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嫌不计2019》 分卷(1) 《前嫌不计2019》作者:红糖 文案: 本文攻受都不是彼此的第一次,攻有个少年时期暗恋的暧昧白月光,在没看清性向时也试过和女人交往,而且是学医的,看过的果体应该也不少。受有过前任。介意的请绕道! 文名是《前嫌不计》,自己理解哈! 没有替身梗,也没有换攻梗,纯粹两个看似不相属的人谈恋爱一点点磨合的故事。 李赫南:白月光给我介绍男朋友。 我是不是该礼貌性的笑一下? 黎嘉庚:呦,这位帅哥不是我前任的现任的初恋吗? 我到底该吃谁的醋? 自打碰到黎嘉庚,李赫南的人生就一直在跑偏。 黎嘉庚自认有一个聪明的头脑和一颗刀枪不入的心脏,爱情嘛,谁先动心谁就输,反正他输得起。 因为一次午夜买醉,黎嘉庚遇到李赫南,阴差阳错,得知他就是自己前前男友的现任男友的初恋男友还没弄清楚到底该吃谁的味,这位高大英俊的男士便找上门来。 叮咚 我的钱包,是不是在你那?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赫南,黎嘉庚 ┃ 配角:嘉北,王贺文 ┃ 其它: 自打碰到黎嘉庚,李赫南的人生就一直在跑偏。 第1章 我的钱包,是不是在你那? 门打开,门外是一个英俊并有点脸熟的男人,在正午十二点的灿烂阳光下更显得魅力逼人。 黎嘉庚盯着他看了一会,那天的记忆零零碎碎的回档归位了,他后知后觉的窘迫起来。 钱包?等等,我有点乱,容我捋一捋! 打开的门砰的一声合上,好险没撞到李赫南的鼻子。 须臾,门又打开了。 还是刚才那张巴掌小脸,头发没刚才那么炸毛了,表情似乎也清醒了一些,这都中午了,难道刚才一直在睡觉? 李赫南眉头微挑,深吸一口气,正要阐明来意,对方却先发制人。 这么说,我们的关系已经从混乱的男男关系变成不堪的金钱关系了? 李赫南好不容易从对方一长串的话语里找到几个关键词。 你刚才都捋什么了?要不,你再回去睡会? 谁特么跟你有男男关系? 黎嘉庚自来熟的嘿嘿一笑:不用了,我开玩笑的哎?你是怎么找到我这的?说着话就转身朝屋里走去,被转过身去赶紧揉了揉眼睛,还好没有眼屎,幸亏门铃是新换的电池,够响,要不你按到天黑我也听不见 按到天黑?我可没那么大耐性。再说懒觉最多睡到中午。李赫南心里说。 因为你穿错了我的大衣,而你的大衣落在我那,所以你的钱包他边说话边从手提袋里掏出一只白色的钱夹,不是,这都三天了,你一直没发现钱包不见了? 哈哈,最近没有用钱包的时候,就没想起来,谢谢了啊!黎嘉庚抽手将钱夹拿过来,看也不看就随手扔进屋里。 黎嘉庚的钱包里应有尽有,就是没有钱,里面唯一有价值的就是他的身份证了,不过这三天他都颓在家里,身份证也没有用武之地,那天早上匆忙离开后,他还真就没想起这茬。 那个,不好意思,那天,打搅了,那个我走得太急也没跟你道个谢,嗯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行动上可丝毫没看出不好意思,注意到对方还留在门口,随口道:你别客气啊,进来,随意!你的钱包我还得且找呢!就是屋里有点乱。 呵呵,我没客气,我在这等就好。李赫南目光有些飘忽,这货也太谦虚了,这何止是有点乱?简直是太乱了!乱得像猪窝! 作为一个前心外科医生,李赫南即使这么远远的站着,屋里的情形都让他觉得呼吸困难,他也不是洁癖,就是看见不同类的物品扔的东一个西一个有点难受。 那我先进去找你的衣服哈。黎嘉庚也不以为意,扭身就往内室跑,拖鞋拍得噼里啪啦乱响。 李赫南听着又是一阵耳酸。 等等,找我的大衣为什么要进卧室? 心里涌上不祥的预感,不得不也跟着往里走了几步。 黎嘉庚已经在卧室里翻翻捡捡了,他弓着腰背对李赫南,从地上掀开一块毛茸茸的毯子,随着他的动作,臀部那里居然被宽松的睡裤贴合出了一些曲线。 咳。李赫南只瞟了一眼很快便移开目光,但下一秒目光又回到了黎嘉庚的屁股上,因为这屋里除了屁股实在没什么好看,看多了还容易引发洁癖敏感症。 不大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不搭界的生活用品,笔记本电脑放在地上,上面堆了一摊不知是什么坚果的壳以及苹果核一只,玻璃杯放在电脑椅上,杯子里插着一个啃了一半的玉米,看那杯子倾斜的角度,随时都有掉下来的风险,而就在它掉落的轨迹尽头,躺着一个足有三岁小孩那么大的毛绒鸭子玩偶,鸭子的扁嘴巴上还挂着一条内裤白色的,三角的。 李赫南闭上眼,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又来了,他要尽快拿到自己的东西,然后走人! 哇哦!!黎嘉庚突然发出一声欢呼,李赫南赶紧定睛去看,却见对方手里高举着一只白色马克杯,冲着自己欢快的喊道:终于找到这只杯子了!它都失踪一个月了,哎,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了,谢谢。一个月没洗的杯子,要用它给我倒水?谢谢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李赫南紧紧闭了下眼睛,继续保持风度:衣服还没找到吗?会不会不在卧室?用不用我帮你 哎找到了!!黎嘉庚再次发出轻呼,李赫南看到对方手里攥着的确实是自己的大衣,但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即浓郁又危险的味道倾泻而出。 你居然用我的衣服盖泡面?!而且盖了还忘了吃!! 黎嘉庚咧着嘴傻笑:哈哈,都说了穿错了嘛,我以为是我的呢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我赔你一件? 不用了。李赫南劈手将衣服夺过来,摸到口袋里的钱包便转身朝外走去,这个鬼地方他一秒都不想多待,不用了。 呦,真生气了啊?黎嘉庚小跑追上去,好脾气的一通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那天喝醉了啊,顺手就我赔你我赔你!哎,我微信转账给你也可以啊!帅哥,别生气了!留个微信呗! 说了不用。 不就是件衣服么嘁。见对方仍然没有好脸,黎嘉庚也不耐烦了,懒懒的倚在门边,一副好走不送的劲头。 李赫南这时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到黎嘉庚那没骨头的颓惫样子,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想辩解一番。 我在意的不只是这件衣服,也许你不记得了,三天前,元宵节,你醉成那个样子,在我车上赖着不走,还吐了一地,我问你住哪,要送你回去,你胡言乱语说不清楚,送到酒店你又大闹,哭着喊着说我不要你了,我只能带你回我家,上楼的功夫又被你吐了一身,你早上醒了一声不吭就跑掉,还错拿了我的衣服和证件,添麻烦的是你,找麻烦的是我,你一句喝醉了所有事都撇清,还怪我生气?你的道歉里有多少诚意你自己清楚。 你掷地有声一段诘问下来,黎嘉庚被砸了个懵,但他也不是善茬,哪是嘴上肯吃亏的主儿? 你干吗啊我我怎么没有诚意了?赔钱怎么了?侮辱你了?不然你要我怎么着?磕几个头吗!? 算了,这事算了,算我倒霉,就不该跟你说这么多话。 望着男人大步走远的高大背影,黎嘉庚由衷的骂了句:神经病! 第2章 事后黎嘉庚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不对。 那天是元宵节吗?可能吧,除了情人节和圣诞节,他对这些零碎的传统节日一向不感冒,和王贺文在一起时对方总是张罗的那个,什么端午节要提前包粽子啊,小年没到就开始泡腊八蒜,月饼今年吃苏式的还是港式的黎嘉庚才不管那些农历日期到底代表什么节,有的吃就吃咯。 四天前的早上钟嘉北给他发了个微信,约他第二天一起吃晚餐,还说要介绍个朋友给他认识。如果没有后面那个原因,黎嘉庚是肯定不会出席的。 钟嘉北是谁?钟嘉北就是王贺文现在的男朋友啊!而王贺文,当然就是黎嘉庚的前任啦! 他们之间没有那些狗血的事情,钟嘉北是在黎嘉庚和王贺文分手后一年多才认识的,而自己也早就对王贺文没有多余绮念,但这个圈子就是这么小,和朋友的朋友聚餐也偶尔会遇上,那两人感情又好的不得了,公不离婆的样子,同框时自己总是落单的那一个,感觉怪怪的。 但这次嘉北居然说要给自己介绍朋友,用胳膊肘想也知道是哪种朋友,他还蛮有兴趣的要知道,嘉北此人品位不俗,又颇仗义,能被他拉来介绍的,应该是个好男人,但此好非彼好,令黎嘉庚感兴趣的是这个男人应该质素不错,但他并不希望对方真的是个好男人,要说好,谁能好得过王贺文?黎嘉庚此人天生反骨,偏偏就喜欢那些个不好的。 王贺文是他的初恋,也是他唯一正儿八经交往过的男朋友,现在距离他和王贺文分手已逾两年,身边却始终没有一个固定的伴儿,并非他缺少魅力,而是他看男人的眼光不行。 就比如这次元宵节的饭局,他本来是笃定要去的,但在那之前他先赴了另一场约,对方是他新认识的健身教练,黎嘉庚确信这人对自己有意思,而且对方的质量很不错,总穿一件紧身训练服,勒得胸肌梆梆硬,加上长期着意训练打造的臀肌,大腿反正哪一样都令黎嘉庚很心动,而且对方还总对自己笑,果然,在第二十次私教课结束之前,教练约他周末出来见面小酌。 对黎嘉庚来说这就是约会的信号,深入了解的前兆,于是出门之前他特地打扮了一番,喷喷香的男士古龙水,红宝石的耳钉,同款的锁骨链,多解两颗扣的深V衬衫领,修身的黑色中长款羊绒大衣总之,一切都和他健身时的休闲运动感不同,刻意营造一份反差的诱惑,连内裤都拆了条新的,是好不容易抢到的性感限量版嗯,万一喝了酒,感情有点上头,直接兵刃相见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一见面就傻眼了,地点是对方定的,名字叫月色下听名字像是一个酒吧,但实际上是一个烧烤大排档。 月色下烤羊腿。 吃烤羊腿,扎啤免费。教练哥哥穿着他那身gaygay的黑色紧身训练服指着招牌下方的特惠横幅说道,然后拉着黎嘉庚在露天大棚下塑料桌椅前坐下。 看看自己掐腰箍臀的名牌大衣和西裤,想想自己限量版的窄边小内裤,黎嘉庚还能怎么办呢?当然只能笑嘻嘻的啃羊腿了。 果然超值哇!呵呵呵呵。 酒不醉人人自醉,一杯扎啤灌下肚他知道教练已经结婚三年孩子四岁了,各种兴趣活动班费用繁多,生活的重担压得他不得喘息,连新衣服都不舍得卖,连出来吃烧烤都得穿工作服,回去后还得干净洗洗晾干明天再接着穿。 这衣服质量也不好,贼不透气!酒过三巡,教练哥哥难耐的拉开训练服中间的拉链,露出里面的紧身小背心,以及下面热辣鼓胀的胸大肌,勒得慌,哈哈!你多吃肉,吃肉才长肌肉,吃啊。 嗯!呵呵呵呵。黎嘉庚借一串大羊腰子挡住自己的视线,什么世道,□□都是别人的,自己什么也没有。 在瑟瑟的寒风中,熏着羊肉孜然辣椒面的味儿,黎嘉庚猛灌了三杯大扎啤,又续了一年的私教课,教练哥哥的酒量也不咋样,离别的时候大着舌头要认他当弟弟,黎嘉庚红着眼睛说可去你的吧!我都工作三年了,你丫体校才刚毕业吧。 小哥哥在我们这是一种情趣来的你懂不懂。 黎嘉庚其实没什么酒量,大多数时候喝酒只为了附庸风雅,也多是香槟,果酒这种,更别提喝得这么猛,又着了风,隐隐约约惦记着还有个非去不可的饭局,打了辆出租,报了个地名便睡了过去,后来他就断片了,再醒来,就是在李赫南卧室的床上。 黎嘉庚很少有喝到断片的经验,所以这一醒来,着实把他吓得够呛! 李赫南是一位前心外科医生,他的房间尤其是卧室,装饰比较清奇,总之黎嘉庚醒来一睁眼,就被铺天盖地的白色占满了:天花板是白的,床单是白的,床头柜也是白色的,连床头柜上的小摆件都是白色的等等,这是啥玩意?! 黎嘉庚艰难对焦,只见自己脸旁,床头柜上摆着一尊白色的圆咕隆咚的东西,像是烟灰缸,但他伸手将那玩意转了个圈,看清之后赶紧缩回了手,那是一个1:1比例的大脑石膏模型,做工惟妙惟肖,黎嘉庚揉了揉眼睛,再扭头去看对面墙上,在处处一片雪白干净的房间里,那里有唯一一个比较扎眼的存在,一幅完整的彩色人体神经分布图! 黎嘉庚这时已经有点慌了,他定了定神,抬手四下摸索,然后他就发现,被子底下的他也是雪白干净的身上连条内裤都没穿!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兴致高昂的去赴约,却发现对方对自己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直男,老婆孩子都有了,而且单独约自己出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续费后面的私教课,他有点憋闷,喝了不少啤酒,接着他上了辆出租车他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摸索着跳下地,用一截白色被单捂住下半身,手脚还有点酸软,脑袋也沉沉发痛,没有多少宿醉经验的他现在很难断定:这到底是酒后的正常反应还是被下了麻药。 白色的窗帘挡不住大好阳光,白色瓷砖干净得一尘不染,阳光在地上留下浮冰般的光晕,明亮得有些炫目。 按天色判断现在至少已经过十点了,黎嘉庚后知后觉的感到有点冷不管这是哪,这房间的主人肯定脑子有包,连地板都是雪白冰凉的大理石,为啥不铺地毯或者木地板? 分卷(2) 黎嘉庚一边腹诽一边弯下腰去想找找看有没有拖鞋,倒是在床旁看到了一个藤编的箱子,自己的衣服都在里面,而且叠得整整齐齐,黎嘉庚赶紧一件件往身上套,衣服似乎都洗过,有种陌生的香气,事后黎嘉庚回想,可能不过是消毒液的气味罢了,最后他箱底看到了自己的手机,拿起手机发现既有信号又有电,心霎时踏实下来,他顺势把空藤箱踢回床底,却又发现床底还有另一只一模一样的藤箱,黎嘉庚手机在手,天下我有,霎时啥也不怕了,好奇心蹭蹭增长,想看看另一只藤箱里装的是什么。 第3章 只见那箱子在暗处,里面的东西白生生的,黎嘉庚看不真切,将头又往床底下探了些,这回他可看清了,那箱子里码着的居然是一副拆解开的人体骨骼!从手指骨到脚趾骨,按照大小顺序码得整整齐齐,还有一只骷髅头正用黑洞洞的大眼窝对着他! 啊!哎呦!黎嘉庚被吓得不轻,一抬头脑袋磕在床板上,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顾不上伤痛,他脑中此时浮现出的都是诸如醉酒青年醒后发现器官被割售的都市传说,越想越觉得自己样样都符合,不溜还等什么呢? 蹑手蹑脚来到客厅,依稀听到有锅铲触碰灶台的声响,隔着半开放的磨砂玻璃门,他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在里面不知捣鼓什么,与此同时还有米粥的香气传来,黎嘉庚咽了口吐沫,在不惊动厨房中的人的前提下,偷偷打开门跑掉了。 大衣就是在那个时候穿错的。 同是黑色中长款羊毛大衣,只是李赫南的这件要长一些,宽一些,但是他当时都没顾上,火烧屁股般跳上出租车,车里充满了刚洗过的衣服的好闻的香气,他镇定一些了,开始思索也许是自己误会了。 要真的是器官贩子,没必要帮他洗衣服,让他睡两米宽的大床,还把手机留给他,更不可能悠闲的在厨房煮饭,而且还是白粥在黎嘉庚的概念里,白粥有着不同的意义,那是大病一场之后令他最有食欲的食物,但自从和王贺文分手后,白粥对他来说就有些稀罕了,馆子里卖的不算,真正有治愈效果的白粥,必须是家里小火慢炖,除了白米和水以外什么都不加的那种,想着想着,肚子发出抗议,咕噜一声,音量奇大,连开车的司机师傅都听见了。 小伙子,咱们这是去哪? 十三姨粥馆吧!黎嘉庚想也不想的答道。 之后就是昏天暗地的三天,和健身教练约会那天也是他正式失业的第一天,本以为商场失意,情场得意,没想到还是自作多情一场。 直到李赫南刚刚找上门来。 靡靡的小鹿: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啊亲!! 下午,黎嘉庚忍不住在群里分享了自己的奇遇。 Moooooon:什么是重点? 靡靡的小鹿:当然是脸啦!帅不帅啊!如果帅我就可以 Moooooon:跟你有个屁关系! 靡靡的小鹿:那到底长得怎么样?? Moooooon:还挺帅的 Moooooon:但是帅也没用,脾气太差了! Moooooon:而且,他住的地方跟十三陵似的!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小龙女哈哈哈! 靡靡的小鹿:霸屏了亲承认他帅这么不甘心吗?有照片没有? Moooooon:没有 靡靡的小鹿:有他微信吗? Moooooon:我要加来着,他没加。 靡靡的小鹿:哇哦(对方向您吹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口哨) 黎嘉庚把手机按在胸口,扪心自问,其实那家伙还挺帅的,虽然穿着外套看不出身材,但个子是真高,尤其最后生气走掉时,那个肩,那个腰,那个腿啧啧!一面感慨手上一面噼里啪啦打字。 Moooooon:发什么骚?鸡笼警告!你男人呢,怎么也不出来管管你! 靡靡的小鹿:(嘚涩)我男人信任我呗! 嘉北:魏老师在备课吧,估计待会就有空看手机了。 靡靡的小鹿:你好不要脸哎,居然窥屏(对方刷了一连串板砖,企图把这页翻过去) 嘉北:无聊,微信一直响,刚想把这群拉黑来着。 魏老师:好热闹,在聊什么? 这个群里,只要小鹿不说话,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黎嘉庚等了一会,正要放下手机,发现自己被嘉北@了 嘉北@ Moooooon:元宵那天你没来,他也没来,很好,这鸽子放得双飞,漂亮! 双飞是这么用的吗? Moooooon:咳咳,我错了。 嘉北:还有兴趣吗?有兴趣我再约一局 不等黎嘉庚回答,小鹿又冒出来:帅吗有照片吗??? 嘉北@ Moooooon:单聊 靡靡的小鹿:切!!!(对方扔了一坨即将爆炸的屎) 靡靡的小鹿已被请出该群。 哈哈哈哈哈哈哈 黎嘉庚锤着沙发一通狂笑,笑够了才重新打开微信,和嘉北单独的聊天框里出现了一张男人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子可能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拍,他一手持着一页纸张,眉头微皱,似乎在斟酌什么,浅灰色的西装外套,洁白的衬衫展着工整的尖角,扣子扣在最上一颗,令看到的人忍不住替他觉得呼吸困难。 他的确很帅,而且看着很眼熟。 黎嘉庚忍不住抚上自己的喉结。 嘉北:这是我上次和他谈事时拍的,怎么样?要见一面吗?有兴趣的话,给我发张你的照片,我发给他。 黎嘉庚:不用了 嘉北:?? 黎嘉庚:刚才你窥屏了吗?我说的那个小龙女就是他 嘉北:!! 可能嘉北也没想到缘分会这么突然,安静了好一会,才徐徐打出几个字:所以,不再约了? 黎嘉庚赶忙回道:约!干吗不约?! 嘉北:你是认真的? 黎嘉庚:什么认真不认真,男人和男人,不就那么回事嘛。 嘉北:emmmm 在嘉北的犹豫中,黎嘉庚感到事态还有内情。 他试探着问道: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方便说吗? 听说,嘉北在遇到王贺文之前,也是一株风流草,该不会,这个李赫南是他吃过的肉吧?那可就太没意思了。 嘉北:别误会,我和他是高中同学。 第4章 高中同学黎嘉庚暗自咂么了下这个称谓,真是进可攻退可守。 往浅了说是纯粹的同学关系,但是高中生哎,正是性意识的启蒙期,现在还在搭伙做生意,既然给他介绍男朋友,那就是熟知彼此的性取向,照片看样子也是最近拍的,那就是联系没断过。 黎嘉庚:他现在做什么职业? 嘉北:医疗器械方面的 和医疗相关难怪家里布置成那样,肯定还有洁癖。 黎嘉庚:好吧,那就正式再见一面,但是你别告他我是谁,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嘉北:你要搞什么?不要玩我啊。 黎嘉庚:嘁!我能搞什么?你那位老同学有多凶你造吗? 黎嘉庚还想再贫两句,但嘉北那边不再有回音了,直到天黑了才收到新的消息,是嘉北发来的见面时间和地点。 地点是对方选的,一个茶餐厅,在城中心区,时间是下午三点,光看这个时间地点就知道对方很有相亲的经验,这种时间,餐厅里人烟稀少,适合谈情说爱,如果没看上眼可以只喝点东西然后说晚上还有事就此告辞,如果看对眼了,就顺势一起吃晚饭,然后送对方回家对此,黎嘉庚也很有经验。 这个李赫南,看着浓眉大眼的,花花心思也不少嘛。 到赴约的那天,黎嘉庚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收拾自己,最后临出门前照了眼镜子,觉得不妥,退回来把项链和手链摘了,换成一块素净的手表,再照照镜子,又觉得衬衣好像有点过于华丽了,想到那个男人简洁工整的着装风格,犹豫要不要换成另一件同色但是棉麻材质的,但扣子解开又停下,自己这是干吗呢?不就是一次不算约会的约会吗?至于这么处心积虑迎合对方的喜好吗?小爷就是喜欢亮晶晶的,怎么滴?想通这一点,黎嘉庚对着镜子抛了个媚眼,塞尔绿的美瞳和耳垂上的红宝石方钉相得益彰。 黎嘉庚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餐厅是新中式的风格,主打色调是紫檀木色,整间餐厅的光线十分幽暗,但因为大面积的绿植和琉璃壁灯装点,令人感觉并不压抑,店里不知燃的什么香,是白茶味的,令人心旷神怡,侍者要给黎嘉庚领位,被他摆摆手拒绝了,他慢慢走过去,李赫南选的是里间的卡座。 其实就算选大堂也不要紧,这个李赫南有点过于谨慎了,这个时间店里人并不多,也就零星几桌,有谈公事的,也有谈恋爱的,桌与桌都相距甚远,彼此之间还隔着绿植和影壁,这种环境下,谁有功夫注意两个基佬? 黎嘉庚对自己的性取向从没刻意遮掩过,他觉得这玩意就像口味,有人爱吃甜,有人爱吃咸,不见得我爱吃臭豆腐就得藏着掖着。 穿过一道月洞门,黎嘉庚隔着影影绰绰的琉璃珠帘看到了李赫南。 对方的着装风格和嘉北给他看的照片上差不多,依然是浅色的休闲西装配白色高领衫,头发是蓬松整齐的,没有使用过发蜡的痕迹,上次见到他,对方整个人都包在厚重的冬装外套里,除了笔直修长的小腿什么也没看见,这一次黎嘉庚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上品,嘉北诚不欺我。 李赫南安静的坐着,神情平静,壁灯的光晕将他鼻梁染上一线金色的柔光,乍一看是个脾气很好的英俊男子。黎嘉庚悄悄在珠帘外停留了一会,自己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了,李赫南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耐心了?明明上次一言不合就发脾气来着,因为他很重视这次约会?可是他连约会对象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也许只是重视这次约会的介绍人吧。 咳,不好意思,堵车,迟了一会。黎嘉庚拨开那层珠帘。 你?李赫南还没反应过来,直直盯着黎嘉庚,连起身都忘了。 见他这样,黎嘉庚霎时就不紧张了,也省去了握手寒暄的步骤,径自在桌子对面坐下来。 是嘉北介绍的,黎嘉庚。我特意没让他告诉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李赫南很快调整了面部表情,茶还是咖啡? 都不用,我今天只是为了道歉,道完就走了。 李赫南仍然把茶水单递过来,盯着他的眼睛:还是点几样吧,这里有最低消费。 哦,那好吧。黎嘉庚随意扫了一眼就定下一种茶,李赫南看了也没提什么意见,只是在点餐时又加了几样点心佐食。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肯定在想,钟嘉北这人可够不靠谱的,怎么给我介绍了这么个玩意儿 没有,李赫南淡淡的打断他:嘉北挺靠谱的。 嗯,好吧,那就是我不靠谱。黎嘉庚笑了笑,拿起面前的餐巾叠起来又展开,如此反复几个来回,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抬起眼:不好意思啊,那天把你气成那样,我这个人,说话没有把门的,今天,我纯粹是道歉来了,所以没让嘉北给你我照片,怕你一看是我就不来了。那件大衣,我赔你。 李赫南半笑不笑的勾了勾唇角:那天是我暴躁了,我也有错,再说,你是嘉北的朋友,朋友之间,提什么赔不赔的。 黎嘉庚顺势问道:听说你和嘉北是高中同学? 是。 你们关系不错啊,这么多年还有联系,我连我高中同学的名字都记不清了。 嗯,我们是 恰在这时,茶上来了,李赫南便没有说下去,黎嘉庚自行脑补了后半句,我们是什么?是特别好的同学? 哈,那这事就算翻篇了,我以茶代酒,就当赔罪。黎嘉庚端起茶盏。 言重了。李赫南微微一笑,也举起茶杯。 黎嘉庚小抿了一口立刻发觉不对,这什么茶?怎么这么苦?以茶代酒是他提的,再苦也不能吐,而且还得把一杯都喝掉。 你选的苦丁。李赫南云淡风轻的放下茶杯,指了指碟子,吃口甜的,中和一下。 碟子里粉红粉绿的佐茶点心,绿的是荷花酥,粉的是樱花酥,黄的是豌豆黄,黑的是芝麻糖。 黎嘉庚赶紧拿起一块塞进嘴里,这些平时吃都嫌甜腻的东西,此时恰好中和了苦茶的涩味。 幸好你点了甜的,哎,你怎么不吃? 李赫南又抿了口茶,品什么琼酿似的徐徐咽下:我并不觉得苦。抬眼看到黎嘉庚仍在注视自己,便接着道:习惯了,以前的工作经常要熬夜,苦丁茶提神,降火。 哦,黎嘉庚点点头:听嘉北说了,你原来是医生。 李赫南又啜了口茶,沉默算是回答。 怎么就不干了?是不是太累了?黎嘉庚吃一块点心品一口茶,然后再拿起一块点心。 因为医疗事故,被解聘了。 黎嘉庚停下把点心往嘴里送的动作,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突然想起对方那间雪白干净的卧室和大床,以及那张花花绿绿的人体神经分布图,那整齐码在床底藤箱里的不知是模型还是标本的人体骨骼如果不是特别热爱一份职业,是不会把工作习惯融入到生活中来的。 妈蛋,自己还真是专挑不开的那壶提啊。 黎嘉庚有点懊恼,点心拿在手里不知该往哪送,荷花酥的渣渣顷刻在面前落了一小片,李赫南眼疾手快的递来一只瓷碟,黎嘉庚便把点心放在碟子里,搓了搓手道:对不起,我 不要紧,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透过氤氲茶香黎嘉庚偷瞄对方,看李赫南神情平静确实不像介怀的样子,才略略松了口气。 本来说以茶代酒道个歉就走的,但是这茶苦得出奇,又热得均匀,须得抿一口配一口甜的才咽的下去,照这样的喝法,这一杯茶要喝到地老天荒,他又是个受不得静的,总想找话题活跃下气氛,可什么话题才是最安全的呢?他俩之间,除了醉酒那次不慎愉快的交集,就只有嘉北了,但黎嘉庚却不太想提那个名字。 分卷(3) 你和嘉北是怎么认识的?李赫南忽然冷不丁问道。 黎嘉庚嘴里含着半块点心,咕咕哝哝的答:你也提起了一壶不开的水。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相关文是《爱上他》和《回家》,这两篇的主角也会在这篇中出现,没看过的人也能看懂,专栏里老文都锁了,因为违禁词实在太多,想补老文的同学可以自己搜。 这一版的前嫌不计是完全推翻了之前的剧情,因为我想给他俩写一个完整的故事,而不是一个类似番外的东西,希望你们喜欢。 第5章 猜到李赫南既没听清楚,也没听明白,黎嘉庚三两口咽下嘴里的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现在的男朋友,就是我的前男友。 李赫南怔了一下,半是重复半是消化的反问:他现在的男友,是你的前男友你和他还经常联系,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也还好吧。刚开始会有点别扭,但慢慢也就那样了,黎嘉庚无所谓的说道:我和前任分得挺平和的,是我甩的他,分手亦是朋友嘛,谁让这个圈子就这么大点,要想完全避开,除非和谁都不来往。 李赫南:你们的圈子? 黎嘉庚:嗨,什么我们的圈子,这么见外干吗?难道不也是你的圈子? 李赫南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抱歉,我还真不是这个圈里的 什么意思? 他噌的一下坐直了,直勾勾盯着李赫南。 像是故意惹人心焦,李赫南慢腾腾的把杯里茶饮尽,又给自己斟满,放下茶壶,才悠悠开口:难道他没告诉你吗? 嘉北?告诉我什么? 李赫南盯着面前一小块虚空: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异性恋,挣扎了挺长一段时间。可能我这个人有点轴吧,总不相信同性恋这种事会跟自己扯上关系,交往过女朋友,但总感觉不对头,最后还是提了分手。 对于什么挣扎不挣扎的,黎嘉庚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之前那两个字上了之前以为自己是异性恋,哪个之前?在什么之前?大多数人都是后天才发现自己对同性更感兴趣,大多有个契机,也许是某次不小心下错avi打开了一条天路,也许是某次误入了一间男澡堂包间,得到了灵魂和□□的双重洗礼但李赫南看起来四平八稳的,怎么看都和人间俗事挂不上钩,那么他的契机是什么呢? 黎嘉庚脑子里飞快转动,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和女友分手吗?快三年了吧。 我问的是,你上一次和男人交往是多久之前?纯打炮也算。 李赫南顿了一下,眉头微皱:我一直单身。 黎嘉庚惊讶:不可能吧,真的假的?发现自己喜欢男人,不是应该赶紧去试一试吗? 想试来着,对方没答应。李赫南仓促的眨了眨眼,用低头喝茶的动作掩饰慌张。 就这么惊鸿一瞥间,黎嘉庚从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怀恋之色。 福至心灵,黎嘉庚脱口问道:你想试的对象,是嘉北? 啊。 这次男人眼中的慌乱连掩饰都没得,刚拿起的茶杯脱手放下,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钝响。 黎嘉庚觉得自己品出些什么了,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完美男人,终于被撕开一道裂缝,露出内里不见天日的柔软。 你现在还喜欢他吗?黎嘉庚乘胜追击。 咳咳!果然,李赫南不自在的抚了抚领口,高领衫被拉拽下来一些,露出的喉结肉眼可见的狠狠滑动了两下。 但没有否认。 哈,这也没什么,很正常。黎嘉庚拈起一块芝麻糖,嚼得铿锵有力。 人人都爱钟嘉北,这很正常。 黎嘉庚漫不经心的转动手里的茶杯:所以他拒绝你了?两三年前,那个时候,他应该刚和王贺文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自己呢,和王贺文分手后很是逍遥自在了一阵子,但兜兜转转又想吃回头草,怎么可能完全没有芥蒂,自己是对方的初恋,在一起时王贺文对他有多好,分开后就有多冷漠,因为那个人的爱只有一百和零,全给了钟嘉北,就再分不出一丝余情。 他醉过,闹过,不甘心过,姿态很不好看。 真奇妙,原来还有一个失意人和自己处在同一个时空里。 没有目标就不会失望,你惦念的人永远也得不到,即使借用工作联系偶尔吃个饭见个面又能怎样?对方还不是张罗着为你介绍新对象。 望梅止渴不存在的,长久凝视的后果只有变本加厉的渴求。 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那时可怜多了,因为自己早就跳出来了,而他还陷在白月光的荫茫里,他敢赌一百个Q币,这货还迷恋着嘉北。 那你这次会来,是自己想通了,还是只是因为是他介绍的?黎嘉庚明知故问。 都有吧。放下茶盏,李赫南已收整了所有情绪,又回到那个完美疏离的壳子里去。 还有一点好奇。 黎嘉庚接道:好奇他会给你介绍一个什么样的? 李赫南淡淡的点了点头。 那么黎嘉庚咬住下唇,半偏着脸,这个角度会将他的眼尾线条拉得非常迷离:现在失望了吗? 李赫南果然盯着他的眼,半晌后答道:还好。 黎嘉庚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不是说好的喝完一杯请罪茶就撤吗?现在茶已喝完,自己居然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兴趣,这该死的胜负欲! 第6章 好啦,歉也道过了,茶也喝完了,咱们就撤吧?黎嘉庚说起身就起身,完全不带缓冲的。 李赫南微怔,但也从善如流:好。 说罢便拿出手机结账。 黎嘉庚先行起身,状似不经意的整理袖口和围巾,同时心中盘算对方顺势邀请自己共进晚餐的赢面有多大。 好了,走吧。李赫南那边支付完毕。 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李赫南绅士风度十足的为黎嘉庚挡住电梯门,又随手按下按键,黎嘉庚心里微讪,这是把自己当女人对待呢?算了,对这种半路出家的基佬,要求不宜太高,要给他改过自新的时间。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该死的沉默又笼罩下来,若是有心做进一步交流,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黎嘉庚面对电梯光滑的镜面,面无表情的疯狂偷瞄。 身后的男人一本正经的垂眼盯着前方,似乎在放空,可能是因为约会的缘故,他今天的打扮比上次柔和多了,一样是羊绒大衣,这次换成了浅驼色,气质也立刻柔和温雅起来,他似乎很喜欢穿大衣,也适合穿大衣,因为肩膀宽又平,不像自己,稍微宽松点的中长款裹到身上就成了羊毛毡筒子,听说肩宽的人胸也阔,胸阔就必然显得腰细,可是腰细的话黎嘉庚的瞄着瞄着就忘了掩饰,目光一路顺着胸口移到人家腰胯部,可能是目光实在太□□裸,如有实质,当黎嘉庚意识到什么时,一抬眼,在镜面里和身后男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李赫南微微挑眉,平整的面容里透出一丝戏谑。 啊,我看你皮带扣挺好看的,什么牌子?黎嘉庚真诚发问。 实不相瞒,我今天没有系皮带。李赫南边说着边拉开了大衣,露出里面和浅色西服同色的休闲长裤。 裁判他犯规!穿西装不穿西裤! 哇哦~黎嘉庚当然不会因为被当面拆穿借口就面红耳赤,相反,他盯着那双修长笔直的裤管由衷吹了个口哨。 这可不是一般的口哨,这是战役的第一枪,是带着撩拨意味的引战宣言。 按照这个思路,李赫南这时应该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声喷一句:还想看更多吗? 如他所愿。 身后的男人大衣一摆,长腿一抬,果真仪态万分的贴上来。 黎嘉庚几乎嗅到对方身上冷冽的古龙水味了,他的心不可抑止的狂跳起来,什么比撩拨男人更令人激动,当然是对方上钩的一刹那。 当镜面里两个男人的身形几乎重叠时,对方的鼻息落在黎嘉庚的颈侧,同时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只听那人低声道:电梯到了。 与此同时,电梯发出叮的一声,缓降的失重感结束,黎嘉庚飘忽的心一并落地。 那该死的男人依然颇具绅士风度的让他先走。 黎嘉庚火燎尾巴似的蹿出了电梯间。 艹屮艸!!! 他对自己的外貌是有十足自信的,他坚信只要对方是弯的,他都能给炼成绕指柔,但是这个李赫南是怎么回事?! 不到老子的魅力吗?要不是他自己坦白对男人有兴趣,他都要怀疑对方是装的了! 但是见过弯装直,直装弯是几个意思?! 什么今天没系皮带,什么电梯到了,不会说话你就给我闭嘴! 也不管李赫南要去哪个方向,出了旋转门黎嘉庚就一通狂走,心里塞了一大堆不便言说的动词和感叹号!! 终于冷静一些后,他迟钝的嗅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冷冽香气,裹夹在微凉的风里,有些熟悉,也有些危险。 他回身望去,只见那个很适合穿大衣的男人果然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风变大了,两人都眯起眼,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在这定格般的画面里黎嘉庚灵光一闪。 他喷香水了! 一个连发蜡都不用的男人,居然用了香水。 这是不是说明对方的确是把这次见面当作约会来看待的? 看一个男人对一段感情的态度,除了是否肯花时间花金钱付出耐心外,还要看他是否重视每一次会面。 向心仪伴侣展示自己的好是雄性生物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像孔雀求偶会开屏,园丁鸟会装点巢穴一样,就连弯如黎嘉庚在明知此行最大的目的是道歉,出门前也仍然会精心打扮,因为他下意识已把对方划入自己的狩猎范围,无论耳钉手链还是亮闪闪的丝绸衬衣,都是他攻城掠地的软兵刃。 风停,李赫南朝他走过来,你的头上他指了指黎嘉庚的头顶。 黎嘉庚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手去摸,摸到一片干枯的小树叶,只有半个指甲盖那么大,可能是刚才那阵风刮来的。 不值一提。 但是李赫南却很在意,他又仔细审视了黎嘉庚的鬓角和头顶,确定没有其它枯叶碎渣才将目光落回到对方脸上。 那似有若无的香气已经被风冲淡了,黎嘉庚看向李赫南的眼睛,认真的发问:你有洁癖? 我以为已经很明显了。 黎嘉庚点点头,是的,他明白了。 一个因为自己大衣被盖泡面而大发雷霆的男人,一个从外科医疗战线上退役下来的男人,一个把房间整理成十三陵的男人,一个三年都没有开荤的男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有洁癖! 众所周知,同性恋是走旱道的,这对一个有洁癖的前心外科医生来说,是一道很难跨过去的坎。 想到此,黎嘉庚释然了。 之所以不接招,不是因为不屑接,而是不敢接! 接了,就要捅#¥%@了! 黎嘉庚看向李赫南的目光霎时充满同情。 可怜孩子,想吃肉又嫌臊,敢问你饿不饿得慌?十娘给你下面汤? 你在想什么?李赫南低沉的声音将他从扬州小调里拉回来。 嗯? 加个微信吧?李赫南又道。 哦,好。算你小子上道。 加完微信,黎嘉庚朝李赫南粲然一笑:那,我走这边。 刚才光顾着骂动词了,都没注意,自己居然溜达到停车场来了,黎嘉庚有驾照,但没摇到号,停车场这地界和他有缘无份。 哎。李赫南拉住他的胳膊,那该死的低音炮又在耳边炸响:我送你。 咦? 咦咦咦咦咦 不吃晚饭就直接跳到回家吗? 大哥你手速很快,走位很嗲嘛! 难怪大家一直对不上词,原来拿错剧本了。 原以为是约会,没成想是约炮啊,嗐,早说嘛! 废话不多说,诸多心理活动落在嘴边,化成一个春风和煦的音节,黎嘉庚笑眯眯的答道:好。 第7章 这次不等李赫南展现绅士风度,黎嘉庚一个箭步自己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李赫南笑了一下坐进驾驶位,还没发动车子先倾身过来要帮黎嘉庚扣安全带,两人距离近在咫尺时,后者伸出一根食指比划在李赫南眼前:教你个乖,和男人约会,把你对付女人那套收起来。 李赫南又笑了,不再做多余的事,将车缓缓驶出停车场,过了大约有三五分钟,他才徐徐道:不是把你当女人对待,而是习惯了。 习惯照顾人? 李赫南点点头:我有个弟弟,比我小很多,我妈生完他身体就不太好,我照顾他习惯了。 黎嘉庚有点惊讶:亲弟弟? 是。 你们家特有钱? 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多是独生子女,那个年代多生一个是要付出不菲代价的,而且兄弟年龄差很多,如果不是家里有金库要继承,何必呢。 倒也不是。李赫南不欲在这个话题上深聊,看了眼后视镜问道:你是回家吧?走这条路堵不堵? 这个点了,走哪条路都堵,都行。 李赫南点点头。 现在下午四点半,马上就要进入晚高峰时间,他们在路上至少得耽搁四十五分钟,到家大概五点多,正好赶上他住的小区幼儿园放学时间,五点到六点一个小时,小区方圆三公里寸步难行,他就可以趁机邀请李赫南上楼坐坐,这个初入道的家伙看起来还不太开窍,自己须得主动一些。 分卷(4) 黎嘉庚心情很好,即使路上没什么风景他也看哪哪都顺眼,不自觉的就轻轻哼起了歌。 李赫南瞥他一眼,嘴角挂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是自己与他的第三次见面,次次都超乎意料。 一周前,正月十五,傍晚,他本来是去赴嘉北的约,路上他心情不怎么好,因为嘉北在电话里已经和他直说了,想介绍他认识一个朋友,彼此心知肚明,所谓朋友是哪种朋友。 他终于受不了了吗,连现在这种关系都不想维系了吗? 但是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多年不见的老同学,高中毕业十年后第一次重聚,若即若离的维系着一点工作上的交流,没有正事便不去打搅,半个月能见上一次已是奢想。 是他自己搞砸了,他不该那么突然向对方亮出底牌。 但是当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也保持单身,并且有一个固定的同性伴侣时,他再也按捺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是那个人,而不是自己? 因为恰好遇见了吧。嘉北是这么回答他的。 你能不能 不能。话没说完便被对方斩断。 钟嘉北是李赫南的白月光,是第一次心动的对象,也是唯一的一次。 他们是高中同学,最深刻的接触仅限于一个吻,现在想想也许那根本算不上什么吻,只是嘴唇和嘴唇相碰而已,但也足够让那时的他们脸红心跳,无所适从。 钟嘉北打开了李赫南从不敢触碰的阀门,同样,李赫南相信自己也是对方的第一次。 那个年代,谁也不敢进一步细究这个吻所代表的含义,也许是年轻躁动下的荷尔蒙勃发,也许是痛饮一整罐啤酒的后遗症,他们心照不宣的选择遗忘。 但多年以后,李赫南仍记得那片冬夜无人的篮球场看台,那两罐挂着冰霜的啤酒,那冰凉柔软的少年的唇,一切都是冷的,朦胧的,但回想起来只觉得无限温柔。 他没有撒谎,和前女友分手快三年了,除了冲动向嘉北表白那一次,他没有再和任何同性有过进一步的接触,可能是白月光太亮,旁的,不过是腐草之萤罢了。 在约定的餐厅前停下车,李赫南露天旷野的点了支烟。 他还没决定到底要不要赴约。 开玩笑,都到门口了,难道还能掉头?不想来一开始拒绝就好了呀。 但是,召之即来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且只对这一人限定。 烟头忽闪忽灭,眼看一根将要燃尽,他仍没做下决定,黎嘉庚就是在这个当口闯进来的。 是的,闯进来。 醉得一塌糊涂,一头扎进李赫南敞开的大衣怀里,然后就死抓着不松手。 李赫南起初吓了一跳,以为碰上什么新型的仙人跳,再然后闻到刺鼻的酒味,按灭了烟头就把人往外扯,他一向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尤其对于醉鬼。 开玩笑,这件大衣一万多呢,染上酒味可不行。 嗯今天过节对不起对不起我没事没事这人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嘴里说的一回事,行动又是另一回事,说着没事对不起,但一双手就是死死抓着不松开。 凭借手感,李赫南判定对方是个半大孩子,因为身材清瘦,骨架纤薄,戒心立刻消褪一半。 你确定没事?我送你去医院?或者你住哪? 冬天的夜风凄冷,停车场没辙没拦的,喝醉的人最忌吹风,李赫南把人连拖带抱的送进自己车里,还开了暖风,借着车灯光线一打量,心跳陡然漏了半拍。 不是小孩子但很漂亮。 那人喝了酒,脸颊白里透红,发丝间冒着热汗,清甜的香味在车厢的暖风里和酒气混在一起,结合成某种水果熟透了,发酵般的味道,耳垂处一粒小小的但是超级精致的红宝石耳钉熠熠夺目,即使被放躺进联排后座里,他的手也紧紧攥着李赫南的胸口衣襟,对不起呃 你喝醉了。李赫南的语气柔和了不少:你住哪,我送你回家好吗。 对方少年感十足的身材和半醉半醒间无意识散发出的媚态,恰好击中了李赫南心里某块隐秘的角落。 家?家对方难得清醒了一瞬,下一秒就掷地有声的答道:我不回家,不回不回家!伴随着否认还用力左右摇头,摇着摇着,就吐了,吐完,人就睡了。 李赫南整个人都傻眼了,在看清对方样貌的瞬间还有万分之一点小小心动的话,现在就只有心死了,众所周知,李赫南有洁癖。 Fuck。 他无声的骂了一句,拢了把头发,忍着满车的秽味给嘉北发了个短信,大意是说自己临时有事,无法出席,抱歉。 然后紧急将车开到离家最近的洗车行。 陌生的醉鬼一路睡得很香,直到车子清理完毕也没有醒来,没办法,大冬天的他也做不到将人扔在大马路上,只得将他载回自己住处。 虽然这件事既乌龙又恶心,但却勉强帮他解决了一个问题,不用去认识那个所谓的朋友,也不用漏洞百出的找借口拒绝。 然后,就是第二天上午,黎嘉庚在一片雪白中醒来,仓惶逃命时穿错了大衣外套。 你瞧,缘分多奇妙。 原来误遇的醉鬼居然就是嘉北要介绍自己认识的新朋友。 不过直到现在李赫南也不知道那天晚上黎嘉庚为何喝得酩酊大醉,醉就醉了,为何还要赴约。 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有什么不堪言的苦衷? 李赫南一面开车一面时不时朝旁边人瞥上一两眼,黎嘉庚正盯着窗外,从驾驶席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三分之一个侧面,于是发梢下若隐若现的白皙耳垂便成了视觉焦点,何况那里还缀着一颗晶亮的耳钉,红宝石的方钉。 李赫南记得第一次见面对方就戴了类似的小饰品,好像也是红宝石的,只不过上回好像是圆形的,gay都是这样吗?喜欢这些零碎的女性化的玩意儿? 初见是惊艳,再见是震怒,这一次,姑且算是和解,一共才见面三次,但不知为什么,李赫南觉得似乎已经很了解对方了,自己不是开朗的性格,但和这人说话却不觉烦累,可能因为对方没什么城府,连带着他也轻松起来,但却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是什么印象,毕竟对方今天从一落座就强调自己并非来约会而是为道歉。 李赫南思路随意延伸,忽觉自己该找个话题,便开口问:为什么要纹个刀? 咳咳咳! 第8章 为什么要纹个刀? 这句话被李赫南用四平八稳的腔调问出来,何至于黎嘉庚这么大反应? 那就要聊聊这个刀是纹在哪了。 那是一柄很秀气的短刀,四分之三个巴掌长,窄窄的小一条,经过艺术处理,颜色绚烂,整柄刀贴着左胯骨迤逦而下,刀柄冲上,刀身斜向下,刀尖隐没至 是哈,那天酒醉是他给自己脱的衣服,肯定是看见了,不奇怪,本来纹身就是要炫给人看的,但黎嘉庚也没料到自己会有这么大反应,他不是什么纯情少男,连只穿一条内裤在陌生房间醒来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值得震惊的事,落荒而逃也只是自以为陷入了罪恶魔窟。 任谁好好看着风景听着歌,突然被问到一个不着四六的问题都会懵圈吧? 等他咳完一通,李赫南才继续发声:纹得挺好的。 后半截话他存在肚子里,没有说尽。 线条流畅,纹理细腻,颜色清晰,图案大胆,尤其衬在那个部位,既醒目又惊艳,显得皮肤更白了。 黎嘉庚狐疑的朝旁边人看了一眼,只见李赫南表情正常,毫无猥琐之态,仿佛随口称赞的只是一条牛仔裤。 这一回合,是自己输了。 抚了抚发烫的耳垂,黎嘉庚清了清喉咙,再开口就是为自己挽尊:真的好看吗?他长眉微挑,语气轻佻:还想仔细看看吗? 话音刚落,李赫南猛打一把方向盘,原是好巧不巧,路面出现一个明显的凹坑,闪避得不算即时,车子还是明显的颠簸了一下,但就这小小的插曲,黎嘉庚心里有点小得意。 为什么没能提前避开?因为走神了。 不了吧。只听李赫南接道,他老神在在的凝视前方:我看图案边缘还有点发红,正想提醒你这几天尽量别沾水,最好每天用碘伏湿擦一下。 在下又输了。 李赫南没有等到回音,眉头一拧,瞥他一眼:听到了吗? 听到了。 嗯。 冷汗淋淋而落,我他妈是在撩汉不实在看医生啊亲!这是回家的路不是外科诊室对吧?! 不过确实很好看,很适合你。李赫南还是有一点求生欲的。 哈。黎嘉庚已拒绝接受信息。 但为什么要纹在那? 黎嘉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当然是为了在那个时候增加情趣啊,这还用问? 就没想那么多,还要混生活呢,被同事什么的看见不太好,我又不喜欢小不丢丢的图案。 离骨头太近了。 什么? 离骨头太近了,又是神经密集的部位,纹的时候很疼吧? 车子开到一个大十字路口,左转弯的灯恰好亮起,李赫南抓紧时机拐过去,随着这个流畅的大转弯,黎嘉庚的心跟身体一起被抛偏。 也,没有很疼啦。他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心脏好半天才落回原位。 是很疼啊,都要疼死了。 一开始没想那么多,光觉得这个位置合适,沿着胯骨和人鱼线斜伸向下,衣服一脱,图穷匕见,多他妈性感撩人啊。 想看清楚一点吗?来,把脸离近些,再近些 你看,他连台词都想好了,怎么能因为区区疼痛就退缩呢? 但是纹的时候,每一秒都是煎熬,针尖落下,复又提起,时间仿佛静止似的,只有无休无止的密密匝匝的疼痛,他哭得隐形眼镜都掉了好吗?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大佬们,都要纹花背,黑白的都不够看,一定要彩色的,因为要想颜色浓郁持久,重彩是一定要被注入到皮肤的稳定层的,稳定层是什么?就是基底层,是负责保护内部组织器官的皮肤最后一层! 纹一把刀,有涅磐重生的意思吧,火啊,凤凰啊,什么的我都觉得有点俗。莫名其妙的,黎嘉庚开始认真回答李赫南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后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黎嘉庚知道他什么意思,自嘲的接着解释道:也没有发生什么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事,就当我中二期比较长,一把尖刀朝向里的图案有点酷。 李赫南笑了:嗯,是挺酷的。 至此,和预计的时间差不多,车子驶进了他住的小区,幼儿园马上要放学了,接孩子的家长排成几条人龙,各种电动三轮和私家轿车将有限的通路挤得水泄不通。 但黎嘉庚已经很难说出邀请对方上楼一叙的提议了。 完全不是那个气氛了。 即便对方真的应邀上去坐坐,也只可能会发生两件事。 要么洁癖症发作,指挥自己收拾房间,要么,职业病发作,监督自己消毒创口。 呃这么想想,后面那件事也挺带感的。 第9章 靡靡的小鹿:咦嘻嘻嘻@ Moooooon你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在线,你有本事见男人,怎么没本事冒泡啊!!冒泡冒泡!!(对方握起钵大的拳头开始凿门)@ Moooooon@ Moooooon@ Moooooon 如上,当黎嘉庚换下战服洗脸卸妆摊进柔软的单人沙发里打开手机微信时,这条消息已经在群里刷了七八遍。 Moooooon:你特么闲得慌吧。 靡靡的小鹿:咦嘻嘻嘻@ Moooooon你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在线,你有本事见男人,怎么没本事冒泡啊!!冒泡冒泡!!(对方握起钵大的拳头开始凿门)@ Moooooon@ Moooooon@ Moooooon 靡靡的小鹿:哎呦复制黏贴习惯了,来来来,听说你去见小龙女了?快给我们讲讲! 黎嘉庚捏住眉心,心好累 怎么被这货知道了。 本来是一次单纯(也许)的见面,但是被这小子在群里一嚷嚷,要是没后续岂不尴尬? Moooooon:有什么好讲的,滚。 靡靡的小鹿:讲讲你的心路历程啊,有没有真香??(对方捧着脸盆大的脸真诚的望着你) 嘉北这时私敲黎嘉庚:抱歉啊,我只跟贺文说了,谁知道他嘴那么碎。 他嘴碎你第一天才知道吗?缺心眼啊你! 以上这句是黎嘉庚的腹诽,他并不敢讲出来,虽然嘉北近一年来脾气好多了,但不代表他的毒舌功力退化了。 Moooooon:没事,大家都是朋友,小鹿也是关心我。(眨眼.jpg) 嘉北:点头.jpg 卖完乖,黎嘉庚又迫不及待的在输入框里接着写道:忘了跟你说谢谢,他人很帅也很好,误会解释清楚了,我们还蛮聊得来的。 顿了顿,又接着打了句:还送我回家,蛮体贴的。 打完自己审视了一遍,又将最后那句删掉,人家是老同学,白月光,体不体贴人家比你清楚! 然后就袖手盯着聊天屏幕框,等对方问一句今天感觉怎么样,这样他就可以直接把刚才那段发出去了。 结果等了五分钟也没等来一句询问,黎嘉庚无聊的退出微信界面,又去刷豆豆联盟,豆豆联盟是一个特别弱智的小游戏,玩家控制一个小怪兽在迷宫里吃豆豆,吃到一定数量的豆豆就会变身成新品种的怪兽,没有任何难度,而且还是单机的,但黎嘉庚就是玩得很上瘾,他喜欢这种不费脑子的小游戏,而且一玩上手就很投入,玩到做梦都是五颜六色的豆豆,但兴趣持续时间不长,大概一周吧,又会被下一个类似的游戏所取代。 刷了会豆豆,小怪兽已经变成蓝色铝合金尖刺怪了,黎嘉庚揉了揉眼睛退出游戏,再打开微信界面,新消息确实有,但都不是他想要的。 嘉北那边静悄悄,从上一个点头的表情后就没再发来新消息。 分卷(5) 搞什么啊?你不是媒人吗?怎么一点都不关心约会进展呢?! 但是从另一个层面看,有没有可能黎嘉庚食指在下巴颏上戳来戳去,眼珠子一转就脑补了一场缠绵悱恻的你侬我侬。 两个在不切当时机相遇的少年,多年后再相见,可惜一个已经找到自己的MR.Right,另一个却仍在苦苦求索。 真的能完全放下吗?不见得,所以明知对方对自己有意,却一次又一次默许对方以工作之名接近 那自己在这出戏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黎嘉庚懒得深想,反正他现在对李赫南很有兴趣就是了,至于对方对自己有没有兴趣,有多大兴趣,先追到手再说咯。 这么想着,他迅速删掉了自己回复框里的内容。 要矜持,现在还不是炫耀的时候,等真刀真枪搞过了再说。 事实证明,黎嘉庚多虑了。 同一个城市,同一个时间。 嘉北刚洗完澡,脸上敷着厚厚的泥浆面膜,闲庭信步的走进卧室,床上一个男人半裸着上半身正趴着用手机打游戏,听到动静冷不丁一抬眼,哎呦卧槽,你下次弄鬼脸能不能提前通知一下! 嘉北在他旁边坐下,随手拍了下对方的屁股:鬼脸你妹!顿了顿,起身回浴室拿出一个大玻璃罐,举到男人面前,看看,500ml的面膜,现在只剩一个底,这说明什么? 嗯?男人迷茫的注视那玻璃罐子一会,随口道:说明你脸大 话没说完被当头拍了一掌。 好好好,我错了错了!开个玩笑嗯,说明什么?说明? 嘉北不等他吭哧完便连珠炮的说道:说明我一周至少敷这个三次,这么高的频率,半年了,你丫现在看见还会被吓到,这说明什么? 男人预感到不妙,吞了口口水。 说明你现在对我的关注度下降了!嘉北把玻璃罐往地上用力一掼,整个人就杀气腾腾的迈上床来,目标直指男人的手机,王贺文,我今天非得把这遭千刀的破游戏给你卸载了! 哎!别别有话好好说男人秒怂,有心护住手机,又不敢和嘉北正面抗衡,这家伙抹着一脸惨灰泥浆,厚得跟刚砌上奶油的蛋糕胚似的,王贺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黏糊东西沾上手:我错了,亲爱的我错了我彻底错了! 哼。嘉北只是吓唬他,翻了个白眼在王贺文脸旁坐下,烦死了。 还是你公司那点事?从刚才嘉北掷地有声的一段话王贺文就听出来了,什么关注度,频率,都是他们公司最近新捣腾的事。 嘉北点点头又摇摇头:工作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你。 嗯。王贺文老老实实把游戏关闭,又把手机往自己腋下藏了藏。 你嘴怎么那么碎啊? ?? 黎嘉庚约会的事,你瞎嚷嚷什么? 你说这个啊,王贺文嗫嚅道:我只跟小路说了 嘉北眼刀一甩:和小路说和举着喇叭站在人民广场上宣布有什么区别? 也是,王贺文后知后觉的有些惭愧,那个谁,不乐意了? 哪个谁?嘉北明知故问,歪着脑袋对王贺文微笑。 就那个谁啊哎呀,黎嘉庚呗,他不高兴了?和你说啥了? 他倒不敢说什么,只是我觉得不妥,这个圈子就这么大点,让小路一嚷嚷,估计圈里都知道了。 他们虽然是朋友,但关系既复杂又暧昧,黎嘉庚是王贺文的前任,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儿,看着心眼大得漏风,其实比谁都怕被看不起,现在这几个朋友个个都安顿下来了,只有黎嘉庚一个人单着晃悠,嘉北是真心想撮合他和李赫南,但期间的牵扯太多。 他朝王贺文瞥了一眼,悠悠问道:你觉得他俩能成吗? 王贺文想了想,道:悬,他俩不像一路人。 嘉北赞同的点点头。 又听王贺文接着道:但谁规定非得一路人才能在一起呢? 嘉北转过头来:嗯? 李赫南蔫豹子似的,你要真给他整一个和他一样的,那估计俩人在一起半个月也憋不出一个响屁,没准黎嘉庚那样的,反而能把他炸开。 嘉北品了品这段话,点评道:说得有那么点道理,就是比喻太恶心了。 王贺文笑嘻嘻的转过身来,一条胳膊撑着脑袋,另一条胳膊揽住嘉北的腰:道理对了就行。宝贝儿,你这泥都干了,快去洗洗,为夫在这等你。 哼。 第10章 玩豆豆联盟玩到深夜黎嘉庚也没等到嘉北的回复,当然他也没有刻意在等,只是顺便而已,小怪兽终于变成超炫的粉红金刚芭比怪他的眼皮也上下打架快粘住了,直到睡着前最后一刻,那些无穷无尽的彩色小糖豆还停留在他的视野里,仿佛黏在了眼皮上似的。 但是反而没有梦到吃糖豆。 而是梦到一双雪白修长的手,从自己的胸膛缓缓滑过,那手指拥有神奇的力度,让即使明知自己在做梦也不想醒来的人感到颤栗。 手指缓慢而优雅的滑过他的胸膛,直到来到纹有短刀的位置。 继续,继续 黎嘉庚激动的小声催促。 还好梦里那双手的主人听不到这些破坏气氛的碎碎念。 手终于如愿来到他的小腹附近,手指有节奏的沿着纹身图案轻轻描摹,明明对方什么也没做,黎嘉庚却咦忍不住颤抖起来。 只见那两根长得不像话的食指和中指对着图案中刀柄的位置向下一按,再向上一提,那柄颜色绚烂的小刀居然真的被他从皮肤里摘了出来。 之后梦境的走势急转直下。 浓郁的色料像水一样滑落,稀稀拉拉落在皮肤上形成一滩鲜血,那手握着刀柄,想医生握着手术刀那样沿皮肤缓行向上,来到他的心脏部位。 他啊是心外科医生。嘉北温凉的声音穿插入梦。 艹!这是要给我开膛破肚啊? 黎嘉庚陡然惊醒,后背满是冷汗。 醒来后再咂么这场梦镜,前半截旖旎香艳的部分都被后半场的受手术刀惊魂打散了,翻个身想要再睡,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去冲澡。 在温热的水汽里黎嘉庚终于找回一□□气,但同时觉醒的还有一位小兄弟。 抱歉啊,饿着你了。黎嘉庚的道歉无甚诚意。 别看他平时说话泼辣荤素不忌,但在□□上还是很有自己的原则的,约炮可以,走心更好,直男不撩,有伴的滚。 也正因为此,才有了先前看走眼跟健身教练眉来眼去(他单方面认为的)最后误会闹大的事了,要是他直接走肾,上来先问弯直,也就没有月色下烤羊腿那一出了。 就着温热的水流,黎嘉庚吁了口气,调整好花洒喷头的角度,不紧不慢的腾出一只手来,朝身下握去。 关键时刻,福至心灵的想到:哎,外科医生的手应该挺灵活有力的吧? 这么一想不要紧,梦里那雪白干净的指尖一晃而过,而他的单人战役也提前宣告结束。 但是心火久久不能平息,仿佛探到一丝腥味的猫,再也不是几颗干巴巴的猫粮可以轻易打发掉的了。 至于么你,没出息的小畜生。也不知在骂谁。 躺回床上,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黎嘉庚感觉有点头大,为了不显得自己特别在乎,下午加李赫南好友时既没修改备注名也没细看他微信头像长啥样。 而且现在这年头,除了各种中介,没有谁的微信名会中规中矩的用本名吧,至少加个可爱的小图标啥的。 黎嘉庚耐下性子从A字头开始往下翻,一个个分辨,顺带手还删了一批微商号、僵尸号、常年不联系脸生号以及鸡贼单方面删好友号。 终于翻到L字头时,没成想,这位李先生的微信名还真就叫李赫南,连个装逼的小符号都不带。 真是一点gay气都没有。 腹诽归腹诽,黎嘉庚也明白,这估计也是他的工作往来帐号人家可是有正经职业的人,不像自己这种,换工作比换内裤还勤,换个微信头像就能重新做人。 找到微信号当然不代表要跟他发微信,只是想品一品对方的朋友圈,黎嘉庚做事讲究个仪式感,尤其在追男人这件事上,他给自己定的准则是绝对绝对不要第一天拿到微信就开聊,而且在翻朋友圈之前他还要先品一品对方的头像。 但是李赫南的头像实在没啥可品的,就是一片不知道是树叶还是草叶的东西,也不知从哪瞎顺的图,像是像是古早windows自带的背景图,一片荒漠,一片树林,一片蓝天什么的。 头像已然无趣成这样,不报什么希望的点开对方的朋友圈。 但第一张图片就令他抽了口凉气。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李赫南朋友圈第一张图居然是他自己的手,和梦里一样,白皙干净,每一根手指都修长笔直,关节处也没有色素沉积,指甲剪得不长不短,是好看的透出一点健康粉红色的椭圆形。 黎嘉庚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大半夜对着一只手的自拍发花痴。 这李赫南也是有病,大老爷们秀什么手啊,知道你手长得好行了吧?真是gay里gay气! 欲盖弥彰的把这张翻过去,然后黎嘉庚就知道为什么前一张是秀手了 第二张仍然是那只手,但这回主题却完全不一样,只见在手背靠近手腕的位置,有一个新鲜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创口十分不齐整,已经密密匝匝缝了一圈针,针迹周围还留有新鲜的没清干净的血迹。 黎嘉庚飞快的将手机举远,狠狠喘了两口气才缓过来,他没那么娇弱,只是刚才的心猿意马劲还没过,冷不丁看到这个,实在是容易那个什么萎啊。 图片下李赫南的配文字时:恢复得不错,看来宝刀未老。 文字下面还有一条他的统一回复,大意是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了一下缝针的手法以及拆线的准备工作。 黎嘉庚赶忙往回翻,这才看清,刚才色令智昏光顾着看手指了,却没注意,第一张图在手背上有一个浅色的疤痕,形状和位置都和第二张图的伤口如出一辙。 什么啊,都留疤了还说恢复得不错而且,为什么要自己缝针啊!大哥你有受虐癖吗! 李赫南朋友圈内容不多,但都透出一个狠字。 比如捡只受伤的麻雀,第一张图还挺可爱,配文惯例是说恢复得不错,下一张图就是当时给人家腿部清创、包扎的高清大图,诸如此类,反正城市里能见到的流浪小动物都在他朋友圈里露过脸。 黎嘉庚算是看出来了,这不是宝刀未老,是操刀心切既然这么想救死扶伤,做什么医疗器材啊,当兽医不就好了? 看完李赫南的朋友圈,黎嘉庚的心绪是从波浪起伏到平静无澜,他觉得这人不能交往下去,要是自己不小心生个痔疮什么的,李赫南不得兴奋得眼睛都绿了? 都说梦境是现实的折射,古人诚不欺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很大几率得不到推荐,所以希望大家多评论留言,帮我冲个月榜好吗?谢谢 第11章 第二天收到李赫南的消息,黎嘉庚又把头天晚上立下的重誓抛到脑后了。 李赫南发来的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微笑表情,如果不了解这个人,你会以为他在嘲讽你。 此人也深谙撩骚套路,居然也没有在加好友后的当天联系自己。 黎嘉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与他见招拆招, 等了三分钟他才矜持的回复一个:羞涩.jpg 李赫南:惊讶.jpg 黎嘉庚:惊讶什么? 李赫南:你居然醒了 黎嘉庚: 是哈,天快亮才睡下,现在还不到十点,自己居然已经神清气爽的和这人聊起来了,这要是平常,任手机炸了他也起不来啊。 黎嘉庚把自己这种反常归结为遇见新鲜猎物的见猎心喜。 毕竟对方是自己从没见过的类型,李赫南周身散发的是兵不血刃的吸引力,没有张牙舞爪的炫耀什么,但他给人的感觉,就像那中规中矩的微信头像后的朋友圈。 宁静又血腥。 那种潜藏在素净躯壳下经久澎湃的汹涌爱欲,就像每条朋友圈里的第二张照片。 第一眼给你看到我的宁静美好,但下一秒就是这份静好后曾经历过什么。 而且还要鲜活细致的展示出来。 看着对方调侃的话语,黎嘉庚心里涌上的,不再是那双魂牵梦萦的修长手指,而是在茶餐厅里,偶尔提到嘉北时,对方莫名闪躲的眼神。 黎嘉庚一只手打着字,同时熟练的用脚踢开散落一地的衣服和袜子。 黎嘉庚:嗯,刚起,困死了。打呵欠.jpg 在一个角落捡起失踪已久的马克杯,拎到厨房打算冲杯咖啡。 李赫南:喝杯咖啡。 黎嘉庚:正要冲呢。 李赫南:惊讶.jpg 李赫南:找到杯子了? 黎嘉庚:得意.jpg 黎嘉庚有咖啡机,还是挺高端的那种,但是买了三年多都没弄明白怎么操作,索性就当摆设,他这种驴粪蛋,只配喝三合一速溶的,但是现在他连速溶咖啡都没找到。 李赫南:我不信你还能找到咖啡在哪。狗头.jpg 真是打死他也没法把这个表情和李赫南本人联系起来,黎嘉庚笑了:是,已经找了十五分钟了。 他现在已经放弃,决定干脆点外卖,咖啡带早午餐一起吃。 下完单,他随手打道:你在干什么呢? 李赫南:工作。 黎嘉庚:哇哦。 李赫南:? 黎嘉庚:呵呵呵呵 内涵丰富的省略号后是黎嘉庚丧心病狂的脑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都市白领们下班后会做什么,兴许逮到一只没绝育的公猫就顺手阉割了。 这么你来我往的在微信里聊了五六天,不见面的时候比见面的时候话多,避免了突如其来的沉默和尴尬。 分卷(6) 黎嘉庚也基本摸清了对方的作息规律,那就是十分的有规律。 一天的第一条微信通常是上午十点左右开始,黎嘉庚猜想那应该是对方上午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终于可坐下来休息的时候。 中午十一点到一点半是午休时间,李赫南是彻头彻尾的养生主义者,吃饭时基本不发微信,吃完饭还要散步,散步后还要小憩二十分钟左右。 下班的时间不一定,时早时晚,但是只要没有多余的应酬晚上十点半肯定已经在床上准备就寝了。 众所周知黎嘉庚正在失业,作息混乱到翻天,但也因为这几天的微信撩骚养出了一些可以称为规律的东西,李赫南每天早上的第一条微信成了唤他起床的号角。 十一点钟那边准时偃旗息鼓了,他也琢磨着自己中午吃点啥,晚上十一点那边道过晚安后他也只能百无聊赖的上床躺平,顺带一提,豆豆联盟他已经玩腻了,现在沉迷的是一款找茬游戏,需要玩家在一大堆零碎二次元小物件里找出每关指定的物品,有时间限制,这个游戏比吃糖豆还费眼睛,连续玩上四十分钟已经是极限。 又一次通关失败,黎嘉庚狠狠闭眼摔进床里,现在还不到十二点,这个时间对他来说才刚拉开夜幕,那朵可恶的男子却已进入梦乡。 李赫南和黎嘉庚的交流既不过分热情,又有规律可循,虽然话题没什么深度,始终停留在人体基本生理需求的层面,即:吃了吗和要睡了,但偶尔会恰如其分的加入一两句半熟稔的玩笑,适度而不黏腻,这种聊天的节奏将黎嘉庚撩拨得□□,令他既满腔怨怼,又饱含期盼,不想错过任何一次交战的机会。 李赫南看似被动,却是真正的话权方。 眼看快到周末了,这天从早上起,黎嘉庚心里就揣了把无名火。 他们又不是网友,已经聊了这么久,周末理所当然应该约会,今天已是周五。 黎嘉庚破天荒比平时醒的早,分分钟看一眼手机,但是今天微信就跟死了似的,居然悄无声息。 平常十点出头准时叨扰的某人,今天异常沉寂。 眼看十一点过,微信仍然毫无动静,黎嘉庚想了想,用百度试了试网速,终于确定是家里光纤出问题了,淡定的将手机模式切换到4G,果然,微信开始发威,一条接一条消息涌入。 黎嘉庚哼着歌坐进沙发里,开始不慌不忙的检索,同时对自己心花怒放的小状态默默反省。 然而,一股脑的公众号,广告号,新闻提示,狐朋狗友的消息里竟没有一条是来自李赫南的。 这不科学。 点开和对方的聊天框,界面还是昨晚的样子,没有任何一条漏掉的消息,再点开对方的朋友圈,最新一条仍然是那只落了浅色疤痕的美手。 黎嘉庚匆匆瞥了一眼便退出了微信,心里咬牙切齿的想着不能输,这场战役正打到关键,谁先发言谁死。 为了彰显自己的不在意,特地花枝招展出门浪了一圈,自以为已经在不见天日的商场里消磨大半天,但等打开手机时发现居然还没过十二点! 而那人依然毫无动静。 十分不科学。 黎嘉庚有点抓耳挠腮了,但仍死撑着不想去问一嘴,明明是对方不对,哪有这样的道理,即便周末不约,也不该突然晾人,等等,难道心念电闪,黎嘉庚悟到了什么,难道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正步步为营,等待自己主动? 会吗? 那个道貌岸然的李赫南? 这个新思路令他豁然开朗,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紧绷一天的眉头已悄然舒展。 电话在此时震动起来,黎嘉庚赶忙滑开了屏幕。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没有提纲,没有存稿,纯粹是裸写,但是黎嘉庚和李赫南的故事在我心里已经徘徊很多年了,他们清晰可见,不给他们一个完满我不舒服,开文前编辑就提醒过我,老文重写不鼓励,至少要更新到原坑的140%才会给推荐位,这个故事本身就不长,所以我估计这篇是等不到推荐了,现在的晋江,一篇名不见经传的新文如果没有编辑推荐,相当于沙石入海,不过没关系,还有你们这群和我一样等待他俩的老朋友,写完这篇,就像一个待完成的宿愿,重回晋江,这是我绕不过去的一道坎。谢谢你们的鼓励和支持,谢谢你们的地雷鲜花和掌声。 第12章 不是李赫南的电话,黎嘉庚有点小失望。 黎嘉庚:杜哥,好久不见。 电话里的男人低笑一声,很是自来熟的打趣道:小梨子,你也知道好久没见啊。 黎嘉庚有点烦,这是一个对自己有点意思的男人,但却不是他的菜,一度被他作为备胎的备胎排在后面,位分可能还不如那个健身教练呢,但这人业务方面很牛,跟很多家猎头公司关系都很好,即便拒绝也要迂回一点,本想就这么冷着,时间一长,自己就知难而退了。 黎嘉庚:这不是大家都忙嘛,为了生活。 杜涛:那现在忙不忙?出来陪我吃顿饭,赏不赏光? 也不知出于什么鬼使神差的心理,黎嘉庚答应了,可能此时此刻他急需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你看,老子忙得很,才没工夫盯着手机伤春悲秋呢。 晚上六点半,黎嘉庚拾掇得光鲜亮丽的出门了,是的,期间李赫南一直没联系过他,像是为了发泄什么似的,黎嘉庚可劲的造作,把自己收拾得像一株刚出秧的小白菜,要多水灵有多水灵。 你可真难约啊。杜涛灼灼的目光从半框眼镜上方投射过来,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平心而论,杜涛算是很有魅力的男人,三十多岁正当年华,眼镜为他加上一层儒雅的滤镜,很能偏偏初出茅庐的小嫩草。 可惜黎嘉庚只是脸嫩。 杜哥您说的哪里话,我只要有空肯定出来的。黎嘉庚搪塞着应道,同时端起茶壶给彼此的茶杯斟满,点菜了没有?今天我请,为我的难约。 那今天就算约上了?杜涛话里有话,晚上我们找个地再喝一杯,然后,去我那? 黎嘉庚垂下眼皮,津津有味的盯着菜单,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杜涛自以为幽默的哼笑道:你来大姨妈了? 黎嘉庚手起刀落定了几道菜,招来服务员下单,等桌边清净了,他靠进沙发座椅,仰起脸凝视面前的男人,同时一只手支着下巴,食指摩挲着唇角,像是在认真思考对方的提议。 杜涛更加热切了,连儒雅都不想装了,直直的隔着桌子探过身来,压着声音:别跟我装了,又不是雏儿,一句话,晚上去你那还是我那? 不行啊。 怎么不行了? 我太忙了。 杜涛皱眉:忙什么?约你的人太多了,挑不过来? 忙着找工作啊,我失业了,杜总不知道吗? 哦,这个啊。杜涛收回身体,微微一笑,一时没再接话。 黎嘉庚也是人精,正好趁机转移话题,同时心不在焉的狂瞄手机,那个杀千刀的,一直没有消息。 他现在已经既无埋怨也无愤懑了,那些细小的情绪已经随着时间推移转化成了无边的忧虑,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再忙也不至于连发个微信的时间都没有啊。 还是真的只是为了吊着我,想等我先联系他 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杜涛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机面朝下扣在桌上。 黎嘉庚立刻收神,拉拉扯扯又说起找工作的事,但是杜涛志不在此,一味将话题往午夜十二点上扯,菜迟迟不上桌,连化解尴尬的道具都没有,黎嘉庚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赴这个约了,是家里暖气不够热,还是手机游戏不好玩? 又枯坐了一刻钟,黎嘉庚实在懒得跟这货斡旋了,他装作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起身致歉:杜哥,家里有点事,我可能得先走一步 家里?杜涛挑眉,要笑不笑的:你家不是在XX城吗?出什么事了?要连夜赶高铁回去吗? 黎嘉庚接着赔笑脸:杜哥,您人最好了,别跟我计较,我这工作也没着落,哪有这个那个的心情,下次我一定陪您续三摊,好不好? 他有求于人时最是乖巧可爱,杜涛看得心里一阵挠痒,当即就拉住他的手;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杜哥好? 黎嘉庚心里骂了句傻逼,和颜悦色的抽出自己的手腕:杜哥,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其实是我新处的对象,今天跟我闹情绪了,我得去哄哄他,咱们回见吧! 杜涛的脸色好不精彩,拍案而起:黎嘉庚!你耍我呢? 黎嘉庚朝他耸了耸肩,飞奔而去。 他现在心里火烧火燎的,,越想越觉得不安,只想现在立刻马上给李赫南打个电话,即便那个人什么事都没有,只要确认对方安然,输就输了吧。 前脚刚迈出餐厅大门,手里就把手机打开了,李赫南的电话号码还是嘉北牵线那天给的,一直安静的存在手机通讯录里没有用武之地。 他的身体还带着餐厅里的暖意,那点温度烘得他整个人都热乎乎的,那点余温支撑着他暂时不用躲避扑面而来的寒风,他拨通电话,把手机贴在脸旁,脸也很烧,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十八岁,第一次和恋人牵手的夜晚湖边。 铃声响起来,大概四五遍后,李赫南接电话了。 喂?对方的声音不疾不徐,不像发生过什么状况外的事的样子。 反倒是黎嘉庚被他这四平八稳的语气弄懵了。 李赫南又问:你好?请问您是哪位? 原来,他都没有存自己的号码啊。 黎嘉庚想挂断电话了,但是两人如果交往下去,迟早李赫南会知道这个没头没尾的电话是自己打的,他有些犹豫,正在此时,只听李赫南那边传来另一个声音:谁啊?广告推销吗? 那把嗓音温凉,尾音上挑。 是嘉北,他们俩在一起。 黎嘉庚这时才感觉晚来风急,那点暖意余韵倏然间被风吹散了,散得了无踪迹,黎嘉庚电打了似的挂断电话。 夜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原来出门太急,不但没裹好围巾,连外套都没扣起,难怪会冷呢,他双手揣进兜里,迎着风往某个方向走去,任围巾就那么肠子肚子似的挂着。 他俩本来就是老相识,会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嘉北是他的初恋呢。 而我呢,我只是,一个被嘉北介绍给他认识的朋友而已。 关系当然不如他们亲厚,这没什么奇怪的。 黎嘉庚在自己脑袋里絮叨着这些,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但是不知哪来的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又响,谁啊,接电话啊!他凭空吼道。 几个路人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 黎嘉庚循声望去,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电话在响。 李赫南来电。 我就听听他想说什么,黎嘉庚面无表情的点了接通。 黎嘉庚?抱歉,今天和嘉北他们公司的业务出了岔子,一直在核算。抱歉! 你的电话嘉北早就给我了,是我忘记存了,抱歉。 你在哪?找我有什么事? 可能一直没听到黎嘉庚接腔,李赫南的语气终于不那么四平八稳了。 黎嘉庚压下情绪,轻描淡写的道:抱什么歉啊,没事,我就是拨错号了,你电话和我一哥们的电话挨着 这谎编的,简直可以入围年度十大最拙劣谎话了。 是啊,业务出岔子,忙到一整天都没有时间发一条微信呢。 是啊,电话早就给你了,你没存,因为你压根就没想过和这个号码的主人有更多的牵扯。 套路谁不懂呢? 所以我编的谎话请你也别拆穿,大家各自心安。 李赫南似乎从室内转到了室外,这样啊,那,你吃晚饭了吗?你在哪?我去接你,一起吃饭? 我黎嘉庚揣在兜里的那只手用中指的指甲紧紧抠着拇指上的皮肉,语气却是轻松得不得了:我当然吃了,今天周末哎,应酬不要太多,你忙吧,我挂了。 不等对方回应,赶紧挂断,像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任务。 黎嘉庚深吸一口气,不等呼出来,身后一道车光缓缓打来,同时响起示意的喇叭声。 第13章 黎嘉庚低着头往旁边让让,那车却仍徐徐的辍在他身旁,车窗摇下来,居然是杜涛。 不是去哄对象了吗?本来是玩笑的语气,但看清他的神情后,对方顿住:你没事吧? 黎嘉庚吸了一口鼻子,我没事啊,就可能吹风了,酒劲有点上头。 杜涛跟见了鬼似的盯着他:弟弟,咱们今天没喝酒。 走吧,去哪我送你。 黎嘉庚拢了拢外套,犹豫了一下,上了杜涛的车。 车里有暖气,座椅还能加热,要是没有旁边人的喋喋不休就更好了。 等慢慢解冻后,黎嘉庚听清杜涛都说了些什么。 嘁,学什么不好学人家谈恋爱,麻烦! 杜涛抽出一支烟,顺手递给黎嘉庚一支,但看了眼后者的样子,还是收回了。 点上烟,他更来劲了:哥给你句忠告,小虐怡情,大爱伤身,玩玩就算了,又不能成家生孩子,指望谁跟你真心? 黎嘉庚看他一眼,心里苦笑,这是以为自己刚经历失恋?可是还没恋起来呢,没有自己插脚的份儿。 谢谢杜哥。 这一段路又黑又漫长,杜涛可能还刻意放缓了速度,为了跟他多叨逼两句,但路程总有终点,不知过了多久,小区的标志性灯牌近在眼前。 是这个小区吧?杜涛放慢车速,狂按喇叭,嚷道:艹啊,谁这么不懂事! 小区门口斜停着一辆车,没有熄火,可能在等人,这时发现自己挡了道赶紧往旁边避让。 黎嘉庚混混沌沌的,懒得理会其它,看到熟悉的小区大门,道:就到这吧,谢谢杜哥。 分卷(7) 杜涛:就停这?里面还挺黑的,还是我送你吧? 不用,谢谢杜哥。黎嘉庚把围巾裹紧,便要开门。 杜涛抓紧时机还想说点什么,别跟我那么客气,那个下次说到这他住口了,因为他看到黎嘉庚有点不对劲。 黎嘉庚本来要开门下车,手已经握住了门把,现在却不动了,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像是突然被点了睛,眼中多了一丝生气。 杜涛奇怪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他目光的终点正是那辆不懂事的银灰色小轿车。 小轿车的主人将车避到旁边后仍然没有熄火,驾驶席那面的车窗里蓦然伸出一只手,手指间夹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白色的烟雾刚升起来就被风吹散了,即使隔着这么黑的夜也能看出那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手。 怎么了?杜涛问道。 但是黎嘉庚除了眼睛活了,其它地方仍然是死的,他僵在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辆车,那只手,那飘散的烟雾,眼神中有些热切的东西,也有些疑惑和茫然。 是他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他是来找我的? 我应该过去吗? 我为什么不应该过去? 黎嘉庚的心脏狂跳,脑中思维混乱,呼出的鼻息喷在车窗玻璃上,留下一小片白色雾痕,他的眼睛有点发酸。 杜涛从没在一个人的眼神中看到过这么多种情绪,他觉得自己刚才一路的语重心长都喂了狗。 去吧,还等什么呢。他捅捅黎嘉庚的肩膀。 黎嘉庚被这一下捅咕活了,顾不上再装礼貌,噌的一下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跳了出去。 杜涛被扑面而来的冷风灌了一嘴。 哼,哼!一眼都不想多看那两人,他迅速掉了个头,沿原路驶去。 就当自己开了趟顺风车。 黎嘉庚站在那,双脚像钉在了地上,他有些后悔这么贸然的下车了,也许他不是专门来找自己的,也许车上还有别人,想到这,他几乎想扭头就跑。 李赫南从后视镜看到他,抽烟的手顿住,飞快将烟掐灭,然后走下来。 车里暖气足够,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浅色羊绒衫,整齐的衬衫领从领口里翻出来,风一吹,柔软的面料恰到好处的贴在宽阔的胸膛上。 这次他穿了西裤,裤线笔直,面料挺括,皮鞋也锃光发亮。 看来真是谈了一天正事的样子。 黎嘉庚都佩服自己,十几秒的功夫不但将对方的穿着打扮看仔细,还分析得挺有逻辑。 却没想好该用什么语气面貌应对。 没事人似的和他打个招呼,揶揄他怎么自己跑来了? 还是怨怼的扫他一眼当没看到? 都不好 你回来了? 李赫南当先朝他走来,看了眼已经一骑绝尘的奔驰260。 嗯。黎嘉庚点点头,虽然心中万般计较,但张口仍是顺应本心:你怎么来了?等很久了? 我也刚到,我李赫南顿了顿,就是想来看看你。 呵。黎嘉庚低下头,盯着自己鞋面。 李赫南仍在打量他,目光从他精心整理的发型,到他耳垂上小小的坠饰,再到他薄薄的皮夹克,穿这么少不冷吗? 冷啊,冷死我了! 黎嘉庚心里飞快喊道。 面上却嘴硬:穿太厚不好看。 哦,李赫南笑了一下,刚才那是你朋友? 黎嘉庚:你吃饭了吗? 两人同时开口。 没有。 是啊。 又同时笑了一下。 黎嘉庚:那去吃饭? 李赫南讶异:你不是吃过了吗? 黎嘉庚撇了撇嘴,看看他,当先朝车子走去:在外面站着不冷吗?你比我穿得还少呢。 李赫南随即也上了车。 真的去吃饭?李赫南再次向他确认。 不然呢?黎嘉庚回暖了,也来劲了,抛了个招牌媚眼:还是你想去我那? 看得李赫南一呆,其实这种春寒料峭的冬夜,最完满的就是守在一个温暖小屋哪也不去,煮点挂面或者方便面,冰箱里有什么就弄什么,再好不过。 但是想想对方房间那熊样,李赫南搓了搓脸,好吧,去吃饭。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同样一条路,同样黑得没边,但来时和去时的心情却截然相反,没有解释,不用多说,黎嘉庚那些拥堵在胸口的小心思,那些穿堂而过的冷风,全都随着这人的出现烟消云散了。 喂。黎嘉庚碰碰对方的手臂。 嗯? 放首歌来听吧。 我这只有老歌,也许你不喜欢。 随意,我都行。 李赫南从善如流点击播放。 过完整个夏天, 忧伤并没有好一些, 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有离开自己的感觉, 唱不完一首歌 听了前奏,黎嘉庚就觉得一阵牙酸:真的很老啊! 李赫南笑笑,把手机递给他,那你自己选。 算了,就这样吧。黎嘉庚盯着对方的手机,若有所思挺了挺腰,接着问道:嘉北回去了? 嗯。李赫南手握方向盘目不斜视,看不出更多情绪。 事情解决了? 算是解决了。 黎嘉庚点点头。 在令人牙酸的老歌里,黎嘉庚明目张胆的打量李赫南,虽然肚子饿得嗷嗷叫,但现在其实不是适合吃饭的时机。 哎。他又碰了碰李赫南的胳膊。 嗯? 靠边停一下,咱们聊聊吧。 李赫南像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也不问为什么,只是默默放缓车速,向路边驶去。 第14章 喂,你还喜欢嘉北吗?车子尚未停稳,黎嘉庚便单刀直入。 李赫南没有回答,他先将车靠边停好,解开安全带,又点了根烟,在这充满秩序感的沉默里,黎嘉庚的心沉下去。 给我也来一根。他伸出手。 李赫南略带诧异的看他一眼,将手里刚点燃的烟递过去。 两个败家玩意把暖风开到最大,车窗大敞,就着发动机的嗡鸣和老歌的滋养停在路边吞云吐雾。 半根烟抽完了,李赫南仍是不做回答,黎嘉庚心里哂笑,放弃第一个问题,转而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这次李赫南答得很快,他转过脸来,凝视着黎嘉庚的双眼,清晰的说道:喜欢。 这是实话,他确实被这小子吸引了。 不管是初见,还是之后的每一次见面。 当嘉北再次把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给他时,他满心满谷都是拒绝若有意,上次元宵节他就不会那样进退两难了。 所以他连电话号码都没有存,想着就当完成任务,顺带看一看在嘉北眼里,所谓适合自己的人到底个什么样子。 他骗不了自己,其实他还在等。 满怀妒意和酸楚的在等。 也唾弃自己,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每一个挣扎在爱中求而不得的人,殊途同归都是这副鬼样子,只要没有实际行动,就不算卑劣,单恋又不犯法。 没想到是个惊喜。 本以为就算弯了,生命中与自己相濡以沫的伴侣也合该是那个人的范儿,精英感十足,魅力散发在举手投足间的不经意,不必刻意穿戴什么,但却永远是人群中最打眼的存在。 没想到,黎嘉庚来了。 活活泼泼,伶伶俐俐,脚下踩着鼓点的来了。 热闹而喧腾。 明明是格格不入的风格,但是每次交流都让自己有意犹未尽的感觉,从来不爱聊微信,但每天例行公事似的三言两语却能带来一整天的好心情以及一晚好梦。 