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宋朝当皇帝》 第001章 定王赵桓 “殿下,殿下,快醒醒,快醒醒殿下。” 耳朵旁,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叫唤声,刘梦猛地一下惊醒了过来,坐直了身子。 愣了大约两秒钟,刘梦才看到自己左侧跟前,跪着一个青衣男子。 微微愣了一下,刘梦正要开口,脑袋里却如同放电影一样,瞬间闪现过无数个画面,还有各种各样的记忆。 我去,定王赵桓! 我竟然成了定王赵桓! 那个神神道道,艺术细胞多于政治细胞,自创了瘦金体书法的道君皇帝,宋徽宗,是我老子? 宋徽宗,宋钦宗…… 我去,靖康耻啊! 一想到这,刘梦不由得又瞪大了眼睛! 他乃乃的,穿越就穿越吧,干嘛让老子穿越到这个时候? 这时候不他良的正好是宋辽夏金,四国纷争的动荡时刻么? 嗯,现在是政和四年,虽然不知道还有多久,才会到靖康年间! 但可以肯定的,这一天并不遥远! 或许几年,或许十几年! 不行,老子一定得想个办法,先跑到杭州去再说! 刘梦记得,北宋之后,就是南宋! 而南宋的都城,就在临安! 临安,就是杭州! 王朝交替,社会动荡。 既然杭州能够成为南宋都城,开创南宋上百年的繁荣稳定的局面。 可见,杭州肯定是安全的! 只要自己跑到了杭州,那自己的小命,至少算是保全了! 刘梦记得,靖康之变时,除了徽宗、钦宗两个皇帝外,整个开封城里的皇子、公主,还有后宫嫔妃,朝堂大臣,可都被金人带去了北方苦寒之地,之后就再也没能回来过! 而在临安登基为帝的,是唯一逃出去的皇子赵构! 如果自己也逃了出去,那岂不是说,就算自己不能做皇帝,至少也能保全性命?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跪在刘梦身侧的男子,飞快地抬眼瞧了刘梦一眼,然后又尖着嗓子低声提醒道: “殿下,已经寅时三刻了,殿下得起床,准备去大庆殿了。” 刘梦回过神来,瞧了那个男子一眼,记忆涌现,瞬间想了起来,这是自己定王府中的太监总管黄德仁。 刘梦,嗯,或者说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猛地想起,昨天晚上入夜后,入内内侍省都知王忠义前来传了官家,也就是赵桓的父皇,宋徽宗赵佶的口谕,让宁王赵桓,今日早朝,在大庆殿外候召。 卯时早朝,现在已经寅时三刻,必须得动身去大庆殿了,否则可就会误了时辰了! 这样想着,赵桓急忙起身,说道:“怎么都这般时间了?你也不早点唤醒本王!” “是奴婢不对,奴婢该死。” 黄德仁急忙躬身请罪道,然后又伸手将赵桓从床上扶了起来,转头叫道: “来人,替殿下更衣。” 很快,房门便被推了开来,四个宫女以及四个小太监,躬着身子,低着头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一套亲王的服饰。 在几个太监宫女的服侍下,赵桓很快便穿好了亲王常服,之后,黄德仁又亲自拿起一顶七梁额花冠,轻轻地给赵桓戴在头上,插上金涂银立笔,并绕上了貂蝉笼巾。 赵桓站起身来,几个宫女小太监,又跪在地上,给赵桓围上了金涂银革带,挂上玉佩、印绶等,最后再穿上乌皮履,这一整套亲王服饰,才算穿戴完成。 赵桓瞧了一眼模糊不清的铜镜照映出来的身影,嗯,感觉怎么怪怪的? 略微一想,赵桓顿时便又明白了过来,原来是太年轻了,嗯,自己现在,应该才十五岁吧? 放后世,这才刚读完初中啊! 完全一个毛头小子嘛! 而且,自己这身子骨,未免也太矮了一些吧?连一米五都还不到! 虽然还没到十八岁,以后肯定还会长个子的。 但是刚刚穿越而来的赵桓,看到铜镜里的自己的影子,心中始终感觉还是有些别扭。 穿戴好后,在黄德仁的引导下,赵桓迈着有些奇怪的步伐,走出了寝殿。 不是赵桓不想好好走路,而是,第一次穿乌皮履的赵桓,脚上始终有些不习惯,感觉像是站不稳似的。 “殿下,小心脚下。”一个小太监上前一步,躬着身子,低声说道。伸出胳膊,让赵桓扶着后,赵桓这才稍微走得平稳了一些。 赵桓转头瞧了一眼小太监,低声说道:“你这小厮,倒也机灵。叫什么名字啊?” “回殿下,奴婢刘全义。” “姓刘?嗯,不错,以后就跟在本王身边吧。”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小太监激动地说道。 在王府仪卫的护卫下,赵桓很快便乘坐着肩舆,来到了大庆殿外。 抬头望着高大的宫门,赵桓心中也不免一阵恍惚。 谁能想到,出了车祸的自己,竟然会大难不死,穿越来到了北宋末年呢,而且,还成了有名的艺术皇帝宋徽宗的儿子! 嗯,宋徽宗,不,自己的便宜老子,做皇帝不行,但是在艺术上,却是真的有很高的造诣! 想想自己等下就会见到这个在后世,一副字画,就能拍卖出几千万,甚至上亿元的道君皇帝,赵桓还真有些心情激动呢! 正有些恍惚之际,大庆殿的宫门口,又出现了一个黄门内侍,尖声说道: “官家有旨,宣定王殿下,入殿!~” 赵桓猛地一下回过神来,急忙躬身应道: “儿臣领旨。” 然后便抬脚往大庆殿内走去,不曾想脚下一绊,身子一踉跄,便往前摔去。 “殿下小心。” 一个还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声音传来,接着,一个带甲的胳膊,便横在了赵桓的前面。 赵桓想也没想,伸手便抓住了那条胳膊,稳住了身子。 深吸了一口气,赵桓这才转头说道:“谢谢。” 转过头去,却发现,竟是一个十七八岁,身材高大魁梧,顶盔戴甲的侍卫亲军! 赵桓见此,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失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末将刘錡,现为阁门祗候。”侍卫亲军躬身抱拳行礼说道。 “刘錡?”赵桓砸吧了一下,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 再次瞧了刘錡一眼后,赵桓这才说道:“刚才多谢了。”说完,便转身,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大庆殿。 第002章 我就是宋钦宗? 刚走进大庆殿,赵桓便看见满朝上百文武,一起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只有中间,放着一块九尺宽的红毯,从大庆殿殿门,一直延伸到了九重阙下。 九重阙上,龙椅之上,端坐着一个身穿天子冕服的黄袍男子。 隔着有点远,赵桓看不清楚男子的面貌,但却知道,那就是大宋的天子,自己的便宜老爸,北宋的道君皇帝,宋徽宗赵佶! 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赵桓不由自主地便感到了一丝紧张,急忙躬下身子去,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踩着红毯,抵达了九重阙下。 “儿臣赵桓,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父皇。” 刚直起身来,赵桓正想瞧一眼传说中的道君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时,还没抬起头来,却听龙椅上的赵佶又说道: “王忠义,宣旨。” “是,官家。” 王忠义躬身应道,转身从一旁的黄门官手上捧着的红漆木盘上,取过一道圣旨,双手捧着,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定王赵桓,接旨!~” “臣赵桓接旨!” 赵桓一怔,急忙又跪了下去。 “门下,诏曰:” “朕以不德,躬履艰难一十有五年,忧劳万机,宵旰靡怠。” “属时多故,未能雍容释负,退养寿康,今边鄙粗宁,可遂如志。” “皇子赵桓,毓德允成,神器有讬,朕心庶几,可立为皇太子,仍名,所司择日备礼册命。” “此诏,政和五年,二月癸卯。” 宣读完诏书后,王忠义还轻声提醒了一句: “殿下,快接旨吧。” 赵桓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磕头行礼说道: “儿臣领旨,谢父皇隆恩。” 心里却在不停地说道: 这不完犊子了吗?这不完犊子了吗? 自己竟然是宋徽宗的皇太子,那岂不是以后的钦宗,就是自己? 嗯,赵桓依稀还记得,自己这个钦宗皇帝,还是在金兵南下,渡过黄河之时,自己的便宜老爸,是被金兵吓得内禅,匆匆忙忙的将皇位传给自己。 目的,自然就是为了让自己接过这个烫手洋芋! 而自己接手皇位后,改的年号就是靖康! 之后便有了那个永远被记录在历史书上的耻辱事件——靖康之变!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岳飞这首满江红中的千古名句,在前一世的时候,赵桓可是背过的,可谓是印象深刻! 原本,这只是历史书上记录的一个历史事件! 可是现在呢,自己竟然成了宋徽宗的皇太子,未来的钦宗皇帝,‘靖康之变,二帝北狩’中的一个! 这不扯犊子了吗?这不扯犊子了吗! 一时间,赵桓心中是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恭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满朝文武大臣,一起行礼朝贺道。 “众卿免礼。”赵桓回过神来,面对着文武百官,微微抬手说道。 “谢殿下。” 满朝文武起身后,龙椅上的赵佶却又说道: “司天监,册封皇太子大典,定在何日?” “回官家,三日后的乙巳日,便是黄道吉日,宜举行大典,可主皇宋大兴,江山永固。” “那便定在三日后,举行册封皇太子大典。” “太常礼院与司天监,需尽快做好册封大典的各项工作。” “是,官家。” 太常礼院和司天监的官员,急忙躬身应道。 “桓儿,今日之后,你便是我皇宋太子,国之储君,身上的担子,可就更重了。” “你更需要潜心治学,跟随太傅好生学习治国理政之道,明白吗?” “是,父皇,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赵佶微微点头,抬了抬手,说道:“起来吧。” 赵桓再次行礼后,这才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退到了一旁。 “诸卿可还有要事禀奏?”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百官要奏事后,赵佶这才又说道: “那就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桓和文武百官一起躬身行礼,恭送赵佶走入了后朝。 离开大庆殿的时候,赵桓还在想着,自己就是未来的钦宗皇帝这件事。 在迈出大庆殿宫门时,一时走神,脚下一步踏空,又往前摔倒而去。 “殿下小心。” 刘錡再次伸手,拉住了赵桓。 “谢谢,你又救了我,救了本王一次。”赵桓转头瞧着刘錡,眼前猛地一亮,顿时想到改变自己命运的方法来! 军权! 没错,就是军权! 只有自己牢牢抓住军权,才有可能改变未来自己被金兵俘虏,老死异国他乡的悲惨结局! 瞧了刘錡一眼,赵桓这才又说道:“刘将军,你可愿到东宫来当值?” 这刘錡的名字,既然让自己感觉有些熟悉,必定不是碌碌之辈,说不定还是名将之后,嗯,或者是未来的名将! 既然遇上了,那赵桓又怎么可能让他从自己手中溜走呢? 刘錡微微愣了一下,抬眼瞧了赵桓一眼,然后才又单膝跪地,行礼说道: “太子殿下有命,末将岂敢不从?” “末将刘錡,愿誓死追随殿下,效犬马之劳!” “好好,快起来,快起来。”赵桓急忙搀扶起刘錡,又转头对身旁的总管太监黄德仁说道:“黄德仁,你去禀报我父皇,就说东宫戍卫班直,缺一郎将。” “阁门祗候刘錡,英武不凡,可为东宫郎将,还请父皇准许。” “是,太子殿下。” 黄德仁急忙躬身应道,停在原地,等赵桓离开了几步后,这才转身,朝福宁殿走去。 黄德仁只是之前的定王,现在的太子赵桓身边的内侍总管,自然是没法直接求见皇帝赵佶的。他要替赵桓传话,也只能通过入内内侍省的宦官。 好在黄德仁现在的身份随着赵桓的身份的变化而水涨船高了,入内内侍省的宦官,虽然是皇帝身边的近侍,但也不敢太过于得罪太子身边的内侍总管。 听了黄德仁的话后,福宁殿外当值的入内内侍省宦官,急忙便进入殿内,将黄德仁的话,又禀告给了入内内侍省都知王忠义。 王忠义听了黄门的禀报,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摆了摆手,进入到了内殿之中。 第003章 太子倒是精明 内殿中,香烛摇摆,青烟袅袅,赵佶穿着一身道袍,头上挽着一个发髻,插着一根玉簪,盘腿坐在一个大的玉蒲团上,双眼微微闭着。 在赵佶的对面,还盘腿坐着另外一个三十来岁,模样俊俏,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下巴上还留着一揪胡须,约有尺许。 若不是才三十多岁,模样又太过于俊俏,穿着道袍,戴着道冠,说不定还真会被人误认为是有道之士呢! 听到王忠义走近的脚步声,赵佶微微睁开眼来,转头瞧了王忠义一眼,淡淡地问道: “何事?” 然后便又闭上了眼睛。 “回官家,太子殿下刚刚遣了身边的贴身总管黄德仁来禀报,说东宫戍卫班直之中,还缺一郎将,想要要了阁门祗候刘錡去东宫。” 听了王忠义的话,赵佶对面的男子,猛地一下睁开了眼来,赵佶也缓缓睁开眼来,瞧了王忠义一眼,然后才又说道: “太子倒是精明。” 说着,又对对面的男子说道:“蔡卿以为如何?” 赵佶对面的男子,便是太师蔡京之子,龙图阁侍读学士、提举上清宝箓官、秘书省兼道录院、礼制局的蔡攸。 听了赵佶的话,蔡攸急忙行礼说道: “陛下,太子聪慧,此乃江山社稷之福,臣为陛下贺,为皇宋江山贺。” “嗯,那就准了吧。” “传旨审官西院,超擢阁门祗候刘錡,为东宫翊卫府郎将,专司东宫护卫之职。” “是。”王忠义躬身应道,后退着走出了内殿。 旨意很快便下达到了审官西院。 审官西院接到入内内侍省传来的口谕后,不敢怠慢,当即便取了刘錡的告身,更改用钤后,便发到了侍卫亲军司。 侍卫亲军司指挥使接到命令后,当即找来了刘錡,慰勉了几句,又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一番刘錡与太子殿下是如何相识的。 刘錡只是推说不知,实际上,他也的确有些糊涂,只不过是在大殿门口当值的时候,伸手扶了太子殿下两把,太子殿下怎么就特意向官家将自己要了过去呢? 要知道,从阁门祗候,升迁到东宫翊卫府郎将,那可绝对是超擢,连升了五六级呢! 虽说是从禁军系统,而且是皇上的御前亲军,转到了东宫翊卫府,不再属于御前亲军了! 可东宫那位是谁?那可是皇太子,未来的皇帝陛下! 现在投入东宫门下,那可算是潜邸之臣,一旦太子上位,他可就是从龙功臣,想不飞黄腾达都难! 甚至于,自己未来的前途,恐怕比自家的大人(父亲),还要远大! 刘錡的父亲,就是秦凤路马步军副都指挥使刘仲武! 从侍卫亲军司都指挥使那,领了新告身后,刘錡径直便去了东宫翊卫府上任。 而赵桓,虽然已经在大庆殿,受了诏书,成了大宋朝的太子殿下,但毕竟还没有正式举行册封太子的典礼,因此也还住在定王府中,并没有入主东宫。 不过,东宫的各个属官,皇帝倒是全都给他配齐了,包括太子詹事、太子中允、洗马,东宫侍讲、伴读等等。 整个东宫,也是从内到外,修整一新,就等着赵桓这个东宫太子,正式入住了! 回定王府的路上,赵桓还一直在思考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将刘錡调到自己身边,做个亲卫,这只是第一步,而且,拉拢的也仅仅只是刘錡这一个,嗯,未来的武将而已! 而赵桓要做的,可不仅仅只是拉拢一两个武将,而是要培养一整套的班底,一批可以忠心护卫自己,为自己而战的忠勇之士! 个人的勇武,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 双拳难敌四手! 刘錡或许是未来的名将,但没有一批骁勇善战的将士,供其驱使,就终究只会是一个人! 就如同岳飞和岳家军,可以说,是岳飞,成就了岳家军,也可以说,是岳家军,成就了岳飞! 想到岳飞,赵桓又忍不住想到,岳飞现在应该也快成年了吧?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是不是正跟着周侗学艺呢? 嗯,赵桓依稀记得,岳飞好像是河南还是河北的吧? 自己要不要派人去河南河北寻访一下呢? 若是能提前找到岳飞,自己的安全,岂不是又多了一分保障? 不过,岳飞现在的年龄应该还不大吧? 自己都才十五岁呢,岳飞,嗯,好嘛能有十几岁,不好嘛,恐怕还没成年呢! 而且,就算自己寻访到了岳飞,将他收到了东宫,做了东宫属官,或者是自己的伴读、班直什么的! 是,这的确是改变了岳飞的命运,但同样的,岳飞未来的命运,也将会发生更多的变故! 以至于,未来是不是还会有抗金名将岳飞和他的岳家军的出现,都不好说了! 而这种改变,还会让赵桓,对本就不是很熟悉的这段北宋末年的历史,变得更加的陌生! 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 赵桓相信,就算自己没有提前招揽到岳飞,等到金军南下之时,岳飞自然而然的就会出现,中兴四大名将,也自然会出现! 到那时,自己再招揽,也不迟! 这样一想,赵桓也就释然了。 只是,培养自己班底的事,却是刻不容缓! 现在的大宋朝堂上,文官尽出于太师蔡京之手,武将,则归于枢密院知院事、太傅、泾国公童贯之手! 蔡京和童贯这两个名字,赵桓可是耳熟能详,如雷贯耳啊! 那可都是史书上记载的,赫赫有名的两个大权奸! 有这两个把持着朝堂上的文武大权,赵桓想要培养一批效忠于自己的班底,谈何容易? 嗯,或者说,自己要怎样,才能够从自己那个迷信于神道传说的父皇那里,要来兵权治权?哪怕是一部分的兵权治权也好啊! 可是,就算自己是赵佶的儿子,大宋的太子殿下,可是以蔡京和童贯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想要轻易从蔡京和童贯手中分权,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更何况,蔡京还有个儿子,几乎是形影不离的,陪伴在自己父皇身边呢!若说他跟自己的父皇,没有点什么特殊关系,打死赵桓,都不会相信的! 至于坊间传言的,蔡京蔡攸父子不合之事,以赵桓两世为人的经历,听到这种传说时,也就笑笑而已,根本就不会当真! 蔡京是当朝太师,位极人臣! 蔡攸呢,却是天天跟在赵佶身边转悠,几乎是形影不离! 说是蔡京蔡攸父子不合,可谁知道这会不会是蔡京蔡攸两父子故意所为?为了稳固蔡家在朝堂上的地位和权势而做出的一种假象呢? 而且,就算蔡京蔡攸两父子真的不合,他们矛盾冲突的焦点是什么? 还不是一个字,权! 第004章 册封典礼 三天的日子,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这三天里,赵桓也渐渐的熟悉了在宋朝生活的一切,行为举止,规章礼仪,等等。 