时间听得有些怔然。 这是一首民谣类的歌，准确的说，属于很多年前风靡一时的校园民谣。 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随着时代发展，校园逐渐社会化，这一类慢悠悠的校园民谣已经日落西山，不再受市场追捧，只能用来哄哄单纯的小女生。 赵自若是狂热的摇滚爱好者，但也听民谣，这两类歌曲在某些方面有共通之处。只是在表达上，一个愤怒，一个感伤。 “我恨我不能交给爱人的生命，我恨我不能带来幸福的旋律，我只能给你一间小小的阁楼，一扇朝北的窗，让你望见星斗” 副歌的调子突然拔高，随后戛然而止。 赵自若一个愣神：“没了？” “刚写出的歌，还没有编曲呢，本来伴奏的乐器，要有钢琴，有鼓，这样才算完整。” 陈立行解释道，选择这一首，就是冲着旋律简单易唱，适合临场发挥，即使没有记忆具现，也能唱个七七八八。而且校园民谣的风格，正符合他拧巴文青的人设，他上街卖唱选的歌曲，多是此类。 当然, 是翻唱。 赵自若目光熠熠：“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流浪歌手的情人, 校园民谣。” 赵自若当即拿出手机搜索歌名, 以及歌词里的关键词，一无所获。足以证明这的确是一首原创，没有发表过的。 “原来, 他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在玩游戏, 而是搞创作, 两三天能写出这么一首歌, 相当不错了。” 赵自若内心泛起波澜，如果她知道陈立行写出的不是一首, 而是数以百计，那就不是波澜，而是惊涛骇浪了。 陈立行说：“队长, 真的抱歉, 由于创作太过于投入忘我的缘故, 把房间弄得一团糟, 还错过了出摊的机会。我保证，我一定改” “别, 千万别改！” 赵自若冲口而出。 陈立行“啊”了声：“你开除我了？” 赵自若忽而眯眼一笑：“想什么呢？这首歌我挺喜欢的，以后就该多多创作。” 她笑起来真好看，能让人看着流口水那种。 “这么说, 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赵自若一摊手, 态度说变就变：“搞创作可不是容易的事，我偶尔也尝试写歌, 比你乱多了，满地垃圾。只要能写出来, 随便你搞。” 这下陈立行放心了。 赵自若说：“对了，你写的歌，赶紧登记版权，还有上一次即兴的创作青春往事。” 在这个时空，版权意识颇为重视，版权体系也十分完善，只需要下个国家版权的app，按照流程登记即可。有一个星期左右的审核期，只要不雷同，不侵权，便会登记成功。 当然，要收取相关费用，按照不同的类别和情况收费，最低五百起。 五百块，对于一般人可不算少。 如果陈立行把厚厚一大本全部拿去登记，倾家荡产，把他卖了都不够缴手续费。 当前只能先把笔记本捂实藏好了，一步步来。再说了，这一本子只是第一阶段的劳动成果，往后还会源源不断增加。 赵自若望着他，又问：“你会写歌，编曲呢？” 陈立行回答：“一般的编曲没问题。” 赵自若眼神越发明亮，能写歌，还能编曲，人才呀：“好，那就定了。” “定了什么？” “把这首流浪歌手的情人做出来, 你不是说伴奏要钢琴和打鼓嘛，这些都容易。” 赵自若很有兴趣的样子。 “做出来后呢？” “这样就有一首属于咱们乐队的歌了呀” 说到这，赵自若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不愿意把歌拿出来？” 业余乐队, 组织松散, 没什么讲究, 更没有签订过合同条约之类。 陈立行回答：“当然愿意, 你安排就好。” 赵自若嘴一撇：“乐队只是拿来演绎，练摊儿，这首歌是你单独创作出来的作品，版权完完全全都是你的。你想拿出来发表赚钱，就去发表，我不会有任何干涉。” 陈立行笑道：“我真没有计较的意思，一首歌而已。况且，创作的灵感完全来源于你的收留，否则，我哪里写得出来？” “哼，你说得轻巧，创作一首歌多难？尤其是有一定水准的。” 赵自若说道：“不过你也不要指望靠这一首歌就能扬名立万，现在的行情，校园民谣早没了市场，赚不到什么钱。” 陈立行点头说：“我明白的。” “一切还是等你编曲完毕，找人来排练过再说吧。嗯，你想进录音室，还是？” 赵自若问。 陈立行讪笑道：“你觉得我现在有钱进录音室吗？” 录音室，那可是按分钟烧钱的地方。 赵自若说：“钱的问题，需要的话，我可以先帮你垫上。” 陈立行忙摆手道：“真不用了，你已经帮我太多，再欠下去，我无以为报，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赵自若啐了口：“想得挺美，你都多老了，谁要？” “什么呀！我三十没到。” “那也快比我大一轮了，以后得管你叫叔。对，大叔。” 赵自若笑嘻嘻的说。 陈立行一下子蔫了，很多时候，年龄真是个坎。不过“大叔”这个称呼倒也不赖，曾在某国风靡万千少女，容易打造出“成熟稳重有故事”的人设。 他话题一转：“其实我觉得这首歌的风格更适合率性而行，简单点，找个街头的角落录一个就很好。” “行，你的歌，你拿主意。” 陈立行抬头打量周围，忽道：“这个院子就挺有感觉的，要不，就叫人来这练好了？不知会不会扰民，招人投诉。” 赵自若道：“我这院子偏居一隅，安静得很。而且白天没事的，这首歌又不吵闹。嗯，这样吧，这把木吉他你先拿去用，不用到外面买了。” 说着，指了指那把米黄色的吉他：“可小心点用，私人珍藏！” 陈立行刚才边弹边唱时就感觉这把吉他很好，是上等乐器：“那我不客气了，谢谢。” 真想以身相许，必须多欠人情，直到欠到还不清才行。 “那就说定了，我去找刘昊他们。” 机车轰鸣声中，风驰电掣而去。 陈立行用力地一挥拳头，心里暗叫一声：加油！ 想从扑街中翻身起来，这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第六章：排练和录音 稍得空闲，开始打量这座小型四合院，发现真得挺不错。主屋朝西，南北两厢房，中间的院落差不多有三四十平方，有水井，墙角一排溜的花花草草，还种着一棵枣树，撑出一片荫凉，树底下摆放有石桌木椅，绝对是休闲放松的好地方。 不过这种胡同院子并不适合青年人住，生活条件太不便利了，网不好，蹲个厕所都得往外跑。 如今住在里面的，大都是大爷大妈之类。不知道为何赵自若会选择这儿，大概是特立独行吧。 而今倒便宜了陈立行，他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舒坦。 看了一圈，溜达出门，除了买些生活必需品，最主要是买新的记事本子。 这两三天没日没夜地疯狂抄录，只是第一阶段；脑子里的东西还多着呢，不能放过了。不过从此之后不用那么疯狂投入了，悠着点，搜索记忆，查缺补漏。也不再局限于抄歌，电影连续剧，甚至综艺节目等统统安排上，无需太具体，可以先弄个纲要大概出来。用在这个世界上，便属于创意点子了。 三天后，赵自若带着刘昊钟元来了。 “苏哲说唱不来校园民谣，退了。” 陈立行一愣：“因为我的缘故？” 刘昊呵呵一笑：“他这个主唱本就是赶鸭子上架，现在有人接替，便趁机脚底抹油了。” 钟元说：“过得几天，我也来不了了, 工作有调动, 可能得离开燕京。” 刘昊一摊手, 表示无奈。 业余中的业余乐队，走在一起，不外乎共同爱好, 而或因缘际遇，分分合合, 走走散散, 是常态。同一队人能坚持一年半载, 都算难得。 赵自若早已习惯人员的流动性，直接问陈立行：“你曲子编好了没？好了就开始。” 陈立行搔搔头：“好吧, 开始。” 流浪歌手的情人这首歌简单易记，风格很朴素，对于乐队来说, 属于入门级的。 四个人当即在院落里摆开架势, 陈立行为主唱加主音吉他手, 刘昊和音, 钟元钢琴，剩下赵自若敲鼓。 上午记谱, 下午正式排练。 “钟元，你的琴声不用太重，要轻, 要脆” “队长，你鼓声进来的时候急了” 排练便是各种协调, 磨合纠正。 大家的适应能力还是不错的，指点之下, 慢慢就揉在了一起。 “好了，差不多了。” 陈立行长长吐口气, 抬头看看，已经是傍晚时分。 赵自若说：“我觉得还有些问题。” 陈立行笑道：“咱们毕竟不是专业，存在瑕疵是肯定的，但差不了多少，等吃过晚饭便正式开录。” 刘昊问：“录音呢，还是录视频？” 陈立行看向赵自若，赵自若说：“先录音，咱们这样子见不得人。” 刘昊“哦”了声：“听你的。” 钟元问：“录好了就上传吗？我觉得这首歌的风格应该发在易听网上，受众多点。” 国内三大音乐网站，三分天下。其中腾乐做得最大，综合实力最强；然后是易听网，主打抒情流行民谣类；剩下的酷玩网，则是摇滚风，嘻哈说唱等。 众生芸芸，想成为明星，自主创作的人数不胜数。创作出作品后有两大主流选择，一个是向各大文娱公司投稿，希望能被看中，卖个好价钱，甚至有可能被公司签约，包装发行； 还有一个则是直接发在音乐网站上，基本是独家发表。各大音乐平台都开辟有自创区，每日收录进来的新歌数以百计，这些歌曲都是免费开放给听众的，不过听众觉得好，可以通过“打赏”的形式支持。打赏收入，平台一半, 创作者获得另一半。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这些网站的自创区歌曲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无数歌曲沉浮其中, 或因作品本身的质量问题，或欠缺一个出头的机会，而最终沉底，无人问津，一毛钱收入都捞不到。 只有极少量的优秀作品能杀出重围，并挤上榜单。 各个歌曲榜单，才是网站平台的真正舞台。 而成名的歌手，有公司运作的歌手，他们的新歌都是直接上榜，进行打榜的。 这一点，草根阶层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有才华的歌手，能写出有一定水准的歌，已经很不错了。更底层的是街头卖唱翻唱的，他们没有自己的作品，只靠一把嗓子。而唱别人的歌，进行商业演出时要提前买好版权。版权费不菲，没有多少民间唱歌的支付得起，就算支付得起，大部分也是亏本买卖，没法做。 至于小打小闹的街头卖唱，像之前陈立行那样倒不用给版权费，问题在于唱一晚上，未必能赚到一百块，而且收入极不稳定 有些嗓子好有唱功的，模仿得好的，或自己拍摄直播，或被观众拍到发布到网上，收获到一定的人气，收入会有所增加，但也仅此而已。除非被唱片公司看中，签约成为正式歌手，否则的话，永远都只是没有自己作品的边缘人，就是个唱歌的，连歌手都称不上，更不用说歌星了。 像地球时空的某个“农民兄弟”组合，靠翻唱走红，一路逆袭，都走到了春晚的至高舞台上，但没有属于自己的作品，很快便过气，归于平淡。 这一类人的可取代性太高了，能当一回划过天际的流星已经是气运加身，绝大部分都只是偶尔闪闪光的萤火虫。 原本赵自若凑人玩乐队，也是这样的状况，但现在陈立行写出了歌，一下子就不同了。 虽然只得一首不合潮流的校园民谣，注定不可能火，但这歌的水准是合格的。发布上去时，会注明主唱以及所有参与演奏的人员名单，这算是露脸了的。 比如说吉他手：刘昊！ 起码是一份脸面，一种履历，跟朋友吹吹牛逼，毫无问题。 钟元提议把歌发到易听网，大家都没意见。 歌曲的类型风格决定了定位，定位准确才有机会获得听众的认可。能多获得些听众，谁嫌弃？ 赵自若说：“先不去吃了，咱们趁手热，一鼓作气录好歌，完事了再下馆子，我请客！” “好！” “队长英明！” “队长漂亮！” 喊“漂亮”的陈立行最大声，从严格意义上讲，其实是赵自若他们在帮他出歌。否则的话，光靠他一个，什么器材都没得，一穷二白，根本没办法做。 于是众人喝了几口水，打醒精神，继续开工。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录好了一个比较满意的版本，天已经黑了。 第七章：醉酒的男人 胡同里的苍蝇馆子虽然小，环境不咋地，但厨师的手艺不俗，几样特色菜做得色香味俱全，相当地道。 录好了歌，大家都很高兴，一大箱啤酒摆上，推杯换盏，气氛浓烈。 陈立行看到赵自若和上次一样没有喝酒，只以茶代酒。暗觉奇怪，以这女孩子的性格，怎么会滴酒不沾呢？ 因为要开车的缘故？ 倒有可能。 “行哥，来，我再敬你一杯。你那一段弹指真是太好听了，有时间可得好好教我。” 刘昊举着杯子对陈立行说，嘴里都叫上“哥”了。不过论年龄，陈立行的确比他大。 陈立行连忙谦虚几句，一口把酒喝了。 赵自若问：“发表歌曲，你需不需要取个艺名？” 陈立行一愣：“不用，本名就挺好。不过词曲署名要用个笔名，嗯，叫‘行者’吧。” “‘行者’这个笔名可以。” 陈立行又说：“至于这首流浪歌手的情人发表，应该用乐队的名义。” 赵自若目光熠熠：“如果你个人想有更好的发展，我建议你” 陈立行一摆手：“说定的事，不用更改，这本就是乐队共同演绎的歌，不是我的单曲。” “嗯，那好。” 赵自若点了点头。 娱乐圈就是名利圈，为了争名夺利，为了出道上位，什么龌龊都有，什么下作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但通过这些天的观察，赵自若觉得陈立行挺老实的，上次坐自己的车，规规矩矩，手没有乱动, 足见品性；而今也没有因为写出了歌而自大忘形, 嗯, “捡”他回来，捡对了。 这一顿吃喝直到九点多，刘昊与钟元先行离去, 剩下陈立行和赵自若两个。 陈立行喝得有点多了，醺醺然, 头重脚轻的样子。 “走吧。” 赵自若说, 起身去柜台结账。 陈立行嘴里叼着一根烟, 提起那把米黄色的木吉他——作为玩音乐的人，去吃饭带乐器是很合理的事。并不是装, 而是喝着喝着，很容易出情绪，甚至灵感, 到时乐器在手, 能即兴来一段。 “今天娱乐突发新闻, 新一代天后童唯宣布与经纪公司名城传媒解约随后名城传媒发表声明, 称童唯单方面毁约无效，并起诉索赔毁约金三亿元” 墙上的电视屏幕, 陈立行凝视着出现在画面中的一个窈窕的身影。虽然她戴着口罩，但露出的一双剪水秋瞳，顾盼之间, 便有万种柔情。 莫名地，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翻涌上心头, 像是一滴墨落入水中，转眼濡染扩散开来, 弥漫了整个心间。 在这刹那间，有记忆具现。 陈立行坐在椅子上, 抱起吉他，开始拨弦，然后唱了起来。 那边赵自若结了账，忽然听到了吉他声和歌声，赶紧回头，听了几句后，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举起手机，开启录频： “直到现实狠狠推一把，跌到浑身是伤疤，你在欲望面前投降，我在伤痛后面成长” “终于知道爱都有翅膀，怎么拥抱她终究要飞翔。漆黑空心也想被释放，奈何思念比恨更顽强” “释放”二字，犹如一把刀子扎进了赵自若的心窝里，她不禁用手捂住了嘴巴，生怕会发出惊呼，打扰了那个唱歌的大叔。 “当我听说你跟他散场，狼狈回家带着伤” “朋友都说，那是惩罚，我的心却多少痛呀” “无法割舍就别怕感伤，我也嫌我对你太滚烫，深爱就像一种命一样，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挡” 副歌带着一股撕心裂肺的力量，在小酒馆里迸发开来。 望着那个低头拨弦的男人，他唱着歌，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燃烧过的烟灰已经长长一串，竟顽强地不肯掉落，就像男人所唱的那样“奈何思念比恨更顽强”。 赵自若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竟莫名也想点烟，陪着陈立行抽一根。 噼啪一响，唱歌的男人毕竟是醉了，摔倒在地，人仰马翻。 赵自若跑过去，将陈立行搀扶起来，带上吉他离开酒馆。 此时酒馆里没其他客人，不过厨师和老板娘都被刚才的歌声所惊动，面面相觑。 半响，老板娘问了句：“这是什么歌？怪好听的。” 满身油腻的厨师茫然回答：“不知道呀，我很少听歌，不过这一首确实不错，我听得都有心酸的感觉。” “啪！” 终于把陈立行扔到了床上，赵自若差点也被带倒，她娇喘细细，短发被汗水濡湿，一络络黏在光洁的额头上。 幸好小酒馆距离四合院不太远；幸好她自小练过，不是娇弱的女生 “这家伙重死了。” 赵自若嘟囔了句，起身出去，一会又进来，手里多了条湿毛巾：“还要我来服侍，烦死了。” 拿着湿毛巾，也不懂温柔，很嫌弃地帮陈立行擦脸。看她的动作，不像擦脸，更像是用抹布擦桌子。 胡乱擦完，抬头四下打量，见到放在床头的那个背包，注意到背包面上绣着个图案，磨损得厉害了，看得不是很清楚，似乎是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这包都旧得显破了，居然还不扔，难道有什么纪念意义？” 她没有翻人家东西的习惯，转头去看床上醉酒睡着的男人。 “哼，居然还打鼾，像头猪。” “这首也是他的创作吗？不可能是即兴，肯定是早写好了的，他到底写了多少首歌？” “真没想到这家伙能唱那么高的音，假音也很厉害的样子” “他的睫毛居然这么长皮肤也挺白” “呸，不就是个不值一文还喝醉了酒的邋遢老男人吗？有什么好看的？” 赵自若跑了出去，感觉两颊微微有些滚烫，没有喝酒的她竟然脸红了。 才不是那样的脸红呢，肯定是刚才累着的。 回到主屋，开始洗漱。 这屋子宽敞得多了，一房一厅，还有一个独立的卫浴间，这就不简单了。 这是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空间。 洗好身子，穿上一身蓝色睡衣，睡衣上居然印着个大大的卡通猪图像，凸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可爱。 这样的形象，与在人前时的高冷截然不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躺到床上，拿出手机，点开在酒馆录好的那段视频。可惜视频并不完整，没有开头几句，后面陈立行醉倒在地，也断得仓促了。 但有时候听歌，就那么寥寥几句，便足以让人产生共情。 这是一首充满了感情的歌，那种撕心裂肺的情感甚至完全压过了高超的声色技艺。 关了灯，歌声开始在黑暗中流淌出来：“有个怀抱暖得像张床，有份善良微笑多晴朗，有一张唇美丽又疯狂” 第八章：想学呀，我教你 第二天醒来，陈立行脑袋隐隐作痛，回想起昨晚的事，不禁面露苦笑：“从今往后得注意了，不能再喝醉。” 其实他并不嗜酒，酒量很一般，哪怕借酒消愁也不会喝太多，昨晚是太高兴了，又被刘昊钟元轮流来敬，一不小心喝过了头。 也好，不无收获，第二次记忆具现，掌握了空心。 这可是一首十分需求天赋才能唱好的相当有难度的歌，以原身的条件，副歌部分容易破音，难以唱得上去。 记忆具现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以后可随时随地再度发挥出来。 忽又想到电视屏幕上那个有着一份无与伦比空灵气质的女子 他黯然叹息一声，起床走出房门。 枣树下，赵自若在那儿，起手转腿，有模有样。 看真些，晕乎，似乎是在练太极。不对，又有点像是咏春那一类。 她穿一身宽大的白色练功服，掩盖住了窈窕的身形，却平添一份独特的中性帅气。 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一个狂野的女司机，不管怎么看，都不该和这种慢悠悠的“老人运动”有联系才对。 陈立行看得有点呆滞。 “这是我家传的功夫，我三岁就开始练了。能运劲，可聚气，更能养生。” 赵自若慢慢说道。 陈立行听着，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只是还不大相信。 赵自若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怎么？不信？” 脚步一踏，转眼突到陈立行的身前。 陈立行下意识双手推去，然而根本近不得身，手腕已然被抓住。 下一刻, 他只感到天旋地转, 整个人飞起, 最后摔在一米多远的地上。 发生了什么事？ 她对我做了什么？ 她得对我负责！ 赵自若双手叉腰，笑吟吟的，眉目如画：“练时慢, 打时快，现在相信了没？没有这点功夫, 我昨晚就搬你不回来, 重得像头猪。” 很明显她手下留情了, 陈立行并没有摔伤，站起来：“你, 真会功夫？” “怎么，想学呀，我教你！” 听到这话, 陈立行顿时兴奋了, 比那天听到“我养你呀”更兴奋。 功夫, 那可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 有了功夫, 就能行侠仗义，仗剑走天涯。 “我能学？” “当然。” “不是家传秘诀吗？能外传？” “都什么年代了, 还讲那一套。只要本姑娘高兴，想教就教。” 赵自若毫不在乎的样子。 她愿意教，陈立行没道理不愿意学, 早餐都顾不上去吃，赶紧虚心求学。 这一教, 便是一个上午，陈立行总算学会了三个打基础的招式。 “嘿, 大叔，没想到你悟性不错。那就先练着吧, 等练入门了，我再教后面的。” 赵自若一副师父做派：“我出去了，晚上你在屋里等着，我打包晚饭过来吃。” “好。” 陈立行答应得乖巧，既然被人家包了，就得有觉悟。 机车轰鸣，赵自若扬长而去，也不知去哪儿。 虽然加入了乐队，可对于几个乐队成员的情况，尤其是对于赵自若，陈立行并没有了解到太多信息。刘昊他们是出来工作了的，白领阶层，收入不菲，但赵自若似乎还在读书，至于在哪个学校，她没有说，陈立行不好乱打听。 总而一句话，他们几个都是燕京本地人。 光一个户口，便能把陈立行这种外乡人给秒杀成渣。 陈立行饿了，于是到胡同里找吃食，早饭和午餐一块解决了，然后回屋，练吉他，继续写歌。 昨晚的第二次记忆具现，让他对于这个金手指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触发的条件，很可能跟情绪共鸣有关系, 以后得多往这方面去寻找机会。 多一次记忆具现，便等于多一张底牌。本钱越雄厚, 以后的路才越好走。 暮晚时分, 赵自若回来了, 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打开, 全是外卖。有鱼有虾有肉，香气扑鼻。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的外卖，而是上了档次的。 陈立行赶紧来帮忙，把东西铺放到石桌上。 赵自若说：“你去小卖部买点啤酒回来。” 陈立行一怔，然后屁颠屁颠去了，一会就拿回三打啤酒。 赵自若瞄了眼，似笑非笑：“怎地，想把我灌醉？” “没有的事，我也不知该买多少，顺手拿了，喝不完，日后也能喝嘛。” 陈立行连忙解释。 赵自若嘴一撇：“我不怎么会喝酒的。” 一分钟后，瞧着她一口气把一罐啤酒喝掉，脸不红气不喘的，陈立行忍不住咕声吞口口水：这叫不怎么会喝？果然是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两人一边吃，一边喝，月上夜空，气氛有了，情绪也就来了。 陈立行感慨道：“我感觉现在就跟做梦似的，从没想到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有吃有喝，有佳人相伴，值了。” 赵自若白了他一眼：“真酸。” “这不是酸，是真心话。” 陈立行态度很认真：“自从毕业，我就四处漂泊，酒吧驻唱、街头卖唱、哪里有选秀节目就扑去那里。我家里穷，支持我上大学已经很吃力，我老大不小了，也不能总是伸手跟家里要钱。当钱花得差不多的时候，吃不上饭了，就买个馒头，蹭点白开水，对付一天。” “我曾想过，如果有一天出名了，有钱了，我就天天吃肉，顿顿吃肉。” “我拼了很多年，听说燕京机会多，于是当了北漂，一漂又是两年多。但是想成名，想当歌星，难，太难了。” “我已经二十八岁，实在撑不下去了，所以卖掉了吉他，准备回家去。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大概在某间工厂里打工，而或在工地上搬砖了。” 赵自若静静地听着，仰头又是一罐啤酒：“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坚持住自己的理想。” “理想？” 陈立行哂笑一声：“理想就是王八蛋！”顿一顿，忍不住问：“那你呢，你的理想是什么？组织乐队，也想出道当明星吗？” 赵自若摇了摇头：“我并不想当什么明星，我最大的愿望，是想组建成一支世界级的摇滚乐队，我要告诉全世界，咱们华夏，有摇滚，有态度！” “看不出来，你的志向如此远大，厉害！” 陈立行适时地献上一记马屁。 赵自若白了他一眼：“对了，昨晚你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陈立行喝一口酒，笑了笑：“叫空心。” 赵自若上下打量着他：“你到底写了多少歌？” “多着呢，没数。我好歹是读音乐的，这么多年来，陆陆续续都有写” 说着说着，陈立行醉眼朦胧，舌头都有点大了。 赵自若嗤之以鼻：“骗谁呢？还多得没数，就知道吹牛。你真这么会写，早被文娱公司签约了。” “签约？难啊，真难” 话没说完，上午才发誓“不能再喝醉”的男人一头栽到了桌子上，片刻传出了打鼾声。 赵自若睁大了眼睛：“搞什么？又醉了？你一定是故意的！今晚绝不会再搬你回房，你就趴在这过夜吧。” 几分钟后，女孩气呼呼地从房间里出来；过了一会，又拿着一方热水浸泡过的湿毛巾气呼呼地进去了。 第九章：试水成绩惨淡 “真是抱歉，昨晚又麻烦你了。哎，我发誓，以后不再喝酒，我戒了。” 站在赵自若面前，陈立行像个犯错的孩子。 正在打拳的女孩瞄他一眼：“哼，本以为是个老实人呢，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陈立行赶紧叫起撞天屈。 “好了好了，快来练拳，这功夫得持之以恒，跟你练歌一样。” 打过一通拳后，出了一身汗，浑身舒泰。 赵自若说：“昨天我把流浪歌手的情人上传到易听网了，审核通过，至今已经差不多有二十个小时，数据一般，只得一百多人次收听。” 各大网站平台的自创区有个黄金二十四小时的说法，也就是说，新歌上传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如果数据可观，就说明人气旺，受欢迎，反之亦然。过了二十四小时，很快便会被新一批歌曲取代，很难再有曝光的机会了。 其实自创区本身的位置也颇不起眼, 流量很低，只有少数的人会选择在这一块淘歌, 而且基本都是白嫖党, 免费嘛。 赵自若又说：“原本刘昊他们想要来打赏的, 但我不同意，自己给自己打赏, 没意思的事。” 陈立行道：“的确没意思，钱还得被网站抽一半，亏。呵呵, 校园民谣，现在真得没人听了。” 赵自若问：“要不，录新歌？就那首空心，我觉得挺好的, 有机会出头。” 陈立行想了想：“这一首呀，算了，暂时留着，我不想录。” 赵自若“哦”了声, 没有问为什么。这么一首撕心裂肺的歌, 很可能寄托着一段伤心的往事。唱一次，便等于揭一次伤疤。 但陈立行不想录新歌, 却是另一番考虑, 他认为网站自创区的模式, 简直是地狱难度，想要在那儿拔尖冒头, 绝非单纯靠歌曲本身的质量就能杀出重围的。 没那么简单。 文娱规则, 平台为尊，流量为王, 而没有运作宣传的话，单靠自来水，很难流得动。 除非是拥有固定庞大粉丝群的成名明星, 到了那个层次, 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言行动态, 本身就代表着流量了。 至于默默无闻的草根, 想靠一首歌扬名立万, 随便找个地开唱便震惊无数观众们哭着喊着收钱收到手软？ 想什么呢？ 当这个世界的人没听过歌吗？ 赵自若又说：“钟元工作调动, 离开了燕京；而我也有事，这些天都无法练摊了。你一个人留在这边，正好安静创作。” “好的。” “那就这样吧，我走了。” 赵自若说道，翻身上了机车，忽又回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大叔，加油，我看好你哩！” 这才轰鸣而去。 陈立行坐回树底的藤椅上，拿出手机，点开易听网的app，翻看起来。 作为玩音乐的人，对于国内三大音乐网站平台自然熟悉，经常上来淘歌，听歌。不过主页各大榜单上的歌清一色收费，其中一部分是会员制，会员包月，而或包季，包年，就能听了。至于会员费，不低，包月得一百，包年略有折扣。 还有一小部分，直接单曲收费，不但要会员资格，还要单独购买了才能收听，价格因歌而异。 这一类基本都是成名当红歌星的专场，他们发布新歌，推出市场，粉丝们争相购买收听。一首歌，往往能卖出几十万, 甚至几百万，上千万份，收入极为惊人。 如此模式, 实则便等于以前的磁带cd，只是随着时代发展，到了互联网时代，都搬到了线上，形成了数字模式。 流量能带动销量，销量反过来又加持了流量，两者相辅相成。 以前陈立行有网站会员，不过后来落魄，都过期了，舍不得再花钱续费。听榜单上的歌，只能试听前面几十秒，听听前奏，唱那么一两句，后面就没了。而对于那些当红流行的歌，甚至连试听的资格都没有，人家是从第一秒就收费了的。 看着榜单上显示出的一项项数据，恍若看到一叠叠的钱，说不眼红，绝对是虚伪。 再点开位于网站旮旯处的自创区，搜索到流浪歌手的情人，看着只得百来次的收听数据，评论三五条，其中居然还有两条是差评，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正应了那句老话，越是白嫖，越能挑刺。 在自创区，这首歌的水准其实已经算是优秀的了。大部分草根做出来的歌都一言难尽，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有一些甚至都不能叫歌，胡编乱造，鬼哭狼嚎。那些上传者可能水平止步于此，也可能是消遣发泄，唱着玩的。 当然，还可能是故意这么弄，不走寻常路，标新立异，希望能借此抓人耳目。 看了一圈后，陈立行默默关了网站，点起一根烟，静静思考。 流浪歌手的情人只是一首试水之作，行情惨淡，砸不起什么水花，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关键在于后面的路怎么走。 除了把歌发表到音乐网站上，其实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便是写好歌，投稿。 市面上大大小小的文娱公司遍地开花，这是一个极为庞大而繁荣的市场。 市场大，需求就大。 不知多少歌星为了一首好歌而四处活动，拉人脉，求人情，明争暗斗。 歌，代表着资源。 好的资源，能够让当红明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能让过气明星咸鱼翻身，重返巅峰。 一切，得看资源给予的程度。 现阶段，陈立行手里的记事本子已经从一本，积累到一本半了。 这些，都是在另一个时空证明过品质的资源。 而且投稿比录歌要容易得多，只需写好谱，做好词即可，不用敲敲打打，不用卖力歌唱。直接线上把文稿发过去，简单便捷，人家内行人一看，便知优劣，是否采用。 不过投稿也得讲究目标，盲目投的话很容易造成明珠暗投，泥牛入海。 毕竟想通过投稿发迹的人可不止陈立行一个，人多着呢，人家文娱公司，每天收到的投稿数以百计，工作量那么大，对待的态度自然不会那么认真了。 公司的重点方向，主要是向知名作者约稿邀歌。 越是大的公司，越是如此。 所以那几间顶级的大公司可以先排除掉，大公司资源丰富，本身就拥有制作部，不缺歌，规矩也多，也就不会有求才若渴的态度。 “嗯，这间可以！这一间也符合！” 陈立行先选好了目标公司，总共两间，这是做好两手抓的意思。然后又拿出记事本，仔细翻阅，好一阵后，终于圈定了两首歌。 弄好这些，他用邮箱把两首歌投了出去。 第十章：堵 日上中天，又到了午饭时间，这一顿没人请客，就不下馆子了，到胡同里吃碗杂酱面。于是穿着人字拖，踢嗒踢嗒往外走。 “李大爷，来碗面，多加葱。” “好嘞, 你先坐，稍等便好。” 这几天下来，陈立行在胡同里厮混，认识了不少街坊。 不一会，一大碗热腾腾的杂酱面端来。秃顶的李大爷穿件白背心，嘴里问：“小陈, 还没找到工作去上班？” 陈立行回答：“世道不好, 难找。” “难找也得找。” 李大爷一本正经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天天当无业游民像什么话？听大爷一句劝，趁着年轻，努力工作多赚钱，有钱才能找老婆。” 陈立行领教过这位大爷的脾性，爱说教，其实也是出于热心。 没有别的食客，李大爷继续唠叨：“你长得人高马大，要不，去前门那儿，那里有个小区招保安。我跟你说，保安这个工作不错的，迎南送北，接待人物，能锻炼人情世故。” 说到这，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那可是个高档小区，住着的都是有钱人，特别是中年女业主, 特多，而且一个个看起来寂寞风骚得很。” 干咳一声，冲着陈立行打眼色，一副“你懂得”的样子。 陈立行哭笑不得，没想到热心的李大爷还有这般猥琐的一面，前头说得好好的，转眼变了画风。 李大爷叹息一声：“我要是年轻三十岁，我都去了，比窝在这卖炸酱面强。年轻的时候要面子，讲尊严，等老了才明白。苦都能吃，还有什么吃不了的？” 陈立行听着，竟无言以对。 李大爷接着说：“但现在老了，很多事情干不动了。哎，咱们外乡人想要在燕京扎根，根本扎不进来。我来燕京快五十年了，至今还是租房子住，守这么个面摊档。” 回到院子里，坐到藤椅上，陈立行想着事情。虽然不是很同意李大爷的观点，但的确提了个醒： 光阴虚度，时不我待！ 这段时日吃得好住得好很是舒坦，但不能因此就堕落了。手头上最后的积蓄，原本用来回家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至于赵自若扔给他的一万块，分文未动。 那是人家的钱，就算逼不得已用了，也是借的，得还。 这一点，陈立行分得很清楚。 往后的路，他其实有个大概的计划。不过计划未曾实现之前，一切都是空谈。 比如说在网站发歌，证明了此路不通；给公司投稿，也是结果难料。所以除了这两个路子，还得去找个工作，起码有一份较为稳定的收入，能解决个人的温饱问题。 陈立行与其他乐队成员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赵自若不用说，不愁钱的主；刘昊他们哪个没有体面光鲜的工作单位？ 音乐，只是玩票而已，说不来就不来了。 可陈立行不能，他就指望这个翻身。翻不了身，一辈子就平庸忙碌地过去了。 真得不甘心。 手机铃响，看了下来电号码，他面色一凝，稍一迟疑，这才接了： “阿行，是妈，你吃饭了吗？” 柔和的声调，似乎带着一丝疲倦。 陈立行情绪起伏，轻“嗯”了声。 母亲继续说道：“你好些天没打电话回来了，上次你不是说要回家一趟吗？现在在哪呢？” “还在燕京，我找了份新的工作，比较忙，回不了家了。” “什么工作？” 陈立行犹豫了下：“在酒吧唱歌。” “你还唱呀” 陈母叹息着：“阿行，你快三十了都。” 陈立行吐一口气：“妈，我不甘心，想再搏一下。” 电话那边的母亲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等下给你打钱，但不多，只得三千了。” “不，不用。” 陈立行忙说：“我现在能赚到钱了。” “真的？” 母亲明显不信的语气。 “真的！现在这个工作挺好的，收入不错，老板也对我很好。我想通了，不再东跑西跑乱折腾浪费钱了，先稳定下来。” “好，你能想通就好。” 陈母的声音已经带着哽咽：“妈很高兴。” 与音乐相关的工作其实很多，陈立行毕竟是专业出身，虽然只是个专科，绝非名校，但只要肯脚踏实地，任劳任怨，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问题是以前的陈立行想当明星，想出名，于是到处去参加什么选秀，参加各种各样的歌唱比赛，不知扔了多少钱和精力进去。这样的状态根本无心工作，最后只能四处漂泊，打散工，卖唱为生。 又说了一会话，电话挂了。 没过两分钟，叮咚一响，打开q信一看，是一笔转账，刚好三千整。 看着那个转账的数字，陈立行心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 他很清楚家里的状况，虽然父亲当老师，工资稳定，但一个月就那么三千出头；母亲起早贪黑卖水果，收入也高不到哪里去。这些年来，为了支持儿子追逐梦想，早掏空了家底，还欠下不少外债。 这次转账的三千，不知是父母怎么省吃俭用才抠出来的。 陈立行觉得心口很堵，鼻子发酸，复杂的情绪搅合在一起。一时觉得自己真没用，是个混蛋，快三十的人了，还让父母如此操心；一时又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有了钱，好好孝敬二老 他没有接收转账，发了个语音回去：“妈，这钱你留着用，平日不要那么省了，多买点好吃的，我现在能赚钱了。” 发完，很快起身，回房间换了衣衫，穿戴整齐，又背上吉他，然后锁门出门。 路过面摊的时候，李大爷叫道：“小陈，去哪呀？” 陈立行回答：“去找工作。” 李大爷瞧着他背着的吉他，嘴里嘟囔道：“找工作拿那玩意作甚？去哄小女孩吗？有句话怎么说的？年少不知阿姨好，错把少女当做宝。啧啧，这身条，这脸容，不去当保安真可惜了。” 摇头晃脑，一脸猥琐状。 “你不去煮面，在这嘀嘀咕咕什么？” 猛地一吼，吓得李大爷一哆嗦，转身面对腰围九十的李大妈时已满脸堆笑：“我这就去。” 那边陈立行已出了胡同，走得不见了。 第十一章：成年人的崩溃瞬间 “不好意思，我们现在不招人，你到别处问问。” “本店只招年轻的女驻唱，男的，不要。” “你的唱腔太低沉了，我这儿需要的是具有煽情力的高音，这样才能调动客人喝酒的情绪” 从日头高照到日落西山，再到夜幕席卷，忽然起了风，云层密布，想下雨的样子。 四处碰壁，陈立行心情憋闷，就近寻了个大排档，点了四、五样烧烤，一罐啤酒。 慢慢吃，慢慢喝。 灯火辉煌的城市，遍地高楼大厦，街道上的人群如同蝼蚁般微小。 大排档街道对面是一间高档的西式咖啡馆。 二楼临窗，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正坐在沙发上聊天，其中一个短发，身材高挑，漂亮得不像话，引来许多窥视的目光。 “若若，你做乐队，为什么不同意赵明加入呢，他歌唱得可好了，还会弹吉他。” 说话的女孩个子略矮，两颊婴儿肥，有一种活泼的可爱。 赵自若把鸭舌帽压低了些，遮掩着如画的眉目，漫不经心地回答：“乐队不缺人了。” 婴儿肥女孩问：“上次你不是说那个主唱不怎么合适吗？” “是不合适，他已经退出，我又找到个新的。” “啊！” 婴儿肥女孩疑问：“既然要找新的，为什么不给赵明一个机会？起码，他是同学，大家互相熟悉，做事方便得多。” 赵自若嘴一撇：“因为他太假经，太会装，我不喜欢这样的人。” 说着，目光向外看，居高临下，当目光扫过街道，然后落在大排档某处。 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米黄色，很快，认出了那把吉他，琴套上的图案还是她当初亲自用防水笔描画上去的。 随之，认出了人。 “咦，他怎么在这儿？啧啧，吃烧烤又喝上了。可恶的家伙，不是口口声声说戒酒了吗？” 赵自若莫名来气。 同伴苏元喜疑问：“你说谁？”也伸长脖子往外看，但外面那么大，那么多人，不知哪一个。 赵自若不回答，拿出手机，拨了号码：“在哪呢？” 陈立行嘴里正咬着一串腰子：“正在外面吃饭。” “你不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写歌，出来干嘛？” “队长，写歌需要灵感的，我这不是出来寻找生活碰撞的火花和感悟嘛。” “说人话。” 赵自若很不耐烦。 陈立行迟疑了下：“这段时间你们都忙，无法练摊，所以我想出来找个工作。” “什么工作？” “酒吧驻唱。” “找到了没？” 陈立行干咳一声：“找了几间，暂时还没找好。” “哦。” “你反对我找工作？” “我干嘛反对？那是你的自由。而且当驻唱挺好的，很适合你。那就这样了。” 赵自若直接挂了电话，目光闪烁。 苏元喜眼勾勾看着她，满脸的好奇：“若若，你到底跟谁打电话，语气怪怪的。” 赵自若仍是不答，抿着嘴唇。 外面风越发大了，转眼间稀稀拉拉砸下雨点。 初夏的天气，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下雨了？” 赵自若霍然站起，站在窗前。 大排档一阵鸡飞狗跳，食客们仓促起身，端起盘子碟子去躲雨，老板冲着巍然不动的陈立行叫道：“小伙子，快过来这边。” 陈立行咧嘴一笑：“不用，这雨下不大。” 话音刚落，雨点一下子密集起来，淋在头上，溅在身上。 陈立行抬头：连老天爷也要跟我过不去，不肯让我好过点么？ 很快低头，咬一口串，喝一口酒。 站在棚下的老板和食客们看得有点发呆，觉得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淋雨吃烧烤 陈立行的衣服很快湿透，他没有离开的意思。风雨交加，情绪翻涌，回想狼狈不堪的过往，想到父母日渐苍老的模样，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只是泪水跟雨水交织在一起，很快分不清楚了。 二楼临窗，苏元喜跟赵自若站在一起，脸凑到玻璃窗上，想弄清楚赵自若到底在看什么：“哗，那家伙是不是傻的，下雨还不跑，莫非是失恋了，要学电视剧的狗血情节？” 赵自若霍然转身，朝一楼跑去。 苏元喜完全搞不懂她在做什么，一惊一乍的，担心出事，于是也跟了下去，口里叫道：“若若，你去哪里？” 赵自若跑到一楼大门，手已经按上门把，却猛地停住。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怔然出神。 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听陈立行倾诉，说了很多事。她明白陈立行所面临的困境，以及承受的压力。 当压力达到一个临界点，哪怕是成年人，也会在瞬间崩溃。 “他现在的样子，不会希望被我碰见的，这是他所能维持的最后一份体面了” 赵自若心里默默想着。 “若若，你到底怎么了？没事吧？可别吓我。” 苏元喜追上来了，喘着粗气。 赵自若摇摇头：“没事了。” “没事了。” 房间里，换上干衣服的陈立行对着镜子的自己说道。 淋了一会雨后，他便离开大排档，打车返回胡同。 适当发泄下可以，但不能过度，以免伤身。真着凉感冒了，最后只是自己难受。 他也病不起。 现在感觉好多了。 伸手拿出放在一边的吉他，慢慢检查。吉他有琴套套着，防水的，里面一点事没有。 这把木吉他可是赵自若的东西，还是私人珍藏的上等乐器，价格不菲，如果被雨水淋了，弄坏了，那可不得了。 手机铃声响，又是赵自若。 “在哪呢？回了没？” “回了。” 赵自若哼一声：“回了就好，下大雨了，记得关好门窗。” 嘟嘟嘟，说完便挂掉。 这丫头片子，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 陈立行摸了摸头：专程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叫我关好门窗？ 不管她了。 抱着吉他，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雨不休，听着噼里啪啦的雨点声。 其实燕京有一两个月没下过雨了，气候闷热得很，今天这场雨，下得及时且畅快。 慢慢的，又有一番情绪上来。当酝酿到了一定程度，开始拨弦，一段低沉的前奏后，轻声唱了起来：“划一根火柴，将慵倦的夜点亮，吐出一缕烟，飘向半掩的窗，你纵身跃入酒杯，梦从此溺亡” 第十二章：驻唱 一夜大雨，第二天雨过天晴。 陈立行在胡同吃早饭的时候接到了刘昊的电话：“行哥，听说你想去酒吧唱歌，不用找了，我介绍个好地方给你。” “什么地方？” 陈立行问道。 “归一酒吧，我表姐开的，就在古城区那边，距离你住的燕归胡同不远。” “谢谢了。” “呵呵, 客气。以你的实力，来酒吧唱歌，那是帮我表姐的忙，她这儿一直缺人呢。其实之前乐队上街练摊，就是想练好点，然后到酒吧表演。现在各有各忙，你作为代表登台，最好不过。” “好。” 陈立行没有矫情，很干脆地答应了。 刘昊又道：“那就说好了，你下午过来，跟我表姐商讨具体的安排事宜。” 挂了电话，笑眯眯地对着坐在皮椅上的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子说道：“多谢表姐了。” 女子神态冷淡：“你张嘴胡扯的本事越来越厉害，我酒吧什么时候缺人了？” 刘昊赔笑道：“我跟你说，他真得不错的，吉他弹得好，歌唱得好，还能作曲写词，简直全才。” 女子嗤笑：“这么厉害，怎么会沦落到街头卖唱，连份工作都找不到？” “你不信？我找给你听，流浪歌手的情人，发在易听网的。” 刘昊开始扒拉手机。 女子一摆手：“我才没时间听, 看这名字就知道是穷酸掉牙的调子。行了，既然答应请他，就不会反悔。养多个人而已，养得起。不过事先说明，进了酒吧，就得守我的规矩。不守规矩的，我会直接让他滚蛋，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下午五点，陈立行背着木吉他来到归一酒吧门外。 这是一间静吧，地理位置颇为偏僻，显得清净，不仔细找的话都找不到。 一般酒吧白天都不营业，处于打烊状态，到了傍晚六点左右才会开门做生意。 不过打样是打样，店里头还是有人值班的。 很快，陈立行被带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门外，敲门进去。 “她便是刘昊的表姐郭瑷？挺漂亮的。” 穿一身干练的职场装, 黑色小西装, 白衬衣, 长发盘起，妆容精致，神态端庄，胸前似乎十分澎湃，典型的御姐范儿 陈立行只扫了一眼，随即低下头去。 郭瑷正在处理一份文件，两三分钟后放下手里的笔，抬头说道：“坐吧。” 随即打量起来：这男人长得还可以，特别一双眼睛，有一种忧郁的感觉。总体而言，在气质上，与酒吧风格契合。 看了会，忽道：“其实你应该蓄须。” 陈立行“啊”了声，有点反应不过来。 “蓄须更显沧桑感，有利于打造出有故事的人设。” 郭瑷慢慢说道。 陈立行摸了摸下巴，对方的建议很中肯，问题是他不留须，正是为了彰显自己还年轻。毕竟长着胡子的歌星少之又少，记忆最深的，大概便是那位有着铁肺之称的小胡子了。 郭瑷话题一转：“我跟你说说酒吧唱歌的规矩。” 陈立行挺直腰身，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首先，酒吧的营业时间从晚上六点到凌晨两点，总共八个小时，又分成四个时间段。包括你在内，有四位驻唱，正好每位负责两个小时，有没有问题？” 郭瑷看着陈立行，一板一眼地说着。 陈立行毫不犹豫回答：“没问题。” 郭瑷接着说：“分工的话，其他三位驻唱都已经固定了的，你新来，就负责六点到八点的场子，酬劳按小时算，一小时五十块，做不做？” 一般酒吧，六七点属于预热阶段。真正开始热闹，往往得八点过后。所以说，六点到八点，属于最差的时间段了。 时间段不好，客人少，工资自然低，做完两个小时，也就一百块。 郭瑷手里转着笔，动作潇洒而美：“坦白跟你说，其实我这儿原本三个驻唱差不多足够了的，你是刘昊介绍来的，我才同意加人，甚至不用试唱，反正做不做随你。” 陈立行斩钉切铁：“我做。” “那我再说下唱歌上的安排。歌单基本是固定的，你应该清楚，在营业场所唱歌，除非原创，否则都得获得授权才行。” 陈立行点头，表示明白。这是行规，不管是酒吧，还是ktv之类，里面的歌库都需要获得相关授权才行，否则的话，等着吃官司吧。 在知识版权方面，国家管理得相当严格。 郭瑷拿出一张厚实的纸：“这是歌单，你可以任意选取，练好了就能唱。两个小时的时间段，大概要唱十来首左右，不能太少了，少的话容易冷场。同一天晚上也不要重复唱某一首歌，除非客人要求。客人可能还会点歌，因此你的歌曲量很重要，万一点到不会唱的，就不好看了。当然，点歌的曲目都在歌单上，收费的，一首一百，乐手与门店对半分。另外，客人还可以给你送花，一束花五十块，你能得三十。” 点歌送花等于打赏，属于额外收入。如果人气高，受欢迎，有大客捧场，那收入就可观了，甚至远超唱歌的本身酬劳。 所以唱歌的时间段很重要，人多，捧场的几率就高。 陈立行接过歌单，粗粗扫一扫，歌曲数目不少，大部分都是抒情流行类，以及民谣，还有一部分是外文歌。至少有一大半，他都会唱。 这是前身留下的基础。 他以前就驻唱跑场，街头卖艺，歌曲量不少，毕竟是吃这碗饭的。不会多点歌，怎么混？ 郭瑷拍拍手：“基本安排就是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陈立行想了想：“如果我唱自己的原创歌曲呢？” 郭瑷眉头一蹙：“原则上我不反对，但是要成熟的，有一定水准的歌才行。否则的话，弄出个车祸现场来，闹了笑话，你下不了台，酒吧也砸了招牌，大家都不好看。影响恶劣的话，我只能让你滚蛋了。” 顿一顿，冷然道：“我认为你当前最紧要的是把歌单上的歌全部先熟悉了，好好练练。伴奏乐队，而或伴奏带子，都得自备。” 陈立行点点头：“好，我明白了，那我今晚可以上班了吗？” 郭瑷又扫他一眼：“你确定做好准备了？” “呵呵，郭总，我以前跑过不少场子，很多歌早就会唱，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既然你有信心，那今晚就开始唱了。但我丑话说到前头，唱得太烂，客人起哄的话，自己识趣走人。” 第十三章：捧场 归一酒吧是一间典型的静吧，昏暗的灯光，轻缓的音乐，适合放松消遣，谈天论地，交流感情。四周的墙壁上，还挂着不少涂鸦作品，营造出一种文化氛围来。 六点正，准时营业。 但这时候没有客人登门，显得冷清。 陈立行登台了，既然来这工作，在上班时间段内，哪怕没有客人听众，也得开工。 因为客观条件，他没有选择伴奏，而是自弹自唱。第一首演绎的歌曲叫归雁，是一首十多年前的老歌了，抒情流行类。 二楼办公室内，郭瑷点开电脑的监控视频，实时观看。 不用多久，听完了第一首。 “呵，也就那样。” 郭瑷给了句评价。 陈立行的唱功扎实，但唱法和音色中规中矩，找不出什么特色特点。 作为一个酒吧驻唱，当然是合格的。 可也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刘昊缠着推荐，郭瑷不会要这样的驻唱。市场上大把选择，没有特点的，很难获得赏识。 关了电脑，郭瑷拿起小包，出门开车离开了酒吧。她今晚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去赴约商讨。 第一天上班，陈立行稳扎稳打，唱了七、八首，挑选的都是有把握的老歌。 唱歌当然不可能一口气连着唱，每首歌之间会有间隔，或调音、或喝水、或休息。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 七点过后，终于有客人陆续进门。有的孤身一人，有的三三两两。 陈立行不是初哥新手，在驻唱这方面经验丰富，见惯各种场面。不管客多客少，心态一直保持得很稳，只管唱好自己的歌。 又唱完一首，抬头一看，见刘昊走过来：“行哥，唱得不错！” 陈立行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表姐告诉我，你选择今晚登台，我必须来捧场。这不，还带了朋友一起来。” 他的朋友们已经坐在那边去了，满满一桌子。 刘昊又说：“等会我来点歌，唱流浪歌手的情人。” 正说着，那边又有一大群人进来了，男男女女，很是惹眼。 刘昊看过去，叫道：“队长带人来了！” 戴着一顶米黄色鸭舌帽的赵自若出水芙蓉般，只要她出现，便会成为焦点。 没办法，很多时候，在人们的视野中，颜值总能排在第一位。 他们人多，拼了一大桌才坐得下。 刘昊过去打招呼，赵自若说道：“恰好有同学过生日，所以就来了。” 台上的陈立行不方便下去，只能冲着赵自若微微颔首致意。 赵自若很傲娇地仰了仰头，算是回应。 苏元喜坐在她身边，注意到了这一幕，问：“若若，你们认识？” “他便是我新找的主唱，叫‘陈立行’。” “难怪呢，你带我们到这里，敢情是来捧场的。” 苏元喜一手托腮，认真打量：“长得还蛮帅，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赵自若说：“快奔三的人了，我都是叫他大叔的。” “大叔？嘻嘻。” 苏元喜被逗笑了，转头把这个信息分享出去。 其中一位个子挺拔的男生趁机凑过来，对赵自若说：“你怎么找个驻唱的当乐队主唱？我跟你说，这一类人可都是老油子。” 赵自若扫他一眼：“赵明，背后说人，可不光彩。” 赵明讪然一笑：“我是担心你被骗。” “你的意思，是觉得我好骗？我都懒得跟你说话。” 碰了个钉子，赵明只得退回座位去，跟身边相熟的同学说：“这间酒吧的布置氛围还行，但唱歌的差了点意思，难怪生意不好。” 同学笑道：“那是你的水平高，要求也高了。” 赵明双手抱胸：“让我上去，我唱得比他好。” 这句话就有挑事的味道了。 赵自若听得很不爽，当即怼道：“你唱得好，怎么不见你上去唱？” 另一位男同学有心帮赵明说话：“赵明上台唱了呀，他可是咱们学校第二十一届校园歌唱比赛的季军获得者。” 赵明当即得意地挺直了胸膛。 赵自若瞥了眼：“季军呀，好了不起哦。” 一个“季”字特意拉长来说。 赵明听出了其中的讽刺意味：“下一届，我一定拿冠军。” “下一届给歌王你当！” 赵自若毫不客气地叱道：“最烦这样的人，见到什么都评头论足，说三道四，不就是想踩人，然后凸显自己如何优秀吗？但真正的优秀，根本不屑于显摆。” 赵明一张俊脸顿时涨红了。 苏元喜赶紧打圆场：“都是同学，一人少说一句。” 赵自若淡然道：“唱得好的人满大街都是，但写词呢？作曲呢？” 苏元喜问：“这位大叔还会写歌？” “那是当然。” 赵自若掩饰不住的骄傲，不由想起那一首撕心裂肺的空心。 苏元喜又问：“写的歌怎么样？发表了没？让我们听听。” 赵自若还没回答，好像配合她一般，坐在另一个桌子的刘昊已经开始点歌。 “流浪歌手的情人，就是这一首。” 台上的陈立行说了几句感谢的套话，稍作调整，开始弹唱：“我只有一再，让你相信我，那曾经爱过你的人，就是我” 流浪歌手的情人并不流行，更没热卖过。它的曲调风格注定了小众，但小众并不代表不好，其品质绝对在合格线以上。歌词描写的那种穷浪漫，带着淡淡的忧伤，在物质化的现代社会里难能可贵。尤其对于那些还没有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少男少女们，有一定的吸引力。 “在你身后，人们传说中，在苍凉的远方。你，和你的爱情，在四季传唱” “我恨我不能交给爱人的生命，我恨我不能带来幸福的旋律。我只能给你一间小小的阁楼，一扇朝北的窗，让你望见星斗” 一曲毕。 “好！” 刘昊带头拍掌叫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托一样。