你永远预测不到他下一秒会说什么、做什么,就像他的耳钉,小巧精致,时翻时新,你永远猜不到他会戴哪一款,以及首饰盒里还有多少款,如果他有首饰盒的话。 就像此刻,在听到自己简单却诚挚的告白后,黎嘉庚也只是微微一笑,藏在薄雾后的眉眼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也成吧。他拢了拢头发,解开安全带。 随着安全带锁扣啪的一声轻响,他整个人就覆过来了。 随即,李赫南就被吻了。 手里的烟还没来得及熄掉,窗户还开着,车灯也没灭,这里虽然行人稀少但不代表没有摄像头李赫南脑中纷至杳来各种杂念,但是当对方的舌尖探入口中后,一切杂念都化成了另一种杂念。 他呆了片晌,随即把烟抛出窗外,双手犹豫着贴上黎嘉庚的背。 少年感十足的一个人,唇齿间的勾缠却是这么的老道又令人销魂。 手下薄薄的肩胛骨像开阖的扇贝,随着呼吸、唇齿间的动作而危险律动。 黎嘉庚跨坐在李赫南的大腿上,双手亲密的搂着他的脖子,并不一味深吻,而是吻一会便退出来,嘴唇贴着脸颊磨蹭一下,似乎在看他的反应,且进且退的吻法。 半冷半暖的风里,李赫南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水或是沐浴露那种,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体香,很甜,很暖,很勾人。 住在猪圈里的人居然还有体香?李赫南有片刻的分神。 似是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黎嘉庚板正他的脸,鼻尖顶着他的鼻尖,再次覆上去。 李赫南从没试过这样被吻,一向习惯主导的他,居然如此被动。 吻毕,黎嘉庚的眼瞳猫似的晶亮。 放心吧,我不会问那套我和他你更喜欢谁。 李赫南恋恋不舍的松开手,那你呢? 黎嘉庚向后退开一点,低头,再抬起头,一抹艳色染上唇角:还用问么? 李赫南挑眉:哦,我还以为接吻对你来说跟吃药一样呢。 需要的时候就来一发,只要对症就好。 黎嘉庚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也不恼,只是纠正:不,是跟吃糖一样。 那我们 不急,先带你去个地方。黎嘉庚打了个响指,迅捷无比的翻身回到自己座位,耍完帅,却后知后觉的嗫嚅起来:我刚发现,我的烟不好意思哈。 李赫南顺势望去,只见副驾驶的真皮座椅被烫了个洞,脚边还有形状不规律的烟灰若干。 太激动了,忘了。黎嘉庚咬着下嘴唇瑟瑟的望着他。 李赫南又能怎么样呢? 萍水相逢时被吐一车还不是老老实实去归还钱包和身份证? 反正自打碰到这小子,自己的生活就一直在跑偏。 你说要先去哪? Buzy Bee。黎嘉庚吐出一个英文单词。 什么? Buzy Bee,忙蜂,也可以叫盲蜂,一个同志酒吧,我们经常会去的地方。 李赫南皱眉:去那做什么? 他知道在小蓝出现之前gay吧对于同志群体是类似于相亲角的所在,但是确定关系后也要去一趟吗? 哪门子莫名其妙的仪式感? 作者有话要说:  Buzy Bee是《爱上他》中我盲创的一个gay吧,众所周知,距离《爱上他》首发已经过去十年了,刚才搜了一下这个名字,帝都还真有这么一个酒吧,我没去过,雷同纯属巧合。 忙蜂也可以叫盲蜂,忙忙碌碌的寻找,忙忙碌碌的失去,囿于爱情的人,一叶障目,更如同盲蜂。 我的微博:红糖 第15章 Buzy Bee和其它酒吧不同,没有设在繁华的商业区内,而且颇有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意思。 按照导航,李赫南再次拐进一条暗巷。 这种事,还是要低调一点,毕竟谁也不想被熟人看到。黎嘉庚看出他的疑惑。 又转过一个路口,终于看到一抹亮光,抬眼望去,B字开头的硕大霓虹灯牌照亮了一整条街,BuzyBee,七个字母,每个字母颜色都不同,还都是荧光色。 所以,到底哪里低调了?李赫南纳闷。 等走进去,更是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不,说另一个世界有点夸张了,顶多是进了盘丝洞的内景棚罢了。 穿过两旁黑漆马虎,但头顶和脚下流光溢彩的玻璃长廊后,一个上眼皮扫着闪粉的男子和两个五大三粗的保安守在门口,他们在检查来宾的随身物品,在李赫南他们之前已经有三个人在排队了,从背面看穿着还比较正常毕竟是冬天,但其中一个在被搜身时发出一阵阵令人齿酸的娇笑。 李赫南看了眼黎嘉庚,后者见怪不怪。 见到他们走过去,那个闪粉男眼睛更亮了,而且还有点眉开眼笑的意思。 哎,管理一下你的面部表情。黎嘉庚隔空呛道。 只见那闪粉男翻了个很风情的白眼:讨厌! 没想到他们俩居然认识。 但是认识归认识,闪粉男手下可一点没留情,在查完携带物品后又故意在李赫南的胸口和小腹重重摸了一把,摸完还朝黎嘉庚挤眼睛。 李赫南没看懂这是什么操作,作为大老爷们也丝毫没觉得自己吃了亏,只是有点嫌弃对方身上的香味。 但是黎嘉庚不这么认为,等轮到他被检查时,趁闪粉男没留神,给了一记膝袭,力度还不小,闪粉男当即捂着肚子窝下去了。 两个保安就跟假的一样,似乎见惯了这场面,对视一眼谁也没动。 分卷(8) 没~事~大家都是好姐妹,他跟我闹着玩呢!最后还是闪粉男自己给自己找台阶。 谁特么跟你是姐妹,姐妹的仔你还下手?黎嘉庚毫不在乎的瞪了他一眼。 哎,那不是,没收住么帅哥,请!闪粉男看来有点怵黎嘉庚,嘿嘿笑了两声便放他们进去了。 过了那道门,黎嘉庚就紧紧挽住了李赫南的手臂。 原以为那个闪粉男就够出乎意料了,谁成想里面才是真正的群魔乱舞。 清一色的雄性们,或环肥,或燕瘦,挨挨挤挤在舞池中扭动,三三两两贴在吧台旁轻声交谈,还有灯光完全照不到的角落空气中充满了荷尔蒙躁动的气味,音乐是没听过的风格,间或夹杂一两声虚喘。 黎嘉庚带着李赫南径自朝吧台的方向走,一路收获目光无数,期间有人向黎嘉庚打招呼,言辞颇为暧昧,黎嘉庚也应对自如,一派如鱼得水的模样,也有人故意不小心撞上李赫南的肩膀,说声Sorry后又擦着他的身体走过。 没事,他们就是这样,对生面孔比较在意。黎嘉庚低声道。 李赫南不喜欢这样,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这? 黎嘉庚朝他高深莫测的笑笑,不予回答。 在吧台前,黎嘉庚问李赫南:喝点什么? 李赫南扯了扯衬衫的领口,只觉得这里鱼龙混杂光线灰暗空气凝滞,一分钟都不想多呆,但是既然黎嘉庚带他来了,还搞得这么神秘,必然有他的理由,面对前一秒还纠缠深吻过的对象,驳斥的话也说不出口。 柠檬水。 OK,柠檬水,给我来杯沙海。黎嘉庚朝吧台里喊道,酒保染着一头红毛正摇头晃脑的随音乐节拍律动,听到后问也不问便着手开始准备。 沙海是什么玩意李赫南听都没听过。 你是这里的常客?李赫南问。 也不算常吧,一阵一阵的。突然又想到什么,黎嘉庚伸长脖子又对酒保喊道:热狗套餐还有吗? 红毛酒保当即露出一脸怪笑,李赫南还没会意,黎嘉庚就在对方面前虚扇了一巴掌:想什么呢?能吃的那种,不是,是能嚼的那种,热狗,还有吗? 酒保嘻嘻哈哈的道:没了,三明治套餐还有,要吗? 要,来两份,要配热汤的。 行,玉米浓汤行吗? 黎嘉庚转头问李赫南:玉米浓汤行吗? 李赫南微怔:行。 嗯,那就两份三明治套餐,玉米浓汤,快一点。说完便拉着李赫南朝相对安静的卡座位置走去。 来这的人不喝酒的少,吃东西的更少,只有这些,所以你凑合一下。 套餐和饮料上桌后,黎嘉庚解释道。 其实餐点看起来还不错,玉米浓汤散发着热气,三明治看起来料也很足,是培根鸡蛋蔬菜的。 而那所谓的沙海,原来就是一半冰沙一半蓝色莫吉托,但不像一般的莫吉托上配薄荷叶,这杯沙海酒如其名配的是一叶白色帆船,悠悠飘在冰魄般的蓝色液体上,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如果不是要开车李赫南都想尝一尝。 而自己的那杯柠檬水阵仗也不小,一杯柠檬水配了两只口杯,一杯里是几片蜂蜜腌渍的鲜柠檬切片,一杯里是满满的冰块,还备有冰匙,随心添加的意思。 这两杯精巧的饮品倒令李赫南对这里有些刮目相看。 加了几枚冰块,轻啜一口柠檬水,环境引发的燥郁也减轻不少,再瞥了眼旁边的黎嘉庚,目光一下被对方耳垂上的精致耳饰所吸引,那是一只自己没见过的黑色耳坠,黑色的金属小钩末端吊着一粒正方体的吊坠,像是某种天然石头,但是切割得很好,这么暗的光线下也幽幽闪烁,而且将他的皮肤衬得更显白皙。 快吃啊,不饿吗?黎嘉庚碰碰他的手背,将三明治用餐巾纸包好递给他,然后自己也拿起一份大嚼,嘴里还不清不楚的嘟囔:在Buzy Bee解决晚饭,也没谁了,千万别碰见熟人,要被笑鸟。 李赫南抓住了重点:刚才一路过来跟你打招呼的那些,难道不算熟人? 黎嘉庚知道他想问什么,也毫无隐瞒:他们啊,不算,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可是他们却管你叫小梨子,亲热得很啊。 李赫南不再出声。 可能确实饿了,三明治和玉米浓汤味道也很好,看着旁边和自己一样狼吞虎咽的家伙,李赫南心里好笑,什么和朋友约了饭局,分明是饿着独自回来的,如果不是自己来找他,他是不是就饿着肚子回家了?他那个家里,肯定没有能落嘴的东西。 但转念一想又笑不出来,如果自己没有过来找他,他那个朋友,会把他送到哪呢?还会只是小区门口吗?连一起吃饭都够不上的朋友,又是什么样的朋友呢?和刚才见到的那些一样的朋友? 黎嘉庚吃饱喝足,就开始要作妖了。 走,去跳舞!他擦擦嘴,起身拉住李赫南。 不了。李赫南款款拒绝,刚吃完东西不宜剧烈运动,容易胃下垂,我劝你也 那我去咯!不等他说完,围巾皮衣往李赫南怀里一甩,黎嘉庚飞奔进舞池。 李赫南默默的将他的衣服叠好,围巾上还沾了黎嘉庚特有的气味,望了眼那片晃动的灯光和人影,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又涌上来了,李赫南再次拽了拽衬衣领口,又狐疑的嗅嗅自己的手臂,羊绒最易被染上味道,他可不想这么快又去送洗。 他捧着自己那杯柠檬水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去看周围人贴人的声色犬马,但是唐僧欲静而妖孽不止,一会功夫就窜过来好几个算得上俊俏的男孩与他搭话,大意都是想请他喝杯酒,顺便认识一下。 李赫南一概用:在等人,要开车,不喝,谢谢。打发掉。 男孩有男孩的矜持,也就不再多做纠缠,只是一个个眼神热辣直白的令李赫南真觉得自己是误入了什么妖精洞,而且还伤了好几位蜘蛛妹妹的芳心。 李赫南的羊绒衫染没染上味道不知道,但领口快被拽大了一圈倒是真的。 他总忍不住往正中那片舞池瞟,毫无疑问,黎嘉庚是这些人中最顺眼,也是最惹眼的。 他随着音乐轻轻摆动,动作幅度不大,但节奏感很好,他上身只穿了件短款的黑色帽衫,并不是紧缚在身上那种,但还不如紧缚,因为随着他偶尔抬起手臂的动作,那宽松帽衫抬起,一截雪白的腰肢就跟着露出来,那截腰像是活的,有了自主的意识,柔软的,劲瘦的,随节拍而律动,勾人于无声无息中,汗水倏然滑下,又倏然隐没,像镀了层水光。 视线又不受控的继续朝上扫去,在那枚黑色耳坠的加持下,黎嘉庚的耳垂白得要命,又嫩得要命,耳坠随身形晃动,不断折射出细细碎碎的光,让人有种想要含住的冲动 李赫南猛地拿起口杯,把剩余的冰块全都倒进杯子里。 这么惹眼的人,不可能只吸引到李赫南,黎嘉庚下场的这段时间里,不断有人贴上去,蓄意揩油者有之,与之斗艳竞技者有之,但都被黎嘉庚轻松化解,偶尔还隔空朝李赫南抛来一个媚眼。 从走入Buzybee到现在,黎嘉庚表现出来的都是在这种场合里的游刃有余。 李赫南一口喝净杯里因为加了太多冰而变得寡淡的柠檬水。 他想,他已经明白对方的用意了。 那个吻,并非自己所理解的定情,而是炫技。 不合时宜的带自己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劝退。 作者有话要说:  会有一天断更,因为明天要带孩子去爬山我尽量多写点放存稿箱,但不要抱太大期望,谢谢。 第16章 是的,李赫南猜对了,这正是黎嘉庚此行的目的。 看吧,我们的圈子就是这样,在这里浮浮沉沉的我也是这样,你接受得了吗? 李赫南和自己不是一路人,黎嘉庚丝毫不怀疑对方那句斩钉截铁的喜欢是否掺杂水分,因为他们感受到的都一样,正因为不是同类人,所以吸引力才加倍。 从那个吻开始,黎嘉庚就打定主意要带他来这里,不是让他目睹众生相,而是只看自己一个人,这样的一个我,你真的能接受吗? 和那截白月光完全不同的我。 也借此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逃跑的机会。 黎嘉庚觉得自己挺不错,想和李赫南发展一下也是真心的,不是打一炮就撤的那种,但这样一个男人,怀揣一段少男梦,那思念入骨又入土,想必碰一碰都连血带着肉,这样一个人,要了,他怕吞不下,拒绝,又舍不得。 没到非爱不可的地步,谁会傻到去当另一个人的替身?何况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就先把对方最厌恶的那面亮出来,破釜沉舟,来去由他。 但如果对方能接受呢? 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心底答:那就豁出去! 腕骨剔肉,也要把那个人的影子抹掉朱砂痣再明丽,也没有枕边人来得鲜活热乎不是? 即便明知那将是一场漫长且痛苦的战役。 黎嘉庚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李赫南,捕捉着他每一个细微动态,他早就练出一对火眼金睛,即使光线昏暗,人来人往,他也能看清对方面上几番变幻的神色。 从一开始的不耐,到中间的不解,有人来撩拨时的敬谢不敏,偶尔凝神看向自己,扯了几次领口,加了几次冰块李赫南的整体表现基本都在黎嘉庚的意料之内。 忽然,他看到李赫南站起身。 黎嘉庚呼吸一滞。 怎么?他终于忍受不了,要走了吗? 虽然这也在自己的意料之内,但 看着那人缓慢而有条理的整理了衬衣的领口,又把卷起的袖口放下,看来是真的要走了。 黎嘉庚的心提起来,愣神的功夫,一个一直在旁伺机揩油的家伙趁机摸了把他的腰,正撞枪口,被他狠狠的掐着手背皮拧了一圈。 啊嗷嗷至于么!?那人呸道:玩不玩得起?! 小爷我玩得起的时候你丫还找不到产房的门呢!滚! 嘿那人被骂懵了,一时没想起该怎么还嘴。 这人属于圈里比较油腻的款,还常常自我感觉良好,被他骚扰过的小年轻都挺烦他,这时便七嘴八舌的起哄:小梨子你也敢碰,不怕他剁你手?该! 不就是掐你一下吗,也算礼尚往来了,至于么你! 这时,灯光猛的一亮又一暗,几束追光朝舞池中扫来,这是音乐曲风大变的前兆,大家都被突然变调的音乐所吸引,不再理会这里的小龃龉,那油腻男也不好再计较,怏怏的流窜到了舞池另一端。 黎嘉庚更没工夫鸟他,目光追着李赫南而去,只见对方似是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已将大衣穿好,确实是要离场的节奏。 行吧,毕竟是自己作的死,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等等 只见李赫南又俯身从卡座里捡起一堆东西是自己的皮夹克和围巾! 黎嘉庚呆住了,他眼睁睁看着那人长腿一迈,朝自己走来。 闪烁的灯光里,将他英俊的面目映照得如梦似幻,这个男人,会是我的吗? 他听见自己问。 生平第一次在舞池中垮掉,没有跟随节拍摇摆,心中仿佛悬着一柄重剑,等待最终的宣判要么将情丝斩断,一拍两散。 要么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他甚至怀疑周围的人也听见了,否则为什么身边越来越空? 随着李赫南的接近,原本贴着黎嘉庚舞动的几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然后向周围退开,像是以他为中心荡起了一圈涟漪。 等李赫南终于站到黎嘉庚面前时,他们的四周竟接近于空旷。 黎嘉庚呆呆望着他,心头那柄剑,慢慢的,慢慢的落下来。 黎嘉庚深吸一口气,没等那口气呼出,只觉脖颈间一暖,又一软。 李赫南将围巾套上他的脖子。 很晚了,回去吗? 那柄剑消失了,化作绕指柔。 黎嘉庚眨眨眼:一起,回去吗? 不然呢? 李赫南去拉他的手,黎嘉庚破天荒的脸红了。 之前帮他怼油腻男的几个声音又叹道: 唉,有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还不到十二点就催了 你懂个鸟,人家的午夜场回去才开始呢! 嘻嘻,老娘还真就懂鸟了~ 各种咸腥的荤句子在耳边掠过,黎嘉庚仿佛失智般任李赫南牵着,一路走出BuzyBee,李赫南却比他镇定多了,临出门前还记得提醒他把外套扣子扣好。 坐上车,黎嘉庚还有点迷迷糊糊的,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这是通向自家小区的路。 你什么意思?他问。 李赫南笑了,好没道理,明明是你带我去那种地方,居然还问我什么意思。 黎嘉庚有点不忿,好像被对方看透了,而且自己刚才也太丢脸了,他把围巾竖得高高的,半张脸都埋起来,声音也有点闷:你猜到了? 差不多吧。李赫南点点头,这个时间街上几乎没有人和车了,但李赫南的车速依然保持得很缓慢,须臾,他看向黎嘉庚:我们试一试吧。 黎嘉庚狠狠咽了一口吐沫,也转过头来,与他对视:那,从现在起? 李赫南呆了一下,不假思索道:好啊。回答的同时,他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甚至由于用力过猛,车子偏了一下,黎嘉庚拨开层层缠绕的围巾,笑道: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难道你没想? 好吧,我想了。 如愿再次看到李赫南将方向打偏,黎嘉庚如释重负:放心吧,我又不是禽兽,大马路上的 李赫南斜睨着他,心道,你不是禽兽谁禽兽?上一出不也是在路边 分卷(9) 只听黎嘉庚接着道: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去我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了,不放存稿箱了,明后天都木有更新哦,请假! 第17章 李赫南居然拒绝了他的提议,直到回了家洗了澡躺进被窝里黎嘉庚仍然气鼓鼓的。 原因不用挑明也知道为什么,是显自己这里脏乱差呗!可是每个单身男人的房间不都是这样?搞得那么整洁干嘛?一点家的味道都没有,难道非要像他家那样,连墙壁都光可鉴人才叫好?而且话说回来,这种时候,是挑剔环境的时候吗?热恋中人,兴致来了,随便找个公厕打一炮都不奇怪,我这总比公厕强吧? 越想越不忿,摸到手机就追了电话过去,也不管对方现在会不会已经睡了。 电话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的问:说实话,你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对方静了两秒,随即莞尔一笑,低沉的声音通过电流钻进耳朵仿佛无色无味的毒药,以后你就知道了。 以后是多久以后?本想把对方臭骂一顿,但被这尊低音炮一撩拨,黎嘉庚很没出息的开始调情了:这事不敲定了我心里总没底。 回应他的又是两声低笑,黎嘉庚把听筒紧贴耳朵,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弱的音节。 很晚了,早点睡吧。李赫南又道。 哼。黎嘉庚不情不愿的和他互道晚安,但心情已经好多了,他突然想到,李赫南还没跟男人上过床,从某种意义上来算处男无疑了,处男简直就是木讷、疼痛、毫无技巧、不会调情等等反面词汇的代言人。 但如果是李赫南的话光想一想黎嘉庚就兴奋无比:一个话语权的主导者,一双擅持手术刀的手,一个四平八稳喜欢把衬衫系到最顶端第一颗纽扣的男人,也会有一件事,一个人,某一个时刻令他羞赧、无措、甚至涨红了脸不知该把手往哪放就像在车上忽然被自己吻住,他笨拙回应时的样子,而见证这一切的人将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难道不值得兴奋和期待吗? 如果身体无比契合,那挤走白月光是不是指日可待? 想着想着,黎嘉庚骨碌一下从床上跳下地,他第一次认真的审视了自己的房间,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 喂,您好,您是家政公司的杨经理吗?是这样的,我的房子需要打扫,可以派一名阿姨过来吗?对,就是现在什么年龄的阿姨?就会打扫的那种干什么?当然是不不不,不要太年轻的什么??我变态??我 黎嘉庚被对方怒挂电话,愕然中看了眼时间,都快凌晨一点了,这个时间找保洁阿姨,难怪挨骂 周六,整整一天,黎嘉庚都在收拾屋子,光捡出来需要扔掉的破烂就装了三个最大号垃圾袋,破天荒拾掇房间就是为了给处男开荤,有点扫榻相迎的意思,这要是被那帮损友知道了,会被笑掉大牙吧。 不是没肖想过李赫南房间的那张雪白大床,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以李赫南的尿性,八成自己把床单弄皱一下都要停下来铺平再继续,更别提男人和男人,乱七八糟的液体和擦过秽物的纸巾都是完全不被允许出现在那个白色小屋的异次元垃圾吧。 所以,还是来糟蹋我(家)吧! 小区的垃圾桶被他一个人一次装满,说真的,黎嘉庚还有点小庆幸,幸好垃圾分类还没普及到这里,否则再给他十个周末也扔不完啊! 就连李赫南联系他,他也语焉不详,实在说不出:喏,等我打扫好屋子你要来哦这种话! 等把该处理的废物处理完,才到邀请专业人士上门的时候,周日,黎嘉庚迎来了他的保洁阿姨。 阿姨看起来很干练,蓝色工装马甲,前后左右七八个口袋,每个口袋都装着法宝,随便一拎就出来一块抹布。 但是阿姨还没进门只是看了一眼就要求加价。 黎嘉庚一点也不谎,他早就料到了,加就加,您说多少钱?只要能给整理到就连摩羯座洁癖都挑不出毛病的效果 啥?你说啥?阿姨慢慢把抹布塞回口袋里,这个活我干不了。 别别啊!黎嘉庚一把拉住大姐,露出甜甜的乖巧笑容:我刚才开玩笑的。 阿姨镇定了一些,再次抖出了抹布:你要的那个诉求,要我说,不如直接换套房子比较快,换个新屋子,别说摩羯座洁癖,就是处女座洁癖都挑不出来不是? 啊,黎嘉庚居然认真思索起了这个可行性。 最后在说好的佣金上又添了一倍,才留阿姨给他工作了一个白天,啥洁癖不洁癖,他不敢问也不敢提了。 心心念念的周末约会,最后变成一个人和一个阿姨的扫除日。 就这样,两天大好时光转瞬即过,李赫南又回归到工作日状态中,他直觉对方这两天可能瞒着自己在做什么,却不好多问,他们依旧以微信联系为主,但话题涉及的范围却越来越广,好像也没认识多久,却凭空亲密起来,黎嘉庚时不时抛来一个黄段子,李赫南也接得游刃有余,但是只要把文字变成语音,对方就平添了一丝羞赧,吱吱嗯嗯不肯多说,仿佛刚才打字打得风生水起的不是他本人似的,李赫南觉得有意思,便更爱逗他。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你知道你肯定会和他上床,但不知道是哪一天这就是爱情最撩人的快乐阶段。 而对黎嘉庚来说,这份快了还包含了若干惊喜大礼包,他知道自己肯定要和这个人doi,既不知道是在哪一天,也不知道是在哪里,你家,或我家?更不知道这朵处男悟性如何。 又到了周五,这一天从清早起他们的对话就火星四溅,两人都揣着相同的目的,跃跃欲试的彼此试探着。 晚上,躺在各自的床上。 明天黎嘉庚开了个头。 见面吗? 你来接我? 可以。 几点? 你想几点?一起吃饭? 黎嘉庚掐指算了算:下午三点吧。 怎么?饭前还有助兴节目? 看你咯。可以有,前提是你给我放机灵点,得过且过!黎嘉庚不安的扫视自己的房间,这几天他过得小心翼翼,尽量最大限度保留了刚打扫完的现场。 呵,好,下午三点我去找你。 第18章 李赫南到来之前,黎嘉庚像个陀螺,时不时弄弄这弄弄那。 光沙发靠枕的位置就摆了好几遍。 房子是直接租的整年,大件家具都是房子自带的,这个双人布艺沙发也是,最初相中这房子就是看上了这个小沙发,柔软精致,不大不小,圆咕隆咚,看起来很温馨。 为了这个沙发,他买了好几个靠枕,长的,圆的,方的,他自觉审美不错,选软装饰时特意避开了那些不会出错的黑白灰以及清漆原木色,颜色在同一个明度里往花了挑,为了中和沙发布罩本身的藏青色,他选了跳脱的鹅黄,灰粉以及时尚界的新宠牛油果绿,幸好布料都是棉麻的,用质朴的肤质硬将亮色压低了一个灰度。 沙发旁边还配了一盏落地灯,灯罩是长筒子型,生宣纸糊的,光线惨白中透出一丝暧昧,反正不适合用来照明,后期又当衣帽挂用了很久。 沙发前是一张小藤桌,当卧室还只是卧室时,这张小藤桌就还是餐桌兼茶几,后来用着用着,小藤桌就彻底消失在堆积如山的衣服裤子玩具手办里了,经过两天一晚的鏖战,沙发落地灯小藤桌终于重见天日,恢复原本面貌的它们,看起来依旧那么可爱讨喜。 但现在,黎嘉庚却有点嫌沙发太小了,一个人的时候这就是快乐淘淘小天地,两个人的时候,这里是超级快乐淘淘咳,那个什么,这沙发哪经得住? 黎嘉庚神经病似的一会趴在沙发上,一会坐在沙发上,模拟了若干动作和角度,除了脐橙,别的都不行时间已经越来越接近下午三点了,重新再买一个也不可能了,不过第一次,应该不会那么刺激吧。 两个人挨挨挤挤的坐着纯聊天不是也挺甜的吗。 话虽这样说,但黎嘉庚的手还是不受控的点开了某猫和某东,搜索起了大沙发,能移动组合变形的更好,手机就像拥有自己的灵魂而意志似的,自动给他推送了好几个快乐摇摇椅,还带绑缚带的那种 正看商品说明看到入神,门铃响了,黎嘉庚猫似的蹦起来,草草把手机页面关闭。 先去穿衣镜前审视了自己,再审视了一遍房间情况:敌方已到达,我方一切准备就绪,请求出战! 门打开,李赫南笑吟吟站在门外。 下午好。 因为是周末,李赫南今天穿得很随意,没有衬衫领带小西服,而是一件白色宽松卫衣配牛仔裤,从没见过他穿休闲装,黎嘉庚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这种服装风格令对方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气质也温柔了不少,唯一比较碍眼的是李赫南在卫衣里配了一件高领的黑色内搭,虽然面料轻薄,他的脖颈修长也很适合,但黎嘉庚仍然替他感到呼吸不畅。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穿高领口的衣服啊,即使穿衬衫也要严丝合缝的扣到第一颗纽扣,黎嘉庚就无法理解这种喜好,他最讨厌脖子周围被束缚,即使项链也不可以,八心八钻也不行。 看着对方欲遮还露的喉结,黎嘉庚忍不住深深吞了口口水。 李赫南会意:是饿了吗? 黎嘉庚心里叫嚣:是啊,很饿,快脱光了让我吃 咳,也还好啦,先进来坐坐。说着,他矜持的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呃。李赫南像是顾忌什么,站着没动。 黎嘉庚看出来了,自己给他留下的猪圈印象似乎有点深,他不耐的皱起眉头:叫你进来呢,进来一会能咋的? 李赫南看看他,眉头压下又抬起,深吸一口气,好吧。 黎嘉庚斜睨他:你这是什么表情?视死如归? 哈哈。 除了干笑,李赫南还能怎样呢,因为被说中了啊。 把李赫南先让进门,黎嘉庚故意站在原地没有动,双手叉着腰,屏息静气等待对方的反应。 咦? 果然,李赫南发出一声轻呼。 黎嘉庚得意的挑起眉头,心里疯狂弹幕:看看,看看!没想到吧!我,收拾屋子了!当初你说走就走,现在让你下不了楼!快,叫我钮钴禄,嘉庚! 你搬家了?可地址没错啊?下一秒李赫南真诚发问。 这是我很努力打扫过的好不好! 啊,原来如此。李赫南意识到什么,笑容渐渐在嘴角扩大,所以你特地约这个时间是为了 黎嘉庚涨红了脸,什么啊,专门收拾房间重筑爱巢这种事真是羞死个人了!别说下去了大哥!看破不说破情人还能做! 李赫南当然听不到黎嘉庚的心声,他自顾自的恍然大悟:所以你特地约这个时间是想让我帮你再提提意见? 神他妈的提提意见。 啊。黎嘉庚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你说对了。 李赫南把外套随手挂在衣帽架上,低头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但是没找到,他抬眼看向黎嘉庚,后者莫名其妙的眨眨眼:怎么了?我家地板烫脚?怎么不进来? 李赫南笑:拖鞋啊,换的拖鞋呢?收拾得这么干净,不准备客人的拖鞋吗? 黎嘉庚一拍脑门:次奥,失误了。 本来有拖鞋,可能收拾屋子时不小心一起扔掉了 那我也不穿了。李赫南看了眼对方光着的脚丫子,室内有暖气,光脚踩在木地板上也不凉。 李赫南弯腰脱掉皮鞋,然后鞋尖冲外整齐的放在门前地垫上,他的袜子是和皮鞋一色的纯黑,不是很厚的款,隐隐有纹路质感,纤合有度的包裹在足上,没有多余的褶皱和线头,也没有颜色不均的线结,这个家伙,活得真是细致,黎嘉庚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足控,就像他在梦见对方的双手之前也从没觉得自己是个手控一样,但是现在,看李赫南认认真真摆放鞋子的样子,真的好想把这个人弄脏,弄乱。 真是没辙了。 李赫南一起身,黎嘉庚便赶紧收敛心神,一副就是请你来掌掌眼,看看我这收拾得怎么样的无辜表情。 门一关上,暧昧气氛立显。 李赫南的目光扫过特意装点过的小沙发,扫过纸糊的落地灯,扫过洞开的卧室大门,眼中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黎嘉庚站在李赫南身后,亦步亦趋。 他抓耳挠腮的想,我们已经是情侣了,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说我打扫屋子就是为了跟你滚床单又能怎样?!他还会笑话我不成? 好吧,可能是会笑 要不我在他要笑之前先把他的嘴堵上? 还不错,及格了。李赫南环视一周后给出评语。 什么?只是及格而已?!黎嘉庚不服。 李赫南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告诉你,我下一秒让你及不了格嗷! 李赫南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嗯,扣分在于颜色过于花哨。 黎嘉庚转身走向大门: 我饿了,去吃饭吧。 他知道自己生气挂相,而且话题转得过于生硬,但是没办法,他辛苦了两天的成果仅仅被评为及格,而且还扣分在自己最满意的色调搭配上,换谁谁不生气?! 喂。李赫南拉住他的手,意外强势的将人拽回来,我刚才开玩笑的。 黎嘉庚半跌进李赫南的怀里,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什么开玩笑。 说提意见是开玩笑的,及格是开玩笑的,说颜色花俏也是开玩笑的。 分卷(10) 李赫南这件衣服质地果然很柔软,比看上去的还要薄,隔着衣服能感到胸膛传来的心跳。 所以呢?他问。 李赫南的声音也很温柔:我知道你是特地为我做的,辛苦你了。 嗯 黎嘉庚红着脸,垂着的手,恨对方是块木头,大哥,你这要我怎么接啊?难道说不辛苦,为人民服务吗? 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来点实际的也行,你倒是抱住我啊! 可能是黎嘉庚的怨念太强,李赫南终于有所行动,他微微低头:嗯?脸这么烫?不好意思了? 明知故问。 神是他,鬼也是他,身体力行的伪直男李先生出其不意的伸出两根手指挑起了黎嘉庚的下巴。 我看看,脸红了? 第19章 看个毛线黎嘉庚的脸何止红,简直烧到要爆炸,他下意识要拍开对方的爪子,但是后续的话语都被堵在了突如其来的吻里。 这次是李赫南主动的,在手指拈上黎嘉庚的下巴时,唇就跟着覆过来。 黎嘉庚比他矮半头,正好适合他低下头来深吻,他揽着他的腰,尽情品尝这个总带给他惊喜的男人。 居然一直在悄悄的收拾房间,结合上一次看到的场面,这可是个大工程,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邀请自己进来坐一坐。 怀里纤薄的身体先是僵住了,然后很快便活络起来,比四肢先回暖的是他的舌,像是条件反射般探出来,轻柔的,与他勾缠。 这个吻和上一个吻不一样,上一次虽然热辣缠绵却略显仓促,而这一次他们有更充裕的时间和更隐秘的空间。 他们相拥着站在客厅里,彼此的手臂紧紧拥抱着对方,李赫南的手在黎嘉庚的腰和肩膀之间上下游移,黎嘉庚则紧紧抓着他的背,将柔软的衣料尽数揉搓在指间。 他们吻得难分难舍,最后一起倒在那张双人小沙发里。 果然沙发还是有点小了。 说好的第一次见面只是挨着坐坐聊聊天呢? 黎嘉庚也是佩服自己,这种时刻,还能理性的思考这些。 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吧? 黎嘉庚一面与李赫南深吻,一面伸出右手顺着对方的胸膛向下滑,滑过坚实的胸口,滑过壁垒分明的小腹,滑过 黎嘉庚暗喜,手指熟练的找到对方牛仔裤门的拉链,正要悄无声息的给对方一个小惊喜,手却被另一只手按住。 停李赫南艰难的喘息着。 为什么?黎嘉庚很快便想到原因,含笑撩拨道:这么烫,不好意思了?这是先前对方调戏自己时说的话,现在原封不动还给他,他一面说,手上却不停,隔着粗糙的牛仔面连去揉弄那可观的凸起。 同时嘴上说着浑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总要坦诚相见的,还是说你偷偷塞了袜子?可袜子也没这么硬 停,我说停。李赫南居然是认真的在拒绝他。 这是什么新情趣吗?黎嘉庚的手被更大力的按住,他不解的抬起头,这一次,从对方的神色上他看清了,李赫南没有故作骄矜,他严肃的看着自己,方才的痴缠已经了无痕迹。 你黎嘉庚心中某个位置针扎似的刺了一下,像一个预警。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有点太快了。李赫南坐正身体,垂下眼皮,看着自己的膝盖,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再多了解对方一些 可是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是恋人了吗?黎嘉庚追问。 是的,但是,我觉得我们交往的时间还太短 其实从李赫南垂眼不看自己的时候,黎嘉庚就火了,那根埋在心底的刺越发跳突出来,他立时想起某一个可能,他的心咚咚狂跳,像要震出腔子的那种跳法,他紧紧盯着李赫南,脖子抻长了,背又绷得笔直,活像一只小斗鸡。 李赫南终于抬起眼,看到他这样,像是被吓到了,他伸出手握住黎嘉庚的肩膀,语气和缓的继续解释:你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该这么早就 他越是温吞,黎嘉庚就越气,他一把扫开对方的手,弹簧似的站起身,早什么早?!谈恋爱不都是这样?李赫南,我早就警告过你了,少把你对女人的那套放在我这,我们又不需要结婚搭伙生孩子!什么节奏,进度,第一周摸小手第二周亲脸颊吗?搞那么多虚的干什么?!还是说,你在为谁,守着什么?! 黎嘉庚。李赫南也缓缓站起身,你在说什么? 黎嘉庚大口喘着气,胸膛用力的一起一伏,那根刺还在缓缓的扎着他,他知道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有些事如果不说出来,也许就不存在,但是他没有办法忘记,当自己问对方是否还喜欢那个人时,对方毫不迟疑的沉默。 白月光那么亮,而自己,却像个泼妇。 但他不认输,只要他脊背挺得够直,就不会被发现脆弱,他梗着脖子与李赫南对视。 李赫南极轻的吁出一口气,像是叹息,又像惋惜,他注视了黎嘉庚好一会,才徐徐说道:因为不用结婚生孩子,性就变成了那么随意的一件事吗? 美好的东西难道不值得被耐心等待吗? 对你来说,男人之间的性与爱,就那么廉价? 像是一声惊雷,轰然炸响在黎嘉庚的耳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不觉得和你的爱廉价,我只是太想得到你了,太想尽快看到别人没看过的你,我 很多辩解的话堵在心头,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他明明很能言善辩的,但他脑中反反复复都是对方的那几句质问,像被按了循环播放一样在脑中不断回响。 电光火石之间他总觉得自己抓到了一点什么。 李赫南走了,还不到下午五点。 是不是他们的周末被诅咒了? 黎嘉庚缓缓坐倒进沙发里,现在他又庆幸这个沙发小了,正因为够小,独处时才不至于显得太孤单。 他捂住眼睛,肩膀一抽一抽的耸动。 太丢人了,第一次因为猴急而把事情搞砸,这个圈里,哪有人想要等待呢? 第20章 黎嘉庚狠狠低落了几天,他没有再主动联系李赫南,也没在任何社交平台露面,没有了他和小路拌嘴,他们五个人的微信群也像死了般安静。 这天小路叫魂似的在群里呼唤了一天也没能把黎嘉庚叫上线,缺心眼如他也察觉到了什么。 喂,北北啊,那个小龙女到底靠不靠谱啊?心动不如行动,小路立刻给嘉北打电话。 嘉北一听,也毫不客气的回道:他不靠谱难道你靠谱? 嘿嘿,要是没有老魏,我就小路居然顺杆爬上了。 嘉北嗤之以鼻:你什么你?就你那小身板,压得住谁啊? 靠,别看小爷瘦,浑身是肌肉!哎不跟你逗了,小梨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就失恋了? 嘉北一怔:谁说他失恋了? 微信不回,微博不发,状态不更新,这不就是失恋了吗?以他的尿性,要是交往很顺利的话,早就在群里显摆了!说不定还得把人拉进群,一个个介绍一遍! 嘉北扶额:你以为他是你啊 这个路线有什么不对吗? 嗯怎么说呢,我觉得没动静反而是好事。 碍于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嘉北和黎嘉庚私下接触并不多,但嘉北看得很透,黎嘉庚这个人表面上看似大大咧咧热热闹闹的,但真遇到上心的事会变得很安静,在没有十足把握前秘而不宣,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八卦这个?嘉北有点想挂电话了。 哎哎别挂别挂!不愧是多年损友,小路立刻意识到自己要被撂电话了,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你说。 小路清了清嗓子,压低音量:嘉北,你说实话,真的不酸? 什么? 啧啧啧小龙女啊,他对你一直有感觉,你别说你不知道,现在拱手让人,还是老王的前男友你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感觉? 嘉北无谓的笑了:呵,你也说了是前,而且倾慕我的人多了,我每一个都要抓在手里吗?说到这,他语调一转:哦,我明白了,是不是你背着魏老师在外面放长线了?将心比心,你就替我不值? 小路果然被激到了:啊呸呸!!卧槽你可别乱说嗷!我对老魏的真心日月可表! 切,那就闭上你的鸟嘴,少给我在这瞎分析。 嘉北还是你嘉北,在斗嘴这件事上谁也别想赢他。 小路虽然嘴碎,但有一点没说错,他们四个人之间的关系是挺百转千回的,黎嘉庚是王贺文的前男友,自己出现时他们已经分手快两年了。黎嘉庚和王贺文当年是同一个宿舍的同学,上下铺的关系,可以说是彼此的初恋了,王贺文这个人一旦打定主意和谁交往就死心塌地,但黎嘉庚太年轻,总觉得感情应该像偶像剧那样起起落落,大学一毕业就戏剧化的和王贺文提出了分手,而且特地选了一个下雨天。 但生活毕竟是生活,王贺文没有如他所想继续死缠烂打的纠缠,而是痛定思痛继续自己的人生。 当黎嘉庚意识到自己失去的是什么时,王贺文已经做了别人的好好先生。 嘉北到现在还记得,小梨子想吃回头草时搞出的那一连串笑话,也因此,他们倒成了朋友。 小路还笑话嘉北是引狼入室,但嘉北倒觉得黎嘉庚很像年轻时的自己。 后来李赫南出现了,在百年难遇的高中同学聚会上,隔着霓虹鬓影和杯盘狼藉,像一尊沉默的神佛注视着自己。 一整晚,嘉北被他盯得心惊肉跳。 早几年听人说起过一嘴,说他在国内的医科没读完就出国了,出国做什么?继续读医科吗?不是,是去治疗失聪。 这是嘉北这辈子最懊悔的事。 所以面对李赫南的近乎直白的暗示,他没办法像拒绝其他追求者那样快刀斩乱麻。 少年时代的那点暧昧,对嘉北来说真的连一丝涟漪都算不上,他年少风流的时候,那可真是咳,不说了。 本以为只要自己不接招,对方就会知难而退,但没想到这人居然神通广大到和自己的公司搞起了合作,从业务角度,自己正好是他的对接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也不确定黎嘉庚和李赫南合不合适,给他俩牵线,有点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意思。 猛虎还能细嗅蔷薇呢。 小路还追到了魏老师呢。 说不定gay圈第七大奇迹就此诞生呢。 据他这段时间的冷艳旁观,似乎有戏,一是正如小路担心的,小梨子一反常态的沉默,二是上次紧急核实器材参数时,李赫南接到黎嘉庚的电话后,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存储那人的号码,他就变得十分魂不守舍了,工作时分神,这可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情况。 所以要不要问一嘴呢? 该死,自己好像也被小路带得三八了。 遥远的城南,小路莫名打了个喷嚏。 魏老师赶紧把窗户关上:春寒料峭,就说你穿得少了。 肯定是有人骂我,肯定是嘉北。也不知他哪来的第六感,别说,还挺准。 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黎嘉庚现在最不想打交道的人居然给他打电话了。 从被子筒里伸出一只手,拿起手机盯着看了一会,懒洋洋接起,开口却是精神抖擞:嘉北?我的老天爷~你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你在干吗呢?嘉北问。 我?我能干吗?就磕剧吃零食呗! 哦,我怎么听你声音像是躺着,而且很闷啊。 这也能听出来?黎嘉庚下意识从被子钻出来,但转念一想又缩回去:呵呵呵,我泡澡呢,浴室比较拢音 成吧,留神手机别掉水里。 呵呵呵,不会的。咳,那个你找我什么事啊? 黎嘉庚心下惴惴,已经两天了,他和李赫南谁也没联系谁,他隐约察觉到是自己有问题,但又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索性安静的装鸵鸟,把生杀予夺的权力放给对方。 而这个当口,嘉北给自己打电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什么了?是李赫南告诉他的?他们这两天又有联系了? 几秒钟的空档里,黎嘉庚百转千回的想了很多。 电话那边嘉北却很欠抽的回道:你猜? 黎嘉庚动用了全身的意志力才没有破口大骂。 呵呵,我哪猜得出来啊,嘉北哥,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那个黎嘉庚咬咬牙,索性问了:是李赫南跟你说什么了? 嗯?他?他为什么要跟我说什么? 啊。感觉嘉北这个语气不似作伪。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嘉北很快反应过来。 自己这个猪脑! 没有没有!黎嘉庚慌忙辩解,却也辩不出来什么所以然,他总不能和这个脑内情敌直说:嗐!怪我!太猴急了,把人吓跑了! 他挺好的,嗯,我们也没什么事,没有冷战什么的 嘉北不想拆穿他,没有就没有吧,你别激动,小心手机掉水里。 分卷(11) 啊?哦!黎嘉庚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的人设是在悠闲的泡澡磕剧。 只听嘉北又道:我找你也没什么事,就是作为介绍人,售后服务一下,既然你这边一切OK,那我就功成身退了!说完,嘉北就打算挂电话了。 黎嘉庚在撒谎,他并不开心,交往也不顺畅,泡澡更是没影儿的事,八成现在还昏天黑地的缩在被子里,也可能还宿醉过一场,这些嘉北都猜得到,但他不能问更多。 嘉北又等了几秒,黎嘉庚仍然没有反应。 他耸耸肩,轻声道:拜拜,没事我挂电话了。 等等! ? 我我可以约你出来见一面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留评论时千万不要手滑点成负分哦!!! 第21章 放下手机,黎嘉庚也不确定自己这步棋走得对不对。 在不认识李赫南时他对嘉北没有任何芥蒂,即使对方是王贺文的现任,那点不甘心早就放下了,但现在不同了,对方突然成了现在进行时的情敌,虽然这个情敌有点冤,并十分的有名无份,但黎嘉庚还是很介意。 自己为什么要约他见面呢?现在往回捋就有点懵了,他只记得当嘉北要挂断电话时,自己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突然绷断如果想从一个侧面去了解李赫南,嘉北是唯一的人选。 诚如李赫南所说,他们的节奏有点快,彼此还不够了解。 原以为只有男女处对象才要按部就班,毕竟只有异性恋才涉及那些能端上台面的东西,彼此的工作,同事,朋友,亲戚,逢年过节的走动来往,婚宴邀请几桌,门当户对才好相处,那是两个家族的结合,将来还要落生一个蕴含彼此血脉的小生命,从此生生不息,绵延下去这么多复杂且重大的事情在后面等着,前期才需要细致的磨合和筹备。 但他们呢?男人和男人,哪有什么长远的未来,没有结婚证的束缚,没有房屋产权的桎梏,没有血亲的祝福,也不会有彼此血脉交融诞下的果实,就算感情好,彼此都不辜负,那又怎样,至多不过是谈了一场特别漫长的恋爱,到最后,不是你腻了就是我厌了,还不是一拍两散。 需要了解那么多吗? 需要吗? 长时间混迹于以外表判定输赢的世界,黎嘉庚自以为已经深谙游戏规则,但现在想来,也许并非所向披靡,而是丧失了爱的能力。 在小沙发里坐下,安静的点燃一根烟,他努力回想上一次因为牵到某人的手而暗生欢喜是什么时候,上一次为了等待一个约会而数着分针秒针度日如年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 他正经谈过恋爱的对象就是王贺文。 但是王贺文在爱情中有求必应,那时他们都很年轻,从上铺的夹缝伸下一条手臂,对方会立刻偷偷的握住,不会让他落空,不会让他等待,更不会拒绝。 一切都来得太轻易了。 烟灰堆积在顶端,倏然而落,在布艺沙发上结成一小撮灰,黎嘉庚条件反射的跳起来,立刻用纸巾去擦,确保沙发上没有留下污痕才松了口气。 他居然也有怕弄脏一样家具的时候? 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因为什么时,他狠狠吸了一口烟。 他直到现在才真正弄明白,那时的自己为什么非要和王贺文分手。 因为得来的太容易了。 他也是直到此刻才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从哪一个瞬间开始对李赫南心动的,就是当对方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目光闪躲的提到嘉北的名字,眼中掀起的一刹那温柔。 一个已知性取向的基佬,居然为了等待特定的一个人而守身如玉。 就是从那天起他想要了解更多,但是呢,除了知道对方是一个前心外科医生,喜欢抓受伤小动物来试刀,有一双很性感的手,爱穿高领衣服外,他还知道什么呢?他们甚至连一顿正经的饭都没一起吃过。 烟早已燃尽,黎嘉庚浑然不觉。 手机传来新信息的提示音,他才陡然惊醒,是嘉北,发来晚上见面的地点。 晚上见面是黎嘉庚定的时间,因为他自觉晚上状态比较好,因为酒精和贪睡搞出的水肿那时已经消散了,地址便由嘉北来定,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地址是万年不变的天堂鸟。 嘉北对天堂鸟似乎有什么执念,和朋友约饭必定是这里,那家餐厅味道确实不错,老板兼主厨也很帅,但是老板的男人醋劲实在太大,只要在店里必然盯紧每一个和老板打招呼的男人。 真是白瞎了那张帅脸,黎嘉庚好几次都想对他说:帅哥,你知不知道乱吃醋很影响气质?自信点好吗?朋友? 但因为怕自己难得的八五折vip卡被醋缸吹枕边风的时候注销,而没有付诸行动。 黎嘉庚到天堂鸟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一点,嘉北已经在等他了,并且不甘寂寞的正拉着方老板聊天。 方老板本名方莳,和他男人朗飞几年前从澳洲回国创业,开了这家餐厅天堂鸟,那时主题鲜明有特色的私房餐厅还很少见,而这里菜品味道确实非常好,有点中西合璧的意思,餐厅风格又比较精致,很快囊括了众多如嘉北这样的死忠粉,当然,店主夫夫颜值高也是一大原因。 忘了说,朗飞是个有名的室内设计师,天堂鸟的装潢内饰都出自他本人的设计。 嘉北和方莳都是引人注目的类型,两人随意的站在那里就吸引了不少视线,只是嘉北气质偏于潇洒,方莳则温柔一些。 离近一些,能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 为什么呢?我明明有把蛋液打匀哦我的老天爷,嘉北居然在讨教厨艺吗? 方老板听完后认真给出意见:也许是打蛋的力度不够均匀,也许是你的打蛋器有问题。 那肯定是打蛋器有问题。嘉北信誓旦旦。 黎嘉庚心里翻了个白眼,哪个幸运儿会吃到你做的料理呢?当然是王贺文这个幸运的小天使咯! 那你试试我的,方老板马上说道,瞥眼间看到黎嘉庚,会意的笑了:你约的朋友到了,我去帮你把打蛋器装起来,走时你带走,试试看。 好呀!嘉北一点都不跟人家客气。 方老板又问:今天想吃点什么? 随便吧,你们上什么我们吃什么,都交给你。嘉北痛快答道,边说还边亲昵的搂上对方的肩膀,嘴巴近到都要贴上人家的耳垂了,后者也不闪避,只是不好意思的笑。 好一个伤风败俗,人家夫夫可是正经领过结婚证的! 黎嘉庚故意提高音量:喂,干嘛啦?和我吃饭就随便啊? 嘉北懒洋洋的朝他扭过脸来,手还攀着方莳不放:你懂什么?说随便能真的给你随便吗?让小莳来搭配,比我们自己点得还好呢。是吧?小莳? 方莳好脾气的点点头:是呀,是呀,你们坐吧,我去后面交代一下。 目送对方走远,嘉北才在桌前坐下,黎嘉庚察言观色,道:你不是吧你,破坏夫妻感情天打雷劈啊。 说你不懂吧?嘉北拿起桌上的荷口小碟摆弄着:我就是故意做给他男人看的,吃吃味,感情时酸时新。说着又意有所指的盯他一眼:要和哥哥学两招吗? 咳。黎嘉庚被噎了一下,胡乱移开视线:我我还没到那阶段呢。 好吧,说说,为什么约我出来见面?嘉北把手里的小玩意放下,收起玩笑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方莳朗飞的设定出自《煎炒烹炸》,没看过不打紧。众所周知,这篇文距《爱上他》相隔十年,会有一些时间设定上的出入,比如嘉北和王贺文在一起一年多之后才介绍黎嘉庚和李赫南认识,按原文设定的话,那这篇文的背景就应该是至少九年前,但是九年前还没有微信,如果硬要符合原文时间背景,那么他们沟通就是用QQ,手机也不能上网,那实在太尬了,所以会有时间上的bug。 另外,王贺文和嘉北交往时确实是在和黎嘉庚分手一年多之后,我记的当初是这么设定的。实在懒得翻原文了,趴。 第22章 我想多了解一些他的事。 黎嘉庚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时表情有多精彩,若让嘉北评价,那就只有四个字:怀春少女。 咳,那什么,嘉北知道这时自己不能笑,你想多了解他直接问他本人多好?聊聊过去,顺便展望未来话没说完,注意到黎嘉庚的表情,不由压低嗓音:你们吵架了? 黎嘉庚吭哧:也不算吵吧,吵的只有我,他他没有。 嘉北脑内还原了一下,明了:那就是冷战了。 黎嘉庚默认。 虽然对方没有大光其火的质问自己什么,但那种静水流深的气场比大吵大闹还有杀伤力,李赫南,一个只用眼神就能让人感觉到怒气的男人。 嘉北:因为什么啊?你们才认识多久,就进入冷战阶段了? 人已经坐在这了,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了。 总之,我们在交往的形势和节奏上产生了分歧。 嘉北再次发扬脑补大法:你想先上床验货,但他拧巴的拒绝了。 黎嘉庚差点喷出来:嘉北,墙都不服我就服你! 真是因为这样?这也值得吵架,还冷战?嘉北也叹为观止,李赫南是蠢比吗?还是他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虽然嘉北是站在黎嘉庚这边,但听到这话黎嘉庚反倒有些不悦,即使李赫南真的是蠢比,那也只能自己来骂,当然这小小的腹诽他是无论如何不敢说出来的,只能吭吭唧唧的替那人说话:其实我也有错,一个巴掌拍不响,可能是我真的猴急了。 猴急很正常啊,0多1少,好不容易逮住一个。 等等,你怎么确定他是1? 听他这么问,嘉北差点被一口柠檬水呛死:咳咳咳!这看都能看出来啊,难不成你还怀疑我? 没有没有!黎嘉庚赶紧递上纸巾,做小伏低:那个,你给我讲讲有关他的事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也好。嘉北郑重点头:先说好,我了解的也只是高中时期啊。 嗯嗯!黎嘉庚正襟危坐。 他啊,乏味可陈,两个字就概括了:学霸。 学习好,体育好,老师面前最红的一个,开家长会,他是负责发铭牌整理会议记录的那种好学生。这么说吧,要是我发烧到四十度想请病假,老师肯定要医务室出证明,回头还得拿三甲医院的医嘱来看,他呢,哪怕某节课上精神萎靡一点,课后班主任都要马不停蹄跑来主动问他要不要回家休息,剩下半天课别上了。 哇哦! 嘉北说得咬牙切齿,黎嘉庚听得叹为观止。 喏,别说哥哥不照顾你。说着,嘉北从包里掏出一张东西,黎嘉庚接过来,眼睛都亮了,居然是一张塑封过的12寸集体毕业合照! 一拿到手里,黎嘉庚立刻去找李赫南,很快就找到了,用他那加厚滤镜眼望去,只觉这个站在第二排正中间的男孩子是这群学生中模样最端正的。 十几年前的李赫南啊,十七岁,和现在有点像,又有点不像,他和其他人穿着一样的白衬衫,但看起来比其他人的衣服都要白,也都要齐整,从那时起他的领子就是系到第一粒纽扣的,他的旁边紧挨着一个圆圆脸的中年妇女,应该就是嘉北口中那个顶喜欢他的班主任老师了。 意气风发的小少年面对镜头还有一点羞涩,尚未锻造出现在八风不动的沉稳气质。 黎嘉庚贪婪的盯着李赫南的脸,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嘉北在对面看着,忍不住点评:唉,如饥似渴的。 过了会又问:哎,你看到我了吗?我那时也很帅吧? 黎嘉庚想也不想就答道:嗯?这里面还有你吗? 在要杀人的目光里,黎嘉庚赶紧改口:哎呀我开玩笑的,我嘉北哥当然也很帅啦!看一眼就走不动道儿那种! 嘉北凉凉的接道:哦,是吗?那我在哪呢,你给我指指。 黎嘉庚涨红了脸,吐了吐舌头。 切。嘉北才不跟他计较:合照我就这一张,要不就送你了。 没事,我翻拍一下就行。说着,黎嘉庚掏出手机,把照片平放在桌上,调整了一下站位,用摄像头对准李赫南那一小块,连着拍了好几张,拍完自己看看,总觉得哪张都不甚清晰。 把手机收起,黎嘉庚浑似不在意的问道,既然他那么模范的好学生,又怎么会说到这,他欲言又止,有些不好意思的打量嘉北的表情。 他想问的是,既然那么模范的好学生,又怎么会和嘉北早恋,而且还是相当禁忌的男男恋? 嘉北怎么会不清楚他指的是什么,他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别问,问就是学霸与学霸之间的惺惺相惜!哎,不对,我和他也没什么啊,就是一起打篮球,顺路放学回家,互相抄一下笔记 至于令他们产生暧昧情愫的真正原因嘉北的手指在桌布底下攥紧又松开。 真的吗?黎嘉庚半信半疑的接受了这个设定,和嘉北聊聊果然心情好多了,他把身体俯向前,进一步挖掘道:那他为什么不做医生了?是因为太辛苦吗?可我看他不像怕苦怕累的人。 而且私下还抓小动物治伤,明明是从医心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嘉庚感觉嘉北的情绪从这一秒开始低落了。 正好头盘上来了,是一盘凉菜,青的绿的,看着就没食欲。 嘉北赶紧拿起筷子:这个一看就好吃,快尝尝。 吃了两筷子不知是笋丝还是青瓜丝后,嘉北才幽幽提及:关于他弃医从商的原因,他没跟你说吗? 分卷(12) 黎嘉庚摇摇头:我们还没有聊到那么深入。心里想,看来真是自己节奏有问题。 那我也不便多说,由他自己告诉你吧。 好。 黎嘉庚回去的路上时不时就要摸出手机看看那些照片,虽然都是同一个人的,像素也都差不多,但他硬是从里面选了自认为最好的发了朋友圈,当然设为自己可见,这种心情没有谈过恋爱的人无法体会,自己怀揣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却没到与人分享的时候,那么掩耳盗铃的发一个私密分组,就像已经昭告天下了似的。 也许以后,这分组里会多一个人,但那是哪一天呢?管他的,反正总有那一天就对了。 发完这组五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后,他又调出和李赫南的对话框,犹豫着该怎样开头,他已经想清楚了,两人对情感模式的看法不同,没有谁对谁错,真要论个是非曲直,双方都是满腹委屈,大好时光为啥要用来冷战?早一点让步,他俩的进度就又能前进一格。 他这边正在措词呢,却见聊天框上方闪过一行:对方正在输入 虽然风还有点凉,月影也不够婆娑,但在此时此刻,这春寒料峭的夜晚,咋那么美呢。 第23章 翌日,提前结束当天的工作,李赫南驱车赶往黎嘉庚所住的小区,幼儿园还有一刻钟放学,家长们早已排起长龙等待接驾。 李赫南熟练的在有限的车行道里左闪右躲,终于成功找到一个停车位。 昨天两人居然同一时间想到联系对方,在黎嘉庚看到对方正在输入时,李赫南自然也看到了他,后者会心一笑,当即把打了一半的文字删掉改为直接发送语音。 对不起,那天我言重了。 发完,想了想,又加了句:哪天有空?我们还没正经一起吃过一顿饭呢,三明治和下午茶都不算。 对方半天没有回应,连聊天框上方的正在输入都不见了。 李赫南开车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心不在焉,每一个等待红灯的间隙都要看一眼手机。 耳机里一声轻响,终于等到回复。 黎嘉庚发的也是一句语音,听完,说不上什么感觉,可能有一丝失落吧。 明天下班后可以吗?我在家等你。 就是这么一句。 李赫南听了好几遍。 还抽空翻了翻微信,确定没有其它新消息了。 他本以为对方会借着这个台阶和自己谈谈,关于他们之间的龃龉,到底纯属误会还是根本三观就不合,但对方只是叫他明天去找他。 是自己邀请他吃饭,问他哪天有时间,他答明天,也没毛病。 把车停好,李赫南摸出手机想打电话叫人下来,但又收到一条消息。 钥匙在门口地垫下。 ?? 李赫南锁车上楼,来到门前,果然在地垫下看到一把钥匙,但一看这型号就不是开入户门的,正要打电话过去问,手机又一声轻响。 钥匙是开报箱的。 我是在参演什么刑侦片吗?李赫南这样想着,但也饶有兴味的用手中钥匙打开了报箱,报箱里只有一个信封,信封上书:李赫南亲启。 字还不错。 李赫南用刚才那把钥匙将信封小心的豁开,尽量保持信封的完整性。 真正的入户门钥匙在信封里。 这回不用问也知道了,他把报箱重新落锁,掂着两把钥匙再次来到门前,钥匙插¥进锁孔时他突然想到上学时那些调皮的学生常玩的把戏,把黑板擦放在教室门框上,哪个倒霉蛋不巧是下一个推门进来的人就会被砸一头粉笔灰,他惯于安静的看着,既不阻拦也不掺合,除非有可能砸到任课老师,他才会下一步去把黑板擦取下,越到高三后半学期,玩得就越疯,可能恶作剧也是缓解焦虑的方法?一次他们居然把黑板擦换成了灌满水的避孕套,而那次那个倒霉蛋正巧是嘉北,后来 缺乏油脂滋润的防盗门被推开,发出吱嘎一声长响,李赫南回过神来,打起精神面向室内。 然而黎嘉庚并不在这里。 难道这也只是一场恶作剧? 再次踏进黎嘉庚的住处,明明距离上次不过相隔三四天,但客厅明显没有上次整洁干净了,李赫南也不急着再次联系黎嘉庚,问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只是安静的站在玄关处再次仔细打量这里,心里忍不住暗笑,看来保持卫生对这家伙来说真的很难。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爱情就是硬把两个不相干的人往一起凑,在荷尔蒙的驱动下,一切不合适都变成了致命吸引力,当最初的悸动过去,才是漫长的磨合期,两块本就不匹配的石头,各有各的棱角,要么在日夜相对的挨蹭中彼此磋磨,要么激情退却各奔天涯,省去磨合的痛苦,却也错过了相濡以沫。 黎嘉庚是跟自己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从性格到习惯上,看他的住处就知道,他喜欢把什么都摆到明面上,还喜欢收集奇奇怪怪的小玩意,环境能保持整洁才怪。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能做到花空心思整理房间,只为让自己愿意踏足,而自己又做了什么呢?用随便和轻贱评判了他的爱情观。 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不懂爱情? 望着那张靠垫和圆枕都经过精心搭配的小沙发,李赫南的心软得不行。 又望见卧室的门紧闭,难道他不好意思藏起来了? 李赫南动容一笑,低头拖鞋,却瞥见一双崭新的居家拖鞋正好摆在换鞋凳前,颜色是绒绒的雪白。 如果说刚才李赫南的心就已经软了,现在就是又暖又软,原来自己说过的话,黎嘉庚其实都记着。 整个客厅除了没有上次整洁外,似乎还有哪里有点不一样,李赫南的视线很快落在那盏纸糊的落地灯上,上次他就注意到这盏灯了,并默默吐槽这玩意一点都不实用,长筒子型的灯罩既占地又落灰,灯光也不亮堂,确实不亮堂,你看它打开时的光线都被外面这层宣纸严严实实的拢住了等等,开着的? 李赫南三两步走过去,朦胧的灯光下,他看到纸糊的灯罩上多了个彩色卡通画,画的是一个耳朵特别大的小人,脸蛋还涂了红通通的几道代表腮红,这个小人火柴棍般的胳膊上举,举着一个比它的脑袋还大的牌子,写着:SORRY!! 李赫南忍俊不禁,反正他已经默认这个酷似猴子的大耳朵小人就是黎嘉庚了。 牌子是个箭头的形状,他按照箭头指示的方向将灯转了半圈,果然,更多玄机在灯的背面。 背面多了一个小人,比大耳朵高一丢丢,穿着黑色高领衫,现在正在和大耳朵小人啾啾的接吻,它俩头顶还冒着一连串桃心,桃心从小到大,像鱼吐的气泡似的,在最上面最大的一颗桃心里,写了一串地址。 李赫南盯着灯上的两副卡通画看了很久,灯被他翻过来掉过去的转,直到被落下的浮灰呛得直打喷嚏。 黎嘉庚太可爱了,而且,还挺浪漫。 伪直男李赫南活了快三十年哪里经过这个?和女人交往时他是负责制造浪漫的那个,搞明白性取向后他最大的浪漫就变成了等待,如枯水古井一般的单恋生活里,黎嘉庚贸然往里投了一颗石子,那涟漪便久久不能平息了。 半晌后他才反应过来用手机去搜索桃心里的地址,果然是一家餐厅。 因为自己约他吃饭,说三明治和下午茶都不算数,所以他先挑好餐厅,又搞了这一连串的小把戏,只为对自己说sorry? 而自己说了什么? 因为不用结婚生孩子,性就变成了那么随意的一件事吗? 美好的东西难道不值得被耐心等待吗? 对你来说,男人之间的性与爱,就那么廉价? 自己掷地有声的抛下这些话,连对方是什么表情都没看就拔脚走了。 李赫南豁然起身,推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里面没有人,居然真是空城计,他的手掌在空气中攥成拳,复又松开。 他现在真的,特别想立刻、马上紧紧抱住对方。 又确认了遍地址,李赫南攥着钥匙走向门口,但是临出门前还是没忍住,又折回来,把卧室里散落到地上的毛毯和枕头拾起,被子叠好;把字纸篓里的垃圾打包拎上;把门厅的鞋子摆正,多于的收进鞋柜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或者后天有一天无法更新,去幼儿园开会,带孩子去医院。 第24章 稍早一些时候,黎嘉庚就来到了餐厅,他一直记得对方在微信里说,他俩连一餐正式的饭还没吃过,所以对于这顿饭他格外用心,从餐厅环境到菜式风格,他都下了心思钻研,感觉李赫南是和偏保守的人,便最终选定了这家高档得中规中矩的中式私房菜。 菜品最好提前定下,免去两人面对面相互客套的说我什么都吃的尴尬局面。 对于第一次约会的菜色,黎嘉庚很有自己的心得。 他不确定对方爱吃什么,但他确定自己不要吃什么。 需要啃骨头的不要,虽然是吃饭,但主要目的还是调情,不能被大棒骨小排骨占据太多心神,万一牙缝里剐上一两根肉丝更是尴尬;需要摘刺的不要,万一哪口鱼吞快了喉咙卡了鱼刺可就一点都不浪漫了;酱汁太多太黏稠的不要,容易弄得哪哪都是汤汁,不管是沾一嘴还是沾一手都不够优雅;味道重佐料多的菜也不要,谈恋爱的人务必要保持口气清新,即使不接吻,以驾驶席和副驾驶的距离考虑,还是容易带出一股大蒜味。 这道金盅如意金汁煲可不可以不要金汁?黎嘉庚指着菜单的推荐菜问。 不可以啊先生,金汁是我们这道菜的灵魂,是蟹黄来的。 黎嘉庚撇撇嘴,放弃,又看下一道:这个卷卷滑溜球是鱼球?你能保证每一颗鱼球百分百没有刺吗? 嗯,是这样的先生,我们的鱼球选用的是当天的新鲜鲈鱼,剃刺,挖肉,碾泥,通常来说是不会有刺 通常来说?黎嘉庚皱眉,哎算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哎,回南雀?这是什么雀? 先生,这其实是乳鸽。 乳鸽?有骨头吗? 负责点单的姑娘已经感觉来者不妙:肯定是有骨头的 不能把骨头剔了吗? 抱歉先生,我们目前的技术还达不到乳鸽总共一只也没几两肉,剔骨头?你不如点老鹅肉哩! 这么挑挑拣拣,倒也真被他凑出了一桌菜。 下单完毕后,点单姑娘立刻捧着菜单有多远跑多远了。 像是完成一件重大任务似的,黎嘉庚背靠椅背舒了口气,他选的位置临窗,正好纵览整个停车坪,停车坪之外是宽阔的公路,这段路居然不堵车,来往的车流尾灯拉出流畅的灯影线条,这个时间,天刚擦黑,最后一线落日余晖褪去,路灯随之亮起,有了灯火装点,夜色才显出它独到的迷离之处。 黎嘉庚很喜欢路灯,尤其是那种沿着人行道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路灯,不要声控的,那种不好,人走过去,后面的路就暗了。一定要从太阳落山后就长久亮着的那种,每一盏灯的距离都是固定的,不远不近,无论你走得快也好,慢也好,灯光总在前面等你,你突然想回首,身后也有灯迹可循,这样,无论是从远处看,还是置身于灯下,都让人觉得温暖,有盼头,所谓既有来处,又有归途。 但此刻,黎嘉庚的视线却没有落在路灯上,而是定定注视着那些驶进停车坪的私家车,以银灰色两厢为重点监视对象。 还好,李赫南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十分钟后,熟悉的高大身形出现在餐厅入口,那人唇角挂着一丝笑意,从一进门就锁定了黎嘉庚,然后就一路盯着他,一直盯到落座。 黎嘉庚被他看得心惊肉跳,他迅速将自己搞的小把戏在脑内复盘了一遍,突然意识到好像有点幼稚? 他是在笑这个吗?还是后面那幅图过于直白了?唉,果然不该画蛇添足!这样人家会觉得我道歉很没诚意吧!? 黎嘉庚双手放在膝盖上,重重的捏起,又搓来搓去。 等很久了吗?李赫南忽然发声。 啊,没有!黎嘉庚慌慌张张的应道,仿佛为了掩饰心里的鬼似的,音量比平时还高:我已经点过菜了,但是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那个 对不起。 啊? 那天我说的那些话,很抱歉。李赫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但是眼中蕴含了一些温暖的东西,他的眼珠是透亮的黑,看人时很专注:我知道说出的话不能收回,但是,请你忘掉好吗? 黎嘉庚的心腔空了一瞬,望着对方的双眼半天没有吭声,直到心脏又落回到腔子里,并发出噗通、噗通的声响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他的手指放过了膝盖上的布料,但是指间已满是热汗。 正巧这时传菜员呈上之前点的凉菜,黎嘉庚借机重重咽了口吐沫。 等桌边复又安静下来,他才结结巴巴的答道:我也反思了,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吓到你了。 说起这个,他的脸腾的烧起来。 我后来明白你什么意思了,只有美好的东西才值得等待,你是这个意思吧? 说完便不敢与对方对视。 余光里,那人似乎笑了一下,又抬起了手,抬手干什么?想给我比个大拇指吗? 下一秒,那只手伸过来了,隔着一张方桌,四道凉菜,拇指和食指一起在自己脸颊上刮了一下,不轻不重,很亲昵,很宠溺的那种刮法。 喂。黎嘉庚的脸更红了,压低身体,朝李赫南瞪去:周围都是人! 那又怎样?李赫南无所谓的歪着头,你也可以刮回来。 黎嘉庚呆呆的望着他,这还是那个跟我相亲的男人吗?那个选下午三点在没有人烟的茶餐厅见面,还要坐最里面的包间的男人,他不是很怕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吗? 来,你刮回来,我们就算和好了。李赫南也学他,压低身体,把下巴扬高。 分卷(13) 黎嘉庚眨眨眼:你真的是那个我认识的李赫南吗? 好了,过时不候。李赫南坐直身体,给自己倒了杯茶。 黎嘉庚吁出一口气:这才对。 过了一会又问:不对,刚才为什么掐我脸? 李赫南隔着氤氲茶雾看向他:因为你刚才看起来特别好掐。 妈蛋!如果是原来,黎嘉庚肯定会顺嘴接一句:你再试试,还能掐出水呢! 但是现在,他已经接受教训,要慢慢来,不能冒进,面对对方明目张胆的调戏,他暂时压下了无时无刻不翻搅在心中的狂言浪语。 第25章 这顿饭吃的,可以说是极其艰难了。 一个一心想要展现温柔细腻恨不得把言谈行为全都化成和风细雨好彻底洗去那天的口不择言,另一个则苦苦压着步调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生怕再惹对方反感,所以李赫南给黎嘉庚加一筷子小虾球,黎嘉庚就赶紧给李赫南舀一勺绵绵冰;李赫南说这里灯光很好,你看起来和平常不一样,黎嘉庚就哈哈一笑说是吗?我今天用了新的气垫,八小时不脱妆;李赫南伸手过来说:你嘴边沾上东西了,我帮你擦。,黎嘉庚赶紧用袖口一抹嘴:隔着煲仔呢你别再烫着,我自己来! 你看,黎嘉庚既有把光风霁月变成淫#词秽#语的天分,也有把暧昧情愫砸成社会主义兄弟情的重锤。 两人都执着的按照自己的步调前行,至于吃进肚里的是什么,没记住,也不重要。 出得餐厅已是漫天星斗,沁凉的空气令两人神清气爽,李赫南掏出烟盒,顺手递给黎嘉庚一根。 黎嘉庚接过烟:我忘了今天不是周末,早知道就不聊那么久了。来的时候停车场还停满了车,现在只剩李赫南那一辆,餐厅的大门在他们刚步出台阶就换上了打烊的牌子,可见他们这餐饭吃得有多不识趣,加上点菜时那一出,上了黑名单也未可知。 你赶紧走吧,我自己打车回。黎嘉庚手里夹着烟催促李赫南,他俩的住处在截然相反的方向。 买单就没抢过你,怎么还能不送你回去。李赫南的语气不容置疑,说着他用手拢着把烟点着。 别费那劲了,按照你平常的作息,这个点都该在床上了。 黎嘉庚拿着烟凑过去刚要接火,对方铛的一声把打火机盖合上了,模糊的黑暗里,对方的眼珠幽亮幽亮的。 李赫南看着他,徐徐开口:不费事,主要是我想送你。 一阵风吹过,清冽的古龙水味混着烟草刚被点燃的味道钻进黎嘉庚的鼻腔,也不知是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情话还是沁爽的味道,后者心里打了个激灵,感觉从后脊梁到天灵盖的毛孔都张开了。 不是要点烟吗?来。李赫南把点燃的烟叼在嘴里,朝他一努下巴。 像受到蛊惑似的,黎嘉庚含着烟就凑过去了,李赫南用力吸了一口,令烟头火光更炽,黎嘉庚偏着脸,在烟头相接的瞬间,他嗅到更浓烈的专属于这个男人的味道,男人之间的对火在他们这个圈子是有另外一种含义的,可以引申为一切亲密行为的前奏但是李赫南肯定不懂,所以你别给我瞎想,按捺,按捺! 黎嘉庚眼观鼻鼻观心,镇定自若的在两支香烟烟头交接的刹那狠吸了一口,但是他的心跳得狂乱,烟头的红光一明一灭间由一点变成了两点,随着袅袅烟雾四下挥散,黎嘉庚抬起头,朝天呼出一口长气,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任务。 你刚才偷看我了吧? 黎嘉庚一口气没吐完,李赫南的声音忽然贴着耳朵传来。 咳咳咳! 别以为仗着睫毛长我就没看到。李赫南还不罢休的补上一句。 是看了啊,看你为什么老把扣子扣那么严 想看我的脖子? 黎嘉庚转了转眼珠,算是默认。 人就是这样,什么东西越遮掩就越引人注意,李赫南每次出现不是穿着高领衫就是系得整整齐齐的衬衫,刚好卡在喉结下面一点,偏偏这人的脖颈线条又生得该死的好看,尤其每次喝水,吞咽,甚至刚才极近距离下接火的时候,那颗喉结很明显的上下起伏,黎嘉庚借垂眼低头的动作确实盯了一小会。 有时候,好看的第二性征可是比直白的雄鹰展翅还要撩人。 李赫南再次勾着唇角靠近,夹着烟的手抚上自己的领口,看样子像是要解开纽扣似的,黎嘉庚的视线一时找不到重点了,无论是白皙修长的手指,还是浮凸有致的颈线,都令他感到口干舌燥,他不自觉的咬住了嘴唇。 注意到他的情态,李赫南矜持的表情终于化开,荡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比划一晚上的刀光剑影到此刻才终于打到了实物。 就不给你看。说完,他弹掉烟灰,拉上黎嘉庚朝停车场走去。 坐到车上,黎嘉庚迟钝的感到自己被耍了,他羞恼的转向李赫南,企图为自己扳回一城:你知道那样接火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你说说。 怎么不说了? 我感觉这又是一个坑。 哈哈哈!李赫南笑着将车驶出停车场。 夜幕低垂,只有两边的路灯倏忽划过,车速快时,窗外就形成了一道道连续的光幕,两人都很安静,李赫南专注开车,黎嘉庚专心的盯着窗外。 开过这段快速路后,李赫南问道:你画画挺好的啊? 啊,那个啊。只这么一会功夫,黎嘉庚就忘记了刚才恼羞成怒的事,又恢复成了人畜无害的样子:小时候爱画画,但没正经学过,也就画点简笔画的水平。 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到现在还停留在丁老头的阶段。 丁老头?什么梗? 李赫南挑眉:不是吧?难道我和你有代沟? 黎嘉庚的身份证倒是在李赫南那保管过两天,但是那时他只注意住址了,并没仔细看证件号码,所以对于黎嘉庚的年龄印象也比较模糊。 但是如果对方和王贺文是大学情侣的话,嘉北比自己大一岁,比王贺文大三岁,那么自己应该只比黎嘉庚大两到三岁,虽然说三岁一代沟,但这说法毕竟夸张,哪至于。 就是从前有个丁老头,他借我俩弹球,他说三天还什么什么的,按照这个口诀画小人。你没听过? 黎嘉庚好笑的摇摇头:继续啊。 哈,我不记得了。李赫南看看他,状似不经意的问起:你是哪年的? 黎嘉庚说出一个数字,李赫南大惊:你比我小这么多?! 黎嘉庚揉揉鼻子,至于这么吃惊吗?我小学,初中都跳过级,这不是很正常? 正常吗?李赫南又用力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神童啊。 你可别这么说!神童个屁啊!哪个神童混成我这个鸟样?工作三天两头就丢了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唉,可能就是有点小聪明吧,我妈说我小时候学什么都快,所以前期跳级有点猛,后来吧可能就是觉得学东西太容易了,就不爱用功了,当初考上那个大学我家人都挺失望的,他们可能觉得我该考个北大清华什么的。所以啊,聪明也没用,后劲不足,也不是什么好事。 很少和别人解释这些,黎嘉庚的脸有点红,他把车窗打开一点让风透进来,李赫南见状便把车速放缓。 挺好的。李赫南忽然道。 什么挺好?黎嘉庚闻言坐直身体。 你现在的状态。 自由散漫的状态? 也可以这么说,不是每个成年人都需要在鼻子前挂一根萝卜拉磨似的往前走,有初心,就坚持,没有,就去找,没找到,就甭着急。 黎嘉庚在心里默念这番话,半晌,他问:你还在坚持你的初心吗? 李赫南笑了,忍不住又想去摸烟盒,但是现在是在车里,吸烟不太好,便作罢:我哪有什么初心,不过赚钱糊口的商人。 黎嘉庚脱口道:你是不是想开私人宠物诊所?我看你朋友圈里都是给小动物治伤。 那个啊。李赫南习惯性的应了一句,之后就半晌都没有下文,黎嘉庚奇怪的朝旁边望去,李赫南的轮廓偏于硬朗,尤其侧面,安静不做表情时像一尊雕塑,若是皱起眉头,眉骨会格外突出,就像此刻这样。 黎嘉庚突然想到嘉北的那句话,至于他为什么弃医从商,还是由他本人告诉你吧。 自己是触到什么逆鳞了吗? 心里正忐忑,只听李赫南接着开口了:和见猎心喜一个道理,看到患者就手痒,毕竟医科读了太久,已经成习惯了。 黎嘉庚也没再多问,只是应了声:哦。 第26章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时,李赫南不顾黎嘉庚的反对,坚决要把人送到楼门口。 那我上去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黎嘉庚一条腿已经迈出去了,没听到李赫南的回应,他扭回身来,只见后者眼睛亮亮的注视着自己,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如果说自己忘记了什么事,那就是晚安吻了。 但今天除了点烟借火,都没有什么亲密的接触,贸然吻一下,有点太怪了。 黎嘉庚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犹豫起来。 恰在此时,车外忽然卷起一股风,冰冷的空气灌入车厢内,把两人都吹得一哆嗦。 现在是二月底,虽然已经立春,但在北方城市,晚上的温度和春天一点边都不挨着。 阿嚏!李赫南打了个喷嚏。 对不起对不起!黎嘉庚赶紧把脚收回来,把车门砰的一声合上。 阿嚏阿嚏!李赫南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是不是冻着了?都怪我,路上开什么窗户啊黎嘉庚很自责。 等这一阵喷嚏结束,李赫南松了口气,除了眼睛仍然晶亮以外,鼻头都被他捂红了,再开口,声音恹恹的还带一点鼻音:没事,你上去吧。 黎嘉庚不放心:别是要感冒吧?你家有药没有?回去就赶紧喝一袋感冒冲剂,还有,多喝热水。 他也是情急,都忘了对方的老本行是什么了,这些还用他叮嘱? 但是李赫南又揉了揉鼻子,声音闷闷的:好像没有感冒冲剂,怎么办? 一向强势的人偶尔露出脆弱,是千金难买的一幕,黎嘉庚望着他,一时呆住了,竟不知该说什么。 李赫南吸了口气,主动示弱: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喝杯热水? 可以,当然可以! 把车停好,李赫南把大衣拢紧:确实有点冷啊。 其实也还好,他们开车的就是没有咱们赶地铁的禁冻。 黎嘉庚心想。 主要是今天实在太晚了,你不常晚上出门吧,再说你这外套也薄,样子是好看,但不抗风啊。黎嘉庚顺着他的话,两人加快脚步朝楼门走去。 把这尊大佛请进家里,不及换鞋脱衣黎嘉庚先跑去厨房烧热水。 李赫南独自站在门厅里,慢悠悠的解下大衣和围巾,捋整齐后在衣帽架上挂好,找出白天刚穿过的那双拖鞋换上,把自己的鞋放进鞋架里,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就像已经做过千万遍似的。 他踱到客厅里,四下环顾,房间还保持着自己下午离开时的整洁,他松了口气,在小沙发里坐下,再看他本人,除了鼻头还有点红,哪里还有刚才弱不禁风的样子。 厨房那边传来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不知黎嘉庚在翻什么,李赫南有点坐不住,想起身去看看,但挣扎了一下没有动。 听声音黎嘉庚似乎一次打开了三只抽屉,但只合上了两只,期间动了若干塑料袋,他想拿什么?拿完东西塑料袋有没有封好口? 冰箱门又响了,李赫南觉得不妙,只是倒热水而已,开冰箱干什么? 黎嘉庚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感觉好点没有?我没找到感冒冲剂,但是听说红糖水也管用暖胃 那特么是暖宫吧? 不过不重要,反正不管热水还是热红糖水,重点都在一个热字当然柠檬水更好,维生素C是好东西不过,还是不重要,反正自己只是一点点变应性鼻炎而已,乍然接触冷空气导致的鼻腔不适,症状微弱得连抗组胺药物都用不着。 热水烧开了,不一会,黎嘉庚端着热气腾腾的一杯东西出来了,一路走来踢飞了一只小方凳,碰掉了冰箱门上的温度计,还把过道的小门帘撞歪了,滚烫的杯底直接印上木制茶几桌面,放下的时候还溢出几滴水渍李赫南盯着那只杯子,仿佛已经透过杯身看到桌面上被烫出的一圈凸起的热痕。 快,趁热喝!驱寒!黎嘉庚双手缩回来赶紧捏住耳垂。 李赫南耸了耸鼻子:这味闻起来不像红糖水 嗯,我还放了几片老姜,也是驱寒的。 李赫南垂死挣扎:你在家会开火做饭吗?家里怎么会有姜? 嗷。黎嘉庚点点头,因为着急弄这杯东西,他的外套和围巾都还没来得及脱,脸蛋被热得红扑扑的,额头还挂着一滴汗,随着他点头的动作,汗水滑下来,他一边脱衣服一边答道:我不开火啊,这个姜是放在冰箱冷藏室去异味用的。 少顷,他意识到什么,脱衣的动作停下来:我闻过了,没坏,你要是介意我就倒掉重新 不,不介意。李赫南赶在黎嘉庚伸手前握住了杯子把手,谢谢。 黎嘉庚把外套和围巾随手丢去一旁,在李赫南身边挤着坐下,小兴奋的看着他一点点喝掉自己兑的老姜红糖水特调。 分卷(14) 我突然体验到给人做饭的感觉了,这是我做过最复杂的料理了你知道吗? 李赫南喉头一哽,心情难以形容,这还是人家的厨艺首秀呢,看来不喝光是不行了的。 再来一杯吗?黎嘉庚接过空杯子。 不一杯够了。姜真的很老,很够劲,嗓子被辣得烧的慌,一路烧到胃里,还带着一点不知是鸡蛋还是牛奶的怪味。 黎嘉庚拿着空杯子晃来晃去,还记得吗?你第一次来我这,我要给你倒水你还不喝呢! 李赫南盯着那只被他抛高抛低的杯子,感觉自己喝得还是不够干净,总觉得杯底那点水沫要被晃出来了:那次,那次关系不一样。 杯子仍在晃,从上下变成了左右。 关系怎么不一样啊?黎嘉庚神采奕奕的盯着他,一副:快,展开来说说,再多说点的样子。 就是,现在无论我几点来叫门都能把你叫醒的关系。说完,他抬手刮了下黎嘉庚的鼻梁,动作熟稔,趁对方愣神的功夫,接过那只杯子,站起身:我去把杯子刷了。 哎哎哪能让你刷啊!黎嘉庚赶紧去抢:我来,我来!说完飞快跑进了厨房。 听到杯子终于被放进水槽里的声音,李赫南才算踏实了。 当黎嘉庚出来时看到李赫南站在客厅的窗户旁,正朝外张望,黎嘉庚看了眼表,已经十一点多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 正巧这时窗外一阵狂风呼啸,随着窗扉被拍打,不知谁家忘记关窗,发出巨大的声响。 两人同时被吓了一跳。 哇。黎嘉庚也来到窗前,只见楼下的树被风刮到变形,好几辆车同时被吹得警报四起,这个时间很多家都已经睡下了,现在又打开灯和他们一样向外张望,确认没什么事后复又关灯,一时间,楼群间的窗户像一条GIF小动画,频亮频灭,最后又都归于黑暗和安静。 这样的夜,谁也不愿独自赶路。 黎嘉庚有心留他过夜,但鉴于之前的事,又怕对方误会,就犹豫着没有张口。 李赫南望着漆黑的窗外,突然说了句:你家的地理位置其实很好。 嗯,挨着幼儿园,绿化也还行 李赫南接着道:四通八达,从这到我公司别看路远,但不堵车。 啊? 李赫南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转向他,不再多说。 在这样的注视下,黎嘉庚福至心灵:你是要住下吗? 李赫南很为难的看着他:方便吗?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你不介意就行!须臾,又想起什么,但是睡衣,只有我的,行吗?干净的!说着顺便打量了一下李赫南的身材。 洗漱用品也只有一次性的,都是酒店送的,估计不太好使 李赫南莞尔:我没那么挑剔吧。 也不知是谁,第一天连脚都不想踏进来,现在却绕着弯子请求留宿。 嗐,是爱情罢了。 第27章 矜持!要矜持! 他真的是因为太晚了,天又冷,穿得少,不抗冻才住这的,而且从我这去他公司还不堵车,他不得已留下的! 黎嘉庚拼命的催眠自己,但是,显然没个卵用。 哐啷!!走路太跳,撞到小凳。 小心,慢一点。李赫南含着笑,把凳子拎到一旁,磕到没有? 没事,没事!黎嘉庚呲牙苦笑把怀里的衣服递过去:我就是着急想把换的衣服给你,好赶紧上床休息。 又补了一句:我尽量挑的最宽松的。 可惜是冬天,不能打赤膊,啧啧可惜了。 李赫南接过来,蓬松柔软的一捧,还带着洗衣液的香气。 好,谢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可以去卧室换,我去卫生间换,顺便帮你找牙刷出来。 好。 黎嘉庚在卫生间里把门关好,先捂着嘴偷笑了一会留宿,大进展,四舍五入就是同居!稳住,小梨子你一定要稳住! 黎嘉庚深吸一口气,打开一瓶新的柑橘味的厕所清香剂,又把碍眼的拖把,抹布,马桶搋子往角落推一推,自己大扫除的决定真是再英明神武不过了,果然只有整洁干净的环境才能滋生出浪漫的细菌啊!和洁癖谈恋爱真是一点都马虎不得,说不好,那杯超级暖胃的老姜红糖水也是助攻呢! 对了!又想起一事,黎嘉庚咋咋呼呼的把厕所门打开,喊道:你还洗澡吗?用不用给你准备内裤?我有新的没开封的,但是先说好,你穿可能小 李赫南正捧着衣服推开卧室门,这时就笑着回头:这么晚了就不洗了吧,啊,不洗你介意吗? 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歧义,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我介意什么?我又没有洁癖,而且我也不想洗了~黎嘉庚这时候倒是出奇的清纯,完全没往歪处想。 卫生间的门又砰的合上,李赫南也好整以暇的钻进了卧室。 他悠悠环顾室内,这套小两居收拾好了确实很不错,户型房间分配合理,客厅虽然小,但卧室和卫生间很宽敞。 