而为了三天后的这个册封太子的大典,太常礼院的官员,几乎每天都待在定王府,不厌其烦地替赵桓讲解册封大典上的各项流程,一遍又一遍的进行着彩排,演练。 赵桓现在的这具身体,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体内的灵魂,却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太常礼院的官员说的这些,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孩童来说,或许有些复杂,但对于赵桓来说,却并不复杂,嗯,至少要记住整个流程,并不难! 早上,天还没亮,嗯,宫中的更夫,才刚刚敲过四更,定王府中的太监总管黄德仁,就已经带着府中的太监宫女,唤醒了赵桓。 造化几乎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任由太监宫女们,替他穿戴上了亲王的服饰。 嗯,这或许应该是赵桓最后一次穿戴亲王常服了吧? 等正式的册封大典过后,赵桓就将穿上专属于他的太子冠服! 册封大典过后,赵桓还将穿戴着太子冠服,前往太庙,告祭祖宗,向祖宗禀告,他,赵桓,正式成为皇宋帝国的储君! 赵桓穿戴好亲王服饰,在太监宫女的引导下,走出寝宫,却见寝宫外灯火通明,东宫翊卫府的翊卫,在郎将刘錡的率领下,顶盔戴甲,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牵着战马,立于马头前。 看到赵桓处理啊,刘錡带头单膝下跪行礼道: “末将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末将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翊卫府的上百名翊卫齐声叫道。 赵桓精神一震,抬了抬手,朗声说道:“诸位免礼,平身。” “谢殿下!” 随后,赵桓才在刘錡和翊卫府翊卫的护卫下,走出了定王府,朝宣德门走去。 宣德门后面,便是举行庆典的大庆殿! 一路上,道路两旁隔上三五步,便束立着一个侍卫亲军司的禁军,一手执着火把,一手执戟,肃然挺立。 在入内内侍省供奉官的引导下,赵桓很快便从宣德门入,来到了大庆殿一侧的偏殿之中。 偏殿中,早有入内内侍省的宦官和宫中女官,捧着太子礼服恭候。 赵桓到了偏殿后,在宦官宫女的帮助下,换下了亲王常服,换上了太子礼服,朱明衣、远游冠,手上还拿着一块明玉制作的桓圭。 大殿上,赵佶已经坐在了龙椅上,文武百官参拜山呼万岁的声音,也隐隐传到了偏殿之中,其间,还有钟鼓大乐响起,是《乾安》之乐。 赵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正宗的宫廷大乐,一时间,竟然听得有些入迷了。 “殿下,殿下,吉时到了,该入殿了。”黄德仁轻声唤醒了走神的赵桓,低声说道。 “好。”赵桓应了一声,跟在黄德仁的身后,走出偏殿,来到了大庆殿的殿门外。 大殿外,尚书右丞李邦彦,正束手而立。 看到赵桓在内官的引导下行来,急忙躬身行礼,说道: “皇上有旨,宣太子入殿。” 说着,李邦彦亲自引导着赵桓,走进了大庆殿。 大庆殿里,也因为今天的册封太子典礼,而变得一片喜气祥和。 所有的文武百官,全都穿着礼服,手执圭杲,肃然静立。 龙椅前的九重阙上,还专门设了一个几案,后面放着一把雕刻着蛟龙的‘龙椅’。 赵桓知道,那将是他的座位,他将坐在那后面,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大殿上,钟鼓之乐已经换了一首,从《乾安》之乐,换成了《明安》之乐。 等赵桓在李邦彦的引领下,走进大殿,走到御阶前时,钟鼓之乐渐停,赵桓大礼参拜,叩首道: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父皇。” “何卿,宣召。” 尚书左丞何执中上前,从入内内侍省都知王忠义手中,接过圣旨,转过身来,立在陛阶上,朗声读道: “册定王桓为皇太子,授太子金册、金印。” 入内内侍省的供奉官,手捧金册、金印,送到了赵桓跟前。 赵桓朝赵佶拜谢行礼道:“谢父皇。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尽心用命,用心学习治国理政之策,为父皇分忧。” 然后才接过了供奉官手上捧着的金册、金印,转手交给了身后的东宫属官。 等赵桓接过金册金印后,束立一旁的礼官又大声叫道: “太子升座!~” 赵桓提起服摆,沿阶而上,走到几案后面,转过身来,端坐了下去。 “文武百官,朝拜太子!” 礼官再次唱喝道。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武百官再次大礼参拜道。 “众卿免礼,平身。” “谢殿下。” 典礼完了之后,赵桓还得去内东门拜见皇后。 赵桓的生母,赵佶的原配皇后王氏,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现在的皇后是郑氏。 虽然不是赵桓的生母,但名义上,皇后郑氏,还是所有的皇子公主的母后。 赵桓被册立为太子,自然要去后宫,拜见皇后了。 皇后郑氏,也有自己的皇子,对赵桓这个皇长子,现在的太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 。 礼仪性的接见了一下,点了茶,勉励了赵桓几句,便让女官将赵桓送出了宫去。 离开后宫,赵桓直接便出了皇宫,这一次,他终于不用再回大庆殿了,而是直接去了东宫。 乘坐着舆车,来到东宫,刚走下舆车,赵桓便看见太子詹事耿南仲,领着东宫属官、宫女太监,跪伏于道。 看见赵桓走下舆车,耿南仲带头参拜道: “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余的东宫属官、宫女太监,也跟着一起参拜道。 “免礼,平身。” 赵桓微微抬手说道,随后便走进了东宫,东宫太子詹事耿南仲急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巴结奉承着赵桓。 在赵桓的记忆中,这个耿南仲侍奉自己,一向恭敬,在自己还没被册封为太子之前,就曾经做过资善堂的侍讲,算是自己的半个老师。 只是,不知怎么的,现在赵桓看见耿南仲对自己亦步亦趋,小心奉承的样子,心里始终感觉有些怪怪的。 嗯,怎么说呢,赵桓觉着吧,这耿南仲,似乎也太娘了一些,感觉就像娘炮,对就是娘炮! 第005章 太子殿下,正神游太虚 册封典礼后又一日,便是祭拜宗庙的日子。 祭拜之日,皇帝赵佶,皇太子赵桓,以及文武百官,各着礼服,聚于宗庙之外。 之后,皇帝赵佶和太子赵桓,才在礼官的引领下,走进太庙,焚香祭告赵氏皇族的列祖列宗。 闭着眼睛跪倒在祖宗牌位前,在心中暗自祈祷了一番后,赵佶这才微微睁开眼来,转过头去,却见赵桓还跪在自己身后一侧,闭着眼睛奉香祷告着,十分的虔诚。 赵佶见此,不由得会心一笑,桓儿还真是虔诚呢,大宋有此储君,定能保江山永固,社稷长存吧? 会心一笑后,赵佶便站了起来,一旁侍立的内官,便想要唤醒赵桓,还没开口,赵佶便已经摆了摆手,内官只得又闭上了嘴巴。 又等了一会儿,赵桓却依然还保持着跪拜的模样,双眼紧紧的闭着。 赵佶也不心急,就在一旁等着,时不时的,还抬头瞧上一眼宗庙中悬挂着的历代先皇的神像。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赵桓却依然还保持着跪拜的模样。 赵佶不由得有些奇怪了,转头瞧了赵桓一眼,又朝一旁的内官示意了一下。 内官急忙躬身上前,轻声唤道:“殿下,殿下。” 赵桓依然还保持着跪拜的模样,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内官心中一急,不由得轻轻地碰了碰赵桓,提高了一丝声音,叫道:“太子殿下。” 却没曾想,手刚碰到赵桓的身子,赵桓的身子,便往前一头栽了下去。 内官一急,急忙扑倒了下去,用身体当垫子,垫在了赵桓身下,赵桓一头便栽倒在了内官身上。 内官双手捧住赵桓的身子,急声叫道:“殿下,太子殿下!” 一旁的赵佶也是一惊,急忙蹲下身子来,急声唤道:“桓儿,桓儿!~” 连叫了几声,赵桓都没有任何的回应,赵佶见状,心中更惊,急声唤道:“来人,快来人啊!快传御医!” 最先跑进来的,是蔡京和蔡攸两父子,刚进了宗庙,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赵佶,蔡京蔡攸两人,脸色顿时一变,互相飞快地对视了一眼,旋即便又各自转过了头去。 “快,快传御医!”蔡京也急声叫道。 宗庙内侍立的一个内官,脚步匆忙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几个御医,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快,快看看朕的桓儿怎么样了!”看见御医,赵佶便急声说道,一把将一个御医,扯到了赵桓跟前。 “官家勿忧,容微臣先替太子殿下把脉。”一个御医恭声说道,跪在赵桓跟前,伸手搭在了赵桓左手的脉搏上。 微微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赵桓脉搏的跳动频率,那个御医却猛地睁开眼来,瞧了一眼双眼紧闭的赵桓,双眉微微缩了一下。 “怎么样?朕的桓儿怎么样了?”赵佶急声问道。 “官家,微臣无能,辨不出太子殿下的脉象。”御医趴伏在地上,磕头说道。 “没用的东西,滚一边去!” 赵佶怒骂道,又一指另外那几个御医,急声喝道:“你们来看!” “辨不出太子的脉象,朕要你们陪……”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佶猛地想起,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词,便又急忙的住口了。 几个御医急忙也上前,跪在赵桓身前,小心翼翼地替赵桓把着脉。 不一会儿,几个御医便都把了脉,但却无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怎么样了?太子殿下怎么样了?”蔡京在一旁问道。 几个御医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最老的那个御医拜伏于地,磕头说道: “官家,臣等无能,不能辨出太子脉象。” “混帐!没用的东西,太子脉象如何,你们都辨不出来,还如何为我皇家诊脉?”赵佶怒喝道。 “官家息怒,臣等无能,请官家恕罪!”几个御医一起磕头请罪说道。 “来人!” “拖下去,押入大牢,听候处置!” 几个侍卫亲军躬身应命,架起那几个御医,便要往外拖出去。 “官家,官家饶命啊官家,太子,太子脉象平稳,似,似乎是睡着了。”一个御医情急之下急声说道。 “睡着了?” 赵佶微微愣了一下,瞧了一眼双目紧闭的赵桓,旋即又怒骂道: “太子昏迷不醒,你跟朕说他睡着了?” “有本事,你给朕睡一个!” “官,官家,臣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点欺瞒官家呀。”那个御医急声说道。 一旁的蔡攸见此,微微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便又多瞧了赵桓几眼,没想到却正好被赵佶看见了。 “蔡卿,你也觉得太子是睡着了?” 蔡京和蔡攸都在,都是赵佶的‘蔡卿’。 听了赵佶的话后,蔡京急忙躬身应道: “官家,老臣不通歧黄之术,不敢妄言。” 话音未落,却听蔡攸又说道:“官家,臣,臣以为,太子殿下现在,正神游太虚。” “神游太虚?”赵佶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眼睛一亮,急声说道:“你是说,太子正在通神?” 赵佶本来就十分迷信道教,甚至自称是教主道君皇帝,而蔡攸能够形影不离地伴随赵佶身旁,蔡攸自称得了陈抟老祖的真传,习有吞吐纳气,炼气化神之术,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听蔡攸这么一说,赵佶忍不住又瞧了赵桓一眼,一瞧之下,却越来越觉得,赵桓这真是通了神,正神游太虚呢! 见此,赵佶也稍微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有些紧张地说道: “蔡卿,依蔡卿之见,桓儿何时能魂归自我?” “或许三五刻,或许三五时辰,又或许……三五日,臣亦说不准。”蔡攸犹豫着说道。 什么神游太虚,那根本就是他胡诌的,谁知道太子殿下到底为何晕厥不醒?他又不是神仙,也不是医生,如何能知晓? “三五日……那不是得将天宫都游遍了?”赵佶有些神往地说道。 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能将太子先送回东宫吗?” 蔡攸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说道:“太子神游在外,万一神魂归来,寻不见肉身,岂不是做了孤魂野……呃。” 说到这里,蔡攸却又猛地住了嘴。 赵佶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蔡卿所言甚是。那蔡卿可有良策,让太子尽早还魂?” 蔡攸微微一愣,然后才又说道:“官家,要想太子尽早还魂,只能让微臣也神魂出窍,去太虚之中,寻了太子神魂回来。” “只是……” “只是什么?” “太虚天宫,缥缈无踪,臣也不知能不能寻回太子神魂……” 话音未落,‘昏迷’的赵桓却轻轻地“嗯哼”了一声,悠然醒了过来。 第六章 太祖爷爷 “殿下,殿下醒了,殿下醒了。” 一个内侍惊喜地说道。 “桓儿,桓儿,你怎么样了?” 赵佶急声说道。 “对不起父皇,儿臣刚刚睡着了。” 赵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蔡攸想要占老子的便宜,哪有那么容易! “睡……睡着了?” 赵佶愕然一愣,有些诧异地转头瞧了蔡攸一眼。 蔡攸脸上微微一热,嘴巴张了张,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刚才,他说赵桓正神游太虚,本来就是胡口一诌,随便说说而已! 皇帝迷信道教,蔡攸自然就要投其所好,什么事都想要往道教身上扯一扯了。 “对不起啊父皇,儿臣昨晚睡得太晚,今天早上,寅时未到便又醒了,所以才会……” “胡闹!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知不知道刚才在干什么?” “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能睡着?”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大宋皇朝的列祖列宗?还有没有朕!” “父皇息怒,孩儿,孩儿知错了。” 赵桓急忙跪倒在地上说道。 “官家,殿下年幼,一时贪睡,也是……”蔡京在一旁抱拳,微微躬身说道。 话还没说完,赵桓却又说道:“不过父皇,孩儿刚才睡着之时,做了一个梦。” “一个奇怪的梦。” “奇怪的梦?什么样奇怪的梦?”赵佶奇怪地问道。 “儿臣梦见了一个男子和一个美艳的女子。” “男子和美艳的……”赵佶脸色猛地一变,厉声喝骂道: “胡闹,你这都是做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梦?”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了?” “这可是我大宋皇族的宗祠!” “里面供奉着皇宋列祖列宗!” “父皇恕罪,儿臣,儿臣绝无对列祖列宗不敬之意。只是……” “只是儿臣之梦着实怪异!” “好,那你便说说,你做的梦,到底有何古怪!”赵佶怒气冲冲地说道。 “是,父皇。”赵桓有些忐忑地偷瞧了赵佶一眼,然后才又说道: “儿臣梦见那男子,容貌威严,英武不凡,骑着一匹没有笼头的马,手上还提着一根木棍。” 听了赵桓的话,蔡京和蔡攸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赵佶也微微皱了皱眉。 赵桓梦中这男子,怎么越听越像是太祖呢? 赵佶赵桓,属于太宗一系,太宗跟太祖是兄弟,属于一世。 虽然因为太祖有开创皇宋基业之丰功,神位在太庙中的地位,稳固得很。 但是,赵佶赵桓祭拜的,终究还是自己的直系祖宗。 至于太祖,祭告的时候,倒是经常‘太祖太宗’的这么说,但实际上嘛。 嗯,太祖的神像牌位,可都在旁边另外一件偏殿里呢。 年时祭扫,也自有太祖子系前去祭拜,不用赵佶这个大宋官家亲自前去的。 “是,父皇。”赵桓应了一声,心里也有些发虚,不知道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 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赵桓这才又接着说道: “那英武不凡的男子,对儿臣似有不满,见了儿臣,冷哼了一声,便扭过了头去。” “倒是那女子,对儿臣很是和蔼,温言细语的跟儿臣说话。” “她说,她小名叫京娘,那男子是她的义兄赵二……” 话刚出口,赵佶便猛地厉声喝道:“混帐,那是我太祖皇帝陛下!” “太祖……”赵桓脸色一变,急忙磕头说道:“父皇,儿臣,儿臣绝没有冒犯太祖爷爷之意,绝没有冒犯太祖爷爷之意啊!” 赵佶冷哼了一声,然后才又说道:“那,那京娘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京,京娘没,没跟儿臣再说什么了,不过后来赵二……太祖爷爷却耍了一套棍法。” “什么棍法,你可还记得?”赵佶急忙问道。 赵桓摇了摇头,说道:“招式太多,太祖爷爷使得太快,儿臣也没有看清楚。” 听了赵桓的话,赵佶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太祖显圣,亲传棍法,这傻小子竟然还没看清楚! 真是时也?命也? “不,不过,太祖爷爷还跟儿臣,跟儿臣说了一会儿话。” “太祖爷爷说,吾以马上平天下,吾弟亦曾亲率劲旅,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武功!” “谁知后辈儿郎,竟无一人,可上马治军,下马安民!” “吾皇宋基业,岂非要断送于尔等不肖子孙之手吔?” 听了赵桓的话,赵佶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伸手抓着赵桓的胳膊,紧张地说道: “太祖皇帝,真是这样说的?” 赵桓眼神清明,肯定地点了点头,脆生生地应道:“是的,父皇。” 停顿了一下,赵桓又说道:“太祖爷爷还对儿臣说道,乃父意欲与东北虎子结盟乎?” “岂不知,此乃与虎谋皮?” “东北虎子,与北之豺狼,皆虎狼之国也,其军残,其主暴,岂能与之共谋?” “结虎而驱狼,此非前门驱狼,后门引虎吔?” “君子知其不可也!” “当此之时,当助豺狼以挡虎豹,并打磨弓弩箭矢,以强自身,方能驱狼逐虎,以安社稷!” 