他叫好了，在座的朋友们自然不能扫了面子；然后是赵自若这边，也是一片拍掌声。 此起彼伏，带起了酒吧的第一波气氛，引起不少关注。 苏元喜惊喜地道：“这首歌真得可以呀，有一种忧伤的浪漫。” 赵自若道：“自弹自唱稍显单调，发表在易听网上的版本更好听。” 赵明坐在那边，心里酸溜溜的，但说不出什么话来。在音乐的范畴内，会唱歌是一回事，唱作人却是另一个概念了。 流浪歌手的情人这首歌可能不会火，但最起码，是一首成熟的作品，拿得出手那种。 台上的陈立行稍作歇息，喝了两口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酒吧内的客人也渐渐多起来。于是干咳一声，说道：“感谢各位朋友的捧场，接下来，是我今晚最后一首歌了，还是一首原创歌曲，叫做余香，希望大家喜欢。” “啥？行哥居然写了新歌。” 刘昊嘀咕道。 赵自若眼睛睁得大大，当她听到“还是一首原创”的时候，下意识以为陈立行要唱空心，心里莫名担心，担心陈立行今晚的状态，在没有喝醉酒，没有点烟的情况之下，缺乏情绪的投入，很难唱得出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却没想到，报出的是另一个歌名，叫余香。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望文生义，这应该是一首很温馨很有爱的歌吧。 赵自若心里充满了期待。 她没有等多久，一段带着淡然忧伤的前奏响了起来。 第十四章：《余香》 “划一根火柴，将慵倦的夜点亮，吐出一缕烟，飘向半掩的窗。你纵身跃入酒杯，梦从此溺亡” 从第一句歌词唱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营造出了一种感伤的意境，把听众的情绪勾住。 “快将尘埃掸落，别将你眼眸弄脏，或许吧，谈笑中你早已淡忘。而我在颠沛中，已饱经一脸沧桑。思念，需要时间，慢慢调养” 自然而然的副歌部分，充满了诗意的歌词直击心坎。 赵自若听得无比仔细，不愿意漏过一个字。 “往日记起来，暂能慰藉心肠；详尽来回首，才忽觉是荒唐。别惦记岸边垂的杨，你白色衣裳，只是发间的雨，想来仍留余香” 酒吧突然变得很静，静得只有那带着些许沙哑的歌声在飘荡。 余香这首歌的旋律其实很平，很淡，没有什么复杂的转折变化，更没有高音飙歌之类。 但正因为这种淡，犹如醇酒，经久愈香，耐得住品味，让人回味无穷。而且恰恰与归一酒吧的氛围契合，来静吧消遣的客人，大都来寻求一份宁静品味。 如果换做是在闹哄哄蹦蹦跶的酒吧里唱余香，那肯定一点水花都没。 “我唱完了，再次多谢大家的捧场。” 陈立行起身鞠躬，背上吉他下台。 八点钟了，第二位驻唱歌手等在那儿，正准备上场。 这位歌手是个女的，叫做“安怡”，二十多岁的样子，齐耳短发，模样有点小端庄。她显然也听进去了，一脸羡慕地问道：“这首歌是你自己写的吗？写得真好。” “谢谢夸奖。” 陈立行应了句，笑一笑，转到后台去了。 赵自若醒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没有拿出手机录视频，心急地问：“谁？谁录了？” 同学们纷纷摇头，一般时候，谁会把手机拿在手里随时随地录东西？谁知道陈立行唱得那么好？ “呀！” 赵自若有点抓狂了。 苏元喜小心翼翼地说：“若若，他不是你乐队的主唱嘛，想再听，叫他唱就好了。” “是呀，差点忘了这一茬。” 赵自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今晚要去胡同，让陈立行再唱几遍这首余香。 几遍？ 起码十几遍啦！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冷不丁又拿出一首这么好听的新歌。 那么，他到底写了多少歌？ 苏元喜眼勾勾看着她：“若若，你变了。” 赵自若眨了眨眼睛：“我怎么变了？” “以前你喜欢的是那种嘶吼的带着金属性的摇滚，现在怎么喜欢上这种感伤的歌了？” “呵，那是你对我了解不够，其实我什么歌都听，只要是好听的。” 赵自若振振有词。 “是吗？” 苏元喜表示怀疑，不过刚才陈立行唱的，的确很好听。听完之后，有一种想再听一遍，甚至单曲循环的感觉。 夜间的燕京，车水马龙，好像一台庞大的机器，运转不休，永远不会停下来。 白云大酒店，三楼宴客厅，郭瑷坐在包间内等待着，神色渐渐不耐。 又过了好一会，约好的客人终于来到，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脑门光亮，肚子微凸：“哎呀，路上堵车，来晚了，还请郭总恕罪。” 郭瑷脸上带着公式般的微笑：“岳先生客气了，我也是刚到一会。” 男人一摆手：“叫岳先生就生分了，给面子的，唤声‘刚哥’就好。” “好，刚哥，你请点菜。” 刚哥拿着菜牌，点了几样，嘴里说道：“其实应该到你的酒吧里去谈，那样最好，不过近期真得太忙，只能就近选到白云来了。” 郭瑷说：“没事，哪儿谈都一样。” 刚哥咳了一声：“好，郭总不但长得漂亮，人也大气。既然如此，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乐队在月底能够腾出一天的档期，唱一场，十万。” “十万？这价格有点高了吧。” “呵呵，郭总，你应该知道我们别针乐队的情况，现在的行情，只高不会低。实话说，这已经是友情价了。不是你的面子，乐队都不怎么愿意到酒吧去唱的了。” 刚哥慢悠悠说道。 郭瑷默然了。 别针乐队原来只是一个地下乐队，曾经在归一酒吧驻唱过一段时日。但在今年年初，乐队的一首爱是一剂药突然走红，流行起来。 不管是歌星，还是乐队，主要都是靠作品说话。有了作品，才有名气。 有了名气，也就有了市场。 酒吧的市场生意，竞争激烈，除了本身的硬件因素，还很讲究音乐人文加成，有水准的驻唱能增加回头客的数量。除此之外，还得不时举办活动，搞搞气氛，提高名气。 搞活动的不二法门，便是请圈内有一定名气的歌手乐队来表演。 这等于是举办一个小型的线下演唱会了，能够吸引不少新客来消费。 普通的驻唱好找，但有一定名气的歌手，而或乐队，又要具有性价比的，可就得费一番周折了。 整个燕京，上档次的酒吧为数不少。相比之下，无论规模还是名气，以及地理位置，归一酒吧只勉强算是中档。 酒吧的生意马马虎虎，节假日还好，平常时候客流量着实上不去。 所以郭瑷想请突然火起来的别针乐队来酒吧唱一场，但没想到对方的行情涨得那么厉害。 这钱她倒给得起，关键在商言商，不具备性价比的生意划不来。其实别针乐队的火，也就相对而言，真正论起流量，可能还比不过乐坛上的三线歌手呢。或者请那些过气的明星来表演，差不多也是这个价。 别针乐队的经纪人刚哥喝着茶，斯条慢理道：“郭总，如果你真得想让乐队去唱，请尽快确定下来，外边还有好几家在邀请呢，实在是忙。” 正说着，手机响，拿出来接，听了几句，眼睛亮起来：“花田音乐节？要请乐队去当特邀嘉宾？有档期，必须有好！好！好！” 他激动得脸都红了，挂了电话，站起来道：“郭总，这个对不住了。刚才花田音乐节的组委会打电话来，邀请乐队去表演。你知道，那可是国内排得上号的摇滚音乐节，乐队根本拒绝不了。我得立刻赶回去，叫乐队做好准备，去酒吧唱的事，只能看下一次机会了。抱歉。” 说着，转身就走了出去。 郭瑷坐在那儿，一手扶额，叹了口气。就在刚才，思考一番后，其实她已经意动。没想到又出了这一档事，根本没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别针乐队上了音乐节，以后的行情恐怕又得涨了。 第十五章：拒绝 大排档处，人声鼎沸，空气都是孑然的味道。 “让我们敬未来的大歌星一杯！” 刘昊举起杯子，大声说道。 他很兴奋。 一方面真心替陈立行感到高兴，与有荣焉；另一方面，今天在郭瑷面前大力推荐陈立行时，郭瑷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让他很不爽。现在陈立行拿出了足够优秀的表现，等于打了心高气傲的表姐的脸。 这让刘昊扬眉吐气，生出一种“我为伯乐，慧眼识人”的满足感来。 盛情难却，陈立行只得又喝了一大杯酒。 赵自若看不过眼了：“你刚唱了两小时的歌，还喝那么多酒，嗓子不要了？” 苏元喜瞄了眼，忽道：“若若，你不是还想听余香吗？快叫大叔唱。” 赵自若有所意动，但嘴里却说道：“现在我不想听了。” 苏元喜“啊”了声，联系到赵自若上一句话，心想她这是心疼陈立行的嗓子的意思吗？可是赵自若平日里，何曾关心过哪个？尤其是男人。 根本不是她的风格！ “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学校去。还有，刘昊，你们也散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赵自若站起来说道。 刘昊一脸懵逼，抬手看了看表：才八点半，时间早得很。 可面对赵自若如水的目光，他只得嘿嘿一笑：“好好，散了，各回各家。” 陈立行确实有点累了，两小时唱下来，十几首歌，虽然强度不是很高，但消耗在所难免。 一位歌者，想要长青，保持状态，日常生活的自律，特别是饮食方面的要求，有着十分严谨的注意事项。否则的话，一旦到了年纪，嗓子会废得非常快。 抽烟喝酒，酸辣烧烤这些，都是忌讳。 只是在潜意识里，众人并未在意太多，毕竟现在，陈立行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酒吧驻唱，根本没有到那么讲究的层次。 反而是赵自若先意识到了这一点。 嗯，她只是关心自家乐队的主唱的嗓子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在返回胡同的路上，陈立行接到了赵自若的语音：“余香的版权登记了吗？” 陈立行回道：“登记了，暂时还没审核完毕，不过先唱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版权的归属纠纷，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时间准则：不是看谁先唱出来的，而是看谁在版权局登记的时间最早。 如果没有版权意识，贸然唱给人听，被某些有心人抢先登记，那就欲哭无泪。 版权登记费用不低，把余香登记上去，陈立行最后的积蓄花费一空，如果没有这份酒吧驻唱的工作收入，他真得就要用赵自若的钱了。 “明晚我来点歌，你再唱一遍余香。” 赵自若的语气不容拒绝。 “好。” 陈立行没有拒绝客人要求的权力，况且对于这样的要求，他乐意至极。 星耀公司，制作部。 房间烟雾缭绕，老周坐在里面，打开邮箱，点击查看这两天的自由投稿。 “落叶归根？都五十年前的曲风了，现在才想起来投稿，这是睡了几十年才醒过来的老古董吗？” 老周忍不住吐槽道，很快看下一首： “毛毛虫？我还会变蝴蝶呢，这是儿歌呀！” “‘我愿为你跳河去，爬高山，掉落无底的坑’写这个词的绝对是人才，一天到晚死来死去，你怎么不去死？” 作为公司里的著名毒舌，老周一边审稿，一边说个不停。 “嗯，简单爱？” “呵呵，真够简单的。写的什么玩意？这是唱歌呢，还是念词？一点旋律性都没。这样的歌有人喜欢听我直播吃翔。” 老周受不了地一拍桌子：现在的自由来稿，质量越来越差，几十首里，挑不出一首能看得上眼的。看来还得抓紧制作部内部的人才培训和发掘才行。 热河公司，制作部。 快十一点了，房间里的灯依然亮着。 对于社畜小王来说，加班加点早已成为常态。他今年才三十五岁，可头顶的地中海区域每日倍增，相信不用太久，所有的头发都会随着青春而一地鸡毛，再不复存在。 近一段时日来，为了公司头牌杨曦儿的新专辑，整个公司都忙得团团转。 本就不是什么大公司，杨曦儿的成绩等于公司的晴雨表。更要命的是她上一张专辑成绩颇不理想，如果新专辑再败走麦城，其在乐坛的地位将岌岌可危，莫说进军一线，连二线头部都保不住了。 如果摇钱树倒下，公司还能存在吗？ 因此上头的老总下了死命令，要不惜血本请人写歌。 命令是命令，可真正实施起来死都没有用，毕竟预算就摆在那，超一点倒无所谓，真要超出太多，那可真要了老总的命。 本来计划，新专辑要出十五首歌，结果一砍再砍，最后只能出十首了。即使如此，还有一首迟迟找不到合适的。 眼看时间所剩无几，再寻不到好歌，便会错过发歌的理想档期，到了那时，一旦跟那些一线大牌歌星撞期，可就血本无归了。 可有什么办法？该用的人脉都用了，该找的人也找了，好歌哪里那么容易获得？ 小王长长叹口气，点起一根烟，吞云吐雾。他打开投稿邮箱，仔细地搜看起来。 外界投稿，大致分为两种，一种纯文稿；一种则是音频。 相比文稿，音频更为直观，好不好一听便知。 “这个不行。” “这首也不好。” “呵，还有更烂的” 小王越来越不耐烦：咦，这首光明写得还可以。 他精神一振，认真看起来，情不自禁哼着：“当灰烬查封了凝霜的屋檐，当车菊草化作深秋的露水，我用固执的枯藤做成行囊，走向了那布满荆棘的他乡” 手机铃响。 一种被打断的烦躁涌上心头，可一看来电号码，小王赶紧接了，恭恭敬敬道：“明姐，有何吩咐？” “歌找得怎么样了？” “还在选。” 明姐声音顿时高了：“没时间了，就用你自己写的那首萤火虫吧。明天在公司签歌，按标准价给你，就这样。” 电话已挂断。 小王有点愣神，作为制作部的一员，他当然也会创作，发表了一些作品，在圈内算混了个脸熟。但被成名歌星看中，这是第一次。 “时来运转，我这是要出名了吗？” 狂喜的心情如潮水突来，自己的歌被杨曦儿采用演唱，一笔不菲的版权费不用说，更重要的是明星带来的名气加持，爽，太爽了。 他忍不住在房间内尖叫起来。 至于邮箱里的外界投稿，那些水平良莠不齐的歌，已经不再有意义，统统扫进垃圾回收站吧。 第十六章：拉客 第二天醒来，陈立行先去看邮箱，没有任何回复，心里暗觉失望。 差不多两天过去了，投出去的两首歌泥牛入海，杳无消息，不知是对方公司收稿多，尚没审核到呢，还是已经毙掉。 看来，想靠投稿卖歌的路子，也不好走。 歌曲的水准没问题，问题在于能否碰到赏识的人。毕竟文艺的东西非常具有主观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对于出身草根的无名之辈，机会才是最重要的，得不到机会，一切空谈。 而机会，往往要通过人脉关系。 陈立行去当个酒吧驻唱都得靠刘昊推荐，单靠自己去找，也许最后能找到工作，但耗费的时间精力一定会多得多。 那么，就老老实实先在酒吧唱着吧。 别的，看机会再说。 今天郭瑷提前过来酒吧，别针乐队没谈妥，得找别的人来。 “喂，吴老板，我是郭瑷。” “对，我想问下你手上有没有艺人出来跑场的？价格不能太高，我这儿毕竟只是个小酒吧。” “梓良？他不是演员吗？我知道他能唱歌，可都六十多了吧。” “珊妈？呃，不好意思，她个人的形象风格与酒吧不太搭。” “刘哥，我是郭瑷。问下你近期圈内有没有冒出来的歌手，或者乐队。” “别针乐队我知道，别的呢？” “张雷呀，他现在那首燕京燕京可太火，根本请不到了。” 接连打了四、五个电话，一无所获。 要小有名气，要风格搭配，还要价格合适，实在太难。 郭瑷揉了揉额头，感到头疼。她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关键在于别的酒吧都这么搞了，客源就那么多，你这边没有表演，没有活动，没有噱头，客人就会被别家吸引走掉。 这一走，再想拉回来，可就难了。 形势逼人。 现在的互联网时代，人人都是自媒体，人人都能当网红，为了包装，为了营销，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怪招手段都想得出来。个人也好，店铺也罢，都得花费心思来制造话题，才能吸引到流量。 不会变通，跟不上潮流的，最后只能黯然收场。 郭瑷是很想把归一酒吧打造成网红店的，也尝试了不少套路，但都弄不起来。 在经营方面，一直不好不坏地吊着，看似稳定，实则已暗藏危机。 生意场上，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想了一会，内心越发烦闷。 这时酒吧的副经理敲门进来了，递交上昨晚的业绩表。 郭瑷扫了一眼，不出意外，跟往日差不多，想起一事，开口问道：“昨天新来的那个驻唱，叫什么来着，对，‘陈立行’，他整体的表现如何？” 副经理忙道：“我观察了一阵，还行，气息比较稳定，没有出什么乱子。对了，他昨晚唱了两首原创，据说都是自己作曲作词的。” “两首？” 郭瑷眉头一挑：“简直胡来。” 她阅人多矣，知道几乎所有的驻唱，都做着明星梦。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在酒吧唱歌，还是街头卖唱，或生活所逼，或为了锻炼唱功和心态，又或者只是把酒吧街头视作平台，希望能一唱成名，被星探发掘，从此踏上光辉熠熠的星途。 那么，陈立行在酒吧唱自己所谓的原创，肯定也是为了找机会自我推销。 简单地说，就是夹带私货。 只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创作出来的歌曲能有什么水准？最多就能做到通乐理，顺口而已。 真有水平的话，何至于沦落到这等田地？ 想到这，本就心情不好的郭瑷有点生气：唱一首原创情有可原，唱两首便是蹬鼻子上脸了。万一真唱出个好歹，闹了笑话，责任怎么算？ 他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当没事，但对于酒吧，招牌可是砸了，传扬出去，就会成为圈内的笑话。 “陈立行唱的时候，客人的反应怎么样？” 郭瑷严肃地问。 副经理老实回答：“当时的客人不多，还有，刘昊带朋友过来捧场了。” 郭瑷冷笑：“那他肯定使劲拍手叫好。” “是的。” 这一下，郭瑷心里亮堂堂的，一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手机响，瞄一眼号码，是刘昊打来的，这家伙，正想找他呢，自己送上门来了。 “表姐，我跟你说，昨晚行哥的演唱棒极了，以他的实力，你应该把他安排到十点的旺场。” 郭瑷忍住发火的冲动：“然后呢？” 就听刘昊大言不惭地道：“然后就火了呀，行哥获得更多的听众，酒吧获得更多的客人，两全其美，多好的事。” 郭瑷继续忍住：“确实是好事，听说你昨晚带一桌朋友来捧场了。” “必须的，今晚我还来。” “你最好天天来，天天捧，看能捧多久！” 郭瑷咬牙切齿地说，心口起伏，波澜壮阔。 刘昊疑惑地问：“表姐你怎么啦，是有人招惹你了吗？哪个家伙不长眼？” 郭瑷反而冷静下来了：“没事了。” 直接挂掉电话。 望向窗外，暮色开始降临，又到了酒吧开始营业的时间。 今晚，等会得下去盯着，看那陈立行究竟是怎么唱的。如果真是为了出名而乱唱歌，那就让他滚蛋，表弟的面子也不好使。 正想着，副经理快步冲进来。 郭瑷憋在心头的火气再也忍不住：“你敲门了吗？谁让你进来的？” 副经理吓一跳，脸色讪讪然，进退不是。 郭瑷没好气地问：“怎么啦？慌慌张张的。” 副经理连忙说：“郭总，你是在外面拉客了吗？” “拉客？我拉什么客？会说话不？” 郭瑷柳眉竖起，又处于暴走的边缘。 副经理这才想到“拉客”这个词汇的歧义性，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下面突然来了一大波客，有点不正常。” 郭瑷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疑问：“现在，来了很多客？” “是呀，足有好几拨人，快二十多位了，后面还有。” 酒吧六、七点的时候，可以说是门可罗雀，登门的客人寥寥无几。如今一下子涌进二三十人，肯定不正常。 走错门的？ 怎么可能。 但近期我真没有在外面打广告，拉客呀，呸，老娘拉什么客 难道是刘昊叫来捧场的？ 肯定是了。 好小子，他是走火入魔了吗？如此行径，都赶得上疯狂的饭圈了。 “看我怎么收拾他！” 郭瑷怒火冲冲，穿着高跟鞋滴滴哒哒地走下楼去。 第十七章：出大事了 不管是捧人，还是捧场，都需要花钱的。 归一酒吧的消费不低，少则人均两三百，多则过万的酒水单。 郭瑷也不可能因为血缘关系而给刘昊免单，没有那样做生意的道理。 在家族的这一代子弟里，刘昊年纪最小，颇得长辈们宠爱，因此养出了这种吊儿郎当的性格。不好好上班，有空就跟着乐队上街卖唱，没个正型。 现在倒好，为了捧人，居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尤其是一个男人卖力捧另一个男人，算什么事？ 所以郭瑷很生气，她要狠狠叱骂刘昊一顿，然后让陈立行滚蛋 “咦，这些人？” 到了一楼，抬头看去，发现不对劲。 客人的确很多，都把场子一大半的位置坐满了。但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互动交流，每一桌几乎都是独立的。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捧场的团体。 而且，并没有看到刘昊。 如果他是捧场的组织者，这时候肯定在场才对。 门外还络绎不绝地进人，一个个神情兴奋，嘴里说个不停。 郭瑷特意凑过去，听到些言语： “是这儿了。” “真难找。” “好多人呀，快找位置坐下，等会满座，就没地落脚了。” “唱歌的呢，怎么不见人？我等着点歌呢。” 郭瑷听得一阵风中凌乱，凌乱中带着疑惑，疑惑中带着迷茫，反正就是糊里糊涂的。抬手看了看手表：十八点过五分了，陈立行呢？ 上班迟到，必须扣钱！ 在酒吧唱歌主要分两种，一种是驻场，一种是跑场。跑场比较自由，可以在不同的场子开唱，缺点是工作不稳定，收入同样不稳定；驻唱就正式多了，每天打卡上班，来不了需要提前请假。 陈立行其实五点过半就到了，提前来可以调音练手，做好准备，当看着一群群人涌进来的时候，他也有点摸不着脑袋，心情忍不住激荡起来。 深呼吸一口气，提着木吉他出来，走到台上。 哗啦啦！ 下面的人齐刷刷举起手里的手机，一个个都开着视频呢，镜头全部对准了陈立行，晃得他眼睛都花了。 什么回事？ 什么操作？ 饶是陈立行两世为人，饱经沧桑，可也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懵在了那里。 下面的郭瑷瞧见这一幕，小嘴巴不禁张大，惊讶得胸前处的伟岸似乎又大了一分。 她不是没见过观众人群拍照录频，但基本都是冲着成名人物去的。 陈立行是成名人物吗？ 他什么时候出名的？ 我怎么不知道？ 一连串的问号在脑海浮现，挥之不去。 然后就有许多观众在那抢着大喊：“我要点歌，余香！” “我先点的。” “快唱余香！” 喊声嘈杂而纷乱，郭瑷凑过去瞄，好家伙，这些举着手机的人，一个个似乎都是主播来着，正都在开播呢。 新网络时代，人人都能化身自媒体，直播带货，直播卖艺，直播吃货，直播写小说，直播打游戏，五花八门。 由于入门的门槛低，并不需要多高级的设备，甚至只要有一台智能手机即可。因此蔚然成风，这年头，你不是个主播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但不管什么行业，一旦形成规模，就必然会分成阶级。按照名气流量，主播分了大中小。底层的主播没有名气，只得默默打拼；而拥有一定粉丝数量的大主播，他们身价不菲，尤其顶尖的那几个，堪比明星级别。 平常时候，请有流量的主播来带货，做营销，都需要支付酬劳。 以前为了推广，郭瑷就找过几位不同的主播来酒吧做客，打广告。 效果有，但并不显著，后来就没有再做了。 那么，今天是怎么回事？ 这么多主播不约而同地跑来酒吧里，对着陈立行开播。 虽然看着都是些小主播，但也是主播呀！ 郭瑷知道主播出动，除了收钱做事之外，还有一个情况。他们就像是飞蛾，哪里着火了，有热点了，他们就会嗡嗡然扑过去。在主播的世界里，热点话题等于流量，等于一切。增热点，找话题，是他们生存的土壤所在。 比如说一个老奶奶在城市的某个旮旯里默默无闻，含辛茹苦地卖了一辈子包子，一天意外走红，产生了热点性质，于是一大批主播扑来，一天到晚对着老奶奶拍照录频，连老奶奶有多少条皱纹都拍得清清楚楚 又有一个例子，说某个流浪街头的老乞丐，因为会读书，能写字，突然被发掘起来，摇身一变成为大师级人物。一拨拨主播立刻从四面八方赶到，围聚在“大师”身边，跪着拜师，跟前跑后，甚至恨不得帮“大师”洗内裤 只因为大师是热点，只要跟在热点身边，就能拥有流量。 这是一个资讯发达的时代，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时代，这是一个无处躲藏的时代。 那么话说回来，现在曝光在主播们镜头之下的陈立行，他也成为热点了吗？ 凭什么？ 轰！ 摩托机车快速奔驰而至，停在归一酒吧门外。 赵自若脱下头盔，嘴里埋怨道：“都怪你，拖沓那么久，现在都七点半了。” 苏元喜从后座跳下来，笑道：“不是还有半个小时嘛，足够你点歌的了。我跟你说，最后压轴表演才是最佳时间段，就像昨晚一样。” 两人走进网吧，抬头一看，不禁愣住。酒吧里的客人比昨天多了不少，但台上不见陈立行的踪影。 人呢？ “队长，这呢！” 刘昊坐在那边，招手叫道。 赵自若走过去，问：“什么情况？” 刘昊满脸红光，神情兴奋：“你们来晚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了什么事？陈立行呢？” 赵自若一下子急了。 刘昊叫道：“你是不知道，刚才那阵仗，简直人山人海，吓人得很” 赵自若一把抓住他衣襟：“我问你，陈立行呢？” 刘昊吓一跳，连忙道：“队长，斯文点，行哥没事，他被我表姐拉到楼上去了。” “你表姐把大叔拉到楼上去了？” 赵自若面若冰霜，转身登登登地就冲上楼。 苏元喜紧跟在身后，嘴里不停地道：“没事的，没事的，若若你要冷静，拜托你冷静点。” 刘昊呆在那儿，一脸茫然：本就没事呀，一个个到底怎么啦？ 当初答应加入叛道乐队，说实话，他也是被赵自若的容颜给惊艳到了。不过后来，见识到赵自若的手段后，什么心思都没了，尊敬地叫起了“队长”。 刚才队长，好吓人 第十八章：不，你想唱 （不，我想要票！） 半个小时后，办公室内的气氛总算慢慢恢复了正常，硝烟散去，火药味消弭于无形。 “事情就是这样嘛，那些主播一个个都像疯了似的，一首接着一首，每一首都要点余香，行哥在台上都唱十遍了。表姐见情况有点失控，只得出来解围，提前让行哥下台，带到楼上来。那些主播们找不到人，也就散了。” 刘昊说得唾沫子乱飞，神情依然激动不已。 赵自若瞥他一眼：“谁让你不说清楚的？” 刘昊还想解释，但面对那双清冷的眸子，只得赔笑道：“嘿，怪我，都怪我。” 郭瑷见不得自家表弟的怂样，哼一声：“那么现在，有没有人能跟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我想，我找到原因了。” 一直沉默的陈立行举起了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一个视频，视频里的背景音乐，也就是bgm，正是余香。 郭瑷拿过手机，仔细看起来。 这是发在b站的一个剪辑视频，名字叫十大成年人的崩溃瞬间，里面的片段都源自真实的街拍： 有实业老板遭受洪水天灾，一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面对采访镜头哭不成声 有断腿的乞丐手举酒瓶，腾挪过来对着大排档的食客敬酒 有美丽的女子站在地铁车厢拥挤的人群里，想起了伤心事，无语凝噎，泪珠在画着淡妆的面庞上滑落 有年轻人在医院里收到噩耗，当掏出钱包查看里面的钱时不小心将硬币散落一地。他一边哭，一边赶紧把掉落在地的硬币一枚枚捡拾起来 还有夜归的上班族，坐在公车上，身前摆一个小蛋糕。今天是他的生日，但没有鲜花和祝贺，他一个人，吃着蛋糕，擦着眼泪 一幕幕生活场景，一个个挣扎的人，鲜活而真实。 他们遭遇苦难，狼狈不堪，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终于瞬间崩溃。 当看到最后，那个被安放在外卖箱子的孩童，面对镜头露出纯真的一笑时，郭瑷忍不住眼睛湿润了。 这就是共情！ 这个剪辑视频是昨晚十点多才发出来的，到了现在，播放量已经达到一百多万，一举冲上了该视频网站的热点排名榜，评论也达到了三千多条，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着： “生活不易，负重而行！” “每次看到这位小姐姐就想哭！” “这首bgm叫什么名字？好好听哦！” “为了干净而站着，每个人都要坚强！” “未经人苦，莫劝人善！” “我要bgm的歌名，哪位大神能告诉我！重酬！” “世界很好，但下辈子我不来了！” “人生难免有艰难的时候，加油！” “哭了哭了！” “bgm叫余香，是一首原创歌曲，视频最后注明了的” b站的经营方式其实是走了网络避风港的规则，擦边球，使得这一类开放式的剪辑视频不归于商业行为，采用的素材比较自由，配乐也一样，故而无需获得相关授权。不过在制作表上，最好得注明来源。 配乐：余香； 歌手：陈立行； 地点：归一酒吧； 时间：晚上六点至八点。 写得很清楚，由此可知，该视频剪辑者应该是昨晚刚好在酒吧里，听到这首歌并且录了下来，然后做成了配乐。 这并不奇怪，那些up主跟主播差不多，经常到处跑，寻找素材，才能制作出有质量有看点的视频。对于他们来说，必须有敏锐的嗅觉，并随时随地做好记录的准备。 就像是新时代的记者。 视频火了，同时带火了余香。于是那些主播们像嗅到了血腥的鲨鱼，蜂拥着来到归一酒吧。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很清楚，并不离奇，也不突兀。既然某个推着板车在街头拉面的大叔都能在一夜之间火得一塌糊涂，那么一首有品质有态度的好歌火起来，也是正常的事。 这就是网络新时代，流量就像风一样自由，并且变化无常，一切皆有可能。 刘昊一拍手：“行哥，你火了，你真得开始火了。我就说嘛，以你的实力，怎么会不火？” 这家伙，赫然已化身小迷弟。 陈立行苦笑道：“火不火我不知道，但我真得不想再唱余香了。” 哪怕再好的歌，如果让你在短时间内重复来重复去地一遍遍唱，你也会感到想吐。 郭瑷一脸严肃：“不，你想唱，你也必须要唱。” 赵自若冷笑道：“怎么？还能逼人卖唱不成？” 她对于郭瑷有着一种莫名敌意，各种看不爽，尤其是胸前的伟岸，大就了不起吗？本姑娘才不放在眼里。 来了，又要来了！ 刘昊与苏元喜对视一眼，感受到了又一场暴风雨的前兆。 郭瑷不理赵自若，对陈立行说：“你是酒吧驻唱，客人点歌的话，你没权力拒绝。当然了，鉴于这种特殊的情况，我允许你一首歌只能被点三次，而且点歌的价格翻倍，两百一次，全部归你。” 这样的价格有点宰客的意思，不过那些蜂拥而来的基本都是来蹭热点蹭流量的主播，不宰白不宰。 顿一顿，又道：“你要明白，网络上的流量热度往往就跟一阵风似的，很快便会过去。余香的确是一首好歌，但网上好的歌还少吗？所以趁着这样的机会，多赚点钱，是最好的选择。” 赵自若哂笑道：“我看你是要拉住大叔，给你酒吧带客吧。” 郭瑷双手抱胸：“那是当然，这摆明是双赢的事，光明正大赚钱，不寒碜。” 陈立行没有太多犹豫：“好，我没问题。” 诚如对方所言，赚钱不寒碜，他正需要钱。 刘昊忙道：“表姐，以行哥的实力，应该调到十点的旺场，才能更好发挥他的才能，并给酒吧带来更多的人气。” “没问题。” 这一次，郭瑷答应得很干脆。 在今晚的事情上，她捕捉到了一个商机，原本压在心头的阻难问题似乎一下子得到解决，感到轻松而愉快，只要不太过分的要求，她都会点头答应。 刘昊又笑嘻嘻地道：“还有，表姐，我把行哥介绍到酒吧，可是立了大功。怎么着，你都得给我嘉奖。我要求不高，给我办一张酒吧金卡就好。” 郭瑷杏眼一睁：“金卡？想什么呢，最多送你一份果盘，爱吃不吃！” 第十九章：第一桶金 陈立行等人走后，郭瑷坐在办公室内，心情愉悦地哼着歌，哼的就是余香。 这首歌，旋律简单，容易叫人上头。 没想到这家伙真有点本事，能写出这样的歌来。特别是里面那几句歌词，郭瑷挺喜欢： “心门上一把锁，钥匙在你手上” 来电话了：“郭总，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肖楠知道吧，她可以到你酒吧跑唱，一场八万。另外，介绍费是十万。” 在乐坛上，肖楠属于三线开外的小歌星，这个价格是正常的行情价。至于所谓的介绍费，也是行规。 对方说道：“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确定的话打钱，定好时间，我带人过来。” 娱乐圈中，头部的明星不愁流量，不愁收入。但下面的小明星可不行，他们往往得不停地接商演搞创收，为了赚钱，一天甚至会跑好几场。 商演分档次，受邀参加晚会，综艺节目之类属于高档，到酒吧夜店算低档，更低层次的还有楼盘开业，甚至富豪过生日之类。 反正只要钱到位，莫说献唱，各种奉献都是可以商量的。 如果没有今晚的事，郭瑷肯定很有兴趣跟对方谈，但现在她沉吟片刻，说：“不好意思，刘哥，我门店目前暂时没有这个计划了，看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那下次再说。” 对方很干脆地挂了电话，小歌星也是星，只要肯放下身段，不愁没活干。 郭瑷找到副经理：“老高，顾辉来了没？叫他到我这里一趟。” 顾辉就是酒吧的一位驻唱，负责十点旺场。歌唱得不错，就是性格桀骜，心气很高。 过了一会，副经理老高跑来：“郭总，我刚才打电话给顾辉，他说要请假三天。” 郭瑷脸色一沉：“又请假？这个月第几次了？” “第三次，他说有事。” 郭瑷一摆手：“不管他了，从明天开始，十点的场交给陈立行，顾辉调到六点去。” 对于这个调动，老高并不感意外，一方面陈立行的人气摆在那，另一方面，对于顾辉，郭瑷早心存不满：“郭总，如果顾辉不愿意呢？” “他想走就走，结完工资给他，不用留人。” “我明白了。” 为了保持新鲜感，驻唱这个行业的流动性非常高，经常两三个月就换一拨。 陈立行并没有让今晚的事情搅乱心态，在别人看来，他火了，但他心里很明白这种所谓的“火”其实很虚。随着热度退减，那些只会追逐流量的主播们也会如潮水般退去，转向别的热点。只有真正喜欢余香这首歌的人才会留下来，并可能成为陈立行的第一批粉丝。 第二天起床，循例般查看邮箱，没有回复，看来那两首歌多半是被毙掉了。 没事，只要大本子在手，机会便在手里。 再去看十大成年人的崩溃瞬间，播放量已经达到三百多万了，评论过万。 毫无疑问，该视频的热度正处在上升期，看这趋势，起码还能维持几天的增长。 几天过后，热度就会降落。 而在此期间，陈立行会因此受益，归一酒吧的人气同样会被带动一波。 中午刚吃过饭，副经理老高打电话来，说有文娱公司的人找上门，要跟陈立行当面商谈关于余香的版权事宜。 陈立行一听，心中一喜：果然来了！ 来得还真快，本以为得再过两天。 看来这个世界的文娱经纪人嗅觉比想象中要敏锐得多。 他不拖拉，当即打车去酒吧，很快跟对方见了面。 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姓吴，来自兴荣文化，是一间小型文娱公司。 这位吴姐最初开口要全权买断，五万块。 陈立行不同意，直接拒绝了。 全权买断，卖掉之后，该歌曲便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只能保留署名权而已。到头来，弄得自己演唱自己的歌，还得支付版权费，实在忍受不了。 而且才五万的价格，打劫吗？ 然后吴姐又提出购买表演权和复制改编权等，一万。 陈立行仍不同意。 “陈先生，这个价已经是行情价了，你是圈内的新人，并非知名音乐人，想要太高的价也不可能。而且这首歌被你唱过，流传到网上了的，肯定得打折扣。” 陈立行回答：“我再考虑考虑。” 他不急着卖，想通过余香这首歌多接洽几家公司，了解下情况。 谈不拢，那吴姐只得悻然离去。 她昨晚无意间看到视频，接触到余香这首歌，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歌扒下来，然后去申请版权，看能不能捡个漏。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是有前例的，有些业余创作者写出了作品，在没有申请版权登记的情况下发到了网上，或是大意了，或是为了炫耀，结果被人抢了去，欲哭无泪。 不过吴姐这次捡漏失败了，陈立行早已申请登记。在版权局的系统里，当有两份近似的版权出现，最先申请的，占据着绝对的排他性权限。 没办法，吴姐只好来找陈立行面谈，希望低价买歌，然而陈立行没那么好忽悠，不为所动。 果不其然，接下来有好几间公司的经纪人跑来，找陈立行购买版权。 他们出价高一些，可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先生，现在这首歌有热度加成，能卖个好价格，等热度过去，就不是这个价了。” “陈先生，我们乐途文化是很有诚意的，买这首歌，是给张鸥唱，张鸥你知道吧，新生代热门歌星。余香这首歌的风格很适合他，经过他演绎，你也能打响名气。” 陈立行听了很多类似的话，但还在考虑。 站在他的立场上，最理想的肯定是版权分成模式，就是给对方演绎，每一次都能获取分成收入。 然而这种模式对于没名气的词曲作者很不利，分成的比例低得可怜，只有大佬级别的音乐人才有资格拿高比例。 虽然说细水长流，可如果只得一滴滴往下掉，那也解不了渴。 其实陈立行还有个选择，便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把余香做好，发到音乐网站上。 但这条路并不好走，之前就用流浪歌手的情人走了一次，失败告终。 余香固然比流浪歌手的情人有热度得多，也更具流行品质，但真发表了，在没有名气，没有宣发的情形之下，能有多少听众愿意拿出真金白银来支持打榜，实在是不容乐观。 很多时候，观众听众们对某件事拍手叫好，并不代表他们愿意买账，这就是“叫好不叫座”的根源所在。 如果被这种假象给迷惑，信心满满，结果会扑得很惨。 在找来的几间公司中，还曾有人表示想要签下陈立行，让他出道当歌手。 当其时郭瑷听到这个消息，心想这下完了，陈立行肯定得答应。 签约出道，是多少流浪歌手的梦想？ 虽然对方不是什么大公司，可也是正规的公司。只要签了约，就算是真正入行。 然而陈立行根本没有丝毫考虑，干脆利索地回绝了。 因为他很明白这种“出道”是怎么回事：合约是入门级的新人约，各种苛刻条件，签约年限十年以上 开什么玩笑，他今年二十八，十年后三十八，跟卖身契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说如果日后红了，也能掏钱解约，但期间存在太多变数，万一公司逼着他去陪阿姨怎么办？ 这种事正常得很，小公司本就没有多少资源分配，想要上位，就会用些非正规手段。 既然如此，还不如保持自由身，寻找别的机会。 他可是有本子在手的男人！ 几番考虑之后，最后陈立行把余香的表演权等卖给了乐途公司，收入三万整，后续有一定的分成比例，不高，聊胜于无。最重要的是，他保留住了自己的表演权。以后这歌火起来的话，陈立行也能随意拿来演唱，跑场赚钱。 第一次卖歌，钱不算多，却是陈立行真正掘到的第一桶金，开心得很，请赵自若等人大吃一顿，结果喝多了几杯，又醉了。 第二十章：我想当你的经纪人 醉过方知酒浓。 第二天陈立行爬起来，先打了一通腹稿，做好准备如何面对可能发飙的赵自若。 出到院子，却发现女孩早已离开，只留下一张便笺，上面写道：早餐在石桌上，记得练拳。 油条，豆浆，还冒着热气。 软饭硬吃，味道美滋滋。 忙完些事，拿出电话，迟疑了片刻，拨通了号码：“爸，是我。” “阿行呀，吃了没。” “刚吃过，我想问你件事。” 陈父沉默了一会，才道：“上次你妈说，你没领她的钱，这次要多少？” 他下意识以为陈立行主动打电话，是为了要钱。这么多年来，几乎每一次都这样，惯了。 陈立行鼻子一酸：“我不是问你要钱的，我想问的是，家里欠人多少钱了。” 陈父一愣神：“你问这个干嘛？” “你告诉我，从此以后，所有的欠债，我来还。” “啊！” 陈父感到意外而愕然：“阿行，你没出什么事吧？我跟你说，犯法的事咱们绝对不能去做。” 陈立行哭笑不得：“爸，你说什么呢。上次我就跟妈说过了，我现在工作稳定，能赚钱了。” 陈父仍是有所怀疑：“你没骗我们？” “这种事有什么好骗的爸，你就说吧，咱们家欠债总共多少，二十万？还是三十？” 陈父仍是没有正面回答：“阿行，你能赚钱就攒着，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现在找女朋友可不容易，吃饭看电影，买衣服买包，要花销很多钱的。找老婆更难，要车要房。家这边不用担心，我和你妈应付得来。” 陈立行知道一下子难问得出来了。 其实负债多少，根据这些年的转账记录，再结合父母的收入情况，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不会低于二十万。于是直接道：“爸，你没换卡吧，我一会给你转两万块过去。就这样了，我先上班。” 余香卖了三万，扣完税后，实际到手两万多。不过得留一部分钱在身备用，主要是版权登记这一块，衣食住行方面所需不多。其实归一酒吧提供食宿，但陈立行喜欢住在胡同院子里，乐得清静，不愿意跟人挤宿舍。 高城小镇，高城小学。 陈父放下手机不久，叮咚一响，打开手机一看，是一笔两万元的入账信息。 “这小子，真得打钱过来了！” 陈父喃喃道，百感交集，觉得儿子终于长大，懂得孝顺了。 但转念一想，又不禁担忧起来：他去哪里弄得这么多钱？ 以对自家儿子的了解，犯法的事应该不敢去做的。好小子，难不成不想努力，所以投入了哪位阿姨的怀抱？ 想到这个最大的可能性，陈父一双浓眉皱成个“川”字：不行，不能让他如此堕落下去，得找个办法把他拽回家才行 天黑了，陈立行前往酒吧，准备工作。 自从调到十点的旺场，基本工资翻倍，再加上近期余香的热度，他每晚的收入直线上升，无限逼近千元大关。 这个收入，在驻唱行业，已经算相当不错的了。 不过陈立行还没拿到钱，驻场跟跑场不同，跑场属于临时工性质，一般都是当场结清；驻场则是十天一结，甚至一个月结两次这样。 来到酒吧门外，还没有进去，一道蹲在那儿的人影忽地窜出来。 陈立行吓一跳，差点就要施展出无影脚一脚踹过去。 “陈先生，是我，我是肥华，你还记得我吗？” 对方连忙表明身份。 陈立行打量着他，是挺肥的一个人，这样的形象比较容易给人留下印象，好像是一个公司的经纪人来着：“哦，是你，余香已经卖给乐途公司了，你不用再来找我。” 肥华道：“我不是来找你买歌的，我是来找你。” 陈立行呵呵一笑：“上次说了，我没有跟贵公司签约的打算。” 肥华讪然一笑：“我已经从华星离职，现在是个自由经纪人。” 陈立行一怔：“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当你的经纪人。” 陈立行睁大了眼睛：“是你说错呢，还是我听错？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用得起经纪人的人吗？我自己都快养不活了。” 肥华的神态却很认真：“陈先生，你两首原创歌我听了很多遍，我认为你是个有才华的人，是个怀才不遇的人，我坚信，你一定能火，并有机会成为巨星。” 陈立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那种容易被忽悠的人？” 许多小经纪人，他们会守在各大艺术学院的门外，专门盯着外形条件好的艺校学生下手，忽悠他们签约。说的时候天花乱坠，做的时候要你陪睡。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肥华连忙摆手解释道。 陈立行一摊手：“我只是个在酒吧混口饭吃的驻唱，真不需要什么经纪人。” 说完，迈步进入酒吧。 肥华紧跟不舍：“陈先生，你听我说完。你让我当你的经纪人，我不要任何工资，只要酬劳分成，而且是最低的分成比例，百分之十。” 明星收入看似光鲜，但真正到手的远没有那么多。公司就得拿了一半去，经纪人又抽取百分之二十左右。一些大牌还好，有资格跟资本谈，提高分成比例。刚出道的新人，根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有合同就签。 肥华接着道：“你有才华，但需要机会；而我在这一行混了十几年，不敢说有多少人脉资源，起码熟悉行情，而且，我脸皮厚。” 听到最后一句，陈立行忍不住笑了。不过话说回来，做经纪的，脸皮不厚真不行。 肥华趁热打铁：“我们真可以合作的，你安心创作，我负责帮你找机会，找资源。你也不用把我当做什么经纪人，只当我是个跑腿打杂的就行。” 陈立行奇怪地问：“这么好的条件，为何偏偏找我呢？相信很多艺人都希望有你这样的经纪人。” 肥华苦笑道：“出道的艺人，哪个没有签署经纪合同的？要解约就得支付一大笔解约金，再说了，人家也不可能解约来跟我。” 陈立行想了想：“我明白了，其实你就是类似于星探。” 星探主要负责的工作，就是一天到晚在街头乱逛，寻找素人。漂亮的，有气质的，有才能的，都是他们发掘的目标。还别说，真有不少明星就是这样被发现，然后出道成名的。 肥华忙道：“我比星探高级，有正规的牌照，真是一个经纪人，我曾经带过不少艺人的。” 他不细说，陈立行也明白，那些艺人肯定是十八线那种。 文娱圈子，明星分等级，经纪人也分等级，肥华就是处于最底层的了。被公司开除，手底下没了艺人，所以跑来找陈立行。说白了，就是看好陈立行的创作潜力。 如果陈立行是那种天天做着明星梦，一心想要出道成名的愣头青，那好办得多。但上一次，面对一份正式的出道合约，陈立行拒绝得没有任何余地，肥华就知道：此子不好糊弄！ 不能糊弄，就必须诚心诚意，并且把姿态放得很低。 现如今肥华已经失去了公司依靠，说好听点叫“自由经纪人”，其实就是势单力薄的无根浮萍。 “你先坐坐，我考虑下。” 进入酒吧后，陈立行说道，随即走进后台去。 第二十一章：我只想当他的经纪人 所谓“后台”，就是一个给驻唱歌手休息的小房间。房间里有沙发，有练手的乐器，有桌子，桌子上摆放着水和一些杂物。 时间还早，不到八点。 虽然调了唱歌的时间段，但陈立行还是习惯早来。他白天呆在胡同，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记谱，练吉他；到了晚上，正好来酒吧闹一闹，换个环境。也许一不留神，又能获得一次记忆具现呢。 在唱歌这种专业性很强的行当中，嗓子天赋真得很重要，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技艺。 原身的天赋只能说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色特点，这个很要命。 所以有很多歌，他虽然能唱，但唱不好，最多就是ktv 水平。 而一些歌是否能火，除了歌曲本身的质量外，演唱者也至关重要。如果驾驭不了歌曲，不会把歌唱火，只会唱砸了。 为了弥补天赋上的短板，陈立行只能多学多练，以及多掌握几首记忆具现。 在此之前，要演唱的话，只能选择那些难度一般，不需要太多技巧的歌。 比如流浪歌手的情人、余香之类。 唱的都是感情。 感情的逻辑性比较好圆回来，换了别的高难度，好比去唱c5，他也唱不上去呀，别闹了笑话，下不来台。 坐到沙发上，陈立行开始思考关于经纪人的事。 以他现在的状况，肯定不需要什么经纪人，但以后呢？他不可能一直都当个酒吧驻唱的。 在生活上，助理等于保姆；但在工作上，经纪人的作用无可替代。 这两三天来，为了余香能卖个好价，陈立行跟几个公司的人轮流谈判，说得口干舌燥，忙得团团转，还得小心提防合同里隐藏的陷阱。 如果有个熟悉业务的经纪人，一切都会简单得多。 这只是个开始。 大本子上数以百计的知识财富，单靠他自己，猴年马月才能变现？ “行哥，你来了。” 一个模样小端庄的女子走进来，笑吟吟说道。 是负责唱八点到十点的乐手安怡。 陈立行点了点头，“嗯”了声。 安怡迟疑了下，最后还是走到跟前：“行哥，你今晚有没有空？” 陈立行问：“怎么啦？” “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出去吃夜宵，顺便请教些唱歌上的问题。” “我唱完都十二点了。” “没事呀，吃夜宵不都是那个时候？” 安怡笑得很甜的样子。 陈立行不是笨人，深谙所谓的“请教唱歌问题”，最后一般都会请教到某个地方上，然后唱起某种比较高音的咏唱调：“每晚唱完，我都习惯回去睡觉了，很少吃夜宵的。” 这是婉拒了。 “这样呀，好吧。” 安怡也不是笨人：“那我先出去准备唱歌了。” 目送她略显清瘦的背影，陈立行叹了口气。 同是天涯沦落人，想寻找个依靠，很正常的事。 这不是爱情，也不是非要结婚不可，只是找个不讨厌的人一起滚床单，相互慰藉而已。 但陈立行不愿如此，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否则的话，早钻入某位阿姨温暖的怀抱里去，不用再努力了。 安怡刚离开，外面又闯进个青年，身材高大，留着披肩卷发，很是狂野不羁的样子。 青年进来后，就盯着陈立行看。 陈立行感到诧异，略一思索，问：“你是顾辉？” 没有见过对方，但听说过。归一酒吧以前的十点旺场原本便是顾辉唱的，但现在让陈立行替换掉了。 莫非对方感到不忿，要来找回场子？ “不错，我就是。” “有什么事吗？” 顾辉双手抱胸：“没事，只是来认识一下。嗯，你确实是个能讨阿姨欢心的模样。” 陈立行听出了言语中的火药味，解释道：“关于我被调去十点场” 顾辉一摆手，粗暴地打断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你错了，在酒吧驻唱根本不是我的目标。我请假是去参加华夏好男生了，并且入了围，将要正式签约出道。” 陈立行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知道华夏好男生，一档比较热门的选秀节目，他也曾想去报名参加来着，但报名费不低，路费太贵，最后没去成：“哦，这样呀，挺好的，恭喜你！” 顾辉在陈立行脸上没有看到期望中的羡慕妒忌恨，反而是一句“恭喜”，而且是特别发自内心那种。 什么意思？ 现在当驻唱的都那么好演技了吗？ 安怡跑了进来，叫道：“顾辉，你不要冲动。” 她跟顾辉共事的时间要比陈立行长得多，相互之间比较熟悉。见顾辉闯进后台，以为他咽不下被替换的这口气，要来找陈立行干架。 顾辉一摆手：“我没有冲动，我在华夏好男生海选中突围了，本就没有时间再来驻唱，谁爱唱，谁唱去。” 说完这一句，然后他就在安怡的脸上看到了期待中的羡慕之色。 “哗，那你不是要正式出道了？顾辉你太厉害了！” 顾辉笑笑，不再理会陈立行：“安怡，好久没请你去吃夜宵了，今晚怎么样？我等你。” 安怡瞄了眼陈立行，没考虑多久就答应：“好。” 两人说着，一起出去了。 陈立行晒然一笑，继续想着关于经纪人的事。赵自若发来短信：今晚在酒吧等着，我带你去南苑门喝糖水。 糖水陈立行还是蛮喜欢的，润喉下火，有益身心。 一会之后，他走出外面，却见到顾辉在缠着肥华说话：“华哥，你是华星的华哥吧。我，顾辉，以前去华星公司面试过的。” 肥华扫了他一眼，有点眼熟，但记不清楚了。一年到头，的确有很多做着明星梦的年轻男女跑到文娱公司面试，希望能被选中，然后签约出道。 但最终的幸运儿寥寥无几。 顾辉又道：“你来酒吧，是来物色人选的吗？你看我怎么样？” 他很兴奋，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于是赶紧凑上来毛遂自荐。如果能跟对方坐下来好好谈谈，条件要求无所谓，能签就行。 他在华夏好男生突围其实就是海选过关而已，后面的关卡还多着呢，一不小心便会被淘汰出局，最终能否获得一纸合约，真不好说。 肥华并不愿意搭理顾辉，这样的年轻男女他见得多了，自持外形条件不错，就想当明星。但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最容易被替代的也是这些好看的皮囊。最后能当上花瓶的已算成功，大部分的都是成为了碎一地的瓷片。他之所以眼巴巴求着陈立行签约，主要是看中了陈立行的创作力。 流浪歌手的情人是一首合格水准的歌，而余香更是一首有品质有温度的好歌，能写出这样的作品，便足以证明了才华，并且可能会创作出更多。 肥华正是奔着“更多”而来的。 抬头看见陈立行，肥华对顾辉道：“不好意思，我只想当他的经纪人。” 顾辉脑袋“嗡”的一下，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请了几天假，对于陈立行的事并无了解。今晚刚回来，被副经理老高叫去，说了调场的事，又挨了一顿训。 顾辉的脾气哪里受得了？当场说不干了。然后跑到后台，要找陈立行说道说道。 年轻人嘛，心头有气，讲面子，不服气。 陈立行对肥华道：“咱们到那边谈。” “好勒！” 肥华忙不迭地答应，跟着陈立行就走。扔下顾辉惊愕地站在后面，像刚被抽了一耳光，羞恼而忧伤。 第二十二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签约的话，年限多少？毁约金呢？” 坐下来后，陈立行不再绕圈子，直接开口问道。 不管是经纪公司，还是自由经纪人，他们签人，当然不是为了做善事。 艺人包装、宣发、出作品、公关处理处处都要花钱。 钱花出去，就是为了能翻倍地赚回来。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投资。 投资会成功，也会失败，故而艺人与经纪人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有时候像工头跟工人，有时候又像是太监跟皇帝，还有时候像朋友之间 具体怎么样，得看两者的身份地位对比，以及合作的基础如何。一些明星往往任用亲近的人来当自己的经纪人，一方面因为信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自家钱自家赚，看上去很圆满，但实际上，一旦牵扯到利益纠葛，最终会闹得不可交加，反目成仇。 最重要的，还是经纪人的业务能力。 以陈立行的现况，以及年纪，不可能有大牌经纪人主动跑来签他，想要出道，一份新人合约就是最好的待遇了。 但那种合约，陈立行既然拒绝了第一次，就不会再考虑第二次。 故而仔细斟酌一番后，他觉得在有利的条件之下，可以试试肥华，看好不好用。 肥华一听有戏，精神振奋起来，想了想，说道：“签约五年，毁约金一百万。” “两年，三十万。还有，我要保留自由度和决策权。” 陈立行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肥华一张胖脸皱成了苦瓜：“陈先生，不，行哥，这条件我真得很难做呀。” 陈立行语气坚决：“反正就这样，做就签约，不做就算，我现在真得不需要经纪人。” 肥华面色变幻，一咬牙：“好，就按你说的办。” 对于经纪行业来说，绑不住人的条约真得不正常。不过实际上，肥华本身也没有付出什么。 