他又信步来到床旁,一米八的大床,盖着海绵宝宝的罩毯,他用几根手指向下按了按,意外的发现床垫的软硬度和弹性居然都不错,手抬起时自己都笑了,他在做什么啊,向天发誓,他李赫南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测试床垫弹性什么的,只是下意识为之。 话说回来,今天的自己很不正常,每一件事的发展都在计划之外。 跟着一起上楼时真的只是想进来坐坐,喝口水,但是坐一会就舍不得走了,却没能等到对方的主动邀约,只能自己厚着脸皮开口请求留宿。 把干净的家居服放在床上,李赫南站在原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很小心的不让外衣沾到床铺,脱下的衣服叠整齐放在旁边的电脑椅上,换上宽松的居家服后他轻轻吁了口气装在衬衫西裤打造的精致外壳里超过十个小时就恨不得把它们全部扯烂。 黎嘉庚的这套衣服的确够宽松,也够柔软,除了□□和大腿处有一点卡外,别的部位还算合适。 没想到黎嘉庚虽然人懒又毛躁,但还挺会享受,不止这套家居服,这房间里的每一样物事都精致而有特点,显然是经过主人精心挑选的,卧室面积本来不小,但是都被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占满了,打眼望去,有大胸(肌)手办,绒毛鸭玩偶,待拼装的乐高每一件东西李赫南都看不懂,却也知道价值不菲。 他闭了闭眼,又展了展微酸的背肌,手指下意识抚上脖颈。 没有领口的遮掩可以看到,脖颈到锁骨的部位皮肤光洁,并没有需要掩藏的疤痕或是纹身,至于为什么习惯总是把脖子遮起来因为习惯啊。 在人工耳蜗植入技术还不成熟的时候,那时的助听器还是盒式机,一条线一头连接耳内的设备,另一头贴着脖颈从领口伸进去,连接一块傻乎乎的像手机一样的方块,效果也很差,时不时会发出尖锐的哨音或电磁音,李赫南讨厌别人异样的注视,他总是抓紧领口的那根线,不让它过分惹眼。 为什么不当医生了呢?是因为太累吗?可你看起来不像怕苦怕累的人啊。不止一个人这么问起过,李赫南都回以讳莫如深的微笑。 初心,怎么可能没有呢,手握手术刀,救死扶伤,就是他的初心。 但他不能解释太多,他怕对方会一直问下去。 因为医疗事故?都做了人工耳蜗怎么还会失误? 人工耳蜗听说只有后天失聪才有效,你是因为意外吗?那又是怎样的意外? 真可惜!但是当医生也没什么好的,听说根本没有休息日! 因为是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在深入了解之前要向那女孩交代一切,解答问题的时候相当于把过往再重复一遍,在连盒式机都没有佩戴的时候,左半边的世界是虚无的,是空旷的,起初的时候,他连家门都不想出,他总觉得在听不到声音的左面,有个无形的巨兽,随时张大嘴将自己择时而噬。 女孩虽然表示意外事故可以理解,而且现在也和常人无异,但探询的目光总是如影随形,偶尔走在自己的左侧,他知道对方在看什么,在看自己的耳朵,观察那里有没有刀口留下的痕迹? 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赫南苦笑着摘下腕表,下意识朝床头的方向走去,在自己家他习惯把表放在床头柜上,突然他想起黎嘉庚十分钟内踢翻两次小凳的壮举,他觉得还是不要放这了,怕是会被灰飞烟灭,虽然这块宝珀已经有些年头,但他还不想换新的。 余光忽然瞥见一堆东西,一堆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东西。 那是一摞书,还是字书,放在床头小柜上,一个随时会被翻开看两眼的位置。 李赫南好奇心乍起,拿起最上面的看了眼书的封面:《论持久战之直男的逆行区域》。 下面的几本分别是:《让他辗转反侧的一百种方法》、《跟我这样做,让他不再直》。 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了吗? 看来那天我真很过分。 李赫南猛搓了下手臂,抖落掉无形的鸡皮疙瘩,把书按原样摞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信步走出卧室,正气凛然的扬声道:我换好了,衣服还挺合适的。 黎嘉庚正好也从厕所探出头来,嘴里叼着牙刷:唔,正好我也把你的吸住用具找猪来了~ 第28章 两人并排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李赫南在拆牙刷时,眼角余光注意到黎嘉庚正从镜子里偷看自己,表情像是有话要说。 要方便?需要我回避?他问。 黎嘉庚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突然想起来,卧室还要再收拾一下! 有什么可收拾的,下午我都给你收拾完了,至于真正需要收拾的,大概只有那几本书吧? 李赫南对一切都心知肚明,但不点破,只自个闷着乐。 黎嘉庚很快就回来了,两人再次并排站在镜子前。 李赫南往牙刷上挤牙膏时,黎嘉庚开始洗脸,李赫南开始刷牙了黎嘉庚还在洗脸,李赫南开始洗脸时,黎嘉庚仍然在洗脸。 在眼睁睁看着黎嘉庚先先后后往脸上抹了三种不同颜色不同气味的膏体后,李赫南实在没忍住:你在干嘛呢? 洗脸啊。 为什么要洗那么多遍? 黎嘉庚理所当然的答:先卸妆,再清洁,然后今天是大洗的日子,要上一遍深层清洁面膜 李赫南听得云里雾里:大喜是什么? 黎嘉庚用中指挖取一块泥巴样的膏体,熟稔的在在额头,眉心,下巴处抹匀:就是深层清洁,一周要做两次,今天正好赶上了 李赫南受教的点点头,弯腰,用水鞠了一把脸,拿毛巾擦干,完事。 黎嘉庚连忙叫住:哎,那个,我还没问你呢,你介意我也睡床吗?还是你习惯自己睡?我睡沙发也行的。 他现在除了眼睛眉毛嘴都糊着浅灰色的泥浆,眼珠因而显得格外灵动,活像一只泥猴。 李赫南退回来,按上他的肩膀,注视着镜子里的泥猴:首先,我不介意和你一起睡床,如果你介意的话,那也应该是我去睡沙发。那么,你介意吗? 最后的一句几乎是擦着耳朵问的。 黎嘉庚的双耳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 更像猴了。 李赫南心想。 黎嘉庚用力摇了摇头。 李赫南:好,一会见。 刚才黎嘉庚果然是来藏书了,床头柜上那几本已经不见了,桌面干净得像被洗劫过似的,看来不能见人的除了书本应该还有其它的东西,只是刚才那几本书太辣眼睛,以至于他没注意旁的。 让他辗转反侧的一百种方法? 呵呵。 李赫南好整以暇的把腕表从西装内袋掏出来放在床头柜上,手机设好震动闹铃,然后鸠占鹊巢的占领了床头柜旁距离壁灯最近的有利位置。 黎嘉庚终于把自己拾掇完毕走进卧室时,已经万籁俱寂。 李赫南留了一盏壁灯给他,光线调成最低档,堪堪照亮巴掌大的一小圈范围。 床上的人背对自己侧卧而躺,被子只盖到腹部,肩膀、手臂、胸膛都露在外面,虽然穿着睡衣,但薄薄的衣料仍然均匀勾勒出他的身体线条。 他貌似已经睡着,针落可闻的空间里,似乎能听见他有节奏的呼吸声。 黎嘉庚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他咽了口吐沫,蹑手蹑脚的走近,小心翼翼的抬腿上床,紧贴着床外沿躺下。 约摸过了五六分钟,他屏着呼吸转过身,令自己面朝李赫南的方向。 已经适应了幽弱的光线,他躺在男人打下的暗影里,肆无忌惮的开始打量对方,李赫南的肩膀很宽,这么躺下来也依然支棱成一座山,手臂线条分明,虽然没有贲张的肌肉,但肌理很紧凑,仿佛按一下能弹起来。 看了一会,感觉已经足够安全了,黎嘉庚又往前拱了五厘米,抬起鼻尖,吸气,他嗅到了一丝清泉一样甘冽的古龙水味,但是已经很淡,可能是融进了皮肤里,蒸腾出另一种混合了温度的体香,黎嘉庚很喜欢这个味道,原本每晚睡前都要抽一支烟,不抽就睡不着,但是今晚好像用不着,这个味道比烟味更上头。 黎嘉庚觉得自己好像个变态。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这次再正面相对就总觉得心虚气短,他怕自己掌握不好那个度,什么事好像一认真,胆子就变小了。 就像赶暑假作业不用理会对错,两个月的量半个晚上就能搞定,但考试的时候区区两张试卷却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分卷(15) 一旦认真,就要反复斟酌,演算,审题。 但爱情这道题却没有标准答案。 解法千万条,当科却没补考。 真要命。 想到自己居然还曾在车里强吻过对方,还有在这间屋子里,自己天啊,那时的自己胆子可真大! 不知想到什么,黎嘉庚忍不住抬手去捏自己的嘴唇,回忆着,模仿着那种力度,把嘴唇都揉红了。 越来越放肆,黎嘉庚的视线如有实质般从男人的手臂滑到手指,每一根手指的指尖都不放过,又顺势移到后腰,可惜,被子都堆在那里,任他想象力如京沪高铁也没法穿透印着海绵宝宝的毛毯拟想内里真容。 对了,他现在没穿高领衣服,看一眼脖子不违法吧? 黎嘉庚心思一动,轻轻撩开被子,支起身,小心翼翼的探头过去。 还没看够? 侧卧的男人忽然睁开眼。 黎嘉庚几乎被吓尿,但声音依旧是理直气壮的:我起来关灯。 哦,你关。男人索性转过身体,仰面看着他。 咳,你不起来一下?壁灯在李赫南的头顶斜上方,他只要轻抬手臂就能碰到。 李赫南岿然不动,只定定看着他,他五官本来就深邃,这时被头顶那盏壁灯映得活像个反派,连眼瞳都隐藏在眼窝深处,看不清喜怒。 黎嘉庚忽然就怯了,本来还有些埋怨对方居然装睡,现在甚至怀疑是自己打扰人家安眠。 那,你别动,别再压到你。黎嘉庚正色从男人身上跨过去,凌空骑在对方的腰部,一手撑着床,另一手伸长了去够壁灯的开关。 手指将将触到按钮的瞬间,黎嘉庚突然想到:这个姿势太糟糕了,自己这件睡衣很松垮,这个角度会被看光 念头辅一兴起,他被自己撩兴奋了。 啪嚓灯关掉。 同时,一双大手扶住他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这就是传说中最标准的拉灯吧 先别打脸,我开玩笑的! 第29章 一双大手扶住他的腰。 李赫南的掌心温热而干燥。 黎嘉庚心脏霎时漏跳半拍,他维持着这半骑半跨的姿势一动不敢动,身体和语气都很僵硬:你,干嘛? 本是正常的一个问句,但好死不死他忽然想到那条千百年前的冷笑话,自己在脑中接了句:干啊。 他不知道李赫南是什么意思,明明没睡却要装睡,需要他动一动手臂他却躺着不动,自己跨上来了他却又突然出手 如果是别人,黎嘉庚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然是青趣是前又戈啊,自己不但不会傻逼呵呵的问,还会顺势矮下身来和对方接吻。 但这个人换成李赫南他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果然,黑暗中传来对方的声音,语气温凉,像雪花落在琴弦上。 怕你摔着。 嗯,我不会的。黎嘉庚干巴巴的答,过一会又缓解尴尬似的自己接了句:你怕我会摔你脸上?难道你鼻子是假的? 李赫南没出声,黑暗中也看不清对方的神色,黎嘉庚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此刻的感受很难言明,乍然灭掉唯一的一盏光源,夜色如浓雾,无声的翻滚在彼此周围,一切感官都消亡了,唯一清晰的是按在自己腰间的手,和语调的平缓温凉不同,李赫南的掌心出奇的暖热,被他这么握着很舒服。 他的手真的很大,没费什么劲就能将自己的腰完全包裹。 被这样的一双手抚摸又会是什么感觉呢? 黎嘉庚不合时宜的想着。 我,我好了,我要下去了。他吭哧道。 李赫南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像是一粒石子投入心湖,黎嘉庚豁然警醒:难道他在暗示什么?今晚他本就不同寻常,吃饭时故意撩拨,又主动提出留下过夜,难道 毕竟道貌岸然了那么久,到真格上脸皮薄到不好意思明说? 比头脑先行的是生理反应,全身血液都朝下奔涌,黎嘉庚仿佛听到血液流过脉搏的鼓噪,在静谧黑夜里,将他的青谷欠反复冲刷。 他等待着,然而对方既没有松手,也没有别的动作,室内静极,彼此呼吸可闻。 李赫南?黎嘉庚小声唤道。 你不会是睡着了吧?不上不下的马步扎太久,黎嘉庚快坚持不住了,再不换动作他就直接坐李赫南身上了。 还是没有回答。 真的睡着了。 艹 扭了扭微酸的胯,黎嘉庚有心一屁gu怼李赫南脸上,他一手撑着床,一手绕到自己后腰,顺着对方的指尖,一根一根的将李赫南的手扯下来,确实是精虫上脑了,李赫南握住自己的腰的手根本没吃力,八成刚才清醒的那么一瞬只是诈尸。 腰间重获自由,没有了温暖掌心的护持,顿感空气冰凉,他呼出一口气,鼻尖居然已经聚起一小撮细密汗水。 眼睛此刻已经适应了光线,隔着模糊的夜色他看清了李赫南脸部的轮廓,他手臂撑在对方脖颈两侧,把上半身探过去,屏住呼吸,在距离对方鼻尖还有几厘米时堪堪停住。 已经到了同塌而眠的阶段,行动却如此纯洁青涩,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过一段感情了。 狗东西。他盯着对方的眉眼小声嘟囔道。 怕他多想,又怕他不想。 怕他误会,又怕他不误会。 黎嘉庚低头,鼻尖轻轻顶上对方的鼻尖,呢喃出一句: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你这该死的小妖精。 这注定是一个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的夜晚,单方面的。 终于睡着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黎嘉庚醒来时李赫南当然已经走了。 望着床上旁边一摞叠好的被子,枕头,平整如同熨烫过的床单,黎嘉庚有一瞬的失神,说不出什么滋味,可能是有点失落又有点甜蜜。 虽然没有更深入的肢体接触,但是感觉两人的关系凭空拉近了,真神奇。 望着旁边空荡的床铺,他几乎能想见对方安静而认真的整理收纳的样子。 黎嘉庚俯身下去,像狗子一样在大床上滚了几圈,最后把脸埋进昨天对方睡过的位置深深吸了口气,还有一点余温和味道。 哇,自己真是好变态啊! 把对方叠好的被子打乱,却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那套自己给他换穿的睡衣呢?难道是带走了?黎嘉庚有点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那个洁癖,肯定是拿去洗了,那我就说只有这两套睡衣可换,让他赶紧还,这样他们不是很快就又见面了吗?咿请叫我套路小王子! 醒够了盹儿,黎嘉庚光着脚走出卧室,整个房间都明显有被整理过的痕迹,连昨天自己泡在水槽里的杯子都被洗干净了。 从厨房转悠出来,黎嘉庚忽然懊恼的一拍脑门:瞧瞧自己错过了什么!? 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这么值得纪念的一天,清晨对方醒来看到的就是自己睡得跟猪一样,嘴角可能还挂着哈喇子,这么完美的早晨,应该是自己赶在对方起床前穿着围裙举着平底锅问他:亲爱的,煎蛋想要几成熟?才对啊! 他这虽然没有平底锅但是他有围裙啊!黑色修身A字型剪裁,里面什么都不穿的话简直性感爆了!好吧,鉴于李赫南的薄脸皮,他可以勉为其难穿个内裤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晚了,他的围裙play只能等到猴年马月的下一次了。 正在犹豫是先把围裙找出来还是先买平底锅时,手机响了,黎嘉庚赶忙跑去找,果然是李赫南发来的微信。 连着两条呢! 黎嘉庚迫不及待的点开:睡衣我带走洗了,下次还你。 接着是:原本想给你煎蛋,但是发现冰箱里没有鸡蛋,下次吧,自己记得吃早餐。 黎嘉庚把这两条微信品了又品,心里跟灌了维C泡腾片似的翻腾,美的冒泡:瞧瞧,这默契,我也正想应该煎蛋呢!决定了,买平底锅之前先买鸡蛋! 顾不上什么恋爱通讯策略了,黎嘉庚毫不迟疑的发语音过去:你到公司了吗?不好意思,我才起,那说好了,下次一起做早餐,一定准备好食材~~ 神说要有鸡蛋。 嗯,鸡,蛋。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李你是不是不行 第30章 工作日的上午十点半,华馨大厦九层,茶水间。 上午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几个妆容精致的年轻白领人手一杯咖啡聚在吧台旁闲聊,曼特宁咖啡都特有的清苦香气里,几个女孩都有些魂不守舍,不时朝通向部门经理办公室的方向撇上一眼,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西装套裙的女孩更是不时抿一下嘴巴,她今天的口红色号有点过于鲜艳,这令她很不自信,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餐盒。 终于,甬道尽头传来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几个女孩立刻精神为之一振,没聊完的话题也就此打住。 是薇姐啊。看清来者,有人失望的小声叹了口气,刚才说到哪了?广告部的阿宽,你们说他真的打算和前女友复合? 好像是,我昨天看见他俩在朋友圈互动了。 真大方,要是我,肯定和前任老死不相往来。 嘘你们看,曼婷。 曼婷就是那个穿着白色套裙提着保温餐盒的女孩,在别人看清来接咖啡的只是秘书薇姐后,都失望的转移了注意力,只有她,提前帮薇姐把咖啡机模式调好。 薇姐,还是满杯不加奶和糖吗? 是,谢谢你啊。 别客气,都是同事嘛。曼婷殷切的接过薇姐手中的白色咖啡杯,上等骨瓷的手感非常好,杯柄比一般的咖啡杯要大一圈,形状也是非常规的矩形,是更适合男人拿捏的设计,将杯子放置好,她下定决心的抬起头:薇姐,这是我自己烤的曲奇,带来给大家尝尝。 说这话时她脸颊发红,不等对方回应,利索的打开保温餐盒,拿出早已备好的几只一次性纸碟,将还冒着热气的曲奇饼干一块块分发到碟子里。 呦,好香啊,小婷,我们是沾谁的光呀?旁边的几个女同事中有人恰到好处的起哄。 显而易见这盒曲奇并非为她们准备,否则早在几分钟前就该拿出来了。 刘姐,你别开我玩笑。曼婷脸红红小声的说着。 焦糖色的曲奇烤得非常诱人,顶端还很有巧思的缀了一小朵奶油花。 没开玩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再正常不过了,小婷我看好你哦! 曼婷的脸更红了,但是嘴角已透出甜蜜的笑意。 她是这个部门最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难怪她敢主动出击。 薇姐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低声说了句:李总他不爱吃甜食。 没关系的,配咖啡一点都不甜,再说,即使他不吃,您帮我带到就好。曼婷举着纸碟的指尖都有些颤抖。 好吧,我帮你带到。 谢谢薇姐! 目送薇姐走远,曼婷像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务似的脸红红的松了口气。 回到小团体里,几个女生已经在品尝小曲奇了。 小婷,谁娶到你真是福气了。 嗯,现在像你这样年轻又漂亮的姑娘哪还有会下厨的呀!已婚女同事深谙吃人嘴短的道理,虽然一起舔李总的颜,但在实事上还是很拎得清。 曼婷果然被赞得喜上眼角眉梢,嘴里说着哪里谬赞,心里却想再多听一些。 偏有不懂事的,这时冷冷插了句:你们难道没发现今天李总的衣服还是昨天那身吗? 现场静了一分多钟,之后才此起彼伏的呼道:不会吧?真的吗? 有没有可能是同色不同款?或者只是换了衬衫你看错了? 哎,就算真的没换衣服又说明什么呢,单身汉,偶尔懒得换衣服很平常啊。 第一个挑起这个话题的是个面向文静戴着薄框眼镜的女孩,她一边搅弄咖啡油盐不进的接着分析:如果是小王那些单身汉,一个星期不换衣服都可以理解,但是李总是什么人?他个人风格多明显啊?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从没出过错,连领带夹都没重样过,他的西装裤线我就没见歪过,连着两天穿同一身衣服,只能说明他昨天没在自己家过夜。 曼婷通红的小脸早已平复,残余的一丝红晕应该是nars腮红Lovejoy,她望着眼镜女孩开开合合的薄嘴唇,有种要哭出来的冲动。 那张薄唇还说个不停:而且你们发现没有?李总今天的香水味也和平常不大一样。 李总喷香水吗?我怎么没闻见过?刘姐安抚性的拍拍曼婷的肩。 确切的说,不是香水,是须后水。女孩扶了扶眼镜框,有可能李总昨天不但没有回自己家,还用了朋友的须后水。 曼婷松了口气,捂住胸口:是须后水啊!太好了,吓死我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替曼婷开心:对对,原来是去了男朋友家住。 这也很正常啊,单身汉和单身汉都是成堆出现的。 眼镜女孩看了看她们,没有再说什么。 李总,您的咖啡。 与此同时,薇姐端着李赫南的咖啡杯和那碟手工曲奇走进办公室。 谢谢,放下吧。李赫南从镜片上方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但下一秒眉头皱起:那是什么? 啊,这是白曼婷自己烤的曲奇让我 拿走。 哦。 精致的小点心在李总办公桌上还没呆足三秒就被勒令退下。 薇姐悄悄耸了耸肩,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也就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会以为李赫南吃这套,薇姐可是什么都清楚,这位爷什么时候在办公位上碰过除了茶水和咖啡以外的东西?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合上,李赫南端起咖啡轻啜一口,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些许放松,放下咖啡,他拿起手机,正好收到黎嘉庚的微信回复。 分卷(16) 这小子,居然刚起。 听完语音,不及回复,先在脑内畅想了一番下次一起煎蛋会是什么光景,肯定得选个周末,否则他俩的生物钟实在太难重合。 昨夜也是,本来想逗逗黎嘉庚,起初是装睡,奈何这家伙在厕所磨蹭的实在太久了,卧室的昏暗光线又太好眠,他一个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的人能撑到那个点已经实属不易,后来壁灯一关,他就彻底睡死过去。 摩挲着咖啡杯光滑的杯沿,李赫南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合该自己挑选了,定在哪里好呢? 他换了个坐姿,修长的腿碰到桌下一样东西,立刻传来纸张摩擦的脆响。 宽大办公桌下的角落里立着一只印有公司Logo的纸袋,纸袋里套着一个纸袋,层层叠叠的纸袋内只有一套质料柔软,尺码宽大的旧睡衣。 按照李总的人设,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压根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在来公司的路上,或是在经过地下一层的洗衣店时,这套衣服就应该已经被他送去洗了。 但是此刻,他居然允许一套穿过的,别人的,旧衣服,堂而皇之的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而且是触目可及的位置。 手工曲奇必须拿出去,但旧衣服却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得严丝合缝放在桌底。 而且每当无意识碰到时,还要会心一笑。 当薇姐因为紧要事务冲进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她不苟言笑有点洁癖个人作风稳得一匹的顶头上司正盯着自己斜下方的位置笑得目含春色。 李总新华传媒的人来电。 李赫南一秒正色:什么事? 和咱们上一批出问题的仪器有关,有消费者投诉我们和新华一起做虚假宣传 李赫南把手机一锁,立即起身:通知市场部和研发部组长以上级别开紧急会议。 是! 另一边。 黎嘉庚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尴尬当中。 起因只是他在群里冒了个泡,天晓得他只是发了个阳光明媚的表情图就被小路抓住一通猛问。 完颜阿骨鹿:小梨子~~~麻麻想你!!!(对方像炮弹一样朝你飞来并留下烈焰狂啵!) Moooooon: 完颜阿骨鹿:今天崽心情看起来不错哦!! 完颜阿骨鹿:盲狙一下!是不是和小龙女和好啦?? 黎嘉庚手一抖。 艹,狙中了! 等等!小龙女是什么鬼?! Moooooon:别乱叫,人家姓李,叫李赫南! 完颜阿骨鹿:捂心,这么快就为了外面的野小子和娘家人反目了?(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 Moooooon:你怎么改姓完颜了?什么中二名字! 急于转移话题的黎嘉庚开始无差别人身攻击。 隔壁老王:举手,他跟我打盲雾双排,这是游戏名。 Moooooon:我知道是游戏名,但为什么叫这个? 隔壁老王:科学迷信,通过字形笔画五行顺序推算,这几个汉字的排列组合胜率最高 Moooooon:我记得你打游戏不是挺牛逼吗,怎么沦落到靠封建迷信了? 隔壁老王: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1 Moooooon: 完颜阿骨鹿:能不能别打岔?!现在是说游戏的时候吗?!崽崽!来,和麻麻说说,昨晚他是怎么欺负你的~~~桀桀桀桀~~~ 看到这里,黎嘉庚冷汗满头,问题就是没被欺负,这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幸好,群里唯一靠谱的老实人出现了。 魏老师:小路,这种事怎么好问?看,小黎都不好意思了。 黎嘉庚差点隔空给魏老师磕一个了,不愧是搞教育的,会说话。 结果魏老师下一句话即刻把他原地钉死。 魏老师:应该把那位李先生也请进群里,大家一起对他们施以美好的祝愿。(玫瑰、玫瑰、玫瑰) 隔壁老王:有道理!(鼓掌) 完颜阿骨鹿:对对对!!崽崽,快把小龙女拉进群! Moooooon:他在上班,也许在忙,我看看哈。 骑虎难下! 拉进群很容易,不需要申请,但是进群后怎么办?小路那个嘴上没把门的,万一当着他的面询问昨晚战况几何,李赫南会怎么答?他会不会照实说? 睡着了,没战况。 那自己会被嘲笑到死的那一天吧!? 但已经聊到这一步了,如果不拉进群 黎嘉庚看了眼群聊屏幕,妈的,撒花欢迎新人入群的消息已经刷了满屏,这帮闲到吃屁的家伙! 黎嘉庚赶紧切出和李赫南的单人对话框,也不顾对方还没回自己消息,先发制人。 黎嘉庚:等会我把你拉进一个群,你随意打个招呼就行,他们问别的你都别理,切记!! 点击发送。 想了想,又觉得这句有点像拉人进营销群的伏笔,便又打道:是我朋友的群,就几个人,都是特别好的朋友,就是因为太熟了,他们比较爱开玩笑。那个,嘉北也在这个群里。 发送。 黎嘉庚将李赫南拉入锦鲤满筐。 事实证明,黎嘉庚多虑了。 因为李赫南被拉进群后,面对满屏的撒花,欢迎,各种问候一语未发。 Moooooon:哈哈,我都说了他在上班。 别人还没说什么,黎嘉庚先替李先生辩解上了。 嘉北:谁像他们这么闲,散了散了,下班再聊! 由嘉北做结束语,大家也就不再狂刷欢迎词,看似很尬实则也很尬的欢迎新人场面暂时告一段落,群里终于安静下来。 李赫南那边依旧悄无声息,和黎嘉庚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句没有得到回复的语音消息上,看来他今天真的很忙,之前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形吗,因为工作临时出问题,一整天没有音讯什么的,这才半天,小意思啦。 虽然道理他都懂,但心底仍然有个小小的声音表示不服:那时和现在,关系不同啊! 他们都一起睡过了! 虽然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睡过,但难道感觉关系拉近的人只有自己而已吗? 黎嘉庚第一百零一次拿起手机,解锁。 作者有话要说:  李赫南:今天又成功惹到老婆生气 第31章 华馨医疗,这几年势头很猛,尤其在和美国BBA合作之后,引入了一系列高端家用医疗设备,这种家用医疗设备和一般的家用体温计、血压计、大小便护理仪不同,专门为有钱但不想抛头露面去住院的高级公主病患者服务,设备包括但不限于全自动护理床,各种术后康复训练器,起居类医疗保健等,以及配套的私人医疗顾问服务,算是国内头一个把筷子伸进高阶精英家庭里的医疗器械代理商,打铁要趁热,周边推广也跟进得及时,新华传媒特地给了二十五分钟的专访,上了地方卫视台。 开创医疗护理新时代这顶帽子又大又光鲜,眼红者不在少数,这不,势头刚起来,就有人刻意引导舆论,影射他们拉高了家用医疗器械的门槛,还引出不少仇富言论。 这件事可大可小,任何新兴事物都要经过类似的阶段,只有市场是检验成效的唯一真理,可以当他们是闲言碎语不去理会,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什么是市场,市场就是人,虽然他们目前针对的是高端客户群,但在网络上拥有最大主语权的却是普通民众,闲言碎语若是任由其发酵,华馨的品牌形象是否会受影响? 想通此节的李赫南当即召开紧急,讨论公关方案。 一环环敲定下来,已经过了午休时间。 薇姐敲门来问:李总,一起吃点东西吗? 不了,你们先吃,我还有事要处理一下。 好的。 门复又合起,李赫南赶紧拿起手机,看到一溜微信新消息,怔了一下,按照时间顺序先将第一条点开。 他渐渐明白了自己错过了什么。 先给黎嘉庚回复:好的,明白,刚才临时有事。 再打开名为锦鲤满筐的微信群。 斟酌着打下字。 李赫南:不好意思,刚才一直在忙,谢谢大家的热情欢迎,改天请大家吃饭。 然后顺着大家打招呼的话语逐条回复起来。 李赫南:@完颜阿骨鹿不是借口,是真的有事,实在不好意思。 李赫南:@完颜阿骨鹿小黎说让我什么都不要说,抱歉。 李赫南:@隔壁老王 小黎说让我什么都不要说,抱歉。 李赫南:@魏老师我做家用医疗器材开发和代理的,也很高兴认识您,谢谢。 最后是黎嘉庚,群名叫Moooooon,李赫南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在群里@了,那样显得生疏。 此时距离他被拉进群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之前大家看他没有回应早就该干吗干吗去了,尤其在嘉北吼过一嗓子后,现在群里更是安静如鸡,成了李赫南一个人的社交舞台。 黎嘉庚那边也没回应。 将心比心,李赫南并不着急,毕竟谁都有可能临时有事,谁也不会分分秒秒盯着手机。 魏老师:咦? 终于,群里名字看起来最靠谱的人慢悠悠的冒泡了。 魏老师:幸会!免贵姓魏,李先生您好,失敬。(玫瑰、玫瑰、玫瑰) 李赫南心想这是哪个世纪的网络用语?这个群里成员年龄跨度有点大啊。 殊不知,其实自己的风格也是如此。 李赫南:我才是失敬,一直对教育工作非常向往,带学生很忙吧?(握手、握手、握手) 因为黎嘉庚提前叮嘱过,说这个群里都是他真正的好姐妹,绝对不是塑料情的那种,李赫南先入为主的把这个群盖章为闺蜜群了,而这个说话风格有点老气的魏老师,在他心目中也被描绘成了白皙瘦弱,文质彬彬的样子,其实也没哪里不对,只是阶位不对,李赫南认为这个魏老师充其量是小学或者初中老师,八成还是教音乐或者美术的,殊不知人家是正经的大学教授,正经的中文古汉语两把抓。 魏老师:带学生不忙,备课比较忙。 魏老师不常用微信闲聊,更疏于在群里发言,以往都是潜水爱好者,但这回看李赫南一个人在群里刷了半屏,没人搭理有点可怜,便只能硬着头皮出来尬聊。 但他哪是李赫南的对手,毕竟两人生活的圈子不一样,李赫南每天都要跟很多自己并不感兴趣的人打交道,魏珉站在讲台上虽然也需要面对很多人,但毕竟是大学,传道授业解惑更多的是一种单向传输过程,即使有问题,所有答案也皆来自书本。 因此当小路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的honey一手捧着手机,一手托着腮,神态相当专注,眉头紧锁,连自己走到近前而且只穿了一条内裤都没注意到。 小路撇撇嘴,只当上面又派下什么新课题,瞧把他的honey愁得! 小路看魏珉,怎么看怎么喜欢,X大有史以来最年轻也是最俊俏的教授,即使犯愁也相当好看,但愁到英年早脱就不好了。 于是他轻手轻脚从身后覆上去,在对方耳边低声道:老田又给你派什么活儿了?不乐意干就先别管了,咱俩去逍遥快活呀嗯?李赫南? 啊,是,他刚上线,我就不等魏珉说完,小路抽手将他的手机拿过来,往上翻了翻,逐字逐行看了李赫南的所有发言。 这小子,居然现在才上线,看我怎么教育他。小路薄唇一抿,满面桃色霎时收拢成煞气。 小路,你要做什么? 小路长眉一挑,把手机按回到魏珉手里:当然是,教他怎么做人男朋友。 一分钟后,只穿了条内裤的完颜阿骨鹿上线。 完颜阿骨鹿:哦呦!李先森你好!(对方伸长了脖子向你投来一个斗大的媚眼) 沉浸在中年人(不是)聊天模式下的李赫南刚打完一行关于中美文化建交的感想,冷不丁一抬眼发现画风骤变。 不知是什么流氓插件,群聊界面无数个星星眼乱飞。 李赫南:你好 完颜阿骨鹿:我不依我不依,为什么和@魏老师 say hi就是豪华版?!人家也要~ 豪华版是什么? 李赫南迅速回翻,然后无语。 李赫南:你指的是这个?(握手、握手、握手) 完颜阿骨鹿:是哒!(吻、吻、吻) 李赫南一再提醒自己这脑残抽风货是黎嘉庚的好闺密才忍住没把微信关掉。 李赫南:现在认识了,那我去忙了,回见。 完颜阿骨鹿:咦?你不等小梨子回来吗?你造不造刚才大家和你打招呼但你不出声他有多尴尬? 李赫南心里猛的一抽。 李赫南:他说什么了? 完颜阿骨鹿:没说什么啊,在自己朋友面前没面儿,还能说什么 李赫南:我给回消息了,他没有回复。 完颜阿骨鹿:是的,他心情特别不好时,会独自躲起来疗伤 疗伤?这么严重的吗? 李赫南霎时想起上一次,自己因为临时状况一整天失联,两人在小区门口遇见的情景。 李赫南:不是吧,他应该会自己约朋友出去吃吃喝喝。 完颜阿骨鹿:那都是表象!我和他认识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他?他是那种表面上没心没肺,暗地里独自舔纸伤口的人~ 魏老师:是舔舐。 完颜阿骨鹿:闭嘴。 魏珉放下手机,看向正打字打到嗨的小路:差不多就可以了吧你这样,小黎回来会看到,他肯定 还没说完,小路骤然停下动作,看向魏珉:是吼!我傻了,我应该私聊他。 魏珉: 第32章 在完颜阿骨鹿同志的多角度深层次洗脑下,黎嘉庚在李赫南心中已经成了一个敏感脆弱的小可怜,现在不回他的微信只因为该死的男人的自尊心,需要李赫南诚心诚意九九八十一敲方能再次叩响他的心门,见面后还得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 分卷(17) 李赫南:你确定那样真的有用?可是我觉得一直敲微信显得很不礼貌,也不成熟。 完颜阿骨鹿: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恋爱中的人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你知道我当年怎么追我家honey的吗!?我跟踪他好几天,一直跟到他家,然后死赖着不走 这都什么犯罪剧情? 李赫南:他就就范了? 完颜阿骨鹿:他就把我撵出去了 李赫南心想这就对了,换成我,是把你打出去。不过这前奏怎么和我跟小黎有点像? 完颜阿骨鹿:但是!我已经在他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俗话说,烈女怕缠郎,这种高阶知识分子别看表面上正正经经,但是心里都藏着hin疯狂的念头 李赫南看得津津有味,脑中刷过一个又一个WOOOOOOOW的弹幕,基佬的世界都这么复杂离奇的吗?这个魏老师看来也是个神人,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 神人魏老师眼看小路入戏越来越深,怎么都拉不住,他仿佛已经预见黎嘉庚脚踩风火轮杀上门来把这傻鹿拔角剥皮的惨状,也好,让他长点记性。 但是后来见他开始爆自家的料了,他知道不能等了,再给他十五秒估计对方连自己喜欢什么姿势都知道了。 小路。魏珉从身后圈上小路的腰,双手富有技巧的沿着对方两侧肋骨上下滑动,你穿这么少不冷吗?说着便吻了吻小路的脖子。 小路的腰立刻塌下来,歪进魏珉的怀里,他的魏老师很少这么主动,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邀请了,他像叼住了嘴边的肉一样用力亲了对方一口:冷!我要去床上暖和暖和! 接着,只见他手指翻飞,光速在屏幕上打出一串字:我家honey喊我去啪啪了,88! 李赫南: 这个完颜什么的家伙到底是做什么职业的?这手速,来得及切换中英文输入?服了。 手机终于静悄悄,李赫南得以安静下来思考。 虽然知道对方有夸张的成分在,但李赫南也感觉自己今天是有点渣,让对方在娘家人面前掉面儿了。 试想一下,如果换成自己,在自己的工作群或者亲戚群中说要介绍男朋友给大家认识,但是对方始终一言不发嗐!不会有那个情况,他为什么要把小路拉进自己的工作群?亲戚群就更没必要了。 看来自己还没能从原来的感情属性上转过弯来,又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自己关上门来过日子就好了,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去宣扬。 至于同圈子的朋友,也只有一个嘉北,那不也是小梨子的娘家人吗? 一本正经分析这些的李先森却丝毫没留意到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他和黎嘉庚,根本还名不正言不顺,在一步一停顿的恋爱进程里,他俩的默契度可能连50%都还没有。 就比如现在,想按照完颜兄的叮嘱给黎嘉庚直接打个电话去哄人,但李赫南却迟迟按不下拨通键,工作时间发发微信也就罢了,还打私人电话聊天,是不是不太合适?而且打电话之前不预先通知一下,会不会太唐突了? 他陷在自我社交法则和恋爱默契未满的纠结中。 这时黎嘉庚却给他回微信了。 !? 终于 李赫南都没注意到,自己点开这条新微信的手指尖有点颤抖当太期望得到一个消息时,当等待终于有了结果,身体的每一个细枝末节都会出卖你的心情。 是语音消息22呢! 李赫南郑重的把耳机找出来,怼上。 二十二秒的语音,前面十秒都是背景音,很嘈杂,最后十一秒才听到黎嘉庚的声音:我在外面回头联系你! 这特么是传说中脆弱敏感的小可怜?说好的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呢?不是在独自舔舐伤口吗??或者真的被完颜同志说中了,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都是自尊心作祟?对,上次不也是这样吗,明明自己先打来电话,但又硬撑着说打错了。 一定是这样没错。 李赫南定了定神,回道:那你,注意安全。 说完又觉得有点干巴,喝了口茶又发了第二条语音:那个,我入群了,大家都很有趣,尤其那个什么鹿的,和我聊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我眼看剩下的时长不够了,他将有点想你四个字咽进了肚子里。 发完就迅速将手机锁屏,不再看,但是眼角余光却不受控的一眼一眼的瞟过去。 五分钟了,没有回复。 李总?薇姐叩门的声音响起。 请进。李赫南连忙收整情绪。 您还真的在啊?薇姐打开门闪进半拉身体,表情有些震惊:您一直没去吃饭?都下午两点了,要不要我帮您在楼下餐厅定个位? 这么晚了吗?李赫南被一语惊醒,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肚子已经空到泛酸,我现在去。不用麻烦了。 不怪薇姐这么惊讶,李总的作息时间准得堪比新闻联播,有过比今天还忙乱的情况,如果来不及用餐也会暂停十分钟给大家集体点份三明治沙拉什么的,而今天的情况显然不至于此,会议结束时也不过才午休时间。 李赫南出去后,薇姐留在办公室把房间的东西暂做收整,茶杯咖啡杯也都统一送去清洗,在捡一小块碎纸时,薇姐弯腰的一瞬间,瞥见了桌下的纸袋。 女人的第六感令她察觉事情不一般。 李总从不把私人物品带来公司。 还藏起来。 她动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没有去碰那个纸袋,只是堪堪从顶端扫了一眼,很好,什么也看不见,里面一层还是纸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再结合那帮小年轻的八卦爆料,好像李总今天穿的衣服的确和昨天是同一套,这么说,昨天在外过夜,今天把私人物品存放在办公室里,还包裹得这么严密李总不愧是李总,即使谈恋爱也谈得八风不动,一丝端倪都没露出来。 想起早上曼丽脸红红的托自己把曲奇点心送进来的神情,薇姐叹了口气,得,注定有人的心意要被辜负了。 女追男这种事,如果对方无意,就算隔的是层纱,那也是金刚纱啊! 八风不动的李总坐在餐桌旁,食不知味的吃了点东西果腹,自己发出的两条自认字斟句酌的语音消息居然如泥牛入海,连个泡都没冒。 这家伙,到底在干吗? 李赫南打开微信,重新收听那条骗人心动的二十二秒语音消息,主要关注前半段,环境嘈杂,信号弱,声音时断时续,似乎是在地铁上,也有可能是在商场里,更有可能是在通往商场的地铁里大中午的他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去商场干吗?把人家拉进群里就不管了吗?就算我回应慢了也是因为临时有事啊,这样就生气了吗?可是我有打算哄啊。 等等他真的有生气吗? 再听一遍。 我在外面回头联系你! 清亮的少年音带一点沙哑,无论什么时候尾音都是上挑的,听起来元气满满又极富个人特征。 因为被完颜同志洗脑,李赫南已经觉得三个小时失联这种事罪大恶极了,现在突然发现也许对方根本没把这当成什么事,反而有点失望。 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拥有完整的自我意志,即使谈恋爱也是相对独立的,即使是热恋也不该像连体婴一般生活,我喜欢拥有自己的个人空间,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空间上。希望你能理解。 这曾经是李赫南和前任女友交往初期发表过的个人宣言。 现在看简直是一堆屁话。 谈恋爱就是想无时无刻都了解对方的动向,没有道理可讲。 李赫南拿起手机,直接拨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作者有话要说:  鹿崽,正主还没开荤你们先秀一脸觉得合适吗? 第33章 岂有此理! 李赫南非常霸总的把手机往桌面一拍:大白天的开什么飞行模式! 难得主动热情一回的李总遭遇了爱情滑铁卢,下午在办公室都坐不住了,只要一静下来就想去看手机,但每看一回都是失望,他又端着不想再去询问问也白问,人家手机打不通。 李赫南觉得这样不行,实在太傻叉了。 他把手机锁进办公桌抽屉,毅然站起身,来了个壮士断腕般的人机分离。 于是整个下午,华馨一枝花李赫南的身影少见的出现在各个部门,一会找广告部的人看一下新产品的预投广告样片,一会找市场部的人问问五代家用制氧机的用户满意度,一会再找上午开会的那批人盯一下公关方案的落实情况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要裁员的节奏吗? 薇姐,李总这是怎么了?办公室的暖风坏了吗? 还是经理办公室的真皮大转椅不够舒服? 我刚才查了一下wifi,没断啊。 菩萨只适合供奉在桌案上,信徒偶尔去祭一眼就完事,一旦神祗亲自走下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毕竟是分公司上任才一年的一把手,李赫南和同事们还处在磨合期,互相都不够了解,而且因为不常笑的缘故,他的面相趋于严肃,并不是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帅,小姑娘们平常远远的舔颜八卦其乐无边,但被老板近距离观摩工作现场那压力就太大了,更别提那些本来就把李赫南当作潜在情敌的大老爷们了。 咳,没有,可能李总就是心血来潮吧。薇姐总不能说李总在给自己没事找事吧。 熬到快下班,李赫南沉着脸回到办公室,早春的傍晚来得仍然很早,才下午六点,整个办公间都被染上夕阳的金色光晕,百叶窗是半开半合的模式,他的黑胡桃木办公桌也被染上条块分明的光斑,被阳光选中的部分,木质肌理分明,抽屉上的锁孔正好被照得反光,像某人的心事,看似藏得足够严密,其实只要找对钥匙,只是一扭又一转的事。 拉开抽屉,他的手机静静的躺在那。 李赫南背对着光线,看不清面上神色,但是散发的气场却如有实质,那是一种山雨欲来之前的渊渟岳峙。 门被轻叩了一下,也许是薇姐,下班前她都要来问一下还有什么事要做,但只响了一下就归于安静,低跟便鞋渐渐走远。 女人的第六感真不是盖的。 阳光渐渐变得黯淡,最后一丝金色余韵终于缓缓归去,手机漆黑的屏幕越发显得深邃。 李赫南牵了牵嘴角,抬手探向抽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 什么。 像是自己和自己打了个赌,但是没有赢。 在手指触到手机前的一刹那,屏幕亮起。 黎嘉庚来电。 李赫南的瞳孔赫然放大,呼吸也跟着停了,怔了三五秒才无声的笑了。 他发誓,在接通电话的同时他还很理智,知道要恰如其分的展现自己的不高兴,所以他故作矜持的发出:嗯?找我什么事? 但是电话那边极度开朗,极度元气的声音令他一振:李赫南!我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最好的,还是次好的?! 像是被针戳破气球一般,积攒了整个下午的不满、纠结、怨怼都随着这句话噗嗤一声烟消云散。 先听次好的吧。 打死李赫南也想不到自己这句话说得有多温柔。 以至于对方愣了一下,才磕磕巴巴又兴奋异常的说道:那就是我找到工作啦!下午去面试了好险!昨天的通知电话没接到,邮件我也忘看了,幸亏约的时间是下午!这份工作我特别特别喜欢 李赫南替他高兴,嘴角始终是上扬的。 另一方面又在心里暗暗懊恼,自己关心对方的确实太少。 虽然不承认,但下意识就把对方当作了之前交往过的那种女性并非性别歧视,而他确实接触过这样一种女人,高学历,双商也不低,但却没什么事业心,一聊到今后的理想生活就是想要一个大房子,两个孩子,一只狗,自己每天在家相夫教子养狗,畅想的未来里甚至连插花的花瓶样式都想好了,就是没有属于自己的事业规划这也很好,如果她的娘家很有钱,她的丈夫也永远不会失业的话。 因此在看到黎嘉庚赋闲在家过着晨昏颠倒的生活时,起初只觉得此人极不正经,但开始交往之后又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时间自由,也方便配合自己的作息规律。 以上这些,通通都要反省,并且万万不可被对方知晓。 短暂的失神后,李赫南又问:既然找到新工作都是次一级的好消息,那最好的是什么? 对方意外的忸怩起来,李赫南的好奇心被挑高。 那就是我在你公司门口等你呢,等你下班,咱们一起去吃饭!说完,他顿了一下,再开口,语气变得小心翼翼:我没真的在你们公司门口,我在底商的咖啡馆里,嗯,因为正好坐地铁回来经过这一站你要是有事你就先忙 原来接我一起下班是比找到心仪工作更好一级的好消息? 李赫南的心被搔得又温又痒。 我现在过去。他站起身。 咦?你已经下班了?不是还有二十分钟吗?难道我的情报不够准? 不要紧,李赫南把抽屉合起,想了想,对着电话补了句:我中午没吃好,现在很饿。 非常饿。 矮身拿出桌下的纸袋,又补了句:突然很想你。 电话那边的人瞬间安静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很奇妙的,李赫南似乎看到对方害羞的咬住了嘴唇,一根食指还掩饰性的横在鼻头下面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没吃好,很想你。李总你说清楚,很想吃什么? 第34章 李赫南匆匆冲进电梯时还在想,我怕是疯了吧? 不是早上才刚分开吗?现在这种迫切想要见到对方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分卷(18) 提着轻飘飘的纸袋来到楼下咖啡厅,透过落地窗看见里面的人。 黎嘉庚侧对他而坐,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还在低头看手机,仔细看,耳朵后面还残留着未完全退却的红晕。 李赫南注意到,他今天没有戴耳钉,因为去面试工作么?李赫南接着往下看,脚步就再也挪不动了。 黎嘉庚今天穿的是黑色西装配白色衬衣,通通中规中矩的样式,但是剪裁合宜,肩,背,腰形成挺拔的一线,头发也没有刻意打理,褐色的发丝看起来蓬松干净又柔软,整个人鲜灵灵的,像初入职场的大学生,李赫南从没见他这样打扮过,被惊艳之余又想到:如果我是HR,面试肯定过了,这样一个人,就算什么都不会,摆在公司当吉祥物也很好。 他在门外欣赏了好一会才推门而入。 黎嘉庚见到他的反应也是一样,先是眼睛一亮,再一弯,接着笑容就扩散到眼角眉梢。 他一口把杯里咖啡喝净,跳到李赫南面前拉住对方的手唧唧呱呱说个不停:其实也没有那么顺路,但是我想第一个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嘛! 看我今天帅不帅?? 对了,我跟你讲嗷,这份工作我超喜欢的!我感觉面试肯定没问题,他们也很欣赏我! 李赫南静静的听着他说,丝毫没有打断的意思,直到对方终于住口,他才把人猛的搂进怀里。 黎嘉庚乍然消声,连呼吸都停了。 这可是你们公司楼下!他小声提醒李赫南。 嗯。李赫南克制着深吸一口气,吻了吻黎嘉庚的发梢,松开手,又珍而重之的将对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遍,最后总结出一个字:帅。 黎嘉庚的脸爆红,半天才嘟囔道:什么啊,我说了那么多话,你就答一个字 李赫南笑吟吟的看着他:那就是很帅。 黎嘉庚揉了揉鼻尖,拿起自己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和包,不是饿了吗?想吃什么?我请客,庆祝我找到喜欢的工作。 李赫南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昨天就是你请客,工资还没拿到手先被吃垮了,今天我来。说完叫来服务员买单。 黎嘉庚任他带着往门口走,心头像灌了蜂蜜似的又甜又稠,连早春暮寒的风都不觉得冷。 车子开了好一会,黎嘉庚才想起来问:那咱们现在是去哪? 去我家。 啊? 李赫南忽然笑着补了句:就是你那天早上逃生的地方。 黎嘉庚窘了:你妹,还不是你那弄得跟手术室似的,床底下还藏着一筐小骨头 李赫南看他一眼:哪有那么夸张,这回你再去仔细品品。 黎嘉庚傻乎乎的问:品什么? 咳,还能品什么?当然是品尝我的厨艺了。李赫南看起来心情特别好,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黎嘉庚立刻叫道:你居然还知道英雄联盟?! 你这关注点也太偏了,李赫南干笑:知道英雄联盟有什么稀奇?还是说你以为我七老八十? 嘿嘿黎嘉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为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而闷笑起来,之后他看李赫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李赫南不禁侧目,忍不住问道:不是吧?我真的给你的感觉很老气吗? 没有没有!是不食人间烟火那种说到这,黎嘉庚想起群里一开始还称呼他为小龙女,于是赶忙问道:对了,你进群之后他们没有欺负你吧?尤其那个傻鹿! 李赫南想了想:应该没有吧。 那算欺负吗?充其量算指导? 黎嘉庚仍然觉得不妙,赶紧掏出手机翻看群聊,立刻看到小路不但调戏李赫南,还顺带坑了自己一遭。 好哇,臭小子。 趁我不在调戏我爷们 黎嘉庚磨牙霍霍就要打电话过去,李赫南赶紧出言制止:等等,他和他老师嗯,咳,现在不太方便。说完看了眼车上的仪表盘,叨咕:不过现在也应该结束了。 说完,只觉气氛不太对,侧头一看,黎嘉庚正满面古怪的盯着自己。 怎么? 什么不太方便? 李赫南微窘,实话实说:他和我聊到一半,就去嗯。 虽然他没说出那个词,但黎嘉庚却懂了,他眯起眼睛:他连这个都告诉你? 李赫南谨慎的闭上嘴巴,安静开车。 过了一会,李赫南又问:那个,他和那个老师,到底谁是那个什么? 他磕磕巴巴欲言又止的说话方式极大程度的取悦了黎嘉庚,后者决定暂时不吃没用的飞醋。 你是想问,他俩谁是下面那个? 李赫南默认,食指无意识的在方向盘上扣了扣。 黎嘉庚注意到他生理上的细微变化,心里好笑,语气却显得很平常:他俩可能是互相的。 互相的?李赫南大惊:这还能来回变的吗? 怎么不能?都带着把儿,有什么不能的? 李赫南又沉默了,不知在自个琢磨什么。 黎嘉庚暗暗瞧在眼里,心里寻思,嘉北应该不会这么不靠谱吧,男人和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先了解相互属性,万一装款,那可就悲剧了,自己也先入为主认为对方是上面的,这方面都没深入了解过,正好他打开了话头,何不趁此机会把话说开? 黎嘉庚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却听旁边这位也恰在此时清了清嗓子,来了句:那你以后和小路交往要注意尺度。 哈? 李赫南不大自在的解释道:看他说话风格可可爱爱的,我还当他是你闺蜜,但你又说他俩是相互的 难怪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尤其是这种带把儿的闺蜜。 李赫南突然觉得自己好难。 黎嘉庚顺着他的话头往下捋:你是怕我吃亏?说到此,他想逗他一下,故意正色道: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是下面的? ?!李赫南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把弯拐劈叉了,一个紧急降速,他转过头来盯住黎嘉庚:难道你不是?! 看他这反映,黎嘉庚放心了。 咳。黎嘉庚挺胸收腹,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说小路可爱? 这谜一样的关注点。 现在想想也没有很可爱。 哼。 那你还没回答我。李赫南仍在纠结前一个问题,这很重要。 黎嘉庚感觉自己已经扳回了好几城,心情轻得好像可以飞,他吹了声口哨:你不是要循序渐进吗?到时自然就知道了。 呵。李赫南瞟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第35章 再次踏入李赫南的家门,感觉截然不同,怎么说呢?好像更名正言顺了。 伺候黎嘉庚换完拖鞋后,李赫南脱掉外套,随手指了个方向:你随意坐,我去换衣服。说完便匆匆走开,像是多一秒也不愿穿着这层皮在家里呆。 哦。 黎嘉庚早就习惯他这些臭毛病,也不以为意。 坐在主人指定的白色真皮沙发上,他不敢乱动,但像第一次被领回家的野猫,总想找个地方杠杠爪子,留下来过的痕迹,但又怕被再次赶出去,就只能尽可能的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上次没看清楚,这货住的地方还挺大,高层,大落地窗,坐北朝南,视野通透,位置不算偏,可以说是城市里的黄金地段了,没想到这货还挺有钱。 没有了自己吓自己的恐慌滤镜,黎嘉庚不得不承认,李赫南洁癖得很有品,虽然房间的整体基调是一水的白,却不单薄,墙纸、壁画、真皮沙发虽然都是白色,材质却不相同,沙发很软,壁纸很柔,壁画细看则是米色的底子上绣了一朵白玫瑰,居然是刺绣啧啧,真是闷骚。 黎嘉庚突然觉得,李赫南这个人岂不也是这样,乍一看又冷又硬,但细细一品,却尽是别样的温柔。 就像今天破天荒的那句:突然很想你。 想到此,黎嘉庚更坐不住了,他从沙发一端挪到另一端,角度稍作变化,就看到了别样的风景。 艹。 李赫南换衣服居然不关门! 好吧,其实他关了,但是他的衣帽间做成了半开放式,隔着的推拉门是一整扇磨砂玻璃门,只要里面开着灯,人离门近一点,是能被看清七七八八的。 衣帽间的灯光还特别好,是好几个头的那种射灯,李赫南的上半身已经□□,皮肤是健康的浅蜜色,他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在乳白色的磨砂玻璃的遮挡下,比完全看清还要性感。 黎嘉庚缓缓捂住了嘴。 一定是故意的,臭不要脸。 但眼睛却紧紧盯着那扇门,确切的说是门后的人。 李赫南的手放在腰间,皮带扣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那声音仿佛被放大般敲在黎嘉庚的心上。 后者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李赫南把皮带挂起来了,又拿出要换的裤子,妈的,他的手臂线条好好看,既结实又匀称,妈的,那条裤子是不是太薄了点,是的,这里的暖气也很足,和自己那里不相上下,黎嘉庚忽然有些后悔,不该这么直接跑来,至少应该先回家换一身舒服宽松的衣服再来,现在这身西装箍得他浑身不自在,尤其下面不想还好,思绪稍微一出溜,裤中就被顶起一个鼓包。 绝不能被发现!这也太丢人了! 不能再看下去了。 虽然这样想,眼睛却挪不开搞什么,好不容易要脱裤子了,我就看完这一part 尼玛!! 灯关了。 黎嘉庚深深喘了口气,用力闭了闭眼睛,不着痕迹的平移回刚刚的位置,然而还没等他完全移回去,衣帽间的门唰啦一声开了。 对了,你的那身衣服,不着急穿吧?我还没有洗。李赫南从衣帽间探出半个身体。 黎嘉庚卡壳了:啊,啊,好,你慢慢洗 妈的,刚才的心理建设白做了。 李赫南的内裤是黑色四角的,臀大肌还挺翘。 对方问完也不急着进去,反而就站在门边穿裤子,还不紧不慢的问:晚上想吃什么?现在允许你点菜。 黎嘉庚移开视线:我都行。 那,喜欢吃素还是吃肉? 肉! 老子吃素已经够久了。 什么肉? 除了人肉,什么都可以。 其实我只想吃人肉。 明白了。李赫南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挽起袖口,朝盥洗室走去。 黎嘉庚跟在他身后,视线总不留神就滑到他强健的臀大肌上。 李赫南先洗了手,又盯着黎嘉庚洗了遍手,然后把需要手洗和机洗的衣物分作两堆,黎嘉庚这才注意到,原来那只一直被李赫南拎回来的印着他们公司logo的纸袋里装的是自己那套睡衣,既不高档也不娇气的睡衣,现在居然被分在需要手洗的那堆里。 做完这些,才来到厨房。 你真的要自己做?现在做要什么时候能吃上啊?黎嘉庚很狐疑,他甚至怀疑对方在吹牛皮,做过饭的人都知道,从洗菜开始,做一餐饭需要多少道工序,而他们回来的路上连超市都没进去过。 李赫南轻飘飘的瞥他一眼,然后一把拉开冰箱。 哇哦!上次见到内容物如此丰富的冰箱还是大二勤工俭学给一个西餐馆打工时。你这个冰箱得好几万吧? 如同衣柜般庞大的冰箱,李赫南只打开了其中一扇门,随着新鲜凉爽空气四溢,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若干大小一致的半透明保鲜盒,每个盒身朝外的一面都贴着便利贴,上面手写着内容物的名字和存放时间,例如:胡萝卜,03/05/17:00类似的字样,李赫南看了看,抽出其中的几只。 既然想吃肉,我做两道肉菜,配一道素材,一份汤,如何? 黎嘉庚还能说什么?当然只有点头的份啦。 盐煎鸡翅和小炒肉,能吃辣吧?李赫南又挑出一只盒子,里面红红绿绿的,貌似的小辣椒。 黎嘉庚再次点头。 李赫南关上这层的柜门又打开另一扇,这边的温度明显比刚才还要低,这回拿出的是一盒鸡翅中和切好的五花肉,一样贴有存放时间的便利贴,至于蔬菜呢,喜欢吃什么? 黎嘉庚茫然道:我好像没什么不吃的。 那就我来定。说着,李赫南突然狡黠一笑,同时用手背轻蹭过黎嘉庚的鼻尖:我突然想再添一道甜品了,炖梨,如何? 当鼻尖那点冰凉触感消失时,黎嘉庚才琢磨过来自己被占便宜了。 占就占呗!谁让他腰那么挺,屁股那么翘! 他开心的跟在李赫南身后: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帮忙空出肚子,一会等着吃。李赫南撵他出去,你去外间随便转转吧,我这又不是真的医院,那么拘束做什么。 嘿嘿,好! 得到房间主人的特许,黎嘉庚撒欢的跑了。 第一步就是奔向客厅的大观景落地窗,他特别喜欢这种一整面墙都是窗的高层,站在上面朝下看,感觉好极了。 天已经微微暗下来,华灯初上,远处高架桥上的车子一辆连着一辆,都是赶着回家的人啊。 你这房子很贵吧,一年租金多少?黎嘉庚随意问道。 分卷(19) 李赫南正在热锅,依稀答了句什么,黎嘉庚没听清,但心想肯定不便宜,自己也租不起,索性没再问。 菜都是洗净切好的,肉也不需要化冻,烹制菜肴的时间果然没有想象的长,黎嘉庚还在看车流,厨房那边已经有香气扑出来。 我靠,你还真的会做饭。黎嘉庚循着味又回到厨房,只见两只锅同时架在火上,一只平底锅里正在煎鸡翅,马上就能出锅的节奏,李赫南正在往上面撒海盐粒和黑胡椒,另一只则是蒸锅,黎嘉庚凑过看了眼,你居然真的在蒸梨啊?! 怎么?我想吃,不行吗?站在灶台前的男子扭过脸来。 行行行,你想吃就吃呗,你做饭,你老大。 莫名其妙的,黎嘉庚有点不敢与对方对视,即使持着锅铲,李赫南也充满了掌控性,黎嘉庚甚至怀疑,只要是能操刀的工作,都在他的爱好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  李赫南:我就想知道我中秋节能拥有属于我自己的车吗? 第36章 李赫南做的饭和他本人的感觉类似,精致,美味,却过于条理分明,缺少一点家常的烟火气,用过的厨房也没有一般家庭那样烟火缭绕,几乎在食物端上桌的同时就恢复了整洁明亮。 餐具也是一水的白色,鸡翅码在浅瓷碟里,五块为一组,上下两层,每一只鸡翅都煎得油皮金黄,黑胡椒和粗粒海盐洒落整齐,碟子的一隅是几朵装饰性的西兰花。 小炒肉里青红椒的分布也非常均衡,豆豉粒粒饱满,既没有火候不到位的,也没有烧焦的,每一片肉大大小薄厚都是一样的。 那道所谓今天非常想吃的炖梨,水光圆润的一整颗梨子,核在下锅前就已经被剔掉了,中间塞了冰糖和莲子,现在冰糖融化进梨肉和汤汁里,莲子炖得软烂和梨肉难解难分。 看到黎嘉庚盯着那盏炖品若有所思,李赫南递给他一只瓷勺:润燥,尝尝。 黎嘉庚接过勺子放在一边,想吃梨的是你,我只想吃肉。 李赫南微笑:那就吃啊。 没有问黎嘉庚自己做的菜好不好吃,因为有信心,二来事实胜于雄辩:对方已经忘了交往中的餐桌法则那一套,啃鸡翅的样子堪称凶猛。 况且两人都很饿,顾不上慢条斯理的交谈。 两碗饭下肚,终于来到中场休息时间。 李赫南:还没问你找到的是什么工作?现在问会不会有点早? 虽然对方很有信心拿下,但毕竟还没正式接到通知。 黎嘉庚抹抹嘴:没事,不早,不至于这点承受力都没有。接着又道:烟花视觉,做VI设计的。 李赫南有点兴趣:那很好啊,国内企业都开始重视企业形象包装了,连我们公司都在寻求可靠的VI品牌合作。 黎嘉庚笑笑:我在这行算新人,刚去,估计先从助理做起吧,跑跑腿打打杂什么的。 说这些时语气虽然无所谓,但眼睛却亮闪闪的。 李赫南看着他,少顷,拿起汤匙,挖了一大口冰糖炖梨。 黎嘉庚移开目光,耳垂却有点红。 李赫南家的餐厅和客厅几乎是融为一体的,餐桌是一张长条形的吧台,隔在半开放式厨房和客厅中间,他们相对而坐,距离却很窄,李赫南伸手就摸到黎嘉庚的耳垂,他轻轻捏着那块弹性十足的软肉,轻声问:今天没戴耳钉? 嗯。 因为面试? 嗯。 今天特别帅。 嘁,难道平时不帅?黎嘉庚淡色的眼瞳挑衅的瞟过来。 李赫南唇角微勾:平常不是帅,是骚。 谢谢啊! 李赫南笑出声,喉结随之向下一滑,黎嘉庚看着,忽然问:我以为你这里有纹身或者疤痕所以总穿高领衣服,原来没有。 李赫南不置可否。 含着一点即将融化的甜,犹豫要不要告诉黎嘉庚真实的原因,但是对方总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不愿意从这样一个人的脸上看到惊讶和关切,更不想被刨根追底。 正在此时,一道闪电横贯夜空,白光映在巨大的落地窗玻璃上,有种夜幕被撕裂的科幻感。 要打雷!黎嘉庚赶紧捂住耳朵。 果然,大约三秒后雷声到达战场,这是春雷,动静不小,轰隆隆从天边砸落人间,接着劈哩啪啦像掉豆子似的下起雨来。 我日! 黎嘉庚赶忙蹿到窗前,鼻尖贴着玻璃朝外张望,即使从这么高的地方都能看见,雨水落在地上炸起一个个水花,像小时候玩的摔炮。 怎么?下雨不好吗?李赫南慢慢踱过来,站在他旁边:春雨啊,下完这场雨,春天就来了。 我只关心这雨什么时候能停。黎嘉庚专注的盯着窗外,仿佛要透过夜色看到雨的终点似的。 李赫南侧目:很重要吗? 黎嘉庚扭头看着他:不重要吗? 李赫南把窗向上打开一线,雨声席卷着水汽渗入客厅,两人都打了个哆嗦,李赫南从窗台旁边摸出一盒烟和打火机。 帮我点上。 黎嘉庚皱眉,故意不接:为什么不是你帮我点? 李赫南幽幽道:因为我做了饭。 那我可以帮你刷碗。 你刷的我不放心。 所以只能给你点烟? 李赫南舔了舔嘴唇,声音低了三度:也还能做别的,你想知道? 也不是很想,黎嘉庚不接招,却接过打火机,那就点烟吧。 火光啪的一声点亮,黎嘉庚的手心被映上温暖的橘色,以及一点白衬衫的袖口,黎嘉庚把烟叼进嘴里,想像上次跟李赫南对火那样,先把自己的点着再点另一根,结果嘴上还没叼稳,烟就被一只手摘走了。 呃? 他听到李赫南的声音钻入耳朵:再主动一点,准你留下过夜。 黎嘉庚揪紧了李赫南背部的衣料:我不,你卧室太恐怖。 那我主动点,求你留下过夜。 此处删除235字 当对方说要主动点时,黎嘉庚的脑子里就像点着了一根火线,一路从天灵盖烧到脚底板窗外细密的雨声,冰凉湿润的空气,一支香烟营造的袅袅白雾,对方口腔高热的温度,简直了!灵性与□□的完美结合! 但是! 这个吻也太久了吧? 感觉雨都快停了,烟都快燃尽了,李赫南还抱着自己的脸吻个不停嗯,虽然接吻确实很美妙,但即使你是能把樱桃梗打上十八个结的天选舌头这也只是接吻而已,你不能把冷盘当主菜吃啊! 因为有上次的教训,黎嘉庚不敢轻举妄动,但这时也实在忍不住想真心实意的问一句:大哥,你是不是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那么,黎嘉庚问了吗? 黎嘉庚没有问,这涉及到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 他只是很巧妙的转动身体,令李赫南恰好看到客厅,吧台上尚未清理的杯盘狼藉。 果然,李赫南冷静下来,他动情的望着黎嘉庚:留下来吗? 留下来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李赫南心不在焉的瞥了眼餐桌。 黎嘉庚欲语还休的垂下眼:那先说好了,都得听我的。 不会可以学,我很耐心的。 好。李赫南恋恋不舍的松开手,我先去刷碗。 我去冲澡。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上,李赫南:我可以在中秋节前拥有属于自己的车吗? 黎嘉庚:你不配! 第37章 李赫南推开卫生间的门,淋浴房里的人迅速转身向后,以背部示人。 隔着朦胧水汽,只看到那人窄窄的身体。 李赫南敲敲玻璃幕墙,怎么了?藏什么呢? 黎嘉庚垂着头,面冲墙角,水流拍打在他的背部,心里下意识接了句:藏了只小小鸟啊呸,当然不是,才不小呢! 李赫南又道:怕我水土不服? 这回话里带着笑意。 黎嘉庚没吭声,算是默认。 在他的认知里,这种后天觉醒的伪直男,因为有过和女□□往的经历,对和自己有着相同男性特征的身体果裎相对算是个关卡。 加上李赫南之前总说要慢慢来,可能这也是一个心理因素。 水还在哗哗响着,持续被水流冲刷的背部肌肤有些不适,估计已经被烫红了,黎嘉庚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诱人,像已被剥开粽叶的糯米团,小心翼翼的把馅料藏紧,这微小的执拗无法改变即将被吞吃入腹的命运,但却愈发勾人食欲。 李赫南慢慢脱下衣服,随手搭在浴巾架上,直到把自己也脱得一件不剩,推开玻璃淋浴间的门。 随着门被推开、关闭的声响,窄小空间里霎时充满了属于李赫南的温度和气息。 喜欢什么我自己还不知道么?李赫南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长久压抑后的悸动。 他抬起手,把淋浴喷头转向另一侧,被热水冲刷过久的背部得以松一口气。 都冲红了,躲什么躲。 黎嘉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还不是怕你一见我就萎了,那我多没面子。 怎么可能。 这句话已经是喷在黎嘉庚的耳边了。 像是要佐证这一点似的,季赫南强势的将人着腰往自已怀里带,感到身后人的硬度,黎嘉庚松了囗气。 你确定吗? 鉴于那天这人义正言辞的关于等待和爱的阐述,他再给他最后一次迟疑的机会。 我很确定。 声音入耳的同时,耳垂被含住了,黎嘉庚打了个结结实实的激灵。 两人终于正面相对。 肌肤包裏着肌肉,紧实,细腻,相同的器官和轮廓,吸引力却异常的大,黎嘉庚带着李赫南的手在自己身上走。 说好今晚你要听我的。黎嘉庚还没忘这一层,他可不想再在浴室里和对方互啃十分钟了。 好。李赫南毫不迟疑的同意了,忱黑的眼眸漾起一丝笑意,但很快融化在氤氲水汽里。 黎嘉庚掂起脚尖,轻轻吻了李赫南的额头,然后依次的太阳穴,鼻尖仿似高中生早恋般的吻法,一触即分,李赫南双目微眯,眼见那双薄薄的红唇移到近前,他微微张开嘴,想要一个缠绵的深吻,对方却避开了,又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落在下巴上。 李赫南有些焦躁,这些纯得离谱的轻吻,不但不顶什么用,反而勾得他热气一股一股的向下汇聚,他想把这薄薄的身体用力按在墙上他垂着眼,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那尖削的下巴,薄薄的湿润的唇,被睫毛遮住的茶色的眼珠 居然还怕自己不喜欢,还要背转过身去,他居然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看着看着,视线停在那块纹身之上,颜色旖旎的一柄刀,沿着骨斜劈讲去,被热水蒸融得仿佛碰一碰就有色料滴出来,李赫南伸出手,在那处缓缓揉按,黎嘉庚的步调被这个动作打乱,发出一声隐忍的鼻音。 黎嘉庚的步调被这个动作打乱,发出一声隐忍的鼻音。 李赫南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那柄刀,在刀柄处搔刮,又沿刀身摸进去。 坏。黎嘉庚吐了口气。 他吻上李赫南的喉结,这次动作重了些,吻中还带着舔,季赫南随之做出吞咽的动作,黎嘉庚的唇又移到李赫南的颈侧,还没碰到,他感的察觉到对方的抗拒,季赫南抚摸自己的那只手停住了,身体也有一瞬的僵硬。 他不喜欢被吻脖子,但是喉结可以,还是侧面比较敏感? 黎嘉庚决定试一试。 但没试成,季赫南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肩,堵住了他的囗,一个计划之外的吻,和在落地窗旁的不同,要更炽烈缠绵,黎嘉庚暂时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吻毕,黎嘉庚继续按自已的节奏,啄上对方的锁骨,他开始抚摸李赫南的身体,肩颈,胸膛,背部,每一片肌肤都不放过,与和风细雨的吻法不同,他抚弄的力度要重得多,尤其到腰那里,且乎是揉捏了,李赫南的喘息开始加重,他仰起头,下面已经坚硬如铁,黎嘉庚蹲下身,开始亲吻他的小腹,吻的力度终于与手上的动作重合。 李赫南知道他要做什么,捏住他的下巴,不要。 说好了听我的。黎嘉庚不满的抗议。 这个不行李赫南将他提起,重重揽进怀里而且我不舍得。 其实没什么的,那很正常。 下次,好吗? 黎嘉庚没再坚持,手向下滑去。 淋浴间的弧形玻璃完全被水雾填满,依稀可见一抹肉色被抵上玻璃。 水声拍打墙壁,将细微的喘息和低吟淹没,像一出默剧,背部肌肉的每一次绷紧,都是一次沉浸式表演,当线条拉伸到极致,他们黏腻,湿热,汗淋淋的抵在一起,一个额头顶在对方胸膛,一个手臂箍着对方的腰,粘稠液体顺手指流下,沿着脚踝,打着旋混着热水流进排水孔。 小死过一回似的,没有人动。 去洗啊。黎嘉庚先开口。 李赫南仰着脸,背靠着玻璃,还没从刚才的余韵中抽离出来,你先去。 我没劲了。 我也是。 黎嘉庚闷笑一声,动了动大腿:你不是洁癖吗,这样也受得了? 是你的就受得了。 分卷(20) 这是你第一次?话没说尽,李赫南点点头。 黎嘉庚心情愉悦:什么感觉? 要听实话吗?李赫南渐渐找回一点神智。 黎嘉庚犹豫一下,点点头。 确实比一个人舒服。 黎嘉庚又笑了:下次让你更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同作者名 第38章 至于下次是哪次,谁都没有提,反正今夜还长,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黎嘉庚先出的卫生间,下身只裹了条白色浴巾,长度堪堪遮到大腿,他还不管李赫南借睡衣呢,看这屋里的风格,他有理由相信对方的睡衣应该也是医院病号服款式,那还不如什么都不穿。 走进卧室,一切一如初见,雪白的大床,朝南的大窗,窗外是渐渐偃旗息鼓的雨声,屋内是平整没有一丝褶皱的床单,枕头也是白色,方方正正的两只,黎嘉庚离近了用手按了按,呦,枕套还是桑蚕丝的呢。 如果说李赫南的一切私物都有点过于直男,那这对套了桑蚕丝枕套的乳胶枕可真是十分的gay了,仔细问问,还有一点薰衣草的香气。 闷骚。 黎嘉庚心里点评。 在大床上坐下,才有了点真正登堂入室的感觉。 但是仍然不敢造次,毕竟床头柜上还有一个哥们盯着呢。 大哥,跟你商量下,今晚咱们冲里睡好不好?不是不尊重你,是怕你长针眼~做足了心理建设,黎嘉庚用拇指和中指小心的将那尊石膏头骨转了个面。 转完头骨,又看到对面墙上贴的1:1人体神经分布图,青青红红的一片,半是神经脉络,半是肌肉解剖。 要不我今晚还是睡沙发吧。 当李赫南走进卧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黎嘉庚可能是想营造个什么撩人的姿势,但是腿刚岔开又赶紧合上,还谨慎的低头看了看身下的床单。那块浴巾本来就宽松,现在几乎已经掉到胯部。 李赫南关上卧室门,忍着笑走过去:弄湿也没事,都说了让你踏实住。 黎嘉庚在线营业被抓包,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没办法,太白了,我不忍心。 李赫南含着笑在他旁边坐下,两人刚亲密交流过,现在正是最亲昵的时候,他穿着浅灰色的薄质法兰绒浴衣,头发也是半湿半干的状态,一向不显血色的脸颊透出几分难得的红晕,整个人看上去有种雏鸟的温暖质感,黎嘉庚贴过去,食指在他胸口一下下的划拉着,有意无意将浴衣的领口划开一些。 陛下有无兴致再来一场? 李赫南配合的挑起他的下巴:再来一场什么? 当然是宾主尽欢的游戏啦。 说这话时,黎嘉庚口唇一起喷气,像是专门练过似的,眼神也透着水玉光泽,白色的浴巾里面什么都没有,上沿露出一点纹身图案的边缘,艳丽的粉红群青和白皙的肤色形成巨大反差,浑身带着干净的水汽,头发湿漉漉的和眸色相映成辉。 李赫南有一些心动,他哑声道:东西我这准备的不全,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啊,那算了吧。黎嘉庚立刻坐正。 没想他拒绝得这么干脆,李赫南有点懵,黎嘉庚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一秒收功,他利落的翻身上床,把被子盖好,在被子里把浴巾扯出来,胡乱擦了擦头发:我要睡这边,离那个哥们远一点! 好。李赫南吸了口气,徐徐吐出来。 黎嘉庚当然知道自己挺可恶的,但只能装傻,谁让你没准备呢? 男人之间要想尽兴,准备工作非常有必要,套子和润滑必不可少,李赫南那玩意尺寸不小,和男人又是第一回 ,他可不想血溅三尺。 再说,这么高级的床品,弄脏了也怪心疼的不是? 房里只留了一丝光线微弱的阅读灯,光斜打在墙壁上,把墙纸上隐晦的枝枝蔓蔓的白色浮凸小花都映了个清楚,李赫南半背对着黎嘉庚,似在收拾床头小柜里的东西,黎嘉庚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压根就没有临睡前还要整理东西的习惯。 生理构造决定,男人抒发过一次就减一格血,即使还没到平时睡觉的时间,他也有些倦了,也许是闷骚的薰衣草味真的比较助眠,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而嘴还没合上,就听到卧室门外传来的电话铃声。 我的电话!他激灵一下弹起来,然后跳下地,这是我给烟花视觉HR设置的铃声! 李赫南被他吓了一跳,但也立刻明白过来,客厅出门往右,手机在你大衣口袋。 黎嘉庚边跑边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嗯,是,好的,没关系那明天见,好的晚安。按下接听键的同时,黎嘉庚一秒切换了模样,只见他面色平静,不疾不徐,举着手机从客厅溜达回卧室。 然而,电话一挂断,只见他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然后整个人原地一蹦三尺高:哈哈哈哈哈哈哈通知我明天二面!小爷就知道! 好可爱。 李赫南静静看着他抽风。 等他这阵疯劲告一段落,李赫南张开双臂:恭喜你。 柔软半湿的头发因为这通蹦跶而翘得乱七八糟,但是整个卧室都飘散着他的体香。 怎么办,更想把人抓进怀里狠狠□□了。 李赫南用力亲了下黎嘉庚的脸颊:今晚早点睡,明天有精神。 嗯!答应完却又吱吱唔唔:那个 嗯? 床底下那个筐。 李赫南笑了:上次是被你赶上了,答应师兄帮他制一批标本,暂时存放一下的,现在已经没有了,不信你自己看。 黎嘉庚深色惊恐:那为什么要放在床底下?! 就当手工活,就像有人睡前会织一会毛衣绣一会十字绣,很平常啊。 信你个鬼哦! 平常个屁哦! 黎嘉庚感觉自己可能遇到了不得了的对象。 最终他也没有亲自下床去看,他怕会看到一些别的很平常的东西。 毕竟这是一枚会在朋友圈直播公猫阉割手术的男子啊。 卧室暖气很足,晚上更是不得了,但李赫南是个讲究人,窗旁一溜绿植,玩命帮他们进行光合作用,空气循环加湿设备也是完全静音的,躺在这张两米宽的大床上,黎嘉庚算是明白李赫南良好的作息规律是怎么来的了,这环境太尼玛适合睡觉了啊。 他俩都是独惯了的,不习惯与人分享一床被子,各自盖一条薄被,虽然省去了一转身被子就被拽跑然后另一个人就被吵醒的麻烦,但也缺少了一些乐趣。 很老派的道过晚安后,李赫南就把唯一的灯源关掉了,一分钟后感觉旁边人没有动静了,黎嘉庚在黑暗中转脸看去,依稀只见李赫南双手垫在腹部,被子盖到胸口,身上还穿着那件半敞怀的法兰绒睡衣,一派即将睡着的岁月静好。 这画风不对。 房里静悄悄,黎嘉庚想作妖。 他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一寸寸的爬向旁边那床被子,可能是太闲了,他假装手指是什么活物,来到被子跟前还张牙舞爪的人立起来,用食中两指做叩门的姿势。 当、当、当他在心里给自己配音。 小楠楠,我来找你玩啦~你是不是不在家鸭?那我就要闯进去喽~~哎!鸭? 被子居然从里面掀开一角,将这只手拉了进去。 你没睡着啊?手被对方握紧,黎嘉庚心里一跳。 换你你睡得着?除了手,李赫南哪都没动。 那你干吗装睡? 营造一个睡眠环境,你明天还得早起呢。 还是聊会天吧,聊会天就困了。黎嘉庚在他的手心里造次,手指纠缠间,变成了十指相交的姿势。 李赫南轻声道:好,你开个头。 黎嘉庚朝他靠过去: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李赫南叹了口气,你确定要聊这个?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夜还很长 第39章 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对大多数性取向非大众的人来说,这是一句拉近关系最自然不过的开场白,就跟你问一个异性恋昨晚吃了什么差不多,但是李赫南听完这句后的第一反应就让黎嘉庚有点吃懵。 李赫南问:介意我抽根烟吗? 不是,这个话题有沉重到需要来一根烟的程度吗?李医生,你忘了你的洁癖症了?在这空气质量优+,雪白干净的大床上抽烟?连我这么不讲究的人都不轻易在床上抽烟好吗? 黎嘉庚:这是你的卧室你的床,我有什么可介意的? 李赫南笑:也是。 说着探出一条手臂从床头旁的小柜抽屉里摸出一盒烟和打火机,也不开灯,半躺着将烟点着塞进嘴里,等把打火机放回去他才半坐起身体,头靠着床头徐徐吐出一口白雾,灰色的浴衣和白色的胸膛都被烟雾模糊了。 看他动作这么行云流水,看来是惯犯,其实李赫南的外表和内里的反差一直都很大,看他那血腥的朋友圈就知道了,只是他掩饰得太好,很容易被忽略,白天风度翩翩的都市精英,床下却放着一筐待炮制的人体小骨骼,雪白不染纤尘的卧室,床头小柜里就手守着香烟和打火机黎嘉庚这么想着,浴室里某一个瞬间浮上心头,不容触碰的脖颈侧面,是不是也属于他不轻易示人的那面? 走神的功夫,李赫南又从旁边柜上拿起一样东西,黎嘉庚定睛一看,头皮都炸了:你干什么?! 李赫南瞟他一眼,没搭腔,径自掀开了上面的头盖骨,然后将烟灰熟稔的弹进去。 这是烟灰缸?! 李赫南眼皮一撩:不然呢? 我黎嘉庚眨眨眼,这人真不能以常理度之,你冰箱那么大,不会还存了什么吧?算了你不用回答了。 烟也抽了,气氛也酝酿够了,黎嘉庚支着胳膊肘等着听故事了,却听李赫南来一句:要不还是你先说吧。 我的没什么好说的,黎嘉庚耸肩:从小我就知道自己和别的男生不一样,不爱跟他们玩,讨厌体育课,但是喜欢体育老师,看A片时看的是男主角。 哇。李赫南侧目:听起来很有趣,还真想看看那时候的你,会对着体育老师脸红吗? 当然会,但大家都以为我是羞愧,因为全班只有我一个人不敢跳高。 不敢跳高? 黎嘉庚表情平静:就是跳过横着的那根杆子,我不敢跳,我总觉得会磕到蛋。 想笑就笑吧。 不不不。李赫南把烟灰抖进骷髅头:我觉得很可爱。 嘁。黎嘉庚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好啦,现在该你了。 好吧。李赫南吁了口气,夹着烟的手悬在骷髅洞开的上方,我是在高中的时候。 听到这个开头,黎嘉庚就知道要糟,果然,只听李赫南低沉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 快高三的时候,我因为一次意外事故落下不少课,老师鼓动同学们分组帮我补课,补笔记,十六七岁的小孩,哪有那么大耐性,不到一个礼拜都散了,只有嘉北,坚持帮我到最后,那时候只觉得这是真哥们,仗义,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都想见到他,最好一抬眼就能见到,后来回想,那时可能自己就嗯,后来高考结束,大家就没有联络了,我呢,求学不是很顺畅,中间还去了一阵美国。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猛吸一口烟,原本还剩一半的香烟,竟被这一口嘬得只剩屁股了,他把烟头丢进骷髅里,又摸出一支点上,不知是不是错觉,黎嘉庚觉得他在借抽烟点烟的功夫在犹豫,在整理思路,在犹豫什么呢?黎嘉庚感觉心情突然不太好了。 李赫南继续道:我一直坚信自己还是喜欢女人的,高中时的感觉也许只是一时迷惑,青春期啊,高考啊,意外事故啊,这些可能都是导致我迷惑的因素,我不想这么轻易把自己划到小众的圈子里,所以高中过去那么多年都没有和嘉北联络过,因为不敢,我坚持和女□□往,以结婚为前提,但是不行。说完,又补了句:不是生理上不行,是过不了心理那关。 我懂。黎嘉庚点点头,所以你的阀门是被嘉北打开的。 李赫南略微犹豫了一下,眼神暗下去:可以这么说。 这是对方第一次和自己正面谈起他和嘉北的过去,其实算是好现象,但黎嘉庚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知道对方倾慕嘉北,也知道对方为了嘉北一直守身如玉,更知道嘉北是他心里最白的白月光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如果现在再问他,还喜欢嘉北吗,对方会怎么答?仍然是沉默吗? 黎嘉庚不想尝试,他不想把自己置于那么被动的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烟,给我也来一根吧。 李赫南帮他把烟点燃,递给他,同时小心觑着他的脸色,问:我是不是做了蠢事?你吃醋了? 黎嘉庚大声答:没有!哪能呢!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说完,猛吸一口烟,把烟雾含成烟圈,一重一重的喷向旁边人,隔着白色雾环,他用力盯了一眼李赫南的眉眼,不等对方第二次开口询问,他把只吸了一口的烟塞进对方手里,自己则刺溜一下钻进对方的被子里。 分卷(21) 你 黎嘉庚的眼睛嘴巴鼻子像按了夜视探头似的,在乌漆嘛黑的被窝里,他第一时间精准的捕捉到对方的性器,然后含住了。 可怜李赫南完全没料到这一手,他一手夹着两支烟,一手捧着骷髅头,上半身衣服还整整齐齐,下面已不属于自己。 不久前才射过一次,但这刺激来得突然又迅猛,他迅速起了反应,颤抖着把手上物事放到床头柜上,一把将被子掀开。 