听了赵桓的话,赵佶眼睛顿时便又瞪得大大的,惊声说道:“太祖,太祖皇帝真是这样说的?” 连金抗辽,这还仅仅只是皇宋两府宰执之间,少数几个人知晓的机密大事,而且也还仅仅只是有这个意向,根本还没开始执行! 赵桓虽然是赵佶的皇长子,现在还是皇太子,但年岁毕竟尚小,这样的机密,他如何可能知晓? 难道,难道真是太祖皇帝托梦,借赵桓之口,阻止此事? “父皇,儿臣不敢有半点谎言,此皆是太祖爷爷,在梦中嘱托儿臣的!” 听了赵佶的话,赵桓急忙以手指天,发誓一般说道。 赵佶深吸了一口气,瞧了赵桓一眼,然后才又说道:“太祖皇帝还说了些什么?” “太祖爷爷好像还说了平定幽燕之事,儿臣当时耳中一阵嘈杂,却是没听清楚,依稀只听见封桩库三字。正想要询问太祖爷爷时,儿臣却只感觉身子一沉,然后便醒了过来。” 听了赵桓的话,赵佶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朝那几个御医,招了招手,说道:“尔等还不快过来给太子殿下诊脉!” 说着,停顿了一下,赵桓又厉声说道:“今日之事,入尔等之耳,止于尔等之口!” “若有只言片语,从尔等口中说出,朕要你们脑袋!” 第007章 这些问题,四书五经可能解答? 祭祀宗庙的典礼完成后,回到东宫太子府,已经是下午午时过后了。 忙碌了一上午,而且又是演戏,又是装晕的,直把赵桓累的半死。 嗯,最主要还是精神上的劳累,装病很辛苦的,更何况还要装着在睡梦中见到了太祖皇帝! 回到太子府后,赵桓趴在书房的案几上,小睡了一会儿,大概下午两点多的样子,赵桓便又醒了过来。 让贴身小黄门刘全义,用黄铜盆打了一盆凉水来,用汗巾就着凉水,洗了个冷水脸,清醒了一下后。 赵桓便又坐回了案几后面的太师椅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或者说,下一步该如何走,赵桓还得好好的捋一捋! 自己现在还年轻,才十五岁,放在后世,就一初中生,连毛都还没长齐呢! 嗯,昨天晚上,为了今天的祭祀典礼,赵桓还专门沐浴了,在沐浴的时候,他还专门看了一下,的确是连毛都还没长齐。 可以说,距离金军南下,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嗯,至少也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吧? 赵桓记得,历史上,自己登基继位的时候,可都二十多岁,完全成年了呢! 被金兵俘虏北上的,除了自己和自己那个便宜老爸外,还有皇太子,嗯,也就是自己的儿子! 自己现在,连婚都还没结呢,儿子自然也是没影的事! 所以,距离金兵南下,至少还有好几年的时间。 只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金兵南下,二帝北狩,那可是历史书上记录得真真切切的真实事件! 如果自己的出现,不能改变历史的话,那将来,自己也铁定会被金兵俘虏,成为永远钉在历史屈辱柱上的两个皇帝中的一个! 一国之君被敌军俘虏,纵观整个华夏五千年历史,除了徽钦二宗,再找不出第三个来! 一想到这,赵桓都为自己感到可耻!可悲!可叹! 因此,改变历史这件事,必须要从现在就做起,刻不容缓! 嗯,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不管自己那个便宜老爸,有没有相信自己在太庙中所做的那一番表演,所说的那一番话。 反正现在,自己的便宜老爸,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质疑,当然,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不过,没有反应,就是好事儿! 只要宋徽宗没有质疑自己,那自己便完全可以继续下一步的动作——接掌兵权! 嗯,哪怕不能完全接管禁军,从童贯手中拿回军权,但至少,也要尝试着初步建立起一套自己的班底来! 而这套班底的根,就只能是东宫翊卫府的翊卫军! 想到这,赵桓眼睛猛地一下睁了开来,转头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去,给本太子弄一套禁军服饰来。” 刘全义微微愣了一下,这才躬身说道:“是,殿下。”然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不一会儿,刘全义便捧着一套禁军军服,重新走了回来。 赵桓走上前去,从刘全义手上,抓起军服,抖开看了看,又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说道: “怎么这么大?就没小点的么?” “殿下,军中定制,良家子年满十八,方能从军,故而军服……”刘全义急忙躬身说道。 “行了,知道了。” 赵桓又对着铜镜比划了一下,然后说道:“去,把尚衣局的尚宫叫来,顺便再拿几匹绢布来。” “是,殿下。”刘全义急忙又躬身行礼说道,转身离开,刚走到书房门边,却听见书房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臣耿南仲,求见太子殿下。” “进来吧。”赵桓大声应道,刘全义急忙拉开了房门。 随后,耿南仲便微微躬着身子走了进来。 走进书房一瞧,却正好看见赵桓拿着一套禁军军服,在铜镜面前比划着,耿南仲见此,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猛地回过神来,跪拜行礼,大礼参拜道: “臣耿南仲,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赵桓头也不回地说道,说着,又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你先去吧。” “是,殿下。”刘全义躬身应道,退出了书房,反手将书房门给轻轻地带上了。 “詹士求见本太子有何要事?” “殿下,殿下今日还没治学。” “业精于勤荒于嬉,殿下切不可因为它事而耽搁了每日的读书治学。” “今日上午,殿下因祭祀大礼而耽搁了治学,下午正好有闲暇,理当补上。” 耿南仲躬身行礼说道。 “嗯,还是四书五经吗?” “如果还是四书五经的话,那就不必了,本太子前几月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了。” 赵桓头也不回地说道。 记忆中,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勤奋肯学,四书五经什么的,早就已经熟读,甚至都可以背诵了。 赵桓融合了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的记忆,那些知识,自然也就成了赵桓现在的记忆中的一部分了。 只是,在赵桓看来,他熟读的那些四书五经,还不如司马光二三十年前刚刚完本的《资治通鉴》呢! 读资治通鉴,好歹还能知道过往几千年的华夏历史,读四书五经呢? 嗯,除了能多认识几个字,明白一些十分浅显的道理外,还能有什么用? 是能让军队增加凝聚力,向心力,提高军队的精气神,还是能生产制造武器装备,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不能! 什么都不能! 没错,四书五经之中,的确蕴含着许多道理。 但是,在赵桓看来,那些道理都十分的简单浅显,甚至很多都直接能够用现在的白话概括出来,让人更加明白,更容易记忆! 根本不需要再去记那些几千年前,老祖宗写的,晦暗难懂的之乎者也了! 就如《论语》之中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说白了,不就是时间不等人嘛,多简单! 听了赵桓的话,耿南仲不由得又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殿下,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啊!殿下治学,切不可半途而废!” “耿詹士,你说的,本太子都懂,只是,本太子觉得,治国理政,涉及的知识繁多,吏户礼兵刑,还有工部,朝堂六部,各部所需知识尽皆不同。” “还有天下万事万物,昼夜交替,日月西行,参宿为何时而在东,时而在南,这些变化,又是何道理?” 说着,赵桓微微停顿了一下,又问道: “耿詹士,这些问题,四书五经,可能解答?” 第008章 运动服 听了赵桓的话,耿南仲顿时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然后才猛地回过神来,说道: “殿下,殿下身为皇宋储君,并不需要明白天下万事万物之理,只需要明白用人之道,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子上,让其物尽其才即可。” 赵桓点了点头,说道:“耿詹士所言甚至,本太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本太子有一事不明,还请耿詹士替本太子解惑。” “殿下请说。” “詹士刚才也说了,人君用人之道,只需要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让其物尽其才即可。” “本太子想问问詹士,不知詹士适合在哪个位子上?” “还是,詹士只适合做一个太子府詹事?” 听了赵桓的话,耿南仲顿时便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接赵桓的话了。 自己如果回答说是,那岂不是以后就只能一辈子都待在太子府中,做个太子府的小小詹士? 可如果自己回答不是的话,那岂不是是在说官家用人不当,没有识人之明,没有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子上? 这…… 这不管自己怎么回答,都是个坑啊! 一时间,耿南仲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赵桓的话了,好在这时,书房外又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接着传来了刘全义稚嫩的声音: “殿下,奴婢回来了。” “嗯,进来吧。” 书房门推了开来,刘全义带着一个尚衣局的女官,和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宫女手上,还捧着一批绢布。 “奴婢苏娥,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尚宫女官跪倒在赵桓面前,磕头说道。 “苏尚宫免礼。” “谢殿下。” “今日叫尚宫过来,是想让尚宫,给本殿下做几身新衣,嗯,你先等一下啊。” 说着,赵桓又走到书桌便,铺开宣纸,刘全义急忙上前,细心地替赵桓研墨。 赵桓提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几下,然后提笔在宣纸上勾勒了几笔,勾勒出了一套休闲运动装的衣服款式出来。 嗯,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愧是文艺皇帝赵佶的儿子,一身的艺术细胞,完全遗传了他老爹的。 或者说,为了讨好赵佶,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琢磨赵佶的瘦金体书画功底的。 而现在,这些知识和记忆,却完全被赵桓给吸收和融合了。 几笔画好了一套休闲运动装的衣服出来后,赵桓这才拿起宣纸,走到苏娥面前,说道: “苏尚宫,本太子想要裁剪几身这个款式的衣服,对于你们尚衣局来说,应该不难吧?” 苏娥接过宣纸,瞧了几眼,然后才又行礼说道: “回殿下,不难,只需几日,便能做出。” 赵桓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能几日,本太子明天早上便要。” 苏娥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又说道:“是,殿下,奴婢连夜赶工,明日辰时之前,必定送到殿下寝宫之中。” 赵桓却又摇了摇头,说道:“辰时不行,太晚了,本太子卯时便要。” 说着,赵桓又瞧了苏娥一眼,说道:“苏尚宫若是能办好此时,本太子重重有赏!” 听了赵桓的话,苏娥一愣,旋即便又躬身应道:“是,殿下,奴婢明日早上,卯时之前,会亲自将新服,送至殿下寝宫。” “嗯,辛苦尚宫了。”赵桓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摸了一下宫女手上捧着的绢布面料,然后又说道:“嗯,料子太硬了一些,有没有再柔和一点的?穿起来更加舒适。” “有的,殿下。” “嗯,换再柔和一点的。” “对了,尚衣局里,有没有更粗更硬的布料,就像麻布那种的?” “麻布?”苏娥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回禀殿下,最粗最硬的布,是葛,然后才是麻布。” “只是,这两种布料,宫中都没有。” “嗯,那得去宫外采买了?”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是的,殿下。”苏娥躬身说道。 “行,本太子知道了,苏尚宫,你先去忙吧,先把本太子要的运动服做出来。” “是,奴婢告退。” 苏娥躬身行礼后,带着小宫女,便又退出了赵桓的书房。 苏娥离开后,赵桓看见耿南仲还没走,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耿詹士,你还没走啊?” “那正好,本太子交给你一个任务。” “武经总要,知道吧?” “本太子需要你统计一下,武经总要中,总共记载了多少战阵战法,训练战备手段,侦察联络,以及军备器械等。” “嗯,本太子不要大部头书,武经总要的字数太多了,别说本太子了,认谁,看了都头大!” “本太子需要你,加以精简和概括,明白吗?” 听了赵桓的话,耿南仲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躬身说道:“臣明白了。” “嗯,去吧,要多少人,尽管跟黄总管说,本太子能够满足的,尽量满足,本太子不能满足的,也会禀告父皇,请父皇调派。” “是,殿下。”耿南仲急忙又应道,同时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暗自窃喜。 殿下这是还没登基呢,就打算修文著书了么? 文治武功,这是对一个帝王最大的评价! 而这其中,修文著书,又是文治中,最主要的一个表现手段和方法! 武经总要什么时候著的? 仁宗朝! 资治通鉴什么时候写的 神宗朝! 再往前,《贞观政要》什么时候写的? 唐玄宗开元盛世之时! 可见,但凡是太平盛世,在位的帝王,都喜欢著书立传什么的! 没想到太子殿下这才刚刚被册封为太子呢,都考虑到修文著书之事上去了! 而且最主要的,仁宗朝修武经总要的,是宰相曾公亮,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神宗朝著《资治通鉴》的呢,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司马光,嗯,同样也是宰相之尊!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办好了太子殿下交办的这件事,那自己岂不是,也能成为未来的宰执之一? 一时间,耿南仲似乎感觉到,一顶青罗伞,正在向他招手呢! “不过,本太子最多只能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本太子便要看到,你总结概括出来的东西,记住了吗?” 赵桓的话,顿时打破了耿南仲所有的幻想,愣了好一会儿后,耿南仲这才躬身行礼说道: “是,殿下。” 赵桓挥了挥手,说道: “行,去忙吧,别在这杵着了。” 说完,便不再去管耿南仲了,又走到书案后面,低头在宣纸上书写了起来。 第009章 本太子要出宫 很快,赵桓便在宣纸上写下了几行字,然后提起宣纸,瞧了一眼一旁的刘全义,说道: “小全子,交给你一个任务。” “殿下请说。” “嗯,这张纸上的时辰安排,你给本太子记住了,再把这张纸,给本太子贴在书房显眼的位置。” “每天什么时辰,该做什么事,你需得时时提醒本太子。” “记住了吗?” “殿下,奴婢,奴婢不识字啊殿下。”刘全义苦着脸说道。 “不识字?” “没关系,那你就给本太子牢牢的记住,记在心里面,明白?” “是,殿下。”刘全义急忙说道。 “嗯,本太子只说一遍,你记住啊。” “早上寅时三刻,起床。” “一刻钟更衣、舆洗。” “寅时正,出操。” “寅正三刻,早食。” “早食过后,便是上午的操课,上午总共有三节课,每节课三刻钟,中间间隔一刻钟休息。” “午时三刻午饭,时间不超过一刻钟。” “午时正,午休。午休时间,半个时辰。” “然后是下午的操课。” “下午是四节课,时间跟上午一样,每节课三刻钟,中间休息一刻钟。” “然后是自由活动时间。” “申正三刻晚饭,嗯,父皇如果有召见或者赐宴,或者有客人来访,可稍微延后,用餐时间,也可从一刻钟,延长到两刻钟或者三刻钟,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 “嗯,晚餐过后,是晚课时间,暂时安排两节课,时间跟白天的操课时间一样。” “戌正三刻,为洗漱睡觉时间,最晚不得超过亥时一刻,必须上床!”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瞧了刘全义一眼,才又问道: “记住了吗?” “呃,殿下,这,这太多了,奴婢记不住啊。”刘全义苦着脸说道。 “记不住就多记几遍!” “这个作息时间表,一定要给本太子牢牢的记住了!” “是,殿下,奴婢一定牢记心中。”刘全义只得又躬身说道。 停顿了一下,刘全义又说道:“只是殿下,这早上寅时三刻便起床,会不会太早了些?”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寅时三刻,已经不早了。” 赵桓斜眼瞧了刘全义一眼,说道。 刘全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却又说道: “可是殿下,什么叫出操啊?” “出操就是……哎呀,就是锻炼身体了,说了你也不懂,明天早上到点了,记得叫醒本太子就行。” “那好吧。” “嗯,现在时间还早,收拾一下,准备出门。”赵桓看了一下天色,然后说道。 “出门?”刘全义微微愣了一下,失声说道:“殿下要去哪?” “去宫外,买葛布去!” “殿下要出宫?这,这万万不可啊殿下,若是被黄总管知道了,黄总管会打断奴婢的双腿的!” “嗯,这样啊。” “那你别去了,我带刘錡去。” 