如果以后陈立行出了名，成了腕，皆大欢喜，要是失败了也无所谓。 肥华入行以来，带过十几名新人艺人，就没成过，多陈立行一个不多。 他现在手底下真没人了。 一个文娱经纪手里没有艺人，还叫经纪人吗？ 更何况，没了公司依靠，肥华掌握着的资源少得可怜，没底气可言。 他先来找陈立行，一开始就输了。 谈好了条件，肥华松一口气，要赶回去拟好合约，争取明天搞定，以免夜长梦多。 陈立行则回到后台，心里暗暗有些小得意，自己以后碰到事了，也能大手一摆：“有事跟我经纪人谈。” 想着就爽快。 不过有经纪人的事，他暂时不想跟赵自若等人说。 也没有什么好特意去说的。 在陈立行看来，没有去做的事无需诉诸于口；而做成了的事，如果兴高采烈地找人唠叨个不停，那不就是炫耀吗？ 比如上次拒绝签约，除了郭瑷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要是被刘昊知道了，他肯定得会跳起来，认为陈立行错过了机会 签约出道，多好的事？ 怎么能不签呢？ 至于卖掉余香的事，赵自若都念叨了很久，说应该留着让陈立行自己做的。 陈立行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但现实条件真得不允许。 要真正专业地做出一首歌来，前期投入耗费不小，钱从哪儿来？ 就算厚着脸皮用了赵自若的钱，可歌做出来后，想大卖特卖，也绝非简单的事。 亏本的可能性更高。 他只是个毫无名气可言的素人而已。 一首歌能火不能火，并非单靠歌曲本身的品质，还得讲潮流，讲机遇，讲宣发背景之类。 比如说有些歌在最初发布的时候无人问津，可过了几年，甚至十几年后突然因为某个机遇，被人挖掘了出来，反而爆红了 这样的事情说起来荒诞，但屡见不鲜。 不但人会生不逢时，歌曲这些文艺作品同样也会生不逢时。 陈立行当然希望一开唱就风靡万千，一秒钟几十万上落，然后无数大公司拿着千万合同哭着喊着来求他签约 只可惜，他并没有那种无需讲任何逻辑关系的神奇系统。 陈立行得面对无情的现实，现在他需要的是赚钱，而不是花钱。 前身在父母身上挖的坑已经够大够深，必须尽快填回来，而不是再任由着性子去做不靠谱的事。 这才是有担当的人该有的态度。 再说了，他有大本子在手，卖掉一首歌只是九牛一毛。而卖掉的歌被成名歌星演绎后，能够有效地提升名气。 在娱乐圈，名气意味着太多太多。 到了那时，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肥华打车回家。 所谓“家”，就是在四环外租住的一间二居室，开门进去，见到老婆周妍靠在沙发上，神态疲惫： “阿华，明天又得交房租了。” 肥华全名叫“李子华”，面相显老，但今年才三十三岁，他二十八岁与周妍结婚，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但也算充实平和。 前两天因为些事，肥华被华星公司炒了鱿鱼，丢掉了饭碗。 他的失业，给这个家带来了危机。 “知道了。” 肥华应了句，换了拖鞋，要去书房弄合同。 “阿华，你新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周妍又问。 “老婆，我不想找了，在这个行业混了快十年，真得看透了。一天到晚当孙子，有功别人拿，有过我背锅。我想过了，自己开公司，当自由经纪人。” 周妍吃惊地看着他：“你疯了！你能有什么本钱开公司？你现在手底下连个艺人都没有。” 肥华说道：“没有可以去找，我今晚就签了个人，很不错的，会写能唱，我看好他。” “你看好有什么用？培养一个新人出道要多久？要花费多少金钱精力？你丢了工作，难道靠我那四千块的工资交房租，交水电煤气，吃喝拉撒？”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那经文中无一例外都写着个“钱”字。 肥华走过去，搂着她，满怀愧疚地道：“老婆，我答应你，我会努力的，我会让你住上大房子”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这么说，前年你这么说，去年这么说，现在又一年了！” 周妍哭了出来：“其实我并不奢求什么豪车，什么大房子，我只想有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家。但现在这样，我连孩子都不敢要啊！我爸妈在催，你爸妈也在催，我今年三十二岁了，我受不了，真受不了了。” 她哭着跑进卧室，大力关上了房门。 肥华神态颓然，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好一会后，他走进小小的书房，坐下来，打开合同纸。 又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很快有感伤的歌声飘荡出来： “划一根火柴，将慵倦的夜点亮，吐出一缕烟，飘向半掩的窗，你纵身跃入酒杯，梦从此溺亡” 这个视频，正是近期很火的十大成年人的崩溃瞬间。 看着视频，听着歌，肥华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痛哭出声。 哭过之后，坐直起身，擦掉眼泪，开始做合同。 第二十三章：再卖两首歌 仔细看过合同上的条约，确定没什么问题了，陈立行签下自己的名字。 合同一人一份，肥华笑道：“行哥，从今天开始，我就为你服务了，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陈立行反问：“你的建议呢？” “我昨晚就想过了，余香卖给乐途，交给张鸥演唱。张鸥算是新生代热门的歌手之一，他唱好了这首歌，出了成绩的话，也就等于给你打广告。你身为词曲作者，到时肯定会有人自动找上门，请你写歌。” 肥华有板有眼地说道：“不过这会存在一个周期问题，估计得一两个月后才能产生效果。在此之前，我建议你做别的工作，不能这么干等着。” 陈立行疑问：“什么工作？” “不知你对拍戏有没有兴趣？” “啊，我读的是音乐专业，不是表演系。” 肥华很认真地道：“你刚开始演戏，也不可能当男主角呀。只是做个小角色，男五男六之类，露脸的机会不多，台词也不多，并不需要多少演技，主要是趟个路子。我手头上刚好有相关的资源，介绍你去试镜的话，以你的外形条件，有机会被选上。” 陈立行眨了眨眼：“那酒吧这边呢？” “暂时不用辞工，拍戏演小角色，戏份不多，很快拍完的，跟你在酒吧唱歌不会有太大的冲突，最多请几天假嘛。” 肥华谆谆说道：“现在的艺人，有机会的话，个个都是多栖发展，能唱能演，能说能跳。” 陈立行想了想：“我觉得，还是不着急去演戏为好。你说了，只是有机会被选上，但也有机会被刷下来。如果拿不到角色，岂不是白折腾，浪费时间精力？” 肥华鼓起了眼睛，不禁腹诽：你不是成名明星，又没有大公司力捧，当然得从底层拼起，一步步来，有个试镜的机会，已经很难得了 不过这些话，说不出口，签约前已说清楚，陈立行有自主权。 陈立行继续道：“所以我认为，还是做回本分比较安稳。” 肥华抓了抓头：“你说的是唱歌吧，可窝在酒吧里，再怎么唱，也就那点收入。” 陈立行呵呵一笑：“唱歌是我的事，你身为经纪人，要做的是卖歌。” “卖歌？卖什么歌？” 肥华有点疑惑。 “卖这两首歌。” 陈立行拿出两张纸，纸上写着简谱歌词等。 肥华连忙接过，他不怎么懂得谱子，但会看歌词，第一首只要平凡，光看词，就觉得很不错了；第二首光明亦然。 “行哥，这是你新写的歌？” “是的。” 陈立行说：“我现在给你弹唱一遍，你听听，给点意见。” “好好。” 肥华忙不迭答应，赶紧坐得端端正正，像个认真学习的小学生。 陈立行抱起木吉他，开始弹唱起来，先唱只要平凡，唱完，说道：“这一首歌最好男女合唱。” 接着是光明，降key那种。 说道：“这一首可男可女，但比较高音，男的容易破音，女歌手唱的话，更好发挥。” 肥华坐在那儿，神色已经有点呆滞。 陈立行放下吉他：“怎么了？不好听。” “好听，必须好听。” 肥华跳起来，一脸激动。他听出来了，这两首歌的风格跟余香一脉相承，不说旋律方面，歌词意境也是，都是针对人生的艰辛，以及对生活的牵挂和执著。 都是有温度有正能量的好歌！ 陈立行说：“我把这两首歌交给你，就看你能否卖出个好价了。” 肥华紧紧抓住简谱，就像抓住了生活的希望：“行哥，我保证，绝对不会比余香低。” 他心里明白，这是陈立行对他业务能力的一次考核。如果卖差了，以后就很难做事了。 陈立行道：“好，那就拜托你了。” 肥华猛地想起一事：“行哥，版权方面？” “已经登记上去，等待审核通过，不会影响卖歌。” “那就好，那就好。” 肥华说不出的兴奋和开心，他昨晚放下脸皮来找陈立行签约，就是奔着陈立行的创作才华来的。但说实话，才华这种东西真说不准，有可能是昙花一现，更有可能出道即巅峰。 万万没想到，一夜之间，陈立行甩手又拿出了两首不比余香差的新歌来。 瞧这样子，应该是早写好了的。 这意味着什么？ 绝对不止两首，肯定有更多。 多的话，那就是个宝藏了。 赚了！真赚到了！ 肥华压住心里的狂喜，以免失态。 他本来计划说动陈立行去试镜，去拍戏，哪怕当群演也行，只要趟出个路子，再慢慢积累资源。但陈立行手握多首原创歌曲的话，这本身就是一种资源了。 经纪人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资源变现，并最大利益化。 这个活儿，可比去求别人给资源简单太多。操作得好，别人还会反过来求他。 就像余香，出了热度后，好几家公司自动找上门。 陈立行道：“那就这样吧，你去忙。” “好，行哥，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肥华浑身充满了干劲，挥一挥手，屁颠屁颠地小跑了出去。 这就是有经纪人的好处了，如果靠陈立行自己，不管是在线投稿，还是自己上门去推销，都得历经一番波折，费时费力。不懂门路的，连人都找不着。 把这两首歌交给肥华去操作，的确有考核业务能力的意思，毕竟相互之间并没有太深的了解认识。 后面的合作程度，得看肥华的表现如何。 电话突然响了，是陈父：“阿行，你妈病倒了，你赶紧回来。” 陈立行连忙问：“怎么回事？妈生了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晕倒了，你快回来吧，我挂了，要送你妈去医院。”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陈立行心有点乱，无暇多想，进屋拿了那个显旧的背包，收拾好东西，锁门出门。 路上先打个电话给郭瑷，说母亲病了，自己要请几天假，回家看看。 这几天，是归一酒吧近年来业绩高峰的波段，形势喜人。 陈立行居功至伟，俨然已成头牌。他突然请假回家，还不知道要多少天，对酒吧的生意影响不言而喻。 但没办法，母亲生病，回去探望，这种事天公地义，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陈立行又打电话给赵自若，但没提及母亲生病的事，只说要回家一趟。 女孩有点意外的样子，但也没说什么，叮嘱了句，就挂了电话。 第二十四章：《你的背包》 车厢斑驳的班车咿咿呀呀，终于抵达了车站。 陈立行吐一口气，拿着背包下车。 这一天的旅程可真够折腾的。 六个小时高铁，两个小时班车，回到高城镇，天都黑了。 陈立行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回过家，当初出去闯荡，曾经发誓不混出个名堂就不回家。 而今回来，依然只得一个简陋的行囊。 小镇没有多少变化，陈旧的街道，街边一排溜的老楼房。 陈立行快步朝着自家走去。 他的家在镇上一栋近二十年楼龄的没有电梯的集资楼中，三楼。 上楼的时候碰见个熟人：“哎呀，这不是阿行吗？你回来了！” 陈立行道：“是的，张阿姨，你好。” “好好，回来就好，难怪你妈今天一大早到市场杀了个大公鸡。” “我妈去杀鸡？” 陈立行疑问，根据老爸的告急电话，老妈不是应该去医院了吗？ 快到站的时候，他也曾打电话给父亲，询问情况，父亲让他先回家再说。 结合两条讯息，答案呼之欲出。 陈立行放下心来的同时，又感到哭笑不得。 上到三楼，拿出钥匙，但没有开门，而是转过身来，看着对门的房子。 这栋集资楼的布局，一层两套，几乎门对门。 陈立行家住东边，西边是另一户人家。不过在几年前，这户人家就搬走了，去了燕京。不知现在，这房子卖了没。 望着那扇熟悉的门，一幕幕往事涌现。在这些往事里，一个气质纯静的女孩牢牢占据住了最中心的位置。 “阿行，你到家了怎么不开门！吓我一跳，还以为是谁呢。” 一把惊喜的声音叫道。 陈立行回头看去，正见到老妈秦春芝打开门出来。 秦春芝今年五十四岁，在镇上摆摊卖水果，奔波劳碌，起早摸黑，显老，头上已经有了白头发。但她的精神劲头挺好的，手脚麻利地拉着陈立行进门，哪里有一点生病晕倒的样子？ 陈父陈平福正在厨房忙活，闻声跑出来，板着脸：“总算回来了，还以为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秦春芝忙道：“老陈，你嘟囔什么？阿行坐了一天车，肯定又累又饿，快去炒你的菜，准备吃饭了。” 两口子装病骗陈立行回家，万一激起了儿子的脾气，又离家出走，那如何得了？ 陈立行放下背包，笑道：“爸，我帮你。” 说着，竟真进了厨房。 两老面面相觑，又是吃惊，又是欣慰。 儿子在外面闯荡，经历风风雨雨，终于懂事了。 这一顿晚饭吃得团团美美，很是温馨。 久违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着。 这就是家的感觉。 吃过饭，收拾好碗筷，父子俩坐在客厅喝茶：“阿行，你不怪我们骗你回来吧。” “我本就想回来一趟的。” 陈平福忍不住试探地问：“那你的工作？” “没事，请假几天而已，老板娘通情达理。” 听到“老板娘”这个字眼，陈平福不禁眼角一跳：果然是傍上阿姨了 但这种事不知该怎么开口说，怕伤到儿子的自尊心，就冲秦春芝打了个眼色。 秦春芝干咳一声：“那个，阿行，你爸说你打了两万块钱回来，一下子，你去哪赚到这么多钱？” 陈立行隐约猜到了问题所在，二老大概是以为他去做了什么不法勾当，就算不是“不法”，也会是某些“不道德行为”。 原本落魄街头，卖唱为生，只会伸手问家里要钱的儿子，突然间给家里打钱，款项还不少。不管怎么看，都显得来路不正，让人生疑。 “爸，妈，我现在真得有稳定的工作了。工作之余，还写歌来卖。那两万块，就是卖了一首歌获得的酬劳。” “卖歌？” 陈平福与秦春芝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儿子会唱歌，会弹乐器，他们都知道，但写歌是怎么回事？ 陈立行知道这种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即从背包里找出跟乐途公司签约的那份文件：“爸，这是卖歌的合同，你看完就清楚了。” 身为老师，陈平福自然懂得看合同，赶紧认真看起来。 看完，喜上眉梢，原来自家儿子并没有投入阿姨的怀抱，而是凭本事赚到了钱。 陈立行说道：“这一首歌卖了三万，但得扣税，我也得留一部分备用，所以只能给家里两万，就这么回事。现在，你们放心了吧。后面我还会卖歌，继续赚钱，给家里还债。那些债务，本就是因为我才背上的。” 对于圈内的事，二老并不了解，也不清楚行情。反正只要确定儿子是靠本事吃饭，没有走邪门歪道就足够了。 秦春芝唏嘘不已。 其实当初陈立行报考音乐学院，二老都不同意，觉得当歌星实在渺茫得很。无奈只得这么一根独苗，拗不过，唯有依了。 读艺术类，花钱如流水，积蓄花完了，不得不举债支持。 为了这个儿子，真是操碎了心。 眼看陈立行都奔三了，依然庸庸碌碌，一事无成。 文娱圈子，吃得可是青春饭。 没了青春，就没了饭碗。 所以二老寻思，无论如何都得把陈立行拽回来，让他去相亲也好，去打工也罢，老老实实过日子，不再折腾了。 却没想到，陈立行居然会写歌，写的歌还能卖钱。 看着儿子，秦春芝想到件事：“阿行，既然你能写歌，那你有没有跟童唯联系？她不是当红歌星吗？你写歌给她唱，多好的事。” 听到“童唯”这个潜藏在心底的名字，陈立行沉默了，过了一会才道：“我换了号码后，已经很久没有跟她联系了。” “是你没找她，还是她没找你？记得去年，童唯还打电话到家里来，打听你的消息。但那时你换了号码，我们都找不到你。” 秦春芝说道：“童唯这孩子，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当了歌星，可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呢。每逢过年过节，一定会打电话来问候。你呢，三年不回家，还一度失联，急得我和你爸呀，差点要跑去燕京找人” 说着说着，眼泪闪闪。 陈平福拍了拍她肩膀：“好了，都过去了，阿行现在不好好地回来了吗？他坐了一天车，累了，早点休息吧。” 陈立行确实有点累，洗漱完毕，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但没有睡意，又起身，拽过那个显旧的背包，凝视着背包面上的一个已经磨损得有点看不清的图案。 这个图案，是童唯一针一线绣上去的：一个男孩背着一个女孩。 这个背包，原本也不是陈立行的，而是他去音乐学院报到时，童唯送给他的。 那时候，童唯刚上高中。 无数的记忆画面闪现，一阵阵情愫翻腾。 刹那间，记忆具现。 你的背包！ 第二十五章：傻瓜 陈立行比童唯大四岁。 想当年，两家住对面，陈平福与童父又是同事，两家关系十分要好，经常串门。 那时候童唯就像个跟屁虫一样，天天跟着陈立行玩耍。 爬树掏鸟窝，小河边钓鱼，操场上过家家 有一次童唯摔伤了脚，走不动路，陈立行就背着她回家。 在大人们的心目中，互相都有点认亲家的意思了。 后来陈立行上了音乐专科 后来童唯也报考了音乐系，不过考上的是国内最好的华夏音乐大学 在追逐明星梦的路上，陈立行磕磕碰碰，跌跌撞撞，一身伤痕累累。 童唯却在读大一的时候就被星探发掘，正式出道，并凭借着出众的嗓音，以及清纯安静的容颜气质一炮而红，成为了明星，事业蒸蒸日上，甚至被视作新生代的天后之一 两个人的命运，从最开始的背负而行，到分道扬镳，渐行渐远。 读书的时候，童唯几乎天天找陈立行说话；她出道成名了，依然如此，不断给陈立行介绍圈里人脉，以及工作。 但陈立行的心态失去了平衡，分不清是自尊还是自卑，他越来越无法忍受。最后干脆换了手机，换了所有的号码，在浪迹天涯的路上一去不回头。 那一阵子，连家里都断了联系。 最近一次看到童唯的消息，正是那一天晚上，在胡同的苍蝇馆子里，在电视屏幕上： 童唯要跟经纪公司名城传媒解约，对簿公堂。 那个晚上，陈立行喝醉了，抽着烟，唱了一首空心。 魂穿时空，灵魂融合，记忆、情感揉在了一起，分不开彼此，对父母如此，对故人也是如此。 只是念及前尘往事，如今的“陈立行”倒觉得原主挺傻的。 但年轻人嘛，谁没做过傻事？ 这趟回家，触景生情，再次记忆具现，获得了你的背包。 这首歌可不好唱，真假音部分相当有难度，难以唱得上去。 陈立行有点小兴奋，更睡不着了，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父母早已安睡。他蹑手蹑脚地开门，准备到楼顶上吹吹风，说不定吹着吹着，又能吹出一首歌来。 “咦？” 迈上楼梯的步伐突然停住，退回来，站在对门门外。 下面的门缝里透出一抹光亮，里面有人。 楼梯灯昏黄发暗，四周很是安静。 陈立行站在门外，心情纠结，他不知道这房子是不是已经卖掉，里面住着的是别的人家，所以不好去敲门。 明天得问问爸妈，看是个什么情况。 正举步要走，咿呀一响，那门打开了，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出来，双手捧着一个纸箱子。 两人出其不意地相遇，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 “你怎么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异口同声。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几乎又是一次异口同声，然后两人就笑了。 童唯戴着口罩，但露出的一双眸子如星子般明亮：“我回来拿点东西。” 陈立行注意到那个纸箱子，有点眼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我回来看看爸妈。” 童唯笑道：“早应该了，如果不是时间太晚，我都要去见见伯父伯母。” 她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回来，就是不愿惊动邻里。 如果不是心血来潮，要到楼顶吹风，陈立行都不会知道她曾经回来过。 看着陈立行，童唯问：“你现在在哪工作？” 陈立行耸了耸肩：“还在燕京，酒吧驻唱。” “挺好的，加油。” 陈立行问：“你呢？我看到新闻，说你和名城传媒要打官司。合作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解约？” “因为不想被人逼着去做某些不愿意做的事，既然不开心，就解约好了。” 童唯的声调很平静。 陈立行默然，他知道圈子里的那些规则和龌龊，太多太多。 童唯笑着道：“你不用担心，都解决了。” “那你现在签了哪间公司？” “还没签呢，不着急，没有公司一样有工开。只要努力工作，怎么都饿不死人的。” 言语清脆，一如当年那个倔强而安静的少女：“好了，我要下去了，助理开着车在楼下等，拖得久了，她就唠唠叨叨个不停，烦得很。” 说着，举步要下楼，但走出两步后，蓦然回头：“行哥，我不知道你当年为什么突然换了号码，不再跟我联系。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我现在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陈立行忙道：“没有的事，我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心烦气躁，想一个人静静，想些事情。现在，都想通了。” 童唯呵呵一笑：“原来是这样，可把我吓得，还以为做错了事，得罪你了呢。” 顿一顿，目光熠熠：“那你想通了以后，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面对那双清亮的眸子，刹那间，陈立行有一种入戏的感觉，脑子闪过画面，鬼使神差地冲口而出：“我养你呀！” 这一次记忆具现的并非歌曲，而是喜剧之王里的经典场景。 当戏精附体地说出那句经典台词后，他才反应过来： 说错话了！ 人家堂堂大明星，自己呢？酒吧驻唱而已。 这句话不该是童唯对他说的才对吗？ 位置完全搞错了 童唯一下子呆在那儿，似乎真被吓到，然后才道：“你先养好你自己再说吧，傻瓜！” 迈步下楼，到了二楼，咚咚的，小跑着下去，很快到了楼下，钻进停在楼下的一辆黑色suv车中。 “怎么啦？我的大小姐，你怎么哭了？” 坐在驾驶位上的女助理小薇吃一惊，赶紧问道。 “没什么，就是回到老家，触景生情，有了些感慨，哭一下就好了。” 小薇“哦”了声，没想太多，开动车子。 童唯双手紧紧捧着那个纸箱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从口罩里滑下去，落在嘴中，咸咸的。 与名城传媒解约，最后赔了一亿多的毁约金。她所有的积蓄，包括在燕京的房子全部赔了出去，还欠下一千多万的债务，这才换来现在的自由身。 换做以前，一千多万不难。 但如今恶了财雄势大的名城传媒，已经有消息流传，圈内要对她进行封杀。 她很难再获取好的资源，只能靠过往的名气开工，无论待遇还是收入都将断崖式下落。 文娱圈子，过气就是一阵风的事。 前面的路，荆棘遍布，再没有星光照耀，她一个人走下去就好。 第二十六章：写的歌有点多 第二天醒来，陈立行走出房间。 原本正在客厅接电话的陈平福赶紧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并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很快讲完，走回来说：“阿行，你想吃什么早餐？爸给你做。” 陈立行问：“一大早跟谁打电话？” “一个同事，让我跟他调课。” 陈平福神态不甚自然，说完便走进了厨房。 陈立行“哦”了声，没有多说，其实走出房间前他就听到了些话。 这个电话是打来催债的。 洗漱完毕，郭瑷打来电话，问长问短：“伯母没有什么事吧。” “还好，休养一阵就没问题了。” “那就好。” “酒吧的生意怎么样？” “差不多对了，昨晚还有不少人来，要点余香。” 随着那些小主播的节目上线，余香热度不减，在b站上，已经出现了好几个版本的翻唱。 这种翻唱，等于是把街头卖唱的模式搬到了线上，不过跟那些专业翻唱的商业性主播又有不同。 反正就是擦边球，不用经过授权，原创作者也难以追究，就当是帮忙增加传唱度了。 陈立行知道郭瑷打电话来的真正用意，闲聊两句后就说很快回燕京。 郭瑷听了，放下心来。 在家吃过午饭，肥华的电话打进来，汇报道：“行哥，从昨天到今天，我一共跟三间公司谈过，其中乐途给的价最高，两首歌，一共七万。接下来，我会找另外两间公司谈，应该能谈到八万左右。” 他的语气很兴奋。 原本卖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因为有了余香这块敲门砖，事情就好谈得多了。 只要能坐下来谈，加上歌曲的质量有保证，就能卖出理想的价格。 “不用了，就卖给乐途，但有个条件，今天要拿到钱。” 陈立行突然说道。 肥华一怔：“啊，行哥，你相信我，我能卖得更高的。” 陈立行语气平静：“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过我现在急需一笔钱，昨天我回老家这边了。” 肥华沉默了几秒钟：“好的，我明白了。那么收到钱后，该打进哪个账户？” 昨天把只要平凡和光明交给肥华去操作时，陈立行就已签过了授权书。所以卖歌的时候，并不需要他在场。 陈立行把父亲陈平福的账户发给了肥华。 挂了电话后，坐在沙发上想事情。 对于肥华这次的表现，他颇为满意。 不该问的事绝不问，不多嘴的时候沉默是金，而且能做到快速服从，挺好用的一个经纪人。 如今卖歌，陈立行不求卖多一万几千，因为那可能需要更多的谈判时间。 他急用钱，就在今天。 他不愿意再看到父亲面对债主时的低声下气。 一个中老年人的自尊和体面，才是真正的心酸与卑微。 所以陈立行宁可便宜点，早些把那两首歌卖掉，套现出来给父亲周转，还债。 傍晚时分，陈平福走出学校，裤兜里的电话又响了。 掏出来，看着来电号码，脸色挣扎，最后按下接听键： “阿南，那笔钱不是说好年底还的吗？” “平福，我知道你有难处，我也有难处，等着那五千块钱用呢。” 陈平福想了想：“这样吧，三天，我三天之内一定还你。” 好说歹说，终于应付过去。 早上一个电话，现在又是一个电话，明天可能还会有人打来。 一笔笔的债务就像是一座座的山，当拥挤到了一起，能轻而易举地把一个人给压垮。 作为拿死工资的人，一下子要拿出那么多钱来，根本做不到。 没办法的话，只能把房子卖掉了。 他是个老师，是个很爱惜声誉的人，不愿意因为借钱的事而失信于人。 不过卖房子是大事，老伴那边就很难过关。秦春芝早就说了，这套房子无论如何都得留着，以后给儿子结婚用的。 像他们这般的百姓人家，一辈子，也就只能积攒下这一个房子。卖掉之后，可再也买不回来了。 没有房子，陈立行的终身大事就没有着落。 可是 陈平福长长叹口气。 已经到了楼下，他赶紧伸手来揉了揉脸，得把面色揉正常了，免得被家里的儿子看到，产生怀疑。 叮咚一响，有短信提示。 掏出手机一看：银行卡账户打入了五万五千多块钱。 这么多钱？ 怎么回事？ 谁给我打钱了？ 陈平福又惊又喜，差点都要叫出声来。猛地想起了什么，赶紧跑上楼：“阿行，你是不是又卖歌了？” 除了这个，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陈立行正在家里帮忙搞卫生，手里推着根拖把，头也不抬：“对，卖了两首，七万。扣除税务，以及经纪人的抽成后，应该得四万多。我让人直接打入你的账户上，到了没？” 陈平福举着手机：“不是呀，有五万多呢。” 陈立行站直身，拿过手机来看，想了想，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应该是肥华没有抽取分成，而是把所有的钱都打过来了。 拿出手机，给肥华拔了个：“你没抽取分成？” “呵呵，行哥，你不是急用钱嘛，先拿去用。” “好，谢谢了。” 陈立行没有矫情，说那些虚的，记在心里便好。 陈平福问：“阿行，你现在都有经纪人了？” “写的歌有点多，所以得找个人帮忙卖。” 陈平福瞧着他，像刚认识这个儿子一样。前两天一笔，现在又一笔，这赚钱的速度有点猛呀。 写歌卖钱是一种本事，写很多歌卖很多钱，那就是更大的本事。 陈立行道：“我说了，家里的债务，我来还。” “好好！” 陈平福开怀大笑，只要不是来路不正的钱，怎么都好说。 父子俩高兴，晚饭喝了白的。 “阿行，你明天就回燕京吧。” 陈平福抿了一口酒说。 旁边秦春芝听得一下子急了，她好不容易盼得儿子回家，可不愿意这么快就让陈立行走。 陈平福抬手阻止了她：“我想明白了，外面才是儿子大施拳脚的地方。再说了，请假太久，对工作影响不好。” 秦春芝不吭声了。 陈立行举起杯子：“爸，我听你的。” 时不我待，这一阵子，真应该趁着热度多赚钱，尽快把所有债务全还清了。二老身体没事，还硬朗得很，早点赚到大钱，把他们接出去，这才是孝道。 第二十七章：你想不想去 燕京。 燕京大学。 宿舍楼。 赵自若躺在床上，双手枕头，怔然出神。 苏元喜扒着床沿盯着她，问：“若若，你这两天怎么啦，闷闷不乐的样子。走，咱们去归一酒吧听歌。” 赵自若说：“大叔回家了，去听什么？” 苏元喜嘟起小嘴：“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想听他唱余香呢。” “不知道。” “对了，上次你不是说叫他唱给你听的吗？录频了没？” 赵自若回答：“没有录到余香。” 苏元喜眼珠子转了转：“要不，你打电话给他，让他在电话里唱给我们听？” 赵自若冷眼瞥来：“你觉得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苏元喜嘻嘻一笑：“咱们现在就是无聊呀，反正他是你乐队的主唱，队长下令，他胆敢不从？” 赵自若不理她，拿过手机，扒拉几下：“没有余香，但有另外一首。” 点开视频，很快传出清脆的吉他声，以及感伤的歌声。 苏元喜一听，就听进去了，伸手一把夺了手机，拿到下面来听，并把声量开到最大，盯着视频里自弹自唱的陈立行，忍不住叫道：“这是在哪？看样子，像是在馆子里。好家伙，玩音乐的人就是有逼格，去吃饭都带着乐器。不过这首歌，没听过呀，挺好听的样子。” 等听到那句“漆黑空心也想被释放”时，莫名地觉得浑身有一种战栗的感觉。 撕心裂肺的歌声在宿舍里荡漾，另两名女生也被吸引过来了：“这是什么歌？” “他唱歌的声音好高啊！” “我都唱不上去，快要断气的感觉！” 但很快，歌声戛然而止。 “什么回事？” “怎么就没了？” 赵自若淡然道：“他唱到这，然后就醉倒了。” “我倒！” 苏元喜叫道，悻悻然，又问：“这是什么歌？我到网上找完整版去。” 赵自若嘴一撇：“这是大叔的原创，歌名叫空心，还没发表，网上没的。” “啊！” 苏元喜傻了眼。 “快，快点重播。” 一个长发女生急着催促。 于是又从头开始播放。 一遍、两遍、三遍 “哗，大叔嘴里叼着的烟是什么牌子？燃过的烟灰都有手指头那么长了，居然不掉！” 苏元喜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阿喜，你的关注点真得好奇特，看男人，不该是看脸吗？偏去看他抽的烟。” “呜呜呜” 其中那个长发女生听着听着，突然转头趴在床上放声痛哭。 苏元喜吓一跳：“小佳怎么哭了？” 另一名女生叹了口气：“她前天刚失恋了，现在听到这么感伤的歌。别说她，我都有点想哭的感觉。这歌词，写得真扎心。” 赵自若翻身一个矫健的动作下床，伸手夺回手机，关了视频：“晚了，都睡吧。” 苏元喜一把搂上她：“这时候怎么睡得着？这首歌，又是大叔写的？” “那是当然。” 赵自若傲娇地一仰头。 “若若，你到底在哪里找的他？” “我在街上捡的。” “捡的？” 苏元喜很意外。 “不错，我见他无家可归，可怜巴巴，就把他给收留了。” 苏元喜一脸不信：“听你的意思，怎么感觉像是收留流浪狗，流浪猫似的。怎么可能，大叔这么有才华，能写能唱。” 赵自若哼哼了声：“爱信不信，反正他现在是我乐队的主唱，再也不用换了。” 苏元喜眨了眨眼睛：“可要是有人来挖你墙角呢？” 赵自若杏眼圆睁：“谁敢挖我墙角，我打断他的腿！” 苏元喜打了个冷颤，看着赵自若，像看着一只护食的猫，原本还想说一句“如果他自己要跑呢”都不敢说出来了，生怕会惹得赵自若炸毛。 又是一天上车下车。 回到燕京已入夜，陈立行没有回胡同，直接去归一酒吧。 时间赶得及，能挽回今晚的收入。 对于赚钱，他是很认真的。 “阿行，郭总叫你去她的办公室。” 刚在后台坐下一会，就收到了老高的传讯。陈立行背着包上楼，敲门进去，见到郭瑷坐在里面。 她依然穿着一身黑白两色的职场装，干练又利索，非常衬身材，尤其是伟岸处，给人一种裂衣欲出的感觉。 陈立行都不好意思多看：“郭总，你找我？” 郭瑷看着他，微微有些失神。 说实话，最开始答应让陈立行来当驻唱，完全是拗不过表弟刘昊的面子。但没想到，陈立行这一唱，就唱出了些名头，拉了不少客来。 到了这时，郭瑷就有点患得患失了，担心陈立行拍拍屁股走人，毕竟以他现在的情况，有更好的选择。 驻唱与酒吧之间的捆绑关系本就十分松散，往往都是短期内的合作。 “阿行，上次那家经纪公司要签你，你为什么不同意？” 郭瑷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签约出道，是多少草根乐手梦寐以求的机会，别说卖身，就是卖命都肯。 陈立行回答：“我这个人比较喜欢自由，而且，我觉得，就算跟对方签约了，也未必有太好的发展前景。” 郭瑷吃惊于他的冷静与理智，也可能是另有底气和信心。 具备创作力，就是一种底气。 确实，签约出道，只是第一步。没有老板力捧，没有资源支持，想成名，想成腕，基本不可能。陈立行的年纪摆在那，对于这个行业来说，真得显老了，如果贸然跳进一个坑里，再想爬出来，就很难了。 想了想，郭瑷又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嗯，现在不好说，看机会吧。” 很模棱两可的回答，一些事情，陈立行也不能坦诚相告，毕竟彼此并不算熟。 郭瑷手里飞快地转着笔，突然问道：“你知道花田音乐节吧？” 陈立行当然知道，这是国内有名的十大音乐节之一，虽然排名最末，但也相当热门。他还曾去过，当然，是以观众的身份买票进去的，票价不便宜，三百，这只是普通票，vip更贵。 “月底音乐节就要举行了，我问你，你想不想去？” 第二十八章：我去 你想不想去？ 陈立行当然想去。 那可是花田音乐节！ 终于要在正式的舞台上亮相了吗？ 想想就兴奋，他满怀期待地看着郭瑷：“郭总，你是要推荐我去当表演嘉宾吗？特邀嘉宾？还是暖场嘉宾？” 但凡音乐节，上台表演的基本分为三种。 第一种专场嘉宾，一般是固定的阵容，为成名已久的老牌乐队，或者独立唱作人。他们等于是该音乐节的招牌所在，吸引观众的最大卖点； 第二种属于特邀嘉宾，每年都会不同，可以给观众们带来新鲜感； 最后一种则是暖场嘉宾，顾名思义，就是开场负责搞气氛的。 陈立行有自知之明，不可能有机会去当专场嘉宾，特邀都够悬，暖场嘉宾倒有些机会。 郭瑷瞥他一眼：“想什么呢？你觉得我有那么大的能量让你当上表演嘉宾？就算是最差的暖场嘉宾，都是各大文娱公司的自留地，或者赞助商的关系户。位置就那么几个，根本不够分，哪里轮得到给外面的散人？” 陈立行无语：“那你突然提音乐节干什么？总不会叫我买票去观看吧，还不如留在酒吧赚钱。” 郭瑷道：“你听我说完，音乐节除了台上，台下也能唱的。” 陈立行疑问：“你的意思是指自演区？” “对。” “可那有什么意义？” 陈立行不甚明白。 “自演区”全名“自由表演区”，就是音乐节组委会在台下特地开辟出一块地方，提供给民间的自由音乐爱好者来玩。 说白了，便是把街头卖唱那一套模式搬到了音乐节的园区里来。 但最大的不同是，在街头公共场所开摊一般不用给钱，可在音乐节园区里，得交一笔不菲的进场费，就跟那些吃食摊子一个样。 以前陈立行曾经动过这番心思，毕竟音乐节的人气摆在那里，流量十分惊人。可问过进场费后，立马蔫了。 十万起！ 不说那个高深莫测的“起”字，光是前面的“十万”，就已经把陈立行秒杀成渣。 他脑门被门夹了才会去。 有这么多钱，还用得着辛苦卖唱吗？ 郭瑷说：“差旅费我出，进场费我出，开唱的时候背景得挂上宣传归一酒吧的幕布。” 这下陈立行明白了，原来郭瑷想去打广告。 国内十大音乐节，有热度，有流量，自然吸引到不少赞助商。 台上显赫位置的广告，价格不菲，基本被大公司承包走了。 一些小公司小单位，只能另想办法。 比如自演区，也算是个曝光的地方。 只不过，一间中等规模的酒吧，花费十多万去打这么个广告。 值得？ 更何况，花田音乐节的举办地可不在燕京，而是千里之外的杭城。 郭瑷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接着道：“我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以后混出了名头的话，要到酒吧唱一场。当然，不是义务性质，出场费按照正常的行情价即可。” 这个条件并不过分。 陈立行问：“郭总，你觉得我能出名？” 郭瑷一摊手：“这个谁知道？圈内风云变幻，起起伏伏，见得太多。你能出名最好，以后我能借着你的名义拉客。出不了名，其实也没什么损失，十来万块钱而已，我辛辛苦苦去请那些过气明星来表演，也得这个价。” 顿一顿，又道：“你别以为花田音乐节在杭城举办，对燕京就没什么影响了。圈内的音乐爱好者们可不分地域，他们到处跑的。到时候不知多少人会从燕京跑去杭城观看，这些，都是潜在的客户。当然，最关键的还在你身上，能拿出什么样的作品，做出什么样的表演，好的表演才能产生好的热度。” 郭瑷目光熠熠：“对于你，更是一个机会。在音乐节上，不知道有多少文娱公司的星探在，还有各种各样的制作人，大咖音乐人等。要是你能一鸣惊人，自然会吸引到他们的目光，获得赏识后，你的路就截然不同了。” 这一番话，她是在给陈立行画饼，心底并不认为此去真能一鸣惊人。 音乐的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像流浪歌手的情人、余香这一类歌，偏慢偏抒情，其实并不怎么适合音乐节的氛围。 音乐节如同狂欢节，要闹起来！要摇起来！要燥起来！ 说了这么多，郭瑷双手抱胸：“去不去，是你的自由，由你决定，我只是给出一个提议。” “我去！” 陈立行根本没有考虑，直接答应了。 参加音乐节本就是他的一个执念，哪怕上不了台，能在台下唱也行，反正差旅费进场费有人包了，干嘛不去？ “那好，我再问你，你想在哪一天进场？” 音乐节一般举行三天，每天的表演嘉宾都不同。而自演区的进场费，也是按天算的。 郭瑷不可能让陈立行去唱足三天，完全没那个必要，有钱也不是那样扔的。 “让我选的话，肯定是最后一天，压轴的，效果应该好一些。” 最后一天，进场费会贵上一两万。 不过郭瑷早已考虑到了，并不在乎，点头道：“好，那就定最后一天的场子。我再问你，你准备唱什么？好几个小时呢。” 陈立行笑笑：“我会准备新的作品，但具体如何，现在没办法定下来。” 郭瑷忍不住提醒道：“可没有多少天了。” “没事，来得及。其实作品都好办，最重要的，我得找人排练，组队一起进场。毕竟是音乐节，弄个乐队才是最合适的。” 陈立行想到了“组队”的问题，这可有点棘手。 听到他说“作品都好办”时，郭瑷顿时有一种“吹，你就吹”的吐槽冲动。 听这意思，是早就写好了的。 问题是写好归写好，水平如何才是关键。 不过郭瑷没有多问，有余香的前例在，她觉得陈立行不会胡乱敷衍，口里说道：“缺人组乐队的话，我这边可以帮忙问问，我认识不少圈里的乐手。” 陈立行说：“暂时不用嗯，郭总，没其他事的话，那我出去了。还有这阵子的驻唱，恐怕也没时间来唱了。” “我明白，有人代替的，你全心全力准备音乐节吧，希望能做得漂亮点。” 等陈立行出去后，郭瑷坐在办公椅上，指尖转笔，想了想，拿起电话：“喂，是田总吗？田总你好，我想拿一个音乐节的自演区位置，最后一天，三十号的” “十二万？又涨了呀行，没问题，我一会给你打钱过去” 第二十九章：摇人 “喂，队长吗？是我，你有没有空？” 回到酒吧后台，陈立行首先拔通了赵自若的电话。 “大叔，怎么啦？你在哪里？” “我今晚回燕京了，在酒吧里，有个事情想找你商量。” “好，我现在过去。” 赵自若答应得非常干脆，挂了电话。 “额！” 陈立行拿着手机无语，他话还没说完呢。 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脾性急了点，风风火火的。 然后又拔了刘昊的电话。 “行哥，是不是叫我吃夜宵？” 这一位，对吃情有独钟。 陈立行道：“你先过来酒吧，我有事找你。” 刘昊问：“什么事？我身边带着妞，可否一起带去的？” “随你喜欢。” “好嘞，这就来。” 赵自若先来到，进门就盯着陈立行上上下下看。 陈立行问：“怎么啦？” “哼，你从来没主动打过电话，还以为你回家一趟，怎么了呢。” 又等了几分钟，刘昊也到了，一个人。他还是有分寸的，没有带妞。 酒吧后台不是说话的地方，陈立行带着两个出去，在附近一间咖啡馆找个清净的位置坐下。 刘昊眨了眨眼，问：“行哥，到底什么事？看这架势，事不小呀，我心有点慌。” 陈立行笑笑，三言两语，把去花田音乐节自演区唱歌的事说了出来。 赵自若道：“原来是这个，好事呀。其实我一直都想去来着，但乐队没弄好，去了丢人，就搁浅了。” 陈立行说：“叫你们来，就是想问下大家的意见，确定你们有没时间去，想不想去。” 赵自若第一个回答：“我必须去，我可是队长。” “你不用上课？” “我早查过了，音乐节最后两天是周末。就是平时排练有点麻烦，但也没事，时间挤一挤，就出来了。” 陈立行望向刘昊。 刘昊抓了抓头：“我在家里的公司上班，时间随时都有只是，我的水平，能去吗？” 陈立行笑道：“当个伴奏吉他，需要的时候和音唱一下，没问题的。咱们又不是真正上台，在台下唱而已，没那么多讲究。” “好，我跟队长一样，必须去。” 刘昊很兴奋的样子。 这可是花田音乐节，露脸，真出了风头的话，可以在朋友们面前吹好几年牛逼了。 陈立行又道：“现在三个人了，但还差两个，一个贝斯，一个键盘手，都需要一定水准的。” 刘昊忙道：“可以叫我表姐帮忙，她认识的人多，不难。” 陈立行摆了摆手：“这两个人，我想先在学校里找。怎么说呢，学生比较单纯些，好合作，没那么多事。而且，据我所知，现在的学生可都不得了，高手不但在民间，更在校园里。” 赵自若道：“确实，我就认识好些厉害的，也跟不少同学组过。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才没有坚持下来。” 陈立行问：“队长，那找人的事，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我这就可以联系。” “倒不用太急，时间不早了，大家先回去准备下。明天开始，全部人到胡同来排练。” 刘昊瞄了眼，怎么感觉现在陈立行越来越像是队长了，依赵自若的脾性，她能忍受得了被人夺权？ 不过看着赵自若，毫无异议，反而很积极的样子。 真奇了怪！ 开着机车回到学校，赵自若立刻拿出电话找人，但接连碰了壁： “不好意思，这个月，没时间呀！” “我都两三月没弹过了，忙着写论文” “我已经有乐队了” 赵自若锲而不舍，当打到第七个电话时，终于收到个有兴趣的回应： “你们乐队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现在主唱鼓手吉他手基本都齐了，就差个贝斯，如果你能加入，立刻完美。我跟你说，这次组队，可是去参加花田音乐节的。” “啥？别吓我！” “哈，其实是去自演区里表演，位置都弄好了的。” 对方也笑了：“我就说呢，不过自演区要交进场费吧，听说要十几万。” 赵自若说：“没事，都弄妥了，归一酒吧知道吧，他们出的钱，找乐队去唱，做广告。” 解释了一通。 听到对方还在犹豫，赵自若只能拿出杀手锏：“桃子，这真是个机会。我跟你说，我乐队找的这个新主唱可不得了，能写能唱。对了，最近b站大火的那个视频，十大成年人的崩溃瞬间你看过吗？里面的bgm余香，就是他写的歌。” “真得？”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你来到一看便知。” “好，我明天来。” 终于搞定了贝斯手，赵自若长长松了口气。 苏元喜坐在旁边，眼巴巴看着，说道：“若若，看你的样子，是要大干一场了？” “那是当然。” 赵自若傲娇地一仰头。 苏元喜又问：“那到时候你们会唱哪一首歌？会不会唱空心？” 对于这一首没头断尾的歌，她颇有怨念，现在听说陈立行回燕京了，就想着要听一遍完整版的。 赵自若回答：“不知道呢，看大叔安排。” “流浪歌手的情人、余香、空心，哗，这三首应该都会唱吧。” 赵自若摇了摇头：“大叔把余香给卖掉了，在对方没有正式出歌的期间，他应该是不会唱的了。其实我更希望能唱新歌，如果是一首摇滚，那就最好了，毕竟是音乐节。” 苏元喜疑问：“新歌？摇滚？有那么容易写出来的吗？” “别人不知道，但我对大叔有信心。” 赵自若说道，莫名想起那一天陈立行在街头借刘昊吉他弹出来的青春往事。 能秀这么一段的人，写摇滚又有什么奇怪的？ 苏元喜打气道：“加油，到时我叫同学们一起去杭城捧场。” 赵自若又开始扒拉手机：贝斯手找到了，可还差个键盘手，缺个人，乐队就不算完整，无法达到陈立行的要求。 咦，身为乐队队长，那些要求不该是由自己提出的才对吗？ 突然间，赵自若似乎发现了某些奇怪的细节问题，但转念一想：歌是大叔写的，要求什么，肯定他说了算 不管了，继续摇人。 第三十章：人齐了 因为选歌的事，陈立行昨晚忙到凌晨一点才睡下。 第二天，他依然早早就起来了，先去胡同吃过早餐，然后回到院子里，练了一趟拳，再打开白纸，开始对选中的歌进行编曲。 这是一首看似简单，却很能让人听上头的歌。尤其是编曲，发挥的空间很大，非常注重solo的即兴部分。从风格上，很适合在音乐节上表演。 还有一点，这首歌的演唱难度不高，就算没有记忆具现，也能唱个七七八八。 选这一首歌，可以说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赵自若打来电话，说贝斯手有了，但键盘手还没找到合适的。 一夜之间就解决了一个人员问题，其实已经算高效率，陈立行让她不必着急。 十二点左右，肥华跑来了，手里提着袋子，袋子里装着几盒外卖。 陈立行笑道：“来就好了，怎么还提着吃食？” 肥华道：“你回燕京，昨晚我就该过来的，不过时间太晚，就推到了今天。服务不周，不得提点东西来赔罪呀。” 做经纪人的，就是会说话。 陈立行说：“也好，省得我跑一趟，正要抓紧时间来编曲。” 听到“编曲”二字，肥华立刻竖起了耳朵：“行哥，你又写出了新歌？” 经过上一次顺利卖掉两首歌后，对他而言，陈立行的歌，就代表着钱。乐途等几家公司已经说了，有新歌，直接送过去，看歌给钱。 这就等于打开了销路。 “嗯，弄了一首比较新潮的。” 陈立行当即把去参加音乐节的事说了。 原本呢，这种事应该让肥华出面来跟郭瑷谈，他毕竟是经纪人。不过在此事中，陈立行本身并没有获得什么酬劳，而且他与肥华之间的合约不同寻常，陈立行自己具备自由度和决策权。 听完之后，肥华眼睛亮了起来：“这倒是个露脸的机会。” 卖歌始终是个给别人做嫁衣的事，哪有自己来唱的好？如果真唱成名了，那一辈子不用愁了。 陈立行又说：“乐队组得差不多了，只缺个键盘手，等我编好曲，就开始排练。” “键盘手？” 肥华想了想，忽道：“行哥，我老婆就是个键盘手，要不，让她来试试？” “你老婆？” 陈立行一愣神。 “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川市音乐学院钢琴系出来的，钢琴手风琴小提琴这些，样样精通。” 肥华卖力地推销起自家老婆来。 陈立行面色古怪：“嫂子不用上班吗？” 肥华面露苦笑：“她跟着我来当北漂，并没有找到什么好的工作，现在西餐厅里弹奏，收入不高，也不稳定。” 陈立行说：“但是加入乐队，本身根本没收入的啊，至少目前没有。” “没事，我就是想让她来试试。我老婆这个人呀，早些年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想真正上台表演一次。但这条路，真得不容易。一年年蹉跎下来，跟着我，什么都没，我对不住她。” 说到这，肥华的眼圈红了。 陈立行想了想：“行，你就请嫂子来试试，合适的话，就定下来了。” “那好，我这就回去找她说。” 肥华说完，一溜烟跑出外面，打了个车，去到老婆周妍上班的西餐厅。 “啥，你让我加入乐队，去花田音乐节表演？” 周妍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你是疯了吗？” 肥华很认真地道：“老婆，你听我说。虽然这次只是在自演区表演，也没有报酬，但我觉得，这会是个机会。陈立行，行哥，我绝对看好他，他刚才在那边，写歌编曲。如果这首歌起来了，他就起来了，那乐队也会起来。” 周妍呵呵冷笑：“你天天吹得他那么神，但他现在，不还是个歌酒吧驻唱？” “老婆，上次卖两首歌的合同给你看了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还不相信？” “要我相信很简单，钱呢？你分成的钱呢？” “唉，都跟你说了，原本我可以抽成十个点，大概六千多块，但行哥不是急用钱嘛，就全部给他打了过去。” 周妍看着他：“你就这德性，什么都惦记着别人，自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肥华握着她的手：“老婆，我不会看错人的，你要相信我。” 周妍有点哽咽了：“我就是相信你，才嫁了你；相信你，才跟着你到燕京当个浮萍无根的北漂；结果呢，我都要被你卖给别人了。” 肥华嚷道：“老婆，你可是我的心头宝贝，我怎么舍得把你卖掉？真得，这次是个机会，也能让你圆一次舞台梦。你就再相信我一次，最后一次。” 周妍慢慢平静下来，她不是没脑子的女人。虽然没有见过陈立行，但听过余香，也亲眼看过卖歌的合同。 这些东西，做不得假。 肥华继续道：“你在这里工作，本就做得不开心，还有那该死的经理，一天到晚色眯眯盯着你，想要揩油，上次我都忍不住差点要揍他一顿了。既然如此，不如干脆辞了。如果乐队做不起来，另外换一份工作就好。不工作都行，我养你。” 听到“我养你”这句，周妍两颊微红：“净会说些大话来哄人，现在不都是我养你？只不过，这位行哥的要求，我也不一定能达到。” 闻言，肥华知道老婆意动了：“尽管放心，你本就是专业出身，难不到你。再说了，老公我好歹也是行哥的经纪人，他不会不给面子的。走吧，现在就去胡同。” 下了决心，什么都好办。 一个小时后，肥华就带着周妍出现在陈立行的身前。 此时刘昊已经过来了，正拿着吉他在练。他自知水平不够，要决心苦练。 陈立行打量了周妍一眼，年约三十出头，身材保持得很好，模样娟秀，跟肥华站在一起，有点一朵鲜花插上牛粪的感觉，也不知肥华是怎么娶到的。不过这家伙能说会道，脸皮又厚，哄到好女人也不奇怪。 周妍也好奇地打量着他，第一印象就挺不错，难怪自家老公总是说陈立行是“明星胚子”，果然没乱说。 又等了一阵，赵自若带着个女生开车来到，进了院子。 这一下，人全齐了。 第三十一章：这是一首怪歌吗 赵自若带来的女生名叫“唐桃”，二十一岁，今年在读大三。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容颜秀丽，说话有点细声细气的感觉。 刘昊见到，吉他也不练了，凑过来嘘寒问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那边肥华看见赵自若，更是如见天人，要不是陈立行在，估计这家伙就会立刻跑上来，问赵自若要不要出道当明星了。 文娱圈中虽然从来不缺乏俊男美女，但有气质有特点的俊男美女，却都是香饽饽。 像赵自若这种英气飒爽的类型，极具辨识度，向来都吃香。 人齐聚头，相互一番介绍，就都认识了。 赵自若气哼哼道：“大叔，你都有经纪人了，也不跟我说，是不是想跑路？” 陈立行忙道：“没有的事，只要队长你不赶我，我就不走。” “这可是你说的，大家作证。” 赵自若眉开眼笑。 肥华开口道：“我现在就可以证明行哥并不想走，上次有公司要跟行哥签约，他都没有答应。” “真的？” 这一下，赵自若颇感惊讶。 签约出道，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尤其对于草根的乐手，更会奋不顾身地去争取。 陈立行笑道：“都过去了，不用再提，咱们说正事吧。” 赵自若眨了眨眼，忽道：“大叔，在这里我想先说个事。” “什么事？” “我觉得叛道乐队这个名字不好听，想改一个。” 陈立行一怔：“你确定？” 赵自若点了点头：“不过我想不到好的，所以想请你起一个。” 陈立行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想了想，说：“乐队成员更换，现在刚好五个人，要不，叫做‘五人行乐队’好了。” 赵自若听着，打趣道：“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那五人行呢，会有什么？” 陈立行哈哈一笑：“我倒希望五人行，必有咱们乐队的乐迷，那就好了。” 说完，又去询问刘昊等人的意见。 他们当然表示没意见，这个名字挺贴合的，还有很好的寓意。 确定下来了，赵自若拿出手机去登记：“好耶，这名字还没人用。” 乐队名字，跟艺名一样，类似于版权，同样会受到保护——前提在于登记在案。 这样的话，别人就难以冒名顶替，鱼目混珠了。 于是乎，五人行乐队正式成立，队长还是赵自若。 陈立行干咳一声：“好了，言归正传，我具体说说关于参加本届花田音乐节的事。” “首先，我们参加的是第三天的演出，也就是本月三十号。” “其次，我查过当天的演出时间安排表，正式的表演会在下午两点进行，一直持续到晚上。而我们自演区的，只能在上午九点开始，到下午两点就结束了。” 这个安排，是不让自演区跟台上的正式表演产生冲突，总不能人家大牌歌星在上面唱，你在下面叽里呱啦，敲打一通，那不是捣乱吗？ 陈立行接着道：“本次所有人的差旅费由归一酒吧负责报销，我们会在二十九号晚上坐高铁出发，抵达杭城后入住旅馆，休息一晚，第二天吃饱早饭，然后就进入园区。等表演完毕，当天就坐车回燕京了。鉴于这个情况，我希望大家能一起去，一起走，不要乱跑。