全裸的黎嘉庚伏在他胯下,这个角度能看到他薄削的肩胛骨,像月色下的贝,微微反射着柔光,两个巴掌就能握住的腰,像一束水生植物的茎,而那饱满小巧的臀部则是含苞的花,看似安静的人,口腔内的动作却无比畅灵活,他将顶端完全包住,舔湿,又用舌尖去搔弄,手指在更秘的角落揉按,李赫南浑身都绷紧了,血液顺着动脉一股股向下汇聚,他几乎看到自己腹部的青筋。 黎......嘉庚...... 他抓住黎嘉庚的头发,柔软、半湿的发丝像蒲草绕在指间,随着对方一个极深的吞咽,李赫南也不知道是该将人拉起来,还是按下去。 好凶哦。 黎嘉庚终于抬起头,眼睛像猫似的晶亮,他揩了下嘴角,又故意吞咽了一下。 李赫南陷在虚空的状态里,双眼并不对焦,但也看清了对方的情状。 这哪里是好凶,分明是好浓吧? 黎嘉庚挨到李赫南身旁,把烟塞回他的嘴里,自言自语道:半根烟的功夫,我功力还可以吧? 李赫南的神魂渐渐归笼,幽幽接了句:那你想试试我的功力吗? 嗯?黎嘉庚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天旋地转,自己已被李赫南压到身下,他又惊又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是逞意气的时候吗?明天还要上班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 李赫南说他不挑,自行车也是车。 第40章 我知道。李赫南轻哼一声,再擦擦嘴。 嗯?黎嘉庚没反应过来,照做了,李赫南凑近来,似是端详,又似吸嗅,黎嘉庚赫然就明白了,叫道:李赫南!你连自己的东西都嫌唔!话没说完便被堵住,李赫南的舌头在他嘴里狠狠刷过,但却憋着一口气,洁癖如他,已是极大的牺牲了。 吻毕,李赫南的眼珠子黑得渗人,黎嘉庚感到不妙,明明此刻很静,但他的脑海里跑火车般疾驰过几个念头: 妈呀,他要来真的! 等等,我紧张个什么劲?来就来呗,不来才有问题呢 但他什么都没准备! 我可以教他。 不行,明早还要面试呢,这个面试很重要! 但 但什么比老房子着火更重要呢? 这些个念头在脑里你方唱罢我登场,黎嘉庚最后也搞不清到底孰轻孰重了,索性顺其自然,看看李赫南到底能怎么着。 他其实还是不相信李赫南会做到底的,充其量只是吓吓自己,毕竟涉及到男人的自尊心嘛,半根烟就被搞定这种事换谁谁都面子上下不来。 再说了,李赫南这么理科脑的人,肯定不会让自己瘸着去面试吧?即使有万分之一受伤的可能他也不会,然而 我艹!你特么塞什么进去了!? 一根手指。一根滑腻冰凉做过润滑的手指。 我明天还得嗯!你真的要啊!半句话都没说完,某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就被重重抚了一下。 接着,黎嘉庚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几分钟后,李赫南坐直身体,在夜色中吐了口气,缓缓将手指抽出,语气压抑中又透着骄傲:只用了一根手指。 李赫南从手指上摘下什么东西,啪哒一声丢进纸篓。 黎嘉庚哑着嗓子问:那是什么? 医用指套。 他用力咽下吐沫,无语凝咽。 李赫南抽出纸巾,在黎嘉庚腹部轻轻擦拭,一点腥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黎嘉庚用手臂挡着脸,心脏还在狂跳,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觉得自己好丢脸,居然被一根手指搞定只是手指,就被 另一方面,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真刀真枪了,什么是人不可貌相,就是李医生这种从医疗前线上退下来的大咖,对人体特征了若指掌,不愧是卧室挂着神经分布图的男人。 虽然生理上已餍足到极致,疲倦得兴不起一丝波澜,但未来可期!如果不是实在懒得抬手,黎嘉庚要给李赫南鼓个掌。 不是说没有准备吗,润滑哪里来的?黎嘉庚发现了盲点。 是医用耦合剂。 轻敌了。 短暂反省一番,黎嘉庚又问:你怎么会备着这个? 几年前有一次肚子疼去医院做检查,医生怀疑肠胃炎给他做超声波时涂在肚子上过,他都不知道这玩意还有此等妙用,他甘油过敏,但缩了缩屁股,感觉没有任何不适。 李赫南迟疑了一下,选择实话实说:偶尔给公猫备皮用,这个润滑效果好。眼看对方挣扎着要起身骂人,赶紧将人按住,又道:其实不是不舍得多用手指,只是因为指套刚好只剩一个了。 黎嘉庚的表情更古怪了:我关心的是手指吗?我关心的是 你给公猫做手术,为什么还会用上指套? 李赫南的身体向下沉了沉:答应我不许生气。 你先说。 挤□□腺时会用到。 你妈的黎嘉庚抬腿就是一记飞踹,李赫南迅速躲开,大笑道:哈哈哈你看,有时就是会碰到你这种性子比较烈的,我这还有伊丽莎白圈呢! 黎嘉庚蓦然顿住,望着李赫南的眼神有点呆。 怎么了?李赫南渐渐止住笑声。 好像第一次见你这样笑。黎嘉庚有点不好意思。 咳,是不够酷了?李赫南也有点不好意思。 是他妈酷毙了!下一秒,黎嘉庚扑上来紧紧吻住他。 因为这场水乳交融的对话,两人当晚是在一个被窝里睡的,这一夜,你扯我被子,我把你快挤到地上,你翻身动静太大,我睡熟了一条腿不小心把你砸了一下这种事就不赘述了。 总之,第二天是李赫南把黎嘉庚叫醒的,终于圆了一起吃早餐的梦,煎蛋有,围裙也有,只是黎嘉庚盯着那台巨大的冰箱,有点食不知味。 赶紧吃,发什么呆。李赫南解下围裙时顺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头。 他自己喝无糖无奶的纯黑咖啡,给黎嘉庚加了一盎司鲜牛奶,看着李赫南从冰箱里把牛奶拿出来,又把剩下的放回去,黎嘉庚终于忍不住了。 你实话告诉我,冰箱里有没有不能吃的? 李赫南知道他想问什么,故意逗他:生的算么? 我的意思是 不逗你了,没有,我还没那么变态,不至于把切下来的组织保存在冰箱里,就算有观察价值,上医学院的时候也看够了 黎嘉庚赶紧捂住耳朵:啊啊啊啊不要说的那么详细! 李赫南心情很好的沉沉一笑,敲了敲他的桌面:那就赶紧吃。 说完便直奔衣帽间。 李赫南在衣帽间耽误了不短的功夫,黎嘉庚吃完自己的那份早餐对方还没出来,擦了擦嘴正想调笑他一句臭美,就听对方问道:我的西装你穿都不合适,肩和袖子大太多,今天是二面,完全穿昨天那套不好,完全换新的会让人觉得你过于炫耀,这样刚好,只换衬衫和领带,西装不变。说着,李赫南从衣帽间的拉门里探出半个身体,手里提着几件挑好的衬衫和领带:你自己再挑一下,这几件我觉得都还可以。 黎嘉庚的喉咙堵了一下,一个人生活太久,有多久没有人为他操心第二天的穿着了呢? 好像自从大学时跟家里出柜后就没人管过他了。 嗯,就这个吧。黎嘉庚从李赫南手里拿过一件,他现在穿的是李赫南的那件法兰绒浴衣,早上醒了随便套的,现在匆匆脱下也不费事。 李赫南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埋头捋顺西裤的裤线:西装不用再熨了,你还真是图省事,买的都是休闲款。约的是几点? 九点半。 李赫南看表:我先送你过去。 黎嘉庚呆呆的问:那你不就迟到了吗?你不是也九点半上班? 李赫南笑道:但是我长的帅,有特权啊。 不要脸。 第41章 真就像黎嘉庚自己说的,只要让他进了面试,就相当于板上钉钉了,没跑。 他感觉这一整天都很幸运,面试他的hr是个有点高冷的女子,昨天还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今天的态度也变得温柔可亲起来,据说是他们顶头上司看了昨天的面试材料,很看好他。 我这么乖巧伶俐,合该人人都爱自己,黎嘉庚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天大的殊荣。 但明面上也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回答了一些专业性更强的问题,又做完一个现场布置的模拟设计概括图就算完事,整个用时不到两小时,从公司出来时,阳光正好,外套有些厚了,黎嘉庚脱下来搭在臂弯里,经过一排垂柳时,发现光秃的柳条居然已悄悄冒出绿芽,春天真的来了。 他也不急着打车,哼着歌溜达着往地铁站走,以后要经常走这条路了,现在正好熟悉一下周边。 打开手机,看到李赫南的询问,他笑着回了几条消息,但仍有所保留,没有说的那么完满。 一时没收到回复他也不着急了,知道那边肯定在忙,于是调出通讯录,开始今天的重头戏骂小路。 我的人你也敢调戏?朋友妻不可欺没听过?少跟我废话,那就是朋友汉不可干!为了我也不行,我没看出你试探啥了他是没说什么,但我从只言片语就是听出是你不对 黎嘉庚今天心情好,发挥也好,一通电话打过去,能言善辩的小路愣是五分多钟没能插上嘴。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空隙,趁黎嘉庚喘气的功夫,小路委屈兮兮的说:没想到啊没想到,谈恋爱的你居然这么泼 哼,知道就好等等,你说谁泼? 我泼我泼! 小路就是有这个本事,语言自带画面感,他这一示弱仿佛举起了小白旗,搞得黎嘉庚也不忍心再数落什么了,于是话风一转,嗓音一压,问道:探听出什么了?别保留,都告诉我。 小路无语:能探出什么啊!人都没见着! 你那比狗灵的第六感呢?你觉得他喜不喜欢我!被对方带的,黎嘉庚都忘了这是在大街上,嗓门也大起来,吼完才意识到,赶紧脸红的转进一条窄巷。 小路现在理亏,哪敢吭一个不字,他吱吱唔唔的答了句:应该是喜欢的,不喜欢能和我们唠那么久?对了,要不你哪天把人拉出来,一起吃顿饭?说完自己也觉得这个提议妙,光在微信群有什么用,早晚要见到的,不如就趁此机会让姐妹们给你掌掌眼! 黎嘉庚差点被对方最后那句娘吐,虽然搞男人,还被男人搞,但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娇弱那一挂,不像小路,肱三头肌都练出来了,还在装可爱。 咿!你恶不恶心,脱了衣服都是腱子肉,还姐妹呢! 被踩中痛点,小路大嗷一声:看破不说破,姐妹还能做! 黎嘉庚故意大声呛他:哈哈,真不知道魏老师怎么受得了你,人前是可爱小芭比,人后是 也是小芭比好吗!! 是,金刚小芭比 滚啊你!小路那边传来椅子被碰飞的声音,我也很发愁的好不好,谁知道这两年还蹿个儿了,现在装可爱我也觉得怪怪的不过幸好我家honey够爱我 话不出三句就要秀恩爱,黎嘉庚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远的,但是同时也转上来一个念头,若说这个圈子里有什么爱侣典范,那可都在咱们这了,小路和魏珉算一对,嘉北和王贺文也算一对而李赫南,应该对这种情侣模式很欣赏吧,毕竟他曾经是一心想要结婚生子走正道的人呢。 这次聚餐看来真的很有必要,让他涨涨见识,顺带学习学习。 估摸那边小路已经秀完恩爱,黎嘉庚纡尊降贵的将手机放回耳朵边,道:那就一起吃顿饭吧,把嘉北他们也叫上,反正早晚都要见的,到时就当顺便庆祝我找到新工作。 小路最爱攒这种局,同时心思也活络,立刻就道:叫上老王的话,你那位不会吃醋吧? 的确,这将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饭局,初恋,前任,白月光吃醋?会么? 想到此,黎嘉庚居然有点跃跃欲试了呢。 电话那边,小路已经贱兮兮的说道:嘻嘻嘻~好兴奋,大型修罗场~~~我要提前准备录像~~honey!我给你说个好玩的事 好玩你弟!黎嘉庚挂掉电话。 聚餐时间暂定在下周的周六晚上,地点依然是亘古不变的天堂鸟,除了这里各种方便以外,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方莳听说小梨子终于要官宣了,说什么也想看看对方是怎样的人,但是他又不放心店面这边朗飞一周前去意大利参加室内空间设计邀请赛,于是这次是他主动提出让他们在天堂鸟聚餐,并担下这次聚餐的所有酒水,还把最卖座的二层雅间提前预留出来。 分卷(22) 总之接下来这几天,事事如刀过竹解,都很顺利。 周四黎嘉庚接到烟花视觉的正式聘用通知,希望他下周一开始上班,职位暂定为设计师助理,薪金暂时不太高,但等转正后,可以跟着设计师拿提成;周五晚,锦鲤满筐所有群成员都定下周六晚上十分有空,非常欢迎李赫南前来面基;周六和周日黎嘉庚需要狂补n年不碰的电脑绘图技巧,毕竟周一就要上班了,说不准会用到;李赫南很能分清主次,严正拒绝了对方要求自己陪学的申请,他知道,只要两人在一起,是肯定不能好好的坐在电脑前了,黎嘉庚发了一通小脾气也就认命了,谁让咱找了个理科学霸呢。 虽然整整两天没见面,但也不耽误恋爱进度,理科学霸走实用路线,专门驱车去了市中心的高档商厦,给黎嘉庚亲自挑选了几套适合上班的便装,有比较严谨适合见客户的小西装,也有比较休闲的日常打卡小夹克,都是春季的新款,不是特别出挑的样式,但剪裁和质料绝对优良,从顶层商务男装出来沿扶梯一路下行,又来到二层的特色家居馆,穿过各色女士内衣品牌区,李赫南终于找到自己常买的牌子。 嗯S号,差不多。 先生您穿S号会小。店员很专业的说道。 李赫南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买男士内衣裤也会觉得尴尬:不是我,是我弟弟,比我瘦,也比我矮一些。 啊,好的,腰围和身高您知道吗? 不知道。但是手量过,大概两个巴掌能包的过来,你拿S号我先看一下。 好的,但是,内衣裤售出是不退不换的。店员为李赫南拿来他指定的内裤款式。 嗯,我知道。李赫南面上稳得一匹,像足了帮自家小弟挑选内衣的大家长,心里却在想:要不我M也买几套,哪个合适穿哪个,S可能会紧,但紧一点好看但和我同款的话,会不会有点奇怪,还是他更喜欢夸张一点的? 这么想着,他抬起头:那个粉红豹纹的也要,S和M都要。 作者有话要说:  梨崽,你的审美受到侮辱了你造吗? 李赫南:好可爱,好喜欢。 第42章 周五,天堂鸟,二层。 李赫南和黎嘉庚居然是第一个到达的。 没有谁去接谁,都是下班第一时间赶过来,周五的晚高峰可不是闹着玩,为了避免迟到都是分头坐地铁,居然在店门口遇见了,领位认识黎嘉庚,直接将他们引进包厢里。 方莳很有心,特地将房间里装饰了一下,蜡烛,鲜花,都换了新的样式,圆桌正中间的号码牌被一尊陶瓷接吻小天使摆件取代,居然营造出一种红烛高燃,喜气洋洋的氛围。 李赫南环视四下:说真的,有点紧张。 黎嘉庚侧目:会吗? 李赫南点点头,摸摸手边的一尊烛台,不是真的烟火,是镭射投影,火苗忽大忽小还挺逼真。 有种要被丈母娘审视的感觉,而且还是一个团的丈母娘。 你妹哦! 说完黎嘉庚自己也乐了,难怪李赫南会有这种感觉,这屋里整得跟小两口回门子似的。 出门前黎嘉庚一再跟李赫南确认对方穿的什么,以便低调的组成情侣款,于是两人都是浅色薄针织衫配深色牛仔裤,黎嘉庚脚上蹬了双白色真皮慢跑鞋,李赫南则配的黑色马丁靴,除了脚上的不同以外,李赫南在针织衫内里面还搭了一件衬衣,黑色的翻领衬着白皙的脖颈,十分醒目,也刚好将脖子线条遮住一半,黎嘉庚注意到这个细节,但没有特意询问,来日方长,他总会弄清对方的颈侧情结。 黎嘉庚把椅子往李赫南那挪了挪,几乎挨在一起,李赫南虽然嘴上说紧张,但行为上根本看不出,还有余裕清点餐具。 是六个人没错吧?都能喝酒吗?那个魏老师也喝吗?还是有部分酒杯需要换成果汁杯? 黎嘉庚糖稀似的粘在李赫南手臂上:大姑爷不用管那些,让下人去做~ 李赫南低声笑了:第一次,总要多表现表现。 那就等人来了再表现,趁现在没人给我充个电! 嗯?李赫南还没弄明白充电的真正含义,黎嘉庚的手臂就捞上来,就着侧靠的姿势和他亲了个嘴,一个之后又一个。 你管这叫充电啊? 黎嘉庚嘤咛一声:你都不知道,我这周可累了~ 新工作,新环境,累是必然的,但也只是第一周而已,人的生理特征很奇妙,只需要七天就能养成一个新的习惯,不等李赫南把组织好的语言说出来,就听门外传来人声。 我听见了,他们有人带充电器了!紧接着,一个男人走进来,直眉瞪眼就问:你俩谁带充电器了?借我充充,别装,我刚才都听见了! 咳咳! 黎嘉庚瞬间坐正,面色复杂的盯着来者:这个还真借不了。 为啥?你们用的国为? 小路跟着走进来,没电就没电呗,咋的?你还想再来一局?嘉北削不死你! 这不是还没来吗? 这个好不见外,一进门就要借充电器的人就是王贺文,他一边回答还一边谨慎的瞄了眼门外走廊,他公司去年年底刚搬家,五环外了,他这会儿肯定到不了。 小路不再理他,而是朝屋里奔来:嗨!这位大帅哥,我是小路! 其实不用他说,李赫南已经认出他就是群里的完颜阿骨鹿同志了,这活力四射的风格,和网上画风相当一致。 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居然穿得这样跳脱,荧光绿的防风夹克,破洞大得几乎要掉下来的裤管,裤管下面露出一双伶仃脚踝,还戴着脚链,巨大的闪钻,光看这着装风格,李赫南就明白了为啥这货能和黎嘉庚成好闺蜜,互相欣赏罢辽。 在小路蹿过来前一秒,李赫南很有风度的迎上,伸出右手:您好,李赫南。 黎嘉庚在后面捅他:不用说您! 小路立马发出嘘声:怎么就不用说您了?护夫不要护得这么明显好不啦? 不知道这句话里哪个词取悦了黎嘉庚,后者居然没有还嘴,而是低头闷笑起来。 小路狂翻白眼:真要命。 和小路互相介绍之后,李赫南的注意力就放在稍远一点的王贺文身上了,和刚刚随意自然的态度不同,这一次李赫南的目光带有审视的意味。 王贺文,身高一八四,头身比完美,按理说是副标准的衣架子,但是这个男人此刻,却像是刚从电脑前抬起头,一迈腿就到这来了。 头发没打理,支支楞楞的,衣服没有搭配可言,衬衫T恤牛仔裤,像是随便拎了三件就套在身上了。 记得嘉北好像提过,这人是搞编程的,那就可以理解了,但最近一年不是已经升任经理了吗?还这么不修边幅? 但也不得不承认,即使这么邋遢,王贺文在人群里也是很打眼的,脸长得好,即使穿麻布袋也是流浪风。 也只有感情生活顺遂的人,才渐渐不再注意外在修饰。 他就是黎嘉庚的初恋对象,也是嘉北的现任。 李赫南的心绪有点复杂,他知道自己把对方当成潜在的情敌了。 王贺文却很随意,注意到李赫南在观察自己,他微微一笑,隔空抱了个拳:王贺文,幸会哈。 李赫南微微颔首:你好。 黎嘉庚和小路默默对视一眼:这回怎么不用您了? 这俩都是人精,立刻上前打岔,小路问:老王,你今晚喝啤的还是白的? 王贺文:可乐的行吗? 小路:那就啤的吧,方莳说今晚酒水算他的,咱们每样都来点,我想喝温温的梅子酒 王贺文中指回应:你大爷! 黎嘉庚问李赫南:咱们喝什么? 李赫南:都行,听你的。 黎嘉庚压低嗓音:赶紧给我透个底,你能喝不能?不能的话咱俩也可乐滴干活? 李赫南看看他,低声道:不太能。 那我们 不等黎嘉庚说完,小路就扬声道:今天的酒,两个主角可绝对跑不了啊! 黎嘉庚摸摸鼻尖,可乐滴,没戏哩。 魏珉是这时到的,和像是刚从电脑前走来的王贺文类似,魏珉一看就是刚下讲台。 他穿着朴素的灰色细格子西装,领口有些变形的皱着,袖口是挽起来的,还沾了点马克笔的印迹,胳膊底下夹着厚厚的牛皮纸袋, 他虽然风尘仆仆,却彰显了本人的特质,俊秀,安静,半框眼镜下是神色温柔的清澈眼眸。 李赫南见到他本人就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揣测多么荒谬。 魏珉,魏老师,就是小路的对象,大学教授,厉害吧?果然,黎嘉庚在旁边悄声给他补课。 厉害,厉害。李赫南肃然起敬。 那边小路已经抱住魏珉的胳膊,在对方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大口:路上很堵吧?坐的地铁还是公交? 哎,在外面,不要这样魏珉的脖子都红了,他不太习惯这种社交场合,扶着镜框掩饰羞意,注意分寸,还有客人呢。 互相介绍认识时,李赫南对魏珉显示出非同一般的敬意,黎嘉庚有些不解,但李赫南告诉他,自己不止是崇拜知识的力量,同时也对魏老师兼收并蓄的气度表示钦佩。 说着手指在桌底指指小路的方向。 那边小路正在上演金刚芭比撒娇大法,无论风格和气质都和儒雅的魏老师怎么看怎么不搭,但两人就是恩爱得旁若无人,魏老师虽然总在告诫小路注意场合,注意分寸,但却拿小路一点办法都没有。 原来还不觉得怎么着,现在被李赫南一提示,黎嘉庚也觉得这两人有趣,憋笑憋得很是辛苦,在桌下,黎嘉庚握紧李赫南的手:他俩相遇的故事,也很有意思呢,回头我慢慢跟你讲。 好。 现在只剩一个人还没有到了。 大家点菜的点菜,玩手机的玩手机,只有黎嘉庚频频望向房间的大门。 随着时间一点点消磨,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剧烈,他甚至有点后悔答应组织这出聚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到什么,想确认什么,是想看李赫南会不会因为王贺文而吃味吗? 但他即使真的有所反应,又怎么能确定是因为谁呢? 不知不觉的,握住李赫南的那只手的手心里已经泛出汗水,李赫南察觉到了,却什么也没有说。 第43章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黎嘉庚屏住气息望去,进来的却是餐厅老板方莳。 先前那口气吐出来,神经复又拉紧。 李赫南也来过天堂鸟几次,每次都是和嘉北单约,虽然无一例外是打了公事的幌子,但也从没注意过这位餐厅老板。方莳似乎有一种本事,就是应该削弱存在感时可以让人完全不在意他的存在,但是需要他出面时他又能让人眼前一亮。 方莳穿着A字型黑色围裙,和领结搭配得宜,白色的厨师制服衬衣也是洁白挺括,纤尘不染,这样一个出色的人物,愣是把厨师制服穿出高中校服的感觉。 黎嘉庚不满的捅捅李赫南:别看啦,人家有主了,证儿都领了。 李赫南抓住他的手,暗笑他是个醋篓子。 方莳借着确认菜色的机会,不住偷瞄李赫南,被小路逮到,连忙起哄,说他八卦:用不用再拍张照发给二老板啊? 方莳眼睛一亮,看向黎嘉庚:可以吗?朗飞还真的挺好奇的 黎嘉庚在几人的注视下耳朵都红透了,嘟囔道:他好奇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小路又懂了:可能是想请意大利的大师给你们看看有没有夫妻相吧~ 哈哈哈 被他们这么一打岔,黎嘉庚的心情放松不少,不管怎样,聚会的另一个目的算是达到了,他想让李赫南对他们这个圈子有一个良性的认知,出现在这里的无论哪一对,都和普通情侣没什么区别,甚至更相爱,他们和异性恋不差什么,硬要说差,可能也只差一纸薄薄的证书吧,哦,除了方莳和朗飞。 方莳根本坐不住,需要时不时去楼下看看,他前脚刚走,小路就生事:老王,老王,嘉北今天是最晚到的,一会该怎么罚?这事就交给你了! 王贺文连忙摆手:谢邀!这差事有点恐怖,我不来! 话音方落,就听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罚什么?我自罚还不行吗? 嘉北终于来了。 黎嘉庚只觉眼前一亮,不自觉捏紧了李赫南的手。 嘉北还是老样子,身量颀长,不见长肉,外面一件做旧款灰色牛仔外套,里面通身浅色,估计赶路赶得急了,脸颊有点红,鼻尖覆着一层汗,他进门后先脱掉外面的牛仔衣,接过王贺文递来的纸巾,在脸上揩了揩,用完揉成一团随手丢进纸篓里,随着这几个简单动作,腕上的手表银光一闪。 黎嘉庚眼尖的发现,这块表和王贺文戴的那块是情侣款。 嘉北全身上下只有这一件配饰,却给人惊鸿一瞥的感觉。 这就是李赫南恋恋不忘的人,一个什么不用做就能轻易俘获全场目光的人。 黎嘉庚立刻想到自己抽屉里收藏的各种各样的项链和耳钉了,他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的耳垂,却只摸到一个柔软的凸起,对了,找到新工作之后,他就没有打扮得太过招摇了。 呦,我还真是最后一个到的。嘉北平静的在室内环视一圈,在看到烘托喜庆气氛的蜡烛和鲜花时露出一丝笑意,带着这丝笑意,目光最后落在李赫南面上,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和身份焕然一新的朋友打过招呼。 黎嘉庚赶忙扭头去看李赫南的表情,后者并没有显露出多余的情绪,而且握着自己的手力度也没有丝毫变化。 分卷(23) 嘉北在桌前站定:那我也不废话,老规矩,我自罚三杯。 爽快!小路连忙拿起酒盅,给他满上一杯。 麻烦。嘉北夺下他手中的酒壶,又拿过一樽原本是装柠檬水的大玻璃杯,把小路倒的那一小盅倒进去,然后自己又掐着量直接往大杯子里倒酒。 酒香一时扑鼻四溢。 哎哎。王贺文想拦没拦住。 北北你太帅了~小路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吹口哨起哄。 黎嘉庚敏锐的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有些收紧,他看向李赫南:他酒量很好的,你没见过他喝酒吗? 空腹喝酒伤胃。李赫南简短的答。 嘉北举起这脸大的杯子,对着桌前几人晃了晃: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多的我也不说了,第一杯罚我自己迟到;第二杯,敬我的老同学,欢迎你。说着,他看向李赫南和黎嘉庚,沉声道:第三杯,祝你们,一直好下去。 说完,一仰头,将这杯三合一一饮而尽。 好!!小路第一个拍巴掌。 逞能。王贺文摇摇头,赶紧给他舀了一碗红豆甜羹,赶紧吃点,垫垫,别还没怎么着呢,你先倒了。 嘉北接过碗,吃了几勺。 李赫南等他吃完,也举起酒杯站起身:代表小黎,谢谢大家的照顾。 黎嘉庚也慌忙跟着站起身。 小路笑道:这就叫夫唱妇随吧。 你闭嘴!凶完小路,黎嘉庚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曾几何时,他一个说荤话不打草稿的人,居然会在这种场张口结舌,尤其注意到王贺文的目光,脸上更是烧得慌,在恋爱关系里,他从来没有这么郑重其事的和一个人一起宣布过什么。 当年他和王贺文谈恋爱时,一切都是隐秘的,模糊的,他们需要背着同学,在最黑最偏僻的林荫步道约会,就连一起上游泳课都不敢正视对方,生怕在对方身上看到熟悉的痕迹,从而引发尴尬。 再后来的恋爱,连交往的过程都欠奉,更遑论介入到彼此的朋友圈了。 李赫南的声音还在继续,语气比平时多了一丝热忱:我一直把自己当圈外人,因为总觉得这个圈子太难了,不敢踏进来。但是今天觉得,也挺好的。好像也没那么难。谢谢嘉北,我的老同学,介绍我认识他。 嘉北笑微微的看着他们:哪是我介绍的?不是他自己撞上的吗? 咳。面对嘉北的调侃,李赫南难得的卡壳了。 看他俩,真的好像新人敬酒啊!小路兴高采烈的对魏珉道,回过头来又嘬了个口哨:这杯得喝交杯的! 黎嘉庚刚把杯口抵到唇边,闻言差点喷出来,而李赫南接下来的话,才真正令他喷出来。 李赫南说的是:交杯酒,那不是入洞房之后的事吗? 咳咳咳!! 小路立刻抓到重点:什么?!你俩还没 迎着几道目光,黎嘉庚挣扎着辩解:他的意思是,交杯酒也是关上门的事,干吗给你看! 欲盖弥彰的一句解释,席间几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 王贺文拿起筷子:哈哈,吃菜,吃菜!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坐下后,李赫南悄声问黎嘉庚。 没有,你只是说了实话黎嘉庚很郁闷。 第44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赫南才算真正融入进去。 他说自己不太能喝,这话显然有水分,因为不管喝红的还是白的,脸色都不带变的,说话也依旧条理明晰,只是语速会变慢。 黎嘉庚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醉了,和小路越喝话越多正好相反,黎嘉庚很清楚自己的量在哪,他会逐渐变得安静,然后用醉眼去观察其他人。 王贺文他了解,胃不好,也从来不逞能,酒桌上认怂不算怂,是另一种聪明;魏老师平常不怎么喝,也鲜少参与这种社交场合,但他依着小路,小路高兴他就跟着高兴;至于嘉北,可能和李赫南是一类,都属于看不出量的那种人,但是嘉北喝了酒会透出和平时不一样的艳色,眼皮透出浅浅的红,像抹了层天然的胭脂黎嘉庚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摸自己的脸,触手温热,八成已经红得像个关公了,没什么好看。 方莳这时也终于忙完楼下,赶上了他们这摊最热闹的时段。 小路用汤匙大敲瓷盘:买票啊!老板也得买票,来人,给他满上! 哪有什么来人,小路自己给他斟满了酒杯。 方莳才是真正的一杯倒,凑兴般喝完一杯谁也没再舍得灌他。 我们来玩游戏吧小路忽然站到椅子上,大声宣布。 他经常搞这种提议,也预料到了其他人的反应,不等拒绝的声音响起,他做了个禁言的手势,接着飞快说道:是一个考验默契的游戏!正好两人为一组,输的要接受惩罚!这个很适合情侣玩 方莳立刻懒洋洋的拒绝:这不公平 小路立刻道:你当裁判! 方莳举起双手:Fine,我没有意见了。 其他人异口同声道:叛徒! 李赫南不解的问黎嘉庚:为什么大家都拒绝? 因为你还不了解小路黎嘉庚的话没说完,就被小路打断了,小路跳到李赫南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动:这里谁都可以拒绝,只有你俩不能。 喝了酒,反应有些迟钝,李赫南思索了一下,才缓声问道:你先说说,是什么样的游戏?具体怎么玩,惩罚有哪些? 好!小路又跳回到椅子上,现在除了方莳,剩下的都是两人一组,怎么分组不用我说了吧?互相给对方起一个关键词,这个关键词必须是你觉得和对方有关联,能说道出来的,但又不能特征太明显。关键词写在卡纸的一面,另一面是对方的名字,都自觉点,不许说出来,不许暗示。卡片统一交给方莳,他盲选一张,念出关键词,认为是自己的就站出来真正对上号的,要说出对方给自己起这个关键词的原因,说准的才算赢,没对上号的算输,要接受惩罚,说不出原因的也算输!你们他一个个指过去:嘉北和老王,你俩坐远点,还有你们,小梨子和小龙女,你俩也分开点!不许通气! 李赫南:等等,小龙女是什么? 黎嘉庚:这个现在不重要。你确定要参与吗? 李赫南: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小路朝他猛挤眼睛:就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就算输了也不一定是坏事嘛! 李赫南:等等,游戏还有逻辑漏洞,首先,只有六个人参与,玩不了两轮应该就彼此心知肚明了,而且,如果认领关键词的几人都认错了,怎么算? 王贺文大手一挥:嗐!别问,问了他也答不出来,小路编的游戏能有什么逻辑~今天就让你知道,走过的最长的路就是小路的套路。 小路:隔壁那个老王,今天就教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逻辑!来,发卡,先玩着,玩一步说一步! 他们的椅子现在都和旁边人相距至少半米,卡片依次发到手里,其实就是餐厅名片,雪白底烫金字,天堂鸟三个字顶端落着一只金色的小鸟,一支签字笔六人依次使用,一人写完正面写背面,写完再传给下一个人。方莳作为裁判,盯着他们一写完就立刻把卡片上收,他眼观鼻鼻观心,即使能看到每个人写的内容神情上也不露丝毫端倪。 没有人说悄悄话,手机也扣在桌上。 这个游戏不止坑新人,也坑老人,关键词不能太明显指证特征,但又必须有据可循,他们交情都不浅,谁是做什么工作的,有什么厌恶喜憎几乎都瞒不了其余人,关键词起的太明算违规,起的不沾边也算违规,意思就是得往深里挖,怎么也得抖搂出目前还没人知道的点。 而对黎嘉庚和李赫南来说,就确实是考验他俩的默契了,我该怎么描绘对方?对方又会给我写什么? 在确定要玩这个游戏之前,黎嘉庚的脑中就刷过好几个形容词,手术刀,高领衫,小龙女不行,这些都太明显了。 笔很快传到自己这,他顿了顿,飞快写下三个字。 写完,他把笔递给李赫南,后者可能也陷在和自己一样的苦恼中,表情也有些困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这么想着,他居然有些兴奋,很想知道对方会用哪个词来指代自己。 坐在斜对面的是嘉北和王贺文,他们已经写完,并且纸片已经上缴了,嘉北不太关心游戏进程,也不理会正拼命对他做口型企图作弊的王贺文,他自顾自的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双目放空,王贺文没能和嘉北通上消息,却被小路抓了个正着,后者使劲踢他椅子,用目光警告他不许作弊,两人你来我往比划了好几下最后几乎要用口型吵起来,还是魏珉手动制止了这场纷争,他只是轻轻抚摸了小路的背,后者就像见到主人的狗崽一样,立刻乖顺安静下来。 嘁。 黎嘉庚在心里鄙视他。 回过神来却感到肩头一暖又一沉,是李赫南把手搭过来,见对方神色有些迷蒙,黎嘉庚忙问:是喝酒不舒服了吧? 没有,就是想碰碰你。李赫南柔声说。 咳。黎嘉庚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只狗崽。 李赫南的手抬起,又刮了刮他的鼻梁,动作温柔熟练,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数年似的,鼻端充满了李赫南指尖的味道,黎嘉庚的心飘了,像注满氮气的粉红汽球,他捉住李赫南的手指,放在唇边作势要吻。 那边方莳摸到第一张卡片,游戏即将正式开始。 背着他们,黎嘉庚伸出舌尖,卷住李赫南的食指指尖,又轻轻一嘬,像在暗示什么,对方眼眸微眯,呼吸也跟着停了半拍。 什么游戏,输赢,惩罚,现在都不重要 半支烟? 只听方莳朗声念道。 空气突然凝固。 李赫南的气息蓦然一沉,看向黎嘉庚的眼神也变了味道。 方莳追问道:半支烟,是谁?有没有人认领? 我想可能是我。李赫南站起身。 在起身的同时,还抛给黎嘉庚一个眼刀,那眼神仿佛在说:好小子,你等着。 嘤嘤嘤黎嘉庚捂住脸,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粉红汽球还没飘起来就被李赫南的眼刀戳破了啊。 小路:真的是他吗?快公布答案! 方莳又看了眼卡片背面,朝众人点点头。 李赫南面无表情:所以,第一局我赢了?同时也出局了? 真的是啊?半支烟?这也太大众化了。这么轻易就决出结果,几人都有点意犹未尽,为什么是半支烟? 对,为什么? 李赫南平静的看了看黎嘉庚,语速和缓的说道:大概是指我抽烟比较浪费,每次都只抽半支吧? 是吗??几人看向黎嘉庚。 除了是,他还能答什么呢?难道要说真正原因是他被自己用半支烟的时间搞定了吗? 嗯,是的。黎嘉庚笃定的点头。 小路:唉!真没劲,还以为能挖出什么大料 李赫南却没有坐下:既然我已经不能参加下一轮游戏了,那我现在可以申请去当裁判吗? 第45章 小路:原则上是可以。说着看向方莳,后者立刻乐得清闲,抄起一盘小吃退到场外看戏。 黎嘉庚直觉不妙,赶在李赫南拔腿上前之前的千分之一秒揪住他的裤腿急问: 快!告诉我,我的关键词是什么? 李赫南弯下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答他:反正不是一根手指,放心吧。 啊,我错了黎嘉庚捂住高热的脸颊。 李赫南想当裁判并非为了徇私,而是觉得第一轮就结束怪没意思的,他还想多参与一会呢。 在桌前站定,像洗牌一样将卡片打乱,不过也就五张,他随手抽出一张,看了看上面的人名,怔了一下,赶紧翻到背面看关键词,表情更迷惑了。 是什么?说呀!小路在下面催促道。 李赫南的目光滑过下首坐着的每一个人,不偏不倚。 洪湖水。 他朗声念道。 洪湖水? 现场安静了一会,每个人的眼珠子都在乱转,半晌,小路最先犹犹豫豫的站起身:这么有年代感的词,像我家honey的画风说着他扭头看向魏珉,以期得到一个眼神的肯定,但是魏老师的职业素养令他无法作弊做得这么明显,愣是完全不朝他的方向看一眼,真是郎心似铁。 洪湖水,这个关键词,只有小路认领?你们确定吗?李赫南再一次确认道。 咳!!王贺文突然堵了口老痰似的玩命大咳起来。 我靠。嘉北收到暗示,老大不情愿的站起身。 没有其他人了吧?那我要公布正确答案了。李赫南最后问道,那张卡片在他手里被翻过来覆过去的摆弄。 没跑了,这次的正确答案肯定是嘉北无疑。 作为一个既了解王贺文,现在又有点了解李赫南的人,黎嘉庚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小路这轮输定了,但为什么是洪湖水? 所有人都看向李赫南,等待一个正确答案。 李赫南上学时估计是班干部,特别会主持这种事,现在还营造起悬念来了,他垂眼看着手上卡片的答案,斟酌着说道:所以,你们都认为洪湖水是自己,但是认领正确的人只有一个,至于认错的人说到这,他抬眼看向小路,后者本在聚精会神等待公布结果,这时怔了一下才想起其实自己也是游戏规则的缔造者,他忙道:哦,输的一方要接受惩罚,要喝大杂拌! 分卷(24) 随着他话音落下,现场几人发出咿的声音。 王贺文更是捂住额头:敬你是条汉子,对自己真狠。 李赫南是新来的,并不知道大杂拌是个什么东西,只是按部就班的总结陈词,他扬起手中卡片:好,正确答案是:洪湖水对应的人是嘉北。 我靠!!小路原地坐倒,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抱住魏珉的腿猛摇:这么富有年代气息的词,居然不是你起的!哇啊啊啊我的命好苦啊!! 哈哈哈!大杂拌!!小莳,快,上调料!王贺文在这种时候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大杂拌是什么?李赫南问黎嘉庚。 就是不同调味料的混合鸡尾酒,调味料包括但不限于:胡椒面,芥末,蒜汁黎嘉庚同情的语气只维持了三五秒:对了,再加点臭豆腐汁! 当浓香四溢的深色饮料被呈到面前,小路还要垂死挣扎一下:等等,嘉北,你要说出为什么对方给你起这个关键词! 咳咳!!王贺文又一阵猛咳。 嘉北无所谓的耸肩:哈,洪湖水,作为歌词,下一句是什么? 魏珉这次居然抢答了:浪打浪? 噗!! 哈哈哈!真的是这样吗??浪打浪?这么骚气吗?小路一通狂笑,然后找王贺文确认。 嗯,王贺文不好意思的揉着鼻头:嗯尤其是喝过酒之后。 哇哦~好吧,这局我认栽。小路端起那杯成色复杂的饮料。 魏珉抓住他的手腕:我替你喝。 别了吧,你的味觉比我敏感,我喝过酒舌头都麻了,没事! 魏珉仍然不放手:都说了是两人一组,你输也算我输。一向性格特征模糊的温吞男子,这时却分毫不让。 小路挑高眉头:哦,那你偷偷告诉我,你给我起的关键词是什么? 作弊不好。 趁魏珉犹豫,小路举起那杯酒一口饮尽,喝完皱着眉头缓了半天才发出声音:日!谁还加了蟹黄?!我这辈子都不想吃大闸蟹了! 哈哈哈小路可以嘛! 喝点水,漱漱口! 虽然黎嘉庚总用金刚芭比挤兑小路,但其实他的外表并不刚,刚的是内在。 这些人里,要说出身最苦的就是小路了,但最能笑待人生的也是小路,黎嘉庚甚至相信,如果面前这杯换成更难喝十倍的东西,只要是魏珉和他争,他也一定还会这样一口气吞进去。 魏珉是小路的救赎,小路也为魏珉贫瘠的生活打开了一道天窗,爱情里没有谁攀附谁,不过彼此成就罢了。 别人都在为小路拍巴掌起哄叫好,黎嘉庚趁乱挪到李赫南跟前,只剩四个人了,快告诉我我的关键词是什么!我可不想喝那玩意! 李赫南原本在走神,猛的被叫醒,眼神虽然落在黎嘉庚身上,魂儿却还没完全回来,黎嘉庚与他对视着,心口有点发冷。 他为什么会走神,走神在想什么? 在想那句洪湖水,浪打浪吗? 到底李赫南也没向他透露关键词是什么,他说那样游戏就失去兴味了。 回到座位上,黎嘉庚只觉先前喝进肚里的酒,现在全都变成了醋,在胃里翻江倒海。 新的一轮游戏开始。 依然是李赫南发牌,这一轮嘉北也已经出局,他意态悠闲的坐到方莳旁边,拈起一把瓜子津津有味的嗑起来。 肥皂?李赫南面无表情的念出这两个字。 肥皂? 肥皂有啥意义?捡肥皂吗? 剩余的游戏参与者们面面相觑,这个词有点过于普通,不太好对号,李赫南翻开卡片的另一面,看到上面对应的名字,微微一笑,正要把卡片严丝合缝的扣回去时,一只手伸来。 等等,我看看。 嘉北不知何时踱到他旁边。 李赫南闻到一股混着酒味的气息,形容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大概是柑橘调的男用香水吧。 他霎时有一点恍惚,随即又想到接在洪湖水浪打浪后面的那句:尤其是喝过酒之后 居然是他。嘉北看清名字后轻声说道。 嗯,仔细想想确实有迹可寻。李赫南边答边不着痕迹的向旁边避开一些。 这一系列微小的细节都被黎嘉庚看在眼里,也不知是跟谁赌气,他倏然站了起来。 起身的意思就是认领了这个关键词。 猪李赫南无语。 不等他多做暗示,那边小路却咳得肺都要吐出来了:咳咳咳!! 王贺文事不关己的望着天:魏老师,你再不站起来,小路要咳吐血喽。 魏珉只得犹豫着站起身。 结果可想而知,肥皂是小路给魏珉起的关键词,原因是魏珉直到现在还习惯用肥皂手洗衣服。 黎嘉庚则喜获大杂拌一杯,而且看起来比先前那杯还要浓稠。 你是猪吗?李赫南走过来,你全身上下,哪一点和肥皂能扯上关系? 黎嘉庚在醋头上,拒绝和对方沟通。 李赫南却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干为敬。 咳咳!这回掺的酒度数还挺高,混着甜不甜咸不咸的东西,味道出奇的恶心。 牛逼! 在众人的叫好声里,黎嘉庚变了变脸色,一语不发的将温开水递过去。 看到对方的眼角都呛出了眼泪,说不心疼是假的,但却并不开心。 故意答错的自己,突然显得很中二就像故意考验对方会不会替自己领罚似的。 剩下的卡片只有三张了,再猜也没什么意思了,干脆就公布了。 这三张分别是:路障,猪五花,碎钻。 小路立刻就认领到自己的关键词:路障?!为什么? 嘉北凉凉的替魏老师答:也许本来是想写智障。 滚你的! 魏珉笑呵呵的指了指小路的一身衣服,可不?从头到家,遍布闪亮的荧光色,放在夜里真的适合当路障,绝对醒目。 王贺文道:啧啧,要说还是魏老师会玩,放水放得这么隐晦,其实就是运气不好,没被摸到,这多好猜啊?特点有了,姓氏也有了。 几人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 王贺文抚动剩下的两张,接着道:但是我要问问嘉北了,这个猪五花是怎么回事?人身攻击吗? 嗯嘉北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词是别人不知道,但又能点明特点的了,那什么,你不是爱吃猪五花么? 黎嘉庚的视线落在最后一张卡片上。 碎钻。 好像很没有特点似的。 他抬起眼,无声的询问。 其他人也都注意过来,小路大咧咧的问:说说,为什么叫碎钻? 李赫南看着黎嘉庚的眼睛,缓声答道:因为他有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小饰品。 嘁这样而已啊!还以为能挖出什么猛料的小路直言不讳的表达自己的失望。 黎嘉庚也很失望,原来他确实不知道该用什么词代表自己。 似乎也可以理解,他们才认识多少天?真正交往又才多久?你指望他有多了解自己呢? 第46章 这就撤了?!不行!难得聚一次,我提议,我们换个地方续摊踉跄着走下台阶,小路不死不休的拉着嘉北的胳膊不放。 你要续你去续,拉我干什么?嘉北冷酷到底。 小路醉眼朦胧的一笑,脆生生的应道:当然要问你啦!你同意的话,老王就同意了,小龙女就同意了,小龙女同意了小梨唔唔!话说到这,嘴巴被王贺文从身后捂住,后者比他还大声道:没有同意,谁都不会同意!说着,赶紧朝魏珉使了个眼色:快,把你家醉鬼带走! 小路挣扎着放出声音:谁醉了?!我才没醉!! 魏珉接过人,半搂进怀里,好脾气的安抚着:是,是没醉,我们去续摊。 好!!去哪续?? 魏珉半扶半架着他朝已经等在路边的出租车走去:天堂鸟要打烊了,我们换个地方续。 远吗? 不太远,起步价。 小路满意的大点其头:嗯太远我不去,你让他们的车跟好 好的,跟好。魏珉不费吹灰之力将人撂进车里,自己也跟着坐进后排,关门前朝王贺文等人挥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呼眼见车子开远,王贺文这才抹了抹额头的热汗,大家都喝了不少,出来一吹风酒劲立马就飙上来了,小路醉了吗?当然醉了,否则不会这么好糊弄,但即使醉了,他的逻辑环也没错。 嘉北同意了李赫南就同意了,那就约等于黎嘉庚也同意了。 只是不该在这时候说出来。 这顿饭吃的,真他妈心累! 王贺文自认对黎嘉庚早就放下八百年了,即使后者已经和嘉北成了好友,但是体贴如他,几乎从不在言谈时主动提起对方的名字,现在眼见黎嘉庚终于找到一个靠谱的伴儿,他比谁都替他高兴但是这里面层层叠叠的关系也实在令人齿酸。 今天他和黎嘉庚的位置是斜对面,全程他愣是没敢朝那个方向看过一眼。 这一顿饭下来,感觉自己的脖子都拧酸了,不是他多心,是李赫南打一见到自己的神色就不对劲,那表情,活像自己先抢占了他妈又抢占了他闺女似的。 嘉北一定也察觉到了,否则不会打从店里出来就心照不宣的和自己一起站在距离他们八百米远的位置。 走吧,等着他回过味来找你续摊吗?嘉北走过来。 嗯,走吧。王贺文点点头,看看嘉北,又想闹一下,他故作娇弱的往他怀里一倒:这顿酒真上头,我脖子都酸了。 嘉北忍着笑,给他后脖子来了一巴掌: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王贺文一秒立正:卧槽,你丫喝多了下手真没轻重! 嘉北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珠子泛着幽光:呵呵,洪湖水,浪打浪?你不觉得我还有帐没和你算吗? 我以为你忘了呢。 怎可能?嘉北收回视线,走向路边,挥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回去再跟你算账。 王贺文道:等等,不跟他们打个招呼再走吗? 嘉北像看二傻子一样看他一眼:除了你,我什么也不想打。 王贺文扭头看看站在天堂鸟门口一直窃窃私语的两人,也觉得这个招呼不打为妙。 店面的灯光一点点暗下去,最后只留招牌上一只金色线勾小鸟的LOGO亮着,已经十一点半,餐厅打烊了,朗飞没在国内,方莳就住在店里,二十分钟前接到越洋视频邀请,便匆匆和他们道辞了。 街上除了路灯,连车子都稀少了,再不走会不好打车。 但黎嘉庚却不知在想什么,一直没有动弹。 走吧?李赫南问。 黎嘉庚不着痕迹的避开他伸来的手,指了个方向:我走这边。 李赫南怔了一下,随即拿出手机:我送你。 不用帮我叫车,晚上过十一点服务费太高,我坐地铁就行了。 李赫南看着他,明明是醉眼朦胧的样儿,但说话却很清楚,不愧是找到工作的人,都会精打细算了,但你喝了酒,这个时间坐地铁 正好还能赶上最后一趟地铁。黎嘉庚扬眉道:我喝酒了但我没醉,我还能走直线呢,不信你看。 说着他真的转身就走。 李赫南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黎嘉庚朝身后扬了扬手,示意自己没问题:你走吧,不用送,你明天还得上班呢。 看来不送是不行了,这货是真醉了,今天是星期六。 李赫南跟在他身后几米远的位置,亦步亦趋,望着前面闷头走路的青年,李赫南思维有些发散,他想,看来他们真的经常在天堂鸟聚餐,黎嘉庚对这一带很熟悉,熟到即使喝醉了,也能毫不费力的找到去地铁站最近的路。 可是别人都是成双成对,只有他孤家寡人。 但他一定每叫必到,因为他不习惯示弱。 就像那次,自己与他在天堂鸟后门阴差阳错的相逢,都醉得站不稳了,还挣扎着前来赴约,还是在象征团圆的元宵节,何必呢? 黎嘉庚的脚步明显开始虚浮,李赫南摇头叹气,恼他逞能贪杯,又心疼他不会示弱。 小心!在踏上自动扶梯时,李赫南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人架住。 咦?黎嘉庚迟钝的转过脸来:你怎么也在这? 李赫南无声的喷气:是啊,真巧。 地铁展台灯光亮如白昼,却失于冰冷,在他们到达之前,这偌大的场地唯一的活人就是一名年过五十的乘警。 像一辈子茹素的老猫一样,看到他俩走进,老乘警的眼睛都亮了,有种终于要逮到瘸耗子的激动一逮还是一对。 是啊,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装,浑身喷着酒气,尤其黎嘉庚,都醉得走不稳,却挣扎着来坐地铁,换谁都会觉得奇怪。 分卷(25) 等车的时候,李赫南扶着黎嘉庚,那名乘警就螳螂捕蝉般站在他俩身后一点的位置。 是怀疑我拐带良家少男,还是怀疑我俩想殉情卧轨?喝过酒的李赫南脑洞大开,想象力比平时还跳。 偏巧这时黎嘉庚还要倒不倒的往前跌了两步,李赫南赶紧把人搂住。 醉鬼又抬眼看他,张嘴又是那句:好巧,是你啊。 李赫南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都乍起来了,天可怜见,他一个遵纪守法的良民,第一次被警务人员盯梢成这样! 我看你真是喝多了。李赫南从齿缝挤出一句:看我以后再让你喝酒。 车子这时驶来,李赫南赶紧把人拽上车,车门合上之前还看到那名乘警一边盯着他们一边对着步话机叮嘱着什么。 这顿饭吃得李赫南一手扶着人坐下,一手抓住吊环,他得站在黎嘉庚面前抵住,省得对方头朝前栽倒,平时觉得地铁挺稳的,今天却总觉得晃,李赫南勉强压住不断冲上喉咙的反胃感,医科生就这点好,早就历练得铜筋铁胃。 然而另一个人却压不住。 呕 车在下一站停住,黎嘉庚立刻捂着嘴往外冲,对着保洁人员拖地的大桶就一阵狂呕,李赫南一个劲的跟工作人员赔礼道歉,对方铁青着脸也没要他赔钱,只是轰他俩赶紧出去,反正最后一趟列车已经驶走了。 李赫南已经不知道倒霉两个字怎么写了,幸好这个时间还能叫到车,他勉力镇定的加了50%的服务费叫了辆车,还在自动贩售机买了瓶纯净水,从内袋掏出自己的手绢给黎嘉庚擦了脸,后者已经神志不清,满脸晶莹密布的汗水,刚擦下去,又冒出来,最后那块手绢也要不得了,直接扔进垃圾桶。 李赫南用力刮了下黎嘉庚的鼻子:知不知道自己什么量啊,还坐地铁,猪一样。 伺候成这样,还废了块手绢,还不兴偷偷骂一句? 骂归骂,还是得接着伺候,李赫南在黎嘉庚面前矮下身,一只手抓着对方手臂将人背起来。 背在背上,黎嘉庚还不老实,清醒一阵,迷糊一阵。 黎嘉庚:今天的车好晃啊 李赫南:嗯,凑合吧。 黎嘉庚:咦?你不是李赫南吗?这么巧啊 李赫南:嗯,是很巧。 黎嘉庚:你是送我回家吗? 李赫南:是啊。 黎嘉庚: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吗? 李赫南:今天是周六。 黎嘉庚:明天不上班吗? 李赫南: 从站台走到地面上是要上楼梯的,偏偏这站比较老式,没有轿梯,只有自动扶梯,但李赫南却选择了用走的,他怕黎嘉庚不老实,坐扶梯两人一起滚下去,还是用脚走的比较保险,大不了中途停下。 放在平常背一个男人即使这人非常瘦非常轻,徒步上楼也不是易事,何况今天李赫南也喝酒了。 一步一步往上走时,他觉得自己像是去西天取经,这一路真特么难。 但走着走着,他就感觉不到累了,酒精兴奋精神,也麻痹大脑,酒劲一上来,他就觉得这双腿不是自己的了。 终于看到站外的天空了,夜空很静,繁星很美,衣兜里的手机响起提示音,是他叫的车子已经到达指定地点了。 迈上最后一级台阶,李赫南重重的呼出一口长气,正要把人放下,看看接下来能不能换个姿势拖出去,黎嘉庚却在此时又清醒了一瞬。 李赫南只觉对方口鼻的热气喷在耳际,烫得他动作猛然一滞。 黎嘉庚说的是:为什么是碎钻? 李赫南一字一顿的答:因为碎钻很可爱,我很喜欢。 即使醉成这样也要问出来,可见这个问题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了。 黎嘉庚道:可我不喜欢。 李赫南顺势问: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说到这,身后人似乎又昏过去,李赫南就这么背着他,面朝夜空一动不动的等着,不知过去了多久,总之手机提示音又响了两次,才听黎嘉庚咕哝道:我要当钻石,大钻石!大大的,blingbling的 听到这,李赫南无声的笑了,但对方紧跟着的一句话却令他的笑容僵住。 黎嘉庚说:反正不要当陪衬。 李赫南静待半晌,把人网上托了托,像是自言自语:你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啊。 他看看头顶,繁星依旧。 在人间是碎钻,但挂在天上就是星星,明亮的,遥不可及的美丽,虽然一抬头就能望见,却珍贵到无法被任何人拥有,你是珍贵的高高在上的星星,好吗? 身体鼓着劲把人尽量往上托,声音却轻柔得像一片初落的雪:也许你也不乐意,我猜你会说,不要当星星,要当月亮,大的,blingbling的 第47章 黎嘉庚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梦,到最后他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 最后一个梦他觉得很热,好像盖了超厚的被子,他踢啊蹬啊,那被子却依然紧紧缚着他,最后他火了,用力一挣,被子不见了,变成了一池热水。 他立刻舒服得吁了一口气。 这一周新入职,和在家里胡天胡帝不同了,身体上,精神上,压力都大,要早早起床出门,跟人流一起挤地铁,在新环境小心谨慎,不能放出真正的小脾性,新的工作要学,要看,要拍马屁说实话挺压抑的,这顿大酒反倒有解压的效果,是以连做梦都梦见泡温泉。 这回就热得很舒服,不止四肢百骸都泡得懒洋洋的,连一些难以启齿的部位都被热水浸润了,黎嘉庚半梦半醒间觉得既羞耻又难耐,他抬手,热水随之钻进他的腋下,他踢腿,热水顺着潜入股间,像被温热的唇舌舔舐,又似情人的手抚摸。 嗯别闹他低吟出声,挥手推拒开什么玩笑,人家有男朋友的,才不要在梦里就被一池热水猥亵了去。 你确定不闹?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味道钻进耳里。 黎嘉庚还没完全醒透,嗯你谁啊? 热水成精了? 呵热水精似乎不高兴了,故意又朝他耳朵眼里钻了一下,还问我是谁?难道你总遇到这种情况? 什么意思?做这种春梦吗?也不经常吧,一般都不等积到这种程度就自己解决了。 见黎嘉庚没有应声,李赫南有些恼,再低下头,就不只是kiss了。 哎呀!!黎嘉庚惊叫一声,怎么回事?做个spring梦还被咬了?还是真正意义上的咬! 醒了吗?李赫南握住他乱捶乱挥的手。 李赫南?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黎嘉庚渐渐清醒,接着他说出了酒后断片的经典台词:我你 你不会又要说,好巧吧? 怎么是又?黎嘉庚迷惑:我之前说过吗? 哼,真应该给你录下来。 那你为什么会在惊讶过后,黎嘉庚才注意到周围环境,是自己的卧室没错,而自己和对方都没有穿衣服,就这么光溜溜半搂半抱在一起,那先前梦到的热水,难道是 偏偏李赫南一脸正气:昨天你非要坐地铁,最后一班车,才坐一站你就吐了,车子开走了,你也神志不清了,是我把你背出地铁站又打车送回来的,所以我在你这凑合住一晚。 哦这些事他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但既然自己能平安回来,肯定是李赫南费了不少力气,那我要说谢谢还是sorry?他试探着抬起眼,带着宿醉余韵的眼眸里映着李赫南的脸庞。 都不用。李赫南定定的看着他,出过一场汗的黎嘉庚肤色越发显得清透细腻,水淋淋的白里透红,眉毛眼睛也格外明晰,每一根眉毛都像用叶筋小圭描绘出来似的,他本就属于明艳的长相,但平常因为外在打扮过于繁琐,反倒将真正妍色遮掩了大半,现在在触手可及的被窝里细看,李赫南立刻就想到了昨晚对方醉后的那席话,不要当碎钻,不要当陪衬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陪衬? 你怎么了?感觉到对方身下某物蓬勃待发,黎嘉庚不自在的拧了拧身体。 昨天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李赫南哑着嗓子问。 黎嘉庚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好吧,李赫南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道:昨天怪我,没说清楚,把你比作碎钻,因为我本人很喜欢,小小的细碎的闪耀的感觉,没有说你不值钱,不起眼的意思。 你黎嘉庚惊了,他没想到自己心里介意的东西都被对方料中了。 你也不是陪衬。李赫南又道:不是,任何人的陪衬,既然我和你交往,前提就是把你当作一个完整的,独立的人去看待的,没有其他意思。 黎嘉庚看着他,只觉得血液一会呼啦聚到头顶,一会又呼啦聚到胸口,他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到了,整个腔子都空了,只有李赫南的声音,低沉,略带性感的沙哑在沉沉叙述,他连呼吸都忘了,生怕自己一个微小的动作就会错过什么。 不是陪衬不是陪衬!! 我知道你对王贺文已经彻底放下了,从决定和你交往起,我就在努力放下他,可能我做得还不够好,让你不安,但我确实有在努力。 李赫南再次把头埋下来,最后两句话喷在黎嘉庚的耳边:理解我,相信我,好吗? 这句话,这个拥抱,这道如火苗轻擦耳际的软语,仿佛一句魔咒,黎嘉庚立刻恢复了呼吸,他又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 咚、咚、咚像重活一次似的,那么鲜明有力,出于本能,黎嘉庚紧紧搂住李赫南的脖颈,他迫不及待含住对方的耳垂,连串的吻迅疾而狂乱的一一落下,颈侧,喉结,下巴最后是嘴唇。 双唇交叠时,李赫南夺回了主动,他将黎嘉庚双臂展开,按在枕头两侧,以一个绝对占有的姿态俯下身去。 可以吗?不知吻了多久,分开时,两人唇边牵出一线银丝。 床头柜的抽屉里有黎嘉庚低声道。 李赫南挑起一边眉头,不等他问,黎嘉庚自己赶忙解释道:只是居家常备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哪样了?李赫南再次低下头,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下身完全贴在一起,他向前蹭了一下,黎嘉庚难耐的用脚环住对方的腰:快去拿 李赫南从没在bed事上碰到这么主动的对手,他以前交往过的女子,唉,不提也罢 李赫南眸色一暗,二话不说立刻起身展臂去够床头小柜。 但黎嘉庚的双脚却死死箍着他的腰,眼神又水又媚:拿蓝罐的。 有什么不同? 黎嘉庚却咬住嘴唇不出声了。 好吧,用了就知道有什么不同了。 李赫南拉开抽屉,然后可算开了眼,他从没见过这么不整齐的抽屉,如果不是利剑出鞘,不得不发,他真有心帮他拾掇一下抽屉。 拨开攒成一团的各种耳机线充电线,掀开那几本鬼话连篇的《令他辗转反侧的一百种方法》系列丛书,终于在抽屉底部看见一小瓶蓝色圆柱形小罐,和它并排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支粉红色小罐。 这就是传说中的润滑液了。 李赫南拿在手中先掂了掂,分量十足,看来几乎是全新的,没怎么用过。 回过头去,黎嘉庚拥着云絮般的被子也正看着他,目光里含了情浸了欲,被褥是他的床池,身体一半被挡住,一半暴露着,在阴暗的天光里,他平坦微凹的小腹,窄小的胯,胯部艳丽的一把刀每一个细节都引人去深入了解。 没入这具身体时,李赫南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王贺文太傻,怎么就这么放这个人走了,他要分手就分手吗?若是自己,死气白咧也要把人留住,面子里子都可以不要的那种。 身下的人,真像一尾活色生香的鱼,你一碰,他就弹动一下,又光,又韧,既热情,又缱绻。 周日,阴天,只要不看表,就像压根还没有天亮,拉着窗帘的卧室始终保持着那种恰到好处的昏暗光线,没有既定的行程,也没有必须要去做的事,他们可以一整个早晨,一整个上午,一整天缠绵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李赫南以拥抱的姿势停下来,小腹仍然硬着,仿佛随时可以蓄力再来一发,黎嘉庚听到雨敲打窗扉的声音,喘息渐渐平复,他动了动手指,确定自己刚才不是真的昏死过去。 不知谁又动了一下,带出一汪粘连的水声,感觉体内那物的变化,黎嘉庚发出一声近似哭泣的低喘,要死了,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像是要洗刷半支烟的嫌疑似的,这次李赫南不像上一次那么节制了,他笃信这种交流方式有助于提升伴侣的安全感,而且成正比,这一次,黎嘉庚感觉己的腿从抬起就没放下来过。 被抱到浴室擦洗时,又被捞着腰在镜子前进入了,这次连小蓝罐都不用,身体之间己经契合了,浴室的狭窄空间将声音放大数倍,做到最后连李赫南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都挂上了一丝潮红。 他们就像刚圆房的新婚小夫妻,极近亲昵之能事,连体婴似的洗完澡,李赫南把黎嘉庚照顾得妥妥帖帖,从里到外穿戴整齐,还帮他把头发吹干,最后安置到那张双人小沙发里,自己则只裹着一条浴巾跑去厨房,他们的消耗都太大了,现在急需一点人间烟火。 但事实证明,他的恋人就是这样一个人,润滑液知道备两种,但家里却连一包泡面都没有。 温馨的一天唯一的败笔就在于此:没能亲手给恋人做顿饭,李赫南感到有些懊丧。 分卷(26) 我要吃海带汤,热乎乎的,里面有大块牛肉的那种!黎嘉庚半躺在沙发上熟练的打开外卖软件,你吃什么? 红鸡蛋。 啥?黎嘉庚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妹的! 没搞错吧?这人肉打桩机居然要吃红鸡蛋,但细想却是有理有据人家是第一次和男人上床呢! 但被日得直不起腰的却是自己。 那我也要吃。 李赫南在沙发旁蹲下,和他并头一起看手机,豪气干云:那点两个。 第48章 再难忘的周末也有结束的时候,周日晚上,李赫南要回去了,两人在门口道别,吻一下,再吻一下,愣是从八点耗到九点,黎嘉庚圈着李赫南腰的手仍不舍得松开,楼道里响起脚步声,两人做贼似的把这场道别仪式转移进屋里,靠在门上又腻了一会,隔壁邻居家的门合上,楼道恢复安静,穿戴整齐的李赫南愣是折腾出一身汗。 要不别走了。黎嘉庚低着头提议。 不行明天周一,路上会很堵。 可你不是说我这四通八达反而好走吗?黎嘉庚跟个奸妃似的,晶亮的眼珠转来转去,手指勾着李赫南的衬衫衣襟,往里面一下下的划拉:反正你也没开车,明天我们还可以一起坐地铁。 李赫南跟个昏君似的,立刻就被说服了,攥住黎嘉庚的手,叹了口气:你啊唉,亡国祸水,你要是进了宫,皇上得天天鸽早朝。 那你要是皇帝的话会专宠我一人吗? 这个嘛,李赫南作势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应该不会,那时环肥燕瘦的,我哪看得见你啊,而且你性子这么泼辣,八成连大选都进不去 我咬死你!黎嘉庚狠狠的呲牙,一口叼住李赫南的脖颈,但也没真使力,只是用牙尖磨蹭了一下对方颈侧的皮肤。 但是李赫南却赫然绷住身体,握住他的肩轻轻的把他从自己的脖子上挪开。 黎嘉庚心知肚明:又是左边。 但他没有说什么,装作无事发生把这场打情骂俏进行到底。 晚上,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卧室被李赫南大肆整顿了一番,除了黎嘉庚珍藏的那堆颜色各异的毛绒玩具以外,其它一切物品都呆在它们该在的地方,颜色也是按色系分类,这么一拾掇,确实视觉上看起来很舒服。 但黎嘉庚口头上坚决不会承认这一点。 床铺自然也换了新的,说到这还有个小插曲,那就是在更换床单和枕套时,李赫南愣是找不到同系列的寝具。 为什么要同系列?小黄人的床单配小黄鸭枕套不搭吗?都是黄色的啊。黎嘉庚对此很不理解。 赫南既没看过小黄人,也不知道小黄鸭有什么可爱,但是似乎哪里有什么不对。 葡萄和茄子都是紫色的,怎么不放一起炒呢? 因为葡萄是水果,茄子是蔬菜,本来就不能一起炒,你吃过炒葡萄?但我这些都是床上用品,放在一起没问题。 那李赫南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张开嘴愣了一会,他好笑的低下头:真是,跟你在一起我都变幼稚了,居然因为这件事跟你抬杠。 黎嘉庚维持着双手背在身后的姿势,睁大眼睛:那现在小黄人配小黄鸭没有异议了? 李赫南无力的摆摆手:配吧,配吧。 黎嘉庚得寸进尺:那小马宝莉配飞天小女警也可以? 那些是什么玩意李赫南连听都没听过。 反正这是他的地盘,随便吧。 小黄鸭大靠枕就位,灯光就位,烟和打火机就位,烟灰缸找到了,刷干净,也就位。 黎嘉庚摆出今晚谈心的架势,和李赫南并排靠在床头。 经过几乎整日的鏖战,身体兴不起一丝多余的波澜,舒缓又惫懒的夜晚,是谈心的最好时机。 说说吧。黎嘉庚点好一根烟递给李赫南。 什么? 黎嘉庚用手虚指了一下:你左边,怎么了?那么敏感? 李赫南将烟灰缸也拿过来,烟夹在手里,没有吸也没有撂,不知是在斟酌该如何开口,还是开不开口。 黎嘉庚安静的看着他,此刻他感觉自己底气很足,毕竟关系深入了,也该掌握点他那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了。 我曾经左耳是听不见的。 啊?黎嘉庚没料到是这样一个开头。 记得我给你说过,高中时我曾发生过一次意外吧? 黎嘉庚点点头,就是那次意外,老师号召同学们送温暖,补笔记,从而导致他对同性产生非一般的好感。 你也问过我,为什么不做医生了。 啊这个黎嘉庚倒真没什么印象了,工作是个人选择,做什么不做什么,都不必非得向对方坦诚。 原来这两者之间还有联系? 因为那次意外,导致我左耳重度失聪,也就是聋了。父母为这件事四处奔走,但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影响,不过是一只耳朵听不见而已,又不是全聋了,无非就是左面的世界比较安静,过马路有些不自在,偶尔会被突然从左边拍肩打招呼的朋友吓到李赫南的声音盘旋在烟雾里,穿透了时间和空间,带着一丝和平时不同的黯然味道。 真正让我感到影响有点大的,是高考填报志愿。我一直想当医生,但高考前的体检,彻底掐断了这个愿景,而且有很多专业,都被这项生理缺陷限制了。 可是后来不是也当成医生了吗?黎嘉庚心想,但他不敢打断他,李赫南难得对自己敞开心扉,他该当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李赫南继续说下去:我的学习成绩一直挺好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学霸,用那时的话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黎嘉庚配合的点点头,这话他从嘉北那也听过。 一般人要是这么夸自己,黎嘉庚会从心底骂对方一句傻叉,但是这话从李赫南口中说出,却像勾股定理一样不容置疑。 我考了一所211,随便选了个专业,浑浑噩噩的学着,我父母给我弄了一个老式的助听器。说到这,他自嘲的笑笑,又被自己手里的香烟熏到咳嗽。 估计你都没见过,那种老式,盒子型的,带一根这么粗的线,线的一头连着耳塞机,挂在耳朵上,特别丑,还特别明显,如果不戴那玩意,也没人会察觉我的听力有障碍,但戴着那玩意十八岁啊,多要面子的年纪,那时也不像现在,大学小院里很少见到身体有缺陷的学生,我是独一份。 可能不愿意被别人碰左首的毛病就是那时落下的吧。李赫南抱歉的看看黎嘉庚:那时宿舍里有关系和我比较好,但是不懂分寸的同学,总喜欢恶作剧突然窜出来扯下我的耳塞有时还是在阶梯教室,大庭广众之下,我呢,又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脾气,那样的话,我就是一个既有生理缺陷,又小心眼的人了。 啊。黎嘉庚感觉心里某处被狠凿了一下。 如果我天生如此,也就认命了,遭遇和经历会让我懂得逆来顺受,可我不是啊,我曾经也是很骄傲很优秀的。 黎嘉庚张开口,不知该说些什么,那张高中毕业合照的画面蓦然浮上心头,那个穿着白衬衫站在班主任身旁的少年,合该意气风发的瞬间,却带着一丝别扭的羞涩被摄入镜头。 李赫南很懂得调节气氛,他语气一扬,接着道:不过还好,一年后我就去了美国,在那边做了人工耳蜗植入手术,还读了喜欢的医科。 啊黎嘉庚也跟着松快下来,然后呢?抓起一旁的打火机,打开,点燃,合起。 后来啊学成归来,报效祖国,走上神圣的医务岗位。说到这,李赫南低下头,脸孔埋进灯光无法企及的黑暗里,那是一台微创手术,患者先天性房间隔缺损,缺损在五到六毫米之内,可以自己长上,也可以选择手术,即使手术也只是加一个封堵器帮助愈合的事,但只要上了手术台就都是大事。 当时我不是主刀医生,主刀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前辈,现在想想我还挺庆幸的,当时我负责监控经心导管走向,一切都很顺利,但进行到静脉插管时,监控图像突然抖动,频闪,这在之前从来没发生过。 李赫南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连带声音都低了:当时我很慌,我第一时间就想到我的人工耳蜗了,是不是它影响了仪器电频?连主刀喊我拿临时起搏器都没听见,万幸的是这次意外没有影响手术结果,主刀经验丰富,镇定的完成了手术。 但是那一次之后我就怕了,我不敢再进手术室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啊!李赫南抬起手,看到手指间已经落了烟灰,低笑:你看,我现在连烟都拿不稳。话落,他将烟按进烟灰缸里。 所以你就 所以我主动请求离职了,在酿出大祸之前。 可是黎嘉庚指指自己的左耳:也不一定就是因为它啊。 李赫南看向他:我不敢赌。 两人相对沉默着,黎嘉庚也不再把玩打火机了,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嗯,不过,不愧是学霸,做什么都出色,你看这才几年啊,你都做到CEO啦。 李赫南笑出声:这句拍得有点硬。眉头复又压下:你怎么知道我职位? 嘉北告我的。 李赫南靠近他,鼻尖几乎对在一起:哦,还打听我什么了?说来听听。 还偷偷存了张翻拍你的照片呗。 但我才不会承认。 黎嘉庚看着自己的手:也没什么了,当时还问过嘉北你为啥弃医从商,他说让我等你自己说。 李赫南垂眼:嗯,其实我没有那么厉害,那是我父亲的公司,我是空降过去的。 哎?黎嘉庚抬起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学医不成勉强回去继承家业? 呃咳,也可以这么说吧。 黎嘉庚翻身而起,霎时气势大涨:那你还矫情个屁哦!我本来还预备了一箩筐立志的话想要安慰你呢,没想到你其实是个富二代啊! 你这就是躺赢在起跑线上,还伤春悲秋嫌躺的姿势不舒服 李赫南颇有点无辜的摸摸鼻子:我也没有伤春悲秋吧。 那还不许人碰你左边,还落下阴影了?不就是有个人工耳蜗么?我脚腕还骨折过呢,现在里面还有钢钉呢!也没不敢下地啊!他边说边比划:那钢钉,这么大! 李赫南失笑,你忘了我原来做什么的了?哪有那么大的钢钉,现在都是钛合金的唔 黎嘉庚堵住了他的口,李赫南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拥住对方的背。 深深的夜色里,两人相互支撑着依偎在一起,黎嘉庚把下巴垫在李赫南的肩头,低声问:说起来,当年到底是怎样的意外事故?车祸吗?除了耳朵还有哪受伤了? 小事故,只是被一个篮球砸到头了,是我比较背吧。 黎嘉庚抬起手:是这里吗? 好像吧,我也记不清了。 这一次没有闪避,李赫南任对方的掌心从自己左侧的太阳穴一直抚过下颌骨,然后停在动脉的位置。 都说外科医生的手被神祝福过。 不,其实恋人的手才是 第49章 是这里吗?黎嘉庚的手轻轻放在李赫南左边的额骨上。 好像吧,我也记不清了。 手逐渐向下,抚过太阳穴,耳廓,颈侧这次李赫南没有闪躲。 像是睡前的温馨仪式,两人逐渐拥抱住对方。 然而。 咦?黎嘉庚感到有点不对,他立刻向后退开,惊恐的看向李赫南:不是吧你?老房子着火还扑不灭了?! 咳,不用管它。李赫南不自在的拉了拉上衣。 你确定?在注视下,反而轮廓更明显了。 那你要帮我吗?李赫南危险的压低声音。 不!怕了怕了!黎嘉庚边答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钻进被子里,连脑袋都只露出半个。 李赫南决定一个人去厕所里冷静冷静。 进入烟花视觉的第三周,黎嘉庚的工作开始步入正轨,带他的主设计师人不错,黎嘉庚管她叫玲姐,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具体年龄,但她的儿子明年要参加高考了,她本人正属于事业最重要的攀顶期,同时也是对像黎嘉庚这样年轻乖巧长得好的孩子具有蓬勃母爱的阶段。 这次接手的案子是给一款新上市的爆米花做VI设计,这款爆米花只在影院和娱乐场所售卖,口味繁多,价格不菲,六角形的彩色盒装,吃到底部会得到一款限量级的小玩具,玩具是和最近流行的手机游戏联名打造,现在是试水阶段,只在几个上星的影院售卖,但反响不错,爆米花公司决定扩大售卖范围,随之要做的就是相应的宣传和包装设计。 这两周黎嘉庚跟着玲姐以及其他几个助理跑遍了市内所有的电影院、KTV和儿童主题乐园,每天披星戴月,更没有周末,连续两周下来,黎嘉庚感觉腿和脑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彩色的旋转木马和小朋友们的尖叫,这个行业就是这样,没有案子时混日子,案子一来全身心都要为其服务,周末?那是什么? 分卷(27) 累虽累,但黎嘉庚却不抱怨,他喜欢这种感觉。 售卖人员穿什么类型的服装和爆米花的风格最搭?是日式女仆装还是未来英雄系?随包装赠送的小玩具到底尺寸多大为宜?怎样才能不让客人从爆米花的手感和重量来甄别里面到底是哪款随机玩具?喜欢爆米花的到底是成年人多还是儿童多? 黎嘉庚小时候有一项无法宣之于口的爱好,大概是八、九岁的时候,他喜欢玩娃娃,不是破坏,而是打扮它们,用袜子花边给它们做衣服,用收集的糖纸给它们做小镜子,小头花,把纸箱剪开涂上颜料给它们当房子,他有一个秘密盒子,里面就是这些东西,家里没人的时候他才把它拿出来,打开,把娃娃和娃娃用具一一摆好,给它们扎辫子,梳头发,心情特别愉悦,就像满足了心底的一小部分自己似的。 后来那堆东西被爸爸发现了,当着他的面把所有东西放在一个铁盆里一把火烧了,他的娃娃,他亲手缝制的小裙子,小家具,被火焰舔灼时散发出难闻的焦糊味,黎嘉庚感觉自己的一部分,也在这堆火里变形,消融,蒸解了。 他曾经也是父母的骄傲,小学连跳两级,学什么都比别的孩子快,但自那以后,他能感觉父母看他的目光变了,母亲总是小心翼翼的,父亲不再对他抱有期许,那个和娃娃一起被焚毁的自己仿佛仍然活在父母的眼里。 现在的工作即使忙累,但令黎嘉庚感到快乐,每接手的一个案子,都仿佛对待一个新的娃娃,想尽办法去打扮它,让周围的一切与之配套,在这份工作里,他仿佛又找回了曾经的自己。 但连续两周没有见面对热恋期的小情侣来说却十分要命。 幸好现在这个年代,有电话,微信,语音,视频除了不能真实的触碰以外,任何一种沟通手段都能暂时慰藉思念。 才晚上九点,黎嘉庚已经很累了,但今天是这两周来到家最早的一天,所以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给李赫南发去视频邀请。 对方应该也正等他,很快屏幕就有了图像。 李赫南正对着笔记本电脑打字,手机立在电脑后方,刚好把他和笔记本翻盖一起收进镜头正中,黎嘉庚贪婪的盯着屏幕中的人,随意问道:干什么呢? 在回复邮件。李赫南一边打字一边回答。 和我视频还工作。黎嘉庚有些不满。 李赫南好脾气的解释:马上就好了,每周四是统一回复邮件的时间,这周积攒的有点多。 黎嘉庚拿着手机来到卧室,他已经简单的洗漱过,换上了舒服的居家服,是和式的浴衣,天蓝的底绣着金色的游鱼、彩球和金箔,是黎嘉庚花大价钱从霓虹网站订购的,但是国内的气候,尤其是这种内陆城市,说热就热,春天是堪比流星还短暂的存在,当最后一朵迎春花落下,这种七分袖,交叠领,上下两件套的东西就变得不合时宜了。 但是李赫南却一直没看自己。 黎嘉庚在脑后垫了个巨大的靠枕,将领口又朝两边拉开一些,李赫南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半湿,拢到脑后,露出额头,反倒像专门做了造型一样,有点和平时不同的味道,而且他工作的时候,眼神变得锐利,神情变得专注,黎嘉庚看着有些心猿意马。 李赫南每回复好一封邮件就朝黎嘉庚望上一眼,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仍然没有发现他身上极具风情的睡衣以及袒露的胸口。 已经二十分钟了,黎嘉庚开始觉得无聊,起初他还觉得就这么看恋人工作也蛮好的,像安静的守护者,但有规律的打字声十分催眠,当他打到第三个呵欠时,整个人就开始往下出溜。 哎呦!他猛的一个惊醒,又重新坐直身体。 李赫南被他吓一跳,心疼的唤道:累了就躺一会,我这很快就好。 黎嘉庚斩钉截铁:不行,会被看到死亡视角。 李赫南不解:什么? 黎嘉庚解释给他听:躺着仰面的时候会看到双下巴啊,轮廓也变得不紧致,就是传说中的死亡视角。 李赫南听得直笑。 黎嘉庚感觉不妙:你笑什么? 李赫南一收先前的颜色神色,压低声音:那个的时候,不都是死亡视角啊,也没见你非要站着 啊! 盲生你发现华点了。 有没有很丑? 李赫南看着他,笃定的回答:不丑,一旦都不丑,很迷人。话音里还带着一丝回味。 靠。黎嘉庚的耳垂慢慢红了,然后在镜头摄不到的地方,手向下伸去。 李赫南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引发了什么样的效果,为了防止恋人无聊,他一面打字一面缓声说道:想想要是古时候,我给你写一封信,要等一个多月你才能收到,再等一个多月才能收到回信。那才叫难熬。 嗯那你会给我写什么?黎嘉庚轻声问道。 李赫南想了想,斟酌着吟道:庚庚吾爱,一日不见,思之若狂。长街长,蔷薇芳,待得相逢时,轻解罗衣象牙床。 李赫南上学时一定总被点到诗朗诵,这么几句半白不白的句子,被他吟诵得格外富有韵味。 黎嘉庚吞了吞口水,他现在不想费脑子,因为血液都供去别处了,他咬了下嘴唇,问道:什么意思? 李赫南盯着电脑屏幕,不好意思的笑了:亲爱的嘉庚,一天没见,特别想你,想等到见面的时候,立刻把你压到床上。 黎嘉庚闭上眼,手下动作加快。 李赫南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你在干什么? 黎嘉庚目光迷离的朝他飞了个吻,然后将手机屏幕扣下。 靠。李赫南那边终于也写不下去邮件了。 第50章 再相聚,就是手头的案子完成的那天,正好也赶上黎嘉庚拿到了第一个月的薪金,刚看到银行提示信息时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什么问题了:比一开始谈好的基础工资多了不少! 在这个领域,他是新人,算是边学边做,虽然后半个月起早摸黑得很辛苦,但也学到了真东西,即使不给算他加班费也在意料之内,但这个月的薪水居然还给他算了奖金?! 还用问吗?肯定玲姐给他申请的。 好姐姐,亲姐姐,下周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玲姐从无框眼镜下白他一眼:不好,我减肥呢。 黎嘉庚夸张的瞪大眼睛:减什么肥,你又不胖! 少来吧你!自己扭个小腰,骗我说我不胖。玲姐笑着掐了他一把。 嘿嘿。黎嘉庚完美闪避,玲姐真心实意照顾他,教他东西,搞设计的人心态也年轻,虽然两人年龄相差不少,但却能闹在一起。 哎,说正经的。玲姐一秒正色,边收拾下班的东西边叮嘱他:这事你不该谢我,要谢就谢周总。 啊,为什么? 申请奖金的是我,但周总不点头也批不下来啊。 那倒是。黎嘉庚乖巧的点点头,但是心里也没太在意,说着话,他和玲姐一起往电梯间走,玲姐还在谆谆说着:你说周总真有能耐,年纪轻轻,单枪匹马,创办这么一个设计公司,眼光超前的好,我听说国内现在才有人眼红,要跟咱们抢这碗饭呢,但是咱们烟花的牌子已经立起来了。 也是你运气好,周总比较开明,要是换一家公司的领导,别说奖金了,月底还得扣你绩效,光让马跑,不给马吃草 谁管你做了多少,都按资历说话。 嗯,是的,周总牛逼,我运气真好,能吃草黎嘉庚心不在焉的应着,实际心早飞了,好不容易捱到项目结束,早早就和李赫南定下今晚见面,吃饭,回家,然后这样那样 在电梯前停下,周围有其他同事也在等电梯,还没没到下班时间呢,大家都在卡点。 说到这,还得再夸一句周总英明,企业文化里没有加班这条,他们公司,有活就玩命干,没活就按时下班,偶尔迟到或早退上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太纠缠,一切都靠实力说话。 但是对新入职才一个月的黎嘉庚来说,周总的形象还是太飘渺,毕竟他还没机会得见,听说是个牛人,在国外设计学院拿奖学金的,还是客座教授,天天跨国跑,这么牛的一个人,不缺自己一个谢字,倒是抓紧向玲姐道谢比较实在。 既然不想吃饭,那就送个小礼物,买什么好呢?对了,她儿子不是明年就高三了吗?要不送套黄冈小状元? 这么想着,黎嘉庚打开手机,开始在某宝搜索关键词。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随着厢门打开,黎嘉庚只听周围人统一吸了口气,原本嘈杂的电梯间里霎时安静下来,仿佛刚才叮的一声不是电梯到了,而是按下静音键了。 理智上他知道现在应该赶紧抬起头看看什么情况,但有时候想的和做的就是不统一,他头还没抬起来。 只听有人先喊了一声:周总! 接着大家纷纷反应过来,跟着唤道:周总您回国啦? 周总辛苦了! 人群自觉的朝两边退开,给从电梯里走出的人让出一条通道,黎嘉庚握着手机也赶紧跟随人潮退到一边,这才抬眼打量传说中的周总。 然后他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真是年轻有为,这个周总长得让人看不出年龄,就是觉得挺帅的,他没有穿正装,但气场很足,往那一站就和别人不一样,在他身后还乌泱泱跟着几个人,听旁边人的呼唤,估计也是这总那总,但愣是被前面这个周总衬成一组马赛克。 你们也辛苦了。周总例行公事的点点头,目光随意扫过人群,有意无意的落在黎嘉庚的脸上,停驻了大约一两秒。 黎嘉庚知道自己长得好,也是那种能把其他人衬成马赛克的类型,所以他荣辱不惊,淡定的与周总对视,并做出常规的小人物第一次见大人物应该露出的尊敬和谄媚表情。 与此同时感到腰侧被人戳了一下,这个角度和力度,不用问,一定是玲姐,她在暗示他应该趁机跟老板道谢。 我的老姐姐哎! 这种时候上去跟大老板说谢谢您批下我的奖金! 不是缺心眼吗? 他黎嘉庚没什么傲骨,但他不傻! 于是他杵在原地没有动,周总也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带着一众马赛克朝办公区走去。 随着那些人身影消失,气氛才逐渐恢复正常。 妈呀,我还特地看了看表,早退了五分钟。 其实咱们这种性质的公司,不就是有活干,没活歇吗? 可是老板这个时间来干吗?会是特地逮早退吗 别逗了,周总不是那种人!不过秘书部那边惨了,领导们都来了,谁歇他们也歇不了。 哈哈,还真是,下午小陈还说晚上要美美的和男友约会呢,这下泡汤了。 对这些人提到的名字黎嘉庚不是很了解,反正他是创意部的,刚完成了一个大活儿,即使加班也轮不上他,他仍然可以美美的和男友约会,嘻嘻。 要说他的男朋友啊,当真是老房子着火,连着扑都扑不灭,何况又旱了这么多天,平时见不着面还没觉出什么,这一见面,李赫南看黎嘉庚的眼神,仿佛在看一盘刺身拼盘。 又是黎嘉庚请客,又是一顿不知道吃了什么的晚饭,但是这次真的和他点的菜无关,纯粹是小情侣自己无心吃饭 菜还没上齐,黎嘉庚索性让服务员把还没出锅的直接打包。 临走之前,李赫南看到小吃窗口的蒸笼,等等,这几样点心也要,打包。 别问,问就是需要补充体力,当宵夜。 一坐进车里,两人就急不可待的抱住彼此,啃耳朵,亲嘴,仿佛分隔了小半年似的,他俩在车里纠缠的功夫,都够他们再吃一顿饭了。 走吧,再不走我就不想走了。李赫南整了整衣襟,哑着嗓子道。 那就不走了。黎嘉庚缠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悄声问了句:你试过在车里吗? 李赫南侧目:你试过? 黎嘉庚赶紧摇头:当然没有了!我连车都没有,上哪试去? 你这关注点李赫南笑了下,正常情况不是应该说我连对象都没有吗?关车什么事?难道你有车了就立刻能找到车震的对象? 今晚有雾,月亮藏在云后,车里是静谧的黑,李赫南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小恋人,晦暗的光线柔化了他的线条,少年感十足的轮廓和写满欲望的眼神形成奇妙的反差,李赫南捏住他的下巴,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别说,没准还真能。 眼神一暗,没有任何预兆的,他咬住他的唇,和他平时的风格完全不同,这个吻格外悍厉,像是突然需要宣告什么似的。 唔不是说要走了吗?黎嘉庚被他弄得再次瘫软下来。 嗯,现在走。李赫南喘着气,发动车子。 第51章 这次预先说好是去李赫南那过周末,黎嘉庚自己带了洗漱用具,鼓鼓囊囊一小包,虽然李赫南说不用带,他已经准备了,但是想到对方理科偏直的审美,黎嘉庚觉得不太靠谱,新婚哎,蜜月期哎,他可不要穿酒店送的毛巾拖鞋和硬到会把牙磨出血的一次性牙刷。 终于要弄脏那张雪白的大床了,黎嘉庚兴奋得发抖。 李小直同学果然从来不会让他失望,当看到那条粉红色豹纹内裤时,黎嘉庚全身每个细胞都写满了嫌弃。 这是你们客户送的答谢礼吗? 李赫南还不觉有异,实话实说:不是,是我自己挑的。 黎嘉庚低头细看那内裤,包身款,三角式,黑底粉红圈圈豹纹,细看还是半透明的呢,听对方说是自己选的,他脱口道:那你仔细回忆一下,买之前是不是撞到头了,或者被什么冲撞了?你仔细想想! 再傻也听出话里味道了,李赫南皱了皱眉:你不喜欢? 分卷(28) 不,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黎嘉庚勾起那条内裤,呦,材质还很轻柔呢!再看里面的水洗标,呦,大牌呢! 主要是你的审美实在太跳tone了啊!你看你这屋子,你再看你自己这像是你会选择的样式吗? 我以为你会喜欢。 气氛顿时低下来。 对不起。黎嘉庚赶紧闭上了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我没挑好东西,不喜欢就不要了,没事的。