刘全义一听,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又说道:“还是不行啊殿下,奴婢是您的随身内侍,您去了哪,奴婢不知,奴婢同样是死罪啊!”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呢!” “这样,你去把刘錡叫来。” “是,殿下。”刘全义应了一声,然后却又反应过来了,说道:“殿下,你还是要出宫啊!” “不出了,不出了,去把刘錡叫来吧,我叫他去买。” “哦。”刘全义应了一声,这才跑去叫刘錡去了。 不一会儿,已经成为了东宫翊卫府郎将,穿上了一套崭新的盔甲的刘錡,便跟在刘全义的身后,出现在了赵桓的书房中。 “末将刘錡,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赵桓微微抬了抬手说道。 “谢殿下。” 刘錡直起身来,却正好看见赵桓在不停地朝自己使眼色。刘錡见状,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却是没看明白赵桓眼色的意思。 赵桓见此,便伸手做了个砍人的手势,然后朝刘全义努了努嘴。 刘錡顿时便明白了过来,伸手便朝腰上的佩刀摸了过去。 赵桓见此,顿时瞪大了眼睛,急忙摇了摇头。 刘錡微微愣了一下,却听赵桓叫道:“小全子,你过来一下。” “是,殿下。”刘全义微微躬着身子,走到了赵桓身前,赵桓却又朝刘錡使了下眼色。 刘錡顿时彻底的明白了过来,上前一步,走到刘全义身后,一个掌刀,便砍在了刘全义的脖子上。 刘全义脑袋一歪,身子一软,便翻着白眼晕死了过去。 赵桓急忙伸手搀扶住了刘全义,刘錡见状也急忙扶住了刘全义。 “快,把他扶床上去。” 刘錡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一提,便将刘全义如同提小鸡子一样,提着便放到了书房里的床榻上。 “把他衣服脱下来,快。” 赵桓一边说着,一边又手忙脚乱的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刘錡一边脱着刘全义的衣服,一边奇怪地说道:“殿下,你这是干嘛?” “不干嘛,换衣服出宫。” “出宫?不行啊殿下……”刘錡脸色一变,急声说道。 “怎么,难道你还不能保证本太子的安全?” “放心,本太子是乔装打扮出宫,又不暴露太子身份,没人能认出本太子的。” “更何况,这里可是大宋都城,天子脚下,谁敢对本太子不利?” “可是殿下……” “行了,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了!” “怎么,你连本太子的旨意,都要违抗吗?” “末将不敢。” “那不就行了,快点!” 很快,在刘錡的帮助下,赵桓便换上了刘全义的太监服侍,清了清嗓子,说道: “本太子困了,刘将军,小全子,你们都退下吧,告诉外面的护卫,没事别来打扰本太子休息。” “是,殿下,末将告退。” 刘錡躬身行礼说道,却听赵桓又捏着嗓子说道:“奴婢告退。”然后一把拉住刘錡,便往门外走去。 到了门边,赵桓这才放开刘錡的胳膊,微微躬着身子,低着头,跟在了刘錡的身后。 刘錡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铠甲后,这才打开书房房门,走了出去。 随后,赵桓也跟着走了出去,还低着头转过身来,将书房门给关了起来。 “你们几个,好生护卫太子殿下,无事,不许打扰太子殿下歇息,知道么?” “还有,司膳若是问起太子殿下何事用膳,便说,便说等太子殿下醒来再用,明白吗?” “是,将军。” “嗯,好生护卫。”刘錡微微颔首,然后才昂首阔步地走开了,赵桓却也低着头,躬着身子,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第010章 开封府 很快,赵桓便跟着刘錡,来到了翊卫府。 刘錡是翊卫府郎将,在翊卫府中,有一间专门的卧室。 卧室里很简陋,除了一张床,便是一个武器架和一个小木箱子了。 武器架上面放着刀枪剑戟,后面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张硬弓,一个箭壶。 小木箱子里,放的却是刘錡的便服,便服也只有两套,刘錡自己穿了一套,将另外一套给了赵桓,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殿下,只能委屈殿下穿末将的旧衣了,还请殿下恕罪。” 赵桓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随行就简啦,等下出了宫,要什么样的衣服没有?” 说到这里,赵桓又想了起来,说道:“对了,我刚才忘带银子了,你这应该有吧?” “有的,末将手上还有些去岁刚发的年俸节费。” 刘錡一边说着,一边在小木箱子里摸了几下,摸出一个钱袋来,转身递给了赵桓。 赵桓接过钱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几块碎银子,还有二三十个大钱。 赵桓也不知道现在大宋的物价水平,自然也不知道刘錡这有多少钱了。 瞧了一眼之后,便又转手递给了刘錡,说道:“你收着就行。要用了,我自会找你拿。” 刘錡这才将钱袋收了起来。 乔装打扮了一番,收拾停当后,两人这才又离开了翊卫府,沿着翊卫府外的花园小径,往东宫右侧侧门走去。 很快,两人便离开了东宫,出现在了皇城外的开封府正街上。 这时候的开封府,乃是整个大宋帝国,甚至是整个世界上,最为繁华的城市,常住人口超百万! 这个数字,即便是在后世,都能赶得上一个三线城市的人口数量了! 在前一世,赵桓曾经看到过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当然不是正品,只是印刷在巨幅卷轴上的复制品。 不过,就算是那,也让赵桓震惊不已,心向神往,想象着当时的开封府,是何其的繁华。 而现在,赵桓却是脚踏实地的,踩在了开封府的大街上,在他周围,走动的每一个人,看到的每一间店铺酒肆,码头上划过的每一艘画舫小舟,很有可能都是《清明上河图》中的一个人,或者物! 包括他赵桓! 虽然已经是下午,眼看着就要到黄昏时刻了。 但是,整个开封府城里,却依然繁华如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大街上,随处可见各种小摊小贩,卖胭脂水粉的,糖人葫芦的,应有尽有! 虽然穿越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有几天了,但之前赵桓一直被关在皇宫之中那个小小的空间里。 嗯,皇宫虽然很大,但跟开封府比起来,跟整个大宋天下比起来,却真的如同囚笼一般狭小。 这还是赵桓,第一次真正踏上开封府的大街小巷呢,真真正正的感受着开封府中的百万军民的生活与呼吸! 第一次,赵桓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活力与热情,感受到了他跟这座城市,这个时代的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赵桓,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外来者,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与这座城市,与这座城市里的百万军民,同呼吸,共命运的人! 一想到几年或者十几年后,这座城市,这个城市里的人或者物,就会被残暴肆虐的金兵屠戮一空,百万军民死伤无算,亿万财富,毁之一炬,赵桓眼角便不由自主地湿润了起来,眼睛也变得通红起来。 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赵桓这才又对刘錡说道:“我们走吧。” “是。”刘錡急忙应道,跟在赵桓身后,走了几步,却又低声问道:“殿下何故伤感?” “被风吹的。” 刘錡一愣,却也没再多问什么。 跟在赵桓身后又走了一段距离,赵桓却又低声说道: “刘錡。” “嗯。” “如果我告诉你,几年,或者十几年后,这座城市,便会毁于兵火,你信吗?” 听了赵桓的话,刘錡顿时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赵桓苦涩地一笑,说道: “不信吧?” “说实话,我也不信。” “但是,这是太祖爷爷说的!” 刘錡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副完全听不懂赵桓在说什么的样子。 赵桓苦涩地笑了笑,才又说道:“今天上午,我在太庙祭祖,梦见太祖爷爷了,太祖爷爷跟我说了许多事,这只是其中一件罢了。” “太祖爷爷还说了,我会做官家。” “不过,在我做了官家后,却会跟父皇一起是,被东北的虎狼金兵,给掳掠而去,从此客死他乡。” “是不是感觉很荒唐?很可笑?” “但是,这却是太祖爷爷,在梦里亲口对我说的!” 嗯,虽然这是编的,但却不是瞎话,而是未来可能会出现的‘真实’历史事件! “这些话,在太庙的时候,我都没胆子跟父皇说,说了我怕父皇会以为我得了癔症,把我给关起来。” “我拿你当朋友,我才跟你说的这些话,你听了就行,记住也好,忘记也罢,但有一点,烂在心中,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是殿下,末将以性命发誓,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家大人。” “嗯。”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才又说道:“刘錡,时不我待。” “太祖爷爷说了,想要改变开封百万军民被虎狼金兵屠戮一空,我和父皇为金兵俘虏北狩的悲惨命运,就得从现在起,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做点什么!” “哪怕最后依然还是没法摆脱宿命的安排,至少我们尝试过,努力过了,不是吗?” 听了赵桓的话,刘錡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刘錡,我希望你能帮助我,我们一起,改变这个命运和结局,开创大宋皇朝新的篇章,开创一个,属于我们的时代!” 说着,赵桓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刘錡,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愿意帮我吗?” 刘錡心神激荡,也不管赵桓说的是真是假,有多么的荒谬可笑,荒唐不羁,单膝跪倒在地,以手指天,起誓说道: “末将刘錡,愿誓死追随太子殿下,为太子殿下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第011章 圣母娘娘显圣? 开封府很大,大街小巷很多,各种商铺茶肆酒馆,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最著名的七十二家正店,赵桓和刘錡,自然是没去的。 这次私自出宫,本来就只有那么一两个时辰的时间,还是正事要紧。 而赵桓的正事,自然就是买葛布了。 只不过,葛布本就是葛麻制成的,即便是在乡下,也只有下田去地里干活的时候,才会穿一穿。 走门串户什么的,谁家还能不准备一两套稍微好点衣服不成? 而开封府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大宋皇城,天子脚下,整个大宋,甚至是整个世界,最繁华的都市! 没有之一! 城里百万军民,贩夫走卒是很多,可是,就连乞丐,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又脏又破,但却几乎都是麻布的,葛布的还真没看见,就连布料店里都没有卖的! 一连问了好几家布料店,都没有葛布,只有其中一家店,答应赵桓,可以给他想办法从开封府外面调进来。 不过,数量少的话,运费得赵桓出,数量多的话,倒是可以免了运费。 只是,店老板嘴里的数量多,却是十车! 赵桓对这个时代的计量工具,还不是很熟悉,十车到底有多少,他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在赵桓想来,十车最多也就后世的一两个集装箱吧? 十车布料,能有多少?十吨?还是二十吨? 不过,不管是十吨,还是二十吨,都能用得上! 几乎想也没想,赵桓便直接答应了下来,跟店老板约定了交货时间和地点,然后便让刘錡给了定金。 刘錡出来的时候,本来就只带了几块碎银子,也就十两不到的样子。 那点钱,根本买不到十车布料! 最后还是刘錡,将贴身收藏着的一颗龙眼大小的明珠,当在了布料店,才算是完事。 离开布料店的时候,刘錡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店老板,一定要保管好他的明珠,等交货的时候,他还要拿钱赎回来的! 赵桓只感觉很没面子,堂堂大宋皇太子,国之储君,跑出宫订购了十车葛布,竟然还要让跟班掏出家传明珠作为抵押。 这,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一把扯着刘錡,赵桓便忙不迭地跑出了那家名为“苏氏布行”的布料店。 离开布料店,在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赵桓本来都已经走过去了,但却又退了回来,探头朝小巷里望去。 却见小巷里,竟然围了几十上百号人,似乎正在围观什么。 赵桓心中顿感好奇,转身便朝小巷里走了去。 刘錡见此,急忙跟了上去,低声说道:“大郎,此处人多眼杂,大郎不可犯险。” “没事,我们去看看,马上就走。” 赵桓混不在乎地说道,快步朝那群看热闹的人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赵桓就已经来到了人群后面,却听人群里有人低声说道:“又长了两寸呢!” “真的吗?那岂不是都长了五六寸了?” “何止五六寸!五天前,这白莲玉佛才刚刚冒出头来,这才几天呀,这都,这都快一尺了吧?” 白莲玉佛? 赵桓一愣,从那围观的人群中望了过去,却见那人群中间,有一尊一尺高的玉佛,嗯,还是个女的,女菩萨? 不过,那玉女菩萨的上半截身子,露在外面,另外半截身子,却还埋在土里呢! 而在那玉女菩萨前面的地上,还摆放着许多杯盘碗盏,香蜡纸烛,还有十几二十个信男信女,跪倒在佛像面前,不停地磕头祈祷着。 “兄台,冒昧的问一句,这干啥呢?”赵桓奇怪地问身旁的一个书生装扮的人说道。 “嘘,这是玉莲圣母娘娘显灵了呢!”书生低声说道。 “玉莲圣母娘娘?”赵桓奇怪地转头瞧着刘錡,“有这么一个神仙吗?” “嘘,你可别不信!看见玉莲圣母娘娘的法相了吗?” “那可是五天前,一点一点,从地上长出来的!”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全长出来,然后白日飞升了呢!” 听了那个书生的话,赵桓不由得又愣了一下,转头瞧了一眼那玉佛,眼珠一转,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诀窍。 想清楚其中的诀窍后,赵桓心中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嘴角微微上翘,转头对身旁的刘錡低声叮嘱了一句,刘錡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抱拳躬身,转身离去。 等刘錡走后,赵桓正想拆穿这骗人的小把戏,却听人群中有人大声叫道:“圣母娘娘显圣下凡,救苦救难,拯救苍生!圣母娘娘万岁!” 旋即,便又有夹杂在人群中的几个人,跟着一起大声叫道: “圣母娘娘万岁!” “圣母娘娘万岁!” 赵桓见此,顿时便又忍不住愣了一下,脸色也随之猛地一变。 原本,他还以为这是有人在街头利用佛像行骗呢! 但现在看来,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在传播歪门邪道啊! 这,不会是有人想要利用这些歪门邪道,制造舆论,借机起事吧? 想到这,赵桓便又忍了下来,一切,还是等刘錡回来再说! 自己现在势单力薄,可不是这些邪教徒的对手! 正想着,人群中却有人冷哼了一声,冷声说道:“哼,装神弄鬼,蛊惑人心。” 赵桓循声望去,却见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书生,满脸不屑地瞧着那神像。 “大胆!” “哪来的狂徒?” “敢对圣母娘娘无礼!” “就不怕圣母娘娘天降神罚,罪及家人吗?” 书生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信徒中,顿时便跳出来了几个精壮男子,指着中年书生,破口大骂道。 赵桓见此,脸色顿时又猛地一变,还好,还好刚才自己没有站出去揭穿这些邪教徒的歪门邪道,否则自己现在,可就成了这些邪教徒攻击的对象了。 “哼,难道我说错了吗?” “有本事你们把这神案挪开,往下掘地三尺看看!” 书生一脸正气,指着白玉神象前面摆放的神案,冷声说道。 “大胆狂徒,敢对圣母娘娘不敬,吾今天便替天行道,替圣母娘娘诛杀了你!” 信徒中的一个,突然掏出一把杀猪刀,便朝那个中年书生扑了过去。 赵桓见此,顿时瞪大了眼睛,急声叫道:“兄台小心!” 话音刚落,身后边便传来了刘錡的声音:“大郎,我回来了。” 赵桓想也没想,急声叫道:“刘錡,救人!” 第012章 被劫 刘錡之前被赵桓安排去找锄头了,回来的时候,手上正好拿着一把锄头。 听了赵桓的话,刘錡想也没想,手中锄头脱手飞了出去,呼啸着猛地一下砸在那个握着杀猪刀的信徒后背上,直接便将那个信徒给砸倒在了地上。 刚倒在地上,那个信徒旋即便又眼冒凶光,从地上爬了起来,要紧牙关,握着手中的杀猪刀,又朝那个中年书生扑了过去。 而这时,刘錡却已经纵身跃起,踩着围观群众的肩头,跳了进去,右手握拳,便朝那个信徒后背砸了过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那个信徒后背中拳,整个身子都往前扑了一下,张口便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臭小子,找死!” 人群中,又有几个狂热的信徒,大声叫着,纷纷抽出身上藏着的杀猪刀,朝刘錡猛扑了过去。 刘錡脚在地上一勾,将掉在地上的锄头勾了起来,一把抄住,手掌顺着锄头木柄往前一滑,一掌将锄头击落,抄起木柄,便如同舞棍一样,左右飞舞横扫了出去。 一根木棍,在刘錡手中,便如同灵蛇一样,左挑右当,几个呼吸间,便将那几个信徒给打翻在了地上。 而那个中年书生,在短暂的惊呆之后,也迅速回过神来,三两步冲到那尊玉莲圣母娘娘玉像面前,一脚踢翻玉像前面的香案,又朝半露在地面上的玉像扑了过去。 抓住玉像的头,使劲摇晃了几下,便将玉像推倒在地,露出下面已经长出了许多根茎的豆芽苗来。 “不许对玉莲圣母娘娘无礼!不许对玉莲圣母娘娘无礼!圣母娘娘会降下天罚的!会降下天罚的!” 周围还有被蒙蔽的不明真相的群众,看到中年书生推倒玉像,顿时吓得脸色大变,急声叫喊了起来。 周围其他围观群众,顿时便又退得更开了。 中年书生弯腰抓起一把已经发芽的豆芽苗,高高地举了起来,大声说道: “诸位不必惊慌!大家请看!” “这就是你们的玉莲圣母娘娘!” “这就是玉莲圣母娘娘每天长高的秘诀!”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玉莲圣母娘娘显圣,一切都是他们在装神弄鬼,蒙骗诸位的!” 听了中年书生的话,又看见中年书生手上那一大把已经发芽了的豆芽苗,还有被推倒的玉像底座下面,那更多的密密麻麻的豆子,都已经发了芽。 顿时,那些围观群众也恍然明白了过来。 “是了,这不就是被石头压住的种子么?我在庄稼地里看到过,有被小块石头压住的种子,发芽的时候,将石头都给推开了的!” “是了,我也看到过!” “原来都是骗人的!” “我还捐了一百斤香油钱呢,不行,还我香油钱来!” “我也捐了,我也捐了!我捐了二十匹布!还我布来!” “我捐了两锭金元宝,还我金元宝来!” 顿时,围观的人群便变得群情激奋起来。 夹杂在人群中的几个信徒,眼中冒着凶狠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玉像前的那个中年书生,还有正勇斗七八凶狠信徒,地上还已经躺下五六个了的刘錡一眼。 为首一个五十来岁的信徒,朝人群中还没有暴露的那几个信徒使了个眼神,将眼神落在了人群中的赵桓身上。 刚才,他听得真真的,那个很能打的小子,就是那小子的跟班! 可以说,就是那小子,破坏了他们的好事! 没有那个小子的命令,他那个很能打的小跟班,也不会跳出来,救下那个中年书生了,老九他们也早就把那个中年书生给刺死了,自然也不可能让他给拆穿了玉莲圣母娘娘‘长高’的把戏了! 一切,都是那个臭小子的错! 老者盯着赵桓的眼神中,凶光一闪,朝人群中另外几个信徒使了一下颜色。 那几个信徒便从前后左右,挤开混乱的人群,朝赵桓摸了过去。 而赵桓这时,正满脸兴奋地瞧着人群中,一以挑十的刘錡,自己果然没看错,这刘錡,铁定是在历史上留下过赫赫威名的未来的名将之一! 嗯,就算没有所谓的‘中兴四大名将’出名,也绝对不会是藉藉无名之辈! 正处于兴奋状态中的赵桓,并没有意识到慢慢靠近的危险,等他的眼角余光,察觉到有人正向他这边靠来时,已经晚了! 赵桓察觉有人向自己靠近,急忙转头望去时,刚转过头,却只感觉眼前一黑,有人从后面用某种黑麻布袋之类的东西,套在了他头上! 赵桓正要张嘴叫喊时,却感觉后颈上猛地挨了一下,脑袋一沉,便昏死了过去。 随后,赵桓便被两个信徒抬着,挤出人群中,朝巷子一旁停着的一辆马车快步奔了过去。 跑到马车便,那两个信徒抬起赵桓,往车上一扔,塞进车厢里,其中一个便又跳上了马车,一甩马鞭,赶着马车,便又朝巷子外面奔去。 而这时,刚刚一棍子又打翻了一个信徒的刘錡,眼睛往赵桓站着的地方扫了一眼,却发现赵桓不见了,脸色顿时一变,急忙四下转头瞧去,却正好看见一辆马车,从小巷子里赶了出去。 刘錡心中一惊。急声叫道:“大郎!” 便要追上去,不想却被另外几个信徒给拼命的拦了下来。 刘錡心中着急,手上顿时加大了力度,一紧手中的木棍,一个前刺,木棍一段,顿时点在其中一个信徒的胸口上,顿时便将那一个信徒点得往后栽倒在地。 随后,刘錡又是一个横扫,一棍子打在另外一个信徒的腰上,顿时便将那个信徒腰上的肋骨打断,将那个信徒也扫翻在地。 一摆棍子,一挑一个下砸,棍子头部顿时便又打在一个信徒头上,将那个信徒打得头上鲜血直流,闷哼了一声,便晕死了过去。 皇太子被歹人劫持,刘錡哪还顾得上手上的轻重?一顿重棍下去,几个围着他的信徒,顿时便全都被他给打翻在地,抱着脑袋、胳膊、大腿什么,满地打滚,痛哼了起来。 还有信徒,甚至直接被刘錡给打晕死了过去,甚至还有信徒直接被刘錡一棍子给敲破了脑袋,脑浆都溅射了出来,当场便直接挂掉了! 然而,被这几个信徒这么一耽搁,等刘錡腾出手来时,赵桓却早已经不知道被劫持到哪去了! 第013章 大郎若是有事,我要你陪葬 ! 干翻那几个挡道的信徒后,刘錡不敢有任何耽搁,追着马车消失的地方,便拔腿追了出去,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巷子外面的街道上,哪还有马车的踪影? “壮士,壮士!~” 刘錡正待要再拔腿往前追去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叫喊声。 刘錡脚下一顿,转过头去一瞧,却是那个中年书生! 刘錡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的光芒:哼!若不是这腐儒,太子殿下怎么会被歹人劫持? 太子殿下若是有任何差池,老子定要让你替太子殿下陪葬! “壮士,在下沈与求,多谢壮士救命之恩。”中年男子急跑着,跑到刘錡跟前,躬身行礼说道。 话音未落,刘錡却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反扭了过去,并一把撕下一块衣摆,将他的双手给绑了起来。 沈与求微微一愣,旋即说道:“壮士,壮士,你这是作甚?这是作甚!” “哼!” “若不是你,我家大郎如何会被歹人劫持!” “现在正好,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我这就把你送去官衙,先看押起来!” “若是我家大郎平安无恙的归来便罢!若是大郎有……” “我死之前,也定要你先替我家大郎陪葬了!” 听了刘錡的话,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你口中的大郎,就是刚才你身边那个小郎君?” “哼,不是他,还能有谁?”刘錡冷哼了一声说道。 “若不是我家大郎让我救你,我怎么会离开大郎身边半步,他又怎么可能被几个宵小劫持!” 听了酒气的话,沈与求不由得又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若是如此,还请壮士先放开在下。在下愿与壮士,一同寻回你家大郎。” “哼,说得容易!” “如今大郎已经被歹人劫持,不知身在何处,又如何能救得回来?”刘錡冷哼了一声,说道。 心里却在盘算着,要不要先去开封府衙,给开封府知会一声,让开封府派出六扇门的捕快,全城搜查,寻找太子殿下的下落?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太子殿下私自出宫之事,恐怕就再也藏不住了! 而且,太子殿下被歹人劫持,这么大的事,开封府也绝不敢隐瞒不报! 开封府知道了,也就相当于官家知道了! 而官家知道了,大宋朝堂中枢两府的宰执们,自然也就知晓了! 如此一来,太子殿下失踪,被歹人劫持,还不得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啊? 现在那些狂徒说不定还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可一旦事情闹大,说不定那些狂徒,就会知晓或者猜测出太子殿下的身份! 如此一来,那些狂徒还不更加的有恃无恐? 一时间,刘錡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了。 “壮士,在下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自认还有几分才智。” “壮士与其将在下送到官府,倒不如将在下放了,说不定在下还能替你寻着你家大郎呢?”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又说道:“你家大郎,是因为在下而被歹人劫持的,在下自然也会尽心尽力,替你寻回你家大郎,以报答你和你家大郎对在下的救命之恩不是?” 一边说着,沈与求一边观察着刘錡的脸色。 见刘錡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的神色,沈与求急忙又说道:“这样,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家大郎真的找不回来,我,沈与求,这条小命,便任由壮士取去,替你家大郎陪葬,如何?” “哼!你以为你是谁?” “我家大郎何等金贵,又岂是你一个穷书生能够偿命的?”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刘錡脸上的怒色,却还是消失了,冷哼了一声之后,还是将沈与求给放开了。 放开沈与求后,沈与求一边活动着手腕脚腕,一边说道:“我等刚才破坏了那些玉莲教徒坑蒙拐骗的小把戏,那些邪教徒必定怀恨在心,抓走你家大郎,无非两个原因。” “一是泄愤,二嘛,自然就是求财了。” 听了沈与求的话,刘錡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样怎样?这就能找回我家大郎了?” 沈与求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自然不能。不过……” “那些玉莲教徒既然没有当场杀……呃,对你家大郎不利,想来抓走你家大郎,自然也不会是为了泄愤了。所以,就只能是求财了!” “求财?”刘錡不由得又愣了一下。 沈与求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你现在何不先回府上,静观其变,不是今晚,便是明日,歹徒定然便会将勒索钱财的信函,送至府上。” “回府?府上?” 刘錡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太子殿下的府上是哪里? 那可是东宫,是在皇城内苑! 那些玉莲教徒,再怎么胆大包天,也绝不敢将勒索钱财的信函,送到东宫,送进皇城内苑中去的! 而且,太子殿下也绝对不可能自爆身份,吐露自己大宋皇太子的身份的! 既然如此,那那些歹徒,还能将勒索钱财的信函,送到哪去? 太师府还是太傅府? 又或者是国丈府? 可能吗? 这些地方,又或者别的任何一个官宦之家,只要接到太子殿下被歹徒劫持的消息,恐怕都绝不敢隐瞒,最终只能上报官家。 如此一来,那最终又只会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看到刘錡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沈与求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低声说道:“怎么,你家大郎的身份特殊,府邸不便暴露?” 刘錡微微点了点头。 沈与求见此,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旋即又低声问道:“难道是王府或者帝姬府上?” 刘錡却还是摇了摇头。 沈与求见此,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可能,嗯,虽然这个可能十分的不可能,但却又可能是最有可能的可能! 刘錡的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岁不到的样子,但一身功夫,却足以以一当十,甚至是以一当百! 能用上这般武艺超群的护卫伴当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普通身份? 沈与求已经来开封府小半年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参加即将举行的政和五年的科考! 在开封府的这小半年里,沈与求对开封府以及那座天下权力中心所在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也已经知晓了一些。 而最近几天,整个东京城开封府里最大,最轰动的一件事,莫过于官家立储了! 而新皇储,大宋的太子殿下,今年也不过才十五岁! 年纪,刚好与刘錡口中的大郎相当! 难不成,被歹人劫持的那个大郎,真的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如果真是这样,太子殿下因为自己而有了任何的意外,那自己可就真的百死亦难恕罪了! 第014章 去苏氏布行 想到这些,沈与求又压低声音对刘錡说道:“壮士,你今日与殿……与你家大郎出来,可惊动了什么人?” 见刘錡用疑惑的眼神瞧着自己,沈与求急忙又解释说道: “我需要先确定,掳走你家大郎的,不会是你家大郎的死对头派来的。” 刘錡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大郎出府的时候,十分小心,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应该……应该不会是死对头派来的。”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才又说道:“那出府之后,你家大郎都去过些什么地方?你好好想一想,大郎去过哪些地方,我才好确定,大郎会让歹人,将信送到什么地方。” “去过哪些地方?”刘錡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将赵桓出宫后,去过的地方,一一述说了一遍。 沈与求一边听着,一边不停地皱眉思索,或者打断刘錡的话,问上一句赵桓停留过多久,说过哪些话,等等。 听完刘錡的述说,沈与求皱眉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你是说,大郎在苏氏布行订购了十车布料?” “没错。”刘錡点了点头说道。 “嗯,这样,我们马上去苏氏布行。”沈与求微微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听了沈与求的话,刘錡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惊声说道: “你是说,那伙歹人,跟苏氏布行有关?” 沈与求摇了摇头,说道: “不,但是我觉得,大郎肯定会让那伙歹人,将勒索信,送到苏氏布行!” “真的?”刘錡将信将疑地说道。 “是不是真的,咱们去等上一晚上,不就知道了么?”沈与求轻笑着说道。 刘錡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倒不如去苏氏布行守株待兔,万一让这书生说准了呢!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苏氏布行附近,在刘錡的帮助下,沈与求也爬上了苏氏布行对面的一间店铺的屋顶,在屋顶脊梁后面,躲了起来。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苏氏布行也早早的就关了门,开始的时候,布行里的窗户里,还有灯光亮着,到后来,连布行里的灯光都灭了! 刘錡一边等着,一边焦心地问道:“你说,那些歹人真的会来么?” “现在时辰还早,耐心等待便是!要不,我先睡一觉,等下到亥时了,你再叫我?” “你!~你这书生,还想偷懒!若不是你,我家太……我家大郎,怎会遭此劫难?”刘錡气怒地瞪着沈与求说道。 沈与求笑了笑,翻过身来,双手枕在脑后,仰头看着天上的星空,翘起了二郎腿。 刘錡见状,顿时气得恨不得一拳头朝沈与求给打过去。 …… 在被送上马车的时候,赵桓就已经醒了过来,只不过他脑袋上被罩着一个黑色的头套,眼前一片漆黑,嘴巴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上了一团烂布,让他想喊也喊不出来。 黑暗中,方向感也出了问题,根本就分辨不出东南西北来。 不过,赵桓最开始紧张的心情,却是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这伙歹人劫持了自己,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伤害自己,那么,自己对他们而言,就一定还有着某种用途! 嗯,如果歹徒知道自己皇太子的身份,并打算利用自己皇太子的身份,做点什么,或者获得某种好处的话,他们自然也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至少,在他们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之前,是不可能伤害自己的。 不过,自己和刘錡出宫的时候,已经小心又小心了,连东宫翊卫府的翊卫都没有惊动过,就更别说旁人了! 就算有别有用心的人,时刻盯着东宫府中的一举一动,但他们也绝对不可能猜到自己会在那个时候,乔装打扮出宫! 因此,自己皇太子的身份暴露了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那么,对方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伤害自己,目的很有可能就就一个,那就是图财! 自己和那个中年书生,在小巷子里,当面拆穿了他们蒙蔽不明真相的群众的把戏,破坏了他们发展玉莲圣教教徒,积聚钱财的好事! 很明显,他们是想要从自己身上,将损失找回来! 毕竟,在东京城中,能够随身带着武艺高强的护卫伴当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家世普通之辈! 至少,也是富甲一方的富商巨贾吧? 将自己掳走,并趁机勒索巨额钱财,然后发展壮大玉莲圣教! 赵桓觉着,这多半便是这伙歹徒,掳走自己的意图和目的了吧? 马车摇摇晃晃的,放下心来后的赵桓,不知不觉中,竟然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赵桓耳朵里便听到有人冷笑着说道:“这小兔崽子,心还真大,这样子都能够睡着。” 赵桓一惊,猛地一下惊醒了过来,想要睁开眼睛时,却发现眼睛,已经被人用粗布给遮挡了起来。 “小兔崽子,醒了吗?” “醒了就别给老子在这装死了,赶紧起来!” 赵桓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左右转头看了看,当然什么也看不了。 随后,赵桓嘴巴里被塞着的烂布团,便被人给取了下来。 “喲,臭小子,竟然没叫?胆子挺大的嘛!” “叫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有旁人听见,来救我不成?”赵桓沉声说道。 “呵,没错,这周围都是我们圣教的弟子,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绝不会有人来救你!” “当然,如果你乖乖的听话,配合我们的话,我们教主大人慈悲为怀,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甚至让你也加入我们圣教来,共沐圣恩,共享仙福。” 