如果有要私自活动的情况，也请大家提前告知。” “没问题！” 几人应道。 都是成年人了，基本的规矩都懂得。 陈立行又道：“最后，也是最要的表演环节。虽然说自演区每天有大概五个小时的时间，但刨头去尾，调试装备，解决午饭这些，剩下的时间差不多三个小时。在其中，一点到两点是黄金时间段。因为上午的时候没有多少观众进场的，基本要到十一点后，人们才会陆续到来。有观众，咱们的表演才有价值。” 他说得头头是道，众人也听得毫无异议。 “因此，我们精心准备的主打歌，会放在一点到两点来唱，并会反复地进行表演。在这个时间段，希望大家打醒十二分精神，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听到这，赵自若忍不住问：“大叔准备唱什么歌？” 陈立行拿起一张纸，在手里扬了扬：“一首新歌。” 赵自若见到，目光灼热，恨不得一把夺过来，先看为敬。 陈立行笑道：“我的这些安排，不知大家有什么意见，现在可提出来。” 诸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吭声。 陈立行已经说得很详细了，对于他们来说，参加乐队，参加音乐节，主要是一次体验性的行为，又不是真正登台，更没有什么利益纠纷之类，反正听带头的便是。 能写能唱的，自然是带头人。 陈立行很满意他们的态度，做乐队，竖立核心非常关键，要是成员们离心离德，各不合作，根本做不下去，很快便会解散。 他继续说道：“咱们这次之所以能参加音乐节，在自演区表演，要多谢归一酒吧的郭总大力支持。今天虽然她不在场，但我们不能因此就敷衍了事。只有排练好了，才能表演好；只有表演好了，才会让郭总满意，并达到打广告的预期目的。” 说到这，冲着刘昊打个眼色：“刘昊，你说是不是？” 刘昊知道他意有所指，大声道：“行哥，我是乐队的一员，乐队内部的事，就算表姐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除非得到你的同意。” 这是在表明立场，不会做二五仔的意思，觉悟还挺高的。 陈立行晒然一笑，反正自己做事，用心用力，不乱花钱，根本不怕郭瑷查。 赵自若跳将起来：“大叔，你说完了没？说完了赶紧让我看看是什么歌，作品才是最重要的。” 陈立行又掏出一叠纸：“这首歌我事先已经抄写了五份，你们各自拿一份去，先记熟歌词，再背好谱，等差不多了，就进行第一次排练。因为有些地方，我编曲还没有完成，得一边排，一边做，尽量做到最好。” 赵自若第一个上前，拿了一份歌谱，首先看到的是歌名，不禁“咦”了声：“这名字，好奇怪哦，这是一首怪歌吗？” 第三十二章：有搞头 其他人纷纷上来拿到歌谱，并认真看起来。 肥华看着古怪的歌名，以及下面的歌词，不禁犯起嘀咕：这首歌果然够简单的了，歌词就那么寥寥几句。但简单得来，又透着古怪，让人捉摸不准。 这首歌的风格跟前面余香、光明、只要平凡那些完全不同，很难相信出自同一人之手。 说实话，第一反应，肥华觉得这首歌的质量并不好，很难流行得起来，不过倒与音乐节的气氛契合。 所以说，这歌是陈立行专门为音乐节写的？ 由此证明，陈立行的创作力具备多样性。 多样性，也就意味着适应性，倒是好事。 刘昊看着歌名，忍不住叫道：“行哥，这一首歌，我怎么看着不大正经呢？” 陈立行还没有回答，赵自若已经跳出来了：“刘昊，你懂什么？这是摇滚。你不正经，看什么都不正经。” 刘昊委屈地道：“队长，你不能凭空污我清白。”转头对新加入的唐桃道：“桃子，你来评评理！” 唐桃说：“在歌没有正式编排出来之前，我没有任何评价。” 却是个很理性的女生。 那边周妍拉了拉肥华的衣袖，低声道：“老公，我觉得这歌嬉皮笑脸的，真能唱？” 肥华双眼一瞪：“什么嬉皮笑脸，这叫风格，这叫潮流！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个！” 虽然他也不看好，但在老婆面前，必须挺住。 陈立行坐在树底下，把众人的神态反应尽收眼底。其实拿出这首歌之前，他已经有所意料。 以前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他也觉得是一首普通的口水歌，没有什么营养那种。但听了几遍后，却忽然上头了，越听越上瘾。 把这首歌拿到这个时空来，陈立行不敢说会火，但用在自演区演唱，却是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说是降维打击了，相信会给看过听过的观众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拍一拍手：“好啦，大家赶紧记歌词，记谱，最好下午能够开始正式排练，毕竟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歌词简单，谱也简单，到了三点多时候，众人就摆开架势开练了。 各人都带着各人的乐器，不用操心器具的问题。 只是第一次排练时，陈立行刚唱出第一句，那边赵自若忽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完赶紧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这歌词写得太有意思了。” 这只是个小插曲，很快调整过来。 第一遍排练完成，中规中矩，小问题不少，但没有大问题。最关键的是，不管是唐桃还是周妍，她们都具备胜任这份工作的能力。 对此陈立行甚觉满意，说道：“照谱练基本就这样，不过这首歌的精髓在于即兴，特别是间奏solo，以及尾奏solo。间奏的电吉他，加上尾奏的手风琴，能让这首歌跃升一个层次。主音电吉他部分我负责，手风琴则是周姐。” 他拿出另一张纸，递交给周妍。 周妍接来一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谱，足有一两分钟的时长。 十分钟后，第二次排练开始。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每次练完，陈立行都会指出各人存在的问题，以及配合时的纰漏，并会不断地修改增添歌谱。 如此持续，直到了第十次，才真正开始完整版的演练。 肥华不但是个看客，还负责后勤，递水切水果，点外卖等。 作为看客，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发现问题所在时，能够帮忙指出。但听着听着，随着一次次排练，肥华发现自己能指出的问题越来越少。 他的音乐水平其实就那样，高不到哪里去。 当听到完整版的排练，歌曲的时长从三分多钟变成了接近七分钟，陈立行的唱法也随之发生了改变。肥华霍然发现，他对这首歌的感官感受完全变了个样， 这首歌变得有趣了！ 这首歌变得层次丰富了！ 还有，这首歌居然变得相当有内涵，耐人寻味了 这首歌，有搞头呀！ 不但肥华，赵自若等人也是如此。每一次排练，他们都对这首歌有一个新的认识，简直就是一个逐步上头的过程，越来越上瘾，越来越觉得过瘾，就想这么不知疲倦地练下去 光阴似箭，转眼到了二十八号。 归一酒吧，办公室内。 两名男侍应一左一右拉开一张宽大的幕布，在郭瑷面前展开。 幕布以红蓝为主色调，背景图是归一酒吧外景观，在最中心的位置，“归一酒吧”四个大字十分显眼，副标题则是“五人行乐队”的字样，以及成员名单。 幕布下方则印着酒吧的联系电话，以及详细地址等。 这就是做好的广告，在五人行乐队表演时，幕布会悬挂在后面，只要来观看的人，都会看到。 郭瑷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收起，放好。等侍应出去后，她拨通了陈立行的电话：“你那边排练得怎么样了？” “基本好了，没问题，郭总请放心。” 陈立行的回答很响亮，很有信心的样子。 这让郭瑷更加好奇，很想知道乐队究竟排练了什么歌。她不好直接问陈立行，以免破坏了自己“用人不疑”的形象，也曾找刘昊问来着，但这个表弟居然说是秘密，概不外泄。 气得郭瑷差点要不顾淑女形象，撸起袖子动粗。 好在就剩那么一两天了，究竟怎么样，到了三十号那天，自然能见分晓。 电话那边陈立行说：“郭总，我看过了广告幕布，总觉得差点什么。” “嗯？差了什么？” 郭瑷又被勾起了好奇心。 女人，果然都是好奇心泛滥的感性动物。 “我有个提议，你且听听，看可不可以” 陈立行说了起来。 郭瑷听着，一双眼睛逐渐睁大，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笑了出来，笑得花枝招展，伟岸处更是震动得惊心动魄：“你确定要这么搞？” “我认为挺好的，广告嘛，能让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的，才是好广告，你说呢？” 郭瑷笑道：“的确别出心裁，很有趣。不过，你就不担心会影响你们乐队的形象？” 陈立行哈哈一笑：“既不犯罪，又不低俗，能有什么影响？也许还能打响乐队的名头呢。” “那好，我就叫人做了。” 郭瑷挂了电话，想到陈立行那个天马行空般的主意，又忍不住笑了。 这人，挺有意思的。 有搞头！ 第三十三章：开场了 陈立行漂泊多年，去过很多城市。 然后他就发现，每个城市其实都差不多的。 高楼大厦差不多；拥挤的人群差不多；就连吃的东西都差不多 在这个渐渐同质化的世界里，想弄出个特色点的东西，很容易会被视作另类。 陈立行这次准备的歌，就挺另类的。 有点闹，有点搞。 虽然自认为可以，但没有真正展现于人前，反应如何，一切还是未知数。 昨晚坐车过来杭城，并入住旅馆，除了乐队成员和肥华，郭瑷也一起过来了。 她本身是个乐迷，追过好几届的音乐节。而且这次的事，是酒吧的一次大动作，当然得跟来盯着，看看效果。 一夜无事，三十号的早上，众人起来，吃过早餐，带好所有的器具，浩浩荡荡奔赴花田音乐节的园区。 在路上时，一个个面色有点绷着，就连一向嬉皮笑脸的刘昊都显得颇为凝重，内心忐忑。 担心表演的效果； 担心有没有人看； 担心会不会有人喝倒彩 他们这些人，本就没有多少当众表演的经验。 以前街头开摊，西餐厅弹奏，那根本不算。 街头上，能有几个人会停下来听你唱歌？ 除非个别唱得好，有人气的网红！ 陈立行还好，在酒吧驻唱的时候，也曾受人追捧过。经历过场面，心理素质稳定。 他拍手鼓劲道：“大家不用紧张，也不必有心理负担，就当是在排练好了。咱们不是正式登台，而且有很多的时间调整，一次搞错了，就准备第二次，没什么大不了。” “不错，反正大叔是主唱，站c位，观众来看，也是先看他。” 赵自若笑嘻嘻道。 出来表演，她又习惯性地画上了浓妆，戴一顶酒红色假发，任谁都瞧不出其本来的容颜。 郭瑷带队，很快跟音乐节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交接上，顺利进入园区，来到自演区的摊位上。 自演区区域不小，但摊位不多，互相之间间隔有一段距离。不可能像搞美食街那样，一个挨着一个，那样的话，互相干扰，没法唱了。 摊档上基础设施都齐全，有水有电，椅子桌子等。把带来的幕布，以及各种乐器摆上去，接好，就差不多了。 一番忙活，加上调试，已经快到十点。 这时候园区的观众不多，三三两两，人气最旺的地方，却是那些卖吃食的，以及卖纪念品之类的。 自演区的摊档基本都占满了，有些乐队已经开唱。虽然隔得一段距离，但依然能听到阵阵鼓噪的乐声传来。 在这种氛围之下，如果选择唱那些慢歌抒情歌，分分钟被人压得毫无脾气。 各人站好位置，陈立行扫了一眼，口中问道：“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吧！” 今天是花田音乐节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压轴的三支乐队，还有特邀的人气歌手宋乘都会在今天出场表演。 两三天的表演下来，很多数据都已经得到反馈。 其中最重要的观众人数，比去年，又下降了将近一成。 每况愈下，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中午一点吃午饭的时候，组委会的主要成员们坐在一起，不可避免地聊到这个话题。 观众减少，主要受内卷的影响，现在国内的音乐节太多了。除了十大音乐节，不少省份，也纷纷举办了起来。虽然小的地方音乐节一时间难成气候，但多多少少，都分流了观众量。 然后便是审美疲劳的问题。 这么多年来，各大音乐节，来来去去，表演嘉宾大部分都是老面孔，演唱的作品更是只得那么几首代表作，唱来唱去，最多就是在编曲上重新演绎，赋予新的变化。 但不管怎么变，也是换汤不换药。 年年听这些，不少观众都表示听腻了。 但没办法，这就是行情。一来好作品难出；二来上台唱普通的歌难以获得共鸣。 还有就是，现场稳得住的乐队和歌手并不多。 绝大部分的歌都产自录音室，里面有修音有渲染各种后期制作，最后出来的成品自然好。 但在现场，除了效果器这些，别的就难以操作了。 一不小心唱破了音，唱走了调，就会出现车祸现场。 历年来，在音乐节上，车祸现场屡见不鲜。甚至不少老牌歌手也会翻车，毕竟现场上的意外因素太多了，防不胜防。 观众们的包容度是有限的，逐年降低的人数说明了一切。 不但花田音乐节，便是公认规模最大、阵容最强、人气最旺的古城音乐节也出现了观众流失的现象。 为了扭转不利的局面，各大音乐节的组委会每年都在花费心思，想方设法，求新求变。 只是音乐节的架构基础跟那些主流的音乐拼盘晚会不同，音乐节建立在摇滚和民谣之上，很难加入流行歌的类型。一旦加入，就不是那个味了，整个音乐节都可能会被毁掉。 嘻哈说唱类的元素倒是可以做，但国内的这一块水准，实在不敢恭维，绝大部分都是跟西方潮流，除了抄，就是借，整个拿来主义。 音乐节的专场嘉宾是底牌，阵容比较固定，不能轻易改变。因此能用来变化的，主要是在特邀嘉宾上。 但也难找。 整个音乐市场，乐队多于牛毛，但拥有自己原创作品的，可就不多了；拥有一定水准作品的更少；更遑论作品优秀的。 筛选完这些，剩下的就是一百几十支知名乐队而已。 这些年来，组委会们已经加大了对地下乐队发掘的力度，总算挖到了些人。 然而最终的效果并不算好。 地下乐队的歌受众稀少，玩偏僻，玩叛逆，玩病态的多。 除了受众问题，还得面对政审，一不留神过了线，那就玩大了。已经有好些有才华的音乐人因为踩线的问题而遭到封杀，别说登台演出，进去蹲几年都有可能。 高压线碰不得。 对于这一类音乐人，组委会们只得敬而远之。 反正找来找去，可选择的余地真不多。 今年的花田音乐节，就邀请了别针乐队、莲花乐队等新崛起的乐队来当特邀嘉宾，并在第一天登台了，现场反应并不好，甚至因为破音的缘故，遭到了部分观众的起哄。 整个午饭时间都在这种近似争论的氛围下渡过，但并没有论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有个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声道：“刘主任，章经理，我刚才发现自演区那边有爆场现象发生，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第三十四章：爆场了 “自演区，爆场？” 刘主任有点惊讶地问道。 自演区也是近年来音乐节做出的一个改变，主要是为了创收，顺便给那些音乐爱好者提供一个展现才艺的小舞台。 自演区的表演时间安排在上午到中午，正好给音乐节搞搞气氛，使得提前进场的观众们有个消遣。 不过自演区的水准就那样，基本属于业余水平，只能吸引到一些观众去看，数量并不会太多，而且都是分散的，极少会出现爆场的现象。 所谓“爆场”，指的是某个摊档供给观众的位置爆满了，起码得围聚上一两百人才行。 “走，看看去。” 刚吃过午饭，闲着，正好去瞧瞧。 刘主任和章经理结伴而去，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很快抵达自演区。 远远地，就见到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拥挤在那儿，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欢笑声，还有口哨声，非常热闹。 声浪之中，夹杂着一阵电吉他狂野的音符，以及一阵手风琴悠扬的演奏。 两者合一，竟然十分和谐。 只不过隔得远，太吵太闹，听得不是很分明。 工作人员开路，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来到摊档之前。 刘主任擦了把汗，定眼一看，首先把注意力放在乐队后面悬挂的幕布之上。 “归一酒吧！” 毫无疑问，这是打广告的，自动忽视掉。 “五人行乐队？” 没有听说过的名字，想必是一支民间乐队。 这样的乐队多于牛毛，没数。 然后打量这支乐队的成员情况，键盘手是个女的，贝斯也是个女的，就连鼓手都是个女的 好家伙，这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意思吗？ 剩下伴音吉他和主唱是男的。 阵容倒是整齐，分工清晰，可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身边的章经理手一指：“老刘，你看摆放的那块招牌。” 刘主任看过去，差点笑出了声。 招牌高约一米五，看上去，就跟一般饭店门口摆放的一样，红底白字，上面写着：归一酒吧。 店名下面，一排列的菜名，但又不是那种正经的菜名： 萍水相逢一杯酒，五十八元； 靓仔蛋炒饭，二十八元； 初恋啃鸭头，三十八元； 花心炖萝卜，四十八元； 什么鬼？ 刘主任倒是听过一些酒店饭馆为了吸引客人，故意把菜单弄得奇离古怪，云山雾里，你去点一盘“遍地黄金砖”，会给你来一盘炸豆腐 诸如此类。 其实就是摆弄文字游戏。 这么一块招牌摆在乐队表演的边上，就显得不伦不类，很是恶搞。 不过恶搞归恶搞，还真能引人注意。 刘主任摇了摇头，他并不喜欢这种哗众取宠的广告噱头，没意思。 这时候，乐队的演奏已经完毕，停了下来，休息的休息，喝水的喝水。 “我想听歌！” “这样的歌应该到台上唱” “再唱一遍！” 人群突然爆发，异口同声地喊道。 刘主任吓了一跳：这样的情况，一般只有音乐节正式表演时才能看到。 究竟这支乐队唱了什么？ 章经理又有发现，凑过来道：“老刘，你看，老周在那边。” “老周？哪个老周？” “周元明呀，还有哪个？” 刘主任连忙看去，正看到一张熟面孔，正站在那儿，不住地盯着五人行乐队看。 周元明是漠南草原音乐节组委会的成员之一。 国内十大音乐节每届举办的时候，都会广发请帖，请圈内人过来捧场，交流等。 比如说花田音乐节举办期间，其他音乐节组委会都会派遣代表过来观摩。 章经理又道：“我看老周的眼神不太对，八成是盯上这支乐队了。” 刘主任疑问：“老周的眼光可高得很，这么一支名不经传的小乐队，有什么能被看上的？” “谁知道？可能他们刚才唱的歌不错，别忘了，草原音乐节举办的时间，就在下个月二十一号。听说他们今年没找到什么人，正心急火燎呢。” 刘主任眼珠子转了转：“如果老周真得看上了，那就表明这支乐队水平确实可以，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章经理呵呵一笑：“倒不用太急，嗯，乐队应该又要唱了，听过这歌再说，看看是个什么样的水平。” 小半瓶水灌进喉咙里，陈立行的身体仍然是燥热的，好像体内裹着一股莫名的力量，想要爆发。 爆发的最好途径，就是唱出来！ 十点左右的时候，乐队开唱，一直没什么人来看。 到了十二点多，全队歇息，就地吃午饭。 没有引发什么热度，大家的情绪都不高。 吃过饭，休息二十分钟，眼看到一点了。 陈立行一拍手，正式开始演唱那首排练了十多天的主打歌。 对于这首歌，郭瑷可是期待已久，她就坐在摊档内，仔细听起来。 听完之后，面色古怪。 怎么说呢，这首歌给她的第一感觉，只得一个字形容：土！ 确实是一首土味很重的歌。 这样的歌，能火？ 郭瑷深表怀疑。 然而她的怀疑并没有持续太久，观众们陆陆续续被吸引过来了。 从几个，到几十个，再到上百人 郭瑷甚至都搞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摊档外已是人山人海，人们挥着手，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摆，喊叫 局面就是这么奇怪，当人少的时候，他们对你不屑一顾；可一旦人气旺了，多了起来，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虽然脑子仍有点转不过弯，但郭瑷是高兴的，因为表演成功了。 肥华更高兴，他已经在盘算该怎么把乐队进行包装了 乐队的成员们最高兴，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一种得到关注的成功喜悦感弥漫心头，使得整个人无比亢奋。 当人亢奋起来了，就会迸发出平时所没有的能量，进入到一种忘我的状态中。 状态加持之下，每唱一次，水平就高上一分。 喝过水，陈立行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站到麦克风前：“朋友们，这是我们五人行乐队今天最后唱一遍了，希望大家能跟着唱，燥起来！” 伴着赵自若清脆的敲打声，一阵顿挫分明的吉他音符响起： “阿珍爱上了阿强，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第三十五章：能给多少钱？ “阿珍爱上了阿强，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当听到第一句歌词，刘主任顿时有一种被天雷击中的感觉。 这不是摇滚，更不是民谣，倒类似于民俚的那种口水歌，平白而肤浅。 他耐着性子听下去，发现后面的歌词倒还有点意思。 然后是一段间奏。 “嗯，这段做得不错。” 刘主任微微颌首，特别多看了几眼敲鼓的赵自若，觉得这位女鼓手的鼓点节奏感相当好，而且很有力量感。 “飞机从头顶飞过，流星也划破那夜空” “虽然说，人生，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爱情，确实让生活，更加美丽” 简单的歌词，重复唱第二遍的时候，主唱突然升key，爆发出一种嘶吼的力量，使得整首歌产生了情感上的层次变化，让人听着，感受立刻不同了。 “这首歌” 刘主任一改最初的轻视，渐渐听了进去。 到了最后面，直接一大段足有两三分钟的尾奏solo，更是完全把他听迷了。 这首歌能不能火，他不敢说，但能做成这样，已经是一首成熟度相当高的作品了，早超越了业余范畴。 章经理低声道：“我查过了，网上没有发表过的，应该是原创。” 刘主任喃喃道：“这首歌的风格很怪，我都不知该怎么形容，但曲风很适合用来做音乐节。” “是呀，看似简单，但简单的唱法最能引起观众共鸣，并进行大合唱。” 刘主任摸了摸头：“还有，刚才你注意到了没？那个鼓手的和音，声音很赞呀。” 这么一想，总觉得听漏了哪个地方，很想再来听一遍。 但快两点了，自演区的表演时间到，五人行乐队的成员纷纷放下乐器，观众们也开始散场，涌向大舞台那边。 刘主任道：“章经理，表演快要开始了，我得赶回去盯着。这边，你去找对方聊聊，务必留下联系方式。” 章经理回答：“没问题。” 目送主任离开，转头就见到周元明已经跟五人行乐队的主唱聊上了，名片都掏了出来： “这老周，手真快！” 章经理赶紧凑过去。 两三个小时又弹又唱，陈立行却并不觉得累，依然沉浸在一种兴奋的情绪当中。 这种体验跟街头卖唱，以及酒吧驻唱完全不同。 街头卖唱时观众少得可怜，偶尔几个人驻足来听，但听几句，很可能就跑掉了，少有能从头听到尾的。 至于归一酒吧的氛围，也就那样，乐手在上面唱，下面客人们该聊聊，该喝喝。 彼此之间，有一种难以逾越的割裂感。 但音乐节就是另一回事了。 哪怕并不是真正的站在台上，只是在台下。 刚才观众们的反应十分热烈，情绪奔放，又喊又叫，身子跟着节奏起舞，还一起唱 这就是互动。 真不敢想象，如果能正式登台，跟数以千计，甚至上万观众进行互动，会是怎样的一个大场面！ 正想着，就有人找上门来。 接过名片一看，上面一连串的头衔，什么评委呀、什么讲师呀、什么制作人呀 吓人得很。 嗯，还是漠南音乐节组委会的委员！ 紧接着又有人来了，递到手的名片同样印得满满当当。 那边肥华早注意到了这一幕，眼巴巴看着，跃跃欲试的样子，但这个时候他不方便多嘴，插手。 他是陈立行的经纪人，然而今天的场面，是五人行乐队的事。 至今为止，乐队跟他之间，并没有签下合约关系。 作为一个聪明人，他必须要等陈立行发话。 他并没有等多久，下一刻，陈立行看向他：“愣着干啥？有活儿了，快出来接客呀！” “接客”二字，听得肥华浑身一个战栗，然后感觉全身毛孔都开张了，满脸堆笑地跑来，分别跟周元明，以及章经理热情地握手，再掏出自己的名片：“鄙人李子华，是这里的经纪人，两位老板有何关照，请跟我说。” 周元明与章经理对视一眼，心里暗想：这个乐队果然不简单，绝不是普通的民间乐队，这不，都有经纪人了 陈立行很想接活，特别是有钱的活儿，不过在谈判方面，他觉得交给肥华来做更合适。 经纪人就是这么用的。 他们经验丰富，善于与人打交道，在甲方与乙方之间，起着一个桥梁和润滑的作用。 陈立行过去帮忙收拾器具。 郭瑷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看来你很快，就要离开酒吧了。” 陈立行笑道：“郭总你可不能赶我走，我家里还欠一屁股债呢。” 郭瑷只当他说笑，听听就算。 一行人忙活了小半天，也没精神去看正式的表演了，拿着东西出了园区，因为酒店那边都退了房，所以直奔高铁站。 至于肥华则留了下来，跟人谈事。 在等车期间，赵自若接到了苏元喜的电话：“若若，你们表演完了没？快发视频给我看。” 赵自若哼一声：“你都不过来捧场，有什么好看的？” 苏元喜赔笑道：“不是刚好有事嘛，实在没办法过去，太远了。” “视频倒是有，但要经过大叔同意才能放出去。” “啊，你不是队长吗？难道被夺权了？” “什么夺权？这是大叔的创作，这叫尊重知识版权。不跟你说了，等我回到燕京再说。” 赵自若挂了电话，抬头瞄去，见陈立行也在打电话，站在角落处，一手拿手机，一手插在裤袋里，从这边看，颇有点“侧颜杀”的味道。 陈立行正在和肥华通电话。 肥华已经分别跟周元明和章经理谈过了，两个人的意思出奇一致，都想请五人行乐队当特邀嘉宾。 不过花田音乐节今天落幕，去当特邀嘉宾，得到明年。 所以靠谱的，只有去草原音乐节，下个月举行，时间刚刚好。 但当特邀嘉宾需要准备三首歌左右。 肥华打电话来，是询问陈立行的意见，首先得确定要不要去。 然后才能谈其他。 当特邀嘉宾呀，谁不想去？ 陈立行直接问：“当特邀嘉宾的话，应该是组委会给我们钱吧，能给多少钱？” 第三十六章：咱就是个俗人 对于陈立行直接开口问“能给多少钱”的口吻，肥华是很欣赏的。这让他觉得自己跟陈立行脾性相投：咱们都是俗人，不玩清高那一套 “对方说，没有什么名气的特邀嘉宾，行情价一般都是五万到十万之间。关键一点是，得唱三首歌。” “歌不是问题。” 陈立行说道。 肥华更喜欢这句，霸气侧露！ 啧啧，就算那些大咖级的音乐人，也不敢随意说“歌不是问题”吧。 “那我就跟他敞开来谈了，尽量要高点价，咱们的歌，有质量。” 肥华很有底气地说。 “好。” 挂了电话，陈立行走回去，拍一拍手：“有个事要跟大家说下。” 赵自若等人围了过来。 陈立行把要去漠南草原音乐节的事简单说了说，然后问：“有谁没时间，或者去不了的，请及时跟我说。” “哇塞，正式登台表演呀，行哥你不让我去，我跟你急！” 刘昊兴奋得满脸发红。 今天在花田音乐节自演区算露了把脸，同时自信心也上来了。现在听说能正式登台，顿时像打了鸡血般。 赵自若一仰头：“不用问我，我必须去的。” 唐桃一双手紧紧抱着贝斯，很坚定地道：“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到音乐节表演一次。自演区的不算，去草原音乐节的才算。” 周妍则有点做梦的感觉，她被老公说动，拉着来加入乐队，真没想太多。一来是想认识下陈立行，看他是否真得像老公吹的那么厉害；二来也是近期生活过得太压抑了，想找个机会发泄一番 却没想到，跑这么一趟，便获得了去草原音乐节当特邀嘉宾的机会。 从台下到台上，看似就那么一段距离，往往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及。 “行哥，我也可以去吗？” 不知不觉地，她的称呼都跟自家老公一样了，年龄不是事，夫唱妇随嘛。 陈立行笑道：“当然可以，除非你不愿意。” 又是一拍手：“去当特邀嘉宾与今天的情况不同，有些事情我得提前跟大家说清楚。随着乐队慢慢步上正轨，会有酬劳收入。既然牵涉到利益的问题，就应该做个正式的章程出来。” 听他说得严肃，众人也认真听起来。 “比如说去参加草原音乐节，大概有五万到十万的酬劳，具体多少，得看阿华谈出来的结果。那么这笔钱该如何分配？我觉得可以平均分成几份，其中经纪人拿一份，乐队成员各拿一份。我就占大头了，因为我同时是词曲作者，拥有相关版权，一共能拿三份收益。对此，你们有没有意见？” 赵自若直接道：“分什么？根本不用那么麻烦，你全拿去就好。” 刘昊附和道：“我赞成，就那一万几千，不够我喝一顿酒的。” 有钱人说话，就是那么好听。 唐桃笑了笑：“你是大佬，大佬带飞，我跟着蹭的，包吃住就行。” 周妍想到之前老公说的话，说陈立行等钱用，那一次，肥华的抽成都没要，全部打过去了，于是说道：“行哥，我们之所以能登台，全是你的功劳，那些酬劳，本就该你拿。” 陈立行呵呵一笑：“我可不敢吃独食，噎得慌。那就说定了，你们一人一份，这是规矩，以后也会按照规矩来分配。” 作为这趟出行的老板，原本该是主角的郭瑷很没存在感地坐在那儿，看着陈立行的眼神越发不对：这男人，能做事，更会做人！ 看这样子，真得很快就会离开酒吧了。 对了，约好的那一场酒吧表演得早点定下来，以免以后行情大涨，请不起了 顺利回到燕京，已是晚上，各人散去，回去休息。明天开始，又得进行新的排练了，想必更加辛苦。 但没有人怕辛苦。 那可是正式登台的宝贵机会，必须拿出专业的表演水准来。 其实对于成员们的水平问题，陈立行并不是很担心。 周妍是专业出身，她的键盘很稳； 赵自若虽然是野路子，可年轻，极具天赋，领悟得非常快。而且她的嗓音相当不错，很有特色，和音的时候能起到美妙的配合效果； 至于唐桃，看得出来她是苦练过多年的，不敢说有多高的贝斯水平，起码在合格线上； 最差的就是刘昊了，但作为伴奏吉他手，只要掌握好节奏的问题，其他的都能慢慢调正过来。 反倒是陈立行自己，在没有记忆具现的加持下，他的唱功唱法，以及吉他的手艺，都得好好操练，以免掉链子。 所以选歌是个学问。 草原音乐节需要三首歌，阿珍爱上阿强是肯定要的，另外再挑两首。 躺在床上，拿出大本子，慢慢翻起来。 不用多久，他就挑到了一首，然后是最后一首。 这两首都是有温度有人生感悟的歌，民谣风，好唱又好编还好练，最为适合不过。 歌选好了，接着编曲，明天就能开练。 肥华打来电话：“行哥，你还没睡吧？” “没那么早，事情谈得怎么样？” “妥了，谈到了九万。预付一半，表演完后，结另一半。你觉得可以的话，我就跟他签了。” 肥华说话的时候有杂音传来，应该是在喝酒。 谈这些事情十有八九，都离不开酒，没办法，国内就这情况，美其名曰“酒文化”。 陈立行笑道：“我同意，你签吧。” 肥华压低了点声音：“行哥，你是不知道，现在音乐节的那些专场嘉宾出场费都涨得离谱了。顶级的几位，七位数往上走的，还有价无市，很难请得到；中层的，也是动不动大几十万。以后咱们不卖歌了，都自己唱，只要唱出了名，不说在音乐网站上发歌，光跑音乐节，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卖歌的那点钱，真不够看。” 他似乎喝多了，话也多了。 不过都是实话。 文娱行业，幕后工作者跟明星是两个概念的存在。人们听歌，很少会去关注词曲的作者是谁，光环基本都集中在歌星的身上。 除非很有名的大咖级音乐人，而或全能的唱作人。 如果不是急用钱，陈立行也不会轻易拿歌出去卖。若别人唱火了，在圈内，他也能收获一大波名气。 混圈子的，名气真得很重要。 挂掉电话后，陈立行继续来做歌编曲。 下个月的草原音乐节，是他第一次正式登台，他比谁都更渴望能一唱成名。 别扯那些“我真不想当明星”、“你们逼我当明星”之类的凡尔赛。 咱就是个俗人。 一个很想赚钱养家糊口的俗人！ 第三十七章： 我要找人写歌 第二天，黄昏时分，所有人齐聚胡同小院。 在开始排练之前，赵自若说：“大叔，咱们现在的情况，需要有一个专门的排练室。” 陈立行问：“你的意思，让我们换地方？” “不用，把北边的厢房清理出来，就可以做了。其实我以前就想改造的了，但一直没有弄成。” 这座胡同宅院，主屋朝西，南北两厢房，陈立行住了南边，北边没人住，的确有些浪费。 陈立行想了想，问：“会不会小了点？” 赵自若嘻嘻一笑：“北面的房间，比你住的那间要大一些。” 陈立行还真不知道，他虽然在这里住了一段时日，但守规矩，从没有进过主屋，也没有去过北厢房，活动的范围，只限于自己所在的房间，以及院子里。 他只是个租客而已，还是个没交过房租的租客。 赵自若交给他一串钥匙，陈立行只用了南厢房和大门的，其他的都没动用过。 现在得了主人的允许，拿出钥匙打开北厢房门，进去一看，才明白赵自若所说的“大一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差不多大了一倍好不？ 很明显看出，这间房是经过改造的。 难怪赵自若刚才说要弄个排练室，原来早有准备。 这就爽了！ 一间专业的排练室对于音乐人至关重要，无论是隔音性，还是空间性，而或声场效果等，都能让人在里面操练时，能够尽情放松自我，从而达到理想的状态。 有状态，才能快速提升水平。 这次正式登台，跟过往不同，可没有多少容错率。如果水平差强人意，表演的时候搞砸了，不但会成为笑话，以后也没人敢请他们登台了。 对古城区胡同宅院进行改造得申请批准，手续非常繁琐且严格，不过赵自若说，手续她早就办好了的。 对此陈立行很怀疑这院子会不会就是赵自若的 然而赵自若却否定了，至于其他，亦未多说。 陈立行也不好多刺探打听，反正知道赵自若有钱，有背景就是了，毕竟人家可是有家传功夫的，想必出身显赫。只是因为热爱，这才出来玩音乐。 搞排练室，得叫专业人士来进行设计装潢，估计得弄好几天才能完成。 专业人士不难找，刘昊满口应承下来，他认识个不错的装潢公司，能承包搞定。 至于工钱料钱那些，赵自若说她出，但被陈立行拒绝了。 这是给整个乐队用的地方，怎么能让个人出钱？必须走公账。 还有，以后乐队用的各种耗材，饮食出行等花销，也得走公账。 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明算账，是一个团体的基本规矩。 利益分配按规矩走，消耗用度，也是一样。 陈立行把算账出纳的工作一并交给了肥华，让他做经纪人之余，又当上了大管家。 人多了，花销便多，做排练室更是一笔大消费，这么一算起来，草原音乐节那边给予的酬劳就不够看了。 钱到用时方恨少，果然是至理名言。 但没办法，有些钱，前期的时候该投入就得投入。 想钱就头疼，当下想也没用，得先做好手头上的事。 陈立行把早抄好的歌谱分发下去，让众人记住，背熟。 又拿到了新歌，赵自若最为兴奋：“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写得太好了！” “大叔，这首歌是你新作？还是早写好了的？” 陈立行回答：“我早跟你说过，我一路来写了不少歌。” 这一次，赵自若信了。 不信不行呀，一不留神就拿出新歌来，谁受得了？ 但是她仍心存疑问：“你写了这么多好歌，怎么不投稿？” 陈立行一摊手：“谁说我没投的，我投了呀，无奈连个回复都没有。” 上次投出的两首，一首简单爱，一首光明，都是被毙掉了。不过后来，光明给肥华拿去卖了。 赵自若不吭声了，她不是单纯的女孩，深知娱乐圈里的水不但浑浊，更深着呢。 周妍道：“这首那一年也很好呀，每一句歌词，仿佛都写出了我的心声。年轻、理想、光芒、奔跑，直到被现实折磨得遍体鳞伤” 说着，眼圈竟有些泛红。 不管什么歌曲，都会有一定的筛选性，以及受众。 曾经的你与那一年的精神内核其实类似，不过在曲风上，前者要洒脱飞扬得多，毕竟最后说“有难过，也有精彩”；后者明显更为压抑： “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找不到，你该去的方向” 陈立行选了许少年的两首，一来是喜欢，二来是符合心境，还有，好练好唱。 进入六月中旬，暑期将至，又到了乐坛的旺季，很多歌星都陆续开始发新歌。 燕京，一座不起眼的公寓内。 童唯披散着如瀑般的长发，盘坐在沙发上，一边往嘴里塞零食，一边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歌声。 “我的大小姐，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助理小薇没好气地道：“还有，你也该录新歌了。再不出歌，外面的人都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童唯满嘴的零食，两颊鼓起来，像个仓鼠，含糊地道：“我也想发歌，可怎么发？发什么歌？” 小薇说：“上次请人写的你都不满意，我说大小姐，今时不同往日，咱们挑剔不起了。” “可那几首歌确实不行啊，小薇，正因为今时不同往日，所以得更加谨慎。如果把仅余的资源砸下去，又砸不起半点水花的话，我们往后的日子，真就没法过了。” 童唯显得很冷静。 小薇叹口气：“问题是我们现在的日子都没法过了。” 童唯一双充满灵秀的眸子扑闪扑闪的，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带着笑：“如果真过不下去了，那我就去找他，他说了，要养我的。” 小薇吓一跳：“他？他是谁？” 顿一顿，一拍手：“是赵公子？还是张董？” 童唯白了她一眼：“你瞎说什么？” 小薇一想，也是，如果这位主能屈膝献媚，何至于沦落至此，早被人力捧，大红大紫了：“那你要找谁？” “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男人。” “完了！” 小薇差点两眼一黑：“我的大小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童唯懒得多说，继续听歌。 “咦，这首不错，余香，张鸥唱的。歌写得真好，不过唱得差点意思，太注重唱法技巧了，以至于没有感情，显得空洞，缺乏感染力。” 试听网上的新歌，以及当红热歌，是一个歌手的基本素养。在听的过程中，就是一个学习分析的过程，能取长补短。 不过艺人的时间一般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分身乏术，只能盯着具有代表性的音乐网站看，至于其他，就难以兼顾了。 昨天张鸥一连发了三首新歌，排名最高的就是余香，腾乐网新歌榜第二十五名。 这个成绩只能说中规中矩，接下来冲榜，能冲到什么样的位置，要看歌曲的质量，以及投入的宣发资源。 听完余香，童唯往下翻，在第三十的位置上，又翻到了一首只要平凡，还是张鸥唱的。 听完之后，童唯给出的评价如出一辙。 有唱功，有技巧，但没有感情。 这两首歌让张鸥来唱，浪费了。 想了想，童唯翻看两首歌的词曲作者，赫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龙卷风！ 这是哪个？ 童唯印象里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新作者？而或新马甲？ 然而这两首歌，写得相当真实，而且有温度。 童唯很喜欢，她忽地跳下沙发：“小薇，我要找人写歌！” 小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跑来问：“找哪个？我跟你说，那些大牌作者，咱们可找不起了。” “我只找他，龙卷风！” 第三十八章： 最后的准备 “周姐，你要注意！在现场表演的时候，不会完全按照排练时的调子走，经常会出现即兴的情况。所以你不能太过于拘谨，尽量放开点，免得即兴的时候不知所措，跟不上拍子” 陈立行说道。 周妍的键盘确实是稳，但也太稳了。四平八稳那种，这是在学院带来的习惯，一时半会难以改掉。 正常录歌的伴奏没问题，可那是音乐节呀！ 不管什么乐队，上了那等舞台，如果没有即兴表演，就等于缺少了灵魂。 “桃子，你还是老毛病，有时候弹得太高了，贝斯主要负责的是低音声部” “刘昊，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抢节奏，你一抢，大家都会被你给打乱” 记不清是多少次排练后，陈立行如往常般指出成员们存在的问题。 但赵自若没有问题，这姑娘的表现实在厉害，远远超出了陈立行的期望。 她的手腕力度，对于节奏的掌控，都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再加上过硬的心理素质，以及灵活应变的临场能力，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假以时日，以赵自若的能力，绝对可以跻身一流的乐队当鼓手。 不愧是从小开始练功的人。 说完，陈立行一拍手：“好了，大家先休息下。” 经过十多天的合练，两首新歌基本都练熟了。阿珍爱上阿强不用说，比在花田音乐节时的水准高了一截去，而且编曲换了另一个版本，增加了新的元素进去，更加的挥洒自如。 肥华过来，叫陈立行出去谈事情： “行哥，草原音乐节的组委会把行程表发过来了，你看看。” 漠南草原音乐节从二十一号开始，到二十三号结束，为期三天。五人行乐队被安排在二十二号，上台表演的时间是当天下午五点左右。 一个比较尴尬的时间点，人们习惯在这个点找东西吃。 音乐节的旺场肯定在晚上，不过那属于专场嘉宾的时间。 肥华又道：“根据时间安排，我们得提前过去，并进行彩排。” 正式登台，规矩就多了，彩排必不可少。 当然了，对于摇滚乐队而言，当真正到了台上，受到气氛刺激，即兴表演不可避免，往往会偏离彩排的布置。 很多经典的镜头，都是即兴出来的。 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唱，这种台风并不适合音乐节的舞台。 肥华说起另一个话题：“昨天张鸥发歌了，到现在为止，余香和只要平凡在新歌榜上的排名都不高，不知过几天能不能冲上去。” 这都是陈立行写的，如果张鸥唱不出成绩，会影响到陈立行的行情，所以肥华相当关注。 陈立行说：“我昨晚听了，这两首歌本身的风格属于抒情类的慢歌，讲究特定的情怀氛围。网上来听，虽然会觉得不错，但缺乏一种冲劲，以及爆点。” 言下之意，是认为冲榜难了。 这也是陈立行当初不敢轻易自己来唱的一个原因，录制一首歌花费不小，后面的宣发更是一笔大投入。 余香的第一波热度，其实是借了十大成年人崩溃瞬间的光，网友们先关注到视频里的感人内容，再关注bgm；只要平凡更曾是现象级电影我不是药神的主题曲，歌词与剧情相得益彰，听起来才更加感人。 没有相关的故事内容加持，光听歌，减分不少。 陈立行接着道：“乐途公司的安排也有问题，只要平凡本来由男女合唱更合适，却只让张鸥一个人唱了，少了层次上的变化。最重要的是，这种有温度的歌，必须唱出感情来。但张鸥唱的全是技巧，没有感情，又减了一半分。” 肥华连连点头：“难怪听的时候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比行哥你唱的差了一大截，原来是没有感情。呵呵，张鸥是乐途力捧的人，所以就让他独唱了，以免被女歌手分了风头。” 停了下，肥华继续说：“而且张鸥出身优渥，衣食无忧，是富家公子来着。这样的人，从没经历过什么难，怎么唱得出那种苦？他没穷过，根本不懂。” 陈立行拍拍他肩膀：“不必那么激动。” 肥华嚷道：“本就是嘛，这歌给他唱，浪费了。要不，行哥，你拿来自己唱个版本？” 卖这些歌并非一次性全版权买断，而是保留了著作者的表演权和改编权等。不过根据协议，得让对方过了新歌期后，才能进行相关演绎。 有不少作品写给人唱不温不火，原著者拿回来自己唱，反而红了，像伍百的一些歌。 当然，相反的情况也屡见不鲜。比如李建的传奇，专辑发布时默默无闻，被王非翻唱，立刻大红大紫。 因为歌与歌手之间，有一个重要的契合度问题。 人选歌，但歌也选人。 另外，歌手本身的流量加成，以及大平台的展现，也极为关键。 陈立行道：“以后再说吧，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准备好音乐节的表演。” 肥华点头：“那是。” 只要在漠南草原音乐节上唱出了名头，不说其他，光音乐节的邀请，都够吃几年的了。 很多乐队歌手，拿得出手的歌就那么一首两首，硬是吃了一辈子。 不能大富大贵，也无法大红大紫，够吃就行。 陈立行道：“经过这些天的排练，歌其实都练好了的，就怕登台面对数以万计的观众时大家会紧张。一紧张，就容易出错。” 肥华安慰道：“音乐节的观众们容忍度高，况且现场那么吵闹，一些小错误小问题没人在乎。只要不是惨烈的翻车现场，都没事。” 陈立行“嗯”了声：“既能赚钱，又能积累表演经验，的确挺好的。” 提到“钱”，肥华顿时苦着脸：“行哥，弄这个排练室着实烧钱，账上都亏欠了，好在有刘昊的面子，不用一次性结清。” 陈立行也是头大，玩音乐烧钱的速度真不是一般快，这还只是中低端随便弄一下。 所以很多时候不能光看着那些歌星赚得多，他们花的也多，成名歌星身边基本都得养着一个团队，一大群人等着吃饭。 保持阵容稳定，上台时的表演才稳定。如果为了省钱，有事了才临时凑人合练，水平肯定大打折扣。 自从做好了排练室，五人行乐队排练的效果确实不错，成员们的水平都见涨了。 肥华说：“我查过了，草原音乐节过后，八月，有星尘音乐节。那可比花田比草原大得多了，如果有机会受邀登台表演，乐队的债务问题就能一下子解决。” 陈立行道：“那还得等两个月呢，太久了。反正你注意下，有合适的能赚快钱的活都可以谈，有活了才有钱，有活干，才能积累经验，对于乐队成长有好处。” “行。” 肥华忙不迭答应，对于赚钱，他比陈立行还要积极得多。 不过现在急不来，要等乐队正式上台后，看表现叫价。如果搞砸了，行情自然砸了；要是能一唱成名，身价也就上去了。 第三十九章：漠南草原音乐节 肥华想待价而沽，不急着找活，活儿却自动找上门来了。 郭瑷打来电话，要请五人行乐队进驻归一酒吧唱一场。 时间在结束漠南草原音乐节之后。 价格跟行情走，和去音乐节当特邀嘉宾的一样，九万。 这是之前郭瑷就跟陈立行说好的事，只没想到这么快。 郭瑷打趣说：“再不请，以后恐怕请不起了。” 陈立行一笑，很干脆便答应下来。 去酒吧唱一场，既能赚钱，又能还人情，一举两得。 这些时日，他全副身心都扑在排练上，已经不去酒吧驻唱了。 郭瑷虽然不舍，但也十分理解。 迟早的事。 其实当下不管是陈立行还是五人行乐队，都谈不上出名，还远着呢。 不过郭瑷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跟当初她舍得掏钱，带乐队去花田音乐节自演区做一场一样。 她虽然是个女子，但这点魄力却是有的。 酒吧生意的数据涨幅也证明了流量的提升，生意额代表着实实在在的收入。 口碑宣传，当达到一定的程度，会让大批的客人稳固下来，形成消费习惯。 另外，郭瑷对于陈立行个人颇为看好，不止看好，甚至隐约间已经带着欣赏的态度了。 她相信，在漠南音乐节上，陈立行以及乐队，会拿出优秀的表演，从而一鸣惊人。 飞机穿过白云，平稳地降落。 提到大草原，立刻让人想到蒙古包、酥油茶、香喷喷的烤羊肉 草原是一个能让人放飞想象力的地方，空阔辽远，生机勃勃。 下了飞机，陈立行等人坐车直奔漠南音乐节的园区。 一番交接后，顺利入住。 长途跋涉，众人都累了，先在房间歇息，睡上一觉，醒来后已是暮晚，叫齐人，准备吃饭。 组委会安排得妥当，今晚是篝火烤全羊。 进入就餐区，已经有好些人在那儿了，一堆一堆的，谈话声、嬉笑声、敬酒声，还有人拿出各种各样的乐器，说着说着，就开弹敲打，即兴走上一曲。 十分热闹！ “那是马达乐队的彭园！” “哗，玩具乐队的苏雅欣” “雷磊！雷磊啊！” 刘昊看花了眼。 唐桃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这些都是知名乐队的主唱，在很多乐迷心目中，绝对属于偶像级的人物。 曾几何时，刘昊与唐桃只能在台下观看对方的表演，而今居然能坐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吃饭了。 有一种恍若做梦的感觉。 刘昊问道：“行哥，如果我跑去跟人要签名，有没有问题？” 陈立行以前不混摇滚这个圈子，加上两世为人，表现相当淡定：“能有什么问题？” 刘昊想了想：“算了，不去了。今时不同往日，咱也是来表演的人。” 众人找个空地坐下，开始弄东西吃。 对于音乐节而言，五人行乐队属于纯粹的新人，既没名气，又没人脉关系，显得孤单，倒是倩丽的赵自若吸引到不少目光。 陈立行问她：“队长，你就没喜欢的乐队在场？” 赵自若淡然道：“没有，我喜欢的那些摇滚歌手，都是比较老的了。比如说老崔，窦原，何楚这些。” 陈立行一听，顿时了然。 老崔不用说，那可是整个华夏摇滚乐的奠基人，教父级别的存在。至于窦原何楚等，更是华夏摇滚鼎盛时期的代表性人物。 但属于他们的时代早已过去。 一同过去的，还有整个摇滚乐坛。 虽然当下音乐节遍地开花，状若繁盛，但很多人心里都明白，华夏摇滚出道即巅峰，随后二三十年，基本都是在走下坡路，青黄不接。 这么多音乐节，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老牌乐队在表演。唱的，也基本是几年前，甚至十几二十年前的旧歌。 刘昊啃着一只羊腿，满嘴油腻地道：“老崔是真老了，唱不动了，好几年没露过脸；何楚不知所踪，渺无消息，据说躲起来隐居去了；最可惜是窦原，何等的天之骄子，十年前因故封口，只做纯音乐，不再唱歌啧啧，一个个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而今都成为了传说。” 陈立行笑道：“你知晓得蛮多。” “我年少时也很迷他们的，只可惜，从没有看过他们的现场，以前没机会，以后恐怕更没有机会了。” 刘昊不无唏嘘地道。 陈立行感慨道：“时过境迁，即使他们现在出来唱，可能也唱不上去了。” 时代变迁，潮流起伏，最是残酷的事。就像那英雄白头，美人迟暮一般。 赵自若忽然问：“大叔，你有没有写过摇滚我的意思说，是那种硬一点的摇滚。” 无论是最早拿出来的流浪歌手的情人、余香，还是现在要准备开唱的曾经的你等，基本都偏向于流行民谣风。 这对于纯粹的摇滚乐迷来说，会将其视作为一种软弱的妥协。好比在地球时空，汪半壁的中后期作品，一首首正旋律鼓舞人心的歌，都被乐迷归纳到流行乐去了。 陈立行回答：“有写呀，不过行情不好，摇滚比民谣还要小众得多，很多时候，根本没办法唱。” 赵自若默然，明白这都是事实。其实以前更难，一个个，基本都是活在地下，见不得光。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起码能冒头出来登台唱歌。 “大叔，等这次音乐节结束，咱们回去后，就排练你写的摇滚吧。” “没问题。” 的确有几首相当合适，拿到音乐节上唱，效果肯定不错。 吃饱喝足，返回酒店，众人聚在陈立行的房间里说事。 肥华说：“明天上午九点开始彩排，大家记得时间，不要迟到了。” 陈立行问：“是所有嘉宾都一起彩排的吗？” 肥华回答：“不是，分批的，有些乐队已经彩排完了。” 周妍问：“封场？” 肥华点头：“肯定啦据我所知，音乐节的彩排相当松散，基本等于走过场。毕竟组委会的人也知道，玩乐队的人都比较随性，即使彩排得再好，到了台上，也会有各种的即兴事件发生。即兴solo这些都是小意思，临场换歌都有。反正这么多年，大家也都惯了，只要不闹出大问题就行。” 顿一顿，接着道：“不过咱们是新人，第一次登台，还是求稳为好。” 陈立行明白他的担忧，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我心里有数。” 第四十章：音乐节开幕 （写书不易，求各种支持！） 草原音乐节组委会办公室。 成员们在碰头开会，聊着事情。 “现在是越来越难找到人了，经纪公司推来的那几个看履历都很光鲜，可现场真是一言难尽。” 组委会主任纪元清叹道。 音乐节最重要的是气氛，是现场表演的功力。如果请来的表演嘉宾现场稳不住，动辄走调、破音、忘词等，很容易翻车，饱受观众们诟病。 招牌会被砸掉的。 但没办法，现在的娱乐圈太过于浮躁。 要么基本功不足，专业性欠缺，只靠脸吃饭；要么个性过了头，各种不良嗜好，熬夜、酗酒、甚至嗑药，诸如此类； 又或者日常工作负荷透支，严重影响登台状态 反正状况百出。 还有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新鲜的面孔太少，圈子里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拨人马。 这就造成好几个音乐节的表演嘉宾都同质化了。 每一年的筹办阶段，对于组委会的成员来说，首要的任务便是寻找新鲜面孔。 不光要新鲜，还得有一定的实力。 其实各大文娱公司，各大经纪人，以及赞助商等，他们都会向音乐节推荐手底下的艺人。 能在人气旺盛的音乐节上登台演出，算是不错的一项资源了。 只要有资源，便有争夺。 娱乐圈的规矩，从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占住了坑，才能生根发芽，才能繁茂生长。 不过因为风格上的要求，音乐节更为注重表演嘉宾的特性。不符合的，很难上得了台。 这可不同那些拼盘晚会，只要关系到位，就能上，唱不好，直接对口型，放播放软件。 “今年老周不是发掘了一队新乐队嘛，叫什么来着？哦，五人行乐队，这乐队名，起得很随性呀。” 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人开口说道。 周元明就坐在他对面，听出了其中的不满之意。 很简单，除了早已固定的专场嘉宾之外，像特邀嘉宾，暖场嘉宾这些位置，每一年都有一群人盯着。 位置有限，争夺难免。 周元明去观摩花田音乐节，偶然见到五人行乐队在自演区的演唱，并爆了场。 他当即给录了视频，然后发回组委会上，经过一番争论，这才确定了一个邀请名额。 在组委会上自然有不同的声音。 一方面是不忿被名不经传的五人行乐队拿走了一个特邀嘉宾的位置； 另一方面，平时跟周元明不大对付的成员，他们已经把五人行乐队视作周元明麾下了。 暗地里，隐隐有希望五人行乐队登台翻车的意思。 比如这个地中海发型的宋科。 