李赫南伸手去拽那条内裤。 拽一下没拽动,他不解的看向黎嘉庚。 黎嘉庚手指紧攥着那条内裤,似在发呆,又像在斟酌思量什么,他咬着下嘴唇,用虎牙最尖的那点在唇上磕蹭。 我不应该那么多话,即使不喜欢,也不应该用那种语气他眼珠转了转,问道:买的时候,尴尬吗? 李赫南这样走冷淡精英风的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内衣专柜给自己挑这样一条内裤的?即使品味咳,但出发点总归是想讨自己欢心。 还好,李赫南不再拽那条内裤,手插进休闲裤裤兜里,微微耸肩:我说是给我弟弟挑的。 哪有哥哥会给自己弟弟买这种东西?!哪怕不是豹纹是蛛网风也好点,还能硬往蜘蛛侠死忠粉上靠。 是哪家商场?黎嘉庚紧接着问。 李赫南说出一个名字,黎嘉庚吐吐舌头,黄金地段的标志性建筑物呢,他有缘逛过一次,之后就敬而远之了,里面东西仅限于看看,价格都跟抢钱似的。 李赫南以为他感兴趣,眼睛亮了:你要是喜欢,下次我们一起去逛?你自己选。 还是免了吧,他怕被内衣导购认出来:看啊,就是那个非让哥哥给买粉色豹纹内裤的小幺弟! 问商场名字只是为了预先避开。 呵呵但经过刚才的教训,黎嘉庚不再多话,两人好不容易见次面,就不要总泼人家冷水了吧。 幸好李总做事就是稳,除了出格的那条粉红豹纹内裤,他还预备了其它款式,从内裤到睡衣到袜子,只要是贴身穿的,他都买齐了,尺码也分毫不差。 黎嘉庚却都没有选,从浴室出来时只穿了上次李赫南穿的那件灰色法兰绒浴衣,没系带。 李总当时正在品茶,差点烫着自己。 黎嘉庚扶着门框摆了个造型:还是说想看我穿那条豹纹的? 咳,不必,这样就可以了 放下茶杯,李赫南梦游般朝他走去。 黎嘉庚从身后拿出浴巾的系带,像兜小狗那样套上李赫南的脖颈,倒退着将人朝卧室的方向牵引,但是在两人双双扑倒在床上时,黎嘉庚发现,那根带子莫名其妙转到了自己身上他的两只手都被绑起来了,他试着挣了一下,居然还挣不脱。 但他很快接受了这个新设定,这样反而更有趣。 他眯起眼,仰起脖子,白皙的喉结上下滚动,李赫南的视线落在那一点,也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 你弄痛我了。黎嘉庚轻声道,接着,不等对方反应,又用更轻的声音说道,但是我好喜欢。 李赫南眼神一暗,旋即起身,不知从哪拿出一样东西。 熟悉的外形令黎嘉庚一愣,你 嗯,上次在你那看到后,我也买了。李赫南用牙齿撕开塑料封条。 黎嘉庚预感到不妙,挣着想要坐起身:可是为什么是这一款? 李赫南拿出来的是润滑剂,和黎嘉庚那备着的是同款,但却是粉色那罐。 李赫南像是真的不了解这两者之间的分别,怎么?有什么不对?上次用了蓝罐的,这次试试粉罐。 信他才有鬼,既然买了肯定就看过产品说明了! 总感觉有些放不开,还有些力不从心? 那就试试这款超润滑的浪漫甜心吧! 超级水润之余,还有其它小秘密哦! 特别增加BI提取物,有助于爱侣放松情趣、调动性趣,偷偷告诉你,它还会发热哦! 甜腻的气味已经在空气中蔓延开,黎嘉庚舔了舔嘴唇,你觉得我在床上还用得着这玩意? 那你为什么预备? 黎嘉庚眼神飘忽:那是买一赠一送的。 骗人。李赫南食指轻点他的鼻尖,那甜香味立刻攀上他的鼻息,被手指碰过的部位果然有点温温的发热,粉罐比蓝罐贵十五美金,会作为赠品送你? 一定要用吗?在这种事上黎嘉庚向来不忸怩,这个牌子的产品还是很可靠的,反正只是助兴而已。 李赫南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当晚,黎嘉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意识恍惚之际,听到打火机轻响,以及李赫南餍足的喟叹:原来是这样这个领域的盲区实在太多了。 黎嘉庚很想怼他两句,但他实在太累了,连嘴皮都不想动。 夜里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块烤年糕,还是芝士拉丝的那种,妈蛋! 第52章 第二天一早,日上三竿。 两人都不急着起床,各自枕着一只雪白的靠枕摆弄手机,时不时侧头亲吻一下对方,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饿吗?李赫南忽然问。 黎嘉庚专注的盯着手机摇头:昨天吃夜宵了,现在一点都不饿。 李赫南点点头。 他在看公司上半年计划表,这帮人,工作计划写得要多简略有多简略,到团建旅行那里陡然多出好几百字,显然做足了功课,想去哪玩,怎么玩,预计的费用大概是多少本来寡淡的表格,硬是被这一大团字撑得格间距暴涨,看起来真不舒服。 李赫南粗略审完,将手机放下,侧头看黎嘉庚还在聚精会神的盯着手机屏幕。 不用刻意凑过去,从这个位置就能看到,他在玩一个小游戏,似乎是益智类,给你一幅图做参照,再给你一副类似但有所改变的图,比如原图是一个披萨店,给出的图也是披萨店,但却是被破坏过的,窗户破了,招牌没有,彩灯也不亮了,让你根据原图提示一样一样找出工具将披萨店修补好,每修补好一处缺损就点亮一颗星星,每个关卡星星的数量也不同,星星全部点亮即通关。 黎嘉庚现在卡在最后一颗星星那。 图里实在没什么可利用的道具了,只见他烦躁的用手指在画面上东敲西敲,完全不得章法。 李赫南看不过眼了,伸手点了屏幕某处。 哎哎别乱动咦?黎嘉庚的抗议还没结束,只见手中画面跳动,显示又收获一枚新道具。 居然是一把锤子,就藏在李赫南刚才点过的地上! 有了锤子,就修复了破损的招牌,通关! 你怎么知道那藏了锤子?你玩过?黎嘉庚纳闷的看向他。 蒙的,我看你乱点,我也乱点一下。 真的假的? 李赫南耸肩。 当然是假的,锤子露了一个小角,但是给出的原图上没有那个角,显然这是一个刻意等待发现的物品。 下一关,电影院。 这回李赫南也被激起了兴趣,把靠枕拉近,和黎嘉庚一起研究,但也仅限于看着,等黎嘉庚实在玩不下去了才出手。 这回难住黎嘉庚的是一只野猫,这猫一直站在电影院的房顶上不下来,但原图里野猫却应该在地上,怎么才能让它下来呢? 黎嘉庚试了好几种工具,球棒,铁锹,扇子,小石子都没用,撵不走。 他看向李赫南:劳驾再蒙一个呗! 李赫南眉头微挑,强压下一点得意,勉为其难的伸出手:动动脑子。 影院旁边是一对小情侣,正捧着一盒炸鸡块在买票。 李赫南点了点他们手中的炸鸡,鸡块掉落一地,那野猫立刻眼冒桃心冲了过来。 小情侣被野猫吓得跑出画面,野猫吃光了鸡块在原地舔爪子,通关! 还真有你的。黎嘉庚不得不服。 两人又这么配合的玩过了五六关,按理说应该是一关比一关难,但有李赫南的协助,原先需要一整天才通一关的进度瞬间被提速了。 黎嘉庚反而觉得没意思了,在新一关刷出来之前,他问李赫南:你还想玩吗? 李赫南说:我无所谓,看你。 那好。黎嘉庚点点头,退出游戏,然后利落的直接把游戏删除了。 被他手起刀落的果决震惊了,李赫南很诧异:你删它干吗? 黎嘉庚打了个哈欠:玩腻了啊,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该换新的了。 那也可以不删,留着,随时想玩还能玩。 我手机内存不够啊,不删一个腾地怎么下新的?而且我了解我自己,放在那九成九是不会再碰了。黎嘉庚已经打开某论坛,开始甄选下一个新游戏了。 李赫南看着他,半晌冒出一句:你这兴趣维系得也太短了。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约会,对方也在完手机游戏,那时是什么来着?吃豆豆?后来再见面,已经换成什么机器兵甲了。 他半开玩笑似的说:会不会什么时候对我也腻了? 黎嘉庚笑着用一只手臂揽住他的脖子:你的盲点那么多,探索不完的! 李赫南也笑了,但笑的同时又在思量,那探索完了呢?或者他自以为探索完了呢? 不及深想,手机震动提示,李赫南拿起一看,是微信工作组分享一条总公司传下来的新指令,他看完就算,打算等到工作日再好好琢磨。 抬头却见黎嘉庚略带疑惑的看向自己。 怎么? 不是,我就突然想到,你的朋友圈那么血腥,不会吓退客户,同事什么的吗? 这个啊,李赫南笑笑,血腥?还好吧。我没那么傻,我会分组的,这些不会被工作往来的同事看到。 哦?分组?黎嘉庚听到他感兴趣的一个词,敢不敢给我看看分组? 那有什么不敢的。李赫南没当回事,手机直接解锁抛给他。 接过手机,黎嘉庚有点小得意,但嘴上仍然很矫情的说着:我就看这一次,算是正式享受一下男朋友的权益,你可别以为我是那种天天查手机的人 李赫南意有所指:你享受的还少么? 黎嘉庚的耳廓红了一层,但绷着没笑,表情装得很凝肃。 李赫南的朋友圈分组简单大方,只有两类,私交和工作,那些其乐融融无伤大雅的东西两个组都能看到,和工作有关的鸡汤,分享,专有名词则只分给工作组看,至于那些小猫小狗的血腥私图和手术过程分享则只有私交组才能看到。 黎嘉庚注意到自己就在私交组,私交组的人数还不少,包括嘉北也在。 虽然没看查出什么不对的,但却查出一点不对劲,作为男朋友,为什么没有单独被分在一组?恋人难道不该享受一些与众不同的待遇吗?但这话他没说,过于造作。 把手机还给李赫南,后者还逗他:你的是不是也该给我看一下啊。 黎嘉庚一愣:我不发朋友圈,什么也没有。说着也把手机递过去。 李赫南是成心逗他,并没打算看什么,但听他说不发朋友圈,他倒觉得奇怪,真的假的?这年头还有不发朋友圈的?还是说设了三天可见什么的? 随便看喽,朋友圈这种东西,是给社交能力正常的心态积极向上的人预备的,我就算了没那么多正经事分享。 这不是有一条吗?李赫南忽然道。 黎嘉庚一顿:有一条?不可能啊!但下一秒他就想起来了,那不是卧槽!! 别看,你不能看!!赶紧伸手去夺,但是晚了,李赫南已经顺手点开了那条朋友圈。 你体验过生生感受热度从耳廓开始向外蔓延,然后热度渐渐席卷全身的感觉吗? 你李赫南从手机上抬起眼,再望向黎嘉庚时,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复杂,有悸动,有惊喜,有讶异,还有 那唯一的一条朋友圈,黎嘉庚设的是仅自己可见。 就是和李赫南冷战期间,黎嘉庚找嘉北吃饭,从他手上翻拍的那一方高中毕业合照上的李赫南,青涩的,本该意气风发却有些腼腆的李赫南,当时只想做点什么,不甘心让照片只存在于自己的心里和加密相册,就发了这么一条朋友圈,反正是仅自己可见。 他当时想的是,反正除了自己,谁会看到呢,就算明晃晃的爱意和珍惜跃然其上,也不会被第二个人知晓。 天知地知,那晚的月色知,现在,李赫南也知 天啦,简直是爱意昭昭。 还说自己从不发朋友圈。 这种羞耻感,像凌迟,恋人复杂的目光就是那一把又一把糖做的刀子,剐他脸,剐他的皮,伤口含着糖,刀子化进血肉里,是甜是疼,根本分不出了。 李赫南什么也不必问,先前心里那一点阴霾早已消散,在这不经意的一张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有什么可担心,可计较的呢?对待游戏和对待感情能一样么? 李赫南把黎嘉庚拥进怀里,胸膛的热度和对方脸皮的热度同化了,黎嘉庚终于不再那么尴尬了,他这是第一次,羞耻到这种程度。 我就是随便存的。就这样,还不忘嘴硬。 是,我知道,我也想存一张你的,下次见面带给我。 被子乱了,掉到了地上,床褥皱了,边角翘起,不知谁的手碰到了骷髅兄,烟灰泼洒出一点,弄脏了台面,这些都变得不重要,在爱恋面前,谁都要发昏,自律的人被击溃作息,贪玩的人放下游戏,我们原以为不能改变的,不能通融的,不可转圜的,都成了风中雾,廊下影,百年修得的缘,令风吹雾散,日透影穿。 分卷(29) 第53章 感觉经过了上周末那一折,两人的恋爱才算正式上轨。 他们每周见面两到三次,每次必过夜,有几次本来没准备过夜,但腻歪着腻歪着就谁也不想走了。几乎都是黎嘉庚住在李赫南那,讲真,确实还是李赫南这舒服,一切都井然有序,不必担心突然兴起想要下厨却没有食材,也不必担心所有衣服都洗了而没得替换每隔几天有新鲜的蔬果蛋肉送上门,每周有小时工阿姨来做清洁,李赫南自己也爱干净,平时自己也会顺手整理。 一开始黎嘉庚还有点拘着,渐渐也就不那么顾忌了,如今他都敢躺在真皮沙发上嗑瓜子了。 只是瓜子皮仍没敢随手乱丢,都扔进沙发旁的小纸篓里了,但晚上李赫南吸地时仍然从沙发和羊毛地毯的间隙里吸出不少瓜子壳。 李赫南用两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我怎么感觉像养了只猴儿。 说这话时,猴儿正坐在落地窗边盘着腿啃桃子。 李赫南一抬眼,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黎嘉庚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歪七扭八的竖着,腰间随便裹了块浴巾,配合他吃桃的样子真的和李赫南口中的猴儿形象不谋而合。 猴儿生气了:去! 丢了个桃核过来。 李赫南抬手接住,然后拈着那枚桃核巴巴的走进厨房,扔进专门装厨余垃圾的桶里,又擦过了手,才回来跟他算账。 一个锁喉,把人拿住:让我摸摸,这猴儿有尾巴没有。 猴儿也没真生气,立刻撅起屁股任摸,还挑衅:猴儿有没有尾巴不好说,但这人怎么有尾巴啊? 两人这你摸我我摸你,画面实在过于下流。 李赫南粗着嗓子要拉窗帘,却被黎嘉庚拦住了。 别拉了,这么高的楼层,没人看见。黎嘉庚贴着他的耳际说:来,带你了解一下盲区 如果第二天是工作日,黎嘉庚就搭李赫南的车上班,依然是先送黎嘉庚,理由是自己迟到没人敢扣奖金,但黎嘉庚就不同了,新人,考勤记录比较重要。 他们会把车停在距离公司有段距离的林荫道的拐角处,那离公车站,地铁站,停车场都比较远,轻易不会碰到上班的同事。 这天早上,和之前每个约会后的清晨没什么不同,只是黎嘉庚在车里磨蹭的时间有点长,他们像平常一样吻别,拥抱,但这套动作重复了数次。 去吧,再不去真的迟到了。李赫南揉着黎嘉庚的耳垂,恋恋不舍的说道。 可是下次再见就要隔很久了。黎嘉庚把头埋进对方的衣领里,狠狠吸嗅着独属于对方的清冽体香。 能力越大责任越重,跟着玲姐这两个多月,眼见他一点点褪去初时的生涩,小组会上,玲姐几次故意cue他,他也能侃侃谈出自己的见解,而且还挺是那么回事。 加上几次临时起意在李赫南这住下,第二天他便只能穿对方的衣服去上班。 他原本预备的正装就有限的那么几套,现在穿李赫南的,反而比他自己原先的风格还要正点,毕竟都是大牌,虽然尺码大了些,但天气说热就热,轻薄的衣服即使松垮些,但也能坳出不一样风格。 人靠衣装。 这哪里还是职场小新人的feel? 渐渐的其他同事即使不是同一个部门,对他的态度也不像起初那么淡漠了,甚至有传言说他八成是顶头哪个经理的亲眷,下凡历练来了。 大BOSS周总这段时间也留在国内,时不常就来公司处理一些事宜。 大家都不再懈怠,或真或假的都做出一副忙得热火朝天的劲头。 但是黎嘉庚这边是真有事要忙。 一个欧洲古董娃娃的橱窗陈列设计之前由一组做,但对方始终不满意,现在落到二组玲姐他们头上。 这事是昨天下班前刚定下的,黎嘉庚当时就预感到完蛋,他和男朋友约会的次数又要锐减了,所以今早分别时特别不舍,也特别不忿。 这锅甩得,真特么有水平。周总偏偏还这个时候在,我们做成则已,要是也拿不下,八成会被对家接手,算怎么回事啊,到时这锅就彻底甩我们头上了。 李赫南耐心的听着:那现在你的任务是什么? 黎嘉庚苦不堪言:三天时间,每人出五幅效果图。 隔行如隔山,李赫南问:很难吗? 非常难,效果图不是直接打开电脑作图就行的,要先有创意,白天我得补课,看看那倒霉娃娃是啥风格,找灵感。 嗯。李赫南用力捏了捏他的脖子,那就去做吧,抓紧时间。 黎嘉庚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像妖精吸足了阳气似的,猛的抬起头,那我去上班啦!微信联系吧。 好。 直到目送黎嘉庚走远,李赫南才摇上车窗。 抱怨归抱怨,一下地,黎嘉庚满心满谷的儿女情长立刻被即将压顶的案子替代了。 欧洲,古董娃娃,橱窗陈列这几个词其实对他来说都很有吸引力,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难的,古董娃娃本身就非常富有视觉效果,橱窗设计能有多难?无非是珠宝蕾丝古董配饰呗,再不济搞个暗黑哥特风,但怎么一组就死活拿不下来呢?还是品牌方故意刁难? 实惨,他本来没什么事业心的一个人,现在却忙得像陀螺一样,还转得很欢乐。 思绪转得飞快,差点撞在大厦旋转门上。 小心。一个男声出言提醒,并帮他把门挡住。 谢谢。道过谢后黎嘉庚接着想工作的事,身旁的男人跟他一个方向。 他们同时在电梯前停下,等待电梯下行的几分钟里,没人想要交谈,虽然明知道大家可能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同事,但黎嘉庚有自己的心事,对方有对方的矜持。 直到走进电梯里,两人同时出手按向数字键。 黎嘉庚下意识侧头朝对方瞥了一眼,感觉有些眼熟,还没总结出到底在哪里见过,门外已经又匆匆挤进来一位,是总务部的同僚,他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念道:好险好险! 黎嘉庚刚要跟他打个招呼,却见对方已经立正站好,盯着自己身侧的人喊道:周总?! 周总?? 哪个周总?? 嗯。周总淡淡的应了一声。 好像是自己知道的那一个周总。 黎嘉庚心里霎时掀起狂风,飞沙走石打了他一脸,自己和顶头老板同行了一段,还冷场了一阵,自己不但没有认出来,而且还颇为嫌弃的瞪了人家一眼。 黎嘉庚预感自己的职场之路可能要提前宣告结束了。 幸好新进来的那位很热情,已经主动和周总寒暄上了。 黎嘉庚竖着耳朵倾听,但是周总发言太简要,他没法从只言片语里判断出这人会不会给自己穿小鞋。 第54章 设计二组。 玲姐,跟你打听个事儿啊。黎嘉庚期期艾艾的把电脑椅往玲姐身边挪。 说。 玲姐不知从哪搞来一摞欧洲古董别墅的画册,堆得像小山那么高。 咱们周总 他才开了个头儿,玲姐就叭叭接茬说下去:没成家,法籍华人,三十二岁,上面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情史不清楚。说吧,是给你姐姐打听还是妹妹?先说好,干妹妹我可不管啊。 黎嘉庚抓狂:不是的,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玲姐这才把手头的画册合上,正色面向黎嘉庚:给你五分钟。 于是黎嘉庚把早上的事原原本本跟玲姐复述了一遍,详略得当,自己从林荫便道过去,几乎迟到这些属于略的,而周总不但帮他扶了一下玻璃门,后来在电梯里还被他瞪了一眼,这些属于详的。 末了,他满面忧色:你说,他会不会给我穿小鞋啊? 玲姐听完就乐了:你快醒醒吧!人家干大事的人,估计早忘了你那茬儿了,你少在这穷担心,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 说着把他的转椅一拨楞,硬把人按回到电脑屏幕前。 有玲姐这句话在这,黎嘉庚总算了了这块心病。 第一天工作任务很繁重,玲姐从那堆画册里甄选出符合他们这次主题的部分,把每一册有关主题的内容都贴上了荧光便签条,方便他们直接翻看,但饶是经过挑选,内容也几乎涵盖了每一本,粗粗看去,那一摞画册就像书山中搭了一道彩色小梯子。 叫苦归叫苦,活儿还得干,玲姐,小燕,黎嘉庚三人各自认领一组,从中汲取灵感,当然也不一定用这个方法,但看成品册是目前为止效率最高的方式,如果真的一个商铺一个商铺逛过去,一个星期也逛不完。 从书里抬起头,三人都一脸菜色。 不行,我去洗把脸。黎嘉庚搓了搓脸,站起身,还不敢有大动作,因为满脑子塞得都是陶瓷娃娃,感觉一晃都咣咣响。 小燕嘁了一声:洗什么脸,抽烟就说抽烟嘛! 黎嘉庚斜睨她:你懂个屁,抽烟要去吸烟区,大家都在那吸,我不想沾上别的男人的臭烟味。 小燕捂嘴笑:嘿嘿。 玲姐也站起身:我去冲杯咖啡,你们谁要? 黎嘉庚和小燕:都要! 黎嘉庚先在隔间里踏踏实实抽了一根烟,自觉解了乏,又打开手机跟李赫南腻歪了一会,这腻歪是单向的,因为两人都在工作,往往是对方发一句:干吗呢? 过上半个小时四十分钟才能回上一句:在想你。 所以黎嘉庚在隔间里可劲的回了好几条,都是:想你鸭,要抱抱,看书看得头晕需要亲亲这类毫无营养的撒娇微信。 发完自己看了一遍,只见自己发去的微信已经霸屏了,他满意的合上手机,走出隔间时脑子里莫名蹦出一句古早时期的广告词:蓝瓶的,一瓶顶六瓶!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走到镜子前打开水龙头时他的嘴角还是提着的。 什么事这么开心?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没什么,就是脑抽了黎嘉庚下意识答道,抬起脸却赫然从镜子里看见身后出现的人居然是周总! 怎么哪都有你啊,你其实不姓周,姓曹吧? 黎嘉庚立马端正了神色:周总。 呵,这回认出我了?荣幸。周总在他旁边站定,也挽起袖口准备洗手。 说好的做大事的人呢?! 为什么还记得这茬儿?! 没有,早上是是我脑抽了。答完,黎嘉庚想抽自己,左一个脑抽,右一个脑抽,还抽个没完了,人家老板雇你是来上班的,不是来抽抽的!这么想着,他赶紧又道:我也不是经常脑抽,我就是 哈哈。行了,你别解释了,我没怪你的意思。你姓黎?哪个黎? 黎明的黎。 怎么还聊上了呢?我是不是也要问问他姓哪个周?不过也没什么好问的,周吴郑王的周呗!还能是小米粥的粥啊? 周总当然听不到黎嘉庚内心的长篇大论,他已经洗完手,抽了两张纸巾擦手,丢掉纸巾后朝黎嘉庚伸出右手:黎明的黎啊,巧了,我叫周天明,黎,谓比至天明也。 对方最后这段古文,黎嘉庚半懂不懂也听出是说黎明就是天明的意思,巧吗?哪里巧啊?我姓黎,又不叫黎明,再说你不是法籍华人么,中文还挺溜? 黎嘉庚原本想借着洗手多磨蹭一会,不想和大boss一起出去,所以人家都擦干手了,伸过来了,他的手还放在水流下冲呢。 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后,赶紧把手抽出来,又在裤子两边用力抹了抹。 黎嘉庚,嘉嗯,庚咳,嗯,就是我叫黎嘉庚,不好意思,我没特别查过这俩字啥意思。 周天明握住他的手:嘉,本义是美好,现代又引申出吉庆,幸福等义。庚,通常指年龄。现在你知道你的名字什么含义了,是非常好的两个字。 说这些话时,不知有意无意,周天明的手一直没松开,甚至还握紧了一些,黎嘉庚避开他的目光,仓促道:嗯,谢谢周总,今天长知识了。 周天明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目送周总走远,黎嘉庚在卫生间又耗了一会才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经过公共区域时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庚庚,姐问你件事,你别瞒姐,行不?刚在座位下坐稳,玲姐就来到他旁边,语气极轻,却含着一丝郑重,还不断往周围瞟,观察办公间里另一个组员小燕的动向。 玲姐有点江湖豪气的一个人,很少露出这样的情态,黎嘉庚也不由郑重起来:玲姐,您问。 玲姐顿了顿:你和咱们周总,到底是啥关系? 啊? 黎嘉庚一时没听清,或者说他听清了,但是没明白。 迎着他瞠目的样子,玲姐眉头松了松,身体靠向椅背:看来真是他们瞎传的。 什么啊?瞎传什么?谁传什么了我和谁?到底发生什么了?黎嘉庚叠声追问。 他不明白,怎么自己就是去厕所偷个懒,咋还偷出桃色新闻了?不不不稳住,不是桃色的,自己是弯的,但别人不知道啊,千万别被诈出来。 嗐,你也知道,本来公司不就传你是富二代吗,今天有同事说看见你和周总是一起进楼的,然后那个小刘,也说,在电梯里碰见你们了,当时电梯里只有你和周总两人,气氛不太友好,似乎是你在给周总甩脸子 妈呀黎嘉庚捂住脸,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自己一个乌龙事件居然能被引申成这样。 我是听你解释过的,当然不信啦。玲姐赶紧接着道:但是他们不知道啊,谁能想到你进公司两个多月还不知道老板长啥样? 分卷(30) 是的,都是我的错,我太弱智了。 庚庚,玲姐打断他:姐跟你说,别解释,就让他们误会着,要是有人跟你打听,你就模糊的笑笑,别否认也别承认。 这样不好吧。 这是搞狐假虎威那一套? 没什么好不好的,反正周总一年也在公司呆不了多久,你日子舒服点,谁也碍不着谁,工作照做,只是没人为难你,不好么? 听起来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是黎嘉庚突然问道:玲姐,如果我真跟周总,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真跟他有关系,那你觉得我俩能是什么关系? 玲姐认真看他一眼,又侧头回忆了一下周总的样貌,末了,定论:兄弟吧?总不能是叔侄?反正就算有关系也是远房的那种,你身上没有那种海龟味。你问这干嘛? 嘿嘿,没事,瞎问。 第55章 虽然表面上赞同了玲姐,但黎嘉庚还是不想搞那花招。 他一点都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和周总有什么关系,不管是哪种关系,即使只在人言里,也不行没有不透风的墙。 话说回来,他还真佩服那位总务部同僚的想象力,这位仁兄居然把谁也不说话的场景叫甩脸子,那他还没见过自己真.甩脸子呢,要被看见,在他眼里是不是几乎等同于激情杀人了? 而且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卫生间里的那几分钟,对方握住他的手时,眼里含有一丝别样的意味,可能有点欣赏,也有点试探,总之不是正常的老板看自己员工的眼神。 以他这方面的经验来看,对方肯定不直,而且弯得十分坦然,看他试探自己的方式就知道了,这就更要避嫌了,就像公司里的正派姑娘肯定也不愿意被误解和领导有暧昧关系是一个道理虽然别人不了解这其中弯弯直直的道道儿,但自己了解啊!如果真的默认了,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要是传到周总那,搞不好会变成一种暗示。 至于如何澄清,黎嘉庚暂时还没想到合适的方法,目前他们只是在背后说小话,以为自己还不知道,须得等到有人耐不住好奇跑到自己面前来问才好解释,玲姐不是说周总在国内待不了多久吗?不管怎样,希望辟谣的时候正好周总已经飞了时间和空间是两大抹杀暧昧的利器。 唉,要说这桃花真是玄学,汗时汗死,涝时涝死,如果是原来,不等对方暗示,自己就主动出击了这么一个英俊有为的神秘海龟,有龟堪钓直须钓,莫待无龟空抖竿啊! 可现在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管你是天明还是明天,本小爷就叫你明白明白什么叫有缘无份。 连黎嘉庚自己都没察觉,在想到男朋友三个字时,他嘴角就挂上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这点喜气一直延续到下班时间,他下午的工作状态也奇佳,像只雄赳赳的小斗鸡,在纵观了无数大同小异的古董陈列设计案例后,他忽然脑洞大开谁规定古董娃娃就一定要乖乖躺在宝光璀璨的展台里? 那些华贵的,璀璨的设计不是都被品牌方否决了吗? 那我们何不给它一个另类的选择? 当终于从电脑前抬起头时,他沉沉的吐了口气,虽然脖颈酸痛,午饭也没顾上吃,但看着崭新出炉的自己比较满意的设计,满足感大过一切,喝点已经冷掉的咖啡,把图打包传到小组项目频道里后,他才拿起手机。 果然有男朋友发来的消息,他牵着嘴角将微信点开,看清对方发来的内容后,那点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眼中还多了点说不清的东西。 同组的小燕恰好从旁边走过,看到他这样习惯性的跟他逗闷子:咋了?这么高兴?中奖了还是摇上号了? 黎嘉庚翻她一眼,同时迅速按灭屏幕,把手机揣回兜里,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高兴了? 小燕也是个逗比,当下立刻指着左眼道:这只!贴着双眼皮贴的大眼睛! 小燕大名严燕,应届毕业生,比黎嘉庚还要新的新人,现在还算实习,年纪小,看着文静秀气,但接触几天就发现此女外柔内刚,跟着加班熬夜不废话,说话做事也爽利,所以玲姐和黎嘉庚都挺喜欢她,尤其是黎嘉庚,两人年纪相差不多,更玩得来一些。 现在黎嘉庚就手欠的把小燕的双眼皮贴给撕下来了,气得小燕回以一记老拳,却被黎嘉庚轻巧的躲过。 玲姐本来要下班了,正从茶水间刷完杯子回来,赶上这俩活宝笑闹,便一时没有进去。 年轻真好啊。她看着忍不住叹道。 可不是么。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的附和。 玲姐一转身,看到周总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位置。 周总,抱歉,我提醒他们收敛一点。 不要紧。周总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看了眼腕表,反而提醒玲姐: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 玲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里间自己的组员还在你追我躲的打闹,前一秒她还感叹年轻真好,这一秒她却只想叫那俩玩意明白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我是来找你的,刚才发我的设计草图我都看了,其中有几幅可以做一下。 啊,真的吗?听到这话,玲姐精神大振,把初稿的草图先发给周总审一下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这回对接的品牌方是法国一个专做古董娃娃的老牌玩具公司,法国人的挑剔是举世闻名的,一组没有做出成绩未必是他们水平不行,可能只是撞到了格外不好相与的甲方而已,周总这段时间刚好在公司,何不把初期草图先请他过目呢?一来周总本身就是法籍华人,肯定比我们更了解法国佬的偏好,二来即使没通过,也是死在草图这步,总比费时费力做出的成品3D效果图后被甲方毙掉损失要少得多吧?三来,烟花视觉由周总一人做起,他本身也是在国内外拿过奖项的知名设计师,找他请教,稳赚不亏。 我选了三幅,已经标注过,其中有一幅概念有些出格,但我个人很喜欢,反正中规中矩的我们已经尝试过很多,尺度你来把握 玲姐感觉浑身充满了劲力:好,那我现在就通知他们 周总打断她:别,明早再说吧,看他们这么开心,今天就正点下班好了。 玲姐一愣,心里嘀咕:真是,资本家都不急,我瞎着什么急啊。 抬起头,周总已经走远,不得不承认,这位大老板真是很有魅力,玲姐自认平时嘴皮子很利索一人,在周总面前居然成了说不上三句话就脸红的小姑娘,好可惜啊,小黎居然真的不是他亲戚 咳咳!转过身,玲姐虎着脸走进小组办公室:你们要是不想下班就接着打,看你们成什么样子,拿这当游乐场呢?我在十里地外就听见你俩笑了。 小燕吐了吐舌头,回去自己位置收拾背包,黎嘉庚也整了整衣襟,去关电脑:玲姐,草图传上去了吗?有回音吗? 小燕也留神停下手头动作。 玲姐:没有呢,晚一天收到回音你们不是晚一天开始加班吗? 黎嘉庚:姜还是老的辣! 揍你! 小燕:揍他! 玲姐这时也注意观察黎嘉庚,对方今天似乎和平常有点不一样,虽然他平时一直都是活力满满的样子,但今天的兴奋里似乎还含着一点悸动和不知所措,硬要形容的话倒像是被求婚了。 嗐,自己瞎想什么呢。 玲姐自嘲的摇摇脑袋,自己也太异想天开了。 玲姐,小燕,我先走啦,明天见。 拜拜! 明天见。 黎嘉庚没有坐电梯,而是从安全出口走楼梯,往下走了三四层之后,在一块空的吸烟区停下,摸出一根烟猛吸几口,像是要用这段路,这根烟安抚一下什么,烟没吸完便扔掉,又接着走楼梯,这回他步履比刚才急了一些,下到最后一层时几乎是两级台阶一起往下迈。 期间他的手一直插在裤袋里,捂着他的手机。 从旋转大门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掏出来,打开,画面还是先前熄灭屏幕时存留的那页。 微信对话框,李赫南:要不,我们同居吧? 第56章 我们同居吧!上一个和他说这句话的人是王贺文。 我问过了,在学校周围组一个一居室没多少钱!网费和电费全包,咱们还能自己开火做饭,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会做饭,虽然不是特别好吃吧,但可以练,你不是老嫌食堂的菜油大吗 大三下半学期,他和王贺文的感情趋于稳定,终于受够了特务接头一般的约会,为了能不再偷着拉小手,寒假结束之前,他俩提前返回学校,在大学附近不远不近的位置租了房子,同居。 那时在校外租房的学生特别多,有小情侣,也有像他俩这样在外界看来只是关系特好的同学,有的是为了谈恋爱,有的是为了打游戏不熄灯,也有纯粹是受不了学校的居住环境总之,附近的居民对此见怪不怪,没有人会特地怀疑什么,甚至看在他们是学生的份上也不会把租金定得太高。 那时他对未来没什么长远想法,只是觉得不住学校挺好的,但王贺文不一样,他天性比自己踏实。 那段时间,王贺文就像一尾勤恳的雀鸟,装点巢穴般一点点装饰他们的小屋,只要课不多的时候,他就拉着黎嘉庚一起去逛家居商场,那时还不兴网购,也没有迅捷的物流,想要买什么东西都是亲自奔走,他俩都是学生,也没有车,这个市场买一盏台灯,那个市场买一个茶几,货比三家的结果就是虽然淘到了物美价廉的东西,但也需要人肉往回抗,幸亏他俩都是大小伙子,不怕费力气,睡一觉第二天又是龙精虎猛。 没多长时间他们的小屋就变得充实起来,厨房有灶具,客厅有电视,沙发上还铺了罩布,卧室原本的大床有问题,一条腿总嘎吱嘎吱响,他们索性把床撤了换成了一张弹簧床垫,装点一番颇有点日式榻榻米的感觉。 记得那天王贺文用电脑播放一首老歌,拥着他在小小的客厅里瞎几把晃荡,他想营造共舞的感觉,但他哪会跳啊,踩了黎嘉庚好几脚。 得亏你喜欢男人,换成个妹子你看谁跟你这么天南海北的折腾。 这不是很有成就感吗?亲手折腾的才有家的感觉。 家的感觉?有吗?黎嘉庚在心里问。 算了,他说有就有吧。 说实话,黎嘉庚之所以跟着他折腾更多的是因为新鲜,有趣,和男人共筑一间爱巢,跟新婚小夫妻似的,现在还买了红酒庆祝上了要是他爸知道,会气得够呛吧?他会怎样呢?像烧娃娃那样把这间屋子付诸一炬吗?那不行,那就违法了。 黎嘉庚快慰的想着,连王贺文再踩他的脚都没有察觉。 之后的事情,就乏善可陈了。 原来在宿舍想做而不能做的,都在这一方天地里成了真,他们可以开火做饭,可以打游戏到天亮,想用什么电器就用什么电器,没有宿管阿姨的大嗓门和隔壁宿舍突然而至的敲门声,还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爱意但也就这样了,生活不再波折。 黎嘉庚一直都承认,是自己的问题,王贺文没有错,他对待感情认真,心定下来就想把日子过好,有问题的是自己。 是自己腻了。 如果那时他们没有同居,而是继续偷偷摸摸的恋爱,到大学毕业,走进社会,他们还会不会在一起。 不知道,人生没有如果。 黎嘉庚揣着手机像揣着一枚已经点燃引线的□□,胸口突突的狂跳,走几步就掏出来看一眼,仿佛那手机会爆炸似的,轻轻的输入密码,看一眼微信对话框,又忙不迭的关掉。 李赫南:要不,我们同居吧? 这条消息之后是一片空白,黎嘉庚没有回复他,李赫南也没有再追问,他们都需要这块留白,给对方时间思量,也给对方时间反悔。 他是认真的吗? 黎嘉庚想,因为他也和自己一样,为每次的分别而不舍? 他有多想和自己天天在一起? 那他为什么不继续追问了?哦,那不符合他的风格,毕竟他是李赫南啊,即使他们的关系已经这样亲密,他也吝于言语,往往是自己连续几条想你爱你才能换来一句:我也是。 这条微信已经是他最热情的甜言蜜语了。 黎嘉庚握紧手机,不知道是机身烫还是自己的手心烫,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复他了,已经这个时间了,不可能装没看到。 可我又该回复什么呢? 在车厢里找到一个角落,站稳,黎嘉庚手指轻点输入框,还没想好怎么开头,李赫南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手机设的静音,但仅仅是李赫南三个字此刻在黎嘉庚这里就是有声音的,是惊涛骇浪一般的,是重大仪式专用的那种激昂的奏鸣曲 手机在黎嘉庚手里震了一会,终于不再动了。 是我这信号不好,车开起来了。 黎嘉庚自言自语对着那个未接来电说道。 车子一停,黎嘉庚也不管到没到站就下了,然后找了个信号最好的角落把电话拨回去。 李赫南很快接起:下班了? 嗯。 今天不用加班? 嗯 李赫南的语气温温的,听不出什么波澜,既没问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也没问为什么不回微信,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或,仿佛一切的草木皆兵都只是黎嘉庚一人的独角戏。 黎嘉庚:我刚才在地铁里,信号不好。 李赫南:嗯,我猜到了。 黎嘉庚:我今天好忙,但还好有了思路,交了三幅草图,玲姐让我们今天先回去早点休息,不管谁的图过了,明天都要开启地狱模式了 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今天的过往,像是生怕对方打断他,但他多虑了,李赫南没有插话的打算。 黎嘉庚:我看你的微信了。 李赫南:哦? 对方的语气这才有了点活泛劲,虽然只是一个音节,却有种僵死之虫忽然伸了下触须,枯萎的草被风吹动的感觉,咦?那不就是冬虫夏草吗? 分卷(31) 黎嘉庚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这些有的没得,嘴里背台词般往外掏着:我这个人,生活习惯特别不好,你受不了我的而且,你那么爱干净,我估计我也受不了,偶尔住几次还行,时间长了,彼此都是折磨。 不用点明是哪一条,对方也不会特意问,只要开了头,彼此心知肚明他在答的是哪件事。 李赫南依然没有插话,但黎嘉庚却明显能感觉到对方在屏住呼吸的样子,但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你听过一句老话吗?远香近臭天天见,就不新鲜了,就现在这个节奏,不是也挺好的吗 李赫南终于搭腔了:所以,你是在拒绝我。 我黎嘉庚捏着手机,感到手机很烫,手心积了很多汗,他换了只手,发现这只手也蓄满了冷汗。 其实不用说这么多的,李赫南不想让话题这么尴尬的吊着:接纳一个人和拒绝一个人都不需要太多理由,只要一句我不想,就够了的。 爱你,想天天看到你,想夜夜搂着你,只因为我想,同样的,拒绝这一切也只需要一句:我不想。 黎嘉庚捏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把自己之前惨痛的经验教训搬出来吗?开玩笑,在现任面前提及前任是重雷,而且说了又能怎样呢,除了让对方知道自己答应了前任同居,并且尝试过一年多以外还有什么作用?只会让事态更糟吧。 对不起。 李赫南如释重负的吸了口气:没事,其实也料到了,但就像听你亲口答一句。 黎嘉庚:我我现在突然特别想你。 李赫南:嗯,我知道,我也是。 黎嘉庚:我过去找你好吗? 李赫南:现在? 黎嘉庚:你不方便吗? 他的心狂烈跳着,他的预感一向很灵的,他好像把事情弄砸了。 李赫南:也不是不方便,是今天我可能会下班比较晚,有一个商务性质的会餐 不等他说完,黎嘉庚匆匆道:没关系!那你先忙,我车来了,我先上车了! 第57章 华馨大厦,九层,下班时间。 薇姐一从电梯出来就被三五个女同事包围了。 薇姐,真的是李总的快递吗?我没听错吧?当先的一个已经看到了薇姐怀里抱着的大黑盒子。 啊。薇姐下意识把盒子抱紧,甚至还想用手臂遮住上面的烫银logo。 是什么啊?沉吗? 会不会是鞋啊?也许是靴子?这么大的盒子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你一句我一句,把薇姐烦得够呛。 听说今晚有雨,你们没事还不赶紧下班回家! 是罗莱花艺吧!我闺蜜她男友给她订过!就是这种大黑盒子,可贵了!有人突然认出。 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了。 不是吧?李总订的鲜花? 李总谈恋爱了? 哇难怪看这盒子就不一般,哪个女人这么幸运啊 薇姐立马拉下脸:你们再大点声,全公司就都听见了。 呃,sorry 几人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声音低下来,还不是太震惊了吗,李总从没在公司签收过私人物品 所以,真的是鲜花吗?一个声音弱弱的问,问话的姑娘就是上次烤曲奇饼干的白曼婷,薇姐看了她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 不管这里装的是什么,签收者是谁,都属于隐私范畴。 朝总经理办公区走去的时候,迎面又撞上财务部的小吴,一个稳重的小伙子,很投薇姐的脾气,两人迎面交错时,小吴低声叮嘱了句:感觉李总心情不太好,小心。 我知道了,谢谢。 心里却嘀咕,奇怪,刚才还好好的呢。 叩门之后听到里面人说请进,薇姐打开门。 李总的办公桌背靠落地窗,他正在看小吴刚送来的报表,表情严肃不苟,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衬着背后窗外的大团雨云,确实有点低气压的感觉。 不像生气,倒像伤心。 不会和这个有关系吧,这么一想,薇姐只觉怀里抱的盒子有千钧重。 李总 李赫南垂眼看着那份报表,把预定的雅觅取消了吧,麻烦你了。 薇姐心里打了个突,但神色自若:好的,我现在就去。匆匆转身,却想起怀里这玩意,硬着头皮提醒老总:那这个刚才到的。 李赫南这回抬起头了,盯着那只巨大的盒子发了好一会怔才想起那是什么。 放这吧,你也下班吧,没别的事了。 好对方也没说把东西放哪,这么大的盒子,还是黑色的,放沙发上就和黑色真皮融进一起了,这么贵的东西别再一屁股坐坏了,放茶几上,地又不够大,她抬眼看看李总的办公桌,咬了咬牙把盒子放在了办公桌上,但很小心的只占了一条边边。 听说今晚有雨,您也别忙到太晚。又嘱咐了一句薇姐才离开。 复又恢复寂静,李赫南的目光才从手里那张报表上缓缓移开,然后落在那只盒子上。 盯着那盒子看了一会,李赫南长身而起,将盒子挪到自己面前,先拆封条,再找拉舌,很精巧的一个纸质机关,轻轻一抽,硕大的盒子瞬间分为里外两层,外壳是沉雅的黑,内里还只露出一线,但扑鼻的花草香已经沁了出来。 那个姑娘没认错,就是罗莱花艺,专做盒式鲜花预定,价格比同类花艺贵上几倍,据说同样的花花草草,经他们的手摆弄过后会显得更精致,更芬芳,但李赫南一直认为那不过是金钱的滤镜罢了。 随着内里的盒子一点点被拉出来,李赫南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改变,但还不如不变,像惯于承受风刃的冰层,堪不住重压而终于裂开了一道口子,那道皲裂凝结成一抹苦笑。 李赫南看着盒子里面的鲜花,忱黑的眼球被映上一抹亮色。 可能这是罗莱花艺最砸口碑的一次,因为预订者要求不要管什么搭配,只要足够鲜艳就好,于是,那一大束躺着的鲜花里有红的、白的、桔的、绿的、蓝的大片的是绣球,小朵的是满天星,玫瑰雏菊小苍兰龙胆草,像是凝结了一个小型花圃,其实也怪好看的,炽烈的,缤纷的,花团锦簇的店家尽力的为这一捧前无古人的花束配了纯白雾面的垫纸,缎带和卡片。 他要是看到一定会喜欢的。 李赫南心想。 送花是恋爱道路上必备的技能,但以他的路数,花束一定要精致优雅,务必是白玫瑰配白色满天星,玫瑰还必须要半开的花苞,店家提示是否加机智百合,他否决了,他嫌那货过于妖艳,原本都要下单了,但前一秒他突然想到黎嘉庚那色彩缤纷的布艺小沙发,送人东西,当然要按对方的喜好来选。 什么精致优雅半开的玫瑰花苞,瞬间都去他妈的吧。 然后就有了这份名贵且杂乱,但生机盎然的一束花。 现在看来却甚是讽刺。 刚才在电话里他对黎嘉庚撒谎了,没有什么商务会餐,其实他本来订了雅觅的私家牛排馆,满拟当对方看到自己那条消息后,两人会甜蜜亲热的吃饭庆祝,现在看来是自己过于自信了。 他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面对对方,在他看来,感情发展到一定程度,不进则退,在这一点上他一直是个保守派,他以为无论男人和女人,还是男人和男人,最终的归宿都是亲亲热热的住在一起,每周见上几面,每一次相见,每一次离别,别后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这个过程确实别有趣味,但终归不是个事儿,他想要的是伴侣,点灯说话,吹灯做伴的那种。 预约的餐厅可以取消,但花退不了,也不能留在这,扔了吧,但得扔远一点,这个盒子和里面的东西都过于扎眼,他不想被熟人看到。 李赫南叹了口气,拿上盒子朝车库走去。 车刚开出地下停车库,雨就下起来了,像是专门等着他露头一样。 下班时间加上下雨,就等于晚高峰*2。 回家之路漫漫,光在路口等着并上主路就需要排队,李赫南也不着急,反正今天回去也没什么事,他又不像别人,家里有暖烫热饭老婆孩子在等着。 把雨刷器打开,又擦了根烟,车窗摇下一缝,吸一口就把烟杵出去,雨的味道和烟味以最佳比例融合在一起,倒有安抚心情的奇特功效。 黑色的大盒子就躺在副驾驶位置上,存在感绝强,驶过辅路时他特意寻找合适的垃圾桶,但是都没扔成功,盒子太大,直接从窗户抛准头不够,停下车专门去扔又没那个机会,车多,路堵,没人能忍受他突然停下去倒垃圾,这个盒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快跟他到家了。 雨时大时小,但车一直那么多,好不容易看到小区大门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李赫南第一次堵车堵成这样还这么佛系,在开进停车坪之前他先拿上那只箱子下了车。 他信奉人生就是一场在做减法的过程,过时的衣物,无用的装饰,多余的摆件,都需要时时清理丢弃,就像一键删除系统垃圾一样。 在迷蒙的雨雾里,他从容的将那盒姹紫嫣红的花抛进了垃圾桶。 随着一记沉闷的重响,垃圾桶盖咣的一声合上,李赫南拍拍手,感觉心里轻快多了。 第58章 李赫南住的这片住宅有个很大气的名称, 叫做观潮澜。 观潮澜,一看就该倚靠大江大河,但修在这种前不着山后不着水的地方,观的什么潮, 什么澜?小区庭院里只有个人工池塘, 还只有夏天才放水。 但住进来就晓得了, 观的车潮, 人澜。 这是一片闹中取静的高层建筑,没有一栋被另一栋遮挡, 全体面向主路高架桥, 像耸立的山一样, 看着近,实则远,建筑物其实被层层叠叠的庭院环绕, 从高处往下望, 几条主干道看得清晰,车流如河, 到得晚上, 灯影如瀑, 看着熙熙攘攘, 却一点都觉不出吵闹。 这也是李赫南选择这里的初衷。 坐在二十层的观景落地窗前,捧一杯热气袅袅的茶, 赏一眼外面的雪景、雨景或人景,最恣意不过。 但当自己是那个淋了雨, 疲惫不堪的赶路人, 就只想尽快回家,脱衣服, 冲热水澡。 李赫南大踏步走进楼道,灯应声而亮,电梯轿厢光滑如镜的门壁将他狼狈的模样照了个全须全尾,他的额发还滴着水,脸色是萎靡的青白,看着镜中的自己,李赫南只觉得茫然,居然为了扔一束花而专门下车淋雨,也是头一遭了,直接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再扔到室内的垃圾桶不行吗?不行,他不想转过天的早上又看到这个傻呼呼的盒子。 幸好这不是今年春天第一场雨,否则更脏。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李赫南仍然很不自在,他盯着数字显示,用意念催动它快点,再快点,雨水里含有细菌,城市尘埃,酸性气体再晚一秒钟他就要被腐蚀掉了! 电梯刚停稳,他一步迈出去,一梯就两户,不用看直接往左走就对了,然而 那个抱着膝盖垂着脑袋缩成一只鸡窝在他家门口的人是谁?! 这他妈不会是海市蜃楼吧?! 李赫南整个人都僵掉了。 黎 只出了一声那人就猛的抬起头。 家门口的壁灯亮起,在那人的头顶垂下一块昏黄的光线,李赫南这回看清楚了,还是只落汤鸡。 你怎么来了?你来了多久?最初的震动过去,李赫南随即注意到,对方显然是淋到了雨最大的那段,他从头到家,每一根头发丝每根衣服褶都是湿的。 你回来啦?黎嘉庚刚才抱着膝盖是给自己取暖呢,这一抬起头,感觉怀里立刻空落落的发凉,但他还是立刻站起身,还不往整理了一下头发,在这个过程中,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从乍然见到李赫南的惊喜渐渐变得有点畏缩。 我他咽了咽吐沫,手垂在腿两侧,不由自主攥住了那里的布料,我就是觉得我该来,我对不起 话音没落,李赫南已经冲过去将他抱紧。 是用力把人揉进怀里的那种抱法。 两人同时出声:这样还冷吗? 我身上都是水! 没关系。 管它的呢,李赫南不但紧紧抱着他,还把脸埋进黎嘉庚的头发里,鼻子,嘴巴,都埋进去了,那湿漉漉的带着雨水泥土味的头发这就是他为什么提出那个邀约,再便捷的通讯,也无法与这种真实的触碰相媲美,这种实实在在的,烟火气十足的抱个满怀的感觉,他就是个俗人,传统的俗人。 黎嘉庚的身体被他一点点的焐热了,他的身体也沾满了潮湿的水汽,他们现在被雨水黏在一起了,一会要好好冲个热水澡,用香皂搓两遍,煮一壶热乎乎的姜茶,衣服就不要了。 理科脑李赫南在这种温情时刻已经在盘算后续安排。 黎嘉庚缓过来一些热乎劲,开始在他怀里叽叽咕咕的说话:我一定要当面告诉你,我怕我把事情搞砸了我只是怕,我没信心,我们是那么不一样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真的可以么?会不会把感情磨没了?我怕破坏现有的,所以我不敢答应,就算男的和女的,同居也是一件大事,我真的只是担心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他没有把握,他不自信,李赫南何其优秀,一个连床单都睡不出褶的人,真的能容纳自己进入他的生活吗? 我要投诉物业,才春天就开空调,还那么凉。李赫南说。 黎嘉庚问:你有在听我说吗? 他可是打了很久腹稿的。 听了,我的床单也有褶,只是我起的比你早,会弄平。 呃?这段我也说出去了?唔! 李赫南堵住了他的嘴,他不得章法的热烈的亲吻他,他不想听他说什么不自信,担心和害怕了,我们之所以互相爱慕对方正因为我们是那么不相同的两个人,没有谁比谁优秀,爱情里大家都是无脑的傻瓜。 分卷(32) 冰凉的唇交换滚热的气息,李赫南用力揉搓怀里的身体,像是要把他搓热似的,他确实变成了傻瓜,明明旁边就是自家大门,开门,进去,关门,然后再摩擦生热就好了,但感情上线时,其它就都掉线了,他只想在此刻用力的粘着他,全身心的暖着他,连一只打开门的手都空不出来。 终于空出嘴来,李赫南哑声道:其实没有什么商务会餐,我只是停顿了一下,李赫南尴尬的看着他: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会有期待,也会失望,会难堪,那个当下,我以为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但最想见到的其实也是他。 乍然看到窝在门口的黎嘉庚时,李赫南脑中仿佛腾起了一团烟花它没出现时你不以为然,但它乍然怒放在眼前时,你的全部心神都被擭住了。 原来,自己还是期盼的啊。 黎嘉庚依偎着李赫南,安静的没有出声,他需要慢慢品味这一段话,此刻无声胜有声,在这温暖结实的胸膛里,那些淋过的雨,受过的冻,煎熬的等待,自我反省的磋磨,那些自以为算作委屈的点滴,居然就此消散了个干净。 难怪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感情的事,须得用感情来解。 李赫南迈出一步,自己却缩了,缩得心不甘情不愿,还弄得大家不开心,那自己就饶他半步,亲自来解释,来道歉,下雨算什么,下刀子也得来。 正思量着,李赫南却突然出声:糟了! 黎嘉庚有点紧张,抬眼看他:怎么? 李赫南也看着他:我本来有东西要送给你的。 重要吗? 很重要!李赫南松开他,拔脚就往外跑,边跑边喊:你在这等,我去拿!!说着飞快朝电梯间跑去。 黎嘉庚在原地愣住,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那么重要啊?非得这当口冒雨去拿?不是,这都到家门口了你好歹拿把伞再出去啊! 原来学霸的脑子一谈恋爱也不好使啊! 他原地跺了下脚,也追了出去。 黎嘉庚很快就看到了李赫南,因为这个时间没有人会冒着雨,翻垃圾桶。 黎嘉庚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个阴天娃娃,第一次在这留宿就赶上下雨,这次主动跑来求和又赶上下雨,本来刚才明明雨已经小了,但自己刚从楼门口冒头,一个大雷就劈下来,紧接着雨势转密,瓢泼而至,像是转为浇他似的。 李赫南黎嘉庚边喊边跑过去。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值得李医生冒着大雨翻垃圾桶。 李赫南被风和雨吹得睁不开眼,只朝他玩命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去。 开玩笑,老子冲都冲出来了怎么可能再回去?反正也不差淋这一下子,而且据本阴天娃娃的估测,好像要下 下冰雹了! 楼上不知哪家住户兴奋的来了一嗓子,之后开窗声此起彼伏,真是冰雹哎,这才几月啊! 这收破烂的这么敬业?这么大雨还在翻嘞 日! 你才收破烂的! 黎嘉庚拾起一个坏了的垃圾桶盖举着跑到李赫南旁边。 李赫南已经找到那个大黑盒了,幸亏下雨,要不光冲这盒子也早被连捡破烂收走了。 罗莱花艺的精装大木盒非常抗造,这么一摔又一淋看起来都完好无缺。 就是这个!他献宝一样把木盒举到黎嘉庚面前。 有时执念之所以被称为执念,正因为它不能以正常逻辑来推演,就像李赫南非要现在来找回这束花一样,他完全可以立刻再下单订一束新的,顶多晚一天收到呗。 但就像张国荣的那句戏词说的一样:说好了是一辈子,差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对李赫南来说也是如此,他在那样欢欣的心境下订了这束和自己风格完全相悖的礼物,要送就要送这一束,第二束,第三束,哪怕更名贵,更鲜艳,都不是当初的那束了。 黎嘉庚举着垃圾桶盖一脸迷茫,风带着雨水打着旋在他们脚边转,冰雹个头不小,叮叮当当敲击在他们头顶,听起来还挺心惊肉跳的。 你看!李赫南脸上是和此情此景全不相符的喜悦:我第一次选这么没品的东西,你要是敢说不喜欢 第一次?你确定?上次的豹纹内裤难道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李赫南拉开了那方漆黑的匣子。 雪白的手,漆黑的木盒,暴雨滂沱的夜色里,浓郁的花草香气先声夺人。 那一大捧花安静的躺在洁白的垫纸上,黎嘉庚第一次在一束花上见到这么丰富的种类,他都认不全。 他盯着那束花,安静得连呼吸都停顿了。 好美半晌,他才发出声音。 李赫南一直紧紧盯着他的眉目,喜欢吗? 喜欢,我好喜欢我可以摸摸它吗? 李赫南这才轻呼一口气:喜欢就好,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他接手撑住垃圾桶盖,将盒子递给黎嘉庚。 像抱起初生的婴孩那样,黎嘉庚小心的将那捧花从木盒里拿出来,那鲜艳的,芬芳的,夺目的花朵们,在这可怖的暴雨中没有受到丁点损坏,它们看起来和这场景是那么不相容,举在头顶垃圾桶盖,被暴雨浇透的他俩,莫名红肿的眼眶,那么的狼狈不堪的景象,却也因这一束怒放的鲜花而温馨起来。 跟拍偶像剧似的。半晌,黎嘉庚抬起眼不好意思的对李赫南笑了, 后者也跟着笑了。 第59章 第二天一早, 在办公室,玲姐听黎嘉庚鼻子有点不通气,很是关心的问他:不是昨天淋雨了 ? 黎嘉庚立马委屈的点头:是啊。 谁像玲姐下一秒冷哼一声:那么早下班还赶上雨,肯定是没回家又去哪玩了, 看看, 还不如在公司加班呢! 黎嘉庚无语:靠,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女人,都是套路啊 抹上, 鼻子能舒服些。一个小玻璃瓶杵到手边。 黎嘉庚拿起来一看, 是个小精油, 上面画着花啊草的,都是德国字。 嘿嘿,果然还是姐疼我。黎嘉庚喜滋滋的拧开, 弄了两滴在鼻头下。 下一秒又听玲姐接着说:别说我不照顾你们, 草稿通过了三幅,今天开始不用担心淋雨啦, 在公司作图吧。 哎呀妈呀 小燕和黎嘉庚顿时枯萎。 来来来, 一人认领一张!年轻人, 打起精神来!Fighting!! 黎嘉庚那幅反常规风格果然雀屏中选, 所以这幅就由他自己来做了,另外两幅相对比较中规中矩的设计都是玲姐的手臂, 玲姐自己认领一幅,交给小燕一幅, 玲姐随时对她进行技术指导。 时间紧, 任务重!这些都是周总亲眼看过的,我觉得有戏!这回那娃娃要是被咱们组拿下, 以后在创意部咱们可就横着走路了! 玲姐鸡汤熬得劲力十足,但两个小年轻根本不吃那套,一个只关心奖金多不多,另一个则关心能不能早点转正。 这届的年轻人太堕落了! 黎嘉庚昨天在李赫南那加满了油,现在精力十足,一点点鼻塞算什么,咱涂着姐给的精油呢,而且他一抬眼就能看见今早被他带来的几朵小花,小苍兰,红玫瑰,小雏菊,红黄蓝三种颜色的花插在一个易拉罐瓶子里,带给他无上的力量! 李赫南到最后也没有逼他表态,发完一通邪火后他也冷静了下来,认为黎嘉庚的拒绝也有道理,两人还需要再磨合。 那边不提了,黎嘉庚反倒有些心痒痒,他一边作图一边忍不住就想到,如果现在是和李赫南住在一起,我就得给他发条消息了,消息要这么说:晚上回的晚,别等我吃饭了。 他会回什么呢? 八成是:嗯。 那自己进屋就得轻手轻脚的,别吵醒这个生物钟准到爆的家伙,那他会给自己留一盏玄关灯吗? 应该会的吧。 想想还挺美的 小燕坐他旁边,偶尔瞥见他满面微笑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毛,第一次见作图做得这么笑颜逐开的。 你又发什么呆呢?玲姐正要给她说第一层渲染要点。 小燕跟她悄声叨咕:你说我黎哥,是不是觉悟有点忒高了? 玲姐往黎嘉庚那瞟了一眼,立时明白:你懂什么,这一看就是谈恋爱了。 搜噶!小燕恍然大悟。 疯狂的一周说快过也快,毕竟黎嘉庚热爱这份工作,做自己有兴趣的事情时,辛苦和疲劳就都抛诸脑后了,更何况他已经上手了,还有自豪感在里头。 最后3D渲染过的效果图一出来,他的系列还挺打眼,他管自己的设计叫暗黑版,但实际没有那么夸张,毕竟人家是要卖娃娃的,做成了鬼娃娃那还得了? 只是陈列方式不像玲姐她们那组那么常规罢了。 整体色调偏暗,营造出一个老祖母的化妆台的感觉,画面里所有出现的物件都是过时的,陈旧的,除了桌案上的那盏台灯,灯必须也是老式的,绿色的灯罩,拉绳的开关,灯下坐着画面的主角,一个陶瓷古董娃娃。 和其它物品的暗色调不同,因为被这块灯光笼罩,娃娃的皮肤呈现细腻匀泽的质感,它的睫毛弯弯的,每一根都纤毫毕现,鼻翼两旁还俏皮的生着小雀斑,它穿着法式风情的碎花裙子,披散着深棕色的长发,它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珠宝和蕾丝的装饰,但在这幽暗的,别具风味的意境里,它却是最夺目的。 这只是效果图,现场陈列布置的话,台灯我会做成频闪的效果,时亮时暗,这样这一块就是整个构图中吸引目光的所在,而灯光的闪烁会引人更加想上前看个究竟。 这是每半个月一次的例行创意分享会,只在烟花视觉内部的创意部举行,平常周总不在时都由创意总监主持,把这段时间的所有正在进行的作品拿出来做一个小总结,相互探讨启迪思路,这次既然周总在,就由周总来主持了,总监暂退二线,除了这两个大头和会议记录文员外,两个创意组的全体组员也在。 不想黎嘉庚却抽了个头彩,居然是第一个上前讲演的。 不过他本来就不怯场,所以不存在什么结结巴巴面红耳赤,他袖口那么一挽,激光笔那么一拿,还挺像那么回事。 还有这里。黎嘉庚弯腰,将图片放大,随着他的动作,领口微微荡开,露出浮凸的锁骨,图片放大到合适尺寸后,他直起腰,指向画面另一角:这个老式唱片机,在陈列时它也会响,放那种法国南部乡村情调的民乐,但音质不会太好,能更加凸显怀旧气氛。 说到这,他的讲演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这时周总慢悠悠的提问:你怎么知道罗格朗德的创始人来自法国南部?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朝黎嘉庚望去。 玲姐更是捅了捅小燕,得意的道:跟你黎哥学着点,看人家私底下做了多少工作。 小燕也惊了,她完全没想到平常和自己打闹的看似没心没肺的家伙还挺深藏不露,小梨子原来你还有两副面孔。 罗格朗德既是这个古董娃娃的品牌名也是创始人的姓氏,因为法国名字拗口,这段时间私下提起都说那个娃娃,是以黎嘉庚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他就算卡壳也卡得很有范儿,他不慌不忙的放下激光笔,先将图片保存,关闭,这才不慌不忙的回答道:我不知道他是法国南部的,但是一说起法式风情,乡村怀旧,就提法国南部吗也没有人会提法国西部吧,美国西部倒是挺有名的,但跟这个主题不相干啊! 这个解答令人忍俊不禁。 咳。玲姐尴尬的看向周总。 周总表情没变,一开口居然还能圆下去:嗯,这就说明你平时对周围信息素材比较留意。 是是是。 有道理! 大家除了跟着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不愧是皇亲国戚,真是嚣张! 就算你真是蒙的,既然周总问了,你也该顺势点头说这是我专门取证过的啊! 气氛有一丝诡谲,不知道正主感觉到了没有。 下一个是我了。玲姐抱着自己的笔电赶紧走上前,在和黎嘉庚错身而过时狠狠剜了他一眼,后者已经意识到自己又缺心眼了,是以被玲姐瞪得心甘情愿。 回到自己座位上不小心和斜对面的周总目光对了个正着,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 他移开脸,很认真的看向玲姐的方向,手里握着自己的签字笔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 工作倒是挺顺利的,但周总您咋还不飞啊?说好的呆不长呢?我这急等着辟谣呢! 可是自己刚才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折周总的面儿,周总没生气那是他有涵养不跟他计较,但这一问一答落在别人眼里又得被发散成什么? 想到这,黎嘉庚真想抽自己大嘴巴。 又是三天过去,古董娃娃果然被二组顺利拿下,不过最终他们选用的是玲姐的设计,一组以婚礼前夜为主题的陈列展示。 罗格朗德虽然没有采用黎嘉庚的设计,但却也表现出强烈的兴趣因为这边的市场还在开拓中,不敢一上来就玩那么大,但他们表示愿意下一次合作时会大胆一些。 第60章 工作告一段落, 迎来的当然又是一个没有负担的甜蜜大周末,黎嘉庚就跟长在李赫南身上了似的,干啥都要成双成对,李赫南也觉得这场恋爱谈得自己仿佛年轻了十岁, 对方幼稚, 自己就纵容他的幼稚, 比如一起冲完澡, 黎嘉庚非要和他换内裤穿,于是一个穿出了大爷乘凉的效果, 一个穿成了性感子弹头。 乘凉大爷坐在沙发上, 捧着个硕大的橘子在剥, 他翘着二郎腿,也没穿拖鞋,白生生的脚丫晃出了自己的节奏。 李赫南坐在他对面的地上, 面前摆了一溜皮鞋, 正逐个上油,和没皮没脸的黎嘉庚不同, 他不会只穿一条紧窄的内裤席地而坐, 再说也不卫生地板当然是干净的, 但鞋油弄身上就烦人了, 他屁股底下垫了待洗的沙发巾,身上系了条围裙, 是那种从脖子和腰后系带,胸口肚腹都能挡住的那种工装围裙。 分卷(33) 他的一双长腿向两旁岔着, 一双被擦得锃光油亮的鞋放在当间, 他轻吁了口气,把鞋轻轻拿到右侧, 以和没擦过的区别开,一抬眼,正好对上剥橘子的黎嘉庚。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对方走光的一丝缝隙,短裤大了一个尺码,边沿还有些上卷,本来就不贴合,他还这么翘着腿他看得心头一热,咽了口吐沫,赶紧移开视线,但过后又一琢磨,我有什么可躲的?我们看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看,再说他身上哪里还有我没看过的? 可是这么看,好像和平时又不一样难怪老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正在此时,黎嘉庚换了个姿势,从跷腿改为了盘腿,缝隙被他自己的胳膊挡住了。 李赫南心里默默将那句老话补充完整:偷不如偷不着。 黎嘉庚之所以剥个橘子剥这么半天,那是有原因的。 他吃橘子太事儿,剥完外头那层皮又要剥里面白色的脉络,李赫南都告诉他,橘瓣上火,须得连橘络一起吃才刚好中和,他却争辩:我剥这个是为了挑战我自己。 原来他是想剥出一张完整的白色橘络。 李赫南表示无法理解。 黎嘉庚剥得费劲,李赫南也不打扰他,这才安静的在他对面的地上擦起鞋来。 呼黎嘉庚已经剥了不到三分之一,但难免还是断了不少细碎的脉络,脖子都酸了,抬起头刚要说话,瞧见眼前的一幕瞬间失声。 卧槽,没想李赫南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会搞这一套。 果身,工装围裙,皮鞋这不是只有硬盘里才有的画面吗? 黎嘉庚吞了口口水,手上立刻就失了稳头,橘络又被捻断几根他也顾不上了。 李赫南已经在擦另一双鞋了,他投入一项活计时就很认真,头都不带抬的。 黑色的工装围裙不知是皮的还是塑胶的,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面料硬挺,系在身上有种硬质的轮廓感,李赫南里面没有穿衣服,肩膀,手臂,半个胸膛,包括被鞋子挡住的大腿都暴露在外,随着擦抹的动作,他手臂一线肌肉绷起,能看到纤长的青色脉络,他的皮肤很白,在黑色塑胶围裙的映衬下,又显得十分细腻。 黎嘉庚的目光从左移到右,又从右移到左。 李赫南终于感应到什么,有意识的抬起头,视线对上,黎嘉庚福至心灵:我也想擦鞋。 不剥橘子了? 黎嘉庚跳下地,把手里的橘子一掰两半,一半塞进自己嘴里,另一半塞进李赫南嘴里。 橘子果肉在嘴中爆开,酸甜的香气在空气中挥发,几滴果汁嘣落,溅到李赫南的黑色塑胶围裙上。 黎嘉庚眼疾手快:我帮你擦。他伸出手,落点却在对方的胸口,李赫南抬眼看着他,后者咬着嘴唇,含糊不清的咕哝:这不就到了吗。 李赫南低头看看那只手:那我也帮你擦擦。 黎嘉庚用话还他:不擦鞋了? 李赫南不跟他打嘴仗,直接堵住就是。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怎么?累了?李赫南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从神态到动态都彰显了两个字:餍足。 不是说这个。黎嘉庚用胳膊肘捅他一下,我是说这样下去不行啊,我那屋子,不得长草了? 是哦,忙的时候到家倒头就睡,现在闲下来了又不回家。 黎嘉庚突发奇想:哎,你去我那住两天呗! 咳咳咳! 把烟按灭,李赫南也不看旁边人,只小声答了两个字:我不。 为什么啊?!黎嘉庚坐起身,遮挡的薄被掉下一半,露出许多或青或红的痕迹,李赫南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半晌才幽幽道:我怕看到小分队。 黎嘉庚没听清:啥玩意? 小分队。你没在南方住过吗?屋子空一段时间后,会被蟑螂占据,它们鬼得很,听到人回来就排成一队顺着窗户缝往外跑,人进门后正好看到这一队,那就叫小分队。 黎嘉庚从没听说过:卧槽,这是成精了吧?追上去拿拖鞋拍啊,或者杀虫剂喷死! 李赫南的脸色苍白得很:你不知道一只蟑螂代表多少病菌吗?拍死它意味着他周边会留下多少粘液,虫卵吗?杀虫剂南方的蟑螂都有抗药性了,有时你喷它它还会朝你扑过来 嘶别说了,是挺恶心的。黎嘉庚搓了搓胳膊,又看看李赫南:你不会是怕蟑螂吧? Bingo! 那你第一回 去我那不进屋也是因为这个?黎嘉庚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我跟你说,你不用怕,我那有埋伏的,蟑螂胶!我在那住那么久也没见过有蟑螂,而且会扑的那种是南方蟑螂,我们北方的特别乖巧,还小分队?它们白天都不敢出来见人 李赫南的脸色更难看了:还乖巧?别用这词形容那玩意行不? 哈哈哈!那要是真的碰见蟑螂你会大叫吗?尖叫那种?然后死死抱着我不下地? 李赫南用怨毒的眼光看向他:死死抱着你不下地,谁去打蟑螂? 黎嘉庚挺诧异:你还敢打蟑螂啊? 是你去,我指挥。 黎嘉庚忍着笑:那我们先演练一下,你怎么指挥?省得到时乱了阵脚。 李赫南:用不着,只要你在我这,是不会看到蟑螂的。说完,眼皮一掀:现在可以换个话题了吗? 黎嘉庚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他的高谈阔论:万一呢?再说,就算你不去我那,那宾馆呢?民俗呢?总不可能不出去旅游吧?也不是到处都那么讲究的我有一次去的还是发达国家呢,住的别墅,可以自己生壁炉,做饭的那种,厨房还有一个大烤箱,我说烤点红薯吧,结果刚把预热打开你猜怎么着?就看那个烤箱从啊呀!! 话没说完,只觉眼前一黑,居然是李赫南用被子把他蒙头盖住了,然后身子一轻,脑袋一晕,对方又把他头下脚上的扛起来,像抗大米那样,还下地转了个圈。 这种目不能视,身体倒转,脚不点地,身体不能自主的感觉糟透了,不只如此,对方还只听啪啪啪几声脆响,黎嘉庚都懵了,隔着被单虽然不疼,但靠!你居然敢打老子?! 李赫南的声音透着愉悦:怎么?你又不是老虎?还打不得了?话音未落就又是几巴掌。 李赫南!快把老子放下来你这算家暴我跟你说,你再打我就 就怎样? 我就,就我就哭给你看!! 那你哭啊。李赫南占据上风,本来只想小小教训他一下,这时却玩心大起,不但扛着他转了个圈,还这么扛着他去了客厅。 他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发现自己也是真疯了,窗帘还没拉起,窗外是浩瀚的夜色,下面是车流灯影,而映在暗色玻璃上的自己,居然寸缕未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61章 周一, 黎嘉庚抓住正要去茶水间的玲姐,偷偷摸摸的问:玲姐,周总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一时半会走不了,好像要在这边过生日, 刚还听总务那边开小会, 说筹办的事呢。怎么?你盼他走? 不敢不敢!黎嘉庚手摆得像拨浪鼓:那再多嘴问一句, 生日是什么时候? 玲姐狐疑的看着他:七月二十六。 黎嘉庚小吃一惊:哦呦!狮子座啊?下一秒又耷拉下眉眼:现在才五月末, 还两个多月呢啊 可不是嘛,总务那边真够用功的, 现在就开始琢磨庆生方案了, 要我说, 与民同庆,每人发个过节费,放三天大假完事。 黎嘉庚无语的看着她:那是人家过生日还是你过生日啊, 光听说生日收礼的, 没听过往外送钱的,还放假, 放水吧! 你才放水, 我是去接水! 对对, 我正是要去放水~~ 自从上次洗手间偶遇之后, 黎嘉庚可苦了,上厕所, 抽烟,都跟特务摸门似的, 得瞅准了周总不在的时候赶紧解决, 生怕再被堵个正着。 现在这情况,实在不好处理, 要是周总挑明了说想跟他发展点什么,他也能挑明了拒绝当然也要讲技巧,毕竟现在找个各方面合意的工作太难,他的第一套拒绝方案是装直。 但周总只是暗示,用只有同类才懂的小动作。 因为级别原因,在工作上,他和对方没有那么多私下接触的机会,对方也不常在公司呆着,只有一两次他们在走廊碰上,有时是对方身边跟着几个人,有时是自己跟在一群人里,在大庭广众的目光交错之间,他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粘性极强的极迅速的滑过自己的脸庞、脖颈和锁骨这得有多饥渴啊,从法国回来没带个伴儿么?黎嘉庚都有点期待对方跟自己挑明了,这样他就顺势介绍他几个优质的gay bar哦,差点忘了,他还得装直呢。 还有一次单独碰上,是在吸烟区,说来也巧,平常吸烟区都至少聚集五人以上,这次偏就周总一个人,一转过弯黎嘉庚就认出那条又高又挺穿着特有款的定制西装的人了,但烟已夹在手,对方也已看到自己,若是现在立刻掉头回去未免太刻意,而且不符合自己装直的人设,只得硬着头皮去吸两口。 周总用那种又软又粘的目光打量着他:结婚了吗? 黎嘉庚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深沉的答:快了。 有对象? 有个未婚妻。 劳驾老李你先性转一下。 周总要笑不笑的:那恭喜啊。 呵呵,也就那样吧。黎嘉庚觉得自己这波装直十分到位,似乎所有直男都这德行,提到自己女人时沾沾自喜中带有一丝不屑的感觉。 这波伪装周总信没信,信了多少,黎嘉庚不知道,但他自己很信。 他就是有个未婚妻,都快同居了呢,而且也是狮子座。 回到电脑前,黎嘉庚打开网页,随手输入星座两个字。 他其实不信星座,这玩意太糊弄,但没想到周总也是狮子座,他知道狮子座的文字描述通常离不开掌控欲,大男子主义,领导才能这几个字眼,掌控欲和大男子主义他觉得李赫南在床上是有点,但领导才能李赫南和周天明都是经理以上的级别,难道星座说的都是真的? 那星座说没说狮子座喜欢什么当生日礼物? 是的,上一秒吐槽总务部提前俩月就开始策划老板的庆生方案,黎嘉庚自己也是提前俩月就开始琢磨送自己那只狮子什么生日礼物了。 名贵的衣服李赫南已经有很多,自己再送也不稀奇,名表他暂时买不起,情趣play平常也经常玩,美食不是亲手做的好像没啥意思。 黎嘉庚顺着网页罗列的内容且看且想,不知不觉就拉到了底。 狮子座和什么星座最配? 查查你和他的恋爱速配度! 狮子座喜欢什么小花招? Emmm那就查查速配度吧。 日! 怎么才50%?! 水瓶座不受任何管束,除非他自己心甘情愿,但是前一秒爱到发昏,下一秒嫌弃到离婚这就是水瓶,一个不能以常理推断的星座,也是精神类疾病患者最多的星座我可qnm吧!! 这谁写的?水瓶座招你惹你了? 哎呦,你还信星座啊?水瓶和狮子?谁是水瓶谁是狮子啊?小燕这下算是撞上炮筒了。 黎嘉庚啪的将显示器灭掉:谁让你看了?这是我的隐私! 小燕也不恼:好好好,是我不对!她这下更相信玲姐的分析了,这小子准是谈恋爱了,恋爱中的人情绪都这么大起大落。 她回到自己位置上,一边拾掇桌上乱七八糟的文具,一边仿佛自言自语的念叨:星座是不准,难道全世界人民就只有十二种性格吗?还是得结合星盘来看。 星盘是什么? 小燕立刻把椅子转过来:其实我也不太懂,但星盘肯定比星座准,打个比方吧,星座通常是指太阳星座,就是你刚才看的那些东西,它只代表一个人的某一方面。 啊,只代表某一方面啊。 对啊,所以光说什么星座和什么星座配不配,那都是胡扯呢。 黎嘉庚心情瞬间转好:看不出你平常傻兮兮的,说起这个还头头是道啊。 小燕隔空踢他椅子:你才傻兮兮!还想不想听了? 请大神赐教! 小燕促狭的拖长音:那你现在告诉我,谁是水瓶,谁是狮子啊? 咳!黎嘉庚少见的红了下脸:那你就别管了。 看他这样,傻子才看不出水瓶狮子中必有他一股,小燕想了想,断定:你是水瓶。 你要非这么觉得我也没意见。 小燕白他一眼:你要是想看你和你对象合不合,就把具体的出生时间和出生地点告诉我,不过先说好,我也不是很专业,顶多帮你看看对方的潜藏属性和真实喜好。 黎嘉庚猛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啊!合不合的他自己说了算。 出生时间,要多准确? 准确到几点几分。 啊,那我不知道我回去问问再告诉你。 分卷(34) 小燕把椅子拖近一些:嘿嘿,说说,你对象漂亮不?有照片不? 黎嘉庚转了转眼珠:漂亮当然漂亮,还很性感呢,照片不能给你看。 哇小燕听得都要流口水了,在她心里黎嘉庚的形象又上升一分,现在能在其他异性面前直白夸奖自己媳妇漂亮又性感的男人可不多。 我跟你说,星盘能看出很多潜在的东西,比如月亮星座代表本我,一个人在外人面前不会展露自己真正的样子,只有独处时才会暴露,有的大男人看着粗糙的一比,私下其实喜欢小猫咪,对老人孩子也特别有耐心,这就是本我和外在的反差,因为外在是有社会属性啊,个人经历的加成,然后太阳星座呢 黎嘉庚听着听着思路就跑偏了,不管李赫南的星盘是啥样,他月亮星座肯定是处女没跑了! 周六晚上李赫南还是答应陪自己回家了。 但从进屋开始他就跟上了发条一样一刻不停的做家务,很多黎嘉庚明明觉得不用打扫的地方李赫南也不放过。 黎嘉庚很无语:喂,你别这样,搞得就跟我叫你过来是为了省小时工似的。 不行,不彻底弄干净我住着不踏实。李赫南戴着医用口罩,医用手套,手里还持着个喷壶,里面是他自己兑的消毒水。 好吧,辛迪瑞拉。 最新情报,小黎的女朋友是狮子座哦~在厕所,创意二组最大的八卦组织接上头了。 狮子座?你怎么知道?玲姐不太信。 他自己说的!我看到他在查星座速配什么的,然后他自己告诉我的。 玲姐想了想,问:你看见他女朋友照片了吗? 没有,他不给我看,但是据说很漂亮,很性感,是个大美人! 玲姐压低声音:听这意思,对方比他年龄大? 也许吧。 玲姐又问:那最后,查出什么了?配吗? 小燕忍着笑:特逗,网页上显示匹配度只有50%,给小黎气得够呛,后来我说星座不靠谱,他立刻就又美了,拜托我给他查星盘,我说星盘需要知道对方具体的出生地点和时间,但是他又不知道 玲姐眉头微皱,想到了什么,她吞吞吐吐的提道:有没有可能,小黎还只是暗恋对方,要是真在一起了,有必要从网上查匹配度吗?不是只有没定下来的时候才会查这玩意吗? 啊!有这个可能再说就算不知道人家具体出生时间,也应该知道出生地吧?还有,既然夸人家漂亮火辣,肯定要炫一下照片的吧!?啧啧啧小黎这回有点虚荣了,看我回去不戳穿他! 玲姐拉住她:别!咱就当什么都没发现。 小燕看看她,很快也明白过味来:别打击士气,是吧?懂! 作者有话要说: 星座部分纯属瞎掰,千万别较真!! 第62章 关于李赫南具体的出生时间和地点, 黎嘉庚倒是问出来了,一点难度没有,但他却没有告诉小燕,每获得一个李赫南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都想先自己捂着。 而且再说了, 不知道星盘是不是真的神通广大, 他在公司还得装直男呢, 万一被小燕这个大嘴巴看出他对象是个男的,后面还怎么混? 虽说这种创意性质的企业都很开放, 小众性取向也不算啥, 但现在这样挺好, 没必要给自己增加通关难度啊。 至于他和李赫南到底配不配,除了他们自己,谁说了都不算。 反正距离他的生日还有两个月呢, 自己慢慢准备呗。 至于另一位已知的狮子座, 才不关他鸟事,反正有总务部那些人张罗, 到时是凑份子买礼物还是AA制聚餐, 自己随大流就是了。 玲姐那边对这件事倒是挺上心, 总追问小燕推算出啥了没。 小燕自然是两手一摊:我问了, 老说明天给我,明日复明日唉, 我看小黎同志就是吹牛,啥对象啊, 肯定还没追上呢, 要不怎么连姑娘的生辰八字都要不来呢! 这样啊玲姐心里则有另一番计较,但她不能明说, 只敢暗暗的揣测,狮子座是不是特别不好追啊? 小燕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狮子一般是主动追击猎物的。真没看出来,小黎脸皮这么薄,他要是一早跟我实话实说,我还能给他支两招要不我干脆给他戳破了吧? 别!玲姐一激动抓住小燕的袖口,好像她真的拿了把剪刀要去戳破某只气球似的。 小燕觉出不对:玲姐,你怎么啦?这么激动?难道你是不是你知道什么? 没有! 小燕反过来抓住她的手:姐,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有啥都跟你叨咕,你咋能藏私呢?! 玲姐恨自己藏不住事:唉!都是我自己瞎猜的,也不一定对呢! 那你跟我说说呗,我也想瞎猜一下! 你能保密吗? 肯定能啊! 这个揣测已经在玲姐心里憋了好些天了,她痛苦死了,本来她没把公司的传言当回事,尤其在和事主之一确认过后。 但最初的不对劲是那天在门口旁观黎嘉庚和小燕打闹,周总居然也跟着看了很久。一个人的气场是会变的,玲姐接触过的人不少,尤其这些总们,他们在适当的时候会散发出不同的气场,需要威严的时候绝对让你心有戚戚,需要与众同乐时也会放下架子和员工玩到一起,但周总只要对上黎嘉庚,气场就会产生波动,例如那天的创意分享会,黎嘉庚二百五似的驳了周总的话头,后者不但没有动怒,反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自己当时在台上看得真切,周总朝黎嘉庚投去的视线里,似乎,隐隐,含了一丝骚气? 这种事,没有伴儿一起讨论确实很难受。 对于上述发生的剧情,黎嘉庚毫不知情,他悠哉的活在自己小日子里,工作不忙,薪金不错,恋人够劲,感情够稳 唯一的不和谐音符就是关于约会的地点。 说实话,到了这个阶段,度过了试探、撩拨、暧昧、乍惊乍喜的恋爱预备期,只要发生过深度的肢体接触,双方又对彼此的表现十分满意,那么两人在一起时其实哪也不想去,什么咖啡馆,电影院,小公园那都是本地没房又不能老花钱住宾馆的小情侣没办法的下下选,这个时期,只想成天光着膀子腻在一起。 那么待在哪就成了个问题,两人都在本市有房,都是独居,且不管谁的是租的谁的是买的,一周加上周五晚上一共三宿,肯定谁都觉得在自己那最舒心,谁也不愿带着一堆换洗家伙什往对方那跑,黎嘉庚的意思是一周一轮换,比方说上周是我千里奔袭去你那了,那么这周就该你洗洗涮涮送上门来。 这个提议看似和谐,李赫南一开始也没有异议,毕竟人家黎嘉庚是交了房租的,老空着也不是个事,但问题就出在李赫南一到那就忍不住洁癖症加强迫症大爆发要住至少三个晚上呢,他总得把房子理出个样子吧?两周才来一次,每次都跟开荒似的,架不住旁边还有个小浪蹄子随时在瞎几把撩这个周末,李赫南感觉自己的腰就没直起来过。 周日晚上,洗过澡后,李赫南裹着一条浴巾趴在卧室的大床上,看看四周,都是自己这两天奋斗的成果,既欣慰又疲惫,遥想下次再来时,这里指不定又变成什么鬼样子。 一口气还没叹完,床边陷下一块,紧接着后腰一暖,一股酸涩清甜的果香在周围蔓延。 黎嘉庚虚跨在李赫南的臀部上方,双手搓热了,手心的佛手柑精油揉搓成水淋淋的触感,他双掌打开,形成一只和平鸽的形状,轻轻的覆上李赫南的腰,李赫南体型精干,典型的宽肩窄腰,这么两只巴掌一按,就覆满了他的腰肢,手心带着热度和力度慢慢向上推撵,身下的男人发出带着鼻音的叹息。 舒服就舒服呗,能别喘了么?黎嘉庚不自在的错了错身。 后者笑了:你还会这手? 我会的多了。 哦,比如呢? 推按的手上行到后脖颈处力气加重,李赫南很受用的低下头去,尽量放松颈椎。 只听身后那人闲闲的道:现在不告诉你。 李赫南闷声道:这是看在我这两天太辛苦,给我的安慰奖?就像新解锁了一个成就? 黎嘉庚手上动作暂停片刻,他想了想,道:差不多吧。 那新成就什么时候达成? 看你后续表现。 你好像在暗示什么? 李赫南向上耸了耸腰,不知碰到哪一处,黎嘉庚敏感的叫了一声,接着一巴掌拍下去:骚扰按摩师,我投诉你嗷! 李赫南笑:明明是按摩师见色起意还不承认。 黎嘉庚拧了把他的腰侧,那块的肌肉被精油覆盖,更加韧滑:还按不按了? 李赫南偏过头来:那要看你了。 黎嘉庚想了想:那还是按吧,满手油别浪费了。 李赫南察言观色:要不我给你按? 黎嘉庚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红晕罩了满脸,李赫南伸长手臂掐了他一下,嗤道:想什么呢?小东西。 黎嘉庚声色俱厉:你才小!趴好!001号技师已经被气跑了,现在换002号技师为您服务! 哈哈。李赫南笑着重新趴下,他要好好感受一下这个002号技师和001号技师有什么不同。 还是那双温热的手,甘甜的香气在不大的空间里发酵,蒸腾出一股令人迷醉的暖香,手缓缓滑至肋下,002号技师顺势倾身下压,李赫南感觉对方的鼻息停在自己脸旁,弄得他的耳朵酥酥痒痒的,刚要扭头过去做点什么,只听对方低声说道:喂,要不我把这边房子退了吧? 李赫南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你说真的? 002号技师的双手瞬间抽离,回到最初的腰侧:你不愿意就算了。 李赫南激动的翻过身来: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不愿意了?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贱的?黎嘉庚骑在他腰后,下巴颏抬得高高的:一副你要敢点头我就一屁gu坐死你的架势。 他确实觉得自己有点贱,人家主动邀约时他想出千万个听上去很有道理的理由去拒绝,等人家偃旗息鼓了,他又蠢蠢欲动了。尤其在经过前阵子新一轮的地狱式加班后,长达数周不能相见的日子磨死个人,每次短暂的相聚只能增添下次分离的痛苦,是啊,随时随地的即时语音和视频通话也抵不上一次真实的肌肤相亲。 人与人就是这样,当两条弧线有了交集后就盼望重合,重合到至高点后,若不能平行延续,就只有断崖式下跌了。 面对死亡命题,学霸李赫南翻身坐起,捉住黎嘉庚的一对手腕,眼里凝着笑:那我雇八抬大轿吹锣打鼓迎你过去怎么样? 黎嘉庚怔了一下,想想那场面,也笑了:行啊,你先问问迪迪约车有没有这业务。 好,那你得盖红盖头。 那我是不是还得裹个小脚? 李赫南认真朝下方端详了一下,黎嘉庚没穿袜子,甚至连裤子都没穿,白皙的脚丫弯出很好看的弧度,脚踝也是纤巧可爱的。 这脚是有点大,不过我不介意,但你可以裹别处 黎嘉庚的思路被他牵着,顺嘴问道:哪? 李赫南把他拉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后者听得连脖子都红了:李赫南啊李赫南,看着道貌岸然的没想到你这么流氓 李赫南低声笑着,将人整个拢到胸前,姿势不再是别别扭扭的跨坐,而是正经面对面的半拥抱:说真的,还是我,正式再邀请你一次,好不好? 然后,也不等对方说好还是不好,神色顷刻间变得郑重。 四目交接时,黎嘉庚听到自己胸膛里的那玩意,噗通、噗通跳得一声比一声大,那力道简直要冲破腔壁了,他想捂住胸口,但双手手腕都被箍在对方的手里。 妈的,和这货在一起早晚要得心脏病! 嘉庚,我们同居吧? 好。 第63章 心动不如行动, 李赫南当下就要帮黎嘉庚整理东西,但被后者以:我这人爱买东西不爱扔在你看不见的储物角落堆满了陈年旧疴现在收拾要至少折腾一个晚上都不一定够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呢为由婉拒。 