老子还共享单车呢! 赵桓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嘴上却说道: “我人都已经在你们手上了,我要还再不乖乖听话,那不是自找苦吃么?” “就算你们不会要了我性命,少不得也会遭受皮肉之苦吧?” “这种蠢事,傻子才会做呢!” “哟嗬,是吗?没想到你这小子,人虽然不大,但脑子还挺灵活的!” “说吧,姓什么叫什么,家是哪的,家里都还有谁?” 第015章 那便让苏氏布行,多布施一些吧 很快,在赵桓的配合下,那个负责审问赵桓的三十多岁,身材高大魁梧的玉莲圣教的教徒,便拿到了一份详细的供述,然后转身出门,往旁边不远处的一间密室走去。 来到密室门外,教徒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威严的“进来”后,这才轻轻地推开密室房门,蹑手蹑脚的,低头躬身,走了进去,却是连头都不敢高抬一下。 密室里,香烟缭绕,香烟环绕之中,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身穿道袍,头上挽着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竹簪,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叠放在大腿上,手捏法诀,双眼微微闭着,似乎正在入定。 教徒来到老者身边,低头垂首,肃然静立。 过了好一会儿,老者才突然张口说道:“审问清楚了?”却是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回教尊,弟子已经审问清楚了。”教徒急忙躬身行礼说道。 “嗯。”教尊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那个教徒却又低声说道:“此子姓苏名錡,乃是苏氏布行的少东家。” “苏氏布行?”教尊微微睁开了眼睛,转头瞧了一眼教徒。 教徒急忙又躬身应道:“是的教尊。” “弟子们传道的旁边两条街上,便有苏氏布行的一家分店。” “据他交代,苏氏布行总店在江宁,分号遍布天下,足有上百家之多!” “便是这东京城内,就有五家分号,分布在开封府城内外。” “此子这次也是跟着家里的长辈,来东京开开眼界,见见世面的,不曾想却被咱们给撞上了。” “嗯。”教尊淡淡地应了一句,又微微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了一句:“那便让苏氏布行,多布施一些吧。” “是,教尊,弟子这就去安排。”那个教徒急忙躬身行礼应道。 等了一会儿,见教尊没有别的吩咐后,那个教徒这才又躬身行礼,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密室。 离开密室后,那个教徒很快便又叫来了一个师兄弟。 那个师兄弟很快便来到了那个教徒面前,抱拳行礼说道:“大师兄,你找我?” 教徒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五师弟,教尊刚才说了,让苏氏布行多布施点。” “此事事关我教未来的繁荣昌盛,交给别的人,我不放心,思来想去,还是你去做最好。” “不知你可愿意跑这一趟?” 五师弟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欣喜地抱拳躬身说道:“大师兄有命,小弟怎敢不从?” “行,速去速回,小心别让人盯上了。”大师兄伸手拍了拍五师弟的肩头说道。 五师弟急忙点了点头,朝大师兄抱拳一礼,转身便跑了出去。 换上一身夜行衣,又用左手写了一封勒索五十万贯钱财的勒索信后,五师兄便如同一只夜莺一样,摸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深夜亥时子时相交之时,整个东京城都已经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只有走街串巷的更夫巡卒,时不时地从街头巷尾中走过,敲上一声更棒,说上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黑夜中,一道黑影,不停地从各个大街小巷中穿过,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各处打更和巡逻的巡卒后,朝着苏氏布行摸了过去。 没多久,那道黑衣,便摸到了苏氏布行外面。 布行对面的房顶上,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布行里里外外任何异常的刘錡见此,精神猛地一震,伸手碰了碰身旁已经睡着了的沈与求,低声说道:“来了!” 沈与求猛地一下惊醒了过来,翻过身来,微微抬起头来,朝下面一瞧,却正好看见苏氏布行外面,有一个黑衣人,似乎正在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等了一会儿,那个黑衣人见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后,这才拿出一个弹弓,将那封勒索信,包在一小块碎石上,瞄准着二楼的窗户,拉开弹弓,便弹了出去。 “咚!~”的一声闷响,小碎石掉进了二楼窗户里,黑衣人马上又躲在了一旁的小巷子里,暗中观察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才慢慢地亮起了一盏灯来。 看到房间里的灯亮起后,黑衣人这才转身,飞快地朝小巷子里面跑去。 “走,追!”刘錡抓着沈与求的胳膊,便从房顶上纵身跃下。 落地时,沈与求双腿一软,差点没摔倒下去,急忙摆手说道:“你,你去追。” “那你呢?”刘錡眼神一缩,急声问道。 “我得守着这里,免得苏家人报官,惊动了官府!” 说着,沈与求又急声催促道:“你快去追啊!等下别让人又跑了!” 刘錡一愣,急忙点了点头,转身飞快朝着那个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苏氏布行二楼,刚刚亮起了灯的房间,却是一间装饰得十分典雅温馨的闺房。 闺房里,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美貌女子,正拿着那份勒索信,一边看着,一边微微皱眉。 美貌女子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年岁相当的丫鬟。 “小姐,这上面写的什么呀?”丫鬟奇怪地问道。 女子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去把吴掌柜请来。” “小姐,这,这么晚了,把吴掌柜叫来,不好吧?” “嗯,叫到楼下大堂吧。记住,不要再掌灯了。” 丫鬟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但却还是躬身说道:“是,小姐。” 等丫鬟离开后,小姐便也起身,摸黑往楼下走去。 来到楼下后,小姐用挂布匹的竹竿,四下里撑着,又将布匹搭了上去,形成一个四周密不透风的密闭空间后,这才又用火折子,点亮了小矮桌上的一盏油灯。 刚点亮油灯,小姐便又听见丫鬟低声叫道:“小姐,小姐?” 小姐掀起布匹形成的帷幕的一角,朝丫鬟和她身后那个五十多岁的老掌柜招了招手,低声说道:“这里!” 丫鬟和老掌柜吴锡荣便急忙走了过去,钻进了帷幕之中。 “东家,您这是……”吴锡荣奇怪地问道。 “吴掌柜勿怪,只是敌暗我明,不得不小心些,免得被歹人发现。” “歹人?这……这哪来的歹人呀?”吴锡荣更加的糊涂了。 小姐将手中的勒索信从桌上推给了吴掌柜。 吴掌柜微微愣了一下,这才伸手拿起了那一团勒索信。 第016章 以不变应万变 吴锡荣接过那团勒索信,展开瞧了一眼,脸色也不由得猛地一变,失声说道:“东家,这,这是您兄长?” “吴掌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苏家现在的情况。” “我苏檀儿但凡要是有一个兄长,或者弟弟,苏氏布行,又怎么会让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来抛头露面?” “那,那这苏錡是?”吴锡荣又问道。 苏檀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吴锡荣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又问道:“东家,会不会是您的本家?” 苏檀儿皱眉想了想,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本家之中,也没有一个姓苏名錡的。” “而且,我五服之内的族亲,就剩一个三房了,三房现在江宁,也根本不在这东京城中啊!” “再说了,三房之中,也没有姓苏名錡的。” “那这……”吴锡荣奇怪了,既然不是东家本家的,那这封勒索信又是怎么回事。 “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苏檀儿瞧了吴锡荣一眼,说道:“吴掌柜,看来我们苏氏布行,是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这个,明显是歹人在投石问路啊!” “那,那东家准备如何应对?”吴锡荣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问道。 “吴掌柜,你觉得呢?”苏檀儿反问道。 吴锡荣皱眉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东家,要不咱们报官吧?” 苏檀儿微微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现在还不能报官!” “歹人现在肯定还在外面暗中观察,现在出去,对方立马就会知晓!” “所以,现在绝不可轻举妄动。” “那怎么办?”吴锡荣又问道。 苏檀儿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嗯,这样,咱们先来一个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 “如果布行外面,真有歹人在暗中盯梢的话,他一定稳不住,明天,他肯定会来找咱们!” “就算人没出现,也必定会有新的信函送到!”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苏檀儿才又对吴锡荣说道:“吴掌柜,今晚打扰你休息了,你先去休息吧,明儿再打起精神来,小心应对。” “歹人,随时都可能出现!” 听了苏檀儿的话,吴锡荣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好的东家,那你也早点休息。” 苏檀儿点了点头,转头对丫鬟说道:“小婵,我们走吧。” “好的小姐。”丫鬟急忙说道,跟在苏檀儿身后,便又重新上了楼。 很快,楼上房间里的灯光,便又灭了。 在外面盯着苏氏布行的沈与求,顿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其实最担心的,就是苏氏布行,接到那伙歹人的勒索信后,马上跑去开封府报了官。 那样一来,太子殿下可就真的危险了! 就算太子殿下的身份没有暴露,一旦惊动了官府,歹人铤而走险,甚至撕票的可能性,都会大大的提升。 不过,苏氏布行现在虽然没有报官,但并不代表他们明天白天也不会报官! 因此,沈与求还得在苏氏布行外面盯着,一旦发现苏氏布行有人出来,往开封府衙走去,沈与求就必须要上前阻止! 五更天的时候,沈与求窝在角落里,都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却感觉身边有人靠近,急忙睁开眼睛,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刚做起来,沈与求的嘴巴上,便被人一把给捂住了,旋即,沈与求耳朵边便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声音:“别叫,是我。”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捂在他嘴巴上的手这才松了开来。 沈与求转头一瞧,却见是刘錡,便急忙低声问道:“怎么样了?可寻到歹徒的落脚点了?” 刘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寻到了,在五道观。” “五道观?”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问道:“那可寻见太……大郎的下落了?” 刘錡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五道观中信徒众多,而且守卫森严,根本摸不进去。” “不过,你猜得没错,大郎一定在他们手上!” 说着,刘錡又瞧了沈与求一眼,说道:“先生,我来寻你,就是想问问你,可有法子,救出我家大郎?” 沈与求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刘壮士,你刚才可有观察过,五道观中,大约有多少歹徒?” 刘錡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约莫有百十来个!” “百十来个啊!这么多,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大郎,难,难啊!” “那怎么办?要不我回府,将府中的护卫都给调来?” “调动东宫翊卫,你,你是想让整个东京城都知道,大郎被歹人劫持了么?” “那怎么办?”刘錡又问道。 “嗯,为今之计,看来只有惊动开封府了。” “惊动开封府,那,那还不如让我去调府中护卫过来呢!”刘錡不满地说道。 开封府那些差衙,哪有自己翊卫府中的翊卫好用? 而且,惊动开封府,那跟惊动官家,惊动整个东京城,又有什么区别? 沈与求像是知道刘錡心中在想什么一样,微微笑了笑,说道:“惊动开封府,可以不惊动官家。调动东宫翊卫,却必定惊动官家,你说选哪种?” “不必惊动官家?怎么做?”刘錡奇怪地问道。 沈与求微微笑了笑,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五道观旁边不远,还有一座玄武观吧?” 刘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在五道观西南边,隔着两条街,不过一两百丈的距离。”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嗯,这样,明天一早,你便去玄武观中挂单,做上一天的主持,如何?” “做主持?我?” “我一七尺男儿,又身无道牒,如何做得了玄武观的主持?” 刘錡瞪大眼睛吃惊地说道。 沈与求轻笑了一下,说道:“那便是你的事了。” “本来,我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我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将军神勇无敌,将军不出马,难道还要我这书生去与歹人近身搏杀不成?”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又说道:“想要救回你家大郎,就只能委屈一下将军了。” 第017章 苏氏布行的老板,竟然是个女的 “你!” 刘錡怒目瞪视着沈与求,沈与求却是毫无惧色,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瞧着刘錡。 良久,最终还是刘錡败下阵来,说道:“好吧,只要你保证能够救回大郎,别说让我去道观做主持了,便是去大相国寺出家当秃驴,我也认了!” “你说吧,怎么做!” 沈与求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然后低声将自己的计策说了一遍。 刘錡一边听着,一边瞪大了眼睛,听完之后,顺着沈与求的思路想了想,然后才又说道: “这样,能行吗?” “行不行,没试过怎么知道?” “再说了,就算这一招不行,咱们不还有后招么?” “后招?什么后招?”刘錡奇怪地问道。 “你不说了么,回府调动翊卫府翊卫啊!太子殿下失踪一日一夜,你以为,这事还能瞒得下去吗?” 刘錡愕然地瞪大了眼睛,许久之后,才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明日不能救出大郎,也只能上报官家了。” “那不就行了,既然没有更好的法子,那便先试一下我这法子吧!”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你便去玄武观,具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刘錡微微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那你呢,你做什么?” “我,我要做的事也不少啊,得盯着苏氏布行,防止他们乱来,以免打草惊蛇,还得想法子通知开封府。” “总之,事情不少呢!” “不过现在,咱得好好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明儿才好救回你家大郎!” 说完,沈与求往地上一趟,双手垫在后脑勺后,翘起二郎腿,便闭上了眼睛。 刘錡见状,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也靠着墙角跟,闭上眼睛,小睡了一会儿。 天还没亮,刘錡听到钟楼上的晨钟响起来的时候,便已经惊醒了过来,转头瞧了一眼一旁的沈与求,伸手推了他一把,沈与求顿时也惊醒了过来。 “那我去玄武观了。” “嗯,去吧,等下我也该去苏氏布行了。” 沈与求点了点头说道。 刘錡深深地瞧了沈与求一眼后,这才起身,朝小巷子里走去,不多时便已经消失在了小巷子里的转角处。 沈与求倒是自在,在墙角跟又窝了一会儿,天已经微明了,这才起身,先回了自己在城中租住的旅舍,换了一套衣服,简单的舆洗了一番,这才又出了门。 出门后,沈与求也没急着去苏氏布行,而是先在路边的小摊位上,吃了一碗馄饨,这才慢条斯理地往苏氏布行走去。 进了苏氏布行,扫了一眼,沈与求便看见了柜台上那五十多岁的掌柜吴锡荣,然后便走了过去。 “客官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还没走到柜台边,便有一个伙计迎了上来,对沈与求说道。 “我找你们掌柜的。”沈与求说了一句,便径直走到了柜台边。 “客官,我们认识?”吴锡荣瞧着沈与求问道。 沈与求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替我家大郎来的。” “你家……不知先生家大郎是?”吴锡荣奇怪地问道。 “昨天我家大郎才与掌柜的碰过面。”沈与求轻笑着说道,“他姓刘,在贵宝号定了十车的葛布。” “哦,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距离约定的交货日期,还有一段时间吧?” 沈与求笑了笑,说道:“没错,不过我家大郎回去后跟府上说了,你家的布,质量很好,所以还想定五十车。” “五十车?这么多?”吴锡荣也忍不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沈与求笑了笑,然后说道:“不过,我家大郎说了,这得与贵宝号的东家签订契书。” “所以,能不能请掌柜的,替我传个话,跟贵东家见上一见?” “你要见我们东家?” 吴锡荣微微愣了一下,多看了沈与求几眼,然后才又说道:“嗯,这事老朽也不敢自作主张。” “要不客官先坐一下,我去跟东家说一声?” “嗯,有劳掌柜的了。” 吴锡荣微微摆了摆手,没有说什么,便转身上了楼。 不一会儿,吴锡荣便又下了楼来,对沈与求说道:“客官,我们东家有请。” “有劳掌柜的了。”沈与求急忙起身说道,跟在吴锡荣的身后,上了二楼。 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垂上了帷帐,隔了起来。 沈与求见此,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见帷帐后面,依稀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沈与求见此,不由得又愣了一下,心中不免奇怪地想到:苏氏布行的老板,竟然是个女的? “客官请坐,小婵,看茶。”帷帐后面,苏檀儿轻声说道。 一旁的丫鬟端来一碗茶盏,放在沈与求身旁的桌子上,柔声说道:“客官,请用茶。” “多谢小姐。”沈与求躬身一礼说道,然后才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听吴掌柜说,贵府上还想要定五十车葛布?” “小姐恕罪,在下刚才说谎了。”沈与求起身隔着帷帐,朝苏檀儿躬身一礼说道。 “说谎了?那客官是……” “在下斗胆,敢问小姐,昨日夜间,可曾接到一封书信?” “书信,你是?”苏檀儿脸色猛地一变,豁然一下站了起来。 “小姐勿惊,在下绝非歹人!”沈与求急忙说道。说着,停顿了一下,沈与求才又说道:“在下斗胆,还请小姐,将昨日夜里接到的书信,给在下一看。” 苏檀儿微微皱了皱眉,瞧了瞧沈与求,旋即问道:“你是……苏錡的家人?” “苏錡?”沈与求一怔,旋即点头说道:“正是。” “这么说来,昨日买布之人,便是苏錡了?”苏檀儿脸色一变,冷声喝问道。 “回小姐的话,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什么意思?” “我家大郎身份尊贵,府上不便透露。” “只是,昨日回府之时,路遇歹徒劫持。大郎不便透露府上地址,便化名苏錡,留下了贵宝号的地址。” “昨日晚上,歹人才会将信函送到小姐手上,让小姐受惊了。” “那你今日来见我,所为何事?而且,你又如何能够肯定,信上所说之人,便是你家大郎?” “起初在下也不敢肯定,但是刚才听了小姐所说的名字后,在下便可以肯定了。”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才又说道: “苏錡的錡字,便是我家大郎昨日所带伴当之名!” 第018章 六扇门的人来了 一个玉莲教的教徒,急急忙忙地跑进了五道观,一边跑一边叫道: “大师兄不好了,不好了大师兄。” 正在打拳练功的玉莲教大师兄脸色一沉,沉声说道:“什么不好了,我怎么不好了?” “对,对不起大师兄,我不是说你不好了,是六扇门,开封府六扇门的人来了。”那个教徒急忙改口说道。 “开封府六扇门?”大师兄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他们正往这边来?” 那个教徒急忙点了点头。 大师兄脸色一变,急忙又叫道:“老五呢!去,把老五叫来!” “是。”教徒急忙应了一声,转身跑开,不一会儿,五师弟便又跑了进来,说道:“大师兄,你找我?” “五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派人盯着苏氏布行吗?”大师兄沉着脸问道。 “我,我……” “你,你什么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你就等着教尊降罪吧!” 大师兄怒骂了一句,丢下五师弟,便往五道观里的密室跑去,五师弟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密室里,玉莲教的教尊还在打坐修炼。 大师兄带着五师弟,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密室。 教尊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微微虚着眼瞧了两人一下,旋即便又闭上了眼睛。 进了密室后,大师兄也顾不得打扰到教尊修炼了,走到教尊近前,跪地说道:“启禀教尊,开封六扇门的人来了。” “六扇门的人?”教尊睁开了眼睛,瞧了大师兄一眼,又瞧了瞧五师弟,然后说道:“来就来呗,有什么好慌张的。” “是。”大师兄急忙应了一声,停顿了一下,却又说道: “只是……” “若是被六扇门找到密室中的肉票,可就……” 教尊眼神微微缩了一下,旋即才又说道:“昨晚是谁去送的信?” “是,是弟子。”五师弟跪在大师兄身后,低声说道,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送信之后,你就没盯着?”教尊冷声说道。 五师弟身上顿时便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却是不敢接话。 “哼!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教尊冷哼了一声,手一扬,手中射出一道白光,笔直地朝五师弟飞了过去,瞬间便扎进了五师弟的头顶,五师弟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已经倒在了地上,却是一把精铁打造的匕首! 一旁的大师兄见此,顿时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趴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来人!”教尊沉声叫道。 “教尊。”两个玉莲教的教徒,从密室的另一道门,走了进来,走到教尊身后,躬身行礼说道。 “去看一下,开封六扇门的人,是不是往咱这来了。” “是。”两个教徒急忙应道,旋即退出了密室。 没过上一盏茶的功夫,便又有一个教徒,重新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启禀教尊,开封六扇门的人,正在搜查玄武观,说是有人报案,城中有良家子失踪,六扇门奉了府尹之命,大索全城,缉拿贼人。” 听了那个教徒的话,教尊眼神冰冷地瞪了大师兄一眼,然后才又说道:“知道了,传本尊教谕,让教众们稍安勿躁。” “开封府搜捕的是劫持良家子的贼人,与我等教众无关。” “是,教尊。”那个教徒急忙又躬身应道,还没直起身来,却听教尊又说道:“嗯,你再去盯着六扇门的人,等他们从玄武观出来,马上前来禀报。” “是。”教徒再次行礼后,这才又退出了密室。 等那个教徒离开密室后,教尊才又对大师兄说道:“七佛,你是本尊族侄,又是本尊的大弟子,整个玉莲教中,本尊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弟子辜负了教尊厚望,请教尊责罚。”大师兄急忙又磕头说道。 教尊盯着大师兄的后脑勺,瞧了几秒钟后,这才又说道:“起来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以后行事,小心些便是了。” “是,多谢教尊。” “嗯,等下,你先把老五的尸体拖出去处理掉。” “小心些,别留下什么尾巴,六扇门的人就在附近呢!” “是,教尊。” “等暗卫的人回来后,你便带着两个暗卫,亲自将肉票,送去玄武观。” “玄武观?”大师兄有些不理解地反问道。 教尊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送去玄武观,你带两个暗卫去就行,不要带多了人,以免被人察觉。” “六扇门刚刚搜查了玄武观,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还会把人转移到玄武观去。” “所以那个时候,玄武观应该是最安全的!” “只要你们安全的到了玄武观,六扇门在这边找不到人,我们自然便是安全的。” “你明白吗?” 听教尊这样一说,大师兄顿时便明白了过来,急忙点头说道:“教尊,弟子明白了。” “嗯,那就下去准备吧。” “是,教尊,弟子告退。”大师兄躬身行礼说道,扛起地上五师弟的尸体,便又离开了密室,去处理五师弟的尸体去了。 没过多久,另一间密室里,眼睛上还罩着黑布的赵桓,睡得正香呢,耳朵里却听到一阵杂乱的声音。 赵桓顿时一下子便惊醒了过来,张嘴正要叫人,嘴刚张开,便感觉有一只有力的大手,用力捏住了自己的下巴,随后,嘴巴里便又被塞进了一团烂布。 再然后,赵桓便感觉自己被两个人架了起来,抬着往前走去。 赵桓在短暂的惊慌之后,顿时便明白了过来,歹人这是要将自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呢! 嗯,要么是‘苏家’凑足了歹人在勒索信上所说的数字,要么就是有官府的人正在大肆搜查全城,这伙歹人怕被官府找见,故而忙不迭的,要将自己转移到他们认为更加安全的地方去呢! 只是,具体是哪一种情况,赵桓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赵桓也不敢确定,刘錡是不是能够想到自己想到的这些,在找不见自己和歹人的踪迹后,能够想到守在苏氏布行外面,守株待兔,等歹人自投罗网。 昨儿出宫后,自己停留的时间唯一久一点,或者说稍微熟悉一点的地方,就是苏氏布行了,刘錡如果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想到,自己绝对不可能暴露自己大宋太子的身份,更不可能惊动东京城中的任何一个官宦之家,或者与朝堂官员有所关联的世家。 那样只会惊动官府,甚至是朝堂中枢,从而让自己的身份暴露! 而一旦自己的身份暴露,对于歹徒而言,歹徒手上可就有了一个最大的倚仗了,凭借这个倚仗,他们甚至可以狮子大开口地,对官府,对朝堂,提出各种不合理的要求! 而这,是赵桓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刘錡如果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能想到这一点,从而也就能够想到,自己能够留下的唯一的地址和身份,就是苏氏布行和苏氏布行的少东家了! 想到这些,赵桓又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叹息了一声:但愿刘錡足够聪明吧! 第019章 调虎离山 很快,大师兄便带着两个暗卫教徒,将赵桓从五道观的后门,秘密运送了出去,向玄武观转移了过去。 而这时,刚刚搜查了玄武观的开封六扇门的捕快们,却正大张旗鼓地往五道观这边行来。 一行人熙熙攘攘,声势很是浩大。而玄武观那边,顿时便显得清静了许多。 将赵桓藏在马车上,从小路来到玄武观后门后,大师兄示意一个暗卫上前叫门。 那个暗卫走上前去,走到玄武观后门边,轻轻地拍了拍门。 后门很快便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小道童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来,瞧了一眼暗卫,疑惑地说道:“你们找谁?” “小仙长,我们是华国夫人府上,今日是来上香祈福的。” “本来是想去五道观那边的,行到半途却听说,五道观那边,正有六扇门的人在搜捕什么贼人。” “所以便来了玄武观,还请小仙长行个方便。” “既然是去五道观的,那就去五道观呗!我们这玄武观,观宇太小,容不下诸位尊客。” 小道童有些不满地说道,说着便要关上后门。 暗卫急忙伸手挡住房门,陪着笑脸说道: “小仙长,你看我们这来都来了,你就慈悲为怀,给我们开个方便之门呗。” 说着,暗卫又急忙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来,看也没看,便塞进了小道童的手里,说道: “这点碎银子,便当是我等替观里的玄武大帝,捐的一点香火钱了。” 道童接过钱袋,用手掂了掂,然后才让了开来,说道:“那进来吧。不过,你们只能在前院,参拜玄武大帝,这后院东厢里,住着个尊贵的女眷,你们切不可乱闯,惊扰了贵人。” 听了小道童的话,暗卫眼珠子转了转,急忙说道:“好的好的,多谢小仙长,多谢小仙长。” 说完,暗卫又转身朝大师兄他们招了招手。 大师兄,便和另外一个暗卫,赶着马车,从后门进了道观。 在小道童的引导下,大师兄和两个暗卫,赶着马车,便来到了前院,在经过后院的时候,那个暗卫还专门留心了一下东厢房,果然见东厢房外,有好几个丫鬟在来回忙碌着呢! 暗卫见此,还专门用胳膊靠了靠大师兄,用嘴朝东厢房示意了一下。 大师兄转头瞧了一眼东厢房,旋即便回过头来,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暗卫不要节外生事。 很快,马车便来到了前院西厢的一排厢房外,小道童转过身来,对大师兄和两个暗卫说道: “诸位施主,你们便在此歇脚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观中道人。” “小道还有功课未做,就不奉陪诸位了。” “多谢小仙长了。” 大师兄急忙施礼说道。 小道童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却又嘱咐道:“诸位施主,切记不可去后院东厢,惊扰了贵客,诸位和小道,都担待不起,还请诸位切记,切记。” 大师兄急忙点了点头,那个暗卫眼中却是猛地一亮,小道童这么说,反倒更加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在厢房里安顿好后,过了片刻,那个暗卫便再也按捺不住,借口去上茅房,便流出了西厢房,朝后院东厢摸了过去。 那个小道童刚才可是说了,后院东厢里,住着个尊贵的女眷呢,暗卫倒要瞧瞧,里面住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国公夫人啊,还是皇室帝姬(公主)? 然而,不管是国公夫人还是皇室帝姬,平时里那都是高高在上,连看都看不到的! 若是能趁此良机,一亲芳泽,或者劫了回去,教尊还不知道会怎么奖赏自己呢! 小心翼翼地躲过后院东厢房外的丫鬟仆役,暗卫从厢房后门的窗户里跳了进去,悄悄地朝房间里的床榻摸去。 隔着一片珠帘,那个暗卫依稀瞧见,床榻上似乎躺着一个美人儿,正面朝里,背对着外间呢! 暗卫心中暗喜,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挑起珠帘,顿时便看得更加的清楚了,那床榻上,果然睡着一个美女! 暗卫嘿嘿一笑,蹑手蹑脚的走到床榻边,y笑着说道:“美人儿,我来了!” 正要扑上去,睡在床上的女子,却猛地反过手来,一把三尺长剑,从腰猛地刺了过来,“呲啦”一声,便直接刺进了那个暗卫的胸口。 “你!” 暗卫刺进地瞪大了眼睛,话还没说完,便看见那个女子转过身来,翻身坐起,却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装扮而成!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刘錡! 冷哼了一声,刘錡抬起一脚,直接揣在暗卫胸口上,将暗卫踹得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掉落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一脚将暗卫踹飞了出去后,刘錡提着三尺龙泉宝剑,几步走到那个暗卫身边,握着龙泉宝剑,再次补了一刀后,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朝院子里的几个丫鬟示意了一下。 随后,刘錡便闪身出了后院。 等刘錡离开后,那几个丫鬟才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急声高叫道:“来人啊,抓贼啊,有贼啊,快来抓贼啊!” 丫鬟们的叫喊声,顿时将玄武观里的道士,借宿的香客,全都惊动了。 前院西厢房里的大师兄,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一片,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瞧了一眼被五花八绑的赵桓,又瞧了瞧另外那个暗卫,然后说道:“你在这看着,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是,大师兄。”另外那个暗卫急忙说道。 大师兄走出厢房,反手关上厢房门,却见观里的道士、香客,一股脑儿的,全都往后院跑。 大师兄见此,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一把抓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道士,急声问道:“仙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观里进贼了,就在后院,壮士若是没事,便与我一起去抓贼吧!” 进贼了? 大师兄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脸色一变,不会是教尊身边那个暗卫,闯祸了吧? 这样想着,大师兄也急忙朝后院跑去,跑了几步,大师兄却猛地又停了下来,回头朝西厢房瞧了一眼,急叫了一声:“不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说着,大师兄急忙又折身朝西厢房冲去,还没冲到西厢房,便听见西厢房里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惨叫声。 