周元明淡然说道：“这五人行乐队的确不错，他们发来的另外两首新歌，绝对属于优秀的民谣风作品，让我深感意外。” 登台演唱的曲目都得提前发到组委会这边，预备做好字幕等。 宋科呵呵笑道：“老周，咱们草原音乐节一向主打的是粗犷风，讲究深沉厚实，追求高音，这才符合草原的底蕴。依我看，这乐队上来唱那些温情脉脉的民谣，要是被观众起哄，那就更意外了。” 周元明据理力争：“现在各大音乐节，都在走多元化的路线，求新求变。好作品，才是最重要的标准。” “说着好听，有那么好变的？别变着变着，把音乐节都给变散了。” 主任纪元清看不下去了，伸手敲了敲桌子：“别吵了，现在吵这个有意义？效果如何，观众们的反应如何，等后天正式登台，自然一清二楚。” 周元明与宋科就不再说话了。 确实，对于乐队来说，现场表演才具备说服力。纸上看谱，说明不了什么。 彩排过后，草原音乐节正式开幕。 第一天无事，陈立行带着乐队成员们进场当观众，观摩学习。 国内十大音乐节，每一个排得上号的，其实都各有特点。 虽然表演嘉宾颇有同质化的趋向，但基本盘仍是在线的。 特别是草原音乐节，带着浓郁的外域风格，听起来有一种不同中原文化的粗野感。 来之前，肥华已经了解到不少情况，对于乐队选唱的两首民谣不无担心。 不是说歌不好，而是觉得风格不大合拍。 要是其他的音乐节还好说，偏偏是草原音乐节 草原音乐节的布局安排跟花田音乐节大同小异，地方要大一些，摊子则要少一些。 时间还早，正式的表演没开始。 陈立行拍一拍手：“大家可以随便逛逛，自由活动。” “好嘞！” 刘昊第一个响应，凑到唐桃面前去：“桃子，想不想吃羊肉串？我请你，听说这里的肉串可正宗了。” 唐桃瞥了他一眼，还是跟着去了。 肥华则拉着老婆周妍的手，一脸笑容地走去另一边。 周妍很开心，说实话，自从当了北漂，两夫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在生活巨大的压力之下，时常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出来玩过了。 “老婆，现在你不怨我了吧，加入乐队，真得不错的。” “可不好说，还什么收入都没呢。” 周妍不无忧虑。 肥华笑道：“你呀，真是小日子过惯了，咱们眼光得放长远点。跟着行哥走，不愁活儿。” 他的确有相关的底气，草原音乐节后，回燕京，马上又是归一酒吧的演出。 比起音乐节，酒吧这一类的档次固然低了，但收入却是实打实的。 诚如陈立行说的，既有钱收，又能锻炼队伍，积累经验，何乐不为？ 提及陈立行，周妍有点好奇地问：“我怎么感觉行哥身上有一种神秘的色彩呢？他到底写了多少歌？而且这些歌的风格很不统一。” 肥华昂然道：“这就是全才！其实我更欣赏他的为人，厚实，干净，直爽，跟那些明星完全不同。” 周妍噗嗤一笑：“你呀，也太舔了吧，对我都没这么舔过。” 肥华眼珠子一转：“没舔过吗？那晚上咱们试试” 周妍连忙推了他一把，脸庞都红了：“瞎说什么。” 肥华嘿嘿一笑：“老夫老妻了，多正常的事。” “还说，不理你了。” 望着跑开的老婆，肥华却是长长松了口气。 当初乐队缺个键盘手，他之所以力荐自家老婆来，除了要跟陈立行紧绑在一起之外，还有个人的私心考虑。 这两三年来，随着经济状况的窘迫，夫妻间的关系隐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不那么亲密了。 无论再深爱的两个人，当有朝一日为了柴米油盐而摩擦不断，感情就不可避免地会被消磨，被分割 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很快会出现不断的争吵，冷战，直至无可挽回的裂开 肥华的身材走样了，可周妍依然清丽，她在餐厅弹琴，招惹到不少不怀好意的男人的觊觎。 有见及此，适逢陈立行要找个键盘手，肥华当机立断，让周妍把工作辞了，入伙乐队。 这样一来，后院就算稳住了。 “老婆，等等我！” 肥华像年轻了几岁，屁颠屁颠追了上去。 “就剩我们两个了，队长，你想去哪逛？” 陈立行问赵自若。 赵自若戴着一顶米黄色的鸭舌帽，白衬衣束在牛仔裤里，俏生生的模样，她正想着要去哪玩，就听到陈立行“咦”了声： “谁在那边唱歌？我去看看！” 居然真得就跑掉了。 这大叔 赵自若鼓起了腮帮子：说话不算数，刚刚还问人要去哪逛，自己却跑了。 第四十一章：签他有什么用 （想求点支持票票，好难！） “我心爱的姑娘！” “你赶着一群羊儿，走上高高的山岗；” “远望北方，思念着那个狠心的郎” 这是一首蒙族民歌。 唱歌的蒙族男人四、五十的模样，留着半长的卷发，络腮须，身上穿着的传统蒙族长袍陈旧而显脏。 他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一柄破旧的四胡，一边拉，一边旁若无人地放声歌唱。 歌声苍辽而宽厚，音色有一种沧桑的穿透力。 陈立行来到，认真地听着，若有所思。 草原音乐节也是有自演区的，但这儿明显不是。 不过对方在这唱歌没有触犯管理条例，他并非开摊，就是随性而唱。 蒙族男人唱的民歌是很老的那种调子，拉的四胡咿咿呀呀，音不准，声不好，驻足倾听的观众寥寥无几。 赵自若跟着来到，疑问：“大叔，你还喜欢听民歌？” 陈立行笑道：“民歌不错的，每一首民歌，都代表着一个故事。” 赵自若打量着那个唱歌的蒙族老男人，果然是一副写满了故事的样子。 陈立行掏出电话：“阿华，在哪呢？有时间过来一下，我在” 肥华正陪着老婆闲逛，接到陈立行的电话，二话没说，立刻拉着周妍赶了过来。 “怎么啦？” 他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 陈立行伸手一指：“你觉得这位大叔唱得怎么样？” 肥华一愣神，打量了下：大叔？这已经是大伯了好吧 在草原这块大地上，像这样的自由民歌手就跟大城市里的流浪歌手一样普遍。 陈立行又道：“阿华，你去跟他聊聊，了解了解，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签了他。” “签了他？” 肥华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经纪人签人是理所当然的事，但签人得看人，年龄外貌是第一印象，关乎后面的抉择。 当初肥华之所以看上陈立行，除了创作的才华之外，陈立行的外形条件可也是相当不错的，年纪固然大了点，但也没过三十。 可眼前这位蒙族大伯呢，奔五张了吧。 签他有什么意义？ 肥华的梦想是开一间文娱经纪公司，可不是养老院。 虽然说签人就是一纸合约，看不到潜力，也不会投入多少资源。 但既然没有意义的事，何必去做？ 毕竟去做了，就必然会花费一定的时间和精力。 这也是成本！ 陈立行却没多说，转头问赵自若：“队长，想好去哪儿了没？” 赵自若难以理解他这份天马行空般的跳跃性思维，不过能去逛，她还是很开心的。 目送两人离去，肥华仍是摸不着头脑。 周妍疑问：“行哥这是什么意思？他发了话，就非签不可？” 肥华砸了咂嘴：“那倒没有，他这是给我一个选择。” “可签这位大大叔有什么用？” “我哪里知道算了，且上去跟他谈谈，了解了解。” 草原音乐节园区里卖民族特色的手艺礼品很多，一排溜的摊子。 当逛到这边，赵自若就舍不得走了，挑完一件又一件，有头饰，有帽子，还有各种小玩意。 不用一会，陈立行手里就提拎了一大堆。 他开始后悔不该主动提出来逛荡了。 男人跟女人出来，既要当司机，又得当跟班，做牛做马，累得慌。 电话响，肥华打来的。 “行哥，我了解了一下，他叫‘苏合泰’，今年四十五岁，倒是个艺校出身，正经学过演唱的。据他说，他就喜欢唱，不管去到哪里，只要情绪上来了，就放声歌唱，一唱数十年” “他曾经有个女儿，有个美满的家庭。不过他女儿在八岁的时候得了急病没了，随后妻子也忧思成疾，不治而亡，现在就剩下他自己一个了。没有固定的工作，到处漂泊，日子过得很苦” 听肥华唠唠叨叨地说完，陈立行叹道：“原来是个苦命的人。” 肥华心里嘀咕：难道就因为苦命，所以就签他？ 完全不合逻辑呀。 文娱圈，可不是做慈善的。 想了想，问：“行哥，你让我签他，是认真的？” “当然。” 陈立行很干脆地道。 “嗯，好吧，我签。” 肥华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他与陈立行之间的关系，注定了是以陈立行为中心的。 所以在很多事情上，他都不愿违逆陈立行的意思。 对于陈立行，尤其是发展到了现在，肥华心中早有一份远大的规划。 陈立行具备多样化的创作力，作品产能高，发展潜力不言而喻。 当五人行乐队的主唱，绝不该是他的终点。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单独发歌，展翅高飞。 并非说一定就要单飞，把乐队成员培养起来后，他们作为绿叶，固定地为陈立行伴奏，也未尝不可。 把组合做大起来，也是一种选择。 反正在音乐方面，肥华对陈立行几乎是无条件的服从。既然如此，他让签人就签人吧，大不了就当养多个闲人。 周妍吃惊：“你真得要签？” 肥华说：“我相信行哥不会无缘无故让我签人，也许是看中苏合泰的某些才能了。” 周妍面色古怪：“难道是乐队要加人，增加一个四胡弦乐伴奏？” 只有这么个解释才算合理。 苏合泰的年纪那么大，而且唱法那些早已固定，不可能签他回来当歌手。 他能唱什么歌？ 民歌吗？ 那可是亏死人不赔命的大坑。 肥华一摊手：“老婆，我准备等音乐节过后，就正式创立一间传媒经纪公司。但我有自知之明，我充其量就是个跑腿的，行哥才是核心。可我与他签署的合约绑不住人，所以要想长久，最好的方案是公司的股份，行哥拿大头。” 周妍不是笨人，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利益关系，点头道：“我没意见。” 肥华继续说：“公司成立后，行哥的合约会合并进来，乐队的合约也一样。如此一来，行哥本身就是大老板，他说要签人，我干嘛要反对？不管他签这个人是处于何种目的，但最起码，我没有违逆他的意思，他得了个开心，这样就好。” 周妍哼一声：“果然是个舔狗” 第四十二章：我准备写歌给你唱 苏合泰的神态还有些懵。 中年已过，步向老龄，是一个男人最为窘迫的年龄段。 更何况无家无业，一无所有？ 今年草原音乐节的门票钱，是他省衣节食，好不容易才抠出来的。进入园区，不但想观看台上乐队的表演，更是为了在人群中歌唱。 几十年来，这种旁若无人的歌唱已经融进了苏合泰的血液里，形成为一种生活的习惯。 当年他从艺校毕业，为了更好的发展，一路北漂。也曾上台表演过，伴过奏，当过和音，还跑过小型商演。 但随着家庭变故，以及年纪上来了，他就难以为继，再也无法登台，只得黯然返回草原。 可苏合泰想歌唱，如果哪一天唱不了了，他宁愿选择死去。 登不了台，他就把所有的地方都当成了舞台。 草原、路途、厕所里、大街上 到处都曾飘荡着他雄浑嘹亮的歌声。 苏合泰的腔调音色虽然颇具特点，但他的唱法，以及所唱的民歌类型，决定了他市场价值。 生活潦倒，情感忧郁，唯一支撑他能继续走下去的，只有歌唱了。 可忽然间，跑来一个胖子，说要签他当歌手！ 第一反应，苏合泰认为对方是个骗子。 只是细想来，他根本没有什么可被骗的。 肥华表明了自己是五人行乐队经纪人的身份，又带苏合泰过来，跟陈立行等人见面。 这一下，苏合泰才终于信了。 “标准的c级合约，十年歌手约，你先看合同，同意的话，马上签约。” 肥华说道。 苏合泰拿着合同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多年以前，他曾经签过差不多的合约，那是他第一份合约，也是唯一的一份。 不过在履行了五年后，文娱公司便把他给开除了。 原因很简单，苏合泰根本无法给公司带来什么收益。 被扫地出门后，他四处寻找唱歌的机会，始终不肯放弃。 随地唱，随时唱，未尝不是想引起星探的注意，从而再度获得一份签约。 然而这么唱了几十年，唱得人老了，始终无人关注。 他渐渐绝望，通往舞台的大门已经对他关闭。 内心再无憧憬，想着哪一天唱不动了，双眼一闭，归返天国，与妻女团聚。 只是今天，机会突如其来地出现。 一份新的合约摆在眼前。 他看着看着，眼眶突然涌出了泪水 苏合泰赶紧用衣袖擦掉眼泪，生怕把合约给沾湿弄坏了，然后端端正正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关于签约苏合泰的事，乐队成员们也有点懵。 周妍是事先跟老公通过气，倒没什么；唐桃与刘昊俱感奇怪，但也没说话。 这事跟他们没关系。 只是两人觉得，苏合泰实在太老了点，很不符合行情。 至于赵自若的看法，一句话：陈立行爱咋地咋地 赵队长比较关心的是，苏合泰签了之后，会不会加入乐队，从而增添一个新乐器的伴奏。 现代的乐队组合，表演的时候，伴奏的乐器往往会随着编曲而有所增加。 各种路数，风格多样。 好比摇滚，最初就是四大件，吉他，贝斯，鼓，键盘。 可到了后面，融合的东西越来越多，笛子、古筝、小号、甚至唢呐 诸多具备华夏特色的乐器元素加进来后，使得音乐作品的层次性，以及表达性，都大大的丰富起来了。 效果还挺好。 在这方面，老崔和他的乐队绝对是行业的先驱者，和集大成者。 当陈立行说要签苏合泰时，赵自若就想到这一块来了。但她仍有疑惑，皆因苏合泰并没有在乐器上表现出多好的才能，倒是拥有一把好嗓子。 肥华收了合约，笑道：“欢迎泰哥加入我们。” 然后望向陈立行，人是陈立行要签的，具体怎么安排，当然得他说了算。 苏合泰忙道：“大家叫我老苏，或者老泰就好。” 他可是北漂过，经历过千辛万苦的人，懂得圈内的人情世故。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便瞧出来了，陈立行是这个圈子当之无愧的核心人物。 陈立行说：“老苏你先跟着乐队熟悉熟悉，等我们表演完毕，你得一起回燕京。所以家里的事，要处理好。” 苏合泰道：“家里就我一个人，没什么好处理的，我随时都可以走。” 陈立行微微颌首：“那就好嗯，等回到燕京，我有歌给你唱，出单曲。” “啥？” 一瞬间，苏合泰真得懵了，反应不过来。 同样懵的还有肥华，身为经纪人，他最懂得娱乐圈的行情。 单曲是那么好出的？ 还有，行哥出品，必须精品。 精品怎么能随便交给一位落魄的蒙族大伯来唱？ 写的歌再多，也没这么浪费的道理。 要知道，陈立行自己都还没有真正出过单曲呢。 肥华一下子急了，脱口而出：“行哥” 陈立行一摆手，阻止了他后面的话：“这首歌很适合老苏唱呵呵，其实歌曲还没有完全做好，我是到了草原才触发的灵感。当听到老苏歌唱后，这才完善了整个构思。” 肥华就不做声了，但心里仍不同意陈立行的安排。 歌曲作品的确很讲究跟人契合，问题是苏合泰都这么老了，毫无形象可言，属于那种不管怎么包装，都装不出个明星相的模样。 这样的歌手，怎么操作？ 怎么火得起来？ 如果那是一首好歌，岂不是白白糟蹋了？ 但没办法，陈立行的作品，他说了算。 陈立行一拍手：“好了，大家先散了，各去休息，养好精神。明天，就是咱们第一次正式登台，务必拿出十足的精神状态来。” 闻言，众人都是脸色一紧。 确实，明天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至于签约苏合泰，以及陈立行准备写歌给他唱的事，都属于额外的事务，与乐队本身没甚关系。 苏合泰的签约属于临时发生的事，不在乐队名单中，音乐节园区里自然没安排他的房间。他说要回家收拾行李，自顾离去了。 走的时候依然心情恍惚，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他并不清楚陈立行的创作水平，也不知道那是一首什么样的歌，更不认为自己靠这一首歌就能走红。 苏合泰只是单纯地觉得，刚一签约，就有歌唱，代表的是一种被重视的态度。 这就足够了！ 第四十三章：《曾经的你》 二十二号，下午，四点多了。 右侧的舞台后台，五人行乐队的成员们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 五点，是他们登台的表演时间。 这个时间段并不好，属于饭点，台下的观众们已经开始到处觅食了。 没办法，没有名气的新乐队，能登台就好，拿不到时间场次上的话语权。 刘昊有点紧张：“行哥，万一弹奏的时候出了差错，可怎么办？” 众人之中，他的技术最次，心虚。 陈立行打趣道：“你尽管放心弹，到了台上，就你站着的位置，就是个小喽啰，没人看你的，弹错了也无人发现。” 刘昊不知该哭还是笑，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他在台上的存在感真是最低的。 陈立行不用说，站c位。 绝大部分的乐队组合，基本都是靠主唱撑起来的。 灵魂人物！ 主角！ 至于三个女成员，没一个长得差的。单纯性别上，就天然更具吸引力。 赵自若一如既往地画着浓妆，却平添几分野性魅力。尤其在音乐节这种讲究放飞个性的舞台上，奇装异服，反而是一种潮流。 被陈立行这么一打趣，刘昊还真没那么紧张了。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报幕声：“下面有请五人行乐队登台表演！” 陈立行目光一凝，沉声道：“走嘞！” 率先走了出去。 诸人跟着，鱼贯而出，到了台上，各就各位，先检查乐器设备。 刘昊摆弄着手上的吉他，眼角余光往下面瞄了瞄： 好家伙，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 虽然有部分观众已经离开去吃东西了，但留在台下的人群依然可观，数以千计。 从台上看往台下，由于视角上的缘故，能给人一种强烈的冲击震撼感。 刘昊隐隐觉得小腿肚子在发抖。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 唐桃和周妍也好不到哪里去，周妍根本不敢抬头看，唐桃则手心开始发汗。 也就陈立行与赵自若表现淡定些。 不过赵自若的性子是天生见惯场面，而陈立行的淡定却是强撑起来的。 他身为主唱，必须撑住。 最为紧张的却是躲在舞台边上观看的经纪人肥华。 对于乐队，这次的表演十分重要，千万不能搞砸了。 周元明双手抱胸，站在肥华身边，目光注视着台上的五人行乐队。 这支乐队是他发掘，邀请来的，乐队的表现好坏，影响着周元明在组委会上的声望。 他对于五人行乐队倒没有太高的期望，只求能安稳完成表演，没有大翻车即可。 要知道，这只是一支第一次登上正式舞台的乐队，他们演唱的三首歌曲，对于绝大部分的观众而言，都未曾听过。 不管在演唱会上，还是音乐节上，现场唱新歌，都算是一种冒险。 那么多年来，那么多次的音乐节，表演嘉宾皆以老歌为主，有根据有理由。 老歌，尤其是经典作品，往往代表着耳熟能详。 表演的时候，台上歌手开腔，台下观众们立刻跟着合唱。 如此一来，很快就能建立起互动的氛围。 整场的气氛就起来了。 如果是新歌，哪怕很优秀的新歌，可观众们都没听过的，根本接不上口。 这就是问题所在。 调好乐器，陈立行往台下扫了一眼，忽而举起双手，拍了拍手。 对于台下的观众来说，这是一个调动情绪的普通动作；可赵自若等人却得到了一个信号： 果不其然，下一刻，陈立行操弄吉他，一阵狂躁而纷乱的音符倾泻而出 对于这段音符，赵自若与刘昊记忆尤深。 最初的时候，在那条步行街的街头，陈立行借了刘昊的吉他，即兴来了这么一曲： 教父！ 而或青春往事。 鼓噪而汹涌的吉他弹奏立刻引起了观众们的注意，他们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耳朵就被吸引过来了。 “这，行哥！” 肥华吓一跳。 按照彩排，可没有这一段的，而且这刚开始，还没有正式表演呢，就来即兴solo，真得合适？ 即兴意味着率性，有随便的意思，若没有足够的功力，太过于随便，可就便便了。 一不留神，车祸现场新鲜出炉。 想到这，肥华暗暗捏了把汗。 周元明眼睛睁大，认真地听着，他经验丰富，很快听出了门道。 陈立行上来就solo，毫无疑问，他这是先声夺人，想吸引起观众们的注意力，吸引更多的观众过来。 因为五人行是一支新乐队，毫无粉丝基础，唱的又是没有对外发布过的新歌，难以引起共鸣。 要是按部就班地把三首歌老老实实唱完，固然稳妥，但同样砸不起什么水花。 三首歌，二十分钟不到，观众们不投入来听的话，一晃眼就过去了，最后能留下多少印象？ 先来一段高水平的solo，引起人们的注意力，改变他们的印象。那么，接下来听歌，观众们的态度可就完全不同了。 这也是一种暖场方式。 本来这个时间段，场子已经冷下来，不先暖一暖，就难以取得满意的效果。 再者，陈立行上来即兴solo，还能带动队员们的情绪，让他们放下包袱，更快地进入表演状态。 一段狂野的音符过去，调子猛地一折，变得缓慢且悠扬起来，仿佛从吉他转换成了钢琴曲。 这是一个十分奇妙的变化，完全让人始料不及，可在形式上，又是如此和谐完整，清晰丝滑。 “我去！” 听曲无数的老周脱口爆了粗，眼眸的光越发闪亮。 这一段solo水准太高了！ 能不高吗？ 现在的陈立行不是陈立行，等于是吉他大师sh附体，原汁原味的经典重现。 周妍是没有听过这一曲的，但当她听到这儿时，双手下意识按上琴键，悠扬的键盘伴奏跟了上来； 下一会，在又一个转折的关头上，鼓声敲动，恰到好处。 对于赵自若和周妍来说，这真得是一段即兴伴奏。但在十多天的排练之中，在陈立行不厌其烦的指导之下，她们已经养成了一种音乐上的本能，知道了该如何配合，该何时进场 在整个过程中，虽然还稍显青涩，但假以时日，只要积累到了足够的经验，这一切都不再成为问题。 足足四、五分钟的solo过后，陈立行站在麦克风前，大声道：“草原音乐节的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们是五人行乐队！” “接下来，演唱我们的第一首歌曲，曾经的你。” 顿挫有致的键盘前奏响起，优美而明亮，与此同时，也带起了观众们的节奏：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 第四十四章：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前途 “每一次难过的时候，就独自看一看大海” “总想起身边走在路上的朋友，有多少正在疗伤” “dililidilili” “走在勇往直前的路上” 肥华的眼睛猛地湿润了。 在过往排练的时候，这首歌，他已经听过很多遍。 但今天，在现场，在数以千计的观众挥手呼喊中。 肥华好像这才听懂了这首曾经的你，心坎触动，感慨潮涌。 这就是现场！ 现场的感染力特别容易激发人的共情，这和戴着耳机独自听歌，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周元明倒没有流泪，只是狠狠挥动了拳头：“成了！” 半个小时后，五人行乐队撤回后台，一个个眼眸放光，神色兴奋。 刘昊根本坐不住，挎着吉他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嚷道：“爽！太他吗爽了！我草” 赵自若甩手就把一个空矿泉水瓶子砸过去：“说什么粗话？” 刘昊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这不是激动吗？真是跟做梦一样！” 赵自若哼一声：“还敢说，在台上的时候你可弹错了好几段。” 刘昊嘿嘿一笑：“不怕，观众们根本没看我行哥说的。” 陈立行笑道：“没事，不出点差错，就不叫现场。” 乐队第一次登台开唱，的确存在不少问题： 刘昊的技术瑕疵 周妍胆怯，从头到尾几乎没抬过头，放不开，显得格格不入 唐桃也显得紧张了，节奏比排练时差了一筹 但这些，都不是事。 整个表演的过程，整体的表现是稳妥的，而且在陈立行的带动下，观众们的情绪和节奏，都带起来了。 气氛相当热烈。 “成了，这回成了！” 肥华满脸堆笑，见牙不见眼：“行哥，刚才还有不少观众们在大声喊‘返场’呢。要知道，这可是专场嘉宾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你们的表演，真得不错。” 周元明也走了过来：“虽然唱新歌吃亏，但场面爆了，不敢相信，这是你们第一次正式登台。” 说着，目光炯炯地盯着陈立行。 陈立行是主唱，更是三首歌的词曲著作人，还是技术出众的主吉他手。尤其开场那一段solo，水准之高，简直超出了想象。 现在民间的乐手，都这么凶猛的了？ 有这么一个灵魂人物坐镇，这支乐队想不火都难！ 别的不说，光凭现场水平，凭着那三首歌，当音乐节的专场嘉宾都毫无问题。 对于五人行乐队而言，欠缺的只是名气和流量而已。 但只要有过硬的作品，就有源源不断的演出机会。每一次登台，都会增加一分曝光率。 听众与名气，自会随着时间而积累。 总而言之，前程一片光明。 周元明又说：“对了，你们乐队有没有签约经纪公司？接下来，应该要发单曲了吧？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一些合适的经纪公司给你们。比如说，滚岩文化。” 在摇滚民谣的圈子，滚岩文化声名赫赫，占据着半壁江山，与魔声并列。 肥华是陈立行，以及乐队的经纪人，但经纪人是经纪人，经纪公司是经纪公司。 这是两个不同的体量和概念。 如果说经纪公司是树干的话，经纪人则是延伸出去的枝丫，而艺人明星们则是鲜花与果实。 现在不少大明星都创办个人工作室，可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工作室依然会依附在某些大公司之下，只是自由度比较高。 能够有机会签约大文娱公司，是所有艺人明星们的梦想，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 大公司，意味着大量的资源，随便拔点下来，就享用不尽。 名声、金钱、纸醉金迷的生活 有谁能抗拒得了？ 明星大道，无数人趋之若鹜，不都是奔着这些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陈立行。 陈立行想了想：“多谢周哥了，不过这些事情我们得内部商讨，然后才能拿主意。” 周元明道：“行！反正阿华有我电话，到时联系即可，不用客气。” 稍作休息，众人收拾好东西返回酒店。 这次参加音乐节，行程安排得宽松，不用像上次那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只是随着乐队发展，一些事情问题渐渐浮上水面，又得着手解决了。 先去解决晚饭问题，然后洗澡换装。晚上八点，所有人再次聚集在陈立行的房间。 陈立行泡了茶，桌子上满满一堆零食水果等。 今晚的聚集，既是庆功，又是一次关于乐队前途未来的重要碰头会。 陈立行对赵自若说：“你是队长，你来说吧。” 赵自若一摆手：“别，我做不来，有什么事，你说就好。” 陈立行干咳一声：“今天我们第一次登台开唱，取得了成功，感谢大家！” 赵自若嘴一撇：“大叔，你别酸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话直接说。” 陈立行嘿然一笑：“好吧，我的意思是说，能够正式登台后，咱们乐队就不再是业余，而是开始走向专业。专业化，代表着职业化，以及商业化。” 顿一顿：“乐队的前途，也是你们的前途，事关重大，对于你们自己的前途，我希望大家慎重考虑，畅所欲言，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赵自若第一个道：“没什么考虑的，我会一直在。” 刘昊眨了眨眼：“我的生活吊儿郎当，看似很多追求，实则也没什么追求。原本呢，觉得玩乐器很酷，能泡妞，所以就喜欢上了，一直都是业余中的业余水平。以前想着，只要能在酒吧弹一弹，唱一唱，就满足了。但现在，行哥你带我走上了正式的舞台，走到了一个更高的位置之上，我想继续努力走下去。就算最后弹不了也无所谓，大不了回家继续当我的富二代呗。” 好家伙，这才是真正的猪脚模式。 周妍说：“我读的专业，出来能找的工作要么是伴奏，要么是当个音乐老师。现在加入乐队当键盘手，我很开心，只要行哥不嫌弃，我会一直当下去。” 唐桃道：“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音乐，但家里条件不好，直到读大学时才拥有一件真正的乐器。我参加过不少乐队，都是玩票，梦想太远，靠我自己根本走不过去。但今天，我站在了音乐节的大舞台上，是行哥帮我完成了这个梦想。如果梦想能当做职业，我求之不得。” 说到这，她眼圈儿红了。 身为队长，赵自若相当满意众人的表态，这才是一个团队组合该有的凝聚力。 很快，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问：“我们都说了，那大叔你呢？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前途？” 第四十五章： 找你，不是找乐队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前途？” 这还真把陈立行问住了。 事实上，开始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过做乐队的事。 生活窘迫，只是想要尽快赚钱而已。 但素人出道，没有粉丝基础，又没资本力捧，哪能想红就红？ 即使拥有一大本子，亦非易事。 文娱市场，风向多变，水更深，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出头的。 陈立行也想只靠一人一把乐器，站在街头高歌一曲，然后风靡万千，然后千万热度，然后无数人跪着求着来送钱 呵，现实是，像街头这种来去匆匆的公共场合，能吸引到十个八个观众来驻足听你唱，那都不错了。 人们很忙的。 只有些固定的街头网红类乐手，通过一天天的演唱，能积累到一定的粉丝数量。 在这个网络时代，的确让成名变得容易许多。可是爆款，往往得讲究天时地利，以及人和。 好比录歌，前期陈立行连进录音室的钱都没有，根本做不出来。 就算再经典的歌，要是做不到完成品，又有何用？ 清唱？ 开什么玩笑！ 借钱来做？ 若非走投无路，他绝不愿跳进这种无底坑。 总之一句话，没钱没人，就连当个线上主播都难。 至于发到易听网上的那首流浪歌手的情人，只是在赵自若的热情之下，所弄出的试水之作。 没有公司资源，没有宣发，没有推手，打不了榜，歌曲发到网上，就像水滴入海里，很快便会被湮灭掉。 也许因缘际遇，会被人发掘出来，成为当红爆款 也许在时间的慢慢发酵之下，会在一年后，而或几年后，在某一个时间节点突然爆发 也许只是也许。 这种事情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 陈立行的稳妥想法，第一步是想通过投稿卖歌，先打响名气。 无奈，投出去的两首歌曲不知何故被毙了。 再到后来，就是组队去花田音乐节。 乐队就此成型，直到今天，渐渐站稳了脚跟，从而有资格谈论关于前途的问题了。 身为主唱，以及歌曲著作人，陈立行能决定五人行乐队的前途。 如果他要单飞，乐队肯定得解散，做不下去。 故而赵自若才如此发问。 陈立行呵呵一笑：“我的前途，现在不都跟大家绑在一起了吗？乐队是一个整体，我当然不能置身事外。既然你们决定了继续走下去，那就多排练，多登台，多赚钱，比什么都实在。” 赵自若不是很满意这种回答，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陈立行望向肥华：“阿华，对于周哥的提议，让我们跟滚岩文化签约的事，你怎么看？” 肥华摸了摸下巴：“在这个圈子，滚岩文化与魔声都是巨头，十大音乐节，有三四个隶属他们旗下。上一次，周哥跟我提过，想要登上那些大音乐节，必须跟对方签约才行。” 这就是圈子规则，向来如此。 好比那些层出不穷的综艺选秀，只要学员们进去一定的名次，就必须跟主办方签下经纪约。否则的话，别想再比下去了，回家种田吧。 没办法，人家花费那么多的资金精力来办节目，若是优胜者不为己用，又有什么意义价值？ 在文娱圈，给别人作嫁衣裳的事，傻子才会做。 其实来到这个世界后，陈立行想光鲜出道，参加选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以那大本子的作品，以及记忆具现的才能，不敢说一定会得冠军，但名列前茅，十拿九稳。 只是拿了名次，就必须签约。 想到那种一签十年八年，这不准，那不准的绑人合约，陈立行就头疼。 两世为人，卖歌可以，卖身就真得不情愿了。 他跟肥华合作，首先强调的就是拥有自由度。 肥华又道：“行哥，我觉得可以接触洽谈一下。只是咱们毕竟是新乐队，名气不显，恐怕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 陈立行点了点头：“那你先去谈谈吧，反正是你强项。” “好嘞！” 肥华答应下来，跃跃欲试的样子。换做以前，他根本没有跟这样大公司接洽的机会。 陈立行一拍手：“好啦，大家今天演出辛苦，都累了，回房休息吧。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返回燕京。接下来，便是做归一酒吧的演出，钱可都收了的。” 众人很快散去。 陈立行躺在床上，闭眼想着往后的计划：做演出是快速赚钱的便捷路子； 另外，随着时机成熟，的确可以考虑发歌的事了 线上的音乐网站，才是真正的大市场。 这样的大市场，能真正打响名头，能获得大批的粉丝基础。 不管是歌手还是乐队，不能在线上占据市场的话，始终不算入流，在线下跑商演，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门铃响。 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这时候，有谁会来？ 陈立行起身，打开门一看，见门外站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四十多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一看上去，便是那种成功人士的模样。 男子脸上露出熟练的笑容，掏出一张名片：“不好意思，陈先生，打扰你了。鄙人张士冲，滚岩文化的市场运营部经理。” 接过名片，陈立行看了看，疑问：“有什么事？” 心里奇怪，难道是肥华跟对方接洽过，然后就找上门来了？ 但没道理，那样的话，肥华肯定会提前打电话来告知。 张士冲笑道：“我可否进去？” 陈立行“哦”了声，侧身道：“张经理，请进。” 坐下来后，张士冲恭维道：“我看了你的演出，非常好，真是被惊艳到了，可惜在网上找不到更多的视频信息。” 陈立行说：“我们只是一支新乐队，今天才算第一次登台表演。” “哗，那就更厉害了。” 张士冲竖起了大拇指。 陈立行却觉得他的表情很浮夸，很假，直接问：“所以张经理来找我，是有签下我们的意愿吗？这样的话，我可以叫乐队的经纪人来谈。” 说着，拿出了手机。 张士冲忙道：“陈先生，暂且不用叫经纪人。我冒昧前来，是特意找你的。找你，不是找乐队。” 陈立行一怔，看着他，隐约明白了。 第四十六章： 我欣赏你 （无人欣赏，尝试难呀。） “找我，不是找乐队，什么意思？” 陈立行问。 张士冲笑道：“你觉得当今乐坛，乐队的市场价值如何？” 身为滚岩文化的市场运营部经理，他有一个口头禅用词： 价值！ 世间万物，人生百态，皆可用这个词来做衡量。 陈立行一摊手：“相比国外，国内的大环境决定了，乐队的市场小众，行情并不乐观。” 张士冲潇洒地打个响指：“说得对，正是如此。这就是我只找你，不找乐队的第一点因素。” “第二点，是能力问题。我看了你们在台上的演出，毫无疑问，你的能力比你的队友们要好得多。女孩鼓手还行，至于其他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诚心话，他们拖了你的后腿。” 陈立行不置可否：“你的意思，是让我单飞？” 张士冲点头：“不错，从公司运营的角度来说，个人单飞，便于包装，还能节省成本；对你个人而言，能很好地凸显个体的天赋特点，更具发展前景。” 陈立行明白他所说的道理，事实上很多音乐人都是这么做的。比如从“鲍家街四十三号”离开的汪半壁；从冷血动物分出来的摇滚现场天王老谢 张士冲趁热打铁：“陈先生，我十分欣赏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代表滚岩文化跟你签约，帮你出单曲，甚至专辑。只要你写的歌跟今天唱的那三首差不多水准，包装发行，都不是问题。我相信，很快你就能成为新一代的摇滚宠儿，比肩窦原何楚他们。” 陈立行笑笑：“我个人，也是有经纪人了的。” “那有什么所谓？你们的经纪合约是怎么签的？违约金多少？五十万？还是一百万？滚岩文化一并买断，重新签约即可。” 张士冲很大气地道。 陈立行想了想，拔了肥华的电话。 肥华很快来到，并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忍不住有些发白。 随着陈立行不断拿出新歌；随着他开始登台表演，有了曝光率，头角渐渐峥嵘，肯定会有文娱公司看中的。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只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而且对方还是声名赫赫的滚岩文化。 肥华根本不知该说什么。 他又能说什么？ 滚岩文化可不是他前东家华星，两者的体量不是一个等级的，开出的条件也不可同日而语。 肥华与陈立行当初签订的合约，本就绑不住人；而且，单飞的话，陈立行轻装上阵，前途要好得多。 该如何选择，并不困难。 当听到毁约金只有区区三十万时，张士冲的笑容更甚，以他的权限，这笔签约现在就能达成，都不需要报告公司。 陈立行问：“张经理，真不能整支乐队一起签？” 张士冲摇了摇头：“抱歉，在我看来，个别乐队成员并不具备专业水准。滚岩文化旗下，其实有很多优秀的乐手，你加进来后，录制歌曲，需要什么样的伴奏，我们都能提供的。而且，我们公司的经纪水平要高得多，会给予你更好的包装，以及推广。” 言下之意，肥华也不能跟着进来。 陈立行“哦”了声，开口问肥华：“阿华，你觉得呢？” 肥华面露苦笑，看来今天只能拿着三十万离场了。 短短一个来月，就赚到三十万，收益已相当不错。 但眼下，这并不只是钱的事！ 要知道这两天，他还踌躇满志地计划成立一家传媒公司，让陈立行当大股东呢。 然而这种还停留在筹建阶段的公司，与滚岩文化相比，实在幼稚而可笑。 陈立行盯着他看，忽而大惊小怪地嚷道：“好你个肥华，你不会真想把我三十万就卖了吧？” 肥华一怔，随即一喜，立刻发挥出舔狗本色：“行哥，我跟你是一条心的。” 陈立行哈哈一笑，对张士冲说：“张经理，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跟贵公司签约的打算。” 张士冲大感意外：“你拒绝的可是滚岩文化。” “是呀，真觉得遗憾。” 陈立行坦然道：“虽然我很想出名，很想赚钱，但我也不能光想着出名，光想着赚钱。” 张士冲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我认为，你错过了一个很好的机会。既然如此，那打扰了。”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觉得生气之类，只是觉得陈立行太幼稚。 年轻人嘛，特别是长期厮混在民间底层的年轻人，不懂时势，意气用事。 要等被现实的残酷狠狠折磨过后，才会明白所谓的原则道义，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当前表现出来的才华，在资本市场面前，也就那么回事。 等到那时，对方再想登门求一纸合约，就另当别论了。 今晚他堂堂市场运营部经理因为爱惜人才，能亲自找来，已给足面子。 不识抬举呢。 哼！ 房间内，陈立行道：“阿华，明天我们就回燕京，抓紧时间落实去归一酒吧的表演。” “好。” 肥华大声答应：“行哥，时间不早，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回到房间，周妍穿着薄纱睡衣等在那儿，见到他回来，忙问：“出了什么事？” 肥华吐口气，把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说了。 听完，周妍睁大了眼睛：“行哥到底怎么想的，竟能拒绝滚岩文化？” 肥华嘴里啧然有声：“我早说过了，行哥不是一般人，既有才华，又非寡恩薄情，值得咱们追随。” 周妍忍不住翻个白眼：“这又舔上了。” 肥华嘿嘿一笑：“马屁应该用‘拍’来形容，咱们夫妻之间，才能用‘舔’。来吧，老婆！” 第二天中午时分，陈立行等人登上了飞机。 相比来时，回去的时候多了个蒙族大伯苏合泰。他拖着一个略显老旧的行李箱，一路不多话，有事就抢着来做，奔前跑后，分担了很多杂活。 是个懂事的人。 陈立行拒绝单飞的事，在乐队成员们中传开了，他们看着陈立行的眼神，又有不同。 之前，陈立行成为乐队的核心，靠的是创作力和指挥能力；而今，又增加了一项。 品行！ 人都是要往高处走的，在文娱圈中，有几个人能够拒绝名利的诱惑？ 赵自若特地跑到跟前来，一脸傲娇地说：“大叔，你不愧是我赵自若看好的男人，够爷们，我欣赏你！” 陈立行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我就是不想随便卖身。有机会的话，自己当老板才好。” 肥华赶紧捧哏：“对，回到燕京就弄公司，请行哥当老板！” 第四十七章：《龙卷风》与工作室 公司不是那么好弄的，人员不足，容易搞成个皮包公司。 经过一番商讨，跟着文娱潮流走，先办个工作室。 于是，“龙卷风工作室”成立了。 “龙卷风”是陈立行的词曲著作署名，有气势，还暗含着席卷文娱圈的远大寓意。 工作室挂牌时，有个插曲，陈立行当场哼了一首新歌，就叫龙卷风： “爱像一阵风，吹完它就走，这样的节奏，谁都无可奈何” 听得肥华等人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这又是一首另类的歌。 唱腔另类，不像唱，近乎是念的了。 旋律简单，歌词直白，口水歌无疑。 可听过之后，似乎有一种朗朗上口的魔力。 若非现场亲眼目睹，赵自若她们根本不能相信陈立行还能作出这样风格的歌。 张口便来，谁受得了？ 工作室的地址，暂且落在胡同的宅院里，毕竟排练室也在这。 而工作室的股权架构，陈立行当之无愧地拿大头，百分之五十五；肥华百分之十；赵自若他们，各自拿了百分之五。 如此一来，总共百分之八十五的股份分掉了，剩下百分之十五，根据工作室章程，预留后用。 苏合泰属于刚加入的新人，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表现，要拿份额，得看以后的贡献。 有了工作室，以前签署的合约统统转了进来，往后的收益和消费，也是从这边走。 草原音乐节剩下的一半出场费，加上郭瑷支付的演出费，用来结清排练室的装潢设备账单，以及一些零散耗度后，工作室的账面上，差不多就清洁溜溜了。 赚钱，任重而道远，得继续努力。 为了迎接五人行乐队的演出，郭瑷事先做了不少工作，宣传海报就请人发出了上千份。 在圈子内，更是呼朋唤友，卖力做广告。 在草原音乐节上，乐队没有翻车，去到归一酒吧的表演更是大获成功。 那天晚上酒吧人满为患，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九万块的表演费，当晚就赚回了一半。 反正在整个京圈内，归一酒吧算是露了一把脸，打响了名气。 五人行乐队的名气，也在渐渐发酵，开始展露。 已经有好些文娱公司来寻求曾经的你这首歌的版权，并开出了不菲的价格。 比起那一年和阿珍爱上阿强，曾经的你更具备热歌品质，要流行得多。 但现在，陈立行已经不怎么想卖歌了，只给予相关演唱的授权。 对于创作者而言，作品授权的收入比重不小。 那些歌唱选秀节目，选手选择了某首歌，就得给授权费；又或者别的歌手，想要登台翻唱某首歌，同样得给钱。 授权费虽然比不过卖歌，但随着市场热度，多授权几波，收入也是相当可观。 尤其对于歌多的创作者，收授权费，等于收租，日子过得舒坦。 当然，对于一名歌手而言，真正的行情市场，还是得自己发歌。 不过发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绝非找个录音室，闭着眼睛录完，然后发到网站就行了的。 所谓“歌好可破”，其实是个伪命题。 文艺作品，本就是主观性很强的东西，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 反正在文娱圈子，几乎所有的流行爆款，背后都离不开推手的功劳。 推手无处不在，有的负责讲故事，有的负责制造话题，有的负责不停地打广告 在其中，有文娱公司的职业部门，有传媒公关，更有庞大的粉丝群体。 比如说同一首歌，刚出道的素人唱，跟大明星唱，所能引发的效果，就是两回事。 人家大明星自带流量，直接碾压，毫无疑问。 这就解释了一些街头卖唱，哪怕唱得明明比明星好得多，但他们也无法登上大雅之堂。 不是歌的问题，不是唱的问题，而是人的身份问题。 陈立行之所以迟迟没有发单曲，也是基于此考虑。 首先是没钱。 录歌要钱，发行要更多的钱； 其次他的素人身份，使得发歌的成功率并没有那么高。 赌的成分太大了。 就算是现在，五人行乐队已经登上了音乐节的舞台，可没有签下公司的话，出歌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当大几十万砸下去，要是砸不起水花，血本无归，刚成立的龙卷风工作室估计就得解散了。 莫说一间小小的工作室，便是一些小型文娱公司，旗下的歌手出歌失败，也会导致公司破产清算。 发歌的成本固然比不过电影新片，但道理都是一样的。 “问不到这位‘龙卷风’的身份信息和联系方式？” 公寓内，一身休闲居家打扮的童唯问道。 助理小薇回答：“乐途公司那边说了，除非你答应跟他们签约，否则没门。” 说到这，她恼怒了：“这不是趁人之危吗？这乐途公司口碑可不怎么好。” 童唯秀眉蹙起：“别的途径呢？” 小薇摇摇头：“也找不到人。” 她只是个小小的助理而已，离开了名城传媒，很多人脉关系，尽数断掉。打探消息，处处受阻。 童唯双手插进头发里，很是抓狂的样子。 小薇又道：“还有杨夕那边也回复了，说没有适合你的歌。” 杨夕是著名的词曲作家，童唯的成名专辑梦一场，便是杨夕操刀制作的。 以前童唯与他合作愉快，相得益彰，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合不合适，一句话而已。 背后原因，没有名城传媒在作祟，谁信？ 小薇焦虑地道：“这可怎么办？太久没发歌，很快就会过气的。” 童唯问：“有没有合适的商演？综艺也可以。” 小薇叹了口气：“都没了，倒是有些酒吧，而或地方上的酒局发来邀请，但你不可能会去的。” 童唯当然不会去，倒不是端架子，而是去到那些地方后，必须得陪酒、陪笑之类，乱糟糟。一不小心，就被架到房间去了。 小薇劝道：“我的大小姐，你真得要下定决心签约一家公司了，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能签约哪家？在名城都这样了，再贸然一跳，如果又跳进一个火坑呢？” 童唯脸色迷茫地道。 “可文娱圈子，大家都是这样过的呀。” “但我不想这样，不愿意这样。” 童唯语气坚定：“再看看吧，总有办法的” 第四十八章： 这歌是给他唱的 工作室成立，手头上的演出也已做完，接下来，除了日常排练歌曲之外，便是寻求登台的机会，扩大名气，以及赚钱。 随着草原音乐节的发酵，五人行乐队的名气在圈子内是渐渐起来了。 不管是作品，还是人本身，都是如此。默默无名时，无人问津；可一旦打响了名头，就不断有人找上门来。 有来请去表演的；有来请写歌的；有来谈经纪合约的 负责业务的肥华很是忙碌。 现在的乐队，已经有了一定的挑选余地，不至于什么台都上。一些太过于低级，以及掉价的表演，就都推了。 在文娱圈，赚钱其实有讲究。饥不择食，贪得无厌那些，固然能获得眼前的收益，却把整个未来都败坏了。 陈立行的主意一向坚定，肥华也差不多的想法。 挑了一拨后，总共就接了两个演出，都是去酒吧唱的。 不过那两个酒吧比归一酒吧要大得多，给的钱也更多，待遇颇为不错。 严格来说，五人行乐队这种，现在还没有摆脱地下乐队的标签，去有规格的酒吧表演，相当适合。 毕竟时不时有演出，有钱收，成员们才有奔头。 虽然赵自若和刘昊不愁钱，可唐桃周妍她们不同，陈立行更不同。还有整个工作室，都得寻求收入。 音乐节方面也在谈，不过近两三个月，并没有合适的音乐节要举行，好些音乐节都集中在上半年，想要参加，只得等待明年，太过于遥远。 至于像古城音乐节、笛迷音乐节这些顶尖节目，五人行乐队还不具备参加的资格。 名气不够，人家看不上。 再说了，乐队也没有签到别人旗下，别人哪会轻易给你机会，捧你？ 工作室挂牌在胡同宅院里，此地成为了常驻据点，院子变得颇为热闹。苏合泰跟着来到燕京，在同一个胡同里租了地方住，距离工作室不远。 租金那些，都是工作室出的。 苏合泰是工作室旗下的艺员，基本的吃住问题，自然由工作室买单。 如果连这点福利待遇都没，还怎么混？ 苏合泰为人朴实，憨厚而勤劳，相处久了，倒博得了众人的好感。 问题是，陈立行签他是当艺员，为了出道的，现在却像是个打杂的小工 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 这一天，肥华终于忍不住了，找陈立行说话：“行哥，在草原的时候，你说要给老泰写歌，出单曲，你是认真的？” 陈立行点头：“当然。” 肥华说：“只是现在工作室刚成立，资金短缺，并不具备出单曲的条件。” 顿一顿：“就算勒紧裤腰带，把所有的资源凑合起来，也不该放在老泰身上，放在你身上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陈立行回答：“我明白，所以我没有把歌拿出来，要等一个机会。” 肥华苦笑道：“行哥，在整个娱乐圈，每天等机会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我不知道，咱们要等多久，老泰的年纪摆在那呢。” 陈立行呵呵一笑：“无妨，我相信这个机会不用等太久的。” 见他很有信心的样子，肥华不好继续泼冷水，想到一事，忽道：“行哥，你才华横溢，什么类型的歌曲都信手拈来，那你想不想给电视剧，电影那些创作一些歌曲？” 陈立行一怔，回答：“如果有合适的，当然没问题。” 肥华忙道：“是这样的，近来有部古装大戏，大导演张继宗导的，名叫庆康大帝，但缺了一首主题曲，正到处找人来写。戏组那边已经收到不少投来的歌，可张大导并不满意。” 陈立行听着，眼神一亮：“这部戏讲什么的？” 肥华当即一五一十说了。 陈立行越听越感合适，一拍手：“这首歌，我写了。” 肥华说：“行哥，据我所知，那边收歌的截止日期没剩几天了。” 陈立行笑道：“没事，两三天就能录好。我更关心的是，这部戏应该是大制作吧？” “那肯定，这可是张大导的戏，投资三亿多，咱们的歌，如果能被选中，可就真正的一举成名。” “行，那就定了，下午等大家来，我们就开始。” “还等什么下午？现在我就打电话叫他们来。” 录歌，本来应该要去正规的录音室，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不过去录音室，没几十万搞不定，而且现在时间赶，难得跑来跑去。 最关键的是，陈立行决定选用的这首歌，主要卖点在演唱者的人声气势上，伴奏方面，只是点缀，要求不高。 既然如此，干脆在自家排练室，让乐队来演绎就足够了。 省钱又省事。 肥华叫人，陈立行就回房间。 约摸半个小时，赵自若他们陆续来到，聚在院子里，听肥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 众人听着，面面相觑，总感觉这事好突然，突然得都显得有些冒失了。 不管电视剧，还是电影，里面的插曲也好，主题曲也罢，基本等于是命题作文。 众所周知，命题作文是最难写的了。 虽然陈立行表现出来的创作才华十分了得，可这一下跨得有点大。 那可是古装大戏，不管是摇滚，还是民谣，以及流行情歌，都不怎么搭边。 又等了小半个小时左右，咿呀一声，房门打开，陈立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叠纸张。 肥华看见，眼皮子跳了跳。计算时间，行哥进去就一个小时多一点点吧。 这么快，就写成了？ 要知道，这可是命题歌曲，断然没有早早写好的道理。 陈立行说：“大家都来了，那进排练室吧。” 刚走两步，抬头看了看，问：“老泰呢？” 肥华回答：“我没叫他，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出租屋。” 陈立行忙道：“赶紧打电话叫他过来。” 肥华疑问：“让他来做什么？乐器伴奏吗？” 苏合泰虽然是艺校出身，但乐器水平一般般，主擅长四胡。问题是乐队排练的歌都不用四胡，所以一直以来，苏合泰都是游离在乐队之外的，只跟着肥华打杂跑腿而已。 陈立行嚷道：“什么伴奏？这歌是给他唱的！主唱不来，录什么？” “啥？” 这一下，不说肥华，所有人都呆住了。 第四十九章：《向天再借五百年》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叫人！” 陈立行又嚷了声。 肥华于是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喂，老泰，我们都在排练室，等你开工，快来吧！” “等我开工？” 挂了电话后，苏合泰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知道自家事，就一个落魄的中老年人带个“中”字，其实是自我抬举了的。莫说女人，就算是男人，过了四十，也是奔着老年人的阶段去了。 更不用说，这是在混娱乐圈。 圈子最为显著的特点：吃青春饭。哪怕是走实力路线的，一旦上了年纪，也会风光不再。 能被称为“常青树”的，屈指可数。 且不说苏合泰至今，从未风光过。 所以被签约后，他什么活儿都抢着干，就当自己是个杂工。 现在，肥华说要开工，苏合泰下意识以为是有什么事要做，不敢拖拉，穿好衣服就出门。 排练室内，众人拿到了谱子，认真看起来。 “向天再借五百年，这歌名，有气魄！” 第一时间，肥华献上彩虹屁。 不过这一首歌，确实当之无愧，曲子先不说，歌词就足够气势磅礴的了。 “绝了！” 肥华再度一拍大腿：“行哥，此歌简直就是为庆康大帝量身定做的呀。” 赵自若好奇地打量着陈立行：“我说大叔，你真是什么歌都能写呀？” 陈立行一耸肩：“这就是专业。” “德行！” 赵自若很有揍他一顿的冲动。 肥华又道：“可是行哥，你真打算交给老泰来唱？他不但没有名气，而且上了年纪” 言下之意，是说苏合泰没有被捧的必要，把这么好的资源放在他身上，实在浪费。 陈立行笑道：“你们看过曲谱歌词，应该知道这首歌的特点。