非常有道理。 遂,李赫南作罢,两人洗洗睡了, 睡前约好明天下班后一起过来收拾, 每天收一点, 争取尽早完成同居大业。 第二天李赫南早早把车停在他俩惯常约好的那片林荫步道等待, 到达的时候还不到五点,黎嘉庚他们公司下班得五点半, 再磨蹭磨蹭, 怎么也得奔六点去了。 李赫南踏踏实实把车熄火, 摇下一线车窗透气,他觉得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从早上起就惦记着晚上这件事, 工作效率十分迅猛, 弄得整个部门都跟他一起提速,搞得人心惶惶, 其实, 着什么急啊, 怎么跟心上人第一次同意去小旅馆开房一样, 自己火急火燎就在楼下等着了。 说到心上人,李赫南还记得第一次他和黎嘉庚在这车里定情时的场景, 当时对方问:还喜欢嘉北吗? 自己怎么答的呢? 自己没有回答。 现在想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要沉默, 他可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答, 这个答案太复杂,他用了十年都没理出头绪, 这不是一句是或不是所能概括的。 就像一株草,它若枝枝蔓蔓在土里长了十年,即使冒头的只是那一小叶,地下的根须也不是一下能拔尽的。 更何况那个人带给他的伤痛到现在还残留在体内,不是刻意忽视就能忘却的。 分卷(35) 他下意识抚上左耳,靠近太阳穴的位置。 但他庆幸自己选择了黎嘉庚,这是一株生命力更旺盛的毒草,长着艳丽的花瓣,舞着细腻的须芽,芬芳四溢的在他心里种下。 他希望他再来问自己那个问题,那他一定不会再次沉默。 但他也没在问过。 他不问,自己总不能突然莫名其妙的去剖白:哎,我发现我不喜欢某某了。 这不是找抽吗? 他在等一个特别的时机,顺理成章,大大方方的,表白给他。 初夏的气息已经很浓了,风送来树叶的味道,步道两旁的榕树已亭亭如盖,随着风动,树叶簌簌抖动,间或几只麻雀唧唧啾啾的落在车前盖上。 虽然今年才过去不到一半,李赫南已经在心里断定,今年很完满,没有断崖式下跌的回冷,没有忽然而至的风沙,也没觉得燥热那天邪门的大风大雨大冰雹也不算什么,只是一场爱情剧必备的背景音。 五点四十了,应该下班了,不过那人磨蹭,肯定不会立刻出来,兴许走到楼门口又想起忘带什么还得回去取。 这么想着,黎嘉庚慌里慌张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李赫南忍不住想笑。 脚步声从后方传来,李赫南从后视镜看到,走来的是一男一女,年纪都很轻,穿着时髦,他俩边往这边走边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可能没注意到车里有人,他们在车旁停下,女的问:你确定周总住这边吗?我看这不像有建筑的样子啊,要不再打电话确认一下? 男的道:怎么不确定?人家住的是独栋的别墅,你以为是高层啊,老远就能看见,树挡着呢!唉,有钱真好,上班走着就到了。 这房子得多少钱啊?是租的还是买的?周总平时也不常在国内,这就空着?多浪费啊! 那你就甭管了,人家乐意呗! 这俩居然站这聊上了,李赫南无语,他的车膜偏暗,车窗又只摇下一线,确实很容易被误会是辆空车。 只能被迫听回墙角了。 李赫南滑开手机,准备干点别的,一个熟悉的名字却忽然飘来。 是女的先起了个话头:哎,你说那个姓黎的,跟周总真是亲戚? 你说黎嘉庚?嘿,那天可是我亲眼看见的,他俩一起上班,而且男的为了吸引女人注意,故意拉长了音调。 女方凑近了些,催道:而且什么? 是啊,而且什么?李赫南停下动作。 男的语气变得促狭,音量也压下来:而且他俩,可能不只是亲戚 不只是亲戚? 我听说咱们周总,其实 当黎嘉庚气喘吁吁钻进车里时,那两人已经沿着林荫步道拐进了深处,幸好这两人还记着有正事要办,否则职场最尴尬一幕就要上演了。 急什么?又没狗撵你。李赫南像往常一样,先搂着黎嘉庚的脖子亲个嘴,然后叮嘱他系好安全带。 没狗撵我,但有狗等我啊!黎嘉庚笑着和他打趣,看起来心情不错。 贫嘴。李赫南笑笑,发动车子。 本以为昨天黎嘉庚的话有夸张的成分,今天李赫南真的着手开始收拾时才发现,不但不夸张,还谦虚了呢! 在这个不大的两室一厅里,所有面上看不见的地方,衣柜里,壁柜里,吊柜里,包括沙发地下,床底下所有能储物的东西都被塞满了。 你到底在这住了多久,怎么这么多东西?尤其是衣柜,柜门一打开,被子褥子纺织品收纳袋一股脑像座山一样摇摇欲坠。 黎嘉庚难得忸怩起来:也没多久就两年而已。 李赫南:你是一刻不停都在买东西吗? 黎嘉庚:也没有啊只是,我不爱扔东西而已。 李赫南:好吧,那这些,你是要都搬过去吗? 不然呢?黎嘉庚眉头拧起:难道要扔掉? 李赫南望着铺天盖地的收纳箱和储物柜,斟酌道:可以选择性的扔掉一部分。 黎嘉庚立刻嚷道:可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有纪念意义的! 你确定?李赫南就手从衣柜里掏出一只小黄鸭玩偶,请简明阐述它的纪念意义? 黎嘉庚脱口道:这是我第一次玩夹娃娃机夹到的! 好吧,李赫南把小黄鸭放下,又拿起一只黑白狗:这个? 这是我第二次夹娃娃 不等他说完,李赫南一锤定音:例如这个就不够值得纪念,我说的选择就是这个意思。 说干就干,李赫南当即挽起袖子,打了个响指:OK,第一轮甄选,现在开始。 那些说不出具体意义的,或者一看就是破烂的,例如被彩色油漆涂抹过的铁皮盒,磨损得露出里面皮芯的蛇头皮带,无论如何也洗不出样子的毛绒玩具通通被李赫南打进待扔的区域,他感觉今晚工程浩大,据说那张双人床地下也摞满了收纳箱。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因为他还需要面对黎嘉庚的据理力争,对方总有借口留下自己认为是垃圾的东西,就像在菜市场上讨价还价,我说这个东西可以扔,你说不能扔,还给出一堆理由,那好,这个留下,那个总可以扔了吧?什么?那个也不能扔?那好,我们各退一步,这三样,你选一个留下。 两个小时后,站在被各种旧物堆得满满当当的客厅中,黎嘉庚踌躇道:要不,还是不搬了吧。 这句话落下时,李赫南正蹲在几只巨大的衣物收纳箱旁,左边的两只衣箱里是整理好的,暂时穿不上的秋冬衣物,右边的大号旅行箱里是当季正好合穿的夏季轻薄衣物,至于原本的被子,褥子,类似铺盖的玩意都被他归在存疑部分他觉得这些他那里都有,而且质量只会更上乘,两人既然搬到一起,床肯定睡一张,本着取其精华的原则,黎嘉庚的这些糟粕就没有保留的必要了。 听到黎嘉庚的这句话,李赫南先是深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头,他额头覆着一层汗水,白色的衬衣也早被汗水浸湿一轮又一轮,像一整片风干海蜇皮,下摆早就从裤腰里脱出,被他不在意的随便打了个结。 你什么意思?他问。 黎嘉庚捏着自己的手指,表情也难得的严肃,他盯着脚边那些打开过的和尚未整理的杂物,低声道:我觉得继续整理下去我们会吵架。 李赫南抬手抹了下眼角,温声道:因为你不愿意扔东西? 不是不愿意扔,是我们对很多事情的理念不一致。黎嘉庚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他大声道: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每天一起入睡,抱着你说晚安,一起醒过来面对面商量今天早上吃什么但是!你看,这才第一步,我们就产生这么大的分歧,我不喜欢房间里到处都是白白的,我就是喜欢把空间塞满,我喜欢各种颜色的色块,我愿意收集不实用的装饰品你的生活是在做减法,我是在做加法,我们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能生活在一起呢!? 终于说出来了,黎嘉庚大口喘着气,从李赫南决定把他的黑白狗扔掉时就憋着的一口气,现在一股脑都吐出来了。 同意对方搬到一起生活是因为爱,现在即时止损也是因为爱,他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谁能想到长征的第一步就崴了脚呢?与其现在双方都憋着一口气硬住在一起,再因为各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自己又带着被精洗过的行李净身出户,不如 呵。李赫南慢慢站起身,腰部的结散开,褶皱突兀的衬衫下摆看起来特别滑稽,他从没这么不修边幅过。 他环视这狼藉的现场,不知道自己从清早开始的跃跃欲试在激动个什么劲。 李赫南。黎嘉庚小声唤他的名字。 嗯? 你要去哪? 我哪也不去。顿了顿,男人的身形晃了晃,我总得帮你把东西收回原位吧。 黎嘉庚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背,你是不是特别生我的气,觉得我瞎折腾,不懂事?你骂我吧! 李赫南摇摇头。 没有等到回答,黎嘉庚的心悬在井口上,忽悠忽悠发颤。 嘀嗒、嘀嗒、嘀嗒挂钟的秒针从没像今天这么瞩目,它虽然顶着滑稽的猫头鹰造型,但工作态度却严谨得令人发指,猫头鹰的翅膀张开了,傻兮兮的扑棱了两下,发出呜呜呜呜的叫声。 十二点了。 黎嘉庚从背后抱着李赫南,下意识的收紧手臂,他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到辛迪瑞拉的故事,上次李赫南来这时自己用灰姑娘来调侃对方,但现在灰姑娘是不是变成自己了?十二点一到,魔法结束,连爱情也消减了? 手背忽然一热,李赫南的手盖住了他的手。 对方低沉的嗓音不带情绪的叹道:你啊,那不是加法,是乘法。 黎嘉庚没听清:什么? 李赫南居然认真的对他解释:你说我过日子是做减法,你是做加法,但你看你收集的这么些东西,哪里是加法?不是乘法吗? 过了好半天黎嘉庚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你没生气? 李赫南:生气啊,但是已经生完了。 他转过身来,垂眼看着黎嘉庚,后者惊悚的发现对方眼眶也有一点红,悬着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稳稳的托住,放回了原位。 生气又能怎样?早知道你有狗藏食的毛病,只是没想到这么厉害,差点被咬。 人是自己选的,同居是自己提的,所谓爱屋及乌不就是这么回事? 这个人就这个德行,他的优点,他的缺点,合在一起才是这个人,再说,你怎么知道最初吸引到你的,到底是优的那部分,还是劣的那部分呢? 如果你也喜欢白白的墙,你就不是你了,那我找你干吗?直接在心外科找个副主任不就完了,业余还能切磋一下技法。 黎嘉庚看着他,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喉咙里堵了块柠檬味的泡腾片,张不开口。 你呢?你还生气吗?李赫南问他。 汪!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去取结果,希望无事。 第64章 李赫南要帮他东西回归远处, 预备拎箱子时被黎嘉庚拦住,他维持着半蹲半伏的姿势扭头笑道:怎么?又不是要扔你东西。 黎嘉庚咬着嘴唇看着他,抱住他的手臂又缓缓把脸贴上去,李赫南, 你咋那么好呢。 柔软的皮肤因浸出汗水而微凉, 显得李赫南的手臂温度滚烫。 李赫南哑声道:别捣乱, 再捣乱收不完了。 管它呢。黎嘉庚寻到他的下巴, 轻咬一口:汪! 你再抬眼,对上黎嘉庚湿漉漉的眼神。 算了。 李赫南拂了把头发, 倾身回应这个吻。 这种时候谁要是再惦记着收拾东西就真是狗了。 黎嘉庚躺在几只巨大的衣物收纳箱上,在客厅巨大的玻璃吊灯下,他一丝不挂,身上覆着一层薄润水光,泛着羞臊的肉红色。 白色的衣箱将将拼出一块供人仰躺的面积,只是不知箱盖是什么面料,不像布也不像塑料,摸着挺柔软,但样微施加压力就发出吱嘎的声响。 灯光这一块区域映照出舞台中心的效果。 黎嘉庚从没这么羞耻过,无论在卧室,床上,或沙发上,甚至落地窗前,他都会将灯光调得很暗,半明半昧最好,但他从没试过这样,这么明晃晃的一览无余。 李赫南显然很喜欢这种感觉,他立刻进入状态,那件颇具艺术效果的衬衫早不知被扔到了哪里,他的身体和黎嘉庚完全不同的类型,紧致又富有力度,线条利落得惊人。 黎嘉庚用手背挡着脸,却忍不住露出眼睛,目光放肆地舔对方的脖颈,锁骨,胸,腋下......每一块细小的转折都不放过。 唔......一个近乎略性质的吻结束后,黎嘉庚的身体被打开了,李赫南比任何时候都要急躁,手指在体内搅动的感觉令他几乎攀上一个小高潮,他着牙忍耐着,尽量不去碰前面那根,即使那里已经湿滑一片。 日,不会是......让你......联想到......手术台了吧。当硬物抵进来时,黎嘉庚冒出这么一句。 ......你不说我还真没往那块想。体内的物事似乎又鼓胀了一些,甚至能感觉到它峥嵘的青筋。 啊!黎嘉庚瞪着头顶那只吊灯,被这可怕又新奇的感觉支配着,几滴泪水不知何时从眼角下,顺着鬓角流进耳廓里。 李赫南注到,暂时停下动作,俯身去亲吻他的眼泪:疼? 黎嘉庚摇摇头:太......大了。 李赫南又吻吻他:忍一忍。 说完,腰杆用力向前一杵,终于完全没入。 日! 这时候难道不该说我慢慢来吗?! 嗯,日着呢,夹紧点。 ...... 你啊,怎么疼是哭,爽也是哭?嗯? 疯狂的情事暂告一段落,李赫南侧身躺着,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无意识的拨弄着对方的身体。 你管我。 黎嘉庚闭着眼,手背仍下意识的挡着脸。 感觉对方许久没有回音,挣开眼看到李赫南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目光是从上至下,色情而又黏膩的。 分卷(36) 你怎么还看?他一羞又一臊,股间酸胀,大腿根并不拢的感觉也依然鲜明。 他顺手从半开的衣箱里扯过一样东西遮挡, 可能是块毯子, 也可能是个被子将身体掩住。 遮什么?李赫南伸手去拽:你哪我没看过,遮什么啊。 黎嘉庚死抓着那块布料不松手:那不一样,那时候看那叫情趣, 现在激情退了, 就就不好意思了呗! 李赫南:激情退了?你这么快就退了? 黎嘉庚:不然呢?明天还得早起呢,还上班呢! 李赫南:你们不是忙过那阵了么, 平常想跟我腻歪时早上九十点出门都不算晚, 现在用完我了, 就激情退了, 早上要上班了 被拆穿黎嘉庚也无所谓:是啊,朕爽完了, 你可以退下了。 李赫南:真爽完了?我不信,让我看看。说着还是要掀那角小被子。 黎嘉庚早被他连摸带撩得又拱起了火, 不用看也知道下面是什么状态, 本来脸色就漾着红晕,现在更是雨打杏花似的。 不行, 不给看! 他越这样李赫南越想逗他,两个幼稚鬼大半夜挤在几只衣箱上居然玩起了抢被子的游戏。 直到当啷一声,什么东西随着他俩的拉扯掉落在地,在这寂静的午夜,砸出一串脆响,两人四目相对安静了片刻。 李赫南看了眼挂钟,问:这地板隔音吗?楼下会不会上来砸门? 黎嘉庚抱着被子怔怔的坐起身:应该不会,这是客厅。但那是什么东西?吓我一跳。 李赫南:那要问你了,好像是从被子里掉出来的? 奇怪黎嘉庚嘀咕着朝声音归处走去。 在墙角他拾起一只半个巴掌大的银匣子,他拍了拍又捏了捏,还是老银的,雕花繁复,做工精致,难怪刚才动静那么大。 他边往回走边喃喃念道:我为什么要把这玩意放衣箱里?他完全记不起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件东西,不过这的确像是他会收藏的类型。 李赫南没当回事:那要问你了,你乱放的东西还少吗?接过那只小银匣子,左右看了看:没摔坏吧?说着将盒盖打开又关上,还行,没事。里面还一根项链呢。 我靠?我看看! 打开匣子,黎嘉庚有种挖到宝的感觉。 匣子里盘卧着一根银链子,链子上还挂着一枚吊坠,吊坠也是老银的,有着和匣子外观相似的繁复雕花。 这下黎嘉庚终于觉得有点眼熟了:这 这是盒子坠吧。李赫南将那根链子提起,看得更清楚了,果然是盒子坠,是那种可以打开,里面能放东西的,这种吊坠个头更大些,体积也更足,侧面有接缝和纤巧的合页。 李赫南征求对方的意见:我打开了? 他现在几乎有点理解黎嘉庚了,如果什么东西都不按条理归纳,是不是总有这种不期而遇的小惊喜? 早就过了爱探索的年龄,但捡到这种复古气息浓厚又带神秘色彩的小东西,还是心痒痒想要一窥究竟,当然他也没指望这里能连接到漫威宇宙。 嗯,开吧黎嘉庚茫然的点头 李赫南手指沿着侧缝小心的将挂坠掰开,露出内里。 哇哦。飞快的看了一眼,将吊坠合上 怎么了? 看到了神奇的东西李赫南看着黎嘉庚,表情玄妙。 黎嘉庚皱眉:什么神奇的东西?这里能有什么,这么点空间,顶多贴个照片啥的说着说着,他好像回忆起什么,表情瞬间变了:不会吧? 李赫南挑眉,似笑非笑。 给我,我看看! 李赫南把东西放到他手里。 和刚才李赫南的反应如出一辙,他将那吊坠打开后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合上,愣了一会,又打开,然后合上。 靠这黎嘉庚朝李赫南望去,对方已经穿起了衣服,他忙道:李赫南,你你不会误会什么吧?说话间也赶紧找了件大T恤套上。 心脏还噗通噗通吓得不轻,这一晚上,大起大落的,不就是想正经谈个恋爱同个居吗,老天爷这是干嘛啊,这么考验我? 爱你,一生一世?李赫南依然是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盒子坠里的确是照片,而且是陈年旧照。 他和王贺文谈恋爱时流行情侣拍大头贴,就是两个人头挨头挤在一个像公用电话亭的小空间里,对着屏幕留下倩影,当时即能成像,出来的都是像素不高的小贴纸照片,他俩是地下禁忌恋情,不能堂而皇之的把照片贴在显眼的地方,所以买了一对情侣吊坠,自以为很高端实则很中二的把照片贴在了吊坠盒里。 而最中二的是,照片上还能留字,他贴的这张上面是这样写的:★愛妳壹生壹丗﹌ 是哦,爱你一生一世。 一生的确不长,但也着实不短,守着眼前人赌咒发誓说爱你一生一世这种事真的只有初恋小情侣才做得出,说出来就跟能成真似的,有点像在菩萨面前许愿,图个心安,用的还是火星文,这连文殊菩萨都看不懂吧。 要不是李赫南复述出来他自己看了两遍都还没认出来呢。 这是天要亡我。 首先,你不要误会,这不是我故意藏起来的,更不是我藏完了自己忘记的。短暂的回忆、自嘲过后,黎嘉庚迅速整理思路,我我根本不记得还留着这玩意了,我看见盒子时都没想起来呢,要不然我肯定不能让你打开啊,我我那都是闹着玩的,呃,也不是闹着玩,就是当时嘛,你懂的,谁知道后来会怎样呢 给我。李赫南朝他伸出手,手心朝上。 黎嘉庚不敢不给,惴惴的把坠子放到对方手上:你要干嘛?你要扔?那个,有句话我还是要劝你,照片可以撕了,但这坠子挺好的 我再看看,刚才就一眼没看清。 别!你还是扔了吧! 你那时候也挺好看的。李赫南已经将吊坠打开,举到眼前细细端详。 真是丢脸死了。 那张照片自己还和王贺文贴得特别近,因为距离远了入不了框 挂钟的存在刚又无端增强了,这时的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黎嘉庚不知道李赫南在想什么,想干什么,他真的只是在看照片,还是借由看照片在酝酿醋意? 哎,等等,他会吃醋吗? 上次在天堂鸟聚餐双方面对面他似乎都没什么触动,说实话自己还因此小小失望了一把,现在两人关系笃定,刚刚这样又那样,情意正酣时看到初恋信物,这么直观的冲击,他会不会吃醋? 黎嘉庚体内的犯贱因子又蠢蠢欲动了,他刚才还怕李赫南生气,现在居然又想看看李赫南会不会生气,如果这都不生气,那是他涵养太好,还是感情不够深呢? 他急切的盯着李赫南,目光近乎锐利了。 终于看够了,李赫南将吊坠合上,现在,这个归我了。你有意见吗? 啊?为什么? 不为什么,难道还给你,让你没事拿出来看看,睹物思人?李赫南眉头微微拧起。 什么啊,我才不会呢,我会把照片撕掉的。黎嘉庚一边答一边注意李赫南的表情,你生气了吗? 李赫南攥着那枚吊坠,定睛看着他,像是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你希望我生气? 黎嘉庚收回视线:也不是,只是你先把东西还给我。 李赫南垂眼看看自己的手心,不但没有还他的意思,反而解开项链直接套上了自己的脖子。 黎嘉庚吃惊:你这是干嘛?! 现在开始想,用什么办法消除误会,现在我有理由怀疑你这里,其它的边边角角类似的东西不少,想到解决方法再来要回它,一天想不出,我就帮你戴着它。现在时间确实不早了,去睡觉。 卧槽!你这也太狠了吧!这不是公开处刑也就这样了!你戴着它干吗啊,这和你衣服也不搭啊,你还要没事拿出来看看是怎么着?! 李赫南才不理他,径自朝卧室走去,真像他刚才总结的,现在要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希望是虚惊一场,不过等炎症消了还要换个医院去咨询一下。 微博 第65章 黎嘉庚第二天上班心神不宁的, 总有种人来了,魂儿没带的感觉,玲姐叫他帮忙看新出的打样色板,他直勾勾盯了好几分钟, 一抬头来句:挺好的。 挺好什么挺好啊?让你看色差呢! 昨天没睡好吧?要不再去冲杯咖啡?小燕道。 哦, 好。黎嘉庚顺手拿起玲姐桌上的咖啡杯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又发起呆来。 玲姐和小燕对视一眼, 一时竟谁也没敢出声,她们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答案失恋。 自以为离真相很近的围观群众不好直接去问事主, 只能激情似火的在微信小窗里聊, 黎嘉庚如果能看到那些半忧伤半亢奋的文字, 八成会被气吐血。 他这么魂不守舍一方面是因为缺觉,另一方面是李赫南的态度大哥今早真的戴着那条链子上班去了。 昨天最终睡下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天快亮时他模模糊糊醒来一次, 没全醒, 但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枕边人的胸口好家伙,睡觉也没摘, 那么粗的链子, 那么大的坠子, 不嫌咯得慌? 对方呼吸沉稳, 胸口起伏平缓,黎嘉庚想趁神不知鬼不觉给他摘了来一个毁尸灭迹, 谁知手指刚撩起一截链子,就被按住。 你干嘛?对方声音低哑, 但意识瞬间清醒, 居然还腾出另一只手看了眼手机:才五点,快睡。 然后手就一直按在胸口。 防盗意识太强, 黎嘉庚就着被按手的姿势别别扭扭的又睡着了。 没睡多会身边人就起床了,其实这时天已大亮,但李赫南需要提前赶回自己住处换衣服,所以反而比平时起得还早,这么一算,真正的睡眠时间也就四个多小时,黎嘉庚透过被子缝隙看到,对方动作麻利迅速,完全不像睡眠不足的样子,真不是人。 你不是老总吗,今天上午别去了黎嘉庚从被子里伸出手勾住对方袖口。 不行,今天事多。 黎嘉庚的手仍然没有松开:那个,你真的要戴着去公司?和你风格不搭人家问你你怎么答? 那件皱巴得不成样子的衬衣底下,大吊坠在胸口印出浮凸的轮廓,大银链子也总是在领口处闪烁。 李赫南的声音温凉不带多余的情感:第一,不会有人来问我,第二,记着我昨天说过的话。说完,用力捏了下黎嘉庚的手指,像是一个警告。 黎嘉庚在心里加了一句:第三,赌气,你李哥是认真的。 黎嘉庚捧着玲姐的马克杯打了个激灵,早上李赫南的态度教他不寒而栗,昨天还暗搓搓的想看人家吃醋,现在发现真的惹毛了发现自己根本吃不消。 现在开始想,用什么办法消除误会,现在我有理由怀疑你这里,其它的边边角角类似的东西不少,想到解决方法再来要回它,一天想不出,我就帮你戴着它。 用什么办法消除误会一个挂坠就给他出了道题,要再有别的,岂不是要来场模拟考? 但他黎嘉庚从小到大就没惧过考试,不管会做的不会做的,他都能有办法给出一个答案。 何况这道题他会答:就是接着收拾东西呗! 要命,怎么感觉和李赫南在一起后自己就一直在收拾东西:先是怕人家嫌自己这脏乱差找小时工来打扫;然后是为了保持劳动成果每天小扫;之后为了搬去一起住两人一起清扫;现在又要为了消除误会来个全面扫雷他是不是得找人看看风水,别人是犯桃花,他这是犯洁癖? 不过,也确实该好好整理一下了。 黎嘉庚现在回想自己昨天的行径,是挺欠揍的。 是自己又主动提起要住一起的茬儿,人家下了班来接自己回去收拾东西,收一半自己说不搬就不搬了,人家也没生气,想想自己当时用的什么借口:就是喜欢把空间塞满,就是喜欢保留对自己有意义的旧东西是啊,所以吊坠也是其中之一,换对方会怎么想? 一个衣箱就掉出贴着大头贴的项链,那么那些塞得满满的大抽屉呢?那些不常打开的收纳箱呢?还有那些堆在储物间的行李箱,它们的夹层里又有什么呢? 一个上午就这么混过去,午餐时,不知道玲姐和小燕突然抽什么风,突然要请他吃饭,无功不受禄,黎嘉庚哪里敢应,但是对方态度坚决,最后折中,还是在办公室叫外卖,但这顿外卖玲姐请了,说是前一阵大家都很辛苦需要特别慰劳一下,可是午饭到了后黎嘉庚悚然发现自己的那份是超级豪华暖心套餐,多了一杯红糖姜茶和一份酒酿赤豆小圆子这特么是暖宫套餐吧?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下午,黎嘉庚终于忍不住了。 与其说是被一些自己不知情的原因特殊优待了,不如说更像被隔离了,这个办公间一共就三个人,其中两个打成一片,那两位坐在电脑前,这个噼里啪啦敲一阵键盘,那个噼里啪啦敲一阵键盘,再时不时抬头交换一下眼神,偶尔还往自己的方向瞥上一眼,傻子都看出来她俩在聊天,而且话题的主角是自己。 没有啊!! 分卷(37) 小燕道行比较浅,否决得太快而显得不真诚。 黎嘉庚斟酌用词:我是要被裁员了吗?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玲姐赶紧道:你怎么会往那想?没有,绝对没有。 黎嘉庚盯着她的双眼看了片刻,问道:那你们在聊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那就只有私生活了。自己的私事有什么值得背地里八卦的吗?太有了!难道自己和李赫南总约在林荫步道见面的事被发现了?很有可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其实他上一次就想到应该换个见面地点了,只是还没成行。 但要是因为性取向 他自问性格开朗又热情,和玲姐小燕关系也处得不错,她俩有啥因为完全可以当面来和自己提啊,用不着这么神秘兮兮的。 我们没聊什么!小燕用鼠标迅速一点,关掉了某个聊天界面。 黎嘉庚挑眉:你是不是当我傻? 咳。玲姐站起身,缓声道:我听小燕说,你谈了个火辣性感的狮子座朋友? 黎嘉庚莫名其妙:什么火辣性感 小燕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还不是你,上次说得天花乱坠的,又一直不给我你嗯,那位的资料,今天看你那状态,我们以为 说到这她看向玲姐,后者小心的询问:小黎,你是不是失恋了? 黎嘉庚一怔,没想到话题走向是这样:啊? 玲姐接着道:可以理解,星盘上说了,狮子座不好追,碰壁太正常了,狮子座一般是主动出击的,尤其那位嗯,反正就算没追上也是正常的,虽然 黎嘉庚打断她:等等,谁说我失恋了?不是,我为什么要追啊? 没失恋?!两位女士对视了片刻,还是玲姐迅速找到关键点:你没失恋,那,这么说,是一切正常?!那你进行到哪步啦? 面对对方突然焕发神采晶亮的眼神,黎嘉庚差点就失守了,他张开口,顿了一瞬,才道:哪一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小燕急得直跺脚:哎呀!! 玲姐却听到门外有些响动,跑到门口张望了一番,回来毫无预兆的扒拉出一摞材料交给黎嘉庚:小黎,去,把这些都复印了,急要! 什么?怎么了?突然要复印?不是在八卦纯聊天吗?为什么突然打发他去干活? 特急,快去,乖! 黎嘉庚抱着那摞文件几乎是被撵出办公间的。 虽然不知道玲姐突然抽的哪门子风,不过还好,差点被诈出来。 女人的第六感真可怕。 打印机和其它大型仪器一起放置在专门的公用办公区里,需要穿过一条走廊,黎嘉庚风风火火的走着,一不留神和来者撞了个正着。 哦,抱歉!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黎嘉庚赶紧蹲下去捡,耳际却传来咕咕哝哝的说话声,他循声抬头望去,好巧不巧撞到的人是周总,后者正在接打电话,嘴里叽里咕噜说的是法语。 周总电话没断,看他一眼,朝他做了个OK的手势,黎嘉庚没做声,接着捡他的东西。 都说法语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语言,即使骂人也像小鸟唱歌一样,黎嘉庚没这方面的欣赏力,但周总的嗓音却着实不错,好像出生在欧美语系国家的人发音都比较靠后,自带混响效果。 幸亏我是在打电话,如果手上是一杯热咖啡现在你就该陪我去包扎了。 周总结束了通话,帮他拾起地上最后一张纸。 作吧你,还包扎,顶多给你买支烫伤膏。 黎嘉庚在心里腹诽。 抱歉周总,怪我没看路。 你的表情可不像在说抱歉。周总似乎还没从刚才那通越洋电话的语境里恢复过来,还带着一点法国男人的撩气。 黎嘉庚吐了口气,这些,玲姐说急用,不好意思,我去那边。 左右无人,周总顺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同时低声问道:和未婚妻吵架了? 黎嘉庚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对方,他反感的表情已经很明显了:我认为这不适合在工作时间被提起。 哦。周总故作深沉的点点头,气场一秒转变:罗格朗德那边后续的交接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在加紧制作铭牌,绶带和陈列展位相关制品了,海报图样前天就打出来了,已经送过去了,应该这两天会给出回复 嗯,法国人是这样,门不好叩,但敲开之后还是比较好合作的,既然创意被认可了,我们除了保持专业上的严谨度,也要有一定的坚持,别被法国佬牵着鼻子走。 是。黎嘉庚很无奈,对方气场全开跟他谈工作,他当然得谨慎作答,还得乖乖听训,他也奇了怪了,平常周总在哪哪就人头攒动,即使没有秘书跟着也该有拍马屁端茶递水的啊,怎么今天安静得过头了? 周总突然话题一转:你不觉得奇怪么?我和你在这聊半天了,怎么没人经过。 哎?是啊,我也觉得奇怪。 黎嘉庚看向对方,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他总觉对方话没说完。 果然,只见周总眼神里多了一丝戏谑,声音低下来:最近我听到一个传闻。 什么? 有人说你和我是亲戚,而且不止是亲戚。 黎嘉庚紧盯住周总:什么意思? 周总眼中的戏谑化成模糊的笑意:那个在林荫道等你的,真是你女朋友? 最后三个字被刻意加重语气。 黎嘉庚有种被冒犯的怒意,他压着火,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对方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第一次在电梯里碰到你的时候,我就住那片林荫道后面,我习惯步行来公司。 所以对方早就知道了,自己那天和李赫南在车里还缠绵了很久,所以自己自以为完美的伪装,小心的躲避,刻意提起的未婚妻,那些佯作不知的目光交汇,在对方眼里其实都不值一提。 他忽然想到什么:难道你以为是我故意散播那些谣言? 不是吗? 别太自作多情了! 终于有人过来,黎嘉庚撂下这句话就走开了。 那摞文件,一份没印,算了,不管了,玲姐要是问,就说遭遇职场性骚扰了。 第66章 回到工位上, 黎嘉庚的气还没有消,那摞文件被他重重砸在桌上,没有给谁甩脸子的意思,他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他坐在那等着玲姐来问:为什么没复印, 那样他就直抒胸臆, 一股脑把事情抖出来, 他和姓周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喜欢男人, 但是已经有固定伴侣了, 虽然他们现在有点小矛盾, 但他还没打算换人但是玲姐没有过来,这该死的女人的第六感,她和小燕似乎都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 她们都安静的呆在自己的座位上, 连打字都是缓慢的,宁静的。 这古怪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快下班, 黎嘉庚也已经冷静下来。 他特别想和李赫南唠唠这事, 但又想起他们现在的处境, 不确定要不要提, 先前的矛盾还没解决,又添新的一桩, 内忧外患也不过如此了,他几次拿起手机, 打开, 看看,又放下, 不知道是第几次拿起手机时,手机响起一声提示音,黎嘉庚还没反应过来,小燕先叫道:有新信息! 叫完立刻意识到不对,小姑娘涨红了脸。 黎嘉庚忍俊不禁,哼道:激动什么?是短信。 现在这年头,除了商家的广告和验证码没有人会发短信。 哦小燕失望的把头转回去,虽然她也不确定自己在失望什么。 咳,现在这些商检特讨厌,一点都不注重用户隐私,感觉我们的手机号都被他们打包卖过几轮了。玲姐说道。 小燕忙点头:就是,尤其是购物节之前,短信多得都刷屏,烦死了! 唉,618又快到了。 黎嘉庚没仔细听她俩的对话,但他很感谢她们,这种刻意营造出的正常氛围可以让他心安理得的陷在自己的小情绪里,如果不提刚才那茬,自己给李赫南发信息又该说什么呢?他那么利落的性子,应该只会劈头盖脸的问自己事情解决了没有吧。 他摩挲着手机屏幕,小心翼翼的,像摸猫的脊背,生怕触碰到哪个尖叫机关。 他这番情态都被玲姐和小燕看在眼里,后者有心去慰问一下,但被玲姐拦住了。 Ling:小黎的性格,要是能说的事早就跟咱们说了,我看他只想一个人安静。 斜风细雨不许归:姐,我总感觉咱俩是不是想岔了什么 Ling:?? 斜风细雨不许归:小黎有对象这事应该是真的,不管是追求中还是泡汤了,如果那个人,不是咱们周总呢? Ling:!! 斜风细雨不许归:咱们从头理理哈。 斜风细雨不许归: 已知:1、小黎有一个狮子座对象,似乎正在冷战or吵架中。2、周总是狮子座。3、据传他俩关系不一般,周总在法国已出柜。4、刚才他俩在走廊碰面了,小黎回来后很生气。 Ling:由此可证:小黎的狮子座=周总? 斜风细雨不许归:NO!!我觉得不一定!姐,时间对不上啊,一来小黎才到公司多久啊,周总才回国多久啊!二来小黎入职是走的正规程序,一轮又一轮,复试不还是你面的吗?要是他和周总是那个关系,直接空降就行了啊! Ling:你咋不早提醒我 斜风细雨不许归:嗐!我也是刚想到的,之前不是磕得太激动了吗! Ling:那刚才从走廊回来咋一脸煞气呢?他和周总没吵架的话 斜风细雨不许归:姐!!有没有个可能!其实是周总单箭头小黎啊?! Ling:啊!! Ling:意思是,狮子座也确实存在,小黎也确实在和狮子吵架,而这边周总也在单箭头小黎?那咱们小黎很牛逼啊~~ 斜风细雨不许归:我有点激动,姐,我感觉我们离真相很近了~~~~ Ling:稳住!!观察!! 黎嘉庚没注意心潮澎湃的两人,到下班时间他默默的拾掇好东西朝玲姐和小燕招了招手便撤了。 进地铁时手机显示收到新微信,但是信号不好死活读不出来,黎嘉庚只能盯着信号条干着急,好不容易出站了,却发现只是个陌生人申请加好友。 这个陌生人不是别人,就是周总,周天明。 黎嘉庚选择通过验证,他倒要看看这个鸟人找他要说什么,若是有对簿公堂的一天聊天记录也算证据不是? 周:抱歉,今天似乎引起误会了。我没别的意思,没想到你那么大反应。 黎嘉庚没有回复,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朝自家小区的方向走去。 沉默是最有力的回复,既代表默认,也代表拒绝,端看双方所处的情境,但在李赫南那边,黎嘉庚的安静则代表一种确切性。 距离上次老银吊坠事件已经过去一周了,黎嘉庚一直没有主动和李赫南联络,李赫南心里的不安已经积攒到一定程度,那天自己干脆利落的放出话让对方找到答案再来联系他,既然没有联系,则代表事情还没有解决,他梯子爬得太高,一时不太好下,其实第三天时他就已经在反省自己了,那天的他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如果是别的情侣遇到类似的事会怎么解决?直接直白的生气吃醋或者大吵大闹吗?但是哪一样他都做不到,长期的习惯教他遇事要先冷静,克制,但怒气和醋意却是实实在在涌上来了,情绪的东西只有零和一百,你觉得自己能忍的时候只是因为还没触到逆鳞。 黎嘉庚有过去,他知道,也全盘接受,每个人都有过去,是无数个过去组成了现在的我们。 但直白的看到却是另一种感觉,比那天和王贺文直接在餐厅面对面吃饭还难。 他一直喜欢黎嘉庚身上残存的少年感,但直到看到那张照片才清楚,真正的少年黎嘉庚是什么样子。 年轻的黎嘉庚脸颊胶原蛋白满满,两人头挨着头碰出只有初恋才能迸出的火花,光从大头贴上看,两人很配,都那么年轻,眼里神光满满,就连那串可笑的火星文都不显突兀。 他本以为在这段关系中掌握主动权的人是自己,但天平已经在向另一端倾斜,他以为对方很快就会赖唧唧的求和,发个软萌的表情撒个娇什么的,然而没有。 辗转反侧的一周里,那天在楼下听到的议论也一遍遍浮上心头,那些窃窃私语因为被反复回忆而被加深印象,有几个关键词拥有实质般在他心里越舞越大。 法国回来的在那边出柜的 那个叫黎嘉庚,可不只是亲戚哦 你没注意过他俩单独说话时的气氛 他本来没放在心上的,他也身居高位,知道底下人的业余消遣是什么,包括他自己也通常是下属们的八卦素材,但事情放在黎嘉庚身上他就很不舒服了,他相信自己的伴侣,但他不相信那个什么周总。 内线电话响起,李赫南接起,是薇姐提醒他十五分钟后的周会。 李赫南整了整衣领,那根老银链子存在感十足的从脖颈间滑过。 除了手表他从不戴首饰,这条项链从第一天出现在他身上就引来无数或探寻或纳罕的目光,但是没人敢问。 紧接着,第二天公司里开始流行戴银饰,而且风格都和他脖子上这条类似,做旧的复古样式,雕工繁复,厚重感十足。 李赫南权当没看见,那时他还有信心自己戴不了多久,没想到这一戴就是一个礼拜,项链坠子沉重的缀在胸口,正像一块压称的砣。 这次会议主要针对即将到来的医疗器械展览会,这是下半年医疗器材届规模最盛大的一次,国际上有名的几家公司都会参展。 康鑫也筹备了许久,负责这次展会事宜的主干事将预备参展的器械投映到大屏幕上,平面图解构图以及实地拍摄效果俱是清晰明了,最后是宣传手册样式图。 分卷(38) 李赫南看着屏幕上一帧一帧的画面,光影变幻下,他的神情高深莫测。 屏幕归于沉寂后,他轻轻嗽了下嗓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形象包装?他的目光平静的扫过与会的每一位人员,不知道你们注意到德国的那次展会没有,成交额最大的那家,他们的展台风格结合当时的电影风潮,用宣传手册摆了一台大黄蜂。 李总,您的意思是 现场陷入嘈杂的议论声里,有守旧派认为那是哗众取宠,搞医疗的,为什么要那么花哨? 我觉得李总说得有道理,更何况我们本来就走高端路线,既然产品素质是国际一流水准,相应的包装设计也应该上去。说这话的人,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老银戒指。 可会不会太出格了? 出格有什么不好?李赫南以手支颌,另一只手拈着一支黑色钢笔,在桌上有节奏的轻敲:出格才能独树一帜,做高端家用仪器我们是第一家,我们本身就是出格的,VI视觉设计,不如就从这次展会开始。 会不会有点仓促?我们之前没接触过相关的 李赫南早有准备,一张名片递出去:烟花视觉,做过的几个案例都还可以,去碰碰看。 第67章 周末, 大晴天,而且晴得过头,才六月,阳光就很炽烈, 开始彰显盛夏的威力。 李赫南出门前刚冲过澡, 现在已经开始出汗了, 他站在洗车行不远的吸烟区等待, 车子从自动清洁舱驶出,小工过来问他内部要不要再清洁一下, 其实他的车不脏, 几乎三天洗一次, 但他还是答应了,小工高高兴兴的扛着擦车布指挥另外两个年轻人来帮忙。 不一会,先前那个小工又来问他, 地垫和坐垫要不要换一套夏款的, 他们新到的竹棉纤维的更透气凉爽 李赫南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把烟盒揣回口袋, 很随意的问:款式多吗? 小工赶紧指了个方向:要不您来店里看看?款式挺多的, 但每种就一两套, 来晚了就选不到了呢! 李赫南矜持的掸了掸衣服, 随他往店里走。 这家汽车精品行离他的住处不远,除了一周两次的常规清洁外, 常备的玻璃水,工具包什么的他都在这买, 早就混成超级VIP了, 老员工基本都认识他,他看着严肃, 又有主见,很少有人会主动向他推销什么,这个小工应该是新来的,才会不知根底的推销这推销那。 进店之后,他根本没往所谓的新款竹棉纤维那边看,而是径直朝内饰区走去。 小工亦步亦趋,李赫南看哪款他就在旁边跟着解说:这些是现在最时髦的,年轻人都很喜欢,您眼光真好,这个车开起来会跟着点头这个是挂在出风口的,车载香薰,有八种味道这个可以吸在 李赫南打断他:有小黄人的吗? 啊,啊?小工微愣一下,赶忙道:有!有一整个系列呢,腰枕,坐垫,脚踏,抽纸盒都有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李赫南心里翻了个白眼。 就这种的,有吗? 李赫南指着那个能随着车速点头的不知道是猫啊还是猪的小玩意问道。 四十分钟后,李赫南站在黎嘉庚的公寓门口。 他没按门铃,而是大剌剌的轻叩门板,然而只叩了一下门就朝里自然的打开了。 这是没锁门?李赫南眉头微皱,黎嘉庚的安全意识总是这么薄弱,有时下楼取个外卖或是收个快递他就索性不锁门,只虚掩着,即便小区安全措施再好,万一吹个过堂风从里面把门撞上了怎么办?那就只能哭着去找开锁师傅了,万一出门时连手机也没拿呢? 那就只能来找自己了。 想到那个场景,李赫南还挺期待的。 然而下一秒踏进门厅后,他就怔住了。 面对他的是空空如也的客厅,色彩丰富的小沙发,画着手绘小人小人的落地灯,小巧方正的茶几,总随时出现在各种位置的蓝色塑料板凳,都不见了。 他向里走了几步,发现卧室也是如此,除了大件家私,那些凌乱的,塞满各个角落的,有着独特的黎嘉庚气质的东西通通不见了,这是要搬家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 李赫南心里仿佛空了一大块,他站在空荡的房间里手足无措,他的思绪全都乱了,步骤里的道歉,拥抱,甜蜜的周末被全盘打散,脑海中唯一浮现出的画面,就是中控台上新添的一排傻兮兮的小黄人家族,它们摇着滚圆的身体露出门牙在朝他笑。 哎,你怎么来了?随着一阵脚步声,黎嘉庚踏进房门。 李赫南转身看去,只见后者戴着一副塑胶手套,穿着蠢肥的T恤,下摆脏兮兮的沾了不少尘土,他看向自己的表情半喜半惊,还带着一丝莫名的羞赧。 李赫南的心霎时就放回去了,他哑着嗓子问: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整理啊黎嘉庚低头摘掉塑胶手套,不敢看李赫南,语气里还有点惴惴的:我已经尽量精简了,但还是有三个纸箱和三个行李箱,其它多余的用不到的东西我租了个小仓库 已经一周了,他一直断断续续的在解这道题。 你的小沙发呢? 在仓库。 灯呢? 也在仓库。 李赫南吐了口气,没扔就好,我其实还挺喜欢的。 黎嘉庚不解的抬起头,你的意思是话音没落,李赫南把他一把抱住,死紧的那种抱法。 黎嘉庚被他抱得几乎无法喘气,熟悉的久违的独属于李赫南的味道充斥在鼻端,那是柠檬马鞭草的味道,李赫南的沐浴皂和须后水都是这个风格,淡淡的有点清凉,冬天用会觉得过于冷感,但是却和对方的气质格外契合,这冷调的香味一旦混合人体的温度,就像阴雨季节偶尔照进的一缕阳光。 我犯了个错误。李赫南低声道,他的声音仍然有些哑,像是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 黎嘉庚陷在这久违的拥抱里,脑子空了足有十数秒。 等他反应过来什么时,手里已经被塞进一样物事。 带着一点温度的,沉甸甸的。 抱歉,还给你。 我黎嘉庚张口想要说什么,又被李赫南抢先了,对方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仓库在哪? 啊? 东西都拉回来,顿了片刻,补充道:拉去我那。他神色平静,但细看的话能看到眼中似有火光闪动:之前答应我的还算数吗? 又浪费了一个星期,我们本该亲亲热热的住在一起了的。 黎嘉庚的回答是一个灿若明霞的笑容。 两人迅速朝停车场走去,一走出那个房间,李赫南的面色立刻调整成平时的样子,英俊而略带严肃。 他先为黎嘉庚把副驾驶的门打开,黎嘉庚一探身进去就问:咦,你换了新的内饰啊。 李赫南面色平静的点点头:嗯,天热了。要开空调吗? 不用,开窗就行黎嘉庚低头去拉安全带,李赫南也坐进驾驶席,他比平常慢半拍的点着车子,又慢悠悠的拉出安全带做这些时他的余光不停地扫向旁边。 咦?黎嘉庚终于发现了,小黄人!!??你怎么会有这个? 听到对方欣喜的惊叫,李赫南心里得意极了,但面上却不太在乎的答道:洗车积分换的。 我靠!正品!家族版!很贵啊这个居然能拿积分换?你积了很多吗?黎嘉庚超兴奋,伸手去摸,一排小人都因此颤动,他也跟着咯咯乐。 对方不太在意的用词令李赫南腹下一沉,他轻咳一声,道:积了嗯,很多。 导购带他去看小黄人内饰时,能摆在前面随着行驶晃动的装饰只剩这个家族款了,一开始李赫南是拒绝的,这怪奇的玩意和自己的风格完全不搭,更何况还是一个联排,但是其它的更碍眼,什么坐垫,脚踏,腰靠,占地面积更大,相比较而言,这个还算顺眼的,而且只放在副驾驶跟前就行,自己不刻意去看也注意不到。 但现在李赫南却一直在朝那边看,因为一路上黎嘉庚都在玩,每次李赫南把视线移过去时都能看到,对方不是在点这个的头,就是在拽那个的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但对方喜笑颜开的模样让他也感觉舒心,跟着就不自觉的翘起嘴角。 难怪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人家为搏心上人一笑皇位都丢了,自己买个小黄人又算什么。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讨恋人欢欣是一件双赢的事。 除了大件家什车子放不下以外,其它东西都被李赫南拉到了自己家,他们终于找到和平共处的方法。 那些原本被打包去仓库的箱子被拉回来,集中安置在北面的封闭式阳台,这个阳台本来就不常光顾,多三只箱子也没什么大不了;李赫南本人不太爱买衣服,他的衣帽间还很富裕,足够放下黎嘉庚当季的衣服鞋袜,于是衣帽间被颜色分成了壁垒分明的两部分,一面以素色的西装衬衫领带主打,另一面则很难一言以蔽之。 卧室则完全的面目全非。 除了不能挪动的壁纸和大件家具,其它地方都或多或少的增加了点颜色。 黎嘉庚选了三只毛绒玩偶放在卧室床头,它们分别是具有纪念意义每天看到心情会很好的芭蕾舞裙超大号达菲熊,特别适合抱着或者当靠枕的巨大化小黄鸭,以及一只看起来有些破旧也没有品牌的小灰兔。 一侧的床头柜完全归他使用,柜面上是他的口香糖造型手机支架兼充电器,一只红色珠光漆皮首饰匣,抽屉里李赫南没有勇气拉开去看。 床边一侧的地板上铺了深蓝色星月夜椭圆形地毯,墙上的人体挂画旁边多了一副相同尺寸的装饰画,上面涂的全是彩色方块,据说是可以启迪艺术思维的神奇画作。 我突然发现房间里多点颜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收整完毕,李赫南环顾四周,发表感想,他的卧室因为多出来的东西而变得陌生,但却富有生机。 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黎嘉庚正在行李箱里找自己的拖鞋,我第一次来你这时才真的吓了一跳呢,我都不敢相信有人会把自己的家布置成医院。 哪有那么夸张。李赫南笑,不过话说回来,医院现在也不兴一水雪白了,你很久没去过医院了吧,有些私人医疗机构的装修风格简直比五星级宾馆还豪华。 瞧你这话说的,谁没事会去医院啊,在这方面我宁愿永远与时代脱轨。黎嘉庚已经找到了他的拖鞋,但是李赫南这里已经有一双为他准备的拖鞋了,他不确定自己这双还要不要保留,还挺新的呢。 李赫南看出他的心思:喜欢的话就留着呗,可以放在浴室,冲凉时穿。 good idea!黎佳庚打了个响指。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当对方从浴室出来后,李赫南佯作不经意的问道。 就还那样吧。黎嘉庚背对他埋首打开新的行李箱。 李赫南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先入为主了,他感觉聊到工作时对方的气压有点低,平时可是滔滔不绝的。 如果人际上有疑惑可以和我聊聊。他说道。 听到这话,对方立刻扭过头来:为什么是人际而不是工作遇到瓶颈? 李赫南耸肩:因为你的工作性质我完全不懂,即使有问题我也没法给你建议。 黎嘉庚笑着道:说得就跟人际上你很懂似的,你是当头儿的,又不用掺合底下人的是是非非。 李赫南现在几乎可以断定,对方的确遇到了困境。 他走过去,在黎嘉庚身旁蹲下:当头儿也是人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怎么说的跟我七情不近似的。 哦?黎嘉庚来了精神:那你在公司是什么样的? 李赫南看着他:想知道吗? 唔黎嘉庚下意识垂下眼,目光朝下,依次掠过对方的喉结,胸口,肚腹,他在想什么简直一目了然,在这直白的神色里,李赫南身上那层衣物纤维似乎根本不存在似的。 你在公司肯定一本正经的,让人十米外看见你就想赶紧绕路走,避之惟恐不及。他慢条斯理的说着。 李赫南想了想,好像还真是,但嘴上可不承认:胡说,我很有亲和力的。 黎嘉庚:呵呵。 李赫南:要不要来看看? 黎嘉庚来了点兴趣:半夜没人的时候去你的办公室乱搞? 李赫南抚额:都有监控的,亲。 黎嘉庚撇嘴:那不去,没意思。 李赫南握住他的一侧肩膀,顺着话头问道:很想在办公室乱搞? 黎嘉庚飞给他一个眼神:那不是每个职场人的终极梦想吗? 他的眼尾狭长,眼皮薄透,总是带着一层淡淡的浅红色,眼珠色泽偏淡,在特定的光线下有种半透明的质感。 这一眼,像长了钩子。 李赫南把箱子合上。 干吗?黎嘉庚明知故问。 去我书房,满足一下你的终极梦想。 黎嘉庚含着笑,故作矜持:李总,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李赫南把人拦腰抱起:听话,下个案子全权由你负责。 黎嘉庚捏住他的鼻头:你套路很熟练啊,说,是不是搞过? 第68章 分卷(39) 烟花视觉, 午休时间。 黎嘉庚抱着三只马克杯走进茶水间,原来那台咖啡机坏了,后勤不知从哪搞来一台老爷机,巨不好用, 预热时间长, 而且口味奇少, 滤咖啡跟老牛挤奶似的, 一滴一滴往下淌,玲姐和小燕都不爱来这等着, 只能打发他们组唯一的男同志出外勤。 黎嘉庚也任劳任怨, 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 而且要辟谣还少不了这两位的帮忙呢。 那天李赫南猜的没错,他的确是在人际方面遇到了问题,还是不可解的那种。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样, 自从周总加过他的微信后, 一夜之间,仿佛他和公司顶头上司的亲眷关系落实了, 其它部门交集较少他无从得知, 但是创意二组的人看他的眼神可大不一样了。 最夸张的是, 上周的创意部分享会, 总监特意把周总手右边的位置留给了他,那可是相当于皇帝身边的贵妃专座, 彼时周总还没到,但是一看那明晃晃空着的两把皮椅以及周围人神情各异的目光, 黎嘉庚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位置他自然没有坐。 那场分享会是二组的主场, 据说他们接了个大case,是一家医疗机构, 虽然只是展会的展台形象包装,但甲方暗示,后续他们将有一系列大动作,可能整个连锁机构都要在形象上进行翻天覆地的大变革。 具体怎么变,黎嘉庚没认真听,会议结束后他拉着玲姐和小燕风风火火回到一组办公室,把门一关开始小范围辟谣。 他告诉她们自己的确喜欢男人,而且已经有了关系稳定的恋人,他们已经同居了,是狮子座没错,但比周天明帅多了。 所以,以后不要总把我和他联系在一起,想都不许想!黎嘉庚从未像此刻这般霸气,连脑补都要扑灭。 玲姐和小燕都被锤蒙了,愣了足有一分多钟,玲姐先嗫嚅道:那,那需要我们为你做什么吗?我我去帮你辟谣? 黎嘉庚点头:谣肯定要辟,但怎么辟,是个问题,毕竟,现在找个好工作不容易。 小燕也跟着道:对,我也觉得怎么辟是个问题,你们想呀,既然谣言能传进周总那,辟谣肯定也能,我看周总好像真的对小黎咳,那个,那样的话他会不会不高兴? 人言可畏,却又进退维谷。 玲姐: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黎嘉庚:除非我金盆洗手。 小燕:没用,莫大先生就是金盆洗手那天领的盒饭。 玲姐和黎嘉庚齐齐朝她看去,后者赶紧摆手: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顺嘴说下去了~~我黎哥肯定福寿万年长!! 三人最终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但黎嘉庚至少了却一桩心事,以后再和李赫南通信时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咖啡机预热中,还有三十秒预热完毕,玲姐要摩卡,小燕要加双份奶,自己自己不挑,是咖啡就行,黎嘉庚把三只杯子放在柜橱上,从抽屉里挑出糖包奶精和巧克力粉,预先把口撕开,等咖啡一好就直接倒。 就在这时,从走廊的方向传来人声。 今天是第几稿了?这个甲方行不行啊,只是个展台包装陈列用不用这么较真?声音比较高的是田田姐,是一组的组长,和玲姐平级。 好像是第三稿了小何今早走的时候感觉好悲壮。另一人道。 但是听说这回的甲方爸爸好帅!小何第一次被K回来时都忘了对方哪里不满意,全程只顾看脸了。 帅有什么用?田田姐斥道:听说那个总经理是太子爷空降的,就这种人最烦,没什么经验能力,还要搞事情哎?小黎你在呢? 黎嘉庚做出一副刚发现来者的惊讶表情:啊,田田姐。依次朝另外两人点点头:来接咖啡吗?正好我已经预热上了。 女士们,你们的咖啡到了~黎嘉庚端着托盘用屁股把门顶上,哎,听说了吗?这回的甲方爸爸特别帅! 玲姐从电脑屏幕后露出脸:你光听见帅了吧?难道没听说这回的甲方爸爸还特别凶?简直是铁板一块,是特别难啃的硬骨头。 小燕把托盘接过来:我站黎哥,我觉得每个甲方爸爸都不好惹,不如碰见个帅的,至少能刷脸,不亏。 黎嘉庚纳闷的嘀咕:能有都难啃?还能比上回的法国娃娃还难啃? 那你可就不懂了。玲姐端着咖啡顾不上喝,先给两位新人科普:罗格朗德是门不好敲,但是敲开了后面就很顺畅。 但是国产企业呢,和外资企业正好相反,门好敲,每次接触都笑眯眯的,一派祥和,但合作起来,麻烦事多了去了,总之就是对我们各种不信任,不信任我们的专业度,老要指手画脚,比我之前做过的一个速食面,主打大块肉,就非要把一头牛印在外包装上算了,扯远了,这个华馨医疗,就我看来,简直是铁板中的铁板,本来医疗企业就偏于保守,这回还是家族连锁机构,他们大头儿的意愿是好的,可能是想先从企业整体形象上规范起来,但管理模式又不像外资企业壁垒分明,八成每个分公司都各自为政,实施的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你看看,连门都不好敲,一组这几天被这事弄得焦头烂额,周总还非要把这个案子拿下你们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华馨医疗?黎嘉庚嘀咕着,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玲姐,华馨是哪两个字? 小燕问得很在点子:这摊事会不会又要落我们头上? 玲姐吹着咖啡,自动忽视了黎嘉庚的问题:且看吧,等小何回来 我已经回来了。八成姓曹的小何面无表情站在二组办公室门外,一副饱经摧残的样子:总监叫创意部紧急开会。 咳咳咳!怎么这么快!玲姐被咖啡烫到舌头。 快吗?我觉得这个上午很漫长。小何游魂一样转身走掉。 黎嘉庚也顾不上纠结字眼了,只能抱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跟她们一起冲向会议室。 二组果然被点名要求参与进来。 自从被动的和周总卷在一起后,黎嘉庚的心态也发生了些微变化,和上次临危授命接下娃娃案子时的劲头不同了,他这回有些消极。 他只是搞设计的,案子拿不拿得下来,意义如何重大,后续怎样发展,都和他关系不大,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更何况他们公司个子最高的那位还发话了:放手去做,不行我亲自出马。说这话时还有意无意看了黎嘉庚一眼。 看个屁。 黎嘉庚把脸转开。 除了工作以外,他和周天明的交集仅限于一周前的那条微信,对方道过歉后没有得到回复也就没再发别的,那条微信对话也早就被新消息刷到十里之外了。 还算知进退。 若就这样相安无事过完这个夏天,他也不必费心去澄清什么,人走茶凉,清者自清,到得明年二月,自己在这就干满一年了,不管去还是留,资历都是实实在在的。 在后面的小组讨论里,甲方爸爸简直被形容成了青面獠牙,黎嘉庚边听边刷网页,想从另一位马爸爸那获取生日礼物的灵感。 同居生活十分顺遂,和他最初设想的一模一样,黎嘉庚不再让李赫南在公司外接送自己了,后者也没多问,每天早上他们一起出门,李赫南把他送到地铁站,下班则分头回家,早到的那个负责当天的晚饭。 李赫南会做饭,而且干活麻利,每轮到李赫南掌厨,黎嘉庚的轻食计划就告吹一次,所以轮到他掌厨时,当晚就只有凉拌沙拉可吃,还是路上买的,没办法,人各有一长嘛好吧,李赫南的长并不止这一处。 马爸爸真的有魔力,推送商品里赫然出现好几个冷冻菜和速食饭的推荐,图片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黎嘉庚立刻点开翻看。 你不是在挑生日礼物吗?你不是吧你?基佬也走直男审美啊?小燕不知何时鬼鬼祟祟凑头过来。 去,去!黎嘉庚撵狗似的轰她:生日礼物没想好呢,就不许我顺便看点别? 要不要听个不成熟的小建议?小燕笑得很淫 荡。 不成熟就不要说了,长大再来。 这个,这个不管三七二十一,小燕硬抢上他的键盘,在搜索宝贝里打下三个字:小海豚。 什么鬼,他不喜欢玩具卧槽?!搜索结果第一条就令黎嘉庚开了眼,连声音都没压住。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打过来,总监脸色很不好看:我知道你们二组有牛人,但划水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 我错了,我对不起,不好意思!黎嘉庚满面通红的把网页最小化。 第69章 海豚之吻, 亲切的小海豚造型,配合水性润滑液,令你体验绝佳的水润触感,特别款还有吮吸功能, 只需充电五小时, 一键感受来自海豚恋人的深吻, 智能模拟舔舐、吮吸等动作哦! 小组会结束后, 黎嘉庚和小燕还凑在一起偷偷摸摸的看某宝。 去你妹的,我是给他挑礼物, 又不是给我自己!黎嘉庚满面通红的关闭商品详情页, 但是文字描述已经深深刻印在脑海里。 小燕无语:你懂个屌, 别跟我说你是基佬,你不配。 什么意思? 有无线远程遥控版你没见吗?你男人是狮子座吧?我觉得他会爱死这份礼物 遥控?我的天啊,你也太污了! 光是听到这个词, 黎嘉庚脸上都要冒出水蒸气了。 这位妹妹, 请问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小燕脱口而出:想你啊! 黎嘉庚震惊的看向她。 小燕赶紧补了一句:啊,不是, 是想你和你男人。 好像更奇怪了。 镇定了一下, 小燕换了个用词:准确的来说, 是磕你。 黎嘉庚:磕? 就是嗑瓜子的磕, 这样能理解了吗?精神上的嗑瓜子,不用担心发胖, 还很快乐! 黎嘉庚古怪的看着她:磕我会感到快乐? 小燕懒得解释了:算了,不跟你解释了, 你该干嘛干嘛, 反正我就默默的看着就好当然,要是能让我看看你家狮子的照片我就更快乐了 想得美!黎嘉庚护食姿态十足, 转回电脑前,留给小燕一个大背影。 切!小燕也挪回自己位置,该忙啥忙啥了。 不纯洁的对话虽然已经结束,但余韵仍在黎嘉庚脑中回荡,海豚之吻模仿恋人的唇吮吸怎么个吮吸法呢?吸哪?还有遥控啊啊啊小燕好讨厌!还让不让人好好工作了! 下午三点。 啊累死了!从中午开完会到现在一直在电脑上出草图,玲姐伸了个大懒腰,站起身巡视:我去打咖啡,你们谁要? 没有回音,两位组员都聚精会神的对着电脑忙活,玲姐感到特别欣慰。 唉,适当的可以休息一下,劳逸结合嘛! 她先转悠到离自己较近的小燕身边,后者正在绘图,玲姐俯身看了一会,觉得不对劲,道:你这个电脑配置不低啊,怎么这么卡? 唔?嗯,嗯我也不知道。小燕的态度很奇怪,一边磕磕巴巴的应答,手还有点抖,鼠标突然滑出绘图界面边框,底下被覆盖的网页标签呈现出来。 玲姐念道:绿丁丁文学城? 小燕忙道:啊,不是,是早上打开忘关的! 等等。玲姐握住她的鼠标往下一点,好么,任务栏若干个网页标签叠在一起,除了显示出来的绿丁丁文学城,还有私人博客,旧浪微博,废柴网,AO1 我说怎么这么卡呢!玲姐把腰一插:不是不让你摸鱼,劳逸结合很正常,但你也不能同时开这么多网页吧!万一图没及时保存,卡没了怎么办?! 小燕欲哭无泪:我也不想啊,谁让绿丁丁上的首发文都是阉割版呢,我容易吗,磕个小黄文还得翻墙,找暗号,兑密码,摸作者私博 玲姐叹口气:虽然不太懂,但听着是挺不容易的。反正你记住随时点保存! 好! 玲姐又转悠到黎嘉庚那,后者居然一点没被她俩刚才的对话影响,仍在专注的绘图,玲姐瞬间再次被抚慰,她来到黎嘉庚身后,看了对方的屏幕一眼,温柔的问:海豚?为什么要画海豚?和医疗有什么关联吗? 她话音未落,只听旁边小燕那边爆出一串大笑。 黎嘉庚这才猛然回神,看清自己在画什么,吓得无线鼠标差点飞出去 第70章 黎嘉庚一进门就直奔餐厅, 餐桌上菜已摆好,一盘下饭的小炒,一盘爽口的凉拌素菜,李赫南在书房里, 正在接电话, 看到他立刻给他回了个马上就好的眼神, 黎嘉庚点点头, 又跑到厨房,电炖锅已经跳到保温那档, 黎嘉庚掀开盖子, 里面炖的是红烩牛腩, 看上去诱人极了,黎嘉庚拿起筷子沾了一点放进嘴里,浓郁的香气瞬间融化至五脏六腑。 已经同居一阵子了, 但黎嘉庚每次还是会被这饭来伸手的待遇感动到双手合十。 按掉保温键, 刚要把炖锅端出去,犹豫了一下, 又放回去, 鬼鬼祟祟从碗橱里又拿出一只碗, 如果你是想把胡萝卜挑出去, 我可已经看着了。李赫南的声音乍然响起,黎嘉庚下意识浑身一震, 已经探进锅里的筷子抽出来,回身看到李赫南立在厨房门口, 上身是雪白的短袖衬衣, 有点休闲的款,下摆没塞进裤腰里, 但这么松垮着反而显得腰身更有型,黎嘉庚先眯眼欣赏了半晌,才理直气壮道:兔子才吃胡萝卜呢,我又不是兔子~ 分卷(40) 李赫南信步走近,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蛋:上次做的羊肉胡萝卜的饺子你也没少吃啊? 不等对方想好反驳的话,又接着道:你挑肉吃就好,胡萝卜提味,挑出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乖。 对方一温柔起来,黎嘉庚就一点办法没有了,他挽起袖子端起肉锅:真拿你没办法! 李赫南赶紧先一步去把防烫桌垫摆好,一面不经意的问道: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还那样吧。黎嘉庚也不经意的回答。 李赫南眉头微挑:看起来士气不高的样子。 黎嘉庚把锅放好,回身去端其他菜:你最近是怎么搞的,对我的工作有点过于感兴趣啊。 李赫南一边朝衣帽间走,一边随手解开衣纽:是啊,最近接触了一点相关的文化,觉得挺有意思的。将衬衣脱掉,露出里面□□的上半身,目光灼灼的看向正从厨房往外走的恋人:你们最近没接什么新的案子吗?特别棘手的那种。 黎嘉庚看着他,舔了舔下唇:啊,是有一个。本来是一组的活儿,听说碰上一个特别操蛋的甲方,改了三次初稿都没通过,我们也跟着赔进去了,一起出创意 特别操蛋的甲方默默套上干净的居家T恤,咳,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可以跟我聊聊。 没有。宽阔的胸大肌一被遮起,黎嘉庚就兴致缺缺了,我觉得我好像已经过了最初的兴奋劲了,今天摸了一下午的鱼,我决定卡着交稿死线瞎几把糊弄一下就得了。他没去看李赫南的表情,又转身去拿碗筷。 不做饭的那个负责当天厨房相关一切事宜,这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不过平常李赫南因为不放心黎嘉庚干活,都会在旁边帮把手,但今天他却一反常态丝毫没有参与,而是停在衣帽间外,不知在思索什么。 等黎嘉庚最后一趟从厨房出来时,只见李赫南不知从哪掏出一只打火机,在手指间玩弄,随着火石铛铛轻响,火苗在他手上一闪一逝,这是他有心事时的表现。 黎嘉庚狐疑的看他一眼,把两人的碗筷摆好后,他双手按着桌面,颇具威慑力的问道:怎么?老板忧郁症发作了?我们变成阶级对立面了? 不是,李赫南手中打火机不停地轻响:你不会连甲方的品牌名称都没看吧? 明天再看呗!你今天怎么了?对我的工作也太感兴趣了吧?又不是你给我发工资,这不是每个社畜的必经阶段嘛,参与的人已经够多了,少我一个不少,而且我们老板说了实在不行他亲自上,去会会那个傻逼甲方,那我还有啥可急的?等着大头儿出马就好了啊。 李赫南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把打火机揣回裤兜里,朝餐桌走去:你说得对,我们吃饭吧。 黎嘉庚这人有个本事,就是越是心虚越能虚张声势,他知道这毛病不好,他没长性,对待工作不能如同对待某个玩腻了的小游戏,尤其他的恋人还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对立阶级。 两人在餐桌前面对面坐下,李赫南并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也没再追问工作的事情。 吃饭时两人各怀心事,气氛便显得有些沉默,黎嘉庚先抛出一个不太敏感的话题:亲爱的你生日快到了哦? 李赫南停了一下,看着他答道:还一个多月呢。 那你喜欢什么我不得先攒钱吗? 李赫南放下筷子,微偏头:你是在打探我想要什么礼物吗? 黎嘉庚:嘿嘿。 李赫南:你想知道? 嗯!黎嘉庚用力点头。 唔李赫南认真的想了一会,道:给我做顿饭吧。 啊?!黎嘉庚完全没想到答案会是这个,他吃惊的张大嘴:你是认真的?!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那我可只会做沙拉。黎嘉庚的菜谱很单一。 可能被食物热气影响,李赫南的眼眸显得湿润而柔软:只要是能喂饱的,什么都行。 黎嘉庚的脸瞬间红了,喂饱两个字令他联想到一些糟糕的东西。 真是见鬼了,距离他们第一次上床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都说恋爱只是荷尔蒙的相互吸引,为期大概只有三个月,他们已经度过了三分之二,但□□还总是随时随地一触即发,如果不是这道红烩牛腩实在太美味,冷掉太可惜,他现在就想扑过去,让恋人领教一下他刚才的用词有多么不雅。 很难吗?李赫南问道。 黎嘉庚捏拳:成!只要你不嫌弃。 虽说要瞎几把设计,但毕竟有设计者的底线在,也不至于真的糊弄到哪去,晚上经过一番这样那样的云雨之后,黎嘉庚叼着烟,夹着笔记本电脑占据了李赫南的书房。 下午心不在焉的那番胡画,反倒令他感觉海豚还挺适合给医疗机构当吉祥物的,他看着已经勾出轮廓的铅笔草图,若有所思。 李赫南站在他身后,居然有一些些紧张:这是什么? 海豚啊。人类的好盆友,代表善良,智慧,友谊和和平。给展会做陈列设计他无意识的转着笔,突然把笔一撂,哦对了,我要打电话问问小燕,那家企业叫什么名字,还有logo的矢量图! 李赫南心里一惊,按住他的肩膀:这个不忙,灵感稍纵即逝,你先把图做出来,名字logo什么的最后再加。 是这个道理,而且私人时间打电话问公事也确实不好。 黎嘉庚回眸一笑:爱妃说得对。 呵呵。需要肩颈按摩吗?还是给你沏杯咖啡? 黎嘉庚大手一挥:凑活弄弄而已,用不着那么麻烦! 在他看不到的背后,李赫南不动声色的磨了磨后槽牙。 但说归说,等真的埋头作图时,他自然而然就认真起来了,等再抬起头,时间已过午夜,李赫南居然一直在书房陪着他,只见他坐在一张单人真皮沙发里,只开了脸侧的阅读灯,膝盖上放着一本摊开的杂志,头微垂,居然睡着了。 黎嘉庚心里柔肠百结,想叫他起来回卧室睡,又怕他正在做美梦,犹豫的当口,只见对方眼皮快速掀动,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是快醒了?黎嘉庚抬起手,轻轻放在对方肩头,俯下身去,轻声道:亲爱的,睡醒了吗? 对方没有醒,反而抬起一只手,用力捂住自己左侧的额头,表情更加痛苦了。 第二天创意组几乎每个人都带着大大的黑眼圈,在咖啡机前排队时彼此心照不宣的沉默着,甲方一大早就要看构思,本着死就死吧也不在乎多死一次的心态,大家将已出的图稿统一打包发了过去,虽然没人挑明,但其实每个人的想法都和黎嘉庚类似,他们都等着周总出手呢。 早上九点五十,一个值得纪念的时间,甲方爸爸回话了,他首肯的速度和他拒绝的速度同样快,集合两组设计师连夜整出的陈列方案里,一组以海豚为吉祥物的设计方案雀屏中选。 但是还有细节需要商榷,对方希望设计师本人来亲自阐述一下设计理念。 第71章 耶!!让我抱抱, 我要蹭欧气!!小燕最先反应过来,蹦跳着扑向黎嘉庚。 玲姐老怀甚慰的对举起大拇指:后生可畏啊~ 对对,现在的年轻人太厉害了!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集体发出一声欢呼后又同时松了口气, 就连平时不常打交道的一组同事也来和他握手, 加油! 只有黎嘉庚还在懵逼中:自己这是中了大奖吗? 不不, 怎么更像被打包卖出去了的便宜闺女呢? 他连忙摆手:不是, 等会,然后呢?真就交给我一个人了?这不公平! 这就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大魔王了?那个特别操蛋, 铁板一块, 铁面无私的这几天听到的但是并没有往心里去的关于此位甲方的各种形容词此刻全都涌了上来。 你们先冷静一点!我被选中的只是初稿, 草图而已!我我连甲方名字都不知道!他大声叫道。 但是大家已经陷在被解放的狂欢中,没人理会,间或有人答了声:是华馨医疗, 现在你知道了 黎嘉庚:但是我连logo都没加, 这么不敬业怎么会被选中,一定有问题, 肯定是你们看错了! 没错!编号c007, 是你的图没错! 黎嘉庚抓狂了:那就是甲方看错了! 大家这次异口同声答他:不!甲方爸爸不会错 卧槽!人性呢!? 狂欢是大家的, 甲方爸爸是他的, 事已成定局,黎嘉庚欲哭无泪。 混乱中, 身后一暖,周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放心吧, 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的。 黎嘉庚悚然回身, 真的是周总,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 对方可能刚到公司,发型还能看出刚打理过的纹路,他个子高挑,身形伟岸,往这一站,在不大的茶水间里,在此种形势下,像突然下凡的神祗,给人一种超级靠谱的感觉。 大家安静了一些,但气氛仍然是喜气洋洋的。 周总,咱们小黎的初稿通过了! 周总沉稳的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 黎嘉庚活动了一下脖子,往旁边挪开几步,趁机站到人民群众的大部队中去,但是流言在创意部传得最广,搞设计的人心思也最活络,黎嘉庚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往前走一步,他们往后退一步,像是一定要把他和周总划分到一个阵营里去,而且一个个眼中还露出欣羡的神情,仿佛自己获得了多大的殊荣似的。 只有小燕和玲姐知道内情,她俩不无同情的看着他,玲姐接过话头问道:周总,我们是不是先把初稿润色一下再发过去还是? 对方不是要面谈吗?小黎,准备准备,手绘稿也带上,我们二十分钟后出发。 这踏马的就叫前有狼后有虎吧?! 人群渐渐散去,黎嘉庚呆然留在原地,玲姐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人生啊,任何事你都要尽量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周总和你是一头的,有他在,甲方不会太刁难你,你说是吧? 大概是吧。确实是这个道理,黎嘉庚有些被安慰到了。 但是小燕却啧啧咂嘴:可是你们两人一起去,周总的车是房车呢,空间大得很,听说后排的座椅像床那么大,前面的隔板一放下来,既隔音,又 不等她说完,黎嘉庚整个人都不好了:闭嘴!你奏凯!! 小燕笑喷:不是吧你真的担心他会在车上乱来啊?都破音了~ 本来黎嘉庚没往那方面想,都怪小燕,闹回路异常的黄暴,当他真的看到面前缓缓停下的黑色房车时,心跳都差点骤停。 暗色车窗摇下,周天明微带不豫:还在磨蹭什么?是等我下去给你开车门吗? 哦,好的。黎嘉庚这才慌慌张张拉开车门,他原本打算尽可能的和周总保持距离,像这种相当于私密空间的独处机会根本不该出现,但现在公事在前,也不容他犹疑。 坐上车后他心里把小燕骂的狗血淋头,什么房车宽敞,椅子像床,这不就是普通的大一点的商务车吗?哪有那么夸张?再说宽敞点更好,司机在前,周总坐在司机正后方,自己则靠近右侧车门,距离有一米了,没准屁股没焐热就到目的地了。 而且周总看起来也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神情,车厢灯开着,周总拿着一份文件在看,八成是这次甲方的幕后资料,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黎嘉庚稍微镇定了一些,也开始看手上还热乎着的效果图,想着待会该说什么做什么,每次去见甲方他都跟在玲姐身后,有玲姐冲锋,自己不必直面敌手,这次按道理有周总这根顶梁柱,应该更轮不到自己吧?对了,甲方叫什么来着?华什么医疗? 这种商务小型房车舒适性和密闭性都绝佳,无论在车流中且行且停,还是快速道紧急提速,坐在车里的感觉都是平稳且安静的,旁边那位没有动静,黎嘉庚也索性把电脑打开临时撰写一下设计理念吧,临上阵现磨枪,不亮也光。 大约编了一百五十来字,实在编不下去了,又看看初稿,惊觉自己直到现在都没把人家的企业logo加上去,他赶紧点开内部工作组群,准备偷摸敲一下小燕,却发现图标全都是灰色的,怔了一瞬,随即失笑:写东西太投入,他居然忘记这是在人家车上了,怎么可能有网。 需要连wifi吗?我帮你。 一个低沉的声音耳语一般扫来,黎嘉庚瞬间头皮麻了半边,周天明不知何时坐到了自己旁边,而且离得很近,他忙向旁边避让,却忘了腿上还放着电脑。 小心。周天明笑笑,劈手将电脑扶住,两人现在的距离更近了。 谢谢,我们是不是快到了?为了避免更多的肢体接触,黎嘉庚立刻将电脑合起,像抱书本一样竖在身前,后背极力靠向椅背。 也许吧,我吓了你一跳吗?周天明不太在乎的问道。 黎嘉庚:也不是,就是写得太入神了。 大意了,这孙子什么时候把隔板给合上了?? 一旦视野里看不见第三个人,气氛就截然不同了,原本感觉宽敞的空间,这时也变得逼仄起来。 周总,咱们又不是特务接头,没必要吧?黎嘉庚指指面前的黑色哑光隔板。 因为我很珍惜和你单独相处的时光啊。 不得不承认,周总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说话时专注的看着你,一句话既带着宠溺又带着讨饶的意味。 分卷(41) 但黎嘉庚不吃这套,他不再躲闪,直视对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现在我们能暂时抛开工作上的关系? 周天明:我求之不得。 那好,黎嘉庚点点头,他把电脑放下,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有烟吗? 周天明没想到他接着的是这么一句,微愣了一下,随即道:没有,我在车上一般不备烟,你想抽?我叫小吴停车去买。 没有就算了,主要是借烟味盖盖,黎嘉庚下巴一抬,补充道:我只是不太喜欢你的香水味。 周天明笑了,笑得肩膀直抽:你知道你这样在我看来也是一种勾引么? 随你怎么想,但今天我要和你说明白。我不管你在法国混什么圈,但在这,我那天没回你微信你就该明白了。 周天明认真了一些:是,我明白,那是一种拒绝。但是我也想问,你和你那位 男朋友。黎嘉庚替他说出。 好,男朋友,是认真的吗? 黎嘉庚皱眉:不然呢?他都送我上班了,难道你炮友过夜之后还车接车送吗? 唔。周天明点点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还是不太了解,嗯怎么说呢,我们那边,观念的确比较开放,也比较自由,但我先声明,无论是开放式的还是保守式的我都尊重。 黎嘉庚的眉头依然拧着,他烦躁的看了眼那扇隔板:你到底想说什么?咱俩的绯闻已经传得整个创意部都知道了,我可不想再加料了。 周天明:你和你男朋友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吗?如果和我在一起,不必这样躲躲藏藏的,我可以给你法律承认的关系。 哈?黎嘉庚先是不可思议的睁大眼,接着爆出一声呛笑:你开什么玩笑?!你有病啊?你这是在求婚?真的假的?你认识我才多久?你了解我吗?还是说你只是习惯用这种说词勾引人? 周天明可能没想到这番话迎来的是这种效果,面对对方的一连串奚落也没有羞恼:我觉得你挺对我胃口的,我很喜欢你,当然首先我需要一个机会,这样才能更了解你,至于我的承诺,确实有些夸大的嫌疑,但那一切都是建立在一个机会上 黎嘉庚侧头看着他,当他用这个角度审视别人时,眼尾不受控的上扬,天生的媚眼,看起来像是一种勾引,周天明的呼吸变得粗沉,再开口语速也不像方才那么沉稳了:黎,苹果甜不甜,只有吃过才知道,你难道不想 我不想,我已经有苹果了。黎嘉庚抬手按住对方逐渐靠近的胸膛,我的观点表达得很明确,我在拒绝你。我希望我们这次对话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而不是上司对下属的,可以吗?从发现隔板被撂下起,黎嘉庚就报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他的另一只手揣在裤袋里紧握着手机,还好,周天明知进退。 手掌下的胸口用力的起伏了几下,最后像是泄出一口浊气,周总靠回自己的位置,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那种以公谋私的人。 黎嘉庚又觉得他有些可怜,忍不住道:你的条件确实很好,没必要非在我这浪费时间,我帮你问问圈里的朋友? 周总摇摇头:你在羞辱我么?他苦笑着看了黎嘉庚一眼,眼中是浓浓的眷恋:被你拒绝已经够惨了,还要派发好人卡,还要被介绍给别人?随着隔板无声的滑启,车厢内照进明亮的日光。 黎嘉庚心里一震,自觉失言:不,我没别的意思抱歉。 走吧,打起精神!周总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黎嘉庚从另一侧推门下车,霎时茫然了这块地上停车场怎么有点眼熟?那是什么医疗来着?华什么医疗? 第72章 华馨有两个会议室, 分别是大会议室和小会议室,从字面上就能看出,大会议室比较大,规格比较高, 经理以上级别会议以及接待来宾时都会用到, 小会议室自然没那么光鲜, 但它私密性更好, 在背光的北面,百叶窗无论打开还是合着都没有什么区别, 面积也就六十个平方, 会议桌是圆形的, 只配四把沙发转椅,房间自带一个小隔间用来存储杂物,与其说是开小会的地方, 更像是谋划坏事的地方。 现在李总居然把今次的会面定在小会议室, 李茉很诧异,她是负责外事接待的书记兼秘书, 她觉得这太不合常理同样是和烟花视觉的人会面, 前几次只是和小设计师见面就出动了大会议室, 而且长条桌案坐满, 几乎每个部门的经理都参与了,东一嘴西一嘴的提问, 挑剔,直把人家小设计吓得面色青白, 现在人家派出大头了, 你倒给人整到小会议室了,这不是待客之道吧? 李茉忍不住再次确认:李总, 那个,小会议室恐怕位置坐不下。 李赫南一面看着手里这份资料,一面随口答道:不是有四张椅子吗,够了。 这是不准备叫其它部门的人参与的意思?李茉没再说什么,轻轻走出去将门带上。 薇姐也候在门外,李茉门一关上对薇姐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合适吗?一听说对方老板过来,就嘱咐打扫小会议室,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 薇姐也觉得不妥,李总不是任性的人,他可能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听命行事就是了。小会议室打扫了吧?记得开窗通风。 嗯,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对了,那在小会议室谈的话,是不是咱俩都不用进去了?我刚才提醒李总位置不够,他说四张椅子够了。 那就够了吧。薇姐心里也有点没底,算了,反正天塌下来有李总顶着呢。 来了来了~你说搞艺术的人怎么从老板到员工都那么帅!走廊转角处,两个员工迎面走来,和她俩撞个正着,啊,薇姐,李姐。心有戚戚的朝远处张望了一眼,还好,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 人已经到了? 另一个员工点点头,脸上还透着兴奋的红晕:刚到,在前头小茶厅呢。 我去知会李总,薇姐转过身去又想起来:你俩别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咱们李总难道不帅吗? 嘿嘿,那年轻员工挠挠头:也帅,但美则美矣,未免太凶。 薇姐笑了一下,朝他们挥挥手。 两个员工边往休息厅走还一边小声议论来的人到底哪个更是自己的菜,搞得薇姐也有点好奇,今天的贵客到底有多稀罕。 周天明发现打从停车场出来自己的小员工就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他又形容不上来,可能还是自己对他的了解太少了,至少刚才在车里面那副傲娇小野猫的样子自己就从来没见过,想到此,他心里还是有点痒痒的,黎嘉庚的眼神,桀骜的语气,都像猫爪尖上的弯钩指甲,在他心里,喉头一下一下的搔着。 你没事吧?为了不引人注意,也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周天明刻意靠近黎嘉庚,低声问道。 没事。黎嘉庚冷然答道,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两个字他说得很用力,仿佛是磨着后槽牙发出来的。 您的茶,您的咖啡,李总马上就到,二位稍候。前台小姐姐端着托盘走过来,周天明立刻正襟危坐。 黎嘉庚没有碰手边的热饮,而是缓缓环视四周,华馨大厦九层,华馨医疗办公中心区域,室内装饰风格简约而素雅,没有太多繁复的装饰,灯光雪白明亮,墙纸洁白如新,地板也是白底水墨纹路的光面大理石,走上去像走在冰面上,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黎嘉庚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周天明一直在用余光关注着他,这时心里跟着有点毛毛的:你真的没事?是不是有点紧张? 黎嘉庚侧头对他甜甜一笑:是啊,我真的好紧张,要见到甲方爸爸了呢。 周天明一怔,不觉也跟着带出笑意:用不用我友情握住你的手? 好啊。黎嘉庚轻声道。 嗯?真的?这剧情不对啊,周天明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黎嘉庚忽然定睛注视着某个方向。 偏厅是专供客人小憩的茶水间,属于半开放式,和外面的前台大厅隔着整面墙的玻璃隔断,上半截是磨砂的,下半截是全透明的,是以他们俩在这坐着,只能看到前方来者的双腿。 那是一双笔直,颀长的好腿,裹在剪裁合宜的黑色西裤内。 还没见到来者的面目,周天明已经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华馨华北分公司空降的一把手李赫南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立刻调整好情绪和态度。 那人逐渐近了,身形相貌也清晰起来,男子年纪很轻,个子很高,大约三十上下,气质却比同龄人要成熟,他通身黑色西装,虽然不是正式的三件套,却因自身气场问题,活活把夏款休闲西装穿出了端肃的商务感。 隔着一扇玻璃幕墙和几米间距,衬着大厅铺天盖地的雪白,那人自带的冷淡气质愈加凛冽。 周天明全身心都进入交际状态,心道不怪创意部一个个回来都面如菜色,对着这样一位人物,确实很难发挥。 转头刚要叮嘱黎嘉庚几句,却见这货居然还坐在卡座里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 ?!这是紧张得失心疯了? 李总来了,起来。再偏爱这时也要恼火了,周天明低声斥道。 哦。黎嘉庚应了一声,这才懒洋洋站起身。 周天明:一会你不用多说,到讲图时你只管阐述创意就行,有我呢。 好啊。黎嘉庚点点头,状态看起来十分松弛,但又像拉满的弓,似在蓄着什么。 对方绕过玻璃幕墙终于来到近前,虽然眼里盈着笑意,但近看还是冷冰冰的。 李赫南朝周天明伸出手:李赫南,幸会。 