大师兄心中一急,三步并着两步,冲到西厢房中,一掌击开房门,还没看清楚西厢房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便只感觉眼前一花,一把三尺长剑,刺了过来。 大师兄想也没想,身子便往旁边让了一下,旋即一掌击出。 从房间里窜了出来的刘錡,一剑刺空,正好看见大师兄一掌击来,当即便抬起左手,击了出去。 双掌击在半空中,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旋即大师兄便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对面传了过来,整个甚至都倒飞了出去几丈远,双脚“蹭蹭蹭”的在地上连退了十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子。 定睛一瞧,大师兄旋即脸色一变,沉声说道:“是你!” “没错,正是你爷爷!”刘錡昂然说道,一摆手中的三尺龙泉宝剑,便又朝大师兄猛刺了过来。 “师弟,你没死?”大师兄突然盯着刘錡身后,惊讶地说道,旋即又急叫道:“快,抓住那小子!” 刘錡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转头朝后看去,却只看见还被绑着的太子殿下,和躺在地上的那个贼人,哪还有第三人? 不好! 刘錡心中一惊,急忙回过头来时,却发现大师兄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第020章 获救 大师兄逃了,刘錡也不敢再追,害怕赵桓再出了什么事。 折身返回到赵桓跟前,解开赵桓身上的绳索,取下塞在赵桓嘴里的烂布团和眼睛上罩着的黑布,刘錡这才又跪倒在地上,磕头说道: “末将保护殿下不力,请殿下责罚!” “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是贼子太狡猾了,你能救回本太子,亦是大功一件!” 赵桓一边活动着手腕脚腕,一边说道。 瞧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个玉莲教教徒,赵桓才又说道: “贼子乃是玉莲教教徒,如今,贼酋在逃,刘錡,捉拿玉莲教徒之事,便交由你了!” “是,请殿下放心,书生已经带人,去了贼子的落脚点,必定会将贼子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书生?哪个书生?”赵桓奇怪地问道。 “回殿下,是沈与求沈书生。就是昨日揭穿贼子骗局,险遭贼子毒手,殿下让末将出手相救的那个书生。”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想了起来,说道:“是那个书生啊?他怎么跟你在一起了?” 刘錡便低声将昨日赵桓被俘后发生的事情,低声叙述了一遍。 赵桓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等刘錡说完之后,赵桓这才又说道:“如此说来,是沈书生让你在苏氏布行外面守株待兔的?” “是。”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此人倒是精明,等此间事了了,你带他来见我。” “是,殿下。”刘錡急忙说道。 话音刚落,房间外便又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苏氏布行东家,求见公子!” 赵桓奇怪地抬头瞧着刘錡,刘錡急忙低声说道:“今日多亏了苏氏布行相助,才能助殿下安然脱险。”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苏氏知道我的身份了?” 刘錡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知道吧?” “什么叫应该不知道?”赵桓没好气地白了刘錡一眼,旋即说道:“去,把苏氏布行的东家接进来。” “是。”刘錡急忙应道,转身走到房门边,打开了房门,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苏小姐,请。” 小姐? 赵桓一愣,急忙抬头望去,却见房门外,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女子,带着一个年岁相当的丫鬟,款款走了进来。 那女子面若桃花,眼似黑晶,脸上略施粉黛,淡雅而又不失清新,身穿着淡黄色斜领琵琶襟薄衫,外套着驼底团花蝴蝶暗纹宫裙,身披暗红流纹刻丝百蝶穿花纹烟纱织锦缎披风。 乌黑的头上,绾着一个涵烟芙蓉髻,轻拢慢拈的云鬓上,插着一支编花茉莉碎金篦,凝脂般的手上戴着一个玛瑙手镯,腰上还系撒着一条花缎面丝绦,上面挂着一个银丝线绣成的莲花荷包。 整个人,就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一样,让赵桓不由自主地看直了眼睛。 行到赵桓近前,女子款款行礼,声音婉转地说道:“小女子苏檀儿,见过公子。” “苏,苏小姐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赵桓猛地回过神来,想要上前搀扶起苏檀儿,又感觉有些唐突失礼,急忙便又说了声:“坐,快请坐,请坐。” 说着,还用身上的脏衣,擦拭了一下房中矮桌前的椅子。 看到自己身上的脏衣,赵桓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在下这般狼狈,倒让苏小姐见笑了。” 苏檀儿轻轻笑了笑,在丫鬟小婵的搀扶下,在矮桌前坐了下来,然后才又说道: “公子说笑了。公子的遭遇,贵伴当还有沈先生都与檀儿说过了,公子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此后必定富贵绵绵,福寿无双。” “如此,那就借小姐的吉言了。” “说来,今日我能获救,还得多谢小姐出手相助呢!” 说着,赵桓又直起身来,朝苏檀儿长身一礼,说道:“赵大,谢过小姐救命之恩。” “公子言重了,言重了,檀儿担待不起担待不起。”苏檀儿急忙起身避让到一旁,说道。 停顿了一下,苏檀儿才又说道:“贼人为非作歹,肆虐京城,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做出劫掠良人之事。” “檀儿身为大宋子民,京师一员,能够为铲除贼子,略尽绵薄之力,亦是檀儿的责任和义务。” 听了苏檀儿的话,赵桓眼睛不由得又猛地一亮,这女子,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见识着实不凡呢!难怪能掌握苏氏布行那么大一家布行了! 赞许地点了点头,赵桓正要说话,房间外却又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刘二,刘二,可曾救出大郎来!” 话音未落,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书生,便已经从门外,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正是沈与求。 看到房间里的苏檀儿和小婵时,沈与求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然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上前了一步,一本正经地抱拳行礼,说道: “在下沈与求,见过苏小姐,小婵小姐。” 赵桓眼睛猛地一亮,盯着沈与求瞧了两眼,眼睛猜出了沈与求的身份来。 而苏檀儿却急忙起身,朝沈与求微微屈身行礼,说道:“苏檀儿见过沈先生。” 说完,苏檀儿便又转身,对赵桓说道:“公子,檀儿布行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转头对刘錡说道:“刘二,替我送送苏小姐。” “是,大郎。” 刘錡急忙应道,起身将苏檀儿小婵,送出了房间。 等苏檀儿他们离开后,沈与求这才又跪倒在地,朝赵桓行礼说道:“草民沈与求,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先生无需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赵桓急忙上前一步,弯腰搀扶起沈与求说道。 “谢殿下。” “沈先生,吾微服在外,那些官面称呼,不提也罢,你便与刘錡一样,唤我大郎即可。” “是,大郎。”沈与求急忙换了个称呼说道,话音未落,赵桓却又后退了一步,抱拳躬身,朝沈与求行了一礼,说道: “赵桓,谢过先生救命之恩!” “殿,殿下!”沈与求一惊,急忙跪倒在地,说道:“殿下折煞草民了。” “殿下遭此劫难,皆是因救草民而起,草民还没谢过殿下救命之恩,殿下怎么反倒先谢起草民来了?” “这是两码事。”赵桓轻笑着说道,再次搀扶起了沈与求,然后又说道: “沈先生当着众人之面,拆穿玉莲邪教哄骗世人的骗局,使世人免受蒙蔽,此乃救万民于水火,先生遭贼人攻击,亦是为此。” “吾救先生,便是替天下万民救先生,非吾一人之功也。”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却又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若是如此,那草民救殿下,亦是因果使然,是天下万民,假草民之手,以救殿下,亦非草民一人之功也!”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也笑了起来,说道:“此非以吾之矛,攻吾之盾么?”说完,两人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021章 海捕公文 太子殿下,倒颇有明君风范呢! 行为举止,沉稳端重,竟无半点孩童之气! 笑声中,沈与求已经暗自给赵桓做出了评价。 而同样的,赵桓在听了刘錡对沈与求的描述,和刚才这短短的几句话的交谈中,对沈与求也有了一个更加清楚和直观的了解。 昨日在小巷之中,沈与求当众揭穿玉莲邪教徒的骗局,置个人安危于不顾,不惧玉莲邪教徒的攻击报复,此为勇! 今日谋划,敲山震虎,调虎离山,救出自己,此为谋! 如此有勇有谋之人,他日必定是国家之栋梁! 这等人才,不趁早收归麾下,更待何时? 想到这,赵桓便又起身,对沈与求一礼,说道:“先生有勇有谋,胸有丘壑,赵桓不才,恳请先生,暂入东宫,为桓赞画机宜,还请先生应允。”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又搀扶起赵桓,说道: “太子殿下礼贤下士,有古之明君之范。只是……”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这才又说道:“在下六岁启蒙,十八岁投身科考,今已历三届。” “今岁科考在即,草民……草民还是想先求一个进士出身,以证明自己,这些年的书,没有白读,还请殿下成全。”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点头说道:“这是好事啊!先生大才,今次必定高中!到那时,吾在得月楼,为先生庆功!” “多谢殿下。”沈与求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朝赵桓抱拳行礼说道。 话音刚落,送走了苏檀儿的刘錡便又推门走了进来,一进门,便对沈与求嚷嚷道:“书生,玉莲教那伙贼人,怎么样了?” 听了刘錡的话,沈与求脸色一黯,朝赵桓抱拳行礼说道:“殿下,草民无能,草民领着开封六扇门的差衙,赶到五道观时,五道观中的贼人,已经逃之夭夭了。” 沈与求话音刚落,刘錡便又瞪大眼睛,惊声说道:“跑了?那可如何是好?这些贼人,若是再为祸京师,祸乱京中百姓,可如何是好?” “殿下,殿下微服在外,草民不敢泄露殿下身份,只推说苏氏布行的少东家,为贼人所掳,请开封府派人搜捕贼人。” “开封府也并不知道殿下身份,故而不是很重视此事,所以才让玉莲邪教之人,得以逃脱。” “此皆草民之过,还请殿下责罚。”说完,沈与求便又跪倒在了赵桓面前。 赵桓急忙搀扶起沈与求,说道:“此事亦非先生之过,敲山震虎嘛,就是为了把老虎惊走!若是没能惊走老虎,吾又如何能够得救呢?” “殿下,那要不要末将,通知京师禁军,封闭城门,全城搜捕玉莲邪教徒?” 赵桓摇了摇头,说道:“不可,封闭城门,出动禁军,势必造成京师震动,百姓惶恐!” “且不说贼子现在还在不在京城之中。即便是还在京中,一旦被困京城,逃脱无望,贼子势必会铤而走险,伤害京中百姓!” “殿下所言有理。贼子经此一事之后,已成惊弓之鸟,必不敢再在京城盘桓,定会远遁四方!”沈与求也在一旁说道。 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却又说道:“刘二,你与贼子打过照面,可还记得贼子容貌?” 刘錡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点头说道:“当然记得。” “那好,你仔细跟我说说,贼子长什么样子。” 刘錡想了想,便要开口说话,却听沈与求又说道:“等一下,等我准备好文房四宝。” 说着,沈与求又拿起房中的文房四宝,在矮桌上铺了开来,然后才又对刘錡说道:“好了,你说吧。” 刘錡一边回忆着,一边说着,沈与求便根据刘錡的诉说,在一旁勾勒描绘着,不一会儿,便勾勒出了一个人物的肖像。 赵桓在一旁看着,嗯,虽然有点走样,但大体的样子,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至少,五官上那些最明显的特征,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比如,贼子左脸颊上那一块胎记,想要看不见都难! 只是,这样的画像,跟后世的素描,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至少,让赵桓拿着这么一张人像去,是铁定找不出来贼人的! “刘二,你看像吗?”沈与求画好后,这才又转头问刘錡道。 刘錡盯着画像瞧了半晌,又皱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又说道:“嗯,大约有七八分像了。” 才七八分么? 赵桓有些失望,这么点相似度,怎么可能找得出来贼子? 沈与求却是说道:“如此够了。”说着,将宣纸一卷,然后朝赵桓躬身一礼,说道:“殿下,草民这就将贼子的画像送去开封府,请开封府衙,发下海捕公文,绘影捉拿玉莲邪教贼子!” 赵桓急忙点了点头,却听刘錡又说道:“殿下,我们也该回府了。出来一天一夜了,不知道府里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了呢!” 赵桓急忙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行,沈先生,咱们就此别过!” “先生住在哪里?等过几日,吾再让刘二,前来寻你。” “是,殿下,草民住在苏氏布行附近的东升客栈。” 苏氏布行? 赵桓一听到这四个字,脑海里便又浮现出了苏檀儿那绝世无双的容貌来。 微微点了点头,赵桓这才又说道:“东升客栈,行,吾记下了,正好过两日,吾还要去苏氏布行取布呢。” “到时候,咱们再把酒言欢。” 说完,赵桓便带着刘錡,径直离开了玄武观。 等赵桓和刘錡离开后,沈与求这才又拿着那幅玉莲邪教大师兄的绘影,去了开封府衙,报说已经寻回苏氏布行少东家,先销了案。 然后才又呈上了贼子的绘影,说是根据少东家的描述,绘制的其中一个贼子的肖像,请求开封府衙,发下海捕公文,行文天下各州府县衙,缉拿贼子。 既然知道了贼子的容貌,而且又有苦主,开封府自然也不会等闲视之,当即便让文吏,将沈与求呈上的画像,绘影了出来,然后发下了海捕公文。 而与此同时,开封府衙和皇城的耳目神报皇城司,正几乎在同一时间,将同一件事的奏文,呈送进了福宁殿,通过入内内侍省之手,送到了大宋官家赵佶的手上。 第022章 奏报 福宁殿里,赵佶依然还是一身道袍的装扮,盘腿坐在玉蒲团上,在他的对面,还是道袍装扮的蔡攸。 入内内侍省都知王忠义手捧着刚刚送到入内内侍省的开封府和皇城司密探送来的两份奏报,低着头,微微躬着身子,走到了赵佶跟前。 闭目静修中的赵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微微睁眼,瞧了王忠义一眼,然后便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了一句:“何处的奏报?” “回官家,是开封府和皇城司的。” “嗯,念吧。”赵佶淡淡地说道。 “是。” 王忠义躬身一礼,然后展开了皇城司的奏报,然后轻声念道: “官家,司谍密报。” “据查,近日开封府中,多有流传,城南桂坊一带,有玉莲圣母娘娘显圣,法身每日从地中长出寸许,如今已一尺有余。” “嗯?”听到这,赵佶猛地一下睁开了眼来,朝王忠义伸出手去,急声说道:“拿来朕看!” 王忠义急忙躬身将皇城司的密报,递给了赵佶。 赵佶接过密报,展了开来,便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越看,赵佶的眼睛便瞪得越大,最后更是惊声说道:“竟有此事!” 说着,转手便将密报又递给了蔡攸。 蔡攸接过之后,便也展开,仔细地瞧了起来。 “开封府所奏何事?”赵佶又问道。 “奴婢不知。” “拿来朕看。” 王忠义躬身,将开封府的奏报,也递给了赵佶。 赵佶展开一瞧,好嘛,奏报的竟然也是这件事! 这可真是怪了,玉佛佛像,不过是个死物,竟然能够从地里,如同庄稼一样长出,这…… 这难道真的是所谓的玉莲圣母娘娘显圣了? 沉思了片刻,见蔡攸已经将皇城司的密报看完了,赵佶便又将开封府的奏报,递给了蔡攸。 等蔡攸看了一会儿后,赵佶这才又说道:“蔡卿以为,此事是真是假?” “官家,皇城司与开封府同奏此事,此事想来应该不会有假。开封府里,应该有许多百姓,亲眼见证过此事了。” “那这玉莲圣母娘娘,不知却是天上哪位神仙?” “朕,朕以前为何从未听说?” “官家,天上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更有周天三百六十五尊正神。” “玉虚宫中,老君讲法,凌霄殿上,天帝临朝,诸般神佛,数不胜数。” “官家没有听过的仙道众神,何其之多?” 听了蔡攸的话,赵佶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想了想,才又说道: “如此说来,这玉莲圣母娘娘,是真的下凡显圣了?” “回官家,臣以为,此事还当命有司详