这是一首男人唱的歌，那么问题来了，在座有三个男的，刘昊，你想唱不？” 刘昊一摆手：“行哥，如果我能唱，早站c位了。” 陈立行看向肥华。 肥华头摇得像拨浪鼓：“行哥，我五音不全，你让我唱歌，岂不是让我丢人现眼？” 陈立行一摊手：“所以说嘛。” 肥华不死心地道：“我和刘昊唱不来，可行哥你能唱呀。” 陈立行解释道：“这首歌需要一个很好的嗓子，尤其唱功音色方面，必须音域宽广，粗犷有劲。我有自知之明，唱不来。” 这下肥华不吱声了。 陈立行又道：“我们唱不好，又不给老泰唱，那就只能拿到外面给别家的歌手了。阿华，觉得呢？” 肥华忙道：“肥水流外人田，不爽！” 自从建立了工作室，他完全把这当成了自己毕生的事业，要为之奋斗。 夸张点来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了这个目标，全副身心都放在了上面，珍惜并极力争取每一次的机会。 这次庆康大帝收歌，陈立行拿出了一首如此贴切的主题歌，便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要是没人唱得来，那就等于把歌卖出去，卖了个版权而已。 不值当。 陈立行接着道：“这首歌，真得很适合老泰演绎。再说了，电视剧的主题曲，不需要露脸。老泰的年纪多大，以及样貌如何，人家根本不会在意。” 肥华听着，觉得很有道理，问：“在草原的时候，你说要写歌给他唱，难道就是这一首？” 陈立行摇摇头：“不是，是另外一首呃，老泰来了。” 苏合泰走进来，看见排练室气氛有些古怪的样子，一时间，他也不好开口，很自觉地站到一边去，等候吩咐。 陈立行看着他：“老泰，站在那干嘛？赶紧过来，就位。” “就位？就什么位？” 苏合泰疑问。 肥华过去，一拍他肩膀：“老泰，你的机会到了，快过去，准备唱歌吧。” “唱歌？” 苏合泰脑袋嗡的一下，立刻懵了。 当初在草原，陈立行就说过要给他写歌，发单曲，但苏合泰并未敢想太多。 文娱圈子，规则很多，很多口头上的许诺，往往就是一句话而已。你要当真，那就是输了。 特别是些女艺员，为了拿到资源，为了上位，往往不惜牺牲，就是为了得到别人的一句话。然而很多情况之下，要牺牲很多次，别人说过很多次，才或许有一次能变成真的。 苏合泰都活到这把年纪了，当然不再天真幼稚。他之所以毅然签约，只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不管陈立行所说的是真是假，要等多久，但起码有一个等待的机会。 起码，他还留在文娱的圈子里，保持住一份念想。 现在，苏合泰骤然听到要正式开始唱歌的消息，哪里还忍得住？ 懵然之后，眼圈子就变红了。 肥华看见，有些酸溜溜地道：“老泰，这首歌好好唱，但我跟你说，唱红了后，可不许见异思迁，被人挖了墙角。” 苏合泰哭笑不得：“华哥，你说哪里去了？且不说合约摆在那，我跑不了，我更不愿意跑。我这下半辈子，全卖给行哥了。” 肥华一竖大拇指：“得了！有你这句话，不枉行哥如此卖力捧你。” 陈立行笑骂道：“不要再啰嗦了，八字没一撇，歌都没开始录呢，就想红不红的事了。” 苏合泰顿时脸色一紧，慌忙过去，接过歌谱，认认真真看起来。 一看就看进去了，越看越是心情激动。 毫无疑问，这是一首难得的好歌。无论曲谱，还是歌词，都显得气势恢宏，极具历史感。 陈立行干咳一声：“老泰，这一首歌的特点，以你的唱功音色，驾驭起来，问题不大。但有些事情，你得注意。” 苏合泰坐直身子，毕恭毕敬地来倾听。论年纪，他比陈立行大一轮多，可在音乐上的造诣，却拍马难及。 “此歌最重要的因素，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第一个字，是‘势’，那种纵横南北，俾睨天下的势；第二个字，是‘豪’，家国天下，尽装纳于胸襟的豪迈；还有一点，歌曲演唱的角度，是从帝王身份出发的，你想唱好，酝酿感情时，得把自己代入到帝王的高度上去。” 听到最后，苏合泰眨了眨眼，很是无语：他落魄潦倒，如何能代入到帝王的身份上去？ 常言道：穿龙袍不像太子 陈立行笑道：“你先琢磨琢磨，我跟乐队去做伴奏上的编曲。” 第五十章：练歌 记好谱子，背熟歌词。 陈立行让苏合泰先清唱一遍，众人坐在边上，当评委。 苏合泰也不怯场，老江湖了，状态放得开，当即放声唱了起来。 他的唱功音色，的确没话说。虽然上了年纪，但保养得不错，音域宽厚，颇具穿透力。 这一听，肥华他们就听出了门道。 这首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曲调风格，确实适合苏合泰来演绎，要是让陈立行来唱，就不是那回事了。 人选歌，歌更选人。 难怪陈立行点名要让苏合泰来唱。 唱完一遍，陈立行问：“你们听过之后，有什么看法？都说出来。” 肥华先道：“老泰第一次唱，可能有点着急，唱得快了些。” 陈立行点头：“不错，这首歌虽然有征伐之意，但也包含着深沉的情感，不能唱得太快。” 紧接着赵自若等人也纷纷提出了意见。 苏合泰认真地听着，琢磨着。 陈立行让大家一起点评，无非是增加团队之间的互动，交流心底看法，到时排练合奏，能达到一个更好的配合效果。 说完之后，陈立行让苏合泰继续进行第二遍清唱，然后是第三遍 苏合泰接受点评的能力很强，改正的速度也快，唱多几遍之后，肥华他们已经指不出什么问题来了。 硬要指出也有，但那是吹毛求疵。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陈立行，因为至今为止，也就是他还没开口点评。 陈立行沉吟片刻：“老泰，正如我最初所说，这首歌的核心，是一种帝王情怀，以及气势。你的唱功唱法，都没什么问题了，但对于歌曲里的情感把握，还差了些火候。” 苏合泰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胡子：“行哥，可我就是个平凡的落魄男人，哪里唱得来帝王气？” 陈立行呵呵一笑：“这你就错了，唱歌其实跟演戏一样，只要揣摩好角色，代入进去，就能投入相关的情感，进而表演出来。你有没有拍过戏？” “跑过几次龙套，但基本都是露一脸就领盒饭了的，连句台词都没得。” 文娱圈子，唱而优则演，演而优则唱，两者不分家。 顶级的明星通吃，底层的艺人也差不多的路子，只要有机会，各个领域的工作都会尝试去做。 很多时候，为了生计，也必须去做。 比如说一些演艺风格愤世嫉俗的摇滚乐队，在经纪公司的安排下，不得不去参加些嬉皮笑脸的搞笑综艺节目 完全不搭。 当然，能上节目，走商演，已经相当不错。 最底层的就是像苏合泰这种去跑龙套，当群演，赚个盒饭钱。 前不久，肥华便有让陈立行也去跑一跑的意思。 言归正传，陈立行对苏合泰道：“你演过戏就好，现在唱歌，你就当自己要饰演帝王，歌词便是台词，好好揣摩其中字眼，词句，然后再唱出来。” 苏合泰听明白了，拿着词谱坐下，很认真地看着。 陈立行跟乐队成员讨论伴奏与和音的事。 由于客观和主观上的条件限制，不可能把原版完美复制出来，但有个八九成，足够了。 这首歌，主唱人声是灵魂，唱成了，歌就成了。 就这样一直磨合到晚上九点左右，才开始第一次正式的排练。 排练到十点，主要的问题还没解决掉。 苏合泰的“帝王气”始终不到位，唱出来的歌沧桑有余，霸气欠缺。 “好了，时间已不早，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继续。” 陈立行拍一拍手，说道。 赵自若等人先散了。 唱不出理想的效果，苏合泰有点着急。他是识歌之人，非常明白向天再借五百年这首歌对自己的意义，如果最后真能被庆康大帝的剧组选中，成为主题曲，那么他的人生将会迎来一个大翻身。 他一路走，一路唱，唱了三四十年，就是等这么个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但如果抓不住，苏合泰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老泰，这才第一天，不用太急。你今天唱了好多遍了，回去好好休息。睡觉前，可以再琢磨琢磨。或者有时间，找些帝王戏看看，领会领会。” 陈立行安慰道。 “好。” 苏合泰答应道，一溜烟跑出去了。 肥华夫妻拖到最后，肥华感叹道：“行哥，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眼光，老泰这家伙唱起歌来，还是挺有天赋的。” 陈立行笑呵呵：“你这是赞我，还是赞老泰？” “老泰值得夸，可要是你不给他歌，不给他的机会，他现在估计还留在大草原对着夜空唱民歌呢。” 肥华出品，每日一舔。 不过他老婆周妍也习惯了，以前听着，还觉得自家丈夫太过于卑微，有点心酸之意。但现在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更是一种亲切关系的体现。 在人情交际方面，肥华的本事尽显无遗。 陈立行说道：“我希望老泰能尽快找到感觉，然后把歌录好。毕竟早点交过去，机会也更大些。” 这一次，是龙卷风工作室成立以来第一次主动向外寻求的业务项目，相当关键，等于拓荒性质。 若能拿下来，可打开局面。 肥华说：“行哥，你写的歌那么好，简直量身定做，只要老泰唱得不差，绝对没问题。” 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如果老泰这首歌成了，那后面的安排？” 陈立行道：“之前便说过了，我本来为他准备了一首歌，一首更贴切他的歌。” “那肯定还是一首好歌！” 肥华适时献上彩虹屁，但识趣地没有多问是什么歌。以苏合泰的素人身份，以及年纪样貌，贸然推单曲，是一件很冒险的事。就算歌再好，也难以火起来。 可如果苏合泰拿下了庆康大帝的主题曲，随着影剧的播出，势必收割一大波名气和流量，到时再出新歌，就是另一回事了。 离开胡同，肥华夫妻坐在夜归的公车上，望着窗外灯火璀璨的繁华街道，周妍忽道：“行哥对老泰真好！” 确实是好，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不说，还精心准备了一首神秘新歌 这是何等待遇？ 肥华打趣道：“老婆，要不，我问问行哥，看能不能给你也写一首？” 周妍忙道：“说什么呢？我是键盘手，又不是歌手。” 话虽如此，语气中的羡慕掩饰不住。 谁不想被人捧，一唱成名当明星？ 只是想归想，脑子得清醒，有分寸才行。 第五十一章：要不，试听一下？ 第二天继续。 苏合泰昨晚琢磨了半宿，睡得不是很好，但演绎的状态反而出来了。音色不如第一天时的透亮，带了些许沙哑，却正符合陈立行的要求。 今天的排练颇为顺利，到了晚上八点多，比较满意的一版终于录成了。 “好！就这样了！” 陈立行兴奋地叫道，他除了参与伴奏之外，完全充当了制作人的角色。 在整个录制的过程中，掌控全场。 这不同于上台演唱，幕后虽然不如台前那么光鲜闪亮，但那种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成就感却无与伦比。 歌录好了，大家都很高兴。 “走，胡同私房菜去！” 作为勤务总管，肥华早准备好了节目。 不过这只是录好歌，并非歌被选上了，所以不宜太过张扬，小小吃喝一顿就好。 一番热闹不提。 第二天，肥华早早出门，包里装着歌曲样带，坐上高铁，直奔庆康大帝剧组所在的浙省横店影视城。 该剧组征收主题曲的事，近日在圈子里传开了，肥华也因此得到消息。 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请陈立行写一首。没想到陈立行下笔如有神，一下子就写好了，还是如此符合对方要求的向天再借五百年。 这一下，肥华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再加上苏合泰恰如其分的演绎，效果出奇的好，这更增加了他的期待感。 故而郑重其事，亲自出差，把歌曲送过来。 横店影视城，庆康大帝剧组，办公室内，满脸络腮须的张继宗大导演又摔了个茶杯。 这部投资数亿的大制作古装帝王戏基本拍摄完成了，开始进行后期剪辑制作，然而重要的主题曲却出了岔子。 原本这首歌早早请了圈内有名的音乐人杨洪老师进行创作，不料杨老爷子上了年纪，身体犯病，一下子耽搁，写不出来了。 没办法，剧组只好另外请人写。 可接连看了十多首，不知是水平不济呢，还是时间太赶，这些歌的质量不如人意。 对于一部连续剧，尤其是大制作的连续剧，主题曲的水准颇为重要，不容有失。好的主题曲能给剧情加分不少，从而带来话题和流量。 “继宗，要不，就用那首我看人间好了。我觉得还可以，有一种居高临下，俯视人间的味道，霸气！” 沙发上坐着的投资人之一王中成开口说道。 张继宗皱着眉头：“我看人间的确够霸气，可也太霸气了，曲调言词，形容的是个枭雄人物，与我拍的庆康不大符合，少了一种悲天悯人的人文意味。” 王中成一摊手：“时间那么赶，哪能找得到贴切的歌了？别忘了，剧集首播的时间都定好了的，那才是最关键的大事。” 以出品方画影传媒公司雄厚的资金和人脉关系，加上大导演张继宗的名气，以及一班出演的明星演员，庆康大帝刚立项，就卖掉了传播权，还是华夏的第一央视黄金频道，黄金时间段播出。 这注定是一部万众瞩目的大作！ 也正因为如此，张继宗才精益求精，不愿意降低品质上的要求。 “王总，再等两天，如果实在没有更好的，就用我看人间。” 正说着，一个剧务跑了进来：“张导，外面来个人，说有一首很适合的歌曲，要拿来给你听听。” 递上一张名片。 张继宗接过，瞄了眼：“龙卷风工作室，总经理李子华？这工作室，这人，阿明，你听说过吗？” 剧务阿明摇摇头：“行业内，没听说过这么号人。” 张继宗哼一声：“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过来碰运气。” 庆康大帝征集主题歌的消息流传出去后，引起了巨大的关注，许多公司，以及个人都跃跃欲试，赶紧写歌来投。希望能被选中，从而大红大紫。 这么一部大制作，参演露脸是一次宝贵的机会，不知多少明星争得头破血流。除此之外，主题曲也是重中之重。 “不见，打发他走。” 张继宗不耐烦地一摆手。 这些天来，他已经听到了太多送来的歌，只有极少数能听的，其他都不堪入耳，听得烦躁。 剧务阿明转身跑出去，对等在外面的肥华道：“张导说了，现在没时间听歌，你走吧。” 肥华哪里甘心就这么打道回府？把阿明拉到一边，伸手握住他的手：“明哥，我带来的这一首歌真得很符合庆康大帝的要求这样，我只求你把歌送进去，放在张导面前，如果他还不愿意听，我绝不强求。” 阿明的手心被一卷纸给硌着了，低头瞄了眼，好家伙，是一卷钱，十多张的样子。 想了想：“事先说好，我只负责送，其他我不管，也管不了。” “明白的，多谢了。” 肥华连忙把歌曲样带交给他。 阿明拿了，转身又敲门进去：“张导，那家伙死皮赖脸着不肯走，一定要请我把歌送进来。他还说，这首歌写得跟庆康大帝很贴切。” 张继宗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作为圈中的大佬级人物，他什么嘴脸面目没见过？癞皮狗式的、投怀送抱的、整箱子送钱的 太多太多。 如果死缠烂打有用，早乱套了。 阿明见着，心里直犯嘀咕，开始后悔不该贪便宜好处来送歌，要是把张导给惹恼，分分钟丢掉饭碗。 王中成开口道：“既然放出消息，对外征集歌曲，那现在别人送歌来，听听也无妨。” 张继宗按下脾气，接过歌曲样带，扫了一眼上面贴着的介绍标签：歌手：苏合泰；词曲作者：龙卷风？ 这两个又是什么鬼？完全没听说过。 庆康大帝剧组对外放出征集主题歌的消息，可是有一定门槛的，绝非随便什么人，随便写点什么就能送来听。 这样的话，还得了？ 第一时间，张继宗就想把这样带扔进垃圾桶去。 不过，当他看到歌曲名目时犹豫了。 向天再借五百年！ 这个歌名，有一种激昂别致的气魄，挺不错的样子。 要不，试听一下？ 第五十二章：我要换歌手 阿明送完歌，赶紧溜了出去，生怕张继宗听了歌后，会迁怒于他。到了外面，见着肥华，埋怨道：“都怪你，我被张导批了一顿。” 肥华问：“张导听了没？” 阿明摇头道：“我不知道说不定直接扔垃圾桶了。” 肥华脸色黯然下来。 这就是在文娱圈子，缺乏人脉和名气的结果。你的东西，很难得到重视，并获得表现的机会。 至于写得好不好，别人都不在意，又有何用？ 没办法，只能先离开，寻求其他的机会。 歌曲样带，他不只一份，另外还拷贝了两份，都还装在包里。 剧务阿明打发这个胖子走掉，自己跑去忙活，刚做了下事，电话响了，看来电号码，竟是张导的，一颗小心肝砰砰乱跳：坏了，这不得是问罪来了？ 张导的脾气真不是盖的，拍摄的时候，面对明星主演，如果他们做得不好，直接劈头盖脸一顿骂。 何况他一个小剧务？ 但不接不行，不接罪更大。 “张导，有什么吩咐？” 接通之后，立刻献媚地笑道。 “那个送歌来的人呢？” “我已经赶他走了。” “什么？谁让你赶人的？立刻找他回来，马上！” 张继宗不容置疑地挂了电话。 阿明一脸茫然，随即一激灵，急忙往外跑，可哪里还有肥华的影踪？ 于是想打电话，才发现根本没留号码。 对，名片！ 跑剧务的人心思得玲珑，阿明很快回过神来，然后想到，名片先前送到张导那了 肥华离开剧组，倒没有走远，就近寻个茶摊子，进去吃喝点东西，想着事情。 他不清楚张继宗有没听歌，如果听过了，看不上，那无话可说；要是没听就扔了，真不甘心。 可绞尽脑汁，也没办法让对方认真来听一听。 双方的身份位置差得太多，肥华根本够不着，也没有任何接近的人脉关系。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死缠烂打。 但这种做法容易招惹反感，可能事与愿违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是李经理吗？你在哪里？张导找你！” 阿明焦急地说道。 肥华一个愣神，随即狂喜，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意思，嘴上却问：“找我做什么？” “是关于主题曲的事，你快来剧组，我在门口等你。” “好，我一会就到。” 肥华可不敢托大拿捏，吃了两个点心，结账离开，麻利地跑回庆康大帝剧组。 远远的，阿明看到了他，急忙迎上来：“李经理。” 肥华干咳一声，打趣道：“明哥，你们张导不会特意找我回来骂一顿吧？” 阿明忙道：“哪能够？” 故意压低声音：“看样子，张导是看中你送来的歌了。” 肥华喜道：“真得？” “十有八九李经理，如果你的歌被选上了，可别忘了小弟。” 肥华笑道：“不敢忘。” 两人说着，来到张继宗的办公室。 屋子里放着歌，正是向天再借五百年，苏合泰浑厚的歌声响荡着：“做人一身肝胆，做人何惧艰险，豪情不变，年复一年；做人有苦有甜，善恶分开两边，都为梦中的明天” 直到听完，张继宗这才抬头起来，打量着肥华：“李经理？” 肥华赶紧上前：“张导好。” 两人握了握手，张继宗开门见山：“你送来的这首歌不错，我决定用了。” 肥华一听，心中了然，问：“那张导想怎么个用法？” 张继宗沉吟片刻：“我打算买下版权，然后另外请人来唱。嗯，就请宋铭基老师来唱。” 宋铭基是国内有名的男高音，被称为“影视主题曲专业户”，演唱过不少脍炙人口的歌，比如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传唱了几十年，经久不衰。 肥华问：“为什么要换歌手呢？。” 张继宗回答：“实话说，这个苏合泰唱得也可以，但我真不知道他是谁。” “他是我工作室旗下的一个歌手，新出道的。” “所以嘛，如果这首歌请一位像宋铭基老师这种成名歌者来唱，效果肯定会更好。” 肥华想了想：“这事我做不了主，我想打个电话。” “请便。” 肥华离开办公室，在外面拨通了陈立行的电话，把事情原委说了。 陈立行问：“光卖版权的话，也就几万块吧？” “差不多，业内的行情，这样的情况，最多十万出头。据说当初他们请杨洪来写，就是二十万左右。” 杨洪是业界著名音乐人，上门请他写歌，价码不同一般。向天再借五百年则是自己送上门的，而且陈立行声名不显，自然是另一回事了。 这就是规矩，圈子里的规矩从来都不是那么好打破的。 陈立行说：“那就不用多说了，他要用，就连歌带人，缺一不可。” 肥华问：“要是把他惹恼了，全不要了呢？” 对方可是张继宗，国内排得上号的大导演，有脾气有性格，更有底气。 “不用就不用，现在咱们不等那几万块钱急用，缺的是一个契机。” 陈立行语气坚决。 “那好，我跟他谈。” 肥华挂了电话，吸一口气，返回办公室，转达了陈立行的意思。 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张继宗目光犀利：“李经理，你们确定要这样？” 肥华一摊手：“没办法，我们在这首歌上面花费了不少心血，不能说换人便换人。” 沙发坐着的王中成笑道：“李经理，你们这种就是捆绑式销售嘛。但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善于变通，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 肥华在网上见过王中成的照片，这一位可是有名的文娱大鳄，换做往时，哪有资格跟对方搭上话？ 更不用说谈合作了。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肥华心里直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王总，张导，真不好意思。这首歌的著作者龙卷风先生，也是工作室的创始人，他不同意换人。他还说，只要不是唱的问题，所谓歌手名气，并不会影响庆康大帝的行情。毕竟这只是主题曲，又不是上台表演。” 说完，微微低下头去，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想要讨价还价，往往得身份相差不大，才有谈的余地。否则的话，你就只能接受，不接受，则得做好被扫地出门的准备。 第五十三章：成了 张继宗看人的目光犀利，仿佛能钻进人的心里去；王中成更不用多说，光坐在那儿，就给人一种难以喘气的压迫感。 这当然不是什么玄学，而是资本与权柄的力量。 阿明还留在屋子里，可他恨不得立刻逃出去。他不知道这个胖子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不肯答应换歌手演唱主题曲，就算是找杨洪老师约歌，歌写出来后，最后给谁唱，也是剧组这边说了算。 这并不只是说用哪个歌手的问题，而是涉及谁掌握决策权的问题。 张继宗开口了：“那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要用这首歌，就必须给你们的歌手唱？” 事到如今，肥华也豁出去了：“是的，张导，我想恳请你给我们一个机会。事实上，你也听过我们录制好的版本了，苏合泰唱得很用心，很好，他的唱功音色，给这首歌注入了灵魂。虽然他没有什么名气，但演唱一首主题曲，歌手的名气本来就是次要的。还有，他是蒙族人，与庆康大帝来自同一个地方，这更能给观众们带来共鸣感。” “哦！” 张继宗神色微变，又沉思了一会，忽而一摆手：“行，那就说定了，你去找版权部的王小姐商谈具体的合同阿明，带他去。” 阿明赶紧道：“好，李经理，我们走吧。” 内心还有点不敢相信，强势的张导居然让步了。 难道那首歌真得那么好？ 他们离开后，王中成笑道：“继宗，我没想到你会让步，连人带歌，全要了。” “这首歌的确写得很好，与庆康大帝非常契合，好像是量身定做似的。如果放弃的话，就可惜了。” 张继宗说道：“最重要的是，其实这个歌手唱得着实可以，我感觉就算请宋铭基老师来唱，也未必能唱得更好了。” 王中成哈哈一笑：“说得对，主题曲嘛，歌手的名气大小，影响不了什么。观众们都是奔着你，还有主演们来看戏的。” 张继宗叹口气：“时间已经很紧了，难得碰到一首适合的歌，干脆定下来得了。新歌手就新歌手，没有名气，版权费也能低两三成。” 王中成一拍手：“收费低，品质好，这是投资人最喜欢的事了。” 说实话，拍这个戏，途中出了些事，导致预算溢出了些，虽然主题曲花费不了多少，但能省一笔，蚊子腿也是肉。 肥华跟着阿明找到负责版权签约的王小姐，这是位干练精明的中年妇女。 到了这儿，肥华倒一点都不紧张了。 谈合约，可是他强项。 他脸皮厚，舌头长，能说会道，可舔可卷 大约半个小时后，正式的合同签订。 那位王小姐像赶苍蝇般把他“请”了出去，犹自气呼呼的 燕京，胡同宅院。 苏合泰跑来找陈立行：“行哥，华哥那边有没消息？” 他坐不住。 陈立行回答：“不久前打了一通电话。” “怎么说？” 苏合泰很紧张地问。 这件事很可能涉及他一生的命运，能不紧张吗？ 陈立行摸了摸脸：“老泰，那位张继宗导演说要换歌手。” 闻言，苏合泰一颗心沉了下去。 剧组拍戏，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各种各样的规则都能在剧组里面得到完美的呈现。 改台词、改剧本；换角色、换演员 无论多魔幻的事，都可能上演，甚至比戏里头的故事情节还要跌宕起伏，精彩得多。 主题曲换个歌手来唱，多简单的事？ 而且，换的还是个默默无闻的“老新人” 苏合泰忍住内心的不甘，强笑道：“行哥，他们看中歌就好，起码版权卖出去了。” 陈立行问：“你就没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本来就是试一试，甲方不喜欢，是没办法的事，谁都比不过甲方大呀。” 苏合泰扮作潇洒。 其实他说的也在理，在文娱圈子，甲方总是占据强势的一方，说一不二，说改就改。 陈立行一撇嘴：“但是我有意见。” 苏合泰一愣，忙道：“行哥，我真无所谓的。没必要因为这个而得罪了对方，反而把歌耽误了。向天再借五百年，可是首好歌。” 陈立行态度坚决：“连人带歌，他们要就全要，不要就全不要，大不了，咱们另寻机会。” 这下苏合泰真感动了，以他的年纪，还有外形条件，能被工作室签约，已经是走了狗屎运，没想到陈立行如此挺他，甚至不惜用版权来当筹码，同进共退。 作为歌曲的著作人，版权卖出去就有钱收，传播火了，名气、后续收益滚滚而来。 这些跟谁来唱这首歌，是两码事。 而且庆康大帝剧组要换有名气的歌手来演唱，明显对陈立行有利。 陈立行拍了拍他肩膀，打趣道：“老泰，我是工作室大老板，你是工作室签约艺人，我不捧你，捧谁？把你捧起来了，对你好，对我好，对工作室也好，一举三得的事。这样的事，必须要坚持原则。” 苏合泰声音有些哽咽了：“多谢行哥。” 他心里很明白，陈立行所说的只属于理想状况，可在现实中，很难行得通。 尤其文娱圈子，在资源方面，轻重倾斜，必有取舍。 有人上位，就得有人被抛弃。 不管怎么看，在龙卷风工作室，以苏合泰的情况，他都是那种可被抛弃的人。 小人物的命运，谁在乎你的是躺着的，还是倒着的？ 踩着就过去了 但在陈立行这里，苏合泰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被重视，被尊重。 陈立行笑道：“好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话没说完，电话响了，肥华打来的电话。 “阿华，谈不拢，就回来！” 肥华：“行哥，成了，连人带歌，全卖了，一共二十五万。” 陈立行一怔：“他们同意了？” “是的，谁叫咱们歌好呀，不同意，他们找不到别的歌了，必须同意。” 肥华也很兴奋，能跟圈内大导演，大投资人谈成一笔合作，可是相当长脸的事。以后在圈子，又可以吹嘘一波，增加履历了。 “那就好！” 陈立行同样高兴，坚持人歌不分离，是从工作室大局上的考虑，成不了没办法，可真要成了，就是一桩大喜事！ 转头对苏合泰道：“老泰，你要出名了，准备好了没？” 第五十四章：包装 名气是个玄妙的东西，能化腐朽为神奇，能平地高楼起 在文娱圈子，名气就等于流量。 所以为了名气，什么炒作手段都弄得出来。 比如那些花边新闻，时不时爆出瓜来，除了一部分不利的新闻是被狗仔偷拍到的，其他的，往往是自导自演，以增加曝光率。 勾个肩，搭个背，诸如此类。 没新闻，没瓜，怎么上热搜？ 不上热搜，又怎么增加名气，带来流量？ 苏合泰从未想到，能有这么一天，他距离出名那么近。 第二天，肥华从浙省返回燕京，马不停蹄，拉着苏合泰唠叨了一大通，主要的意思，是让苏合泰打造好独属于他自己的人设。 混圈子的，人设极为关键，只要人设竖立起来了，人就活了。 像庆康大帝这样的大制作，无论从导演还是主演，上下清一色大牌子，再加上在央视黄金时间段播出，想不火都难。 戏火了，主题曲的质量摆在这，一定也会跟着火。 歌火了，就算唱歌的人不露脸，以前没名气，但也能沾光，从而带起来。 以苏合泰的年纪和外形条件，什么“师奶杀手”、“暖男”那些人设是弄不住的，故而得从他本身的经历挖掘：悲伤的家庭变故，绝对是一大卖点。 把家庭苦难，摆上台面来说，这种做法有卖惨的嫌疑。 可在文娱圈子，这着实是很能吸引人眼球的谈资和卖点，不知多少明星艺人一上节目，就开始抹眼泪，纷纷说起年少时跟爷爷奶奶如何如何 讲故事，是明星艺人必备的手段之一，没啥说的，演就对了。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也许真中掺着假，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 但对苏合泰来说，幼女重病而亡，爱妻抑郁逝世可都是真实的生活遭遇。 这些事，随着他出名后，很快会被无孔不入的媒体给挖出来，藏都藏不住。 现在肥华跟苏合泰说，是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以免到时被人问起，会乱了心态，甚至失控。 对旗下艺人的公关，包装，本就是经纪人重要的作用之一。现阶段工作室里里外外就肥华一个，这些事他不做，谁做？ 其实肥华更想对陈立行进行包装，可这位“大老板”稳若泰山，目前没什么好操作的。 反而是从草原“顺”回来的，不被看好的苏合泰，“一不小心”出道，似乎有了火的迹象。 肥华当仁不让，把关注力先放到苏合泰身上了，把这个“老男人”拾掇起来再说。 深情、沧桑、纵情自由的天生歌者！ 这些标签，贴在苏合泰身上再合适不过。 如此一弄，原本苏合泰显老的年纪，上不得台面的皱巴巴的样貌，就统统成为了他的人设优点。 肥华对自己的包装想法颇为满意，邀功似的跟陈立行报告起来。 听完之后，陈立行只回了两个字：“人才！” 肥华的确有成为金牌经纪人的潜力，脸皮厚只是基本素质，人情世故，细节处理，以及对市场潮流风向的把握，才是经纪人的核心竞争力。 陈立行觉得，当初跟这个胖子签约，赚大了。 向天再借五百年这首歌正式签约，成为庆康大帝主题曲，可以说是龙卷风工作室一大喜讯，开了个好头。 签约所带来的的收入足足有二十五万，扣除税务后，还能剩一大笔。 不过分成比例有些变化，毕竟苏合泰是主唱。 但不管怎么分，身为工作室大老板，和词曲著作人，陈立行永远都是分最多的。 当有了钱，他计划大部分都转回给家里，给父亲还债。 反正今年之内，把家里所有欠债还清，是陈立行定下的小目标。 大老板高兴，其他小股东成员们也很高兴。赵自若与刘昊虽然不愁钱，但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到钱，同样有一种成就感。 至于周妍她们更不用说了，做音乐，绝对不只是爱好，更是一份职业。 如果职业赚不到钱，就不可能坚持得下去。 人总得吃饭的。 之前几拨演出，收入分成基本没到手，绝大部分走公账投入到排练室上去了。 陆陆续续又添置了一部分设备，都是钱。 但这是必须的投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今时不同往日，不再是业余玩票性质的了，不但表演水准要专业化，各种器材也得专业化。 向天再借五百年卖的是影视主题曲的版权，其他版权还留在手里，以后随着热度起来，又能收割一波。 肥华就提出了准备网上发行的建议。 陈立行拍板道：“这个可以有。” 虽然庆康大帝还有一段时间才会正式开播，但很多事情都得预先准备好，才能有备无患。 在排练室录制好的歌曲，质量虽然已经达到一定水准，但仍需要进行后期的修音平衡工作。 在歌曲行业，没有什么正式发行的歌不需要后期修补的。 否则那效果，只能呵呵了。 好比陈立行他们捣腾的第一首流浪歌手的情人，由于设备问题，以及没有经过后期处理的问题，直接就发到了网站上，扑得一塌糊涂。 除了没有宣发，没有名气等原因，制作的粗陋，也是一个因素。 那时候没钱，没办法。 现如今可不能敷衍了事。 况且庆康大帝剧组那边需要的版本，同样得精修过的才行。 合同是签了，但钱只拿到了一笔预付，剩下的，要等歌曲正式交割完毕才能打款。 定下了方案，肥华则负责去找专业的调音师。 陈立行想了想，叫过苏合泰：“老泰，事不宜迟，我还有一首歌让你唱，这几天在排练室录好，到时一起修音得了。” “又一首新歌？” 幸福来得太快，一波接着一波，苏合泰有点晕乎感。 “不错，这一首，绝对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陈立行说着，进入屋子，过不多久，拿出数张早就写好的曲谱，分发给众人看。 苏合泰迫不及待地接过，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两个字的歌名：天堂！ 第五十五章：《天堂》 当天陈立行听到苏合泰的歌声，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首天堂。 这绝对是一首有灵魂深度的好歌！ 不但有深度，而且传唱度不低。 如果可以，陈立行都想自己唱了。 然而毫无疑问，他根本不合适。 无论嗓音唱功，还是人设条件等，都不适合。 所以只得找个人来唱。 草原之行，最大的收获其实是苏合泰。 只是这种事情没法挑明跟肥华说，只让他先把人签下来再说。 一纸新人约，苏合泰等于卖身了；歌曲著作权等，又全部归陈立行所有，再加上工作室大老板的身份 捧人，就是给自己创收。 多简单的事。 原本呢，陈立行想给苏合泰出单曲，就是这首天堂，看能否一炮而红。 但苏合泰的个人外形条件实在寒碜，需要等待一个契机。 向天再借五百年成功签约庆康大帝主题曲，就是这么一个契机。 于是，录制天堂也就顺理成章了。 一旦苏合泰借助庆康大帝出名，先推出向天再借五百年，再趁热打铁推出天堂。形成热度，打造好人设后，他的年纪，以及外形，都不再是缺点，反而是实力和沧桑的明证。 陈立行的计划安排很周详，因人用事。 可赵自若他们一个个瞧着就有点酸了。 如果苏合泰是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大姑娘，还好理解，偏偏是个奔五张的粗犷大爷 先是一首大制作的主题曲，又是一首难得的好歌 这何止是力捧，简直是强捧了。 肥华看着陈立行的眼神，都有点怨妇的味道了，那意思仿佛在说：“行哥，给我写一首，我五音不全也能成为明星” 好吧，这些都是刹那间的心态波动，一晃就过去了。 平心而论，天堂这首歌带着浓郁的草原民族风格，在场的，只有苏合泰能唱得来。 真得就是量身定制！ 陈立行道：“老泰，你把歌拿去，先好好领会谱子歌词，再结合自己的人生感悟，融合在一起，把情感唱出来，就成了。另外，这首歌的伴奏需要用到蒙族的乐器，到时你也得弹一段。” “好！” 苏合泰忍住内心的激动，狠狠挥了挥手：“谢谢行哥。” 说着，一溜烟跑了，要寻个无人的地方，好好参详。 赵自若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盯着陈立行：“大叔，这首歌就是去到草原写出来的？” 陈立行“文抄公”的秘密不能坦白：“有感而发，后来又听了老泰的事，于是就写了。” 赵自若嘟起嘴：“那你不是答应我，要写些硬一点的摇滚吗？” “在写了，等帮老泰做完这两首，乐队就排练新歌。” “那还差不多。” 赵自若满意地说道。 肥华干咳一声，打个眼色：“行哥，我有事找你谈。” 两人去到南边的厢房，肥华开门见山：“行哥，你带乐队，又捧老泰，可你自己，也该想想前程了。现在乐坛，创作型歌手吃香得很。以你的条件，一定能大红大紫的。” 顿一顿，又解释一句：“我不是要让你单飞，乐队跟你出单曲并不冲突，至少现阶段没有冲突。我就是觉得，以你的才华，单独当乐队主唱，实在浪费，也被限制了。” 陈立行回答：“我明白的，但事情总得一步步来，急不得。咱们现在，就是一间小工作室，并没有依附在那些大文娱公司之下。资金短缺，人手不足，外部资源就那样。难得现在有机会，能把老泰推出去，捧他起来，那么工作室便打开了门面。名头、收益，在乐队之外，多出一个支撑点，这个很重要。” 作为工作室的大管家，肥华对于这些情况当然了如指掌，他找陈立行单独谈，只是为了摸清楚陈立行的想法与志向，有句话便够了：“那好，先把老泰捧起来，让他赚钱去。自从来到燕京，他就天天缠着我，要我找事给他干。呵呵，等他成名后，我就当生产队的驴来用。” 谈完后，陈立行集合乐队成员，商讨关于天堂的伴奏事宜。 最开头一段，是定好了的。 马头琴，加上呼麦！ 然后是键盘弹奏和吉他那些。 到时有条件，再搬个小型交响乐过来，整首歌的气势会更为恢弘，壮阔。 那样的话，再加上后期精修，花钱就不一样了。 所以说文娱圈子里好的产品，内容固然是核心部分，可围绕内容的一大圈，都是钱。 这才算完整。 可不是拿着一首歌的词谱，别人就惊为天人了。 素材跟成品，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往往两回事。 苏合泰参详词谱，一看就是一天一夜，状态完全沉浸了进去。 肥华见着，都有点担心，说他是不是疯魔了。这样的话，身体会吃不消。 陈立行却说：“这才是一位歌者该有的态度” 天堂这首歌，旋律其实颇为简单，偏民歌风；副歌部分，才是力量的爆发。 其中最关键，还是歌手与歌曲之间的情感融合，达到一个完美的契合度，才算成功。 唱的，是沉郁的感情，是生活的历练。 这些，苏合泰都不缺，他所要做的，就是唱出来而已。 陈立行相信，这对于苏合泰并不难。 果不其然，到了第三天，苏合泰红着眼跑来，说他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唱了。 依照惯例，陈立行让他在众人面前清唱一遍。 苏合泰站在那儿，挺直了胸膛，他眼神明亮，胡子明显修理过了，有一种挺拔的精神，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岁。 在过往的时候，哪怕到了燕京，他给人的感觉依然是沉郁的，带着一种讨生活的卑微。 但现在，整个人容光焕发，充满了希望：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 当第一句唱出来，众人听着，立刻感受到直击灵魂的酥麻感。 陈立行甚至怀疑，这老泰是不是也有了金手指，能够记忆具现，完美复制了。 除了唱法有些差异之外，其他方面，简直就是滕大爷二世。 第五十六章：乐队的暑假之旅 忙碌的日子过得很快。 数天后，向天再借五百年与天堂后期制作完成，达到了公开发行的品质。 前一首发给庆康大帝剧组，那边也十分满意，没有拖延，很快把合同余款打了过来。 至于天堂的网站发布，现在还不是时候，得等庆康大帝开播后，把流量带动了再说。 弄好了这两首歌，陈立行并没有闲下来，很快又拿出了一首硬一点的摇滚作品，与乐队进行排练。 这一首，赵自若极为喜欢，说这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等待着的歌。 兴奋至极，当场给陈立行一个大大的拥抱。 天气热，大家穿得都单薄，这一抱，等于肌肤相亲。 陈立行顿时触感到，其实这姑娘也不算小 他觉得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她，不要随便抱人，万一抱出了感情怎么办？ 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得了便宜去卖乖，会挨打！ “终于放暑假了，我要天天来练歌，一天练十二个小时！” 小姑娘嗷嗷地叫着。 陈立行恍然想到，这位队长，还有唐桃，还是学生来着。 赵自若刚念完大一呢。 唐桃过完暑假，就大四了，开始进入实习阶段。 她们两个，念的都不是音乐，而是别的院系。 相比赵自若那种纯粹的对摇滚的热爱，唐桃要考虑的事情要多得多。 家庭背景、前程顾虑 都是困扰着她的因素。 “桃子，你想好了没？是继续考研呢，还是找个好单位实习？” 送别同室闺蜜阿月的时候，阿月问道。 唐桃摇摇头：“我还没想好。” “你还在跟乐队表演，玩音乐吗？” “是的，我喜欢弹贝斯。” 阿月沉默了一会，才道：“桃子，你要想清楚，咱们读的不是音乐系，这些东西只能当业余爱好，不能当职业。” 唐桃说：“现在乐队发展得挺好的，我的老板，也是乐队主唱很有才华，创作力十分厉害，写歌一首接着一首，而且都是很好的歌。” 阿月奇怪地看着她：“桃子，你弄错了一个基本的逻辑关系。你们乐队主唱厉害，是他的本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也许你想着能抱大腿，被带飞，可你想过没有，当有一天，你的水平跟不上人家了，就会被无情淘汰。文娱圈一向都是这么残酷，别人又不是慈善家，会一直带着你走。你就是个贝斯手而已，随时都能被取代。” 唐桃张大了嘴，但说不出话。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她了解到陈立行的脾性，不是那种寡恩薄义的人。 为了乐队，陈立行甚至拒绝了滚岩文化的丰厚条件。 这样的人，不会抛弃乐队，不会抛弃乐队成员 只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人心的变化，谁敢保证？ 阿月又劝道：“再说了，你就是个伴奏乐手，身份在这，待遇在这，能有多好的前途？桃子，我们可是燕大学生，只要一毕业，就不愁工作。出来后，当个优渥的白领，不好？有机会的话，再找个燕京的夫婿，一辈子就安乐了。” 唐桃道：“我有工作室股份的。” “哎，桃子，真是服了你。一间小小的工作室，那点股份，能换多少钱？虽然你说老板兼主唱很有才华，但才华没有变现之前，也就那么回事。文娱圈子，那是资本操控的市场，才华，从来都只是点缀。如果工作室做不大，做不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别到时亏损，你还得倒贴钱进去。” 阿月没好气地道：“反正我劝你要慎重，咱们女人好时光就那么几年，一旦挥霍，后悔莫及。不说了，我赶车去了。” 送别了闺蜜，唐桃有些茫然。 电话响，是家里打来的。 “桃子，你今年暑假不回来吗？” “妈，不回了，我打暑假工。” “哦，那好，你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了还有，你快要毕业了，少玩点乐器，踏踏实实学习，毕业就能找个好工作。家里帮不了你什么，全靠你自己” 说了一大通，都是老人家的念叨与关心。 通完话后，唐桃有点心酸的感觉。不过很快，她就收拾好了心情。 她自幼勤劳，培养出了独立坚强的性格，也有主见。 她觉得，龙卷风工作室在陈立行的带领之下，是有前途的！ “好消息，行哥，有好消息！” 肥华一边喊着，疾步冲了进来。 陈立行看着他：“怎么啦？” “真是好消息，咱们乐队，要上乐旅了！” 肥华兴奋得满脸红光。 刘昊赶紧问：“是乐队的暑假之旅？” “除了这个，还有哪个？” “不会吧” 乐队成员们纷纷放下乐器，围聚过来，有点不敢相信。 乐队的暑假之旅是一档主打摇滚怀旧风的综艺节目，至今为止，已经举办了三届，每一届的热度都居高不下，带来许多热门话题。 在综艺界，以歌手为主打的节目为数不少，竞争激烈。其中最具权威性，最出名的，当然便是我是歌神了。其他什么我是歌手、我是歌后、蒙面歌王 太多太多。 相比之下，以乐队为主打的节目就屈指可数了，乐队的暑假之旅最具代表性。 圈内的乐队，都以登上乐旅为荣。 现在肥华突然跑来说，五人行乐队有机会上乐旅，众人怎能不激动？ 陈立行问：“怎么回事？” 不管是登上音乐节，还是上综艺节目，背后肯定有资源在推动，而不是天下掉馅饼。 龙卷风工作室成立伊始，声名不显，更没有雄厚的资本和人脉支撑；至于乐队本身，虽然在草原音乐节当了一回特邀嘉宾，但远没有到大红大紫的地步。 所以，为何乐旅会邀请五人行乐队去参加？ 肥华笑道：“这事，得多谢老周。” 老周，指的是周元明，他作为草原音乐节的组委会成员，同时也是圈内的资深人士，人脉颇广。 想当初，就是他的力荐，五人行乐队才能登上音乐节的正式舞台。 只是推荐去乐旅，人情可就大了。 第五十七章：选歌 乐队的暑假之旅这档节目等于把大型音乐节包装起来，搬到线上，再设置了各种pk趣味环节，综艺化了。 每一季，差不多有二三十支乐队参加，除了最后竞选出来的年度五强乐队，自动获得下一季擂主资格外，其他的乐队，几乎每年都会更换。 如此一来，最开始两三季还好，但越到后面，就越难找到新鲜的乐队了。 用人荒的问题。 和音乐节的困境如出一辙。 反正在文娱圈子，不管是选秀，还是歌手比赛，很难有长盛不衰的节目。 归根到底，便是同档节目模式同质化，观众们很容易就审美疲劳，不想看了。 得知乐旅的制作人在寻找新鲜血液，于是周元清推荐了五人行乐队，把五人行乐队在草原音乐节的表演视频发了过去。 然后对方就相中了，加上周元清的面子，答应邀请五人行乐队上节目。 周元清第一时间告知了肥华。 这就是肥华八面玲珑的本事，在花田音乐节的时候，他请周元清喝酒，很快称兄道弟起来，关系搞得很好。到了草原音乐节，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很多时候，人脉就是这般建立起来的。 关键是乐队真拿出了优秀的水准。否则那时周元清也不会想着介绍给滚岩文化签约。 只是滚岩文化运营部经理张士冲私下跑来怂恿陈立行单飞，却是另一回事，与周元清无关。 要上乐旅了，这可是一桩大事件。 如果说之前上音乐节，正式登台，是难得的表演体验，是从业余区间转向职业化的重要标志；那么登上综艺，则是乐队走向全国的分水岭 两者的体量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前提在于，乐队能在节目上表现亮眼，杀出重围。 如果外围关都过不去，一轮游，打酱油，连脸都刷不上，也是无用。 当下肥华把乐旅的一些主要规则说了一遍。 这节目主要分为超级大乐迷评审对话和观众投票两大环节，没有多复杂的规则。 刘昊问：“不会是让我们去凑数，陪跑的吧？” 肥华说：“老周的意思，咱们没有跟大文娱公司签约，属于独立音乐人范畴，可能会吃亏。” 这几乎是公开的规则之一。 缺乏资本和人脉扶持，很难在竞赛中问鼎，就算是某些具有权威性的歌手竞赛中，也存在这般的暗箱操作，还没开始，冠军就内定好了。 陈立行说：“那些不用管，也管不了，只要有机会上节目，拿出好的表现，就够了。对了，阿华，咱们有钱拿的吧？” 肥华回答：“有的，不过只能拿基本的出场费，没有多少。只有杀进排位赛，甚至问鼎年度五强，奖金才会多。” “那就行，接下来，是选歌的问题了。” 陈立行直截了当地道。 参加节目，有出场费，有曝光率，还嫌弃啥？ 虽然说可能走不了多远，但志在参与，也没什么压力，正好放开来，痛快玩一场。 说实话，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生活上的压力，经济上的压力，前程上的压力 一座座压力的山，沉甸甸地压在陈立行头上，过得颇为压抑。 一步步走来，债务已经还掉不少；工作室成立了，自己当了老板；身边组成了个稳定可靠的小团队 可以说，局面已经基本打开了。 最起码，基本的温饱问题是解决了的。 这样一来，人的压力会大为减少，并开始想要实现真正想做的事。 乐旅，会是个不错的舞台。 提到选歌，肥华忙说：“行哥，我觉得那首曾经的你很不错，拿到乐旅上唱，一定可以。” 至今为止，乐队唱过的几首歌中，曾经的你确实是反响最好的歌。 有温度，有态度，有内涵，也有激情！ 这种介于民谣和摇滚之间的歌具备了流行品质，相当讨好，不管是观众的接受度，还是传唱度，都能达到一个较好的效果。 上门讨要授权的外部资源，大都是奔着曾经的你来的。 陈立行记得，曾经的你这首歌也算是许少年在歌曲风格上变化的一个转折点，他之前的歌，大都沉郁悲伤，以“秋天”、“死亡”、“夜”等为主题，写了很多类似的歌。但到了中后期，慢慢变得明快欢乐起来。 曾经的你爆红，其实还多得那部现象级的电影。 陈立行至今还记得其中一句经典台词：就你叫夏洛呀！ 后来成为一个网梗，都被玩坏了。 肥华提议上乐旅唱曾经的你，得到了周妍、唐桃等人的支持，不过最后决定权，还是在陈立行手里。 赵自若忽道：“我觉得，咱们最近排练的那首新摇滚可以，挺适合乐旅舞台的。” 乐队的暑假之旅，这个节目主打摇滚多元化，可以怀旧，可以重金属，可以雷鬼迷幻 可以说，包容性相当高。 陈立行想了想：“曾经的你是唱过的歌，虽然稳妥，但我认为现在有机会上新舞台，就该拿出新的作品来。” 赵自若很兴奋：“大叔说得好，就定这一首了？” 陈立行却又是摇头：“不，我想上另一首。” 赵自若吃惊地问：“另一首？哪一首？” 她有点搞晕乎了。 话说，陈立行到底有多少首？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人能搞得清楚。 陈立行发了话，众人也就没有多说，顺从便是了。 在这个团队中，陈立行是毫无疑问的核心灵魂，说一不二；而且在音乐上的事情，听他的，准没错。 肥华不忘提醒一句：“行哥，如果是新歌的话，可得抓紧拿出来排练。毕竟距离上节目，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时间了。” 陈立行点头道：“知道。” 说着，回去房间，趁四下无人，拿出大本子来。 自从手头宽松了后，他找了时间，把本子上好些经典作品都登记版权了。 这种基本操作，可不能忘记。 翻动本子，很快找到了那首歌，不由停住。 这是一首充满激情的励志之曲，前世对他影响颇大，就是唱的难度不是一般高，恐怕驾驭不来。 当读着那一句句记忆尤深的歌词，脑海有灵光闪过。 久违的记忆具现，终于在最需要的时候，再度出现了！ 第五十八章：你唱不来，求你换歌吧 （我也换换更新时间，晚上更新了！没曝光率，没人气流量，好悲催的说！） 排练室内，乐声起，歌声响 完成之后，休息几分钟，紧接着又是一遍 “好了，今天先练到这！” 陈立行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当主唱，站c位，固然出风头，光鲜，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主要的压力，都得他扛。 陈立行的嗓子平时保养得不错，他现在基本不抽烟了，酒也少喝，再没有出现过喝醉的情况。 上台去唱，不但考验嗓子，很多时候又唱又跳，对人的体力同样是巨大的考验。 特别玩乐队的，安安静静，风格不讨喜，得燥起来，才能更好地调动观众的情绪。 一直以来，陈立行跟赵自若学功夫，实际战力不清楚，但体力、气息等方面，着实增强不少。 身体素质好了，唱起歌来，中气足，高音也起来了。 不过有些歌，真不是一般人能唱的。 比如乐队现在排练的这一首。 赵自若没有离开，跑到陈立行面前，眼勾勾地盯着他看。 她一双眼睛，真是又大又亮，仿若星辰。 好一个漂亮的美少女！ 只是赵自若风风火火的性格，让人自动忽略了她的美貌。 陈立行问：“怎么啦？” “大叔，你真得要唱这首歌？” “有什么真的假的，都排练那么多天了。” 赵自若忍住气：“但你就没想过，你完全唱不起来？别人不敢当面跟你说，可我得说。” 说到这，也放开了，畅所欲言：“这首歌的确很好，歌词直白而励志，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特别适合在音乐节来唱，乐旅上唱也没问题。问题在于，你唱不起呀！所以，大叔，我求求你，换歌吧。” 一直以来，陈立行一首接着一首往外面拿歌，作曲写词，加上编曲，基本一个人全部包揽下来。 当之无愧的核心灵魂人物。 众人也都习惯以他马首是瞻，反正说什么是什么，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过去排练的时候，也都是陈立行指出和点评成员们的问题，基本没人会说他的。 皆因陈立行拿出来的专业水准本来就凌驾在整个乐队之上，音乐素养更不用多说。 所以到了这一次，在排练的时候，即使陈立行的演唱不如人意，出了问题，可队员们也没吭声。 赵自若毕竟是队长，而且她的性子也决定了行事风格，不愿意含糊。 最重要的是，赵自若绝不愿意眼睁睁看着陈立行以这样的状态登上节目。 到了那时，闹笑话，被起哄，丢人的，就是陈立行。 赵自若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此，她得找陈立行谈谈。 陈立行呵呵一笑：“队长，你说得对，排练的时候，我的确拉胯了。” 赵自若嘟囔道：“谁让你写这么高音的？不是你个人的问题，我看整个乐坛，都没几个歌手能唱这么高。让女歌手来唱，可能好点。” 她还是心思玲珑的，在帮陈立行找台阶下。 陈立行似笑非笑：“要不，你来试试？” 赵自若顿时像受惊的兔子：“别打我主意，我可唱不来。像这样的歌，能把人唱断气了的，还是少唱为妙。” 其实她的音色相当不俗，有一种飒爽的英气与磁性，加上出色的容颜，出道当明星毫无压力。 肥华早看到了这点，最初一见，如见天人；至今仍时不时在陈立行耳边唠叨一句，说可以给赵自若写首歌，以后有机会，让她也出单曲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乐队之中，也就赵自若具备相关的条件，至于唐桃刘昊周妍三个就别想了，安安分分当个伴奏乐手就好。 话说回来，虽然赵自若是个女的，音调会比男的高，但让她来演绎这首歌，也是强人所难。 赵自若眼珠子转了转：“叫老泰来唱，倒是可以的。” 陈立行一听，哑然失笑。 苏合泰的确可以，他的男高音雄厚，又具备穿透力，肯定能唱得上去，且游刃有余。 问题是老泰拥有独特的唱腔唱法，不管什么歌到了他嘴里，都会演绎成他风格的歌。 如此一来，那首歌便失去了独特的神韵！ 浪费了 于是陈立行说：“这首歌，还是我唱得合适。放心，我有分寸的。” 记忆具现的事没办法说。 赵自若不无担心：“可乐旅这档节目，可是现场直播的，到时出现车祸现场，可怎么收场？” 陈立行想了想：“没事，我两手准备，还弄了另一首歌，过两天就排练了。” 听到有新歌，赵自若眼神一亮：“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陈立行只得回屋，把词谱拿出来，让赵自若先睹为快。 “夜空中最亮的星？这歌名，一看就温和抒情得多了！” 赵自若喜滋滋地道。 赶紧看下来，看完之后，拍手道：“这首歌好，适合你唱。” 一路来，陈立行唱的余香、曾经的你等，差不多都是这个路子。 陈立行道：“这首是备用的，不太摇滚呢，摇滚，必须嘶吼。” 赵自若说：“嘶吼也得吼起来才行呀。” 陈立行眨了眨眼睛：“别忘了，当初我可是唱过空心的。” 