周天明这才注意到对方身边其实还围着其他人,被这人强大的气场衬得暂时隐形了。 敝姓周,周天明,烟花视觉的总负责人。周天明也伸出手去,手掌相握的瞬间,对方微微用了下力,有点较量的意思,但不等自己反应过来那力道已稍纵即逝。 李赫南:周总,早有耳闻。 周天明:李总,青年才俊! 接下去就是胡吹彩虹屁时间,你一句幸会,我一句哪里,社会性虚假客套了有半分钟的时间,才轮到身边人发言,周天明作为颇为光杆的司令,身边只有一个黎嘉庚可以介绍出去,不像华馨那边,各个部门的经理,书记都出动了,像是少来一位就显得不够重视似的。 李赫南终于有机会把目光放在黎嘉庚身上:原来就是这位设计师,你的设计我非常喜欢,你是怎么想到把海豚元素运用在展会陈列台的? 黎嘉庚看着他,面无表情道:凑巧吧,瞎几把画唔唔!话没说完就被周天明把嘴捂上了,周天明尴尬的朝着华馨的人点头微笑,一面将黎嘉庚拉到一旁角落。小声斥道:说什么呢你?幸亏我早有准备,上次创意分享会问你怎么想到法国南部你也给我胡答!顿了顿,又自觉语气过于严厉:我跟你说,恃宠而骄可不是现在。 恃宠而骄你妹。黎嘉庚咽了口吐沫,镇定了一下,他倒要看看李赫南到底要搞什么鬼,说是巧合他可绝不信,这些天突然特别关心自己的工作他就觉得有猫腻了,难怪那天还陪自己出图,就是为了能一眼选出吧?这算是帮自己创收?在折磨了一组那么些天后,自己成了大功臣可他完全不需要这种帮助,就跟自己多无能似的。 黎嘉庚整了整衣领,目光冰刀似的扫向人群正中那位人模狗样的李赫南,后者完全不敢和他对视! 让决定先扮演好自己现在的角色,回去再收拾李赫南。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秘书姐姐引领他们来到会议室,一进去周天明的眉头就拧起来了,和刚才热闹喧哗的气氛决然不同的小会议室,说好听点是安静,说难听了是简陋。 待秘书姐姐出去后,李赫南先一步低声道:我知道周总在想什么,但这里是华馨最安全的角落,其它办公间都不够私密。 这句话一出,周天明顿时了然,看过的关于对方的简历资料霎那间涌上脑海,李家长子,国外求学,回国后弃医从商,直接天降华北最大的公司总部,雷霆手腕,群臣不满,下面还有个特别得宠的幼弟虎视眈眈一部嫡长子上位记新鲜出炉。 可是他们只是正常的商业交流,又不是特务接头,用得着这么私密? 窗扉半遮半掩,阳光些微的洒进一丝边角,室内光线半明半昧,一张圆桌正中立着一尊陶瓷细颈瓶,瓶里插着一株白色的山茶花,和山茶花相应的是淡淡的茶香,三人在圆桌前坐下,颇有些密谋大事的架势。 周天明原本还嫌这里简陋,现在却觉出一丝雅致。 李赫南开门见山:我呢,一直致力于家族企业的变革,想必李总也看出来了,我司对于这次的企业形象设计非常看重,虽然目前只是一个陈列展台的设计,但是后续各个分公司的整体形象包装我都希望能统一起来形象即是最直观的讯号,当然不会那么顺利,前几次的交涉一直不畅快,也有人多口杂的原因,所以这次既然我选定了这位李赫南朝黎嘉庚看了一眼,后者微微欠身,配合道:黎嘉庚。 李赫南接着道:既然选定了黎先生的设计,我希望能痛快执行下去,咱们就在这个小厅里谈,安静,高效,如何? 李赫南这番话颇显诚意,尤其还挑明了自己所期冀的,那就是后续的整体企业形象包装,周天明当然没有意见:我当然是客随主便,小黎,把电脑打开。 好的,周总。黎嘉庚起身将电脑包放到圆桌上打开,然而却发现自己忘带外设电源了,自己刚才在车上使用电脑后被周天明一打岔竟然没有关机,现在电脑电量岌岌可危,虽然电池能够支撑一阵子,但图像颜色未免会受影响。 分卷(42) 怎么搞的?这么粗心?周天明不悦的看向黎嘉庚。 抱歉,那 李赫南忙道:不要紧,需要什么我这都有,电脑是什么牌子? 明知故问。 黎嘉庚低声说出品牌型号。 李赫南站起身:看到那个小隔间了吗?里面有备用的设备,我带你去找合适的。 周天明忙站起来:哪用得着李总亲自说到一半他卡壳了,他本想说让小黎自己去找就行,但这是在人家地盘,哪知道隔间里除了备用电源还有什么重要东西,肯定不好让自己人单独去,李总要跟着去可能也是因为不放心。 李赫南朝他笑笑:没关系,他对这不熟。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周天明又故意瞪了自家人一眼:下次可不能这么大意了。 哦。黎嘉庚没什么诚意的点点头,抱着电脑跟着李赫南朝小隔间走去。 第73章 隔间门一关, 李赫南上来就要吻黎嘉庚,被后者一巴掌搡开。 你有病啊?!黎嘉庚火大,但还是压着嗓子,搞这么一出图什么?!直接跟我说是给你们做设计不行吗?我直到刚才下车才知道跟个傻叉一样 李赫南也不恼:嘘!小声点宝贝, 再说是你自己不专心, 一直没问合作方品牌 宝什么贝?!我没跟你开玩笑, 这是什么意思?黎嘉庚顿了一会, 语气一变:难怪上回你问我人际关系是不是遇到问题了你觉得这样做是在帮我?我还没那么不堪吧?用不着你费这么大劲来 不打断他不行了,李赫南接过对方手里的电脑放在一旁, 又捉住对方的肩膀:你先听我说, 冷静, 好吗?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黎嘉庚呼哧呼哧的喷气,眼睛炯炯有神的瞪着对方:你说。 我确实需要一个整体的形象设计,作为统协下面分公司的第一步, 肥水不入外人田, 我也提前打听过了,烟花视觉在业内确实有口皆碑。说到这, 感觉对方的呼吸渐渐平顺了, 接着道:至于为什么用你的设计 李赫南微作停顿, 注视着黎嘉庚的双眼, 缓声说道:起初我的确存了偏心,但不单是为了帮你, 你的创意的确很好,那天在书房看到你的手绘草图我就觉得很有趣, 我就是想出格一点, 为什么所有人提起医疗都是红十字和大白墙,为什么不能更平易可亲一些?海豚就很好, 作为图像标识既可亲又可爱,又有一些神秘感,非常符合我们公司的定位。所以,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真的很棒。 黎嘉庚仍然不放过他:那你刚才说帮我是指什么? 好吧。李赫南松开手,放开对黎嘉庚的桎梏,他垂下头,复又抬起,那个周天明,就是你在人际方面遇到的最大问题吧? 虽然是问句,但却是陈述的语气。 黎嘉庚心里一跳:你说什么? 李赫南看向他,目光锐利: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如果说先前只是捕风捉影的传闻,但今天我看他和你说话的姿态,还能感觉不出什么? 黎嘉庚撇开脸,低声道:所以你以为自己在捉奸?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还是觉得我自己处理不了? 李赫南忙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他。既然要合作,又能顺便帮你,何乐而不为? 这时李总已经完全褪去了冷静的精英皮囊,此刻,站在光线晦暗的小储物间堵着恋人剖白的的只是一个吃醋的妒夫,他冷哼一声:哼,看他今天和你一起来我更相信他目的不纯,一个尖端的创意交流,何至于劳动大老板亲自跑一趟? 黎嘉庚: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都是文明人,我能干什么?倒是他李赫南凑近,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狭窄的房间空气滞涩,两人距离极近,彼此间的空档被铺天盖地的妒意占满,黯淡天光里,李赫南的眼珠黑得渗人。 黎嘉庚的心脏狂跳,仿佛尝到血味的肉食动物,浑身的细胞都在兴奋的叫嚣。 恋人的嫉妒是甜美的毒药,危险却诱人。 他啊黎嘉庚舔舔唇角,抬起双臂勾住李赫南的脖子,把人拉近,近到唇齿刚好贴到对方耳际的位置,这是李赫南的左耳,他最着紧的部位,他是故意的,他感觉到对方有一瞬间的僵硬,他轻轻咬上耳垂,含住:他能对我做什么?他轻声问。 耳语被植入式人工耳蜗即时传导,带着极其细微的电流频颤,对方羽毛般轻柔的话语在心上撩拨。 呼李赫南克制的深吸一口气,攥住黎嘉庚的手腕:停。 黎嘉庚语中带笑:不是你要听的吗? 李赫南用力闭了一下眼:说下去,但是动作给我停下。 我偏不。 鼻息喷吐在脖颈侧面,留下湿热的温度,他很小心,不会留下齿痕。 黎你够了啊李赫南很少在这方面如此被动,除了他们第一次在车上的那个吻。 你想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黎嘉庚的身体紧贴着他,手臂牢牢箍着对方的脖颈,动作不停,耳语不断,也不许对方撤退。 他的车是房车,后排的座位像沙发一样宽大,在来时的路上 什么?!李赫南勃然大怒,我脏话还没骂出口,唇就被堵上。 痛苦又甘美的十几秒后,黎嘉庚轻揩嘴角,松开手,他抱起自己的笔记本,轻描淡写的接着道:在来时的路上,他对我表白来着,但是我拒绝了,什么都没发生。 说完就要推门出去。 你等一等! 李赫南尴尬的微微弯着腰。 黎嘉庚戏谑的瞟了他一眼:李总,谁让你的裤子那么窄,就当是对你蓄意隐瞒的惩罚。回去后咱们再接着算账。 李赫南的脸色半红半白:你适配电源还没找呢! 不找了,百分之三十的电量你凑合看吧! 说着唰的一声推开了隔间的小门。 中午,周天明回到烟花,脸色很难看。 他一向很注意风度,这样把不高兴三个字写在脸上的情况很少见,底下人察言观色便识趣的没有多嘴,不用问,这单肯定黄了。 但是两个人走,怎么只回来一个呢? 但好奇归好奇,还是没有人敢这个当口去捅马蜂窝,周总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闲人勿扰的气场十分明显。 玲姐和小燕是真担心黎嘉庚,她俩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们猜测周总此刻的不愉快搞不好跟小梨子有关,商量了一下,她们决定直接打黎嘉庚的手机。 铃声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小燕低声问:小黎?你没事吧? 黎嘉庚清了清嗓子:燕子?我没事啊。 小燕:没事就好,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黎嘉庚顿了顿,犹豫道:方便吧。 小燕:你怎么没回公司啊?不会是和周总嗯,吵架了吧?事情谈得顺利吗? 黎嘉庚:嗯没什么事,挺顺利的,我和李总在一起。 小燕一怔:你还在华馨?那 黎嘉庚解释道:我留下陪李总吃个便饭。 小燕秒懂:哦,是要陪甲方爸爸吃饭啊!那我明白了,嗐,看周总回来时脸拉得老长还以为这单吹了呢,估计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那你好好作陪!我不打扰你了!! 手机里响起被挂断的忙音,黎嘉庚把手机放回桌上,仓促间没放好,手机摔到地上,幸好办公室的地面是木质板材,若是外间那种雪白的大理石,屏幕肯定要四分五裂,手机在两人脚边滑出一段距离,但却没人起身去捡。 李赫南垂首:同事?说什么? 黎嘉庚:还能说什么,让我好好作陪呗! 李赫南:那你就专心点。 黎嘉庚:刚才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李赫南挑眉:怎么?心疼? 黎嘉庚仰起脸:我前一秒刚在车上义正言辞的拒绝他,表示我有固定交往的恋人,下一秒就和才见面的李总眉来眼去,我的人设崩塌得很彻底好吗?他虽然七月份就回法国了,但我后面还要不要混? 刚才难道不爽吗?李赫南含着一抹坏笑。 好吧,确实挺爽的,我都觉得周总有点可怜了。 李赫南伸手勾住黎嘉庚的下巴,眼里蓄着一层雾:我不管,谁让他当着我的面对你颐指气使的。 黎嘉庚无语:大哥,那是我老板,支使我没错啊! 李赫南语气一软:就以权谋私这一次,嗯? 真是黎嘉庚抬头,视线越过宽大的办公桌向门的方向望去:你确定不会有人进来? 李赫南勾起唇角:我不叫,她们不敢进来,乖。手顺着下巴抚上对方的脑后,把人往下按。 黎嘉庚的声音变得含混不清:哼,咱俩的事还没完呢! 原本黎嘉庚不想这么快便宜这家伙,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决定先给李总这个面子,更何况在恋人的办公室里胡搞这件事本身诱惑力太大了。 李赫南叹了口气,眼睫半阖:好,回去让你慢慢算账 时间回到三十分钟前。 小会议室的私密性的确超好,连小隔间都特隔音,等在外间的周天明完全没听到里面不正常的响动,黎嘉庚出来后他还故作严肃的点他几句:下次可不能这么马虎了,你代表的是公司的形象。 黎嘉庚也配合的低头垂肩,表示一定痛改前非。 但是当李赫南出来后,情势就朝一个诡异的方向转变了。 当黎嘉庚用他那不到百分之三十电量的电脑讲解设计构思和后续理念时,李赫南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直白得连第三者都察觉到了异样。 周天明自己本身是弯的,在法国也出柜了,对这种同性之间的暧昧很敏感,一方面他觉得不会这么巧即使李总也是个弯的或者双的,黎嘉庚也确实模样出众,但这种工作场合,双方又是第一次见面,他这种打量法,若放在异性恋身上,说是性骚扰也不为过,另一方面,黎嘉庚有多刚,他最清楚,既然自己作为旁观者都感到不妥,那这只小野豹子肯定更忍受不了,说不定还会亮出爪牙撕扯起来。 周天明一时如坐针毡,他时而担心黎嘉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惹出篓子,时而恼火李总这人好不要脸,骚扰自己手下员工。 待得黎嘉庚合上电脑后,他迫不及待拿出派头:基本就是这样了,李总感想如何? 李赫南看他一眼,意有所指的微笑道:我觉得很好。 周天明:那 李赫南抢道:等下我会让秘书拟一份合作意向书,发给贵公司。 周天明松了口气:李总果然痛快。他站起身,朝李赫南伸出手:希望我们首次合作顺利。 李赫南也站起身:肯定顺利。 周天明接着道:这个时间,不知道李总有没有别的安排,赏光一起吃个午餐? 李赫南:真是不巧,我可能有个私人约会。 啊,那真是不凑巧。既然强调可私人两字,周天明识趣的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头扫了眼黎嘉庚,确认道:东西都收好了?中午 不等他说完,只见旁边人影一晃,李赫南绕过他径直走到黎嘉庚面前,殷殷问道:不知道我这个私人约会能不能成行?我可以请你共进午餐吗? 剧情急转直下,周天明张大嘴:什么?! 更令他大跌眼镜的是,黎嘉庚居然脸红了!说好的小野豹呢?! 在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里,周天明终于意识到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回去的路上他沉默的坐在宽敞的后排座椅里,认真的反思了自己的前半生,他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在情场上更是无往而不利,今天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到底是什么导致刚刚拒绝了自己的人,下一秒就接受了另一个男人的邀约? 自己到底差在哪了?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华馨终于被拿下了,但其中似乎没什么自己的功劳。 第74章 黎嘉庚这一顿午饭直接吃到快傍晚才回来, 回来都能直接打卡下班了,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去忙公事了,也就心照不宣,但到底今天局势如何, 周总那边没人敢问, 就只能巴望黎嘉庚这透露一二了, 黎嘉庚只说案子拿下来了, 至于怎么拿下来的,就吱吱唔唔不再多说。 好不容易应付完外人,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要长长的叹口气, 屁股辅一挨椅子就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玲姐忙问:怎么了小黎?椅子上有针? 啊, 没有没有!黎嘉庚勉强挤了个笑脸,又小心的重新坐下去,但也只是侧坐。 玲姐问了一嘴也就没再注意, 倒是小燕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 她一眼又一眼的朝黎嘉庚的方向打量,想问什么却忍住了没有开口。 对于这些, 黎嘉庚自是没有注意到的, 他只想着回去怎么跟李赫南算账了。 他妈的, 说好只是那个一下的, 结果却变成了那个,然后又要那个只是稍微回想一下, 脸皮就发烫,黎嘉庚掩饰性的拿起杯子喝水, 几口凉白开下肚感觉冷静了不少, 但是温凉的水流经喉咙,那里又火辣辣有点刺痒。 分卷(43) 华馨的案子几乎是全权交给黎嘉庚负责了, 进度异乎寻常的顺利,那可不是么,基本算是自家的工作,他肯定上心,加上近水楼台先得月,甲方有什么想法他第一时间便能知晓,但在不明真相的同行眼里,黎嘉庚简直是一条活的锦鲤折磨大家多日的疑难杂案,在一个进公司不到半年的新人手里理得顺顺的,这回可跟周总的裙带关系无关了,说来也怪,和华馨的后续合作越顺畅,周总的脸色就越是难以描述,仿佛先前说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宗大活儿的人不是他似的,真是君心难测。 但这些人里,唯有小燕,对他的态度一反常态的十分冷淡,大家一起闲聊时她视黎嘉庚如无物,黎嘉庚主动找她说话她就推说有事走开,这么几次三番,黎嘉庚以为自己哪里不经意得罪过对方,但想破头也没想出由头,难道自己碰上了姑奶奶一个月一次的生理期? 可是都过去快一个星期了,小燕对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而且有时能感觉的对方想和自己说什么,黎嘉庚等得都望眼欲穿了,但眼看对方涂着MAC小辣椒的红唇张开又合上,欲言又止的把话咽回去了。 弄得黎嘉庚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 正好他答应给李赫南的生日礼物是亲手做餐饭,但他下载了几个美食APP也没看明白,纸上谈兵终觉浅,还是得问对人,于是借着这个茬儿,一次午休时他认真的把玲姐和小燕堵在办公室里。 事情就是这样,我从来没下过厨,连酱油和老抽都分不清,但是他让我给他做菜,这是我第一次给他做菜,我可不想留下什么阴暗的回忆 玲姐听完,认真的答道:其实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做了一桌美味的料理,两人都吃得皆大欢喜,也未必是最好的结果,相反,如果你超出他的预期,做了很糟糕的东西,但两人还要硬着头皮吃完,然后一起抢卫生间,这种特殊的回忆才是以后老了坐在摇椅上慢慢摇时值得拿出来的谈资啊。 黎嘉庚冷冷的看着她:玲姐,你就直说你也不会做饭好吗? 玲姐吐了吐舌头:嗨呀,说那么直白难道我不要面子的吗? 黎嘉庚翻了个白眼,又期待的看向小燕,后者不太自在的移开了视线,黎嘉庚心碎了:不会吧你也不下厨的?! 玲姐揽住小燕的胳膊,形成统一战线:现在会做饭的年轻人本来不多,至于这么大反应吗?我家是我那口子掌勺,小燕嘛,人家才大学毕业,还没机会历练呢,是吧? 小燕别扭的点点头:嗯。 玲姐又看向黎嘉庚:既然你男朋友想吃你做的饭,那么难道平常是他做饭? 黎嘉庚可逮着机会炫耀了,只见他双手一叉腰:我老公做饭不要太好吃~~ 他说这话时,小燕敏感的抬头盯了他一眼,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又来了。 趁玲姐去开组长会议时,黎嘉庚抓住机会坐到小燕桌旁,说说吧,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小燕有一丝慌乱,还是故意不去看他:没什么。 黎嘉庚挥手挡住左右,强迫她转向自己。 你是不是当我傻啊,这几天,好像就是从华馨回来之后,我感觉你态度怪怪的,怎么了?是谁说什么了吗?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干脆直说了。深吸一口气,小燕把面前的图册啪的一声合上,我也是看在你刚刚还问给你家狮子做饭的事,我才直说的。 哦,你说。黎嘉庚正经的坐直。 你觉得你那样做,对得起你男朋友吗? 黎嘉庚一头雾水:我哪样做? 小燕脸颊泛上红晕:就是别人可能没看出来,但是你瞒不过我的,你那天,在华馨,都做了什么好事?你说是留在华馨配老总吃饭,但是一顿饭吃了整个下午?那么多人都完不成的设计,怎么你一去就突然顺利了?周总回来后又是那个反应。一口气说到这,她脸红红的又补充了一句:哦,还有,你回来后,那个坐着的姿势一看就是哼。 卧槽。听完,黎嘉庚瞬间就萎了,他趴在小燕的办公桌上,双手捂着脑袋,嘴里依稀嘀咕着什么:王八蛋,我就知道会这样 小燕看他这反映,冷哼道:之前你拒绝周总,我还敬你有情有义有底线,没想到啊,只是为了一个案子,你就做出这样的事,你家狮子哪里不好?你居然背叛他?我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小黎她越说越生气,同时又替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不值,说到最后一句,居然还带了点哭腔。 这误会可大了! 姐姐,祖宗,姑奶奶黎嘉庚赶紧站起身,以赌咒发誓的姿势说道:我先说好,我可谁也没背叛!!我要是说谎我就不孕不育!哎,不对,我就不举!这个行了吧?这个够狠吧? 小燕脸色这才缓和一些:那你那天在华馨,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黎嘉庚:是 小燕:啊? 啊,不是,是是做了!黎嘉庚索性豁出去了:做了是做了,但是是跟我男人做的! 这回换小燕一脸懵逼。 黎嘉庚捂着脸:华馨的李总,就是我男朋友!我也是那天一下车才知道的,丫太坏了,连我都瞒,他不知道从哪听说周总对我有点意思,正好他们公司也想做一个形象革新,这么一来二去,就找到咱们烟花了 接下来,黎嘉庚一五一十,把这件闹了个大乌龙的事情解释清楚了,他这脸,反正也不要了,不如就用来搏闺蜜一笑吧。 小燕恍然大悟:难怪那天周总回来脸拉得那老长。等于你俩当着他的面秀了把恩爱啊。 黎嘉庚心想:还不止呢。 那天回家后,黎嘉庚就和李赫南讨论过要不要把他俩的真实关系透露给周天明,李赫南的意思是不要。 黎嘉庚说那岂不是显得我很随便?前一秒刚拒绝人家,下一秒都和随便碰到的男人这样那样 李赫南的原话则是:说明你随便也不跟他随便,更气死他。 黎嘉庚妥妥打了个哆嗦,他第一次发现李总在吃醋的方面非常记仇。 误会解开了,小燕和黎嘉庚也重归于好,她一整个下午都处在兴奋当中:啧啧啧!!这是什么都市传奇小说的剧情啊,真看不出来,原来你是这样的小黎,一个把霸道总裁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男人 黎嘉庚被她的描述雷得不轻,但细想也没哪里不对,不管是总裁还是总经理反正都是总就是了,他的桃花怎么突然开始起运了?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那姑奶奶,故事你也听完了,生日礼物的事,您给出个主意呗! 小燕一直是他的狗头军师,军师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实不相瞒,本姑奶奶也不会做饭。小燕两手一摊,摇头晃脑:但是我有一个建议给你,菜式肯定是要搞的,不管好不好吃,诚意到了,但另一种形式的喂饱也可以考虑呀,万一饭做得很糟糕,那这个生日至少还有另一样东西值得期待,对吧? 这可正中黎嘉庚的下怀,虽然不好意思承认,那个带无线遥控的海豚恋人已经在快递的路上了。 那也只能这样了。他摇头叹气。 但厨艺方面你还是要尽量努力啊。 黎嘉庚不解:我怎么努力,本来还以为你俩至少有一个能指导指导我,而且做饭这玩意需要实战操作,菜谱我背下来也没用啊,我怎么知道炒糖色炒到冒大泡和小泡分别是什么样子?又不能回家练,那样他不就知道我都准备做什么菜了吗? 唔这道真是个问题,小燕点点头,咬着指甲替他发愁,须臾,她眼睛一亮:你可以去我那练啊!我和室友合租的房子有厨房,她最近去哈尔滨找男朋友去了,我住的地方离公司也不远,地铁一站地!我还能即时品尝给你提出意见!怎么样?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啊。 第75章 这天晚上, 李赫南一回家就被桌上玲琅满目的外卖盒震住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终于良心发现了? 告你诽谤哦!黎嘉庚的心情不错,喜滋滋的摆碗筷。 自从借用小燕的厨房后,他开始了风风火火的实际操作,个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 大火烹油时差点被熏黑的吊顶, 小火慢炖时忘记了时间的干烧, 第一道菠萝糖醋肉出锅后的古怪味道, 小炒剁椒鱼时放多了的香油虽然下厨训练并不顺利,目前为止还没做出过一道味道正常的菜品, 但黎嘉庚却乐此不疲, 他觉得开火做饭这件事居然挺有趣, 那么多青青红红生生熟熟的食材,通过切、洗、蒸、炒、炖,与其它食材相结合, 居然能组合出那么多完全不同的成品, 哪怕只是下盐的时间有区别,食物出锅后的味道就有微妙不同。 小燕则一度悔得想坐时光机飞回到两周前, 抽死那个提议出借厨房的自己, 每次黎嘉庚走后屋里总弥漫着怪异的味道就不提了, 关键是现在一天便秘一天腹泻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哦, 可能到七月二十七号就是头了。 七月二十七,传说中的霸道总裁狮子暖男的生日。 另, 这个外号是小燕起的。 因为钻研厨艺,黎嘉庚这段时间到家自然比平时晚, 有时晚一个小时, 有时晚两个小时,而且每次到家都带着一身难描难叙的烟熏火燎味, 他自以为在偷偷筹备惊喜,实则李赫南早已窥破,只是佯作不知。 他就是喜欢黎嘉庚那副暗搓搓胜券在握的小样子。 殊不知,自觉胜券在握的黎嘉庚认为自己的厨艺已经进步了一个小台阶毕竟现在试吃员一号已经不怎么拉肚子了,试吃员二号也终于肯尝一尝他的料理了,虽然尝过后仍是一脸嫌弃,试吃员三号不好意思,目前还没有人肯做试吃员三号。 反正,他觉得该为生日晚餐制定菜谱了。 所以他今天特意早些到家,买了一堆外卖。 李赫南换鞋后信步走进餐厅,桌上餐盒都已打开,乍一看,荤的素的,干烧的,清炖的,至少六个菜,还不包括那三份口味不同的瓦罐汤,他用勺子舀了舀,老鸭竹荪汤,另一碗,红烧牛尾汤 他预感不妙:这天儿吃这个太上火了吧? 偶尔吃一次不要紧。黎嘉庚迫不及待拉着他坐下,给他加了一筷虾球:你先尝尝这个,菠萝虾,甜口的,你尝尝会不会有点腻? 李赫南看出来了,这是在观察自己的口味呢。 他装作一无所知的将虾球吃掉,黎嘉庚则灼灼的盯着他的表情。 腻吗? 李赫南:还好。 黎嘉庚:还好是什么意思?好吃还是不好吃? 李赫南:虾肉本身的营养价值非常值得推崇,但油炸的方式不够健康,过热的油脂包裹会破坏虾肉本身的营养元素,蜜汁的加入也令热量超标,我个人来说还是不建议摄入过多的糖份 黎嘉庚想抽他:少废话,那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李赫南优雅的抽了张餐巾纸,按掉嘴角多余的蜜汁:还挺好吃的。 黎嘉庚皱眉:你就只答这一句不就完了? 李赫南耸肩:没办法,当看到这道菜的时候那些话就像特效弹幕一样在我脑子里放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从事过医疗工作的人都是如此,反正李赫南是这样,他基本不挑食,因为他知道人体是一个复杂的机构,只有均衡摄取不同种类的食物才能确保这个机构正常运转,除非给黎嘉庚做饭,否则他是不会单纯为追求某一个口味而放任自己,即使他并不喜欢带皮的茄子丁,但花青素的有益属性却令他无法割舍。 其实他平时不会这么扫兴,只是今天忍不住就想逗一逗黎嘉庚。 谁知后者根本没所谓,而是又舀了碗老鸭汤递给他:弹幕就弹幕吧,但请你不要读出来,来,听说这家的瓦罐汤特地道。 李赫南为难的看着那汤面上厚厚的一层白:你不会想让我把三种汤都喝一遍吧? 每种喝两口也行。 李赫南接过那碗汤,深吸一口气,行吧,那我先问一句,你明天不需要出去跑外勤吧? 黎嘉庚有点含糊:什么意思? 李赫南老神在在的用目光描摹着恋人浮凸的锁骨,视线向深处下滑:众所周知,摄入过多热量之后需要一定量的运动释放 黎嘉庚眼睛一亮,接道:是不是如果我需要出外勤就不用 不,李赫南危险的笑了笑:如果你需要出外勤我就降低一下运动难度,难度不够的部分用时长来弥补。 第二天一早,黎嘉庚呲牙咧嘴的走出楼道,一手还扶着腰,一睁眼浑身都疼,那句最俗的比喻却也是最恰当的,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个被使用过度的娃娃,已经从嘴巴开始漏气了。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值,他勤勤恳恳练习厨艺,每天都被试吃员一号和二号嫌弃以及辱骂(?),好不容易有所小成,买了一堆吃的想探探恋人的口味,迎来的结果却是一顿不可描述,他招谁惹谁了?等这个生日过去,他得把场子找回来,不过距离自己的生日还有好久啊要等到明年二月了,日! 还疼?我给你贴个暖宫贴?李赫南快步赶上来,从后面扶住他的腰。 现在装殷勤了?昨晚怎么那么不是人啊?不是,为什么是暖宫贴?你当我来大姨妈啊?看见他黎嘉庚就一肚子火。 名字叫暖宫贴,但东西是对症的,来,乖,贴一贴,后腰能舒服一点。说着,李赫南就要撩他的的衣服。 分卷(44) 黎嘉庚现在已经怕了这个动作,一边往后躲一边忸怩道:等等,去车里再说,会被人看到! 好。 昨天后半夜突降暴雨,连吹带打的,小区草木倒了一片,李赫南的车前盖上也落了一大截枝桠,绿盈盈的一大串,怪可惜的,李赫南将那树枝拾起,俯身去查看前玻璃有没有刮损。 黎嘉庚扶着老腰正要去拉车门,却听李赫南那边发出呀的一声惊叹。 怎么了?黎嘉庚忙撤回手,绕向前方,是不是玻璃被砸了? 能令李赫南发出惊呼的事情可不多。 他看到李赫南专注的盯着车前盖上某一处,眼神既温柔又明亮。 他压下声音,疑惑的顺着对方目光望去,只见在车前盖和玻璃连接处卡着一小团毛茸茸的东西,因为淋过雨的缘故,羽毛疏落不齐的紧贴身体,看起来更小只更孱弱,黎嘉庚不懂鸟,甚至看不出它是活的还是死的。 他看向离恨啊,压低声音问道:死了吗? 李赫南盯着那只鸟,谨慎答道:还没。 接着又道:是灰喜鹊幼鸟,刚开始长羽毛,可能是昨天大风刮下来的,也许内脏有出血,翅膀可能也有些骨折。 小生命很脆弱,它听到人声,艰难的动了动脑袋,杏色的喙看起来仍然稚嫩,它可能才刚学会飞行,还没自己啄起过一条虫就被晚来疾风吹到了这里。 黎嘉庚心生不忍:那,还有救吗?听他说了一长串,感觉很严重的样子。 李赫南的眼睛更亮了:有。他转头看向黎嘉庚:不过要辛苦你了,你可能要自己打车去搭地铁了,我需要先把这个小家伙处置一下。 没问题!刚才还扶着腰一步一颤的男人,现在又龙精虎猛了,朝小区门口蹿出一步又停下来,大声道:你一定要把它救活啊! 李赫南朝他挥挥手:我尽力。 后来李赫南给黎嘉庚发来消息,汇报说小喜鹊已经得到妥善的处理,但尽人事听天命,今天要是能缓过来就能活,目前安置于家里的落地窗前,还特别嘱咐黎嘉庚今天如果回家早注意一下,别给踩了。 因为惦记只从天而降的小家伙,黎嘉庚感觉腰不酸了屁股也不疼了,下班也不去钻研厨艺了,直接打车回家去看鸟。 没想到李赫南和他想一处去了,他们几乎前后脚到的,李赫南开门时看到黎嘉庚正踮着脚轻轻朝落地窗走,忍不住就笑出声来:早说你也惦记我就直接去你们公司接你了。 你可拉倒吧,别到时候碰上周总他得拉着你请教勾仔秘诀。黎嘉庚头也不回的怼道。 李赫南哼笑:的确有秘诀啊,前提是他得现有一只鸟 黎嘉庚朝他比了个手势:我怀疑你在开车。 李赫南还想顺着话茬聊两句,那却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了,黎嘉庚撩开窗帘的一角,应该已经看到自己上午安置在窗前的小家伙了。 它还好吗?李赫南放低声音。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猫着腰慢慢蹲了下来。 李赫南意识到什么,顿时收起玩笑神色,脚步放缓,朝恋人走去,那个,你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的,毕竟它那么弱小,又在外面冻了半宿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那些年,在急诊和病房两头跑的时刻,每次从手术室出来都要面对一张张写满期待的脸。 但现实毕竟有喜有悲,不是每个心愿都能实现。 他的手轻轻搭上恋人的肩。 嘘黎嘉庚朝他比了个手势。 咦? 实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小家伙在吃东西。 虽然翅膀扎着纱布和固定支撑物,身体半歪斜着,但却在挣扎着吃东西。 鸟食是他这本来就有预备的,无盐的纯肉火腿切碎了拌上小米,加温水泡软了,搓成一小条一小条,鸟窝是他临时找了只大碗,碗底垫了点碎布,那几条鸟食就放在小家伙身边,但凡它有点求生欲侧头就能吃到,但是直到他临走前小鸟还是那副半死不活怏怏的样子,刚才看黎嘉庚突然安静下来,他还以为小家伙没熬过去。 居然是自己挣蹦着要吃呢。 傍晚的阳光和煦并不刺眼,从窗外远处的云打进来,落在黎嘉庚额前的发丝上,他也才进门,鼻头还凝结着几滴汗珠,他看着那灰色的小毛球,专注得入了定似的。 李赫南知道他是觉得新鲜,蹲下来陪他一起看:幸亏是小喜鹊,要是麻雀还救不了呢,麻雀气性大,家里呆不住。 黎嘉庚忽然扭脸看向他:家里有没有牛肉? 李赫南一怔:有,冰箱里。 黎嘉庚立刻站起来大步朝冰箱走去。 李赫南也跟着站起来:你知道哪个是牛肉吗?我帮你拿 很神奇的,从没下过厨的黎嘉庚主动要牛肉,还不让帮忙,李赫南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在旁边看着。 只见黎嘉庚把牛肉切下一小块,然后都斩成半厘米粗的小长条,长度大概三四厘米吧,然后用刀背敲软烂,最后过了一遍水,也不擦,就这么水淋淋的捧到了落地窗前。 李赫南这才看明白:你要用生肉喂它? 你看着吧。 他们再次来到窗前,果然,李赫南留在那的几条自制鸟食已经被拱烂了,却没被吃进去。 来,看这,吃这个黎嘉庚用一种逗小猫的语气啾啾着吸引雀仔的注意,小鸟确实饿了,张开杏色的喙做出想要吞咽的动作,黎嘉庚立刻把一小段牛肉竖着塞进它嘴里,在李赫南惊讶的目光里,小喜鹊顺利的将牛肉吞进了肚。 如法炮制,又这样吞吃了三四条鲜牛肉,小家伙的嘴才终于不再大张着。 它还需要妈妈喂呢,自己是吃不到食物的,而且鸟食已经干了,它不好吞咽。黎嘉庚一边洗手一边说道:我原来也捡过一只灰喜鹊,捡到时比它还小呢,就是这么喂大的。 然后呢?李赫南倚在卫生间门口,问道。 然后,它似乎把我当成它妈了,见到我就喳喳叫,见不到我也喳喳叫,我管它叫小灰灰,才长出一点羽毛就要试着飞,在家里到处拉屎洗完手,黎嘉庚面无表情的打开洁面膏,挖出一坨分别点在额头、两颊和下巴上:后来,它死了。 死了,肯定是死了,灰喜鹊的平均寿命是八到十年,即使当宠物养顶多能再延长一两年,如果这是发生在黎嘉庚小时候的事,小灰灰肯定早已仙去。 但看他的表情好吧,糊着洁面膏也看不清什么。 不是寿终正寝的吧?李赫南问道。 洁面膏在脸上氧化出许多细密的白色泡泡,黎嘉庚不及回答,掬起水往脸上拍打,泡沫被水流冲刷干净,几缕水迹顺着鬓角和下巴流进衣领里,在他的肩膀和胸前留下几大块洇湿。 好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了,我们来给这个小家伙起个名字吧?移开手巾,又是一张雪白干净岁月静好的脸。 李赫南看着他:好,你想管它叫什么? 小灰灰。黎嘉庚脱口而出。 我觉得不好。 为什么? 小灰灰已经是你心口的白月光了,你怎么能把这个名字再给别的鸟?这不公平。 黎嘉庚没料到他居然这么一本正经的解释一番,那你说叫什么? 李赫南很认真的想了一瞬,正色道:叫钮钴禄.灰。 噗!!黎嘉庚被他突然袭来的冷幽默击中,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钮钴禄.灰?!那你叫叫看,看它理你吗?理你就用这个名字 好啊。 第76章 实践证明, 鸟类尤其是幼鸟,对于音节过于复杂的名字,例如钮钴禄.灰这种,并不能产生共鸣。 在黎嘉庚的疯狂爆笑下, 李赫南不厌其烦的唤了无数声钮钴禄.灰, 叫到小喜鹊都觉得烦了, 居然用另一边没受伤的翅膀把头遮住了。 太灵了, 这小东西太灵了黎嘉庚本来就喜欢鸟,现在更是爱得不行。 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 李赫南犯蠢也值了。 轱辘啊, 看在你爹把你翅膀治好的份上, 你就应一声呗! 小喜鹊仍深埋着头,黎嘉庚却敏感的一激灵:等等,你倒会捡便宜, 凭什么我是妈你就是爹? 李赫南: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怎么就明摆着了?就不兴在孩子面前给我点面子, 让我当爹? 李赫南忍着笑,正色道:轱辘多灵啊, 它一看就知道咱俩谁是爹, 这么灵的孩子, 你骗它, 不亏心? 我又不当着它的面啪啪啪,它怎么能知道哎?轱辘抬头了!它是不是喜欢轱辘这名字啊! 果然, 在他俩争着当爹的时候,小鸟居然悄没声的抬起了头, 还用圆溜溜的小豆眼盯着他俩看。 李赫南很不满意:不是钮钴禄.灰吗?怎么就变成轱辘了? 黎嘉庚拍板:大名钮钴禄.灰, 小名轱辘,就这么定了! 李赫南趁机一揽他的腰:嗯, 咱家听妈妈的。 我抽你嗷! 实践又证明,会叫的狗狗不咬人,喊着要抽对方的人最后只能被抽抽cha的抽。 抱着不能荼毒小动物的信念,黎嘉庚全程都捂着嘴。 被顶在浴室的玻璃门上时,有一瞬间黎嘉庚甚至怀疑玻璃上的龟裂状花纹也许原本没这么细碎,有道是,世上本没有路,踩的人多了才成了路,玻璃本不会碎,撞得狠了就成了龟裂纹。 顺势在里面洗了个澡,推门出来吓一跳:轱辘这鸟,骨骼清奇,不过一天功夫,吃饱睡足了,居然养出了八卦之心,黎嘉庚推开浴室门就看见小家伙稳稳的卧在门边,不知已经听了多久的墙角。 黎嘉庚第一反应是抓起架子上的毛巾丢给里面的李赫南:快挡上!谁知道我们轱辘是男孩女孩,以后还要嫁人呢。 李赫南老神在在的接住毛巾勉强挡了一下:放心吧,是公的。 黎嘉庚肃然起敬:怎么看出来的?他只知道公鸡看鸡冠,这喜鹊,毛都没长齐,怎么辨别? 李赫南严肃吐出俩字:蒙的。 轱辘真的很亲人,还绑着绷带就开始试探着这走走那看看,只是它这个临时的窝实在不妥,李赫南用的是喝汤的大瓷碗,对还不会扑腾的轱辘来说碗沿实在太高,进去了就出不来,出来了就进不去,但临时只能用它凑合,黎嘉庚便用一根长筷子固定架在碗口,假装树枝,这样轱辘可以站在上面纵观全局,也能直接落进碗里睡觉。 等一切收拾停当,他打开某宝,准备为轱辘挑一个舒服又大气的鸟窝。 网上还有卖这个的?李赫南觉得新鲜。 网上什么都有,黎嘉庚对着轱辘一阵比划,同时不着痕迹的避开李赫南好奇的视线,买鸽子窝应该就行,大小差不多,还得再买点牧草,给它垫窝。 他的某宝里秘密太多了,其中一个正在派送中,而且自打买完这个之后,某宝天天给他推送一些一看就很不纯洁的商品如果那个猜你喜欢有自己的意志的话,一定认为这位顾客是个xing瘾狂热者。 睡前,李赫南给轱辘固定绑带,黎嘉庚托着下巴旁观,须臾,他问:你还是很想当医生的吧? 李赫南自然而然答道:当然了,那是我的理想职业。 黎嘉庚有些丧气:我就没有什么理想。 李赫南看看他,没有就没有吧,大多数人都没有,人生又不是选秀。 你就不担心我做饭难以下咽?如果我整了一桌子筵席你能都吃了吗? 李赫南早已习惯他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聊天模式,自若道:如果是一桌子菜,我胃口有限,肯定不能全吃了,但每样都尝尝还是可以的。怎么?你打算给我整满汉全席吗? 黎嘉庚白他一眼:你明知道我没那水平,反正不管做得多难吃,你都得吃。 李赫南笑笑:好。 馊汤煮屎也得吃。 外科医生的手抖了一下,你吃我就吃。 距离李赫南的生日越近,意味着周总的生日也越近。 毕竟他们都是狮子座,黎嘉庚也是直到这两天才知道,原来周天明的生日就在李赫南的前一天。 距离正日子还有不到两周时,开始有人觉得只是单纯的聚餐和切蛋糕似乎有些没创意,毕竟大家是搞设计的,庆生的方式是不是也应该拿出一点新意? 这可愁坏了后勤和总务的那些人,餐厅和蛋糕都已经定好了,现在你来和我说新意? 那就大家一起愁好了。 由总务部牵头给各个部门组长下发了秘密信函,征集更新鲜的庆生压轴创意,号召全员都参与起来,一经采用,将获得口头表扬一次。 于是,在距离七月二十六号还有十三天时,烟花视觉全体上下除了周天明,所有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当中,当然不是为了那个口头表扬对社畜来说,只要有一件脱离日常工作的事情就足够令他们欣喜若狂。 不时有新的创意传出来,也不时被毙掉。 蛋糕是不能被浪费的,不能糊到脸上,里面藏个人也不行,不管是兔男郎还是兔女郎都不行,不环保还吓人。 虽然公司名叫烟花,但现在全年禁放烟花炮竹,假的?假的没意思还小家子气。 是,老板是喜欢骑马,但他肯定不喜欢在宴会厅里众目睽睽之下骑着人扮的马,听起来就很变态。 分卷(45) 每一个被否决的提议都能令大家笑上半天,但这件事却很有效的凝聚起了全员的心,当然也有游离于事外的小众分子,例如黎嘉庚。 他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在围观,这种全体人人都憋着心事,仿佛被逐渐吹大的汽球,只等某个特定的人在特定的时刻来戳爆的气氛除非周天明的智商低于平均线才感觉不出来吧?还秘密惊喜呢,他相信周天明现在肯定也和自己一样,局外人一般乐呵呵吃瓜。 当然这些嘈他只吐在心里,他才不会缺心眼到在人家兴头上去泼冷水,他一门心思享受自己的小日子还不够呢,这几天他的厨艺稳步提升,菜谱已经定下,轱辘的伤势一天天好转,能扑扇着翅膀冲个三五米,李赫南的屋子继黎嘉庚到来之后第二次遭受荼毒,光洁的地板上时不时就落下几滩鸟屎印,小海豚也已就位,被黎嘉庚妥善藏在衣帽间自己那面的深处,现在只等一个夜黑风高恋人晚归的夜晚自己提前试用一番。 第77章 周一, 距离周总的生日还有五天,玲姐被临时喊去开小会,四十分钟后带回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庆生创意定了。玲姐看着他们,晚餐改为自助餐模式了。 那不是挺好吗?黎嘉庚和小燕都不明白为何玲姐要苦着脸。 自助好啊, 想吃啥吃啥, 气氛也自在! 但是自助餐的菜式由大家一起出, 每人至少出一道菜因为周总这次飞回法国再回来大概是半年之后了, 所以应当让他尝尝正宗的中国料理,尤其是家常菜, 所以大家自己动手做饭, 不但绝对家常, 彰显心意,还能增加公司凝聚力,到周五之前需要提前下班回家准备的可以不打卡, 考勤那边已经通融了。 小燕没听完就想骂脏话:靠!!谁出的鬼主意?这特么纯粹是为了省钱吧?!#@%%^!! 玲姐维持着那副若丧考妣的表情接着说道:也有专门的主厨制作料理, 权当保底,就是怕大家厨艺都不济, 最后一桌子都是糖拌西红柿这种菜。 反正我不会做饭, 我也懒得做。小燕破罐破摔往椅子里一靠:硬要我做就是想周总死。 哎?!玲姐的眼睛突然一亮, 直勾勾盯向黎嘉庚: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黎嘉庚立马打断她:不当讲, 不合适,拒绝。 小燕也立时会意: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你也在研究厨艺, 咱们组的菜加起来就三道,你就当公费练习了 开什么玩笑, 黎嘉庚拒绝得毫不留情:某宝啥都有, 现在还来得及,我帮你们下单三个半成品菜。说着就打开了手机。 周天明的生日在李赫南的前一天, 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周天明可是实打实和自己提过想要进一步发展的,也算潜在的暧昧对象了,还没给李赫南品尝过的料理先让别的男人尝了是怎么回事?基佬有基佬的小坚持。 半成品菜,会不会太糊弄了? 糊弄也比交白卷强吧?黎嘉庚翻了个白眼,摇晃一下手机:到底要不要?赶紧定,你们不要我就只定我自己的了 小燕还想再说什么,被玲姐拉住。 要要要!小黎那就麻烦你了低头又跟小燕低语:就这样吧,别逼小黎做菜了,基佬的世界我们不懂,我看小黎对周总挺抵触的,非逼他做菜,万一他在菜里下点药 小燕恍然大悟:真是,你看这事闹得,也不知道哪个群心眼出的狗屁主意! 走廊深处某间朝阳的大开间里,周天明狠狠打了个喷嚏。 下午三点半,黎嘉庚喜提男友加班晚归的好消息,他知道自己试用新产品的机会来了,他喜欢新潮的小玩意没错,但这类领域却从未涉足,因为他自认行情不错,还没到空闺寂寞的地步,好吧,有一段时间是比较寂寞,但那时他不是还没认识小燕么。 正好,需要回家做菜的员工可以不用打卡提前下班,在某宝迅速搞定创意二组的三个菜后,以玲姐为首的三位投机分子堂而皇之的提早一个小时下班了。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翘班的日子好喜欢黎嘉庚一路荒腔走板的哼着歌,临到家门口还来了个四六不靠的太空步,模仿机械臂掏出钥匙,拧开锁,推开门,然后僵住。 家里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对方也才进门没多久,黎嘉庚推开门的动静把对方也吓了一跳。 嗨。黎嘉庚先反应过来,一手维持着拧门把的机械臂动作,另一只手僵硬的朝对方挥了挥。 你是对方维持着震惊的神色,身体绷得笔直。 哈,我是李赫南的朋友,暂时借住这里,呃,我的房子租期到了,所以你的他的弟弟吧?总听他提起你 是的,不必介绍,眼前这个少年无论身形、样貌还是神态都像极了初中毕业照上的李赫南,如果他不是李赫南的亲弟弟,那就是基因克隆已经走进普通家庭了。 对方的表情果然有些耸动,最初的震惊过去了,他恢复平时的样子:他经常提起我?不可能。 嗐,那紧绷的唇线,略微上扬的下巴颏真的和李赫南太像了! 呵呵。 黎嘉庚把门轻轻带上,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诚然,李赫南的确不怎么提起这个弟弟。 难道兄弟感情不睦? 但对方有这里的钥匙。 不不,钥匙或许是家人标配。 若真的感情很好,他就不会这个时间贸然跑来了这明显是特意挑李赫南不在家的时候,如果自己没有提早回来,两人还撞不上。 喳喳!随着这叫声,一小团灰影张着参差不齐的羽翅,径直朝少年扑来,后者被唬了一跳,向后疾退半步,却仍被撞上膝盖。 冷酷少年没有绷住,叫了声:什么玩意儿? 小轱辘眼神不好,可能把对方认成李赫南了,撞上膝盖后就径自卧在了对方的脚面上。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养的小喜鹊。黎嘉庚赶紧上前两步将轱辘捞起来:它叫小轱辘,还是你哥给起的名字呢。 男孩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古怪,这句话满满都是重点:他俩一起养了鸟,鸟叫轱辘,这么蠢的名字居然还是李赫南起的! 对了,你喝点什么?果汁还是茶?黎嘉庚问道。 男孩维持着古怪的神色看向他:为什么你好像个主人似的? 因为我暂时住这里啊,招待你一下也很正常吧。黎嘉庚笑嘻嘻道。 男孩恢复了先前的冷静,打量了一眼周围,最后在沙发上坐下来,气定神闲道:暂住?少蒙我了,连屋里摆设都变风格了,怎么可能只是暂住?你们如果只是朋友,我哥会容许你染指他的房子?恐怕只有地铺给你睡吧? 呦呵!小朋友挺敏锐嘛! 黎嘉庚面色不变:是,是,你真的很了解他,他的屋子当然不让我乱动了!他指着男孩背后的一副抽象风格挂画:这里原来是一副黑玫瑰,但是你哥找人算了,他命里缺火,客厅里不宜悬挂黑色,这才求我把自己的收藏换上去 真的假的?男孩被唬住了。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黎嘉庚赶紧岔开话题。 男孩把腿一翘,不屑道:还说总提起我呢,连我名字都不知道。 是是是,我记性不好,他提过,我忘了。 黎嘉庚天生一副笑脸,他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逃得开,更何况对方是拥有和李赫南同根血缘的胞弟。 男孩脸色稍霁:李朔南。 好名字! 李朔南拧眉:你知道是哪个朔? 不知道。 李朔南轻哼:不知道什么字就瞎逼吹,真不知道我哥怎么会跟你成为朋友。是朔风的朔。 黎嘉庚打哈哈:我猜也是那个朔。 心道:我不止跟他是朋友,还是他的心肝小宝贝呢,你懂个屁! 对了,你哥他今天加班,回来得晚,你有急事吗?要不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 不了。李朔南立刻站起身,迅速甚至有些仓惶道:不用特意打电话。 啊,你这就要走了吗?你喝茶还是果汁?黎嘉庚赶忙跟上去。 他刚才是故意那么问的,需要打电话的话,人家亲弟弟还能没有亲哥哥的号码? 虽然不知道这李家两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有隔阂是肯定的,他就是要逐客,他不敢留他多待,这孩子年纪不大看事情却很准,他怕自己说错话。 李朔南走到门口才掷下一句:爸妈让他这周日回家吃饭。 好,我会转达。 送走李朔南,黎嘉庚也没有心情试用小玩具了。 李赫南很少提起自己原生家庭,他们同居这段时间从没见他回过家或往家里打过电话,在普通人身上这是很不正常的,但黎嘉庚自己和家里关系也很淡漠,便没往心里去。 直到今天李朔南的出现,令黎嘉庚的恋爱生活终于第一次有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和李赫南从相识到交往,再到现在的同居,除了那些小情侣间的琐碎矛盾,一切都堪称顺遂,顺得不真实,像在云上造梦。 李朔南戳破了这个梦。 很好,现在他要面对每对同性情侣都逃不过的那一关了,家人。 想想还挺刺激。 在黎嘉庚看来,李赫南家里不但有钱,还有修养,他们教育出的子女太优秀了,李赫南如此,次子李朔南也是如此,像两株被精心培育的树,只有从种苗时期就细致养护,才能确保他们在该遮天蔽日时张开舒阔的叶脉,将家族根业传承下去。 但很明显的,李赫南这棵树可能长歪了。 而自己就是那只钻进枝干里造次的小虫。 他们知道吗? 也许之前不知道,但今天以后应该会知道了。 他们会把自己单独约出来把一沓钱甩他脸上吗? 应该不会,这年头都手机转账了,但微信有额度上限啊,到时还是提醒一下叔叔阿姨,让他们直接转银行卡吧。 黎嘉庚被自己的想象雷得不轻,他没有给李赫南打电话,他决定等对方回来再面对面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 周日回家里吃饭一边给轱辘喂食,他一边嘀咕着李朔南最后的那句话。 啊!周日是李赫南的生日。 第78章 李赫南那天回来得特别晚, 据说和老家伙们打了一晚嘴仗,比连续做八台手术还累,还喝了不少酒,黎嘉庚感觉他走路直打漂, 即使这样还倚仗惊人的毅力冲了个澡才上床, 沾上枕头便睡着了, 见他这样, 黎嘉庚也没忍心多说别的,反正周日才回家吃饭, 晚一天说也耽误不到什么。 公司里交半成品菜的人还不少, 毕竟这年代, 填饱肚子太方便了,除非特别热爱下厨或者全职煮妇(夫),否则劳累一天谁都懒得再面对锅碗瓢盆, 更何况还是给老板做饭。 前台包裹暂存处从没这么热闹过, 来自某宝,某东, 某鲜生的快递盒堆得老高, 每个去取快递的同事脸上都挂着心照不宣的微笑。 哇, 你们二组也太敷衍了吧?!来串门的一组组长田田姐挨个点着桌上的速冻半成品:买都买了, 干吗不走点心啊?鱼香肉丝,京酱肉丝, 红油鸡丝全是丝字辈的? 说明我们有团队精神呗!黎嘉庚镇定自若答道。 田田姐,那你们一组买的啥?可别说是亲手做, 我刚才看见小何去取快递了。 田田姐神秘一笑:正好压你们一头, 我们是块字辈的! 玲姐和小燕齐道:无聊! 黎嘉庚却颇认真,块儿?红烧鸡块, 糖醋鱼块,还有什么能做块?排骨块? 田田姐嫣然一笑:锅塌豆腐块儿! 玲姐笑道:哈哈哈还说我们敷衍,我们至少都是肉,你们还混了素的! 一组和二组本来是竞争关系,但是通过华馨的那番魔鬼式压榨,两组倒因此统一了,尤其黎嘉庚,更是成了其中的红人,现在一组二组往来密切,尤其田田姐,没事就来串个门,关系亲密是好事,但也不方便二组内部说小话了。 还有三天就是周五了,周总生日的正日子本是周六,但那天是法定假日,周总面子再大也老不动大家豁出一个休息日为他庆生,于是聚餐夜就定在提前一天的周五晚上。 那天没能当天告诉李赫南的事,黎嘉庚在第二天晚上下班回家后当面说了,没想到对方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平淡,反倒勾起黎嘉庚更多的探询欲。 你和你家人关系不好吗?临睡前,黎嘉庚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也说不上好或不好,就那样吧,相互没有期待。李赫南照例在睡前摸出打火机,条件反射般的一下下摩擦火石。 可若是不好,怎么会把那么大的公司交给你管理?这句话憋在喉咙口没有问出来。 李赫南觑着他的神色道:你想问,如果关系一般,怎么还让我管理公司? 嘿嘿。黎嘉庚也抽出一根烟拿在手里。 毕竟我是他的亲儿子,总比其它人用起来顺手。 呃这话听起来,关系好像确实不怎么样。 李赫南又问:他没对你不礼貌吧? 谁? 李朔南。 啊,没有! 李赫南点点头,黎嘉庚又道:他和你长得真像。一会又道:不只是长相,气质神态也很像,如果我能穿越回去见到初高中时期的你,估计就是那个样子。 分卷(46) 呵,是吗。李赫南看起来兴致缺缺,黎嘉庚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个人就着一根烟吞云吐雾,很快就抽完了,李赫南下地去把窗户打开,又打开换气系统。 衬着漆黑夜色,他的侧脸异常英俊挺拔,黎嘉庚看得有些入神,对方却忽然开口:我和他一向不亲密,因为年龄相差太多。 嗯,黎嘉庚赞同的点点头,他是独生子,从没有过和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但如果是自己青春期时突然多了个过尿片的小弟弟,估计也相处不来,避之惟恐不及呢。 但他看起来还好,不像一般的小儿子被娇宠得不像样。 李赫南嗤笑:怎么可能会宠他呢。他转过脸来,问:你玩过那种大型的RPG网游吧?需要自己设计角色的那种。 黎嘉庚不明所以的应了声:当然。 我就是那个他们练废了的大号,李朔南是他们另起炉灶练的小号,要规避一切再次练废的可能,所以,怎么可能会宠溺,只会更加严苛而已。 啊。黎嘉庚没想到对方忽然会冒出这么一个比喻,仔细想想,居然有点头皮发麻,养孩子还能这样的吗? 所以我觉得他也蛮可怜的,但没办法,我也帮不了他。 可他看起来,也还好啊。 嗯,就像那时的我,李赫南守在敞开的窗边,又摸出一支烟,生长在漂亮的玻璃塔里,样样都要拔尖,成为最好的那个,以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只要发烧不到38.5℃钢琴课和书法课都不能停,超过38.5℃算高烧,那么就在家练,有一次我不小心把手指烫伤了,我母亲的第一反应不是帮我找药膏,而是责骂我拖累课业进度我以为每个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 黎嘉庚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跳下床,缓步走过去,拉住对方没有夹烟的手,用力握住。 李赫南朝他微微一笑:我没事。 直到我发生了那次意外。他偏了偏头,指指自己的左耳:如果不是这个意外,我永远不知道人生还有另一种可能。 轻度脑震荡加耳道神经损伤,我在医院住了两周左右,这两周没有任何课业,我只需要躺着或者半躺着,唯一要应付的就是定时的检查和大堆的药剂,以及,我居然可以看电视。 起初我空虚得要疯了不进即退,这是我父亲一直提醒我的话语,他希望我的人生永远都在前进,即使瘸了,单腿蹦着也要向前,总之,绝对不可以在原地停留,但这整整两周,我什么都没有做,头几天都闭上眼做梦都是卷子和练习册,但一周过去,梦里就只有白天看过的好笑的肥皂剧情节我堕落了,当时我很自责。 两周过去,我可以回家休养了,因为耳朵出了问题,钢琴不用再练了,母亲告诉我这个消息时,她的表情活像死了至亲,我以为我也会很沮丧,毕竟那是我从四岁起就雷打不动每天都要接触的东西,但我没有,我松了口气。可能就是从那时起,他们认为我已经不可救药了吧。 回到学校后,老师调动了很多同学和他形成互助小组,帮他补习失去的课业,钟嘉北就是其中之一,但少年人没有多少长性,互助小组的成员从一开始的八个逐渐变成只有他和钟嘉北两个,他和后者的友情也是那时疯狂滋长的。 他一直都清楚,那个意外,那个午后暴雨将至的篮球场,是谁发泄般砸来的篮球。 他也一直都记得,在失去意识前,对方张皇无措被吓到失声的表情。 在只剩两人的互助学习中,嘉北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连过马路都要护在他左侧,只因为自己说过,左耳失聪后会有些怕过马路,因为总感觉听不到来自左后方的响动。 所以即使他们两家的方向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嘉北也依旧雷打不动的将他送上车。 嘉北以为他不知道,所以抱着忏悔的心情赎罪般的对他好,而他也佯作不知的享受这些好。 他确定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他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李赫南了。 他也是从嘉北那里才知道,原来大多数像他这么大的孩子课余之外都在做些什么,没有堆积如山的练习册,也没有无穷无尽的考级,比赛,提高班,他们可以慢悠悠的遛达回家,在路上悠闲的拉开一听冰可乐,顺路拐进一家台球厅,只要回去能赶上晚饭就行了,破天荒的,李赫南第一次在台球厅的小吧台写作业,破天荒的,他第一次觉得脱离轨道的人生也挺好。 这些,他都没有告诉黎嘉庚。 有些事只适合埋起来,埋在回忆深处的腐朽尘泥中,但只怕翻搅回忆时,有些不该袒露的根须也跃跃欲试的随之冒头。 黎嘉庚从后方将他抱住,一只手依然紧握着他的手,另一手自肋下穿过,拥住他的胸膛,这个姿势,既是依靠,也是拥抱。 听得我心里很难受,但说出来好像能舒服一些。 李赫南把烟放下,按住他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我早就没事了,已经逃出来了。 所以,你弟弟他现在想起李朔南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那竭力挺直的背,担负了多少不该属于这个年龄的期许? 李赫南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们一直不亲厚,他大概是讨厌我的,我是他的模板。 也许不是那样,虽然我只见到他一小会,但提到你时,他给我的感觉,绝不是厌恶,而是黎嘉庚掂量着用词,选了一个自认为最贴切的:欣羡。他很羡慕你,也很了解你,他一眼就看出我和你不是普通朋友,他说你绝不会容许普通朋友改动你的屋子。 是吗。 李赫南松开手,重新拿起放在窗台的烟,可惜我帮不到他。 周日你会去吧? 去,但不会留下吃饭,说好了吃你准备的大餐呢。 黎嘉庚忙道:别啊,大王还是雨露均占为好! 李赫南喷出一口白雾,模糊的笑:你不懂,我家那气氛不适合吃饭,会消化不良。 黎嘉庚嘀咕:本来你弟弟就怀疑咱俩关系了,这下可好,肯定以为我跟你吹啥枕边风了。 管他呢。 第79章 不知是不是被李赫南的那番话影响了, 黎嘉庚梦到了自己小时候,其实也没多小,大概是高考前吧,那时他刚捡到小灰灰, 一只还没长出羽毛的小灰喜鹊, 那是他第一次照顾小动物。 梦里小灰灰已经和他很熟了, 甚至把他当妈妈了, 在家里,他去哪, 小灰灰就要跟到哪, 一会不见就要喳喳叫着寻找。 梦里小灰灰站在自己从隔壁老太太院里偷来的草编鸡窝上, 窝里积了两坨鸟屎,彼时黎嘉庚正在背书,刚背到学而不思则罔, 思而不学则殆。小灰灰那边就喳喳接一句, 再背下一句默而识之,学而不厌小灰灰那边又喳喳接一句, 这还被什么书啊?黎嘉庚把本一扣, 背着手来到鸟窝前:都说几遍了, 我学习时不许叫。哎呀, 又在窝里拉粑粑,不长记性。 他作势去弹鸟额头, 手伸出的刹那像被电打了。 巨大的恐惧感笼罩着他,他下意识向侧边望去, 家里走廊黑洞洞, 明明没有人站在那里。 为什么要怕? 自己在怕什么? 梦里的黎嘉庚不清楚,但是恐惧之后是巨大的悲伤和空洞, 小灰灰站在他跟前,歪着小脑袋像是想讨他高兴,一声接一声的叫:喳喳!喳喳 别,别叫了,快别叫了他朝鸟挥手,但是有什么用呢?再通人性它也只是一只毛都没长齐的灰喜鹊,见到喜欢的人自然是要叫两声的,不但叫,还要原地双脚蹦一蹦。 别,别小灰灰 嘉庚?嘉庚醒醒!你做梦了! 胡乱挥舞的手被握住,黎嘉庚大口喘息着睁开眼,久久没能从梦中的哀恸醒来,李赫南关切的看着他:你做梦了。说着,手指伸来,揩去他脸颊湿热的泪,梦见什么了? 我黎嘉庚渐渐回神,没什么,小时候的事儿。 他不愿意说,李赫南也没有问,但他清楚的听到梦魇中的黎嘉庚叠声喊的是小灰灰。 果然,床铺一软,黎嘉庚下地,径自朝客厅奔去。 早晨五点,天已经大亮,鸟类一般日出而作,他们的小轱辘已经醒了,正硬着巨大的朝阳伸展翅膀,见黎嘉庚走来,兴奋的朝他发出喳喳的叫声。 听到和梦里近似的声音,黎嘉庚的心提起又放下。 他伸出手,将轱辘抱进怀里,柔软的孱弱的小东西,温暖的茸毛蹭着他的下巴,杏黄的小嘴无意识的半张着。 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他低声说道。 转眼就到了周五,宴会厅现场布置得十分雅俗共赏,餐台前排一水的半成品呃不,爱心家常菜,后排藏在一个个银色拱形锅盖底下的才是正宗出自大厨之手的高端料理,黎嘉庚就守在第二排旁边,端着餐碟一个接一个的掀开那锅盖,直到小燕过来朝他用力一哼。 哎呀妈!你这是要干啥?! 看见小燕的打扮,黎嘉庚吓了一跳,当即护住胸口:别打我主意,我可是喜欢男人的 小燕白他一眼,撩了撩头发:食屎啦你!老娘对你也没兴趣。 她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不再是平时的超肥T恤凉拖配短裤,而是一袭凸显身材的真丝低胸连衣裙。 这番打扮,若不是来猎艳就见鬼了。 除了周总外,公司所有人都到了,除了搞行政的那帮,设计部的品味大多不错,这种非正式场合大家都透露出平时的品味,一个个收拾一番还挺有看头,连一组的小何都没戴他那副厚杯底似的眼镜,而是换上了隐形。 黎嘉庚压低声音,左右巡视:来悄悄告诉我,那个幸运儿的名字 咳。小燕抹了遮瑕粉底腮红的俏脸不自然的皱了一下,犹豫着凑近黎嘉庚,低声道:听说今天周总还邀请了朋友,你想,周总的朋友,肯定都是一表人材 黎嘉庚像看大傻子似的看着小燕:不是吧你?你以为一个gay的私交好友不是gay的机率有多大? 小燕显然没想到这点,讷讷道:那,那也许就有一两个直男呢? 黎嘉庚转回身去接着舀他的奶油松茸汤:嗯,那你就祈祷吧,也许的确有那么一两个直男,人帅,还单身,还有钱 好像比中五百万还难。小燕顿觉人生无趣,抬手将长发挽起,拿起一只碟子,自暴自弃:老娘为了穿下这条裙子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两人藏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正吃得满嘴流油,只听前厅传来一阵喧哗,再看空处原本三三两两聚着闲聊的同事也都不见人了。 小燕问: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黎嘉庚猛摇头:要去你去,我懒得凑那热闹。 小燕:你盘子里是什么?好吃吗? 黎嘉庚:特好吃,蟹黄年糕! 小燕:给我来点! 黎嘉庚一边给小燕拨一边问:你不过去了?万一就中了五百万呢? 算了,我没那命。 两人的手机一前一后响了两声,黎嘉庚百忙之中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雪白:不好,玲姐怒了!说全公司的人都去前厅了只差咱俩,说要扣咱俩的绩效! 啊?!小燕慌忙放下盘子,我们赶紧过去! 等等!黎嘉庚抓住小燕的手,指指嘴角:蟹黄! 小燕赶紧抽两张纸巾擦擦:好了吗? 口红颜色都被吃进去了,只剩一圈唇线,看起来好怪。 你先去帮我跟玲姐说说,就说我拉肚子了~~我去补个口红就来! 幸好餐厅里每一根廊柱都光可鉴人,小燕飞快窜进一根柱子后面。 黎嘉庚摇摇头,先奔前厅而去。 周总作为今天的主角被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这场晚宴对他来说并非惊喜,他显然早有准备,端看他这身定制版孔雀蓝三件套西装就能看出端倪,但现场还有一人比他更加光芒夺目,若周总是今晚的月亮,那这人散发的光辉足以令月光失色。 黎嘉庚也这才注意到,之所以这里这么热闹,除了周总的几个朋友和烟花视觉的人以外,还有几个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啪嚓啪嚓按快门的声音本身就是喧闹的背景音,镜头的主角显然正是那人。 那人比周天明还要高上半头,一身黑色正装,神色严肃,气质独树一帜,黎嘉庚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难道是哪个新出道的小明星? 乖乖,原来周天明还喜欢玩这套。 但看这人的样子,可不想会攀附的而且出席这种场合还这么高调真的好吗? 你和小燕怎么回事?就差你俩!玲姐一身白色西服套裙出现在他身后。 哇,玲姐今天美呆了!黎嘉庚从善如流。 少来这套! 黎嘉庚正色道:小燕闹肚子,我帮她找纸去了。 信你就有鬼了。 嘿嘿,玲姐,那是谁啊?怎么还招来记者了? 郑颀龙啊。玲姐答得很是理所当然,见黎嘉庚全无反应,惊诧道: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明星吗?这些明星镜头上下差很多的 是郑颀龙郑公子啊,郑大影业的唯一继承人。 这么说黎嘉庚就想起来了:啊!老和女明星闹绯闻,去年和白琢结婚,婚礼当天去郑大影业的电影院看电影不花钱的那个郑颀龙? 分卷(47) 对对对!下一秒玲姐谨慎的压低声音,把他拉到一旁:最新消息,已经离了,还没官宣。 黎嘉庚:哇哦!周总怎么会认识他? 看来这一天玲姐没白跟着张罗,探到不少小道消息:听说是在巴黎留学时认识的周总,两人关系特好! 黎嘉庚望着那站在人群中面容英俊不亚于任何一个当红小生的高大男子,喃喃道:小燕啊,你真的错过了五百万啊,不,是一个亿。 第80章 随着众人陆续步入正厅, 记者们也被挡在了大门外,小燕居然还没回来,难道真的拉肚子了?黎嘉庚跟在人群最后头,给小燕拨了几个电话, 无人接听, 想着等会再打, 刚把手机揣兜里就被一组的田田姐拉着一起去给今天的主角大寿星敬酒去了。 郑颀龙和周天明坐在一桌, 气场很是霸道,黎嘉庚见过的人里面相最冷的是李赫南, 没想到这个郑颀龙更有甚之, 但近距离围观后, 又有少许不同,李赫南是天生面冷,而这个郑公子明显是心情不好。 也是, 刚离婚, 可以理解。 托郑颀龙的福,没人敢在周总这桌多停留, 礼节性的敬一杯酒就赶紧撤了, 说好的自助餐气氛更随意呢? 估计那些半真半假的手作家常菜最后都要沦为湿垃圾了。 还好刚才已经提前填饱了肚子, 自己真是明智。 左右看看自觉没他什么事了和玲姐打了个招呼就去找小燕, 这回打通了,只听对方有气无力道:日哦, 我刚才真的拉肚子了 哈哈哈!那你还好吗?我还想喊你来看一个亿呢? 什么一个亿? 黎嘉庚便把从玲姐那听到的关于郑颀龙的描述又复述了一遍,不过本人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往那一坐自带制冷效果, 连刘头儿他们都不敢大声说话 小燕:啊啊啊!可我还是好想去看看啊! 黎嘉庚:那就来呗。 小燕:我特么在药店呢! 黎嘉庚毫无诚意的耸肩:啊哦,那帮不了你了, 估计他一会就走了,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欣赏完损友的哀嚎,黎嘉庚挂掉电话又重新拨了一个号码,这回是视频通话。 大礼拜五的,那么好的夜晚,多适合和恋人叠在一起撩骚啊,他却要在这应酬,这么热闹的场合,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发现不了,等待通话应答的功夫,他举着手机信步乱走,烟花今晚把这里包场了,吃喝之后还要玩闹,二楼现在静悄悄,转过不知第几个转角,看到一扇对开的门虚掩着,他推开,发现这是一间面积不小的偏厅,沙发茶几小钢琴,桌上还有一碟糖果盘,关键是没有人,他走进去将门从里面关上。 视频正好接通了,他笑嘻嘻的在宽大的沙发里坐下。 哈喽~~~ 李赫南端正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你在干什么?不是给周总庆生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我是溜出来的,一会再去打个照面我就准备撤了。黎嘉庚悠然的拈起一枚糖果,剥开放进嘴里:怎么样,这还不错吧?幸亏我提前已经吃饱了,要不然这种场合真是没心情吃饭,你知道谁来了吗?嗐,算了,估计说了你也不认识哎,你在干嘛呢? 李赫南的表情难以言喻,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猜? 呃黎嘉庚这才仔细打量对方周围的环境,你不会是正在上厕所吧? 不然呢?谁没事会坐在马桶上接收视频? 哈哈哈那你干吗点接收啊!黎嘉庚发出一阵爆笑,他俩同居这么长时间了,对方一直在竭力避免自己形象崩坏的瞬间,别说上大号了,就连小便都不会让自己听到声音,今天这是怎么了?自己走的是屎运吗?一个两个都跟厕所干上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急事!李赫南白着脸低声喝道:没事我关了!早点回来! 说完还真的切断了联络。 黎嘉庚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又无声的笑了半天。 直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事后他回忆此节,也说不出自己当时出于什么心态,可能就像学生时代逃避晨跑躲在男厕所玩手机听见人声的第一反应就是把门反锁上? 总之,当时他下意识从沙发上跳起来,想也没想就拿着手机跑进了阳台,他刚在暗处站定,就听见有人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两个人,一前一后,两人的心情应该都不好,后进来的那个砰的将门关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没心情就不要来,非要大家都看你的脸色?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任性!? 哼,你以为我想来?你回国都多久了,我他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要不是我厚着脸皮过来,是不是等你回法国了都不打算再见我? 黎嘉庚捂住嘴:这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的大BOSS,大主角,周天明和郑颀龙,而且听这话里意思,两人好像有什么嫌隙,矛盾还不小。 真没看出来,周天明还挺刚,背地里居然敢这么呵斥郑公子。 那两人都在气头上,完全没注意到洞开的露台拉门和茶几上剥开的糖纸。 只听周天明又道:你是我什么人啊,我有必要通知你吗?我回国是为我自己的事业,不是为了你,郑大公子,不是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 郑颀龙一时没有出声,但脸色肯定很恐怖,因为连在阳台听墙角的黎嘉庚都感觉气压陡然直降几分。 黎嘉庚小心的将手机调成静音,露台是半封闭式的,又在会馆的背阴处,一时不会有人发现自己杵在这,希望他俩互相放完狠话就赶紧走。 室内安静了片刻,像是在无声酝酿着什么,黎嘉庚看不见,但能听见,不知谁走了几步,皮鞋踏在羊毛地毯上,声音钝钝的,接着是衣物摩擦的簌簌声。 唔!你他吗周天明发出一声惊喘,之后声音就被堵在喉咙里,那种衣物摩擦的声音更大了,两人也不知是在扭打还是在干什么,最后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切归于安静。 黎嘉庚无声的吸了口气,感觉这个耳光特别疼。 周天明一字一顿道:郑颀龙,非要我明说吗?那我就告诉你,我嫌你脏。这句话比刚才的耳光还狠。 呵,呵郑颀龙应该是很生气,但仍在尽力克制,只听他粗喘了几下后,硬把语气放柔了:你是下周一的飞机?我陪你一起回法国好不好? 这句话一出,不止周天明惊了,黎嘉庚也惊了,他对郑颀龙了解有限,但有限的了解里都是八卦周刊上的只言片语,什么半夜甩某某女明星啦,当众不给某某小花面子啦,和某某企业的老大撂脸子啦诸如此类,活脱脱一个仗着自己有钱有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纨绔子弟,正因为此,一年前他和女星白琢结婚的消息才惊爆商娱两届,都说白琢上辈子一定是修了八百八十八条铁轨才修来这辈子的福气,但嫁给郑颀龙真是享福的事吗?那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恐怕谁也没见过这样的郑颀龙吧?被甩了一巴掌还要压下火气和人好说好商量。 修了八百八十八条铁轨的是他们周总才对吧? 但是周天明根本不为所动,冷冷掷下一句:你家大业大,不敢当。 黎嘉庚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背才没笑出声来。 郑颀龙依然耐着性子道:我也需要散散心,权当渡假了,你看我刚离婚,心情很不好 哼。 本来我跟她们就是逢场作戏,谁知道那婊子跟我爸说她怀孕了,否则我怎么会娶她? 什么?你说她怀了你的?周天明的语气终于泄露了他的心情。 郑公子有点小得意,又不敢太明显,愈加小心解释:没怀,是她胡说八道!而且她结了婚还不安生,以为我不知道,她在剧组里跟人过起小日子来了,呵,我要再不离不是等着当活王八? 你活该。 是是是,我活该,那你回国这么长时间都不告诉我,这次你庆生我还是从老刘他们嘴里知道的 这个郑颀龙真是把哄人那套发挥得淋漓尽致,先是霸气强吻,再是温柔逢迎,现在又做小伏低开始卖委屈了。 那就请你一直逢场作戏下去,不要再来招惹我。周天明也不是吃素的,居然没被哄到。 郑颀龙终于有些急躁了: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当初在法国的事被我老子知道了,我不这么做,他怎么放心?你以为我愿意? 听到这,黎嘉庚认为自己该离开了,他已经发现这个露台和隔壁房间相连,中间只隔着一小扇栅栏门,厅里两人还在纠缠,他小心的把腿跨过去,成功逃离现场,拜公司这次庆生的大手笔,整个公馆都被包下来了,这间是个小会议室兼影音厅,依然没有人,他回身把露台的拉门合拢,从隔壁房间的正门出来,走上长廊想了想,还是回到先前的偏厅门前,将写着贵宾请止步的牌子立上。 自觉做了件大好事,身心一派轻松,他就说嘛,像周天明这种条件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莺莺燕燕纠缠,这不,一只老鷍候着呢,现在他应该没功夫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啧啧,果然gay圈就没有什么真正的纯1,之前他还觉得周天明挺man的,对上这个郑颀龙,气势一下就弱下来,至于这俩以后会如何,那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第81章 黎嘉庚决定把李赫南的庆生日也提前一天, 至于周日的正日子还是让他跟家人踏踏实实的过,李赫南对此也没有异议,于是周六一大早黎嘉庚一个人就跑去了生鲜市场,连李赫南要开车送他都不让, 美名其曰要保持晚餐的神秘感, 看他这张罗来去的样子, 李赫南也跟着雀跃起来, 他都不记得上一次为过生日而满怀欣喜是什么时候了,或许从来没有过也说不定。 结果临到中午时他接到电话, 展会筹备那边又出岔子了, 非得他亲自跑一趟。 黎嘉庚立刻把他往外轰:快去快去, 记住晚饭前必须回来就行了! 简直是老天相助,对方一个下午都不在家的话,正好够他营造一个饭在锅里, 我在床上的效果。 李赫南看着他: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是趁我不在好下药吗? 黎嘉庚口不择言:是啊是啊!我准备了五公斤的阴阳和合散呢! 五公斤?你当拌猪饲料呢?李赫南笑出声, 低头在他耳畔轻啄:反正这话是你说的,我就当你下了, 今天我生日, 都听我的, 晚上不许求饶。 臭流氓。等黎嘉庚反应过来时, 流氓已经扬长而去。 确定李赫南的车已经走远,黎嘉庚迅速蹿去衣帽间, 将一直没机会拆开的盒子拿出来。 哇 打开最外面的黑色牛皮纸盒,里面才是真正的产品包装, 那是非常精致的包装盒, 从外表绝对看不出来是情趣用品,只会觉得是什么新出的卡通玩偶, 海豚恋人四个字卡通字体很是醒目,人字的最后一笔连着一只俏皮的卡通海豚形象。 小心的把内容物取出,真正的产品说明书藏盒里底部。 黎嘉庚哪顾得上看说明书?他迫不及待先把里面的海豚拿出来了。 等等! 这尺寸你在逗我吗?这特么是小海豚?小海豹吧亲?! 这玩意比他想象个头更大,幸亏自己提前看了,要是等晚上再拿出来后果简直不敢想象,要不先试试?不合适就当完全没这回事 黎嘉庚认真的一边琢磨一边将小海豚从透明塑封里拆出来,握在手上才发现,这玩意儿虽然看上去狰狞,但也没有很硬,捏一捏是软的,不,确切的说是有弹性,触感介于光滑和柔韧之间,如果不看颜色,光凭手感感觉还挺真实。 在衣帽间明亮的射灯灯光之下,这海豚恋人顾名思义,一头粗圆,一头弯细,细的那端仿似海豚尾巴,带一个翘起的弧度,传说中具有吮吸功能的就是这里,而在尾巴的弯折处有一个隐藏式电池孔,根据说明书所述,接入电池后不但等震荡,还有仿真温度不知道能有多热,反正李赫南那里很热,尤其他平时身体体温偏低,那个时候就更显炙热光是这么想着,黎嘉庚就觉得手里的物事滚烫逼人。 咳!!黎嘉庚摇摇头,捧着海豚去到卧室,将电池装好,无线遥控调校完毕,小蓝瓶也准备在侧,最后做贼似的环顾四下,确保小轱辘也已经在自己的草窝里睡熟后,他才偷偷摸摸的将裤子褪下,刚拿起小蓝瓶,只听叮咚清脆的门铃声传来。 我日!黎嘉庚飞快将裤子穿上,又手忙脚乱把小海豚连带遥控器一起塞进被子里。 经过衣帽间时还匆匆对着镜子瞟了一眼,很好,只有耳朵有点红,应该看不出什么端倪。 谁啊?!他没好气的问道,同时打开了门。 你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他心里蹦出一串中式英语:How are you?How old are you?怎么是你?怎么老是你? 李朔南,你是不是对我的小海豚有什么意见?不,你是不是对你哥的生日惊喜有什么意见?为什么总是在我试用前出现? 但是面对小叔子,千言万语只能化成一句温柔的问候,黎嘉庚笑模笑样道:是你啊,真不巧,你哥他又不在家。 是的,李朔南又来了。 男孩穿着学校统一制式的运动服,白底蓝色宽条纹,袖子卷得跟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和上次一样,背挺得很直,语气也是硬梆梆的,他不怎么看黎嘉庚,而是盯着门楣上方一点的位置,我知道。 呃黎嘉庚觉得他应该还有下文。 李朔南接着道:我来前给他打电话了,他说他加班。这时他终于瞥了黎嘉庚一眼,道:我是来找你的。 分卷(48) 啊? 不准备请我进去吗?李朔南拧起眉头的样子和他哥一模一样。 经过那天的畅谈,黎嘉庚现在对李朔南的感觉十分复杂,可能更多的是同情,反正他没法拒绝这个少年人。 他向旁边让开一些,李朔南微微躬下身,迈进门来,黎嘉庚这才注意到男孩身后还背着一只琴箱,是大提琴。 注意到他的目光,李朔南解释道:周六,大提琴课,我逃了。 哦。 需要换鞋吗?李朔南又问。 啊,你穿这双吧。黎嘉庚赶紧把鞋柜里备用的拖鞋拿出来。 他不知道李朔南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突然想到,对方是有这里的钥匙的,如果他刚才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开门而入的话,那自己可就尴尬大法了,所以,对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感觉比上一次显得有礼貌多了,至少还知道叩门和换鞋。 呦!男孩突然发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他看到了开放式餐厅里的准备,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鲜花和蜡烛,以及醒酒用的冰桶。 李朔南径自走过去,还说你只是普通朋友暂时住这里?烛光晚餐都预备上了。 那个,那个是 李朔南打断他:行了,我都知道了,你是他的男朋友对吧? 黎嘉庚: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问过了,先问的我爸妈,看他们的脸色就猜到了,然后又问了我哥,他承认了。李朔南围着餐桌转了一圈,最后大剌剌的拉出一张餐椅坐下。 你真应该看看,我妈当时的表情,我是直接问的,我说:妈,我哥到现在都不结婚也不回家,是不是因为他喜欢男人? 说这些时,李朔南的眼睛亮亮的,他此刻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放松的,像暂时脱离樊笼的小兽,迫不及待的想要伸出爪子,伸个懒腰,他一眼一眼的打量着黎嘉庚:你不用这么惊讶,我没恶意,我今天是来特地看你的,上次只是怀疑,这次既然确定了 黎嘉庚却听得无名火气:你有病啊?还是说你还活在解放前?我有什么好看的?很新鲜吗?想看是吧?来,买票,不贵,一次五百,加上上次的,一共一千。 你你生气了?李朔南终于收敛了一些,背也微微挺直了: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没想到我哥这么刚,别人都是藏着掖着,他居然就那么直接亮出来了所以我好奇你是什么样的人。 黎嘉庚寒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是这样的人,脾气不怎么好,惹急了还会咬人。 噗!李朔南看出他也不是真生气,我算是知道我哥为什么会喜欢你了,他原来喜咳,那个什么,你们既然晚上还有节目,我就不多打扰了,说到这,他扫了一眼桌上的盘盏,有些恋恋不舍的站起身。 等等,黎嘉庚叫住他,你为什么每次都故意挑他不在的时候来呢? 李朔南挑了挑眉:因为他不喜欢我啊。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就李朔南有点卡壳,显然没有人和他讨论过这些,就我们本来就不怎么见面,他也几乎不回家,即使见面他和我也没什么话好说 你特意跷课跑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来看我是什么样的? 少年人有少年人的矜持,他做不到坦白承认自己对一个交往甚少的兄长的向往,一直以来,李赫南是他的样板,从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在沿着哥哥的路线成长,但哥哥真的那么完美无缺吗?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不知从哪一天起,李赫南的名字就成了家里的禁语?直到三年前,他偷偷打开了哥哥曾经生活过的房间。 哥哥没来得及拿走的相册,曾经的随堂笔记,为数不多的课外书,隔着时间的洪流,再次被人捧在手里,细细翻阅,没能一起陪伴成长的亲兄弟,却以这样的方式,奇妙的触碰到对方,但却是单方面的。 原来哥哥也曾在课上开小差,他的随堂笔记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字体,那个人显然比哥哥更活泼,因为鲁迅和杜甫的眼镜都是那个人的荧光记号笔涂上的,能被允许在哥哥的本子上乱涂乱画,应该是他很好的朋友吧,他试图从相册里找到些端倪,终于被他发现有一张照片似乎总被放进去拿出来,那是一张背景是篮球场的照片,照片中的人有好几个,但是焦点对在其中一个人身上,而这张照片的拍摄者正是李赫南,那个能在哥哥书本上随意涂画的人叫钟嘉北。 喂,留下来吃晚餐吧,今天是给你哥庆祝生日,我亲自下厨哦,这是我第一次正式给别人做饭,就便宜你们兄弟俩了。黎嘉庚像对待哥们那样捶了李朔南胸口一下:生日礼物没准备的话,先给你记账。 李朔南睁大眼: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流露出和年龄相符的表情,犹豫又赧然的看向黎嘉庚:我哥他会不会不乐意? 黎嘉庚拍着胸脯道:你哥听我的,我乐意就行。 我勒个大乖乖!!他简直要被萌化了,活脱脱的少年李赫南在跟他撒娇啊! 第82章 李朔南留下来了, 黎嘉庚在厨房忙碌时他就在落地窗前逗鸟,毕竟是少年人,对什么都很感兴趣,小轱辘也很快和他熟起来, 蹦跳着去啄他的拖鞋。黎嘉庚第三次去冰箱里拿东西时, 就看到小轱辘已经卧在李朔南的左肩头睡着了。 