那也是一首很高音的歌，撕心裂肺。 赵自若也是觉得奇怪，但想想，这大概就是状态的问题。有时候情绪到位了，会迸发出不同一般的爆发力。 可这种事情太不稳定了，不保险，不能以常规视之。 好在陈立行也是有分寸的，准备了两首，如果第一首实在唱不起来，就唱这一首好了。 肥华夫妻俩回到出租屋，洗漱完毕，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周妍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阿华，要不你劝劝行哥，让他换首歌？他唱这首，真得不行呀。” 肥华抓抓头：“老婆，我相信行哥自有分寸况且，音乐上的事，我不方便开口，这不是我应该，也不是我能管的事。” 周妍默然了，她很明白丈夫说得在理。 在工作室里，肥华已经是个大总管，如果再插手音乐上的事，陈立行会怎么看？别人又怎么看？ 这手伸得长，不是好事。 再说了，肥华本就没有相关的专业出身，他也没立场说。 肥华一脸舔狗相：“上节目是件大事，行哥不可能不清楚，更不可能故意上去闹笑话。所以，信行哥，没问题。” 周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就舔吧但愿如此。” 第五十九章： 首播 排练室中装了一台电视，网络不错，可以收看许多电视节目。 八点左右，黄金时间。 以陈立行为首的众人不练歌了，围聚在电视机前。 今晚是庆康大帝在央视首播的时间。 对于这部投资数亿的古装大制作，其实他们都不怎么感兴趣。他们守着时间来看，主要是为了听电视剧的主题曲：向天再借五百年！ 作为主唱，苏合泰有些紧张。 这种紧张感甚至超过了录歌的时候。 如果说音乐作品是一种商品的话，从创意到生产，再到最后的销售。 整个过程，销售指标才是决定性的。 文娱作品，虽然说是艺术，但艺术家也得吃饭不是？ 事实上，文娱的东西，早不兴艺术那一套，彻底沦为商业化。 只要你能卖，好卖，你就是明星！ 反之，你就是小众，叫好不叫座。 所以在这个圈子，流行商业才是主流。 赚钱，不寒碜！ 向天再借五百年是一首很好的歌，与剧集内容完美契合，可出来后，最终的效果如何，就得看市场发酵。 市场是很复杂的存在，风向多变，流量恒变，没有几个人敢说完全掌握了市场。 歌曲如此，影视也是如此。 大导演，大制作，全明星阵容又如何？ 如果拍得不行，出了岔子，最后一样会扑得找不到北。 换句话说，要是庆康大帝市场反应不好，那么主题曲也会受到波及影响。 苏合泰心里很明白这首歌对自己的意义，要是能一炮而红，紧接着就会推出天堂；可要是折戟沙场，新歌能否出来，就不好说了。 时间到，屏幕上音乐开始，一轮朝阳喷薄而起，然后在恢弘的军队排列中，旗帜飞扬，歌声嘹亮：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与江南”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毫无疑问，经过后期处理，修剪过的声音更为干净而清爽，与伴奏音乐搭配起来，再找不出什么杂音气息之类。 不愧是大制作，不看剧集内容，光看片头放出来的镜头，一幅幅，就相当有故事性，场景恢弘，大气；尤其是战争画面，下足了龙套人数，马匹，炮火 外景也取得好，呈现出一派山河壮丽的景致，从南到北，大海冰山，草原宫殿，纵横天下。 这样的影视，成绩不会差到哪里去。 听完歌后，肥华的心思就不在电视上了。 现阶段的工作室情况总体平稳，乐队快又要上乐旅了，但不管怎么看，都显得单薄。 收入也绵薄得很，勉强维持收支平衡。 这可不是肥华的既定目标，他可是要成为金牌经纪人的人，一心一意，要把工作室打造成国内顶尖 目标远大，看着渺茫。 眼前，还是先赚到钱再说。 苏合泰正是工作室新冒出来的潜力股，当初签他，只是顺陈立行的意，当养个闲人。 却没想到，一不留神，老泰就已凭借向天再借五百年正式出道了。 果然是听行哥的，准没错。 永远的神！ 肥华舔狗本性再度泛滥，一同泛滥的，还有对苏合泰未来的规划： 随着庆康大帝火起来，带来流量，那么这首歌定然会红。 歌红了，歌手不就红了吗？ 即使苏合泰的年纪和个人形象难以当上流量明星，但他靠歌吃饭，跑商演，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在文娱圈子，不知多少歌手就是靠一首歌吃一辈子的。 只要勤劳，嗓子还能唱，就可以一直唱下去。大红大紫不敢说，跑一趟赚个几十万没压力。 更何况，苏合泰后面还有一首天堂呢。 如果说向天再借五百年作为影视主题曲，有一定的局限性；那么天堂，就完全是苏合泰个人量身定制的王炸作品，受益终生。 典型的代表作！ 想到这，肥华开始觉得当初与老泰签约的年限似乎短了还有，违约金似乎也不够多 但十年合约，上百万的违约金，已经是新人约最大的限制了。 不过肥华倒也不担心苏合泰红了会被人挖墙脚，跳槽。苏合泰签在工作室旗下，而不管是向天再借五百年，还是天堂，这些歌的版权都是属于工作室的。 苏合泰跑的话，人交违约金可以离开，但歌带不走。 想要演唱可以，给授权费。 唱一次，给一次！ 这就是文娱合约绑人的重要手段之一。 其实这都是正常形式，有些唱作人签了公司，被忽悠签了合约，连自己写的作品都被公司拿去，以后自己的歌唱不了，那才叫惨。 当然，肥华相信苏合泰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也觉得他不会那么笨。 不过人心，永远都比不过白纸黑字便是了。 苏合泰被肥华看得有点发慌，问：“华哥，怎么啦？” 肥华神态郑重地道：“老泰，你要红了！以后可得努力工作，赚钱。对了，如果时机成熟，我认为该给你找个助理。” 苏合泰一个激灵：“我，要有助理了？” 一个艺人，有没有身份地位，首先从有没有助理开始。 那些大明星，身边可是养着一个团队的。 肥华望向陈立行：“行哥，你觉得呢？” 陈立行回答：“生活业务，你拿主意就行。” “好嘞！” 肥华心里美滋滋，这种当家作主的成就感，是以前当小经纪人时，永远都不敢想象的。 公寓内，童唯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穿着休闲的睡衣，露出来的一双大长腿如烤瓷般，美得像是艺术品。 她一双眼眸扑闪扑闪的，小嘴含着零食。 电视上，正在播放庆康大帝。 这在圈中，可是一部期望已久的大制作。 “果然是大导大作，拍得真好，肯定要火了。” 童唯喃喃地道：“还有片头曲，大气磅礴，写得好，唱得也好，可这个声音，是哪位老师唱的呢？” 作为歌手，她对主题曲相当感兴趣。等第一集播放完毕，认真地在片尾字幕里寻找： 片头曲：向天再借五百年。 这歌名，霸气，有王者之风； 演唱者：苏合泰 这是谁？ 童唯完全没有听说过，按理说这般大制作，肯定会请有名的歌手来演绎才对，怎么找了个无名之辈？ 不过他唱得确实好，比圈内几位有名的老师也不遑多让。 词曲作者：龙卷风 当看到这个名字，童唯一下子跳了起来。 第六十章： 打开局面 （我也希望本书能打开局面，多来点自来水呀） 庆康大帝开播第二天就冲上了热搜，虽然并非前列，但也彰显了热度，而且随着剧集每天相继播出，排名也将继续上升。 这部大制作的电视剧火了，形成了话题和流量。其中出演的一众演员们自然受惠，还有那首让人惊艳的片头曲： 向天再借五百年！ 在文娱圈子，影视带火的主题曲、插曲、片尾曲等是常有的事，动漫也一样。 好比那首火得烂大街，三岁小孩都能唱的孤勇者，本就是动漫英雄联盟的主题曲。 在网络发达的时代，有没有话题，有没有流量，是很透明的事。 一看便知。 自从昨晚庆康大帝首播，肥华的情绪便处于一种亢奋状态，捧着手机，一个劲扒拉，看各种消息，捕捉有关向天再借五百年的字眼。 一直折腾到下半夜，才在老婆周妍的埋怨声中钻入被窝。 到了第二天，网上讨论向天再借五百年的话题帖子明显多了起来。 这些可不是水军。 以龙卷风工作室目前的资源人脉，也根本没有水军可言，没那个资金来请人。 不是水军，而是自来水。 文娱圈的流量除了人为造势推动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自来水。好比那些明星演员们，有路人缘的，绝对比某些所谓“偶像”有号召力。 这就解释了号称千万粉丝的偶像主演电影，最后却会扑得一塌糊涂的原因。 人们在讨论向天再借五百年，自然也跟着讨论主唱者苏合泰。 他的嗓音唱功，浑厚扎实，极具辨识度。 而且，由于苏合泰只是个无名之辈，几乎无人知晓，在这个时候，恰恰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并更能激发网友们的好奇心与求知欲。 话题就是这么形成的。 如果没有庆康大帝的热播，直接让苏合泰登台演唱歌曲，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以他的年纪和外形，一露面，便是见光死那种。 当然了，在没有出名的前提之下，也不会有什么舞台会请苏合泰上去表演。 但现在不同了，歌比人先火了。 人们通过向天再借五百年这首歌，再来认识苏合泰的话，接受度要高得多，甚至还会恍然大悟：“只有这般饱经沧桑的歌手，才能唱出如此好的歌” 人的印象观感，就是如此。 先入为主。 翻看着一个个热帖，肥华心里乐开了花。 局面算是打开了，接下来，该是对苏合泰的规划与安排。 前几天，他就跟苏合泰谈过了的。 首先，是对传媒讲故事。 “讲故事”这个说法用在苏合泰身上并不恰当，毕竟这本就是他的真人真事，根本不需要任何修辞手法，便极具话题性了。 换做以前，哪怕苏合泰的身世遭遇再悲惨十倍，也无人关心在意；可现在不同了。 肥华要做的，便是把话题和流量吸引到苏合泰身上，而不是只停留在向天再借五百年上。 歌红人不红，这种情况在圈子中屡见不鲜。 肥华不希望如此。 毕竟苏合泰后面要发天堂的。 其次，在讲故事的同时，向天再借五百年这首单曲应该及时发布，首发音乐网站都想好了，当然是腾乐网了。 说实话，该歌的第一波热度完全是靠着庆康大帝起来的，趁着剧集热播，这时候不推单曲，更待何时？ 文娱圈的准则之一：趁热打铁！ 热度这种东西，说过就过了的，不及时变现，谁会给你烧冷灶？ 歌曲早就录制完毕了的，随时能上线。 不过上线之前，肥华还想趁着热度，好跟音乐网站讨要些推荐资源。 靠工作室本身，很难拿出钱来做宣发。 而众所周知，作品想要取得好成绩，宣发必不可少。 哪怕成名的歌星发歌，也得预热，大笔投入，进行宣发 只有很个别的顶流人物，才能超越于规则之上。 例如，某个喝奶茶发胖得不像样，但一发新歌，立刻全网沸腾的 但这样级别的顶流，能有几个？ 向天再借五百年确实产生了一定的热度，但这个度量与成名歌星相比，真不算什么。 一般来说，不投钱，音乐网站也不会搭理你，不过作为庆康大帝的主题曲，也算出圈了的。在这种情况下，网站方面，有可能会给予一定的宣传。 具体如何，看怎么谈了。 如果腾乐实在不给面子，也不是不能换个音乐网站 单曲形式发布后，商演肯定就得来了。 大部分歌星的经济来源，往往来自商演，综艺节目等。 单靠歌曲在网站上的销售，除开网站抽成，公司抽成，交税，以及别的消费，所真正拿到手里的，真得不多。 除非是爆款作品，红极一时的。 等到真正成腕了，开演唱会，也是一笔大收入。 比如那些天后天王级别的，一年到头，不是开演唱会，就是在开演唱会的路上，自然财源滚滚来。 然而像苏合泰现在情况，他拿什么开演唱会？ 想要赚外快，收入好，只有商演一条路。 反正上台就开唱向天再借五百年就对了。 不过接商演也是个学问，得定好身价，太低档次的，绝对不能去。 去了的话，圈内口碑就没了，以后再想挽回形象，很难。 例如说某个天后，要是在楼盘开业的时候亮相，传扬出去，还怎么混？ 哪怕对方给再多的钱，也不能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 除非人老珠黄，过气了，没办法，才会到那般场合捞金。 苏合泰倒是老了，可对他的歌唱事业来说，才算刚出道，也得保持一份矜持。 虽然肥华指望着他赚钱，却也不会杀鸡取卵。 不急，好事在后头。 肥华深信，先让苏合泰打响名头，然后发布新歌天堂，那才是重头戏。 赚钱的机会多着呢。 安排规划，一切井井有条，但到了此时，肥华猛地发现自己分身乏术。 他的重心，当然在陈立行身上。 不可动摇，不可改变！ 眼看五人行乐队要去乐旅了，肥华肯定得跟着去，那么苏合泰这边怎么办？ 给他找个助理都不够用了，还得配个经纪人才行。 看来打开局面后，工作室是时候招兵买马了。 第六十一章：招兵买马 肥华跑去找陈立行，商量招兵买马的事。 陈立行想了想，随着工作室局面打开，业务工作量开始大幅度增加，里里外外，光靠肥华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了： “阿华，现在好不好招人？咱们的情况，可开不出多少工资来。” 肥华笑道：“行哥放心，人多着呢。咱们只是需要一般的助理人员，而或见习经纪之类，工资高不到哪里去。” “那你去操办就好了。” “得嘞。” 得了首肯，肥华不多拖沓，立刻出去张罗。 出名要趁早，做事要趁快，招人要趁时。他有预感，不用多久，便会有人登门请苏合泰去商演了的。 市场的反应，很多时候，往往比个人更为敏感，以及迅速。 只要市面上出现了新的热点和流量，众多的文娱公司就会像嗅到血腥的鲨鱼，蜂拥而至。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天，肥华的电话就没停过。 主要的内容，都是要找苏合泰登台唱歌的。 其实对方，可能连苏合泰长得什么样都不清楚，但没关系，只要是向天再借五百年的原唱就够了。 更重要的是，现阶段请苏合泰登台，价格不会高。 有热度，出场费低，物美价廉，谁不喜欢？ 当然了，这些商演在国内也就是三四线的舞台。与苏合泰目前的名气和热度，恰好匹配。 高端的资源，也上不去。 文娱圈可是排位森然的地方，什么样的身位，上什么样的舞台，就连坐的地方，都排得一清二楚，乱不得。 有江湖传闻，说在一个颁奖典礼上，某位二线明星，因为坐了一线的座位，而惨遭封杀 有这么多人来谈商演，肥华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些都是钱！ 参加商演，不但收入好，对于苏合泰的曝光率和名气，也有很大的帮助。 不过想到苏合泰的年纪与外形，肥华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生怕登台亮相后，会见光死。 这个时候，关于让苏合泰“讲故事”建立沧桑人设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 肥华还有个烦心的事，就是招人并不顺利。 目前工作室气氛融洽，人心团结，招新人进来，如果弄了个长舌是非的，会破坏工作室的内部氛围。 少说话，又得能做事，还要工资便宜。 这可不好找，那些刚出校门的愣头青，鲜有符合要求的。 考虑好一阵，肥华想起个人来，拿出手机：“喂，老二吗？好久不见，呵呵，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喝酒” 一个小时后，归一酒吧。 两个身形俱胖的男人碰头了。 他们坐在一起，这一对比，差异就出来了。 肥华西装革履，精神焕发；那老二则愁眉苦脸的，一张胖脸，显得猥琐。 老二名叫“吴明”，家中排名第二，所以相熟的人，都是叫他老二。 论年纪，他比肥华要大上两三岁，同样显老。 文娱经纪圈的底层老油条了。 肥华与他共事过三年，倒是了解脾性，是个实在的人。 “阿华，你这是发了呀？” 吴明嚷道。 肥华微微一笑：“做咱们这一行，再穷，也不能穷行头不是？” 吴明忍不住问：“你现在在哪里高就了？” 他有点纳闷，原本是一起厮混的人，谁不知道谁呀。做文娱经纪人的，如果不是有很好的资源，根本做不起来。手底下带着些十八线刚出道的艺人，为了推人，一天到晚得装孙子，求爷爷求奶奶的。 阿华回答：“我跟人合作，弄了个工作室。” 吴明顿时眼睛睁大：“你自己开工作室？” “不是，是跟了个好老板，沾点光，混了点股份而已。” 这下吴明倒听明白了，下意识以为对方做的，就是皮包公司。 这种情况在文娱圈多着呢，说好听点是公司，工作室，难听的，就是骗子。 上骗投资人，下骗无知的追星少男少女 说啥啥都有，全靠一张嘴。 没前途 肥华看着他：“老二，你在华星做得怎么样？” “能咋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得过且过呗。人嘛，第一重要的，就是养家糊口，别的都扯淡。” 老二叹息着道。 “呵呵，今晚找你，就一个事，想不想离开华星，加入我所在的工作室？” 肥华也不寒暄了，直接开口道。 老二一听，心里一个激灵：来了，果然是来忽悠我的好个肥华，以前共事的时候挺实在一个人，出去之后，居然变得这样，连同行都想哄骗，想什么呢？ 不过嘴上却道：“阿华，我跟你不同，你只有老婆，我不但有老婆，还有孩子，而且是两个！所以呀，真不敢辞职。” 说的也是实话。 两个孩子，谁养谁知道，真是两座山。 肥华眨了眨眼睛：“我就是知道你要养家糊口，所以才找你，跟你说，我的老板可好了，跟着他，有饭开，有肉吃！” 忽悠，继续忽悠！ 老二不为所动，只笑笑不答话，一副看表演的架势。 肥华却没留意到这一点，毕竟在他看来，加入龙卷风工作室，比呆在华星那种小公司有奔头，要自在得多：“老二，我是认真的。主要是工作室近期比较忙，我一个人弄不过来，才来找你。” 老二忍住笑，问：“哦，是吗？你们在忙什么？” “庆康大帝看了吗？” “看了，每天我老婆都在追剧呢，的确不错，不愧是大制作。阿华，你不会说你跟庆康大帝有合作吧？” “你猜对了！” 老二一愣神，疑问：“什么合作？是你手下的艺人进剧组了？有台词的那种？” 肥华摆摆手：“不是，我带的是歌手，又不是演员。” 老二“哦”了声，心想也是，以肥华手里那点可怜的资源，怎么可能跟庆康大帝搭上关系？ 什么合作，根本就是扯虎皮当大旗。 肥华接着道：“是这样的，庆康大帝的片头曲，是我工作室的一名歌手唱的，叫苏合泰，不知你有没留意到。他现在有了些名气，开始接商演，但我得跟在我老板身边跑腿，所以只能另外找个人来帮忙，跟苏合泰。” 老二听着，一脸懵逼，他还真没留意到庆康大帝的片头曲演唱者是哪个。 看剧的，有几个有耐心去看片尾的文字介绍？ 不过向天再借五百年这首歌老二印象深刻，听了说好：“阿华不，华哥，你说真的？” 肥华奇怪地看着他，叫道：“老二，敢情你一直当我来忽悠你的呀！” “” 吴明略委屈：大哥，你冷不丁跑来找人家，说有饭开，有肉吃，我能不把你当大忽悠吗？ 第六十二章：我是童唯 吴明很快辞职，第二天办好了手续，跑到胡同里来。 在文娱行业，经纪人是靠抽佣开饭的。 底层的小经纪人，手下艺人推不起来，经常没工开。不但艺人在圈内难混，他们的经纪人也得饿死。 这般情况之下，为了生计，经纪人就得逼迫艺人去干些见不得光的事。 吴明带过好几拨新人，当中混得最好的，是一个女艺员，曾经出演过某部都市偶像剧的女五号。 不过这女的后来攀上了高枝，跟公司的管理层搞在一起了，她嫌吴明没人脉没资源，于是一脚把他踢开。 对此吴明无可奈何，毕竟所有的合约权限，都属于公司，他就是个打工仔。 当听到肥华说要请他来带苏合泰，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苏合泰虽然还没多少名气和曝光率，但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已经是立足之本，只要不作死，靠着这首歌，他就能唱个十年八年的。 这么多年的商演跑下来，得赚多少钱？ 歌手赚钱了，经纪人那份少得了吗？ 这样的机会，简直等于天下掉馅饼。 要是吴明连这点都看不明白，真白在这个圈子混那么多年了。 来到胡同院子，很快见到了肥华口中赞誉不绝的那位“大老板”，词曲创作天才级别的男人。 哗，果然年轻、帅气、一看便是明星范！ 吴明满脸堆笑，近乎献媚地自我介绍：“行哥好，我是吴明，大家都叫我老二。行哥，你以后就叫我‘二肥’好了。” 他是心思玲珑有眼色的人，不但拍陈立行的马屁，也懂得拍肥华的马屁。看谦称就知道了，叫“二肥”，一个“二”字突出重点，绝不会叫“大肥”。 那边周妍看到，忍不住发笑，暗啐了句：经纪人，都这德性，舔狗 关于吴明的情况，陈立行之前已经在肥华口中有所了解，觉得可以。 吴明跟肥华差不多，虽然手上没有多少人脉资源，胜在底层经纪工作经验丰富，能处理各种棘手琐碎的事务。 嗯，脸皮也够厚的 还有，一样的肥，能给人一种亲切感 至于当事人苏合泰，对此更没意见，工作室怎么安排，他就怎么接受。 落魄潦倒几十年，尝尽酸甜苦辣，现在只是取得一点点成绩，哪敢摆谱了？ 他心里最清楚，自己的今天从何而来。 要是离开了工作室，离开了陈立行，啥也不是。 于是事情很愉快就敲定了。 肥华拉吴明到一边交接业务，并提出了工作上的一些基本要求。主要一点，不能见钱眼开，要给予苏合泰足够的尊重，别想着欺老 二肥很认真地听着，他虽然初来乍到，但已经感受到龙卷风工作室的与众不同，没有一般文娱公司的势利，以及尔虞我诈，内部气氛相当好。 他很满意。 工作环境当然跟老板的管理方式，以及人格魅力息息相关。 两个肥仔交流完毕，二肥就屁颠屁颠地跟着苏合泰了，进入角色的速度非常之快。 这就是专业！ 解决了苏合泰方面的问题，肥华如释重负。 工作室人手增加了，做起事来，更加方便，肥华甚至开始寻思，要不要出去网罗一两名条件好的素人进来，进行培养了。 培养第二梯队，很重要。 毕竟陈立行的创作力在这，看样子，歌多着呢。连苏合泰都能捧起来，捧其他人，岂不是小菜一碟？ 反正吴明带苏合泰一个是带，带多两个也是带 昨晚为了这个，肥华还曾当面问吴明来着。 可吴明说了，他手底下的三瓜两枣质素马虎，并不怎么样。而且这些艺人的合约全部在华星公司那里，想挖人，得给违约金。 艺人不同经纪人，哪怕十八线的艺人，想要获得自由身，亦非易事。 而混得不行的经纪人，往往会被公司扫地出门。 比如某肥。 所以吴明辞职跳槽不难，可想要从公司里带人出来，就是另一回事。 再说了，捧这些艺人，还不如到各大艺校蹲点，当星探挖掘人呢。 不过星探也不是那么好当，现在竞争激烈，内卷得厉害，条子好的，还没进校门，便被各大文娱公司盯上了。 文娱经纪，第一守则：把人签下再说！ 以龙卷风工作室目前的状况，不够条件跟那些文娱公司竞争。 人家一听，就把你当皮包公司了。 无论牌子，还是底蕴，都差着。 其实在内部，就有一个很好的现成人选：赵自若！ 虽然她非专业出身，但年纪嫩，长得好，各种条件出色，只要出道，加上陈立行写歌捧，绝对能闯荡出一片天地。 无奈赵自若对此没兴趣，只想在乐队当鼓手，加上其与陈立行的关系较为特殊，肥华可不敢多嘴说什么。 好点的素人都难找，更不用说已经出道有些名气的艺人了。 肥华就算再有野望，也不敢去想能签来明星。 没钱挖人。 有钱也挖不来。 艺人到了明星级别，都是想着往上走的。有大公司不签，谁愿意跑来小小的工作室？ 电话响，是个陌生号码。 不奇怪，这段日子，外部电话一个接一个，估计又是来找苏合泰商演的。 “喂，你好对，我是龙卷风工作室总经理李子华” “啊，你要找龙卷风先生写歌？” 肥华一愣神，随即反应过来，回答道：“不好意思，龙卷风先生现阶段没有对外写歌的打算。” 自从陈立行与乐队能正式登台表演，肥华便明确了一件事。写歌给别人唱，不划算。 卖歌的行情就在这，得熬资历，才能拿到高价。 但就算顶尖的创作人，他们收入与明星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之前卖歌是生计所迫，但有演出了，能靠自己唱歌赚钱了，为何还把歌拿出去卖？ 卖不上价不说，还可能会遭遇退歌的情况，白白浪费时间精力。 在这一点上，肥华与陈立行的看法是一致的。有歌先自己唱，陈立行不唱，也优先捧工作室旗下的艺员，例如苏合泰。 肥水不流外人田。 所以近期不断有人找陈立行邀歌，肥华都是推了的。 今天也不例外。 来电话的对方是个年轻女的，声音很好听的样子，有点急了，忙道：“李经理，我可以跟龙卷风先生直接通话吗？拜托你了，我是童唯！” 童唯？哪个童唯？ 肥华第一反应有点茫然，但很快，他就想起了什么，小眼睛一下子睁大 第六十三章：答应了，我给她写歌 作为文娱经纪人，对于业界资讯，必须紧跟时事。 动态、行情、八卦、吃瓜 一个不能少。 在这方面，肥华就是个包打听。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起点低，没人脉没资源，就只能在资讯上做文章。 在现代社会，信息十分重要。 今年上半年，圈内最大的瓜，毫无疑问便是童唯与名城传媒解约的事。 在乐坛上，童唯有“小天后”之称，是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虽然比不过顶尖的那一拨天王天后，但发展潜力不可限量。 但就在这关节上，童唯居然不惜自掏腰包，支付了大笔违约金，换得自由身，离开名城。 文娱圈充斥着利益交换，那么多文娱公司，那么多明星艺人，来来往往，互换门庭的事，屡见不鲜。 明星艺人解约跳槽，一般都是先谈好了新东家，然后由新东家买单。 再不济，也是新东家给大头，艺人本身给小部分。 童唯这种潜力无限的新星，虽然违约金不低，但如果谈得好，也会有别的大公司愿意掏钱挖人的。 所以当新闻出来，业内许多人都以为如此，猜测挖童唯的，是太合传媒呢，还是第一线文娱集团 谁知道解约之后，童唯就销声匿迹了，再没有任何新闻传出，更没有与任何一家文娱公司签约。 给人的感觉，像是要退圈了似的。 对此很多人感到迷惑不解，不少文娱公司更是蠢蠢欲动，要找童唯签约。 虽然有传言说名城要封杀童唯，但这都不是事。 文娱圈子是分层面的，上面的资源拿不到了，还有中层的，底层的 以童唯的名气和个人条件，只要肯放下身段，不愁没工开。 那些中小型文娱公司光脚不怕穿鞋，有机会签下童唯的话，哪会怕名城的威胁？ 我不在你的圈里混就好了。 再说了，名城传媒虽然大，却也不是一家独大，能垄断所有。 但至今为止，没有哪间公司能拿下童唯的。 久而久之，随着别的瓜爆出，这事就淡了下来。 业界有人说，除非童唯真得想退圈，否则的话，迟迟不签约公司，不发新歌，恐怕很快便会过气，为人所遗忘 乐坛上更新换代的几率太快了！ 一直以来，对于此事，肥华都是抱着吃瓜的态度。 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却没想到，今天对方突然打电话来，向陈立行邀歌。 第一时间，肥华有点愣神，不过很快也想明白了。 以童唯的咖位，想发新歌的话自有要求，而由于得罪了名城传媒，原先合作的关系恶化，恐怕很难再约到好歌了。 那现在来找陈立行邀歌，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一般邀歌，大都是公司经纪人出面，但童唯，是自己打的电话。也从侧面印证了她的处境。 如果是一般的歌手，肥华最多就是客气一番，然后直接推了。 但对方，可是小天后童唯！ 想了想，肥华道：“童小姐，这样吧，我可以代为转告，但最后做决定的，是龙先生。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打电话告知你，这个号码，是你的号码吗？” “是的，那谢谢你了！” 挂了电话，肥华赶紧把童唯的号码录入通讯录，心里美滋滋。 这可是小天后的私人号码，业内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呢。 号码，代表着信息。 为防骚扰，明星的私人号码是不会对外公布的，都是经纪人负责对外联系。要是泄露，估计就得换号了。 陈立行的号码也是如此，知道的人不多，主要是身边的人。 肥华很快来找陈立行，把事情说了。 陈立行一怔，皱起眉头。他融合了前身的记忆，以及情感印记等，对童唯的感情有些复杂。 不过经历了魂穿时空后，陈立行的脾性早已豁达开来，生死都磨练过了，其他的，算得什么？ 放开心胸，纵情生活，才不负此生！ 肥华没想那么多，分析道：“行哥，如果是以前，童唯来邀歌，咱们当然求之不得。然而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写歌给她，就不好说了。她没有签下大公司的话，各种资源跟不上，新歌成绩可能会受挫。” 陈立行问：“她处境不好？” “何止不好？” 肥华把从各种渠道获得的关于童唯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这些消息真真假假，但空穴来风，总有根据。 陈立行一摆手：“好，你告诉她，我给她写歌！” 肥华“啊”了声，当即识趣闭嘴。 只要陈立行下了决定，肥华就不会继续多说，这是一个经纪人的觉悟。 况且给童唯写歌，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坏处。 刚才肥华分析说那么多，只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从中选择一个对己方最好的方案而已。 “好，我这就回复她。行哥，你先带队练歌吧，快要上乐旅了。” 肥华跑出去，拨通了电话：“童小姐，你好，我是李子华对的，龙先生答应给你写歌了。” “真的？” 那边童唯十分雀跃地叫起来。 肥华与有荣焉。 换做以前，他哪敢想象自己跟“小天后”打电话，而且对方还如此的态度？ 这些，都是跟着陈立行才能沾到的光。 童唯道：“李经理，你们工作室在哪？我想过来，面对面找龙先生谈谈。” 邀歌嘛，当面交流想法，提出要求，这样才能拿到最适合的歌。 工作室的所在地当然不会是什么秘密之所，听童唯要来，肥华拍双手赞成，都想着是不是要打电话给那些狗仔队，让对方来拍一辑照片，好宣传一波了。 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等双方合作定下来再说。 公寓内，童唯飞快换好衣服，一身休闲装，戴上帽子口罩，准备出门。 助理小薇怨道：“我的大小姐，你好歹是个明星，有点矜持好不？这般贸然跑去，自动送上门，会被人看轻的。” 童唯笑道：“管它呢，最主要是能求到歌。” 小薇也就不好说什么，现在的状况，的确需要放低姿态。虽然那龙卷风不是什么词曲大拿，但谁叫童唯喜欢呢？ 不管怎么样，真得要发新歌了！ 第六十四章： 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童唯要过来，找我面谈？” 陈立行看着肥华问道。 瞧见他脸色不太对的样子，肥华心里一个格楞，暗道坏了。先前光顾着童唯的身份面子，却没预先跟陈立行商量，便答应了此事。 这可是自作主张的行为。 肥华忙道：“行哥，如果你不愿意见童小姐，我这就打电话跟她说。” 陈立行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就见吧，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也没兴趣玩那种躲躲藏藏的无聊游戏。 一个小时后，小薇开着车，载着童唯找到了燕归胡同。 车子不好直接开进来，只得停在外面，两人下车，走进胡同，寻找门牌号。 小薇一双眼睛骨碌碌转，打量着四周环境，说道：“谁会把工作室开在这样的地方？” 童唯说：“胡同清静，接地气，不错呀。” 小薇又问：“这位龙卷风先生，名字一看便是笔名，你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童唯摇摇头：“不清楚，听那几首歌，风格跨度很大。我听着，感觉不像是一个人写的，很可能是几个人合在一起，然后做了这间工作室。” 这样的事在业界不奇怪。 小薇嚷道：“这样的话，找对方写歌就麻烦了，要找对的那个人。” “所以呀，我得过来看看，面谈一番。” “原来如此。” 小薇后知后觉，赞道：“还是唯姐你想得周到。” 找了一阵，两人找到了宅院，见是个位置偏僻的四合院，门口连招牌都没见着。 小薇面色狐疑，按理说，虽然龙卷风工作室声名不显，但起码写了好几首歌的，基本的门面总该做做样子。 现在看起来，连皮包公司都比不上。 门是打开着的，走进去，见庭院环境清雅，一颗枣树下，坐着两个胖子，还有一个半长头发，模样显老的人。 三个坐在那儿，正说着话，讨论着什么。 见到有人进门，其中一个胖子赶紧站起，迎过来，满脸堆笑地伸出手来：“童小姐，你好！我是李子华。” 童唯伸手过去，轻轻一握，对方却非常懂分寸地收回了手。 童唯疑问：“李经理，你认识我？” 她一路来，都是带着帽子口罩，只露出一双剪水秋瞳，进门的时候，还来不及脱下口罩呢。 肥华笑呵呵道：“童小姐是小天后，经常上传媒的，我怎能不认识？” 眼力好的人，根本不需要看脸，看身形气质，便能认出人来。 进来之际，作为助理，小薇已经做好随便冲出来保护童唯的准备，毕竟肥华几个，看起来着实有几分猥琐。 不过现在看来，倒还好，彬彬有礼。 童唯脱下口罩，露出一张清水出芙蓉般的容颜。 肥华见着，不由暗赞：果真是业界公认的祸国红颜，又纯又欲，在颜值盛行的文娱圈子，也是顶尖级的了 靠脸不一定能当明星，可想要当明星，颜值就务必要在线。除开少数的实力派，反正长得好，在这个圈子肯定会更好混。 跟肥华打过招呼后，童唯很快把目光看向另外两个人，寻思哪个会是自己要找的龙卷风先生。 第二个胖子？ 看着不像。 倒是那个半长头发的，一脸有故事的沧桑模样，很有些艺术家的气质 第二个胖子上前，礼貌地自我介绍：“童小姐你好，我叫吴明，龙卷风工作室经纪人。” 然后是老男人：“童小姐你好，我叫苏合泰，龙卷风工作室旗下艺人。” 听到“苏合泰”这个名字，童唯脱口而出：“就是你唱的向天再借五百年？苏老师你好，你唱得太好听了。” 这并非恭维，她确实觉得这首片头曲唱得很赞。曾想过苏合泰是什么模样，如今一看，对方的年纪和形象，和向天再借五百年的粗犷气势颇为契合。 要是个奶油小生，反而不像样了。 苏合泰受宠若惊地回答：“童小姐过奖了。” 童唯眨了眨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肥华忙道：“龙先生正带着乐队在排练室练歌，很快就好了。” “排练室？” 童唯有点惊讶。 肥华指了指那边的厢房。 排练室做得相当专业，隔音性也极好，以至于外面听不到什么音乐声。 童唯了解地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龙卷风先生不但写词作曲，还做乐队？” 肥华笑道：“是的，五人行乐队，不过童小姐应该没听过，乐队还未曾在网站发歌。” 童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段时间她虽然没开工，但各种各样的烦扰，乱糟糟的。 心里想：回去后，一定要上网找找这支乐队，看唱了什么歌。 对那位龙卷风的身份更感好奇。 助理小薇却略感不满，对方明知她们要来，却躲在排练室忙活，这不是摆架子吗？ 如果是那些资深的老牌音乐人还说得过去，但这位龙卷风，在业界只能算是初露头角，名气不显。 肥华请童唯坐下，换上茶水，刚寒暄了两句。 那边排练室的门打开了，一众人鱼贯而出。 刘昊背着吉他走在最前面，他目光尖，一下子看到了树底下的童唯，并认出人来，顿时吃了一惊。 然后是周妍唐桃她们，都是一脸吃惊的样子。 童唯找陈立行邀歌，并亲自过来面谈的事，事先就肥华与陈立行知道，没跟乐队成员说。 关键在于，童唯的知名度实在太高了，路人缘极好，很多人都听过她的歌，认识那张脸。 这么一位真正的明星人物，突然出现在胡同庭院里，众人怎能不感到惊讶？ 众人走出来的时候，童唯就主动站了起来，好奇打量，当看到最后一个人的身影，目光立刻凝住了。 小薇见不得她这样，凑到耳边，低声道：“我的大小姐，你好歹一明星，不必那么低姿态，要矜持！” 谁知刚说完，童唯就径直迎了上去，脆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陈立行笑道：“听说你来找我，所以我就在这了。” 童唯眉眼弯弯，笑靥盈盈：“是吗？遇见你真好。” 一把抱住了他。 后面的小助理顿时傻眼，几乎要晕倒过去了。 第六十五章：《Don’t Break My Heart》 好在两人只是抱了抱，然后分开了，并没有进一步的亲密行为。 小薇一个箭步上去，就差卡在两人中间了。她不敢想象，要是刚才那一幕被狗仔队拍到的话，会引起多少风波。 童唯目前的处境，已经步履维艰，再闹出绯闻，对她的形象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前途可能彻底毁掉。 因为她在乐坛上的人设，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 不但小助理紧张，肥华等人无不傻了眼。 没有人知道陈立行居然和童唯认识，而且看样子，关系匪浅。 赵自若看着，脸若冰霜，猛地想起当初陈立行在饭馆喝醉了酒，唱的那首空心。 那股撕心裂肺的情感表达，就是为了她吗？ 难怪，一个青云直上，当了小天后；一个却颠沛流离，流落街头；两个人的际遇反差太多，意难平。 陈立行挥挥手：“各位排练了大半天，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肥华识趣，赶紧招呼众人离开。 赵自若不太情愿，嘟着嘴，但还是走了。临出门前，回头狠狠剮了陈立行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别忘了，这儿是我的房子，别在这乱搞 然后一手搂住并肩而行的唐桃：“桃子，走，喝酒去！” “喝酒？” 唐桃一脸懵逼：“我不会喝。” “陪我喝！” 赵自若不容置疑，带着她走。 刘昊追上来，舔着脸道：“喝酒？我也去。” 出到外面，周妍拉着肥华的手问：“阿华，行哥怎么跟童唯认识的？我直觉上，感到他们关系不一般。” 肥华连忙做个嘘声的手势：“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原本童唯是来邀歌的。” 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至于两人青梅竹马的事，肥华可半点不知。 “老婆，这是行哥的私事，你可别乱嚼舌头。咱们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当没事儿。” 肥华一本正经地告诫道。 周妍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没分寸的人吗？” 众人离开后，庭院静了下来。 童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盯着陈立行看，看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薇又忍不住凑过来，提醒道：“矜持，要矜持！” 童唯却不管，哼一声：“行哥，你怎么骗我？” 陈立行不解地一摊手：“我骗你？” “上次在家里遇到的时候，你说你在酒吧卖唱。” “那时候我真得在酒吧驻唱，呃，就在前头不远的归一酒吧。不过后来唱出了些名堂，然后做了乐队，再弄了这个工作室。” 陈立行解释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说个不停。 作为电灯泡的小薇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敢情这两人，关系已经纠缠得那么深了？ 对了，上次开车送童唯回老家取东西，童唯下楼的时候是哭着的 说了一大通，童唯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所以，你就是龙卷风？” “这笔名，有气势吧？” “嗯，不错，只是，你怎么” 童唯本想问陈立行为何突然间能写出那么多好歌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起来，两人之间，最近几年渐行渐远，很多东西不再了解。而陈立行在乐坛之路磕磕碰碰，饱经坎坷，磨练了性子，能写出有感悟的歌曲，又有什么奇怪的？ 他的音乐天赋，本就不低，打小就专注于此。 其实正是在陈立行的影响之下，童唯才选择了音乐。 从某种程度上讲，她是跟着他，就像小时候那般，跟着他一路走过来的。 只不过当置身于圈中，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以至于两个人分散，各奔了东西。 但童唯，她还是她，就不知他是否依然 今日重逢，她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答案。 他仍是他。 小薇实在听不下去了，再听下去不得了，狗粮都要满洒出来了，连忙大煞风景地叫道：“唯姐，咱们不是来邀歌的吗？还是快点谈歌吧。” “对，谈歌！” 陈立行恍然道：“童唯，刚才我忽然来了灵感，想到一首适合你的歌，你等等。” 说完就跑进屋子去了。 “刚才想到的？” 童唯一愣神，很想跟着进去，但还是忍住，留在外面。 只剩下她们两个，小薇一脸幽怨地看着她：“唯姐，你骗我” 童唯嘻嘻一笑，一把揉着她的头：“小薇，你跟着我离开名城时，我就与你约法三章过，不能太干涉我的生活。” 小薇道：“可是唯姐，你得慎重呀，现在的情况，可不能胡来。被狗仔队拍到，就完了。” “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哪有那么严重？” 小薇见说不动，只得换个说法：“唯姐，你真觉得他写的歌适合你唱？” “只要他写的，就适合。” 言下之意，认定了，只要是陈立行写的，童唯便唱。 小薇简直要抓狂：这根本不是理智之人所该说的话，盲目得像沉醉爱河的小女孩。 要完 她们没等多久，陈立行拿着纸张出来：“给，这首歌你看看。” 这么快？ 不但小薇深感怀疑，童唯也有点不大相信。虽然业界有传闻，说某某才子几分钟写好一首歌，但都是传闻，真实性有待商榷。 然而现在，陈立行从进去，到出来，十分钟不到。 童唯连忙来看，见歌名居然是英文的：don’t break my heart。 这是一首有些另类的摇滚情歌，该专辑曾风靡一时，创下销售神话。历经数十年，仍被奉为经典。 此歌原为男声演绎，难度不小，可有一个版本，王天后主唱，窦仙儿打鼓，也十分经典。 陈立行正是考虑到童唯空灵清扬的声线，可以驾驭这首歌，所以拿了出来。 况且，在过往，童唯的人设是那种清纯乖乖女，但随着潮流汹涌，以及跟前东家打官司解约事件。 有些东西，就到了应该改变的关头。 再依循原来的风格路子走，怕是难掀起什么人气来。 那就给她出点新招，反正这一首不成，后面预备还多着呢。 童唯念着谱子，很是喜欢，忍不住低声哼唱起来： “也许是我不懂的事太多” “也许是我的错” “也许一切已是慢慢地错过” “也许不必再说” 第六十六章：骄傲 在回去的路上，童唯开心得像个获得了宝贝的孩子，在车里哼唱个不停。 don’t break my heart这首歌，陈立行不但写好了词曲，编曲都做好了的，挑不出半点毛病。 助理小薇已经很久没见过童唯如此开心了，在直觉上，小薇觉得这般势头很危险，应该给予劝阻： “唯姐，这首歌真得那么好？我听着，跟你以前唱的可不是一个路子，如果粉丝们不买账怎么办？”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人设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一旦建立，再难改变。 在娱乐圈，好些明星都是靠着人设混饭吃的。转型，就相当于转换人设，困难重重，有成功的，但失败的例子更多。 童唯说：“我现在的处境，正是求新求变的紧要关头，如果再唱那些甜腻的歌，等于炒冷饭，粉丝们也未必会买账。” 小薇不死心地道：“炒冷饭的受众总有的，更为保险，但贸然换新的路子，如果无人问津，可就血本无归。” 顿一顿，语重心长：“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童唯嘻嘻一笑：“没事，要是没人听我唱歌了，我就去找他，他说过，要养我的。” 这一次，小薇算是知道这个“他”是谁了，急忙道：“他虽然会写点歌，开着一间小工作室，但这样子，怎么养你？” 童唯给她一个白眼：“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很难养吗？我不穿名牌，不吃山珍海味，平平淡淡过日子就可以，我还能炒菜做饭，拖地洗衣服呢。” 小薇听得瞠目结舌：这位大小姐，真得变了。以前的清冷、骄傲，完全不见了踪影，而今为了个男的，居然要洗尽铅华，甘做家庭主妇了 这是疯了吗？ 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长得帅了点 不就是有点才华 又帅又有才华怎么地？ 没钱没名气，就等于一无所有。 小薇忍不住再劝道：“唯姐，现在的时代，不吃青梅竹马那一套的了。还有，你是明星，更是个年轻女明星，除非要退圈了，否则都要一直保持清纯的单身形象。” “知道了！” 童唯没好气地敷衍了事，拿出手机，开始搜索“五人行乐队”，以及“陈立行”这两个关键词。 这一搜，就搜出了不少视频来。 网络时代，只要稍有曝光率，便会出现在网上，无所遁形。 流浪歌手的情人、余香、阿珍爱上了阿强 看着在不同场合唱歌的陈立行，童唯惊喜不已。 更让她感到惊奇的是，那么多首歌，风格多变，并不统一。要是再加上向天再借五百年，和don’t break my heart。 风格就更繁杂了。 很难让人相信出自一人之手。 不过在版权登记严谨的社会制度里，很难出现冒名顶替的事，除非花钱买歌。 陈立行这样子，哪里有钱来买歌？ 听着这些歌，其中童唯最喜欢的是那首曾经的你，她听得出来，这就是陈立行坎坷辗转的心路历经，以及心声写照：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间的繁华” 耳机里回荡着带着沧桑的歌声。 一时间，童唯不禁有些痴了。 送走童唯两人，陈立行回到屋子，拿出大本子，慢慢翻看着，要继续寻找适合的歌。 在童唯找来之前，他其实便有了相关的想法，只是没想太多。 毕竟在陈立行的印象里，童唯一直是个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大明星。 但如今，有所了解后，陈立行才发现，童唯的处境并不好。 虽然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亲口说过。 那么一大笔违约金，无数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就算是明星，一下子掏出来，也得把所有的家底掏空了去 所以，陈立行决定要尽自己的能力，帮她一把。 以前的前身受困于所谓的自尊，最后选择了逃离，不但傻，而且蠢。 这有什么可纠结的，喜欢便上呗！ 现在的陈立行可要豁达多了。 也不是非得谈情说爱，顺其自然便好。 在此之前，先把歌做起来再说。 陈立行第一次涌起强烈捧人的冲动，之前对苏合泰，真就是偶然，刚好有些适合对方演绎的歌而已。而且苏合泰的年纪和外形条件摆在这，无论怎么搞人设，上限都注定了在那里，不会高到哪里去。 不管是向天再借五百年，还是天堂，歌曲的光芒都会盖过歌手本身。 然而童唯不同，她拥有无限可能。 那么，就开始着手打造吧，正好那些适合女歌手唱的歌为数不少。 第二天，众人如往常般来排练。 关于苏合泰的商演，已经签下来了，前前后后，总共有十场，金额达到百万之多。 苏合泰其实还想唱更多，但被肥华拒绝了，说不必操之过急，钱是永远赚不完的。 接下的这些商演，档次不高，出场费也不高，主要是为了推出苏合泰，然后为新歌天堂造势。 苏合泰自无不可，他想多跑商演，也是为了给工作室，为陈立行多赚钱。 因为这是他所能报答陈立行的最大本事了。 至于自己，苏合泰并没有多少需求。 第一次跑商演，得准备充分，不能搞砸，最起码，状态要保持得好。否则的话，会影响往后的行情。 一个歌手，最基本的素质，便是唱好歌。 歌唱不好，就是失职，还怎么混？ 除非是那些坐拥万千粉丝纯靠脸吃饭的小鲜肉 苏合泰可是老腊肉了，只能靠唱歌。 因此陈立行安排，中午之前，排练室给苏合泰用，乐队是下午和晚上。 时间分配得正好。 找了个空档，陈立行跟肥华道：“阿华，童唯那边，我已经给歌她拿回去了。” “这么快？” 肥华回了句，却也司空见惯了。 陈立行又道：“我只保留了词曲版权，其他的，都没算，所以没叫你做合同。” 肥华笑道：“行哥，你安排就好。” 人情送歌，并不奇怪，看对方是谁而已。 肥华心里甚至在想，行哥这是不是放长线钓大鱼 童唯可一直没有签新的传媒经纪公司，仍是自由身呢。 这可是一尾大鱼，而且还是美人鱼 然而到了中午，童唯的助理小薇却忽然打电话来，约肥华商谈签don’t break my heart的事。 肥华请示陈立行。 陈立行知道童唯的想法，在这方面，她仍是骄傲的。 那就按流程签吧。 第六十七章：上节目 “咚！” “唯姐开门！” “咚咚！” 过了一会儿，童唯才打开房门，探头出来：“怎么啦？风急火燎的，我正在练歌呢。” 小薇面色有点古怪，举起手中的几张纸。 童唯说：“合约签下来不就好了？” 小薇喘了口气：“不是的，他又写了两首歌，说一起给你唱。” “两首新歌？” 童唯一怔，连忙接过曲谱来看，这一看，眉宇的喜色便掩饰不住了。 小薇说道：“刚才打你电话，你不接，没办法，我只好先把歌拿回来了，也不知你想不想要。” “废话！” 童唯喜滋滋道：“这么好的歌，怎能不要？” 小薇眨了眨眼睛：“可我们目前的预算，只有一首歌的。” 童唯一愣神：“是哦。” 小薇笑呵呵：“不过那李经理说了，歌先拿回来，钱以后再给也没问题。” 童唯“哦”了声，也不矫情：“那好。” 小薇说道：“在回来的路上，我看了两首新歌，比昨天那首更适合你唱。” 身为助理，她自然懂些乐理谱子。 童唯笑道：“连你都觉得好，那肯定是好的了。” 小薇疑问：“这位陈先生，写歌怎能那么快？又快又好，很不合理。” “嘻嘻，这下你服了吧。” 小薇却不愿承认被折服的事实，话题一转：“可三首歌，该录哪一首？”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童唯很霸气地道。 “可预算方面？” “没事，勒紧裤腰带，总能腾出钱来。再说了，三管齐下，才是最稳妥，最保险的做法。” 小薇听着，深以为然。 进入录音棚，录三首的成本肯定比录一首高，可分摊开来，平均到每一首的成本，却又是大大降低了的。 以童唯的咖位，如果还留在名城，肯定直接出专辑；但离开公司后，连一首入眼的新歌都邀不到。昨天从陈立行那里拿到那首don’t break my heart已经很开心，没想到一夜过去，陈立行又送来两首新歌。 一首遇见； 一首挥着翅膀的女孩。 后面一首，简直便是特意给她写的，念着一句句歌词： “当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女孩” “遇到爱，不懂爱” “从过去，到现在” 而遇见那首，更蕴含着生活的悲欢离合，以及满怀的期待：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童唯，加油！ 接下来的时日，二肥吴明带着苏合泰离开燕京，开始了商演之旅，要忙活一个多月后，才能回来。 陈立行等也收拾行装，启程前往乐旅的举办地点，就在燕京境内，不用跑多远。 乐旅是国内热门的音乐综艺节目，但对于一般的乐队而言，外围赛出场费不多，聊胜于无那种。 主要是这个舞台，能拿出亮眼表演的话，可极大地增加曝光率，提升名气。 这就够了。 肥华直接包了一辆中巴车，坐的人多，也能装载各种音乐器材。 看着这车，肥华就在想，等工作室赚到了钱，也该配辆车了 对于明星而言，保姆车乃是标配，出入代步，各种方便。 车是一方面，工作室的地址房子，估计也快得要换了。 胡同的小四合院，毕竟太小；而苏合泰租住的地方，也已不合适，委屈他了。 这么一算，得花多少钱？ 肥华不禁打了个冷战，不敢想了。 为什么人活在世上，钱总是不够用的呢？ 头疼！ 在车上的时候，肥华问陈立行：“行哥，决定好唱哪一首了不？依我看，夜空中最亮的星好哇，温情又有深度，带着流行风，绝对火，能闯进排位赛。” 按理说，音乐上的事，肥华一向不会多嘴，干涉。 但这是乐队第一次在音乐综艺上亮相，颇为重要，最要命的是，陈立行最初拿出来的那首新歌调子太高，简直是地狱难度的歌，排练那么久，他都唱不起来。 这番状态，根本拿不出手。 明知唱不好，还来唱，头铁吗？ 换歌是不二选择。 其实肥华在想，直接唱曾经的你就好了。 这歌水准不低，而且在草原音乐节上已经实地验证过了的，让人听着，很有共鸣。 有稳妥的路子不走，为何还要换新歌？ 一定要换的话，也得换差不多的。 所以肥华考虑过后，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一句。 这话，也是乐队成员们想要问清楚的。 陈立行在闭目养神，含糊回答道：“到时再看看，反正看我手势” 其实他也在犹豫。 只能说歌曲库多了，选择就难了。 当然，适配才是第一原则。 不同的舞台，不同的场合，不同的观众，不同的歌曲往往能起到不同的效果。 另外，陈立行也是想通过新的平台，借机推出新歌，打开新的局面。 还有，他上网查询过，清楚乐旅的比赛机制，以及那些摇滚大乐迷的组成成分，爱好偏向等。 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因素。 除此之外，陈立行也想带着乐队野性一把。 像曾经的你夜空中最亮的星这样的歌，其实都偏抒情流行风了。 歌是好歌，可拿到节目上，未必能让人眼前一亮。 肥华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他相信陈立行有分寸，就算固执任性，现在也有些任性的本钱了。 顺利来到乐旅的举办地，一番交接。 乐队的暑假之旅这档节目打着“现场直播”“原汁原味”的宣传口号，但不可能做到完全同步，期间存在着几十秒钟的时差，用来应付突发事件，以及剪辑功能。 这都是业界公认的规则之一。 明天才开始正式录制，不过今天提前进场，也有摄像进行跟拍，主要拍下一些片段素材，往后进行剪辑，放进节目里，丰富节目效果。 还会随机访问几句，自我介绍，而或参加节目感想之类。 年轻又有颜值的乐队，总能受人青睐。 比如五人行乐队，再加上女性成员占据比例高的缘故，一露面，便吸引到了节目导演的注意，拍了不少特写。 也算是未上节目，先产生话题了。 第六十八章：换歌与破音 陈立行其实并不喜欢上这样的音乐综艺节目。 相比开放的音乐节，综艺节目框框条条要多得多，基本都是跟着剧本走。 个个都像是演员似的。 但没办法，现在乐队需要这么一个展示的舞台。 陈立行已经下定决心，等做完节目，便开始正式发单曲。 那才是更大的舞台！ 也更具竞争力！ 一夜无事。 第二天，到了时间，五人行乐队来到节目录播现场。 他们要演唱的曲目昨天报给了制作方，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陈立行的妥协，让肥华他们如释重负，很是高兴，纷纷表扬了陈立行的从善如流 乐队的暑假之旅今年制作的是第四季，事先已经放出宣传，今季将是总结季，前面三季的年度五强乐队，将会一起进来，以总决赛的形式进行pk。 一共二十支乐队，最后决出冠军乐队。 这二十支乐队，几乎将国内优秀的乐队一网打尽了，阵容相当豪华，看点十足。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办完这一季，这档主打摇滚风的节目，怕也是到头了。 音乐综艺大都如此。 能做多几年的，大概只有那些晚会式的拼盘演唱会，比如同一首歌。 今季的乐旅规则，与往年大同小异，没有太大的区别。 主要分成外围赛、排位赛，然后决出年度五强。 如果能走到这一阶段，再参与最后的总决赛。 整个赛程，会相当漫长，甚至要到十月。 当然，对于五人行乐队来说，那些太过于遥远，他们只是来参加外围赛的。 外围赛一共有二十多支乐队，分开三天来进行，约有一半的乐队能晋级排位赛。 作为声名不显的新兴乐队，五人行乐队被安排在第一天开唱。 场馆不大，坐着数百名现场观众，他们同时也是大众乐迷，拥有投票权。 除了这些大众乐迷，还有五名超级大乐迷。 说是“乐迷”，其实便是传统的评审团，只不过为了好听点，才换了个说法。 五名超级大乐迷会现场进行点评，更手握表演乐队的晋级权。 他们之中，三男二女，其中以资深音乐制作人亚东为核心人物； 郭伟，这是一位年少出名的家伙，十四、五岁就组建乐队，名噪一时。不过成年后单飞，鲜有作品问世，而且风格迥异，清一色蹦蹦跳跳，嬉嬉闹闹的歌曲了。到了近年，更是全力往综艺圈发展，充当撒科打诨的活宝角色； 张珂，这是著名媒体乐评人，素有毒舌之称； 两个女的身份有点特殊，一个子怡；一个苏迅，却是影视领域的花旦，有影后桂冠的。据说她们本身是狂热的摇滚乐迷，所以被邀来当这超级大乐迷。 舞台下方，两侧摆开沙发等，五名超级大乐迷就坐在那儿，他们看见登台的五人行乐队，一个个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也不知是演的还是真的： “这支乐队，女成员好多！” “妇女能顶半边天嘛，我喜欢。” “五人行乐队？你们听过他们的歌吗？” “我听过，有一首名字怪怪的，叫阿珍爱上了阿强，挺另类的还有一首曾经的你，相当好听的民谣！” “我看节目单，他们今天登台，唱的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这是一首新歌呀！” “不唱老歌唱新歌，这支乐队挺有想法嘛。” 绝大部分的音乐综艺节目，核心卖点其实就是情怀和怀旧。只要这两点做好了，节目收视就不会差。 至于创新，那根本不存在的。 就连选秀，大部分也是翻唱的歌，偶尔才能冒出些原创歌手来，但少之又少。 打情怀牌，嘉宾很重要。 乐旅这档节目，前一两季，请的都是老牌乐队，但到了今季，没办法了，找不到人了，才能轮到五人行这种新冒尖的乐队。 就当给观众们一个新鲜了，反正外围赛，晋级与否，无关重要。 说不好听点，就是凑数的。 弄好各种器材设备，陈立行背着吉他，站在麦克风前，朗声道：“大家好，我们是五人行乐队！” 自我介绍完毕，举起右手，五只猛地一握。 这是一个信号。 随即他双手抚上吉他，开始拨弦。 周妍一愣神，很快按上键盘，跟了上来。 然后是赵自若的鼓声，还有刘昊的伴弦。 这完全就是一种现场反应。 他们都被练出来了，反正跟着陈立行的节奏走就好。 这就是乐队的默契配合。 很快，陈立行唱出了第一句：“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如果它真得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台下的肥华一听，伸手拍了拍额头，一脸的生无可恋：行哥就是行哥，临场换歌都玩得出来 五名大乐迷面面相觑，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这绝对不是演的。 皆因五人行乐队唱的，和他们身后大屏幕显示出来的歌词根本不是一回事，没一句对得上的。 毫无疑问，这一首，并不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而是另一首新歌。 临场换歌？ 这也行？ 众所周知，摇滚乐队上到台上表演，当情绪上来了，会进行些随性行为，比如说即兴solo；改歌词；说几句煽情的话；而或跳到观众中互动；甚至当场砸吉他等 可把整首歌换掉，就比较少见了。 就不怕玩脱了？ 不过大乐迷们也是见惯场面的，很快定下神来听歌。 这一听，发现这一首新歌还挺不错的。 旋律铿锵有力，歌词直白而形象，充盈着一种奋发向上的力量。 这样的歌，在摇滚圈子中，很是少见。 虽然偏向正旋律，但又不同那种只会歌颂的正旋律，而是一首个人理想主义的拼搏之歌。 真得可以！ 熟悉内情的肥华此刻却正捏着一把汗。 不知是不是在现场演唱的缘故，陈立行的状态看起来不错，唱得相当投入，咬字清晰而有力。 但肥华心里清楚，难度在后头呢，他不禁暗暗祈祷：“行哥，这回你可得唱上去呀”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肥华差点叫出来：完了！还是破音了！ 只差那么一点点 第六十九章：《追梦赤子心》 公寓内，在录音棚呆了一天的童唯早早吃过饭，守在电视机旁。 小薇问：“今晚有什么节目？” “乐队的暑假之旅，他们今天登台。” 童唯回答。 小薇知道“他们”是谁，不就是五人行乐队嘛。 准确地说，只是奔着那个他来的。 小薇被勾起了兴趣，也想听听陈立行的演唱水平如何。 很快，节目开始了，五人行乐队亮相。 “嘿，还挺上镜的。” 不管是童唯还是小薇，都盯着站c位的陈立行看。 然后音乐起，歌声响。 “这首歌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不对呀，跟后面屏幕上的歌词一句都对不上。” “换歌了，他竟然临场换歌！” “这是要干什么？” 两个女的都颇感惊讶。 “不过这首歌也很好听，听得人热血沸腾呢哎呀，破音了！” 童唯情不自禁跳了起来。 “破音了，好可惜！” 超级大乐迷中，负责表情担当的郭伟很大惊小怪叫道。 “是呀，前面听着好好听，可惜高音没唱好。” 子怡说。 亚东沉声道：“这首歌的难度很高，调子很高，尤其现场唱的话，我估计没几个歌手唱得上去。” 苏迅疑问：“他们这首歌，是临时换上去的吧，明知道不好唱，为什么要突然换歌呢？” 著名毒舌张珂冷笑道：“有些人就喜欢这样，以为特立独行，其实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对舞台的不尊重。” 子怡道：“倒没这么严重，玩摇滚的，都有几分个性。” 台上的表演已经结束，陈立行鞠躬谢意。 依照规矩，接下来是一个问答环节。 苏迅最先开口问：“这首歌叫什么？” 陈立行回答：“追梦赤子心。” “名字很好，很搭，只是调子真高。对了，你们为什么要临场换歌呢？” 陈立行想了想：“其实我一直想唱的就是这一首，之前担心唱不好，所以才报了另一首，就是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不过刚才上台来，面对现场观众时，我突然觉得，做人，还是坚持初心为好。” 亚东笑笑：“但你有没有想过，临场换歌是大忌。一方面歌词对不上，观众都不知该怎么听；另一方面，如果发挥不理想的话，更会减分。” 陈立行反问：“你的意思，是说我破音的事？” “不错，对于一个歌手来说，唱腔，音准，气息等等都十分重要。” 陈立行说：“说实话，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现场来唱的话，我也未必能唱得很好。” 这是真心话，夜空中最亮的星这首歌虽然要平和得多，没有撕破喉咙的高音部分，但唱腔技巧却要求更高，唱不出那种味道的话，难以打动观众，也无法获取高分。 两者一比较，陈立行最终还是相信记忆具现这个金手指，换了唱追梦赤子心。 当然这些，很难跟乐队成员解释。 对于一般人来说，他们更愿意顺利唱完一首歌，而不是有什么变数意外。 张珂就不同意陈立行的观点，直接道：“舞台，不是给你试错的地方。” 陈立行一摊手：“我没有试错，我只是尽了最大的能力来唱，如此而已。” 问答环节结束，乐队离开舞台。 到了台下，陈立行问：“你们就没什么对我说的？” 赵自若想了想，道：“这首歌，其实我非常喜欢，虽然你唱破了一点点，可破的音节，却恰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反而把整首歌的精神给唱出来了。” 听，这才叫懂行。 陈立行赶紧给她一个大拇指。 追梦赤子心，这首歌正是陈立行上次记忆具现所获得的歌，复制经典的版本是苏朵在迷笛音乐节上所唱的现场版，也就是著名的破音版。 关于这首歌，有很多的翻唱版本，有女的唱得很高，而且唱上去了，技巧拉得满满，挑不出半点毛病；也有一群小鲜肉合唱，结果唱得要死不活，调子都降到下水道去了，一点激情热血没有，变得像是打情骂俏的了 但不管怎么翻唱，陈立行还是觉得原唱最好，现场版最好。 破音怎么滴？ 破音，才是真正的灵魂。 所以他才执意拿出这首歌，并想通过乐旅的舞台，来演绎并推出追梦赤子心。 刘昊与唐桃他们都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必要说什么，唱都唱了。反正对他们来说，陈立行怎么唱，他们就怎么跟。 肥华跑来，赞道：“行哥唱得好。” 陈立行笑骂道：“说真话。” 肥华眼珠子转了转：“行哥，你是不是故意这样，来制造话题，从而引起流量呀。” 陈立行很惊奇地看着他：“你怎么想到这一茬去了？” 肥华一板一眼地分析道：“咱们乐队声名不显，唱的又是新歌，不管哪一首，都难以给观众和超级大乐迷带来共鸣，倒不如剑走偏锋，先换歌，再唱首难度极高的，这一下，话题不就产生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乐队成员们纷纷涌起“原来如此”的念头，觉得大有道理。 这年头，黑红也是红，只要有话题，就有流量，其他的，谁管那么多？ 陈立行哭笑不得：“我哪想那么多？其实我今天，唱得真挺好的了。” “那当然好。” 肥华坚定不移地当舔狗。 陈立行又说：“不过评分估计不高，很可能一轮游，被淘汰出局。” 肥华忙道：“能上乐旅这个舞台，已经可以了，能否晋级，是制作方的事，强求不得。” 这并非强行给陈立行捧哏，事实上来之前，内部便讨论过了，晋级的机会真不会高。 一方面参与的乐队数量多，竞争大；更重要的是，五人行乐队没有签有实力的文娱公司，工作室拿不出人脉资源来捧场。 乐旅这档节目，可是有好几个出品方的。 事实证明，过往几季的年度五强，十有八九，都来自这些出品方旗下。 肥水不流外人田，排坐坐，分果果。 正常的事。 这不叫黑，这是业界行规。 反正想要挑你毛病，总有一个说法光明正大，可以是破音，可以是气息不稳，还可以是没有观众互动，至于歌词曲子方面，更多问题了。 没事，回去录单曲去。 第七十章：宣布，单飞 ？ “关于理想我从来没有选择放弃” “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直白的歌词，却又是那么士气昂然。 “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遗憾” “向前跑！” “迎着冷眼与嘲笑！” 石破天惊的那个“跑”字，总有一种让人灵魂战栗的爆发力。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公寓内，荧幕上反复重播，沙哑的嗓音不断回荡着。 童唯听得十分认真，越听越是入神。 也许在乐旅的录制现场，听陈立行唱出那个“跑”字时，第一时间会认为是破音，可当换个环境，翻来覆去地听，才能听出这个破音字里蕴含着的那种撕心裂肺，誓不低头的精神劲头！ 不破不立！ 不唱破了，都无法表达得出来。 这就是这首歌的灵魂所在。 这绝对是一首让人热血沸腾的好歌。 而且，陈立行的现场，唱得极好，与歌曲本身所要表达出来的精神劲头完美契合了。 真正的歌手，除了演唱技巧，唱功唱腔那些，更不能忽略了感情。 之前张鸥唱的余香光明，就是因为缺乏感情，而无法撑起整首歌，导致失败了。 小薇却不忘泼冷水：“唱得再卖力也没用，最后得分那么低，肯定要被淘汰了。” 童唯哼一声：“你想说什么？” 小薇一本正经地道：“我想说的是，咱们混文娱圈的，啥都不比赚钱重要。所以呢，你录的那三首歌，当以挥着翅膀的女孩为主打，然后是遇见，最后才是don’t break my heart。我的大小姐，你要明白，这是个商业社会。” “商业社会，也不该为了钱，什么都做。” 童唯反驳一句。 小薇提醒道：“我只知道，很快你就得还钱给人了。” 闻言，童唯顿时有点蔫了。 理想总是很美好，但现实却骨感得很。 所以，还是先把钱赚到手再说吧，再怎么谈理想，也得吃饭。 其实她今天录歌录得相当顺利，挥着翅膀的女孩和遇见都是当天完成，只剩下最后一首don’t break my heart。 小薇这才趁机提醒，如果这一首录不好，就该先放一边，把那两首发布了再说。 但童唯不愿意，她就这个性子，做事求完善。 电话响，小薇接听，说道：“哦，是徐董呀，唯姐在呢。” 把手机递过来。 童唯不大情愿地接过，说道：“徐董好。” 这位徐董的声音很响亮，很直接：“童唯呀，考虑得怎么样？我听说你都邀不到歌了。” 童唯回答：“不是邀不到歌，是我要求不同而已。”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现实，对吧，作为一个歌手，如果迟迟不能发布新歌，很容易过气的。看见你这样，我心疼！” 童唯没好气地道：“多谢徐董关怀，不过我现在已经拿到歌了，新歌不日将要发布。” “拿到歌了？谁写的？” 徐董有点惊诧。 “一位新锐创作人，你不认识的。” 徐董呵呵一笑：“我说童唯，你可不能病急乱投医，更不能贪便宜，什么歌都要。如果新歌卖不掉，那就一败涂地，难以挽回了。” 童唯冷淡地说：“劳你费心，这些歌都很好，至于销量如何，发布后交给市场就知道了。没什么事，我挂了！” 嘟的，挂断了电话。 “哼，不识抬举。” 在一座豪华别墅里，身材高大的徐董脸色阴沉。 他身边一位梳着分头的眼镜男说道：“这个童唯，还是不肯低头签约？” “人家清高着呢，呵呵，小天后？真当自己是天后了。” 徐董冷笑道。 眼镜男赶紧捧哏：“徐董不必生气，在圈内，这样的女歌星无非是想自抬身价罢了。有人捧她，她才是公主；没人捧了，她就得跑出来当‘公主’了。” 两个“公主”说法，各有涵义。 徐董很满意眼镜男的奉承，说道：“可不是？居然说找什么新锐创作人写了歌，简直不知死活。没有资源宣发，没有公司力捧，没有好歌，就想翻身？做梦呢。正好，等她失败，走投无路，再想来签约，可就不同条件了。” 眼镜男忙道：“到了那时，她就得开好房间，等徐董你宠幸了。”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表演完毕，问答完毕，下台，等待分数出炉。 果然是个低分，依照行情，是被淘汰了的。 所以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在离开的时候，一个节目导播还跑来访问说：“你们突然换歌，后台都乱了，没能准备好新的字幕。” 陈立行拍了怕他肩膀：“兄弟，对不住了。” 听到“兄弟”这个称谓，那导播面皮抽了抽：“不过你们换上的新歌，歌词朗朗上口，通俗易懂，还挺好听的，只可惜太高音，唱破了那么一点。” 不无惋惜之意，也感到佩服。 现在的乐坛，有个性特点，还能拿出好原创作品的新乐队，真不多了。 要是这首追梦赤子心放在音乐节上唱，哪怕唱破了，也能引发万人合唱，那将是一个极为澎湃的大场面。 因此这导播才跑来访问，给多些画面。 这也是为了节目效果。 要是节目平平无奇，什么话题都没，观众们谁喜欢来看？ 五人行乐队临场换歌，本身就是个话题。 如果他们换的歌稀巴烂，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关键在于，还真换上了一首有品质的好歌，只是临场发挥，唱破了音，最终导致低分罢了。 从另外的角度看，不乏悲壮色彩。 节目组正好拿来炒作一拨。 这对乐旅，对五人行乐队都有好处，双赢。 所以先前肥华对陈立行的捧哏，不无道理。 但陈立行真没想那么多。 说完话，上车，开始返回胡同。 在车上，陈立行忽然站起来，拍了拍手：“我有事宣布！” 见他说得庄重，众人都竖起耳朵来听，本以为还是关于这趟乐旅的总结。 谁知道陈立行说：“回去之后，我准备试水，录制一首单曲。” 赵自若等都是一愣，听出了其中意思：陈立行说的是“我”，是单曲，不是乐队。 这是要单飞的意思吗？ 车厢内，气氛顿时异样。 第七十一章：单曲 赵自若霍然起身，冲到陈立行面前：“大叔，你什么意思？” 陈立行眨了眨眼睛：“我没什么意思呀。” “你是要抛弃我了吗？你这是始乱终弃1 赵自若说着，眼圈儿忽然就红了。 陈立行忙道：“我没有，别乱说。” 别人听着，还以为他把赵自若怎么了呢。 但真没干什么 车厢其他人都是默然，肥华不说话，他没有说话的必要，在工作室内，肥华是陈立行最坚定的支持者。只要是陈立行的决定，他都会完全顺从，并执行。 况且，陈立行要出单曲，正是肥华所渴望看到的局面。 至于刘昊他们，这些乐队成员也无法开口说什么，身份分量不够。 所以，最适合对话的，只有赵自若。 她的性格适合，而且还是乐队的队长。 陈立行解释道：“我说发单曲，可没说要解散乐队，两者并不冲突。主要是我写的一些新歌，适合单人的形式，而非乐队，总不能勉强来凑吧。” 赵自若冷笑道：“解释便是掩饰，如果你一定要单飞，我也不会阻碍你的前途。” 陈立行看着她：“队长，你的情绪很不对。真得，我发单曲的属于流行歌，乐队怎么唱流行歌？” 赵自若哼一声：“我不信，除非你现在唱出来，给我听听。” 陈立行不再废话，直接清唱出来，唱的正是你的背包。 说起来，他记忆具现，掌握了这首歌，已经有些日子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拿出来。 现在说要发单曲，便是要制作此歌。 你的背包其实属于一首非典型的流行歌，具备多种流行元素，但又并非那些主流情歌，歌词耐人寻味，有一种深刻的情谊表达，极为好听，而且耐听。 当然，也难唱。 要不是记忆具现的金手指，陈立行可不敢唱出来。 歌声在车厢内响起，回荡，即使没有伴奏，但听上去，也是那么的舒服。 当唱到副歌部分，婉转的假音，带着一种惆怅的情绪，仿若墨水滴入水里，泛滥开来，久久难以释怀。 “借了东西，为什么不还？” 听着这句歌词，赵自若的心坎儿仿佛被刺了一下，又酸又涩，脑海里，立刻想到陈立行放在房间里那个旧旧的背包。 那肯定是她送的。 所以这首歌，是他为她写的 赵自若忽然间失去了意兴，坐回座位上，双腿收起来，脑袋趴在膝间，缩在那儿。 但这真是一首好歌。 肥华的双眼已经开始放光了。 在商业化的文娱圈子，最卖座最赚钱的永远都是流行歌。 肥华有信心，陈立行出这首单曲的话，就算不能名列前茅，但大捞一笔，并打开名气，是高概率的事。 那从此以后，陈立行就是入了线出了名的歌手了。 这和乐队主唱，是两个概念。 这也是很多乐队做着做着，主唱会选择单飞的一大原因。 当乐队里的词曲作者兼主唱于一身，他慢慢就会受到发展的束缚，从而想要挣开来，跳出去。 或转变风格，或继续当摇滚歌手，但已经凌驾于乐队之上了。 比如鲍家街四十三号的汪半壁；冷血动物的谢天王；黑豹的窦仙儿 等等。 都是这么走出来的。 按照发展的趋势，陈立行之于五人行乐队，也很可能有这么一天。 其实当初滚岩公司来找陈立行，就是一个契机，但陈立行拒绝了。 现在成立了工作室，身为老板，陈立行的压力更大，选择出单曲，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单靠做乐队，做演出，解决温饱没问题，可想要有突破性的发展，实在是难。 国内的大环境就这样，天花板卡在那里，乐队的风格也定在了那里。 总不能玩乐队来唱流行歌。 商业化的摇滚乐队也是有的，也可以唱爱不爱我那些。 但真得那样，赵自若她们也未必会觉得好。 所以陈立行的想法和定位很明确，合适的就乐队唱，不合适的就个人单曲，不冲突。 只是这样一来，对于乐队成员就有点不好受了，感觉被抛弃了似的，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 但这都是小问题，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也会分析情况。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陈立行要录你的背包，伴奏那些，他同样选择了乐队成员来做。 一来彼此熟悉了；二来肥水不流外人田；三来，还能提升大伙儿的业务水平。 他们可不单纯是乐队成员那么简单，个个都有着工作室股份的，算是小老板。 如果工作室搞起来了，有业绩，有创收，他们都能得益。 能否搞得起来，核心就在陈立行身上。 是以唐桃周妍她们这么一想，顿时觉得陈立行发单曲是很好的选择了。 而且陈立行说了，乐队并不解散，等于多线发展。 唯一觉得意难平的，大概就是赵自若了。 车子回到胡同，众人散去，各回各家。 赵自若没走，她留在胡同的主屋里。 这儿本就是她的一处落脚点，以前是上学，主要住宿舍，所以少在胡同过夜。后来放暑假了，她不知怎地跟唐桃住一块了，两女生留在学校那边，互相作伴。 但今天，赵自若不回宿舍，留了下来。 这倒是个促膝谈心的好机会。 陈立行觉得有必要好好跟赵自若做做思想工作，沟通沟通。 这个女孩，对他有着不同一般的情义，说恩人不为过。当初若非赵自若收留，陈立行可能都回老家去了，往后的路，虽然还会选择音乐，可走得如何，顺不顺利，可能就是另一回事。 现在的局面，虽然谈不上大红大紫，但起码是站稳了脚跟，比很多在文娱圈打拼的艺人都强了。 放好东西，洗了把脸，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有点饿了，于是穿着拖鞋跑出去，找到上次那间私房菜，点了四、五个好菜，打包，又提了一打啤酒。 回到院子，摆在枣树下的石桌上。 院子里当然有灯，不是太明亮，却正有气氛。 摆弄好了，这才去敲主屋的门：“队长，喝酒不？” 第七十二章：《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 月亮很亮，菜肴很香，啤酒很醇。 赵自若出来后，仰头就灌了一罐，然后是第二罐 看这架势，是要一口气喝醉的样子。 不过想到她的酒量，陈立行觉得买回来的这些啤酒不够看，想把她灌醉，恐怕要再搬一箱回来。 但今晚的意思，可不是喝酒，而是谈事。 赵自若曾经谈论过她的理想，是要组建一支世界级的摇滚乐队。但身为主唱的陈立行不务正业，要单独出单曲，这行径，对于赵自若来说，就是背弃。 这种事情，真得很难解释。 砰！ 赵自若把手中啤酒罐往桌子上一顿：“大叔，唱首歌给我听，要唱我没听过的。” “好。” 陈立行抱着那把橘黄色的木吉他出来：“要听什么的？” “摇滚，或民谣，不听流行歌。” “没问题。” 陈立行想了想，轻轻开始拨了琴弦，然后唱起来：“远方的天空总是那么的蓝，我却躲藏在潮湿的角落里，生活好比那黑夜里漫长的路，走过的人，他从不说出来” 这是一首忧伤的民谣，叫生活在地下，其中有一句十分警醒，堪称发聋振聩的歌词：“劳动的人是最贫穷的” 很文艺，文艺得近乎文青，虽然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嘶吼，却更直刺人心。 “远方的恋人你不要埋怨我，虽然我从来没有让你幸福过；生活不是幻想，不是理想，不是我所能了解的事啊，爱过的人，他不能说出来” 唱完，赵自若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问：“还有没有？” “你想听，就有。” 陈立行又开始弹前奏：“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了，再给我看看你受伤的尾巴” 这首歌的原唱者虽然作死，但几首歌确实不错，很符合文艺青年的口味。 毫无疑问，赵自若就是那种很文艺的女孩子。 出身优越，却性格叛逆，喜欢摇滚。 “斑马斑马，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只会歌唱的傻瓜；” “斑马斑马，你睡吧睡吧，我会背上吉他离开北方” 赵自若听得有些痴了，相比第一首生活在地下，这一首，更符合她的渴望。 所以，陈立行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样的构造？ 他到底写了多少歌？ 他怎么能写这么多的歌？ 唱完斑马斑马，陈立行发了性子，接着来。 这一首的吉他前奏悠扬清亮，好听得不行：“三月的烟雨飘摇的南方，你坐在你空空的米店，你一手拿着苹果，一首拿着命运，在寻找你自己的香” 米店！ 民谣里殿堂级的经典作品，被无数人翻唱过，各有各的风味。但原唱的版本，永远都能占据一席之地。 两个人，一把吉他，在这样的夜晚。 赵自若忽然觉得，所有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只想永恒。 唱完米店，陈立行还不肯罢休，叫道：“最后唱一首比较热烈的。” 这应该就是摇滚了，但在没有多乐器的伴奏下，没有现场气氛的烘托下，很难唱出摇滚的气势来： “我最爱去的唱片店，昨天是它的最后一天，曾经让我陶醉的碎片，全都散落在街边” “我最爱去的书店，它也没撑过这个夏天，回忆文字流淌的怀念，可是已没什么好怀念” 开头的歌词，陈述的那种时代浪潮的淘汰起伏。 怀旧，但无能为力。 “可是你曾经的那些梦，都已变得模糊看不见” “那些为了理想的战斗，也不过为了钱” “没有我的空间1 “没有我的空间1 当唱到副歌部分，陈立行扯开嗓子，情绪一下子爆发：“我不要在失败孤独中死去，我不要一直活在地下里。物质的骗局，匆匆的蚂蚁，没有文化的人不伤心” 赵自若一下子呆在那里，排练了那么多的歌，听了陈立行写的那么多的歌。 她霍然认识到，这一首，堪称是陈立行的自传式歌曲，不同一般。 “他不会伤心！ “他不会伤心” “他也会伤心” “伤心” 当唱完最后的两个音符，陈立行放好吉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 又弹又唱，着实累人。 尤其最后一首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简直是发泄式的。 也确实是一种发泄。 一路来的经历，一路来的遭遇，各种意难平，各种心不爽，都蕴含到这首歌里。 歌词曲谱，都相当合适，犹如真实的写照。 在以前，陈立行一直把新裤子的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与万青的杀死那个sjz人并列，称为两首大时代的人文悲歌。 在这里，有个重要的前提性，就是“时代性”。 其实包含人文思想的摇滚民谣作品为数不少，像张楚的那些，比如姐姐上苍保佑吃饱了饭的人们，还有汪半壁的存在美丽世界的孤儿等，都富有人文色彩。 可人文加上时代性，就是另一种风格表达了。 鲜有能比肩杀死那个sjz人和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的。 相比之下，sjz人更为厚重沉实；而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偏个人内心多一点。 所以唱万青的，不大合适，陈立行就选择了后者。从他个人的角度看，他也更喜欢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符合现在的情景心态。 赵自若猛地扑来，一把将陈立行抱住了，差点没把他扑倒在地。 两张脸几乎是贴着的，只相隔毫厘之间，呼吸互相扑打在对方的脸上，热烈且暧昧。 为了保护自己，稳住身体，陈立行的双手必须搂住赵自若的腰。 她的腰细而健美有弹性，手感很好的样子。 望着那张吹弹可破的娇媚面容，这时候的酒精必须发挥作用了。 也肯定是酒精在作祟！ 陈立行狠狠地亲了上去。 但下一刻，赵自若猛地伸手一撑，人就站起，离开了陈立行的怀抱：“吃饱了，喝够了，听完了，该睡觉了。” 走出数步，蓦地回首，嫣然一笑：“大叔，你的歌很好听，我的那把吉他，就当奖励，送给你了，你要好好珍惜哦1 陈立行：“” 话说，我能换个奖励吗？ 我能干活。 真能干！ 第七十三章：这个世界会好吗 第二天早上，练完功后，陈立行与赵自若一起到胡同里吃早餐。 熟悉的摊子，杂酱面。 面摊老板李大爷看着与陈立行一起的赵自若，眼睛都直了：好家伙，弹吉他真能哄骗到小姑娘，还是这么水灵的小姑娘，以后可不敢再劝陈立行去找阿姨了 坐下来，陈立行干咳一声，说道：“队长，不好意思，昨晚我那样，是因为喝多了。” 他说的，是亲了赵自若的事。 赵自若眨了眨眼睛：“你昨晚喝了吗？” 陈立行哑口无言，他好像还真没喝，酒菜摆上来后，就开始弹吉他唱歌了。 酒，都是赵自若喝得。 赵自若拍了拍他肩膀：“大叔，时代不同了，现在没有人讲责任的了，只讲快乐。” 果然不愧是机车老司机，思想开明，我喜欢。 陈立行很想说一句：既然讲快乐，能不能更快乐点？你倒是半夜留门呀 赵自若话题一转：“大叔，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你要发单曲，我不反对，但我希望你能为乐队出一张专辑。” 陈立行一愣神：“你说的是专辑？” “不错，咱们唱了那么多首歌，已经足够出一张专辑了。” 赵自若说道。 在乐坛上，单曲和专辑是两个体量的事。单曲是一首歌，但专辑，最少也得八首歌以上，十首歌才算标准，有些大专辑，都是十二首，甚至十五首的。 各大音乐网站，歌手或乐队有没有专辑，是一个分水岭；而专辑的销售量，更是衡量该歌手咖位的重要标准。 童唯，便是靠一张梦一撤而奠定其“小天后”的地位。 相比单曲，做专辑的难度要高许多倍，大笔的投入资金不用说，最重要的内容部分，要弄够那么多首歌，就不容易。 这些歌中，得有分量的主打歌，其他歌也不能差，否则的话，容易成为老鼠屎，从而影响整张专辑的行情销量。 毕竟专辑是整张在线销售的，打包价格比单曲高不少，能让听众心甘情愿花钱，没点吸引人的东西怎么行？ 别忘了，五人行乐队，可不是有名的老牌乐队，除了那首寂寂无名的流浪歌手的情人之外，还没有发过别的单曲呢。 现在赵自若倒好，直接提出发专辑的请求了。 陈立行有点迟疑地道：“你觉得乐队可以发专辑了？” “怎么不行？” “摇滚专辑，市场一向不算好。” 陈立行分析道。 他说的是实情。 国内三大音乐网站，主打摇滚说唱类的酷玩网，卖得最好的，现在都是西方潮流的说唱rap，传统的摇滚和民谣每况愈下，是不争的事实，连那些所谓的“喊麦”，几乎没有任何音乐性的东西，都超过去了。 赵自若眼睛扑闪扑闪的：“大叔，你对自己的作品没信心？” “信心是一回事，可市场是另一回事。” 赵自若哼一声，板着手指说道：“我想过了，这张专辑就叫做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主打歌有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曾经的你、夜空中最亮的星；对，那首追梦赤子心也可以；还有你上次给我写的硬摇滚晚安，燕京；再加上那一年、阿珍爱上了阿强、生活在地下、斑马斑马这些，出一张专辑绰绰有余了。” 陈立行苦笑道：“队长，专辑得讲究风格统一，不是说什么歌都能放进里面凑的。” “哪有什么？” 赵自若哼傲娇地道：“歌好可破。” 她说得不无道理，虽然说专辑讲究风格统一，可当里面的歌，每一首都是经典，都能独当一面，不同的风格，反而能吸引不同的听众来购买。 陈立行考虑的，主要还是乐队名气的问题。 歌手太多了，乐队太多了，听众们的选择也太多了，在没有大投入宣发的情况之下，人家凭什么来买你的歌听？ 如果新歌期起不来，以后想起来，更难。 因为几乎没有什么曝光率了。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那都是猴年马月的老黄历。 时代不同了。 在流量为王的时代里，营销意味着一切。 归根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以龙卷风工作室的资源体量，给陈立行一个人出单曲，已经是勉为其难。 要是让乐队出专辑，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陈立行不得不慎重考虑。 赵自若看着他：“大叔，我就这么一个要求。如果是资金的问题，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零花钱捐献出来，用来制作这张专辑。” 陈立行问：“你有多少钱？” 赵自若想了想，不太肯定地道：“我也不知有多少，没算过，几张卡加起来，三五百万没问题。” 陈立行突然觉得眼前的杂酱面不香了。 三五百万，还只是零花钱 对比一下，自己身为乐队主唱，词曲著作人，龙卷风工作室大老板，全副身家，嗯，三五百块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这个世界怎么啦？ 这个世界会好吗？ 陈立行揉了揉头：“录制乐队专辑，我不反对，不过得找大家一起商量。” “好，你同意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赵自若眉开眼笑。 吃过早餐，返回四合院。 不多一会，肥华他们就陆续过来了。 工作室是公司化，乐队已经职业化，很多规矩都开始变得正式起来。 乐队排练，每天苦练，都是基本功夫，想要上台表现好，台下的准备丝毫不能有差池。 虽然说乐旅被淘汰已经是定局，但随时会有别的演出机会。 乐队现在的歌，可真不少了，一首首，都是能拿得出手的作品，要全部演绎好，可不是排练熟练就够了的，太多的细节问题需要推敲讲究，而且编曲也会有所变化，从而衍生出各种版本。 都说“玩乐队”，就是这么个意思。 当赵自若说乐队要出专辑时，成员们立刻沸腾了，激动不已。 出专辑呀，那可是能吹一辈子牛逼的事。 肥华第一反应是成本和收益能否成正比，而且乐队出专辑的话，陈立行的单曲就得延后了，他于是婉转地说：“出专辑，好像歌曲不够吧？” 赵自若笑眯眯道：“足够有余了，昨晚大叔唱了四首新歌给我听。” 昨晚？ 四首新歌？ 两个人？ 怎么唱的？ 这个世界，是不是要变了？ 第七十四章：咱们晋级了 对于陈立行与赵自若昨晚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很好奇，不过这瓜还没吃到，那边陈立行又接到了童唯的电话，跑到一边说去了。 又是一瓜，而且是保熟的那种。 赵自若唐桃周妍三位女成员，纷纷投以鄙夷的眼神，仿佛在异口同声说：“渣男！” 而肥华刘昊两位男同志，则深表佩服，对于这种左右逢源的本事甚为渴望与向往…… “行哥，我看了你们乐队的表演，你唱得挺好的。” 童唯的声音带了一丝沙哑，却更添磁性的味道。 陈立行笑道：“谢谢！可惜唱破音了。” “我觉得破音才是这首《追梦赤子心》的灵魂呀，唱出了那种誓不罢休，死不肯低头的理想主义，我很喜欢。” 这是童唯真实的内心想法，她其实也是个相当有主见的女孩子。不过乐旅再怎么说，也是一档竞赛性质的节目，唱破音了，肯定减分。 所以五人行乐队获得低分，被淘汰出局，也没法说什么。 陈立行问：“你的歌，录制得怎么样了？” 童唯回答：“《遇见》和《挥着翅膀的女孩》都顺利录好了，不过《don’tbreakmyheart》遇到了些问题，我总唱不到感觉上。” 陈立行说：“这首歌，曲风本来适合男声的。” “难怪……哼哼，莫不是本来你想唱的歌？” “可不是嘛，但你上门来邀歌，我想着，就让给你了，谁叫咱们关系好呢。” 陈立行打趣说道。 他与前身最大的区别是，前身性格拧巴，还文青，宁愿落魄街头卖唱，也不肯吃软饭……他则要想得开多了，最起码，懂得油嘴滑舌，再不像以前那般闷油瓶。 童唯默然了一下，随即问道：“有多好呢？” “青梅竹马，还不够好？” 陈立行振振有词。 “嘻嘻，你说好，那就好。” 童唯很开心，只是内心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她觉得还不够好，要更好…… 陈立行道：“说回歌吧，《don’tbreakmyheart》这首歌，我认为关键在于一种惆怅和伤感的情绪，要唱出来……” 童唯很认真地听着，听完，吐一口气：“我明白了，谢谢，那我去录歌了，尽快录好，然后发布。” “好，预祝你大火大卖。” 挂了电话，陈立行看到院子里就剩肥华一个人，其他人都进排练室了。 肥华说：“我与二肥通过电话，老泰的第一场商演很顺利，目前正赶向第二场。” 陈立行说：“老泰的唱功状态摆在那，商演毫无问题的。” 这就是唱功扎实，了得的好处，套句行话说，叫“老天爷赏饭吃的”，只要自律，哪怕苏合泰已经上了年纪，但演唱生涯还能持续好些年。 反观陈立行，他的嗓音天赋真得只能说是中等，如果不是穿越者，有音乐库加成，想要单靠演唱出头，绝对是痴人说梦。 肥华很兴奋地道：“据二肥说，现场反应相当热烈，《向天再借五百年》这首歌，现在已经火了。歌火了，老泰也跟着火了，等他回来，就推出《天堂》，火上加火！” 剧集《庆康大帝》正在火热开播，热度节节高升。苏合泰这个时候出去跑商演，不但是蹭热度，与此同时，也能添柴加火，帮忙提升热度。 当然了，目前的情况，肯定还是剧集热度为主导。贴在苏合泰身上的标签，人们都会说，这是唱《庆康大帝》主题曲的。 距离能独当一面的歌星咖位，还远着呢，故而需要《天堂》这首歌。 等这首歌推出，大卖之后，情况就不同了。 给苏合泰接商演，既是为了打响名头，也是为了赚钱。 可以说，现在的工作室，老泰已经是一棵摇钱树了，赚钱的能力比乐队还要强，还要有前景。 很多商演，看着档次不高，但收入真是不含糊，一首歌，几分钟，连带出场说开场白，加起来都没十分钟，可就六位数到手了。 五人行乐队的出场费也有所提高，但人员多了，成本一下子就不同了。 而且摇滚乐队的受众面向，始终是窄了。 苏合泰如今有热度，能赚钱，自然得趁热打铁。 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剥削压榨，才接那么几场商演，换了别的公司，像老泰这样的，恐怕一年到头，都会在跑商演。 肥华四下看了眼，确认赵自若不在，才问：“行哥，你真同意乐队出专辑呀？出专辑，成本可不便宜。” 陈立行回答：“我想过了，如果能打造一张经典的摇滚专辑，也算是乐队阶段性的成果，至于收支方面，我想，最起码，不会亏本。” 肥华“哦”了声：“你拿主意便好。” 摇滚乐市场固然不大，但固定的粉丝群体着实不少，而且是那种很铁的。 所以只要作品出色，肯定有人喜欢。 而对于陈立行的作品，肥华一向有信心。 “定了出专辑的话，可得开始着手准备了。只可惜，咱们在乐旅上没有出线，如果能杀进排位赛，曝光率大增，再引起话题和流量，出专辑的行情，就不同了，更有把握得多。” 肥华不无遗憾地说道，但刚说完，立刻醒悟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又道：“我从没有听过像《追梦赤子心》这般励志的歌，这才是摇滚该有的态度。行哥你不知道，你在台上唱的时候，我听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想起了我年少时求学的光景，为了考上个好学校，挑灯苦读，悬梁刺股，不停地向前跑……” 说到“向前跑”三个字，他特意模仿着唱了出来，腔调很怪，不愧是五音不全的男人。 陈立行没好气地一摆手：“好了，我先进去排练，免得他们干等。” “好。” 肥华就不凑热闹了，他现在业务繁忙，很多事情要做，联络人脉，推广作品等。 手机响。 一看号码，面露古怪，然后接听，听着听着，先是惊诧，然后是欣喜，嘴里不停地应道：“ok，ok，ok，ook!” k完之后，飞快跑进排练室，大声道：“咱们晋级了！” 第七十五章：一首特别的新歌 突如其来的晋级消息让大家都感到惊喜和意外，问清楚情况后才了解到，原来五人行乐队是被观众们“捞”回来的。 乐旅这档音乐节目，评审环节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是超级乐迷团；还有一种，则是现场的观众捧场团。 超级乐迷团负责给每一支表演完的乐队评价，以及分数，分数低的，当场淘汰。 但这种淘汰，有一个补救的办法，就是观众捧场团。 等当晚所有的乐队表演完毕，观众团会再进行一次投票：被超级乐迷团淘汰的乐队，将会获得观众投票。最后获票数最高的那一支，则可被“挽救”回来，从而晋级下一轮的排位赛。 乐旅今季的外围赛主要分为三天举行，每一天上台表演的乐队有十支左右，半数出局，便是五支。 就在这五支被淘汰的乐队中，五人行乐队获得的观众投票，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五。 一个很惊人的数字。 众望所归，五人行乐队晋级了。 刚才节目组的人打电话给肥华，便是正式的通知。 这当然是个好消息，乐队能继续在节目上表演，排位赛的热度可要比外围赛高得多。 陈立行不是要给乐队制作专辑吗？ 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一些歌在乐旅上唱出来，打响知名度。 陈立行问：“这个投票规则，我怎么不知道？” 之前他并没有看过乐旅。 肥华连忙告罪道：“行哥，是我的疏忽，没有了解清楚。” 他倒是知道观众投票的事，可原本并无信心，所以不好说出来。 赵自若嘻嘻一笑：“管它什么规则，晋级了就行，咱们赶紧准备排位赛的歌曲吧。” “对！” 刘昊等人摩拳擦掌，很是激动。 说实话，外围赛上，陈立行临场换歌，还唱破了音，成员们心底里多少有些微词，觉得他太过于独断专行了。 毕竟作为一个团队，成员们肯定有着自己的想法。 如果事先就决定唱《追梦赤子心》，倒也就罢了，可偏要等登台后才换掉…… 有点突然了。 人为创作的意外事故。 不过当成既定事实，众人自然不会再吭声，纷纷无条件表示支持，说陈立行唱得好。 现在一看，意外晋级了，果真是唱得好。 排位赛，高热度的现场直播，不知多少观众等在电视前看，这一下，可真就走进千家万户，大大露脸了。 怎能不激动？ 那么选歌又成了重中之重，依照陈立行的思路，肯定也是上新歌的。 所以，被换掉的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是不是可以拿上来了？ 这可也是一首难得的好歌。 不过昨晚听过多首新歌的赵自若有不同看法：“大叔，唱《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吧，我最喜欢这首了。” 这首歌，其他的人都是第一次听到，具体曲谱都没拿到手，可看歌名，就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摇滚风。 如斯风格，其实相当契合乐旅的主题和口味。 赵自若卖力推荐：“桃子，刘昊，这首歌写得真是超级捧，你们只要听了，肯定喜欢。” 听她这么一说，诸人都想着要赶紧排练了。 陈立行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说道：“观众们把我们捞了回来，证明他们喜欢我们的歌，那现在《追梦赤子心》在网上，有没有热度和反响了？” 在这个时代，网络便是晴雨表，上网一查，能得到很多反馈。 陈立行便有这个习惯。 不过昨晚要唱歌给赵自若听，就没顾得上。 肥华也有相关的习惯，但陈立行唱破了音，乐队分数低被淘汰，就算网上有消息，也会是不好的声音，说不定一堆毒舌点评，冷嘲热讽的，也就懒得去看了。 现在听陈立行一说，赶紧拿出手机，扒拉扒拉一通，眉开眼笑：“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关于《追梦赤子心》的消息，是昨天乐旅节目最热门的。还有，行哥临场换歌，果然也带来了话题，很多网迷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说着，看往陈立行的眼神，全是佩服。 就说嘛，以行哥的才华，怎么会胡乱换歌？怎么会明知唱破音还要唱？ 这才是真正的大佬，不管干什么事，都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肥华这完全是代入舔狗的立场了。 没办法，现在网络上的话题和热度，证明了这一点。 文娱圈，最重要的是什么？ 可不就是话题和流量吗？ 默默无闻地存在，就算再有才华，也会给人“过气”的感觉。 至于怎么引起的话题，怎么带来的流量，很多时候，很多人，真得不会在乎。 陈立行拿过手机，看那些热评，“破音”就是关键词。 为了此事，网上分成两帮声音，热议个不停。 有人批评说“唱破音就是功底不扎实，嗓子不够好，车祸现场”；有人则赞扬道“破音真正唱出了《追梦赤子心》的精髓，破音才是灵魂……” 文艺的东西，本就有着很强的主观性，演绎的方式，不是非对即错。 毕竟这不是美声唱法，这是摇滚，摇滚更着重于情绪的宣泄，而非技巧。 反正看这情况，热度不会低到哪去，很快各种版本的翻唱，而或bgm便会出来了。 《追梦赤子心》这首歌虽然说是摇滚，但极为励志，正能量满满，非常合适用来剪辑，以及bgm等，传唱度不会差的，甚至要超过《曾经的你》，更具备出圈的品质。 歌火了，乐队自然也会火，到时出专辑，就是不同的局面。 乐队要做的，便是趁热打铁。 乐旅晋级赛，是个很好的大舞台。 看着扒拉手机不亦乐乎的陈立行和肥华，赵自若不满地道：“还要不要排练的？距离排位赛的日子，就那么几天了。” 陈立行干咳一声：“排练，就来排练，不过我想用一首比较特别的歌。” 来了！ 又来了！ 众人盯着他看，眼神幽怨。 陈立行视而不见：“你们等等，我去取歌来。” 大概十分钟左右，拿着一叠稿纸回到排练室，分发给大家。 赵自若最先拿到，一看：《海阔天空》。 很好的歌名呀，哪里特别了？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 歌词也写得相当入神。 所以，特别在哪里？ 第七十六章：《海阔天空》 把曲谱看了个遍，众人愣是没看到哪里有特别之处。 歌名很豁达，歌词很摇滚，把个人情怀，对于理想的追求和执著写得非常入神，抒发着一种至死方休的浪漫主义。 这绝对是一首好歌，能火那种。 可跟陈立行专门点出来的“特别”，就谈不上了。 “我知道了！” 赵自若一拍手，明眸闪亮：“是高音，这首歌的副歌部分相当高，比《追梦赤子心》也没差多少。” 听她这一说，诸人顿时恍然过来。 肥华一愣神：难不成行哥想要故技重施，再来一次破音表演？ 第一次能成功，起到了不俗的效果，可第二次还来，就不好说了…… 很多事情都这样，可一不可再，过犹不及。 不过他不好说出来，也不相信陈立行真会这么做。 赵自若心直口快：“大叔，你不会是想着吃到了甜头，又来一次破音？” 陈立行没好气地道：“你对我的唱功就这么没信心？《追梦赤子心》破音，那是歌曲需要，不破不足以表达出来那种破釜沉舟的精神。其实，我能唱很高的音的。” 闻言，以赵自若为首，都是嗤之以鼻。 像《余香》《曾经的你》那些，的确没有什么高音。《空心》倒是高了，但主要运用的假音技巧。《你的背包》也是类似，假音变声，想要真声唱上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追梦赤子心》和《海阔天空》，可都得用真声。 音域不宽的人，极难驾驭。 大家一起排练那么久了，谁不知道谁？ 陈立行的创作才华那是顶呱呱，毫无疑义，可唱腔天赋那些，并没有表现出多惊艳来，整体而言，中规中矩。 所以他强调说要唱“特别”的歌，就只有“破音”了。 陈立行没有多说，直接开始唱起来。 众人一听，都是呆滞：粤语歌！ 原来这就是所说的“特别”，果然够特别的。 曾几何时，粤语歌大行其道，代表了整个华语歌坛，诞生过不少声名赫赫的歌神、天王天后等。 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随着国语市场的兴旺，粤语歌早沦为地方性的作品，偏居一隅，地位一落千丈。许多那边的歌手，都拼命练习国语，不唱粤语歌了。 然而现在，陈立行却想在乐旅上演绎一首粤语歌，而且还是粤语摇滚。 怎么想的？ 这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吗？ 对了，陈立行是南方人…… 他们哪里明白，陈立行选择《海阔天空》的根本原因，就是情怀。 在那个时空，文娱圈子，真正能封神的明星艺人屈指可数，就连那几代公认的“歌神”，那“神”字，也只是指演绎的长青，以及技巧。 但家驹，相比生前的落寞，死后，却是被抬上了神台上，成为不少乐迷拥趸心目中的“神”。 家驹的歌，偏重个人情怀，歌词里出现最多的字眼，往往是“理想”、“唏嘘”之类。 许少年前期的作品与之颇为类似，但更为忧郁和压抑。 相比之下，《海阔天空》《不再犹豫》这些，就显得要激昂向上得多了。 有着奋斗的意义。 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具备听众基础吧。 只是语种上的先天限制，导致传唱度的范围受到限制，对于作品而言，着实是可惜了。 以陈立行本身的天赋条件，他还真没办法唱好《海阔天空》，不过他有“记忆具现”，他想通过演绎这首歌，投入进来，从而获得原唱原版。 这是一种尝试，而且有很大的几率实现。 但成员们的想法不同，他们觉得，在节目上唱粤语歌，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观众们都听不明白，不知道你唱得是什么，怎么会喜欢？ 这时候，肥华觉得自己应该挺身而出，为行哥说话了：“据我所知，超级乐迷团的亚东郭伟他们，都是懂粤语的。” 想当年，在这个圈子，粤语歌粤语片的影响实在太大，无数吃这碗饭的人都会自觉地来学习粤语，甚至以会粤语为荣。 所以亚东这些在文娱圈子打滚多年的人物，掌握粤语正常得很。 赵自若秀眉微蹙：“所以排位赛，咱们是要走超级乐迷团的路子？” 肥华笑道：“只要超级乐迷团觉得好，就能直接晋级到年度五强。” 众人一听，也就没意见了。 在乐旅上演绎粤语歌，是很特别的事。 而特别，不正代表着与众不同吗？ 加分项。 再说了，《海阔天空》的确是一首难得的佳作，不但有着强烈的个人情怀，而且曲谱大气磅礴，激昂向上，喜欢的人，会极为喜欢。 那就定了。 其实做决定的，由始至终，都是陈立行一个人而已。 他们要做的，只是给自己找个接受的理由。 “那就开练了！周姐，《海阔天空》这首歌的前奏，钢琴成分很重要，看你的了。” 陈立行拍拍手，大声叫道。 周妍回答：“没问题，我一定弹好。” 陈立行又道：“还有和音……嗯，所有的成员都参与进来，大家先配合一下，我看看效果。” 原曲的和音部分，都是男声，但不是说不能加入女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也许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接下来是第一次排练，陈立行特意降k了的，主要是找感觉，看能否获得记忆具现。 当演绎到了后面，吼完那一句： “仍然自由自我，永远高唱我歌，走遍千里！” 那种被附身的感觉出现了。 陈立行大喜过望，但下一刻，又皱起了眉头。 记忆具现，具现的却不是唱功，而是主音吉他的演奏。 果然是随机的，不太靠谱的样子。 不过转念一想，这一段吉他尾奏，可是十分讲究功力的，单靠他琢磨，不知要苦练多久，才能弹得过来。 现在好了，有金手指加成，直接完美复制，多好的事？ 摇滚乐，很多时候，乐器弹奏，各种solo，才是经典的加分项。 至于原版唱功的记忆具现，这次不成，接着排练便是，总能“练”出来的。 继续…… 第七十七章：大结局 毫无疑问，《海阔天空》在节目上大火，迅速引爆了话题，虽然是一首非国语歌，但优美的旋律，励志的歌词，还有陈立行独特的带着沧桑的唱腔，都使得这首歌获得了很高的评价和加分。 歌火了，乐队也随之火了起来，各大音乐节的邀请源源不断，价码更是水涨船高，差不多跻身于第一级别了。 身价总是与名气和行情联系在一起的。 乐队火爆，成员们再不用为了活计而发愁，可以把行业当做职业了。 不仅如此，还一个个成功地过起了明星瘾，走在路上，都可能遇到粉丝，争相来求签名。 肥华喜滋滋的，他在这行打滚那么多年，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尝过，但主动找上陈立行，并用最低微的态度与对方签约，着实是平生最明智的抉择。 路走对了，自然也走宽了。 不过这才算辉煌事业的开始，往后的路，还能走得更好。 核心就在于，如何地把陈立行服务得更好，创作出更多的作品来。 对此陈立行毫无担心，他的作品都在本子上呢，只需激发金手指，拿出来用便可。 就算不用金手指，曲词俱在，光拿出来，也是很好的作品。 有了名气，也不用大网撒鱼，眼巴巴求人青睐了，大把行业的明星联系肥华，想要来求歌的。 陈立行根本不予理会，轮到自己挑选合作对象了，姿态不能放低，价格合适，对方条件合适，这才给歌。 他有乐队，但为了凸出个人，也准备发行个人专辑了。 另外，赵自若的条件摆在这，是很好女声，也可以把她包装起来，单飞当歌星。 这是公司品牌的运行大方向，多元化发展，否则的话，单靠一个乐队，是很难做得起来的。 倒不是分裂，而是正常的思路。 毕竟娱乐圈可是极为残酷的地方，故步自封，停步不前，很容易被淘汰。 过气了再想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陈立行同样把眼光放在童唯身上，给了她好几首当红的歌，使得这位小天后咸鱼翻身，迅速恢复声名，把钱赚够了，还清欠款。 童唯没想到陈立行的才华恐怖如斯，与之前完全不同，像换了个人似的，芳心暗许，早也顾不上其他，直接表明心迹，甚至放下身份上的顾虑，与陈立行住在了一起。 赵自若见状，不甘示弱，也囔囔这要来。 陈立行坐享他人之福，却又有烦恼，太累了，哈哈！ 原来成为人生赢家，也是有烦恼，也会感到疲累的。 也罢，那就这样吧！ （写这本文娱，主要是因为自己喜欢民谣摇滚，所以想写。但显然，民谣摇滚的受众真得太冷门了，故事再好，也难以引起共鸣，以至于成绩惨淡得无以复加，快坚持写20万字了，还一点起色没有，只得黯然自宫，时代变了，江湖也变了，虽然如此，但我还是会继续写下去的，继续求新求变吧，没有人会迁就你，你只能去适应时代。有缘的话，下一个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