二十分钟后光荣获得鸟屎一坨。 你怎么不提醒我它还会拉屎的? 接过黎嘉庚递来的湿巾用力擦肩头上那一坨, 但仍然不可避免的在簇新的运动衫上留下了黄绿色的污迹。 李朔南懊丧极了。 小少爷, 这是活物,吃喝拉撒睡, 还用我提醒你? 看着男孩吃瘪的样子, 黎嘉庚又劝慰道:它也不是谁的身上都拉的, 它跟你熟才在你身上拉屎。 真的? 嗯,黎嘉庚信誓旦旦的点头:它就从不在你哥身上拉屎。 李朔南居然被安慰到了。 哈哈,一定是我哥老板着脸, 小轱辘怕他。 黎嘉:嗯嗯, 是的呢。 这孩子也太好忽悠了吧喂,你真的是李赫南的亲弟弟吗?除了长相, 别处都不像啊。 这次见面, 李朔南说话不再拧着, 黎嘉庚也不处处防备, 加上黎嘉庚本来性格就活泼,比起李赫南, 他更好接触,两人关系明显亲密许多, 当李赫南差一刻钟六点走进家门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李朔南正在黎嘉庚的指挥下把一颗颗蜜饯樱桃细心的点缀进奶油土豆沙拉里。 那姿态,别提多虔诚了。 哥。看到李赫南, 李朔南立刻站直身子,活像小学生撞见教导主任。 回来得很是时候啊!黎嘉庚继续摆弄那盘沙拉,边弄边道:我留朔南吃晚饭,一起给你庆生好不好呀? 好。比起李朔南的不自在,李赫南很镇定,他朝两人点点头,便躬身换鞋,脱衣,和平常并无两样。 李朔南突然叫道:啊,我应该准备个礼物的,要不我去买个蛋糕吧!应该还来得及! 不用,我买了。李赫南抬手,扬起背在身后的物事。 一只粉红色的方形纸盒,果然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生日蛋糕。 李赫南几乎不吃甜食,这是回来前特地绕路去买的,如果只是为黎嘉庚一人,他完全可以买尺寸更小的,这种甜品,当天不吃完,放一夜味道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但这只蛋糕从尺寸上看明显也预留出了李朔南的那份。 下午刚出门就接到了李朔南的电话,对方吞吞吐吐的提醒他别忘了周日来家里吃饭,然后又欲盖弥彰的问他现在在哪,从上一次对方突然而至的风格来看,很有可能今天还会杀来,反正多准备一些总没坏处,他又不缺一个大号蛋糕的钱。 黎嘉庚将蛋糕接下来:太好啦,正好我没准备甜点。扭头看向李朔南:是草莓慕斯口味的,行吗? 行! 李朔南脸皮有点发红,但整个人都焕发了神采,他望着他哥,就差身后按一截小尾巴左右摇晃了。 终于全部落座,李朔南还有些别扭,整个人都处于既兴奋又恍惚的状态中,这是他有印象以来第一次和哥哥同坐一桌,在和和气气的氛围下用餐,李赫南的注意力则全都放在黎嘉庚身上。 黎嘉庚穿着白色衬衣,是很薄很轻软的那种质料,袖子卷到手肘,因为忙碌脸颊而微微发红,透出伶俐而活泼的艳色,他腰间系着李赫南的黑色工装围裙,因为腰更细,围裙愣被他把围字去了,直接穿出了裙子的效果。 围裙底下是两条又细又直的长腿,在李赫南身边停留时,后者特意撩起围裙一角确认了一下,嗯,里头是有短裤的。 蛋糕暂时放在冰箱里,菜已全部呈上,蒸的炒的,山上的水里的,一个下午他居然整出了四道热菜,四道凉菜。 在李赫南身旁站定,黎嘉庚双手撑着桌子:本来想凑个九,但实在水平有限,幸好你买了蛋糕,加上甜点一共九个菜。 寓意长长久久。 辛苦你了。李赫南望着他,从来没有人,为我特地去准备这些。他的目光从低处扫上去,目光显得更加专注。 这样礼物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自然也做好了准备,不管黎嘉庚端给他什么,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但这样丰盛的,准备良久的晚餐已经大大超出他的预期。 咳。黎嘉庚的脸又烧起来了,双手不自在的抓着围裙: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嘛。 以后还会有很多个。李赫南握住他的手。 黎嘉庚:那我每次都为你下厨。 只有生日这一天吗?李赫南把对方的手指牵到鼻端,对方手指上布满葱姜料酒的味道,他那堪比狗鼻子的嗅觉突然失灵了,重重印下一个吻。 黎嘉庚白他一眼:看你表现。说完翩然一个旋身:我冰了两种酒,红酒和香槟,要哪一种? 李赫南顺手拍了下他的屁股:都要。 香槟!我喜欢香槟,是打开会嘭的巨响的那种吗?李朔南举手发言。 两人这才想起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同时哑然的望过去,李朔南同学手臂还兴奋的高举着,完全没有作为电灯泡的自觉。 黎嘉庚冲李赫南努努嘴:他满十八岁了吗?我们刚才那样不太好吧? 李赫南回了个眼神:管他呢。 哥,你爱喝香槟吗?我只在上学期末和同学庆祝奥数赛夺冠时喝过一次,甜甜的,一点都没有酒味李朔南兴冲冲的。 李赫南淡淡的瞥他一眼:小孩子喝什么酒,喝水。 啊? 黎嘉庚忙道:没事,有可乐!嗯我去拿开瓶器! 被泼了冷水的李朔南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突然被哥哥嫌弃了,说不给喝酒就真的不给喝酒,红酒是别人的,只有可乐是自己的,但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很快又重新高兴起来。 真没想到,小黎哥,你人长得帅,还这么会做菜! 哈哈真的吗?那就多吃一点!黎嘉庚眉开眼笑的给李朔南夹菜。 另一只手在餐桌底下按住李赫南的大腿。 李赫南当然知道他的用意,虽然自己才是今晚的主角,但难得李朔南愿意留下来做客,他们兄弟关系也确实过于淡泊了,可有什么法子呢,李朔南就像当年的自己,七情不沾,六欲不染,这是父母刻意培养的结果,说不想和弟弟亲近是假的,但没有法子也是真的。 幸亏有黎嘉庚,像奥利奥中间的奶油一般,将他们俩这两片脆饼干恰到好处的粘在一起。 朔南。李赫南举杯。 李朔南受宠若惊,慌忙举起可乐:哥。 一切都好吗? 我我挺好的。 你大了,会自己思考一些事了,我只有一句话嘱咐你,那就是:听自己的。 李朔南重重的点头:嗯! 顿了顿,李赫南又道: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可以来问我。以及,谢谢你今晚留下。 李朔南眼圈红了:哥我,我早就想跟你联系了,我有好多话想给你说 李赫南温言道:不急。 铁皮易拉罐和玻璃高脚杯轻轻相碰,气泡在空气里跃动,发酵出甜美微醺的香气,一如我们生命中那些不期而遇的细小幸福。 黎嘉庚忽然有些鼻酸,用力吸了一口气,将涌到鼻腔的涩味咽下去,李赫南不顾未成年的注视,抬手抚上恋人的颈侧,黎嘉庚不好意思的逞强:只是芥末蜇皮吃多了而已,有点呛。 是,我也觉的有点呛。李赫南温言接道。 等等,我该不是在当电灯泡吧?!小李同学这才猛然咂么出点不对劲的味道,一口肉丸含在嘴里,嚼也不是,咽也不是。 李赫南淡淡的抬眼:你才发现? 咳咳咳! 李朔南艰难的把嘴里食物咽下去,闹了个大红脸,黎嘉庚这边也没好到哪去,他有种为老不尊的感觉,他怨怼的瞪了李赫南一眼,低喝道:你为什么总有本事把温馨家庭剧变成限制级? 限制级?李赫南挑眉:这就限制级了?说着,他的手从对方的颈侧滑至颈椎,又沿着脊椎骨一路向下,在尾椎最末一截停下,耳语道:我要是摸这,才叫限制级嗯?他忽然神色一变,像确认什么似的变指为掌,在对方尾巴骨那里再次摸索了一下。 分卷(49) 你干嘛呢?黎嘉庚羞恼道。 李赫南看着他,依旧用只有他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我看你是想整出伦理剧,怎么没穿内裤?嗯? ?! 黎嘉庚这才想起,在匆匆去给李朔南开门之前自己在做什么,这要怎么解释?难道要承认小叔子来得不巧,奴家正要把玩一下震dang棒?这特么什么yin乱剧情! 那个哥,小黎哥,既然今天是给我哥庆祝生日,我也没准备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那我给你们拉支曲子吧!李朔南忽然站起身,郑重其事的打了个岔。 好!黎嘉庚立刻响应,还正色拍了几下巴掌,架势活像在给角儿喝彩。 李朔南没料到自己临时的灵机一动能博得这么热烈的回应,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嘿嘿那我拉个二泉映月吧。 李赫南暂时放过黎嘉庚,正色道:二泉映月?你觉得合适吗? 李朔南:也是,太凄凉了,那我会拉的就只有练习曲了,成吗? 李赫南点点头:欢快点的就行。 嗯倒是有一首合适的。 客厅和走廊的灯光俱已关闭,只留偏厅一盏华丽射灯,李朔南手握琴弓,灯光打在他的头顶,骄傲的少年低头颔首,乐声如水般倾泻而出,大提琴音色浑厚丰满,不如钢琴铿锵,也不如小提琴骄矜,但自有它的意境。 黎嘉庚没有欣赏高雅音乐的细胞,但这由一人一琴一乐章营造的场景却令人陶醉。 李赫南悄悄揽住他的腰,低声道:是浪漫曲,这小子,还算有心。 浪漫曲啊,是歌颂爱情的?黎嘉庚小声回问。 是讲一个女人跟小叔子偷情私奔最后被乱棍打死的故事。也算歌颂爱情吧,背德的爱情。 黎嘉庚悚然看向他:真的假的? 李赫南忍着笑,手掌下滑,捏了他一把:你猜。 那都是误会!等他走了我再跟你解释! 我知道,逗你呢。 第83章 李朔南神经有点大条但不代表他双商低, 分食过蛋糕之后他就不再多留,大大方方向李赫南两人告辞。 当他背起大提琴正要迈出大门时,李赫南抬手搭上他的肩膀:你的琴课一般几点结束? 下午五点。 但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说到这, 李朔南掏出手机, 调至静音的屏幕上, 未接来电和微信提示一长溜,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发的。 李赫南问道:你打算怎么和他们解释? 少年做了个咧嘴的鬼脸:我才不解释。 那会迎来没完没了的唠叨,她还会打你琴课老师的电话, 不弄清今晚你的去向绝不会罢休。 确实是这样, 李朔南无奈的垂下脑袋。 李赫南接着道:你可以说你觉得有几个乐章掌握得不太熟练, 琴课老师单独给你补课了,所以还要补交三个小时的额外课时费。 少年瞪圆了双眼:可我不想撒谎。 撒谎也比保持沉默强。李赫南迅速道:你知道的,在他们看来, 和我单独见面, 简直和直接宣布你要学坏差不多。 有时候需要一些谎话,无伤大雅的那种, 你自己琢磨琢磨。还有一点, 如果你决定撒谎, 就一定要确保对方能信。 这三观不正的论述被李赫南极其平静的语气阐述, 还带了一丝谆谆的温情。 李朔南的世界观遭到颠覆,眼睛睁得滚圆, 但脑袋却不由自主的随之点头:我知道了。 他现在的心情好复杂。 他的哥哥,从记事起就缺乏交流的亲哥哥他一直想要接近, 想要了解的男人, 现在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了,他们还一起吃饭切蛋糕了,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在传授自己瞒天过海的伎俩所以那些课后迟迟未归的晚课,藏在桌板缝隙里的街机币都是这么来的吗? 我以后可以常来找你们玩吗? 当然。 大门一关,李赫南秒变禽兽。 他捞住今晚主厨的腰,黎嘉庚措不及防被他按在了餐桌上,没吃完的慕斯蛋糕在脸旁,李赫南老练的将另一只手从下方穿进对方的短裤,居家短裤薄而宽大,几乎没受什么阻碍就覆在 嫩处。 黎嘉庚轻哼一声,浓郁的草莓蛋奶香气里,他仿佛也变成了一盘甜点,任君采撷,扬起的脖颈指出恰到好处的弯角,浮凸的喉结无辜的滑动,李赫南倾身覆下,连吻带舔的一路进锁骨窝里,他也不想这么急迫,跟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似的,可对方系着小裙子似的围裙,穿着洁白柔软的衬衫,在自己面前晃了一晚上,他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 黎嘉庚顺势抬起一条腿,光裸的脚丫顺着男人的胯往上勾,将人扯得更加压向自己,他的头脑昏沉,腹下烧热,感官一半集中在裤里作弄的那只手上,另一半则勉力应付着男人的唇舌, 他的白衬衣很薄,一点水迹能穿透,空调的风一吹,胸口那里既凉且滑的贴着皮肤,这个氛围令他兴奋,明亮灯光下狼藉的餐桌上,自己是作为献祭的最后一道热菜。 唔......两人的下身贴在一起,都是上了膛的状态。 要在这吗?李赫南分出一丝理智问道。 你等得及吗?活妖精把腰住前顶送,撞得对方闷哼一声。 那就来吧,大手终于抽出来,隅着围裙将短裤剥掉。 却在这时,手机嗡嗡响起来,是李赫南的。 妈的。李总难得骂了句脏话,想不去理会,但手机的震动模式比铃声还闹人 ,而且就在餐桌上,和他们隔着生日蛋糕,手机震时,整个桌面都在颤动。 要不接,要不挂。黎嘉庚松开腿,放他去拿手机。 李赫南狠狠拂了一把头发,烦躁的伸长手臂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眉头立时皱起。 黎嘉庚慢慢直起腰:谁啊? 我弟。 那赶紧接啊! 几分钟前刚从这道大门走出去的李朔南,现在来电话会是什么事?迷路?打车没钱?遇上劫道的了? 李赫南拧着眉头点了接听。 哥~ 什么事,说。 嘿嘿,其实我还是给你准备了一样礼物的,但又不完全算是礼物,趁你没回来时藏你屋里了,看你能不能找到~ 就这事? 昂,不然还能有什么事? 嘟嘟 黎嘉庚察言观色,有点紧张:怎么挂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赫南再次捞住他的腰,低声道:没事。 没事?不是吧?黎嘉庚半推着他: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没事,跟要杀人似的。 李总自问表情管理很合格,这家伙是怎么看出自己要杀人的? 是要吃人。 这回他也不废话了,直接把人扛起朝卧室走去。 黎嘉庚也是个没骨气的,双脚离地的瞬间他就溺毙在恋人的霸总风采里。 他的短裤己经被剥下,这么头下脚上的被扛在肩上,一个屁股就突兀的暴露出来。 李赫南抬手弹了一下,那雪白的臀峰颤了颤。 居然敢不穿内裤,不怕被看光?嗯?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黎嘉庚脸红得要滴血,羞又恼:谁让他来前不打个招呼,没来得及穿内裤去开门了! 李赫南又在那白肉上拍了一巴掌,他来之前你在做什么?把内裤也脱了? 这回黎嘉庚咬紧嘴唇不吭声了,被拍巴掌的部位热辣辣的,不是疼,而是痒。 李赫南偏头过去又重重嘬了一口:疼了? ......黎嘉庚仍然不语。 李赫南把人扛到卧室,关上门,外间灯光被绝在门外,卧室窗帘大开,暗夜星光将恰到好处的点缀,留给他们一个既朦胧又昏暗的天地。 生气了? 李赫南何止是打一巴掌揉三揉,简直要把人揉烂了,他把他亲了又亲,亲得黎嘉庚直哆嗦,......别弄了...... 他仰倒在床上,衬衫己被尽数扯出来,可能还只一两粒完好的扣子,正面腰间着的围裙也成了增添趣味的道具,他蜷起腿,臀间一线潮红若隐若现,李赫南的手指和目光就追随着那风景,也顺势摔进床里。 原来不是生气,是不好意思了。他把玩着对方因为不可言说的原因而湿润的物事,呼吸也逐渐粗重。 这是什么?李赫南忽然停住,从倒在床上起就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半软不硬的硌着自己。 黎嘉庚还在情欲的飘飘然中,完全忘记自己在被子底下藏了什么,他只觉身上一轻,那只在身下作妖的手也不见了。 怎么停下了他埋怨着睁开眼,正巧看见李赫南把手伸进床褥间,从被子里摸出一样东西。 粉蓝色可可爱爱的一截,粗如儿臂,质感看似光滑,但实际表面有些不明显的小浮凸,另一头呈弯钩状翘起,顶端长着看起来很淫靡的小吸盘你看起来很眼熟啊!海豚先生是你吗!? 这是李赫南攥着那东西端详了一瞬,似是想起来什么,脸色瞬间风云突变。 这个是黎嘉庚刚要开口解释,就见李赫南已经大刀金马的迈出了卧室,那架势活像要去砍人。 黎嘉庚的心怦怦狂跳,不至于吧,这么玩不起,生气了? 他赶紧跳下床追了出去。 李赫南正在疯狂的找手机。 气特么死他了! 混小子刚才在电话里怎么说的来着? 其实我还是给你准备了一样礼物趁你没回来时藏你屋里了 妈蛋! 你哥我看起来像是需要用这种东西才能满足恋人的男人吗?!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这小子到底是从哪听说这种玩意儿的?还没成年就搞这种花头,大了还得了?!就算我叫他偶尔可以撒一些无伤大雅的谎话,但年轻人还是要以学业为主啊! 找到手机了! 从最新一条通话记录直接拨过去! 黎嘉庚追到客厅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李赫南雪白的脸上满是煞气,他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屏幕,如果目光有实质,手机早被刺了几个对穿,黎嘉庚小心的靠近,看到电话是拨给李朔南的。 为什么发现小海豚要气急败坏的给李朔南打电话? 和之前李朔南打来的那通电话有关系吗? 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以至于当时李赫南没在意,现在却要秋后算账黎嘉庚争分夺秒的分析这件事的前后逻辑。 那边电话已经接通了。 喂?哥? 李赫南压着嗓子带着风雨欲来的气势诘问道:你说在屋里藏了送我的东西? 是啊!难道你已经找到了?李朔南笑嘻嘻的答,他尚不清楚自己正踩在险伶伶的刀锋上,惊不惊喜?我知道那不算常规意义上的礼物,但我觉得它对你来说肯定意义重大,所以 意义重大?李赫南都要气糊涂了,李朔南,我话没说完手机便被抢走。 黎嘉庚对着手快飞快道:没事!你哥就是问问你到家了没有!什么事也没有! 啊?这才几分钟啊?我刚打上车李朔南莫名其妙。 好,那路上小心!拜拜 挂掉电话,对上李赫南的视线,黎嘉庚别扭的揪着围裙下摆,想必你已经猜到了,那个东西叫海豚恋人,是我买的 李赫南的面色更古怪了,好半天才从喉咙里咕哝出几个音阶。 黎嘉庚赶紧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我欲求不满,也不是对你有意见!就是那个,不是你生日嘛,我像搞点特别的,小情趣听说那个还能无线远程操控 听谁说的?李赫南再次发现了盲点。 哎?就商品详情上说的,还有用户评价,用过的都说好。 第84章 李赫南不知从哪抽出一根红色缎带:你见过不扎缎带的生日礼物吗? 等等, 你这是要干嘛?黎嘉庚避无可避,身后就是床头,可李赫南的笑容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李赫南将缎带覆上黎嘉庚的眼前,同时在他耳边低语, 当然是拆礼物。 他声音低沉, 语气幽微, 像气流舔过耳畔, 又像刀锋从蜜里掠过,后者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糊里糊涂就让对方在他脑后打了个蝴蝶结。 不许解。 视觉被剥夺, 黎嘉庚心里毛毛的:那个玩意, 我还没试过,你你不要乱来啊! 不是用过的都说好么? 也没准是商家买的好评呢! 昏暗中,李赫南在黎嘉庚眼里只剩一个影子, 一具骨架优美, 身形标准的影子。 影子顷刻间覆到脸旁:你要相信我,我是那种会乱来的人吗? 这次随声音一起入耳的还有湿热的呼吸。 李赫南的舌尖迅速舔过黎嘉庚的耳廓,连带那枚黑色金方钉,耳钉被牵扯带来酥麻的痛。 分卷(50) 黎嘉庚抓紧床单,他的上衣不知什么时候被剥除,只留那条围裙系在腰间,是他赤裸身躯上唯一的遮蔽,即使系带己经松垮,即使艳丽的纹身图案从腹下冒头,但那块黑色布料仍然尽忠的挡在关键部位,像旧时女儿家身上的肚兜,欲拒还迎的,尽显风流,只可惜这围裙十分具有男性质感,黑色麂皮工装款,没有一丝花俏的装饰。 李赫南的目光安静的梭巡着面前的男性躯体,像贪婪的老饕预备享用盛宴。 围裙大好,比肚兜好上一百倍,他就是喜欢刺身沾芥末的爽辣感,真给他上一道蟹黄流沙小蒸饺他还不爱吃呢。 黎嘉庚的视野里只剩摇曳的红,面前人忽然不出声令他阵阵不安,李赫南? 扎好带的生日礼物小声唤道:你在做什么?你别不出声啊...... 我在。 李赫南应了一声,我在看你,今晚你很美。 说着他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衣纽。 生日礼物脸红了。 因为这句床笫间的夸奖而心神摇荡了。 却没注意到李赫南在脱掉上衣后拾起了什么。 李赫南掂量着手里的情趣玩具,手边是整管的润滑液,再旁边是微型无线遥控器,海豚本身自带纽扣电池,电量应该刚好够玩完这一局,至于用法,咱们理工科男人这时的机灵劲就显出来了,不用看说明他也知道怎么用。 人体承受欢榆的极限在哪里他也很清楚,而且他又是医生,不会让事情走到无法收拾的那一步,甚至他有自己的安全底线。 但是......要不要用呢? 我有点......忍不住了。李医生俯下身体,嗓音有些沙哑。他看着身下人白皙的胸膛,以及更往下面一些的风景,好整以暇的吹了口气,白皙很快染上一层薄红,李赫南含住最红的那一点,用温度,用口水,用齿列以及舌尖,反复吸吮,轻磨。 目不能视,视觉之外的感官被放大数倍。 嗯啊...... 玩弄似的,手指又拈上另一边。 不能更敏感了,黎嘉庚无意识的抓住对方的手臂,仿佛溺水之人抱住了一截浮木,李赫南抬眸看了他一眼,索性就任他抓着,唇角扬起一丝邪佞的笑,终于放开那一点,鼻尖又朝腋下拱去,那里也是对方的敏感地带,他用唇舌反复亲吻吮吸着,簿嫩的皮肤很被被他弄得一片潮红,右手又沿围裙边缘探进腿间,一只手将整个下体覆住。 黎嘉庚张开嘴呵着气,感觉己躺在一片汪洋里,对方就是一只云覆雨的手,哪哪都有他,处处都被他掌控。 他却不知道,自己也在掌控对方。 双眼蒙着红色缎带,轻薄的丝绸下眼窝的形状,睫毛的颤动,鼻尖积聚的汗水,他半张着的口,唇舌显得比往日更加鲜红,他喉咙深处逸出低吟,只是躺在那里辗转,就教李赫南反侧, 他一丝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对方的全部心神。 上位的男人,既是掠夺也是索取,下位的男人,既是臣服也是渴求。 来吧,来爱我..... 腿被向上折叠,打开。 李赫南将震荡棒抛去一边,开玩笑,老子的生日礼物,凭啥先给死物享用! 两人在性事上的默契己经达到只要前戏足够便不用扩张,黎嘉庚的身体柔韧,沾取足够的润滑,他就可以全身而入。 但在那之前他还是犯了个坏。 他握成拳抵在那里。 黎嘉庚看不见,但只凭感觉便怯了:怎么有这么粗吗? 不然呢?不是你买的吗? 不,不行,会死..... 李赫南慢条斯理的问,同时拳头作势向前顶:真的不试试么?天晓得,其实他己经压抑到要爆。 ''不不一一我不行.....黎嘉庚死命摇头,鬓角的汗水随着动作打湿在枕头上,留下一小滩深色水痕。 李赫南掀开围裙把对方的下体个暴露出来,俯下身去,含住。 黎嘉庚的身体霎时绷紧,啊!会射的..... 下体被温热的口腔包裹,股间却被尺寸惊人的某物顶弄。 真的要进去吗?会死吧?! 甜美和危机并存,他的身体筛糠般抖着,在即将攀顶的前一秒,李赫南翩然抽身,用食指和拇指箍住顶端即将喷发的洪流被生生扼住,血液全部集中到下体,黎嘉庚从没有过这种体验,他疯狂的倒弓起身体,胸膛不住起伏。 混蛋!李赫南你妈的!给我松开 李赫南也压抑到极处,眼里沉着一团漆黑,他猛的将拳头移开,将自己一送到底,大力抽插起来。 他从没这样无章法,疏干技巧的猛干过。 身下人的魂儿倏然飞远,汹涌而至的快感把他抛高抛低,前方被箍着不得释放,后方的快感成倍累积,他要爆炸了! 放、放开!!啊啊啊 蒙眼的红绸带己经被汗水打湿,额前几缕发丝也水洗般紧贴额头,黎嘉庚此时全身上下每一根肌肉都是紧绷的,如拉满的弓,包括下面那圈肌肉,将硬物裹夹得万分销魂。 李赫南猛肏了十几个来回,终于松开手,下体被放脱的瞬间,高潮汹涌而至,与此同时,罩在眼部的红绸也应声落,两人的目光相会撞,隔着激射而出的白色浆液,因为被禁箍过的原 因,这一波格外浓厚,''啊.....哈.....在虚脱的快感里,黎嘉庚茫茫然的注视着李赫南,其实他此刻脑中什么都没有,一切的一切都着这一股精潮喷出去了,李赫南盯着他,身下律动却更加凶狠,有汗水作为润滑,臀部几乎撞出了回声。 不是海豚?你.....你刚才.....吓唬我?找回一点神智后,黎嘉庚迷茫的皱起眉头。 失望了? 李赫南每答一个字便用力撞过去。 唔.....你好恶趣味 但是你很喜欢。李赫南意有所指的把视线滑向对方下体,那己经射过一次还屹立不倒的家伙。 还是说,其实你盼望是那玩意来着? 反正.....我买它的目的,己经达到了.....黎嘉庚微微仰起脸,眼尾夹着李赫南粲然一笑,你今天,好像也特别.....兴奋..... 李赫南把他翻过去,令臀部后折,他双手攥着对方的胯,这个姿势令两人的交合更加深入,也令黎嘉庚无暇再发出除了呻吟以外声音。 他拒绝承认他被一只傻乎乎的海豚玩具激起了胜负欲。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 第85章 李朔南留下的不算礼物的礼物其实是李赫南留在大宅里没拿走的旧物, 不知是忘了还是没有机会拿,但以李赫南的性格来说,忘了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应该是没来得及拿走, 等有机会拿时, 已经人事皆非。 前几年李朔南是有点怕这个哥哥的, 因为每次哥哥回家最后都会闹到不欢而散。 最严重的一次是哥哥刚当上医生时, 医生是多么崇高的职业啊,李朔南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而且送哥哥去学医的人不是他自己吗? 你是不是耳朵聋了就连人话也听不进去了?! 李朔南第一次见父亲那样暴怒, 而且口不择言。 居然直指哥哥的痛处。 彼时父子二人一个站在楼梯上, 一个站在楼梯下,相距大概四五级台阶的样子,父亲居高临下的用一根手指指向李赫南:送你出国前我说什么来着?你喜欢医科, 可以学, 我们就是做医疗器材的,但是学完做什么, 你要有明确的规划 李赫南仰视着父亲, 丝毫不退避:我的规划就是当医生。 哥哥总是穿着好看的高领衫, 脊背挺得笔直, 头发一丝不乱,他一手握着楼梯廊柱的柱头, 只有手背鼓出的青筋昭示着他的情绪。 哥哥很生气,但还在极力忍耐。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万点精光, 似乎被父子间的怒气冲到, 灯穗无风而摆,白亮的灯光时而打在父亲脸上, 时而照到哥哥脸上。 小小年纪的李朔南藏在二楼楼梯的间隔里,他怕极了,总觉得下一秒不是父亲冲下去继续对哥哥吼,就是哥哥冲上来和父亲动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不愿意按照父亲的意愿学完归国直接接掌家里的事业,他更不明白,当医生有什么不好,为什么父亲要大动肝火。 我没有不想去公司上班,我只是也有我自己想要实现的理想。 李赫南依然试图和父亲讲道理,但立刻被打断:你能有什么理想?你不要以为现在翅膀硬了就有多了不起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挣来的,我不管你之前怎么胡闹,不结婚也好,搬出去单住也好,但是公司的事,你必须给我扛下来! 这段话不知哪个关键词触到了李赫南的神经,他隐忍的表情破裂了,他冷哼一声,语中带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忽然变得这么重要了呢? 你什么意思?父亲也被他突然轻佻的语气弄蒙了。 之前您对我放任,是因为觉得我没用了,现在突然插手到我的工作上,是因为您的几个合伙人撤摊了对吗?发现自己忽然腹背受敌了,想起我了?我猜,我有用的也就是这几年吧?说到这,他的目光突然指向李朔南,等我帮您把公司理顺,我就又能恢复自由身了对吧?他才是你们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我因为那场意外,已经不完美了,你给我自由的那几年,无非是因为你已经放弃我了,但是现在突然发现还可以拿来用一用,就又开始管我了? 李朔南被他这一眼盯得浑身僵冷,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一直不喜欢我吗? 你父亲大口喘着气,混账!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你以为你在外面上学就是我们放弃你?那你的学费,吃喝,看病,包括那个什么植入手术都不需要花钱是吗?! 李赫南快速接道:那对你来说只是投资而已。 你 哥哥!不是这样的李朔南大喊道,他们经常以你作为榜样,你的房间还原封不动保留着,包括墙上的奖状,还有但是,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嘴巴就被捂住。 母亲的低喝从耳畔响起:别掺合! 哥哥误会爸爸了,不是那样的唔他被捂着嘴仍试图辩解。 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他父子俩的事你不要搀和!母亲边捂着他的嘴边将他往房间里拽,李朔南被吓傻了,为什么要拖他离开,难道哥哥会和父亲大打出手吗? 门被用力关上,房间里的隔音非常好,楼梯间的动静一点都听不到。 母亲眼眶红红的,白眼狼,不学好!我们为了他付出了多少心血!说不听话就不听话,要出国要学医要治耳朵我们都依他,谁知道他居然说到这,赫然住口,母亲像是才发现李朔南正在面前似的,她掩饰性的重重拢着头发:小南,你不要学他,你可不能变成那样,爸爸的公司还等着你撑起来呢 为什么哥哥会那样想?李朔南问道。 他母亲看着他欲言又止。 不能学他,可你们一直都在让我学他。李朔南紧接着又说,这句话令母亲又激动起来。 但是他变坏了!你也要学他变坏吗?! 可是 母亲再次打断他:没有可是!我们是你的父母,难道还会害你吗?小南,你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其它的事你都不要管,好吗? 李朔南还想说什么,但他不傻,他知道现在不是刨根究底的时机,母亲一反常态的暴怒,父亲直戳痛脚的出口伤人,他们和哥哥的矛盾不是一时半会能理清的。 他垂下眼:哦。 他并不觉得哥哥哪里坏,他只是想做自己向往的工作罢了。 那是最后一次哥哥和家人不欢而散,之后没过多久他就想通了,回来接手了父亲的公司,父亲指哪他打哪,甚至每隔两周还会回家一起吃饭,虽然席间并不像一般的家庭那样把酒言欢,但至少能做到安静平和。 李朔南不知道在哥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他居然舍弃了不惜和家人反目也要坚持的医生职业,他想,可能父母也不清楚,哥哥从不会和他们剖析什么,只和他们谈论工作,不过他们大抵也不在意,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按照计划执行的合伙人。 李赫南才懒得和弟弟玩什么寻宝游戏,第二天他要先去展会那边盯着,下午再回家吃晚饭,他走的时候黎嘉庚还没起,他看了眼小轱辘的食盒,见里面食和水都还有剩,就轻手轻脚的出门了。 从展会出来时已经将近下午四点,经过商业街原本想停下车来买点水果什么的,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家里什么都不缺,而且他了解母亲那个人,买大众货会被嫌弃不上心,精心挑选的昂贵礼物则会被认为别有用心。 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真的把自己当客人了是吧?回来吃顿饭还故意带礼物,你这是打我这个当妈的脸面? 瞧,连母亲的神态语气他都能脑补出来。 索性两手空空,人去就好,不多事就不会做错事。 车子穿过一片曲径通幽的十八道小弯,终于看到不远处林立的灯光,这是一片隐于都市边缘的别墅区,无论什么时间来都安静得跟见了鬼似的。 父母就是喜欢这种鸟不拉屎的幻境,年纪越大越夸张,记得自己上学时他们还能和邻居共处在联排的公寓楼里,虽然那片楼盘的位置也足够偏远,那时自己上学很不方便,倒完公交倒地铁最后还要打一辆摩的,赶上刮风下雨的天气他得比平常再早出门一个小时才能确保不会迟到,但他从没抱怨过,因为是他自己拒绝搭乘父亲的顺风车的。 和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都已经拘束得要窒息,即使路途奔波,即使需要挤在各种人群的熙熙攘攘里,也好过和父亲坐一辆车。 想到自己的住处观潮澜,不禁好笑,虽然极力摆脱,但有些喜好却已融进骨血里,他也同样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而且比起父母他更有过之,他连热闹的颜色都不喜欢,但他却爱上了一个热闹的人。 分卷(51) 车子终于在大门外停下,自动感应装置闪了一下后将大门打开,他徐徐的开进去,距离自家那栋别墅还有几道弯弯绕要走,他把车速降到最低,开始拨黎嘉庚的手机。 大头儿子~小头爸爸~一对好朋友~快乐父子俩~ 不知不觉听完整首儿歌也没等到对方接电话,虽然昨天的确睡得比较晚,但也不至于现在还没起,这都快傍晚了,八成这家伙正窝在一堆外卖盒里打电脑游戏,手机不知被丢在哪个角落里了,想到那个场景,李赫南烦恼之余又觉得有点甜蜜。 熟悉又陌生的大门已近在眼前,李赫南刚把车停稳李朔南就兴奋的跳出来:哥!我帮你停车! 没驾照,免谈。 这又没人看见嘴上虽然不服气,男孩还是老老实实去开车库的大门了。 把车停好,李朔南又凑过来,一脸邀功的表情:哎哥,喜欢我留给你的礼物不? 李赫南没反应过来:什么? 李朔南惊讶道:你昨天不是找到了吗?还给我打电话来着。 哦,你说那个。李赫南拍拍小弟的肩膀:先进去再说吧,不好在门口耽搁太久。 在门前台阶上他又给抽时间给黎嘉庚发了个微信,大意是告诉他自己没啥事,不用刻意回电话,想了想又补发一条:但是发微信还是可以的。 看着几乎没有时间差的两条微信,暗笑自己也有如此婆妈的一天。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母亲在餐厅摆弄一盆插花,见他们进来淡淡的点了点头,父亲在阳台那边接电话,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挥舞着,餐桌上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摆盘精美讲究,只是菜色不太尽如人意,父母讲究天然和养生,所以他家的餐桌上见不到什么爆炒的,鲜辣的,对这样的饮食观点李赫南原本是很赞同的,但是自从和黎嘉庚相处之后,他的口味也被带歪了,尤其在经过昨晚的生日大餐后,再看桌上这些,即使是山珍海味他也没什么胃口。 但不要紧,反正他也不是为了品尝而来,自从自己低头后,他保持着每隔一周就来吃一次饭的频率,只为维护表面上的一团和气,李阿姨将最后一道羹汤呈上后,一家四口终于坐齐,每人盘边放着一支昂贵的高脚杯,杯里是浅橘色的液体,当然不可能是真的酒,甚至连饮料都不是,是母亲特地嘱咐李姨熬的凉茶,家里只有父亲可以喝酒,但最多也只能一口杯,没有酒伴,他一个人喝也没什么趣味,咂咂味也就算了。 四只玻璃杯象征性的在空中碰到一起,就算为他庆生了。 席间母亲偶尔问一两句公司的事,只要她问,李赫南就答,否则绝不会主动提及。 这个冰凉寡淡的家,李赫南连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好不容易熬完吃饭时间,李朔南立刻邀请李赫南帮自己看看竞赛题,并在母亲看不到的位置朝他猛挤眼睛。 李赫南会意:竞赛题?那种玩意我都多少年不碰了,可能帮不了你。 母亲最受不了他用这种轻蔑的语气提及知识,立刻就道:小南是你亲弟弟,你帮他看一下怎么了? 呵,两个儿子都是南,这声小南唤得着实教人尴尬。 不过李赫南无所谓,从他决定偏离正轨开始,就已经做好不被家人接纳的准备。 李赫南撇撇嘴,不太情愿的朝楼梯走去,李朔南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当走到楼下人看不见的死角时,李赫南下意识朝二楼最里端的房门瞥了一眼。 哥,你要想去看看就去吧,房间一直都有打扫。李朔南小声说道。 我没有想去。 李朔南从后方拉住他的袖口:哥,我知道你还在生他们的气,我没有立场说什么,但是,你所有的东西都在,他们还是尊重你的。 那次大吵的最后,他摔门而出前父亲对他大吼,扬言要把他屋里的破烂都扔掉。 父子俩因为工作的事闹得很僵,即使后来和好,李赫南既没有上来过,也没有问过,在他这边已经默认自己的房间被毁掉了。 母亲多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家里从不留垃圾,没用的,多余的,影响家人正常生活的一切都是牙齿上的蛀斑,都应该第一时间被清除,填补,他就是这个家的蛀虫,之所以能在表面上维持平和,只因为自己现在还有用,而且也学会了收敛。 他珍视的真的只是这个房间吗? 不,是埋藏在里面的旧日时光,那些塞着旧试卷、笔记本的抽屉,某人玩过两次就放弃的魔方,都曾被他珍而重之的收藏,那不只是一个房间,那是一颗颗在心底深处反复品味的酸涩糖果,是一个个令他看不清,想不透的辗转反侧的难眠夜晚,是曾长久注视着发呆的窗外风景。 即使旧物依然,但人事已非。 他已经有了新的风景,夜晚不再难眠,糖果也不再酸涩,他的生活已被灌注了更多新奇的陌生的回味无穷的绝妙味道。 不用了,我真的已经没事了。刚才只是习惯性的朝那边看了一眼。李赫南转过身,安抚性的拍了拍弟弟的手背,我也要为那时自己说过的话道歉,对不起,当时吓到了吧? 哥,李朔南抿紧了嘴唇,他不知该用什么方式表达对哥哥的爱,可能他们一家人都不擅长这个,来,你来看!他一个箭步冲向走廊尽头,推开了那扇房门。 唉。李赫南无奈的笑笑,只能信步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久等了,这周孩子和我都先后发烧病倒了,恢复更新,谢谢等待。 第86章 李赫南在自己房间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心绪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他指指床铺,示意弟弟可以坐在那:真的,这些对我已经不重要了。留着, 或者毁了, 对我来说都一样。 为什么呢?李朔南不明白, 他在那张铺着雪白寝具的床上坐下, 很小心的只占一个边边。 因为都过去了。他的目光扫过自己曾经的书桌,一切如常, 但他也只是看看, 甚至都懒得去拉开抽屉。 哥。这似乎是一个坦诚相谈的好时机, 李朔南下意识看了眼已经关紧的门扉,他激动得双手握拳,哥, 也许你误会爸妈了, 他们没有放弃过你 李赫南静静的注视着他,并没有搭腔。 李朔南接着道:而且, 即使你这里曾经出现过问题说到这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现在也已经什么都不影响了, 为什么你还要贬低自己呢?你是完美的, 一直都是。 他一直对那场争吵耿耿于怀, 而且,自己才不是为了抢夺哥哥的宠爱而出生的呢。 李赫南笑了, 他瞬间就明白对方指的是哪件事。 他沉声道:朔南,意外, 指的不仅仅是那次事故, 而是那次事故之后引发的一系列变化,所谓不完美, 也不单指身体上的残疾。 李朔南眉头微微拧起,他不太明白。 李赫南垂下眼,片刻又抬起眼,环视了一下四周。 这里保持得很干净,是你经常过来吧。 呃。李朔南脸皮微烫。 没关系的,这些都不重要。李赫南倾身向前,拍拍弟弟的手背,语气轻松了些。 李朔南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所以你想必也发现了一些我的小秘密。李赫南笑着看向他。 李朔南眼睛放光:是那些藏在抽屉深处的 李赫南笑着接道:魔方,搞怪贴纸,没做完的卡纸模型 对,我当时看到时以为自己眼花了,你居然说到这,他下意识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意味:你居然在老妈眼皮子底下搞这些! 李赫南看着他,只能苦笑。 明明是所有青少年都会玩的无伤大雅的小东西,在他们兄弟俩这却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似的。 是啊,自己也曾是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的,一切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不要理会,就连课外读物都要经过严格筛选,必须是考试大纲里提到的正经书籍。 想到此,李赫南叹了口气,摊手:你看,这就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意外。我改变了他们既定的轨道。 啊。 别装作不明白了,你都敢偷偷跑去我那。 哈哈!李朔南不好意思的揩了揩鼻尖。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哥哥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他抬起头:真好,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我以为你即使搬出去单住,也会把那里打造成另一个咱们家。 说到这里时,唇角夸张的往下撇。 李赫南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其实之前确实是那样,即使搬出去单住,他的家可不就和这里没有区别吗? 纤尘不染的地板和桌面,没有多余的花俏装饰,一个雪白干净,无机质的家。 是谁改变了这一切呢? 想到那个人,心里涌上暖流。 对了,你留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李赫南忽然问道。 李朔南怔住,你没有找到吗? 我昨天有些误会,我还没有去找。 也没有什么,你的中学纪念相册咯! 纪念册?李赫南茫然的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里面有好多照片的李朔南连比划带说。 李赫南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什么叫纪念册,我只是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李朔南意识到什么。 李赫南捏住眉心:跟你说你也不懂,我现在要赶紧回去了。说着站起身来。 啊!李朔南恍然大悟,他瞬间想到所谓的意外到底是指什么了,那个敢在哥哥笔记本上随意涂画的人,那个在篮球比赛和哥哥搭着肩的人,那个只要出现在照片上总是最显眼的他一拳头砸在手心里,我真是个猪! 下一秒又心里七上八下:应该没事吧,那些照片看起来很正常啊,又不全是你们两人,还有很多集体照呢,顿了顿,又轻声问道:嫂子醋性那么大吗? 李赫南寒着脸,双唇紧绷:不知道。 确实,那本相册没有任何出格的照片,那是高中毕业时人手一部的,背景都是学校里,由班主任亲自挑选的高中三年来的照片,有教室里随堂的抓拍,也有运动会,文艺比赛的合照,选取的也都是具有纪念意义的照片,单就照片内容来说,再正常不过。 但自己和嘉北那一段一直是他和黎嘉庚之间的坎儿,虽然自己已经再三表明过,但难保对方不会多想,而且听说和直接看到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 他也想不起在照片中的自己,和嘉北站在一起时,或是视线偶尔交汇时是怎么个情状了。 他又想起对方没接自己电话的事。 该不会已经生气了? 事不宜迟,李赫南打开门,李朔南追上来:你现在就回去?那你先想好怎么哄人啊! 李赫南睨他一眼:哄什么哄?我又没做错。 迅速走下楼梯,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开车,上车,途中又看了几遍手机,依然没有新的消息。 在弟弟面前嘴硬,但心里已经做好低声下气哄人的准备,但具体要怎么实施呢?他在这方面经验寥寥,难道要指天发誓表决心?那也太做作了吧! 嘉庚? 客厅里黑着灯,冥冥中似乎预示着不妙。 顾不上换鞋,先走进卧室,没有人。 嘉庚? 书房,厨房,都没有人,确切的说,是黎嘉庚根本没在家离家出走了?不至于吧? 喳喳小轱辘跌跌撞撞的扑过来,撞在他小腿上,李赫南弯腰将它抱起。 你爹呢? 喳喳! 要你何用? 喳喳! 李赫南抱着它朝小弟交待的藏宝处走去,在书房的笔记本电脑后头,相册安安稳稳的呆在那根本没挪过窝,看来黎嘉庚压根就没有找到这本相册。 还是说压根就没有找? 不可能。 以他对黎嘉庚的了解,知道家里藏着表弟送的礼物后,肯定不刷牙不洗脸也要先把房间翻个底朝天才对。 还是说临时有什么事让他没来得及去找? 李赫南抱着喳喳不停的小轱辘朝卧室走去。 被褥保持着刚被掀起时的凌乱状态;手机和黎嘉庚常穿的一双鞋不见了;小轱辘食盆里的食和水都已见底看来自己走后没多久黎嘉庚就出门了,而且很匆忙,连鸟食都没来得及添。 会是因为什么事呢?工作上的事还是私事? 李赫南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不至于连回个电话或微信的时间都腾不出吧? 路上他又拨了黎嘉庚的电话,但是对方已经关机,当时他没多想,因为对方经常忘记给手机充电,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多想。 他立刻想到烟花视觉的周天明,但很快打消了这个顾虑,最近和烟花视觉的合作中,他感觉周天明这个人人品还可以,做不出被拒绝之后死缠烂打的事,而且他也从黎嘉庚那听说了他和郑公子的关系,被郑颀龙这个人缠上,多半是分心无暇了。 他迅速在心里滤了一遍对方的人际关系,赫然发现对方的私交好友除了微信群锦鲤满筐的那几人以外自己一无所知。 自从和黎嘉庚过起同居小日子后自己就没怎么关注过这个群,这时一打开就看到很多未读的聊天记录,形形色色,小路在发牢骚,魏珉祝大家新的一天工作顺利,王贺文单独@嘉北想不想吃夜宵,然后被群嘲说他们秀恩爱,期间夹杂着黎嘉庚的言论,但多是和小路斗嘴,翻到最下,最新的聊天记录显示是上一周。 分卷(52) 他犹豫着点选了一个群成员的名字。 第87章 路过你被窝的风景:咦咦咦咦咦稀客啊! 单独点开小路的名字才发现对方又换了个微信名, 风格一贯的诡异,但李赫南没有调侃的心情,只想速战速决。 李赫南:不好意思,打扰你, 想请教你一件事。 路过你被窝的风景:和小梨子有关? 李赫南回了个:是。 嫌打字太慢, 回了一条语音过去, 他长话短说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小路, 末了还强调了他们没有吵架也没有猜疑,自己也没有超强的控制欲, 只是觉得事出突然毕竟对方比自己先认识黎嘉庚, 私交看起来也不错, 又同是那个圈子的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大概半分钟后,小路给他回了个网络电话, 虽然他一贯的不着调, 但听出李赫南是真的着急,便也跟着严肃起来。 小路:我们这几个人也是偶尔聚一聚, 我不太清楚他其它的关系网, 以小梨子的性格也不可能有什么仇家, 哎, 你别太紧张,搞得跟失踪一样, 不是这才半天没联系吗?手机不通也许就是忘了充电,再说, 失踪也要等二十四个小时才能立案。 他说话和他打字的风格一样, 都不带喘气的,只是立案俩字一出, 无端又令李赫南后脊梁添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赫南:我总觉得不踏实,也许是我小题大做,但是你能不能再想一想 小路:说实话,早先我俩的确老结伴去酒吧,但近两年都没怎么你也知道的,我那位虽然脾气好,但醋劲也大,我早就不在外面玩了。 听到对方为难犹豫的语气,李赫南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莽撞了,不了解恋人的朋友网是自己的失察,对方既已说不清楚就不该再纠缠。 抱歉,打扰你了,我再等等看。 啊,你等等!就在他将要挂断通话时,对方突然阻止。 李赫南心头一紧:怎么? 小路吞吞吐吐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个事啊,小梨子好像和他的家人关系不太好,如果硬说有什么仇家的话,这个不知道算不算。 怎么个不好? 李赫南的心提了起来,果然,上次自己提到和家人的关系时就感觉黎嘉庚有点不对劲,但当时自己想的是,每个人都有不愿去触碰的伤疤,对方既然不愿意主动提,自己也该不追问,但现在今天的事会和黎嘉庚的家人有关吗?如果有关,又是怎么个情况呢? 嗯你知道他这个人,不好的事基本不会和朋友分享,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有一次我们正在联机打游戏,他接了电话,对方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我这边都能听见,好像是他母亲,嗯在骂他,他听了两句就挂掉了。 李赫南追问: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他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依然兴致勃勃的打游戏,我对这件事印象挺深的,因为没有人会不在意吧也许是他跟家里的关系特别不好?反正我没问过,没敢问。说到这,小路停顿片刻,又道:我提个建议啊,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算了,这件事,其实你应该问老王。 毕竟他俩曾经处过,而且时间不短,如果今天的事和他家里人有关,那知情的人也只有老王 李赫南沉沉吸了口气:谢谢你,我明白了。 小路又小心翼翼的补了句:老王的电话你有吗?用我告诉你吗? 他也是糊涂了,都在一个微信群里,想call谁还用得着手机号码?但是李赫南仍然答道:没有,你可以告诉我吗? 聊天界面很快发来一串数字,李赫南苦笑了一下,退出微信。 王贺文的手机号他其实一直都有,那是早在几年前重新和嘉北取得联系后通过私人方式取得的号码。 谁也不知道而已。 现在想来他也不知道那时是出于什么心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是只要和对方有联系的事务都想保存? 总之那是一个典型的卑微的单恋者心态。 但现在不一样了,再次看到这串号码,他可以毫不迟疑的拨出去。 对王贺文来说,这通电话是陌生的,李赫南简洁而诚恳的表明了来意,在听完他的叙述后,王贺文的语气立刻沉淀下来,他和身边人打了声招呼便朝僻静处走去,在这段空白的呼吸声里,李赫南握紧了手机,烦躁的在空荡的客厅里打转。 终于,王贺文的声音再次传来。 哥们,既然今天你找到了我,那有些事我就不能瞒你,但你要先说好,给我保密,无论是小黎那边,还是嘉北那边 李赫南急道:这个肯定。 关于他家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大概说说,你自己判断,那时候我俩一个宿舍 那时王贺文和黎嘉庚还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他就很纳闷,这个年纪最小的舍友,居然是他们屋最独立的,那时候刚离开家上大学的年轻人,第一个学期都要和家里打电话,每个寝室都有一部座机,手机刚普及,打长途很贵,每天晚上家在外地的同学都要抢那部座机,黎嘉庚在靠窗的上铺,座机就挂在他的铺位下方,他若想抢电话是最方便的,但他一次也没碰过。 王贺文那时想,可能因为人家是本地的,就像自己一样,几乎隔个两三周就回家一次,所以没必要老打电话。 但是慢慢的他又发现,黎嘉庚根本不回家,就连国庆这种大节他都不回家。 刚上大学的年轻人很快就熟络起来,业余时间大多被网吧图书馆连续剧台球占满,渐渐的大家都不再常往家里打电话了,王贺文也就逐渐淡忘了这个发现,再后来,他和黎嘉庚偷偷摸摸的交往了,两人私下的接触更加频繁,他发现黎嘉庚的手机经常会收到短信,但是他不在意,有时连着响好几声短信提示他也不带看一眼的,有一次自己问过他:怎么不看短信呢? 对方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回了句:没什么好看的。 王贺文也变得开始在意短信这件事。 直到有一次他无意间瞥见对方收到的短信,内容令他感到窒息。 听到这里,李赫南不禁问:是什么? 王贺文叹了口气,不怕你多心,但我确实到现在还记得,唉,因为都是辱骂诅咒的内容,如果光是骂人的内容,我还不至于那么往心里去,但是我当时第一个念头是小黎被傻逼骚扰了,刚想替他骂回去,结果我顺着网上一翻,发短信的人,居然是他母亲! 什么?李赫南一时没听清,还以为对方婉转的说了句脏话。 是他母亲,他亲妈,给他发的,全都是诅咒的骂人的内容我顺着往上翻,难怪他从来不看短信也不回复!上面连着的,不同日期的,全是他妈妈发给他的!没有一句正常的话! 李赫南脑中轰的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是这个路线,他压着心中的惊骇问道:具体是怎样的内容? 脏话,诅咒,不得好死,你怎么不去死就,这类的吧。 电话那边的李赫南安静了许久,王贺文也没有催他,他知道这是一件沉重的旧事,即使时隔这许多年,他回想起第一次看到那些短信时的心情,依然低落,晦暗,他从没想过,一个母亲会用如此恶毒的语言百般骚扰自己的儿子,他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自己当年没能弄明白,甚至是他主动逃避了,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和对方还没到那个关系,没到可以插足人家家务事的关系这段回忆令他的心情低落无比,即使已经戒烟成功,但是现在依然想狠狠的抽一根。 你后来,问过他吗?听筒里再次传来李赫南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王贺文用另一只手按住额头:没有,说实话,没敢问。而且吧,小黎这个人,什么时候都乐乐呵呵的 李赫南打断他:谢谢你,我会遵守约定,保密,他家的地址,你知道吗? 王贺文怔了一下,道: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帮你查 不用了,我自己会查。 挂掉电话,李赫南感觉心脏灌进了一壶冷水似的,那么冰凉绞痛,因为他总是乐乐呵呵的,从不主动向别人倾诉自己的伤痛,所以我们就都要视而不见吗?但他有什么理由怪王贺文那时没有刨根究底?自己不也是这样吗?明明已经察觉到对方痛苦的欲言又止,明明已经把他从噩梦中唤醒,为什么不主动去问一问,帮他走出那段伤痛,如果不是今天这出不辞而别,他还不知道黎嘉庚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不,他现在依然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给小轱辘添满食水,李赫南再次驱车出门。 天色已经全黑,在朋友的帮助下,拿到了黎嘉庚的户口登记信息,那个地址在城南,和自己这边几乎是个大对角,不过还好,晚上车流不多,在主干道上他的车速很快,转弯时几乎打漂,他从没这么冲动过,他自认为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但当有更重要的人和事在前方等待他时,秩序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他不知道黎嘉庚会不会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带去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去。 第88章 云层很低, 像旧被子里的破棉絮一样,沉沉的缀在铅灰色的天空之下,把星月都被挡住了,八成酝酿着一场豪雨, 人们都有所感, 所以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偶尔留在路上的车也奔得极快, 即使有铁皮盒子遮挡,也没有人愿意被陷在雨里, 刚开始还很密集的车流逐渐变得稀薄, 路况反而更好。 越往南边, 车子越少,李赫南按照语音提示开上高架桥,他面色平和, 脑中却已设想了无数即将遭遇的场景, 最有可能的是,也许他跑了个空, 黎嘉庚根本没在那, 他真的只是临时起意去哪玩了, 等自己到家时对方已经回来了, 还恶人先告状的问自己大晚上去哪了。 那自己要怎么说怎么做? 像之前一样配合对方把一切都粉饰得太太平平?等下次再有类似事例时又像个瞎耗子一样四处乱碰?还是硬要对方交代出所有的关系网,保证不再玩突然失踪? 自己可能都做不到。 事情总该解决, 逃避不是办法。 就像自己,那时因为执意要当医生与父亲大吵一架, 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登那个家门, 谁知没过多久便发生了那次医疗意外,医生当不成了, 索性回去做父亲的左膀右臂,既缓和了家庭矛盾,又有钱拿,即使将来这一切都是李朔南的他也无所谓,那时自己已经积攒起人脉和丰富的经验,到时无论留在华馨还是自立门户都有资本,何乐而不为?总归是个解决方案。 他了解黎嘉庚,十足的鸵鸟心态,就像和周天明的事,如果不是自己插手,恐怕他会一直消极逃避直到对方飞回法国。 但这回牵扯的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有没有资格插手? 且行且看吧。 在高架桥的最高点他看见前方远处的地标性建筑物,华中电视塔,黎嘉庚的家就在塔的另一边,开过这个高塔就到了。 高塔的顶端汇聚着无数灯光,即使隔着这么厚的云层也能透出亮来,像一盏指路明灯。 前方没有车,又是大下坡,李赫南把油门踩到底,穿过云雾,向着光疾驰。 胸中积聚的烦闷被速度甩在身后,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没有星星又如何,只要有光,就是指引方向的启明星。 当导航提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千米时,黎嘉庚终于来电了,李赫南将车子在路边停下,凝神点下接听。 亲爱的,你在哪?我回家没看到你。没有焦急,没有责怪,语气再平常不过。 我对方的呼吸既碎且急,声音很轻,也很虚:我不太好。 李赫南的手指紧抠着方向盘,但语气依然克制:怎么了?你在哪,我去接你好吗? 我黎嘉庚在犹豫。 李赫南感觉这十几秒非常漫长,他屏着呼吸,柔声道:快下雨了,我去接你吧。 黎嘉庚说:我很想你。 我也是。 我特别想你 ,我想现在就见到你 好,现在就见到我。 我在 在一句一犹豫的沟通之下,黎嘉庚终于说出了一个地址,果然是李赫南现在正在赶往的地方。 他揣测的方向很正确。 那是一片老式的居民楼,每一栋和每一栋都差不多,同样斑驳得看不出颜色的棕红色外墙,同样被各家杂物占得满满的绿化带,同样即使知道快下雨也没有人收取的不知晾晒了多久的床单子和裤衩子。 李赫南沿着这片楼群转了三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位,然后惊喜发现他停车的这栋楼就是他要找的东区六栋。 黎嘉庚家在一楼,站在那扇门前,李赫南特地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老房子隔音不好,头顶不知哪家正在用热水,燃气热水器的轰鸣他站在楼下都能听到,隔壁传来饭菜的香气,小孩在拍皮球,球砸在地上发出不甚规律的动静,这正是普通人家最热闹的时间,但他面对的这扇门里却很安静。 他整了整衣领,抬手准备叩门,手刚触到门板便感到门根本没锁,只是虚掩着,他推开来,门里是一片漆黑,没有开灯的房间比楼道还要昏暗,李赫南眯着双眼适应了一下光线,随即便看到一样微弱的光源,那是正对着自己的一面穿衣镜,因为反射了自己身后的楼道灯光而成为这个房间唯一有亮度的物体。 在镜子的正下方,一个模糊的人影蹲在那里。 嘉庚? 李赫南反手把门关上,朝那人走去。 确实是黎嘉庚,他背对镜子蹲坐在地上。 李赫南小心的在他旁边蹲下,轻声道:嘉庚,我来了,我来接你。 黎嘉庚背对着镜子,双臂抱膝,下巴埋进膝盖里,乍一看像睡着的小鸟,但李赫南却知道,这是一种非常缺乏安全感,同时也极度自我否定的肢体语言。 分卷(53) 黎嘉庚惊醒般抬起头,隔着朦胧的黑暗看到李赫南的脸,迟疑着点了点头。 被心境冲击的他,完全没察觉到李赫南赶来的太迅速了,快得不正常。 李赫南这时发现,黎嘉庚的两边脸颊都肿了,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他攥住黎嘉庚的胳膊把人往上拉:走,我们回去。 一样物体随之掉落,是黎嘉庚的手机,屏幕被触亮的瞬间,李赫南赫然发现黎嘉庚的手上也满是鲜血。 怒气再也压不住了,这是怎么搞的?! 他将黎嘉庚的手捧起,放在眼前查看。 黎嘉庚自己也吓了一跳,讷讷道:可能是手机屏幕,裂了 伤口不多,但是深,是新划伤的,所以血还没有凝结,李赫南又捡起黎嘉庚的手机,屏幕碎得四分五裂,是用力摔过的样子,李赫南心疼得不行,脑中已经将事件拼凑了个大概因为某些原因,黎嘉庚一早被匆匆唤来这里,又因为某些原因,他被打了,还没还手不知道,但是争执中手机被摔坏了,所以一整天失联,直到刚刚,他终于将手机拼起,拨出了那一通电话,但是连手心被割破都没有察觉,可见心情多么不堪。 想问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疼不疼? 还好,我们走吧。黎嘉庚缩回手,扶着膝盖想要起身,但是因为一个姿势保持得太久,血液不通畅,只站起到一半就不行了,李赫南索性把手穿过对方肋下直接把人抱起来。 走,去我车上,我先给你简单处理下,我怕你伤到肌腱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重响,像是有人故意要引起他们注意而把东西摔到地上。 李赫南看向黎嘉庚,后者浑身一震,只低着头小声道:我们走。 李赫南因为一进门只注意恋人了,完全没留意这黑洞洞的屋子里可能还有其他人,刚要出声询问,就听一个女声尖刻的说道:真有出息啊,居然把野男人叫回家来了,是来让你爸看的吗?哈哈,看看他的好儿子有多臭不要脸 我我不是,我没有黎嘉庚显然被这番话成功刺激到了,他的身体抖动幅度越来越大,还挣扎着要从李赫南怀里脱离出去。 这太不寻常了,这一点也不像黎嘉庚。 我们走,我们先离开这里!黎嘉庚一面挣扎着要下地,一面抓住李赫南的手臂,踉跄着把他往大门的方向拽引,手心的伤口因为这番动作血流得更凶,在李赫南的袖子上留下殷红的印迹。 那个人还不罢休,话也说得愈加难听:滚,滚远点!别脏了我们的眼!你最好死在外面,我早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了!你也盼着我早点死,就没人知道你做过的脏事 随着那一声声的咆哮,空气中什么东西嚓的一声绷断了,可能是黎嘉庚最后的一丝体面和坚强,也可能是李赫南极力克制的理智。 李赫南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虽然他一直游离于这个圈子之外,但是也听过不少,有人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性取向与人有异,不被家人接纳,隔阂最终成为无法调和的矛盾,但像黎嘉庚的家人这么偏执的也太少见,至少他没听说哪个当妈的会当面咒骂孩子去死。 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还想怎样?一大早把人叫过来就是为了当面泄愤的? 李赫南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为人父母,他也无法得知养育子女的感受,但有一点他清楚,无论父母还是子女,都是相对独立的生命体,在某些父母眼中,子女唯一的原罪就是没能按照他们的心意来成长。 咒骂声仍然滔滔不绝,但黎嘉庚的注意力已经被李赫南转移了,可能是他脸上的神情严肃得可怕,黎嘉庚不断小声追问:你要做什么? 李赫南对他笑笑,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 他上一次这么快做下决定是带黎嘉庚走出Buzybee的舞池,这一次则是走出另一个危池。 他拍拍黎嘉庚的后心,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向着发出叫嚣的房间朗声道:想必您就是伯母了,第一次登门,我自我介绍一下,我不姓野,我姓李,我叫李赫南。 里屋那人的确是黎嘉庚的母亲。 李赫南接着道:我是小黎的男朋友,也是今后将和他共度一生的人,我今天是来接他回去的,顺带一提,我们现在正在同居,因为今天不是来拜会您的,所以没有准备伴手礼,是晚辈的失策,望海涵。 另外,针对您刚才关于死亡的言论,我想说的是:生和死是无法挽回的,我们唯有享受期间的一段时光。死亡的黑暗背景恰恰衬托出生的光彩。这是桑塔亚那说过的,他是一个哲学家,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走向死亡,但在那之前,相信我和小黎还有很多好日子,毕竟我们现在就挺幸福的 哈哈哈回应他的是一串冷笑,幸福?你问问他,他有没有脸谈幸福?!来来,进来,既然来了别光跟我打招呼,也让小子他爸见见 李赫南被彻底勾起了怒意,见就见,他这么想着,抬手就去推面前的房门。 第89章 卧室反倒比客厅大, 但却空荡荡,光线也强不到哪去,房间最尽头靠窗摆着一张双人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床头小柜上开着一盏台灯, 台灯是十年前流行的款, 灯罩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使得光线更加幽暗,一个女人坐在灯旁, 昏暗的光线为她的面目蒙上一层浅色的轮廓, 这就是黎嘉庚的母亲了, 她大概五十来岁,一双眉眼很是精致,与黎嘉庚有八分相似, 但眉间深深镌刻的川字纹以及下撇的嘴角加深了她凄苦刻薄的面相。 岁让李赫南是带着火气推开的这扇门, 但见到正主,尤其又是恋人的母亲, 还是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唤了声:伯母。 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对一个长辈又是女性做出比诘问更过分的举动。 但对方显然不这么想, 她看到李赫南居然真的敢进来先是一怔, 接着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冷哼。 她歪着脖子,侧对着床里的方向:孩子他爸,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儿子的好对象, 来看你了呢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拉得很长, 腔调怪怪的。 黎嘉庚的父亲躺在床里侧吗?在睡觉?还是生了什么疾病卧床不起? 李赫南也朝那边望去。 接着,他赫然发现, 在女人身旁的空处,赫然立着一副遗像,遗像前有个托盘,盘里烧着香烛,以及一些零碎的点心。 黎嘉庚的父亲已经过世,她却把遗像供在枕边?! 李赫南惊诧极了,但仍尽量不露出端倪,他深吸一口气,伯父。朝着遗像的方向郑重鞠了三个躬,不想这一举动却引得女人更加愤怒。 你不许叫他!不许拜他!床上的女人疯了似的大喊:你算什么东西你配吗? 李赫南看看她,神情凝肃没有出声,死者为尊,再怎样他也不能当着逝者的面说什么,他这便决定告辞,转过身,打开门,却见黎嘉庚惴惴的守在门边,见他出来嘴唇翕动了一下,李赫南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他朝他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要紧。 不想黎嘉庚的母亲见到自己儿子反而更加激动,声音堪称凄厉:不是不敢进这个门吗?!怎么?为了这个人,你都敢进来了??好啊!来,看看你爸你觉得你爸在天上过得安生吗?! 我我不是黎嘉庚眼中露出痛苦神色,他紧紧攥着李赫南的衣袖,既盼又怕的偷着往屋里摆放牌位的位置瞅。 黎母那边越骂越气,居然冷不丁拾起一物砸了过来。 李赫南抬手下意识挡在黎嘉庚面前,只觉肩膀一痛,接着就听咣当一声重物落地,烟尘四起,室内一时极静。 你居然用这个丢你的儿子? 黎母丢过来的居然是一只铜铸的小香炉,落地后依旧回音铮铮,久久不绝,李赫南的半边肩膀痛到麻木,若不是自己挡住,这只香炉就要落在黎嘉庚的脸上,再看对方高高肿起的脸颊,心里既气又痛,他不知道这母子二人到底结了什么通天的怨恨,以至于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隔着四散的香灰,李赫南冷冷看了那个方向一眼,拉着黎嘉庚大步朝外间走去。 黎嘉庚的手心又凉又湿,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血水,也许已经掺合在一起,他的身体也抖得厉害,可能是疼的,但他仍不住小声询问李赫南:你被砸到了,疼不疼?对不起,对不起她有点 我没事,不要紧的。李赫南也不断小声安慰他。 我爸爸他,他 嘘先不提这些,我们到车上,先喝点水,我要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 嗯。 迈出楼门,黎嘉庚终于镇静一些,天更黑了,小区里静悄悄的,有孩子的人家应该都已经睡下了。 李赫南把车内灯打开,从后备箱里拿出简易的应急医疗箱。 先冲洗一下伤口,会有点疼。伤口和他想象的一样,不多,但是深,而且半天没处理,凝结的破口里还沾了脏东西,不但要冲洗,还得用棉签把破口挑开。 小轱辘都不怕疼,我更不怕了。 李赫南忍不住轻笑:那是小轱辘不会说话,你怎么知道它不怕疼。 药用棉花吸满了双氧水沾下去,嘶黎嘉庚抽了口冷气,你说错了,小轱辘不怕疼不在于它会不会说话,在于它听不听懂话。 李赫南知道他是故意为了转移注意力随口胡扯,手下动作不停,嘴上随着跟他扯:为什么呢? 它要是能听懂,当你说会有点疼时就已经跑了啊嘶这哪是有点疼啊,这简直太疼了好吗? 伤口暴露时间太长了,马上就完事了,这是止痛的药膏,很神奇,抹上就不疼了。 是,真的好神奇啊,现代医学好伟大,谢谢大夫救了我。 行了你,好了,别沾水,别提东西,最好别用这只手,算你走运,没伤到肌群。李赫南松开手。 黎嘉庚这才去看自己的手,已经被白纱布包裹好,还打了个严谨的十字结。 嗯,就差一个唇印了,回去你给我印一个,我要杨树林530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黎嘉庚低下头,少顷,复又抬起:有烟吗? 不行,你现在不适合抽烟,你还很激动。 黎嘉庚苦笑:讲故事不配一根烟怎么讲得下去? 李赫南抬手抚上方向盘:说实话,我是怕你烟一叼上,又什么都往肚里咽了。 等你可以讲的时候再说,不急。 黎嘉庚盯着他的肩颈部位,声音低了一度:砸的是哪?给我看看吧。 回去再看,没什么大问题,冰敷一下就好。 嗯 黎嘉庚的父亲是在他上大学之前过世的,母亲一直恨他,认为父亲最后是被他气死的。 但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说到这,黎嘉庚的眼泪涌出来。 我知道你没有。李赫南把车停在一片空地旁,腾出一条手臂轻拍他的头。 他得的是肝癌,但是他们都不告诉我,我以为只是动了一个小手术因为快高考了,高三就住校了,他们怕我分心,他们如果告诉我我就不会 就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去冲撞他们,也不会在吵架时直接把自己是同性恋的事也一并拎出来,就不会把父亲气到黎嘉庚语无伦次的说着,李赫南无声的听着,他大概能还原出事情的脉络。 黎嘉庚从小智商就很高,父母对他给予了极大的期望,从小学就开始跳级,但上初中后,他明显力不从心了,课业压力加重,但父母依然要求他必须是最好的那一个,他也是那段时期他发现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取向的,三重压力下,逆反心理上来了,开始屡屡和父母做对。 我开始故意不好好听课,不把答案写对,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说这些时,黎嘉庚笑里带着泪,大概上高中开始吧,是我和他们关系最紧张的时候,那时候爸爸查出了癌症,但是他们都不告诉我,我以为只是一般的小问题他最后一次住院前,我还和他们吵架了 高三就开始寄宿了,回家的时间更少,他根本不往家里打电话,对父亲的病也更一无所知,高考前一个月,父亲没能熬过第二次化疗。 她认为爸爸是怀着遗憾走的,她把对父亲的爱和不舍转成了对我的恨,我理解她,因为我自己也没法原谅自己,她必须得恨我,她打我,骂我,我都得忍着,因为这是我该着的,但凡我当时用心一点,不那么和他们作对,但凡我哪怕上网查一查,爸爸那个样子,哪像是他们说的一点小问题 高考前他最后一次回家拿换洗衣服,母亲捂死了他养的小喜鹊,因为小喜鹊见到他就一直欢快的喳喳叫,片刻不消停,母亲说,怕鸟叫干扰他背到脑子里的知识,他必须考好,因为父亲在天上看着呢。 这个家成为他最大的梦魇。 我考的不好,但这回不是故意的 我一直都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但我都没给到 他们想要的是一个能让他们感觉特别骄傲特别长脸的优秀的儿子,这个优秀是常规意义上的优秀,但如果你从根儿上就偏离了正道,那么你已经脱离了常规这个范畴。 雨不知何时潸然而落,水帘拍打着车窗,闪电成为天空中最瑰丽的风景,车子的隔音性能良好,就连雷声听来都很遥远,除了黎嘉庚的低泣,一时只有空调发出沙沙的轻响。 分卷(54) 第90章 正文完结 这些事你早该告诉我的。 久久, 李赫南叹道,他现在确实想来一根烟,但他不想让黎嘉庚抽,车窗打开了一线, 微凉的水汽沁在脸上, 那种憋闷的, 污糟的情绪稍微有所缓解。 黎嘉庚垂着头, 雨声太大,盖过了他的抽噎, 这个雨夜, 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他的肩膀挎着,一抽一抽的颤抖着,他仿佛仍是一个少年, 他瘦薄的肩头扛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负担, 他晦暗难言的情感隐秘,他与父母复杂又无法割舍的情愫, 他对父亲离世的懊悔, 他对母亲的惧怕和厌恶, 他无从宣泄, 也无处排解,只能把自己武装得更加坚强, 用华服,用耳饰, 用不该出现在正常男人身上的绚丽色彩, 他始终在跳跃,在寻觅, 他不断的跳槽,不断找到新的兴趣,又不断的抛弃过去,他只是没办法接受本来的自己母亲日复一日的怨恨和咒骂其实已经深深镌刻进他的骨子里,即使不去看,不去回复,告诉自己不要往心里去,但其实,当父亲离世的那一刻,当母亲与他彻底反目的那一天,一切早已成定局。 告诉你有什么用黎嘉庚小声呜咽着。 李赫南的语气异常冷静:没什么用,但至少你哭鼻子时可以靠在我的怀里。说着,他按开两人的安全带纽键,将对方捞进自己怀里:就像现在这样。想哭的时候有个人可以靠一靠,还没那么多废话,就是这个用。 黎嘉庚抬起头,瞪着他:你不该好好安慰我吗?怎么那么 平静? 他端详着男人的脸,因为瞪眼太用力,哭得又有点久,感觉眼眶都被扯疼了,他突然意识到:我现在是不是丑毙了? 唔?借着一丁点雨水和玻璃的反光,李赫南定睛朝对方看去,眼眶通红,眼皮浮肿,左脸颊还肿得老高,他不觉得丑,只觉得招人疼。 但他想调节气氛,故意咂了下嘴,道:还好。 颇有点一言难尽的味道。 果然,黎嘉庚炸毛了:什么叫还好?! 李赫南低声的笑了,把对方的额头重新压回进自己胸膛里:还好就是挺好的,还知道臭美就说明没事。 两人相依偎着又听了会雨声,感觉怀中人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后,李赫南低声道:我今天被吓到了,回来一看你不在家我就觉得有事,你说奇怪不奇怪?按理说我应该认为你是出去浪了,浪得忘记给我回电话才对,但我就是觉得有事,不踏实。这不会就是情侣间的心灵感应吧?我一个医学生,居然也迷信了。 黎嘉庚反应了一会,道:你不会是在讲情话吧? 是啊,你才发现? 黎嘉庚缩了缩脖子:好肉麻。 说完,他自个闷笑了一阵,然后道:我确实应该早就告诉你的,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 那不是你的错。李赫南换了只手接着摩挲对方的背,你也有错,但没那么大。 令堂我就直说了吧,她脑子有问题,她把责任都推在你身上,是她不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最后这两句,口吻跟哄小孩似的,仿佛谈论的只是幼儿园里谁抢了谁的贴画,老师没弄清楚责任就批评了黎嘉庚小朋友。 轻描淡写的就这么揭过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但很奇妙的,黎嘉庚觉得特别受用。 压了他十几年的心事,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的,被视为自己人生里最重大错误的一件事,原来并没有那么严重,自己有错,但没那么大。 他抬起头,盯着李赫南的嘴唇:我好想吻你,特别用力的那种。 李赫南咽了咽口水,那就来呀。 但我脸疼。 你是在笑我吗?我现在是不是特丑? 回去,我给你冰敷一下。李赫南扣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嗯,你也需要冰敷。 哪里? 回到家,门刚关上冷不防黎嘉庚从后面抱住李赫南,李赫南握住他圈在自己腹部的手,低声问:不是要先冰敷吗? 等不及了。湿凉柔软的吻落在后颈,李赫南感到后背一股酥麻从尾椎直窜而上。 那就不敷了。他拧过身来,反客为主,只是我左膀子吃不上力,就要你越说声越低,句尾的话语没入夜色里。 雨已停,一弯新月斜挂在窗外,小轱辘蜷在自己的草窝里睡得香甜,没有人开灯,四只脚杂乱的朝卧室走去。 哎呦!把自己摔进床里的一刹那,黎嘉庚被什么东西咯到,什么东西?他伸手往腰下去摸,摸到一个四四方方颇有厚度和棱角的物事,这是字典吗? 怎么了?李赫南并没意识到什么,反而自寻死路的按亮了床头壁灯。 柔和光线下,他看到黎嘉庚手里举着一本相册,一本精装版XX届高三一班毕业纪念相册他的好弟弟李朔南借花献佛作为生日礼物昨天偷偷留在这的相册。 自己居然把这事给忘了下午他回来后先找相册,然后就开始找黎嘉庚,原来自己当时随手给丢在这了!真是个祸根! 不动声色的,李赫南心里咯噔了好几下。 原来你也有乱扔东西的时候啊!书不是应该放在书房的书柜里吗?黎嘉庚并不在意,只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逮到了嘲笑他的机会,也根本没有打算翻开来看看。 是啊,我去放回到书架里。李赫南镇定的站起身,将相册拿过来,朝书房走去。 李赫南。黎嘉庚忽然叫住他。 嗯?李赫南停下脚步,微微侧头。 要不还是先冰敷一下吧,也可以先洗个澡,我觉得身上臭臭的。黎嘉庚半躺在床上,脚丫一甩一甩的。 好。 李赫南继续朝书房走,心里暗道一声好险。 这时被他落在卧室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么晚谁还会来电话,只听黎嘉庚问道:是朔南的电话,我可以帮你接吗? 李赫南下意识答了声好。 接着就听李朔南的大嗓门通过免提传遍了整个房间。 他说:哥!怎么样?!嫂子有没有罚你跪搓衣板啊?还是你俩口味清奇,跪的是榴莲壳? 一时静极。 李朔南仿佛也察觉到不对劲,音量都放低了些:哥? 黎嘉庚的目光下滑,滑到李赫南的手上,他缓缓地转了转眼珠:为什么我会罚你跪搓衣板?你做了什么?你一早出的门,回来后立刻开车来找我,哪有时间翻书?这和李朔南又有什么关系? 李赫南无语的按住额头,重重闭上眼: 预感到自己又闯祸了的小李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算了算了,我也不瞒你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李赫南索性走回来,把相册往黎嘉庚怀里一塞:你看吧,这是李朔南多事,昨天留在这里的,他后来不是打电话吗,就是说偷偷留了这个当生日礼物他以为我会想自己保存! 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再说起昨天,时移世易,仿佛过了几辈子那么漫长,但昨夜出现在这里的欢聚却又是真切的。 黎嘉庚狐疑的看他一眼,抱着相册来到客厅,客厅的灯光比较明亮,而且一个人往沙发正中一坐也显得比较有气势,要发脾气还是要发娇都很有说服力。 小轱辘这时被亮光惊醒了,喳喳叫了两声,抖着膀子飞到了黎嘉庚身旁,跟慈禧身边的大太监似的往沙发扶手上一卧。 李赫南就在黎嘉庚的对面束手站着,像等待老师评语的好学生。 黎嘉庚掀开相册的第一页开始看,里面几乎全是相片,黎嘉庚看到扉页的字就知道为什么李赫南这么如临大敌了,他心里暗暗一笑,屏住呼吸继续看下去。 再厚的相册也有看完的时候,更何况里面也没有什么值得细品的东西,无非就是一段记录在册的年少时光。 朔南做得没错,这个是应该自己保存的。看完,黎嘉庚把相册一合,原封不动递给李赫南。 后者不敢相信:你没事? 黎嘉庚眨眨眼:我应该有事? 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吃醋,耍脾气?黎嘉庚笑了,恣意的换了个更优雅的坐姿: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 李赫南眉头一挑:多久以前? 黎嘉庚扶着下巴认真的想了想,最后答道:今夜以前。 这么险的吗?李赫南忍不住想笑。 黎嘉庚莞尔一笑:就是这么险。 不用说得更明白,他们彼此都很清楚,今夜之前和现在的区别是什么,他们共同经历了什么,当然不只是那场豪雨,而是他们中的一方终于将心底深埋的,从未示人的,酸楚的,柔软的,不堪的,不计前嫌的翻出来与对方分享了。 说真的,你就没计较过我的过去吗?黎嘉庚轻声发问,此时他双脚并拢,手肘撑在膝盖上,手里捧着冰袋按在脸侧,凝胶状的冰袋既不过分冻人,又有种按摩般的舒爽,紧绷的痛感消解不少,李赫南在他面前不远的位置脱下了上衣,他肩膀被砸的位置除了红肿还有一点破皮,他正自己给自己擦碘伏,闻言他抬起头来。 半开的窗子透进雨后清爽的风,夏夜的暑气在此时消弭到最低。 黎嘉庚炯炯的望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李赫南把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又走向冰柜,边走边道:计较啊,你的情史比我的丰富多了,而且到现在我都不敢问你到底有多少个前任。 嗯哼?黎嘉庚像一只受到挑衅的猫,瞬间戒备了起来。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拉开冰柜门,取出一瓶嘉士伯特醇,那都是过去了,你人都在我这里,计较那些干什么呢,再说,没有过去,你也不是现在的你了,现在的我们是由无数个过去凝结而成。嗯,这是一个哲学命题。 他掀开啤酒瓶上的拉环,仰头灌了一大口,冰爽的气息似乎凝结成实物,化成一个冰霜丘比特在李赫南头顶飞舞,黎嘉庚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道:给我也拿一瓶。 李赫南隔空朝他比划了一下,呲牙一笑:喝酒不利于消肿。 黎嘉庚不甘心的望着他的肩膀:你也肿了。 那是因为谈论这个话题我需要一瓶酒。 黎嘉庚的笑容在嘴边扩大:就是说你其实很介意。 李赫南在他面前站定,弯下腰,灼灼的看着他的双眼:当然,我又不是神。 那你刚才又说 那都是鬼扯,那是明面上的大道理。李赫南的脸逼近,近到可以闻见他鼻息中清爽的嘉士伯特醇。 生平第一次,没有沾酒却有点上头,黎嘉庚感觉自己头脑又沉又热,还有点晕陶陶。冰袋不知何时滑落,他用一根手指点住对方的锁骨窝,不轻不重的划拉着,酒味更重了,黎嘉庚垂眼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双唇,为难道:喝酒不利于消肿 那也是明面上的大道理。说完这句,李赫南叼住他的唇。 冰凉与炽热同时袭进口腔,两人交缠着倒在沙发里,差点遭受池鱼之殃的小轱辘忙不迭扑回自己的草窝,并把脑袋埋进翅膀里表示没眼看。 不可能做到完全不计较的,毕竟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也很理解你的感受,现在超想回到在车里你第一次吻我那天,正面给你那个答案:如果我没放下,是不会决定和你接触看看的,我是那种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人吗?还有,谢谢你,闯进我的生活。 以上都是李赫南憋在心里的话,但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太肉麻。 他一向是个行动派,这点黎嘉庚比任何人都了解,两个人在一起,维系感情的不是那些指天指地的甜言蜜语,而是,我需要你时,你在我身边。 风从窗外吹过,放在茶几上的相册被风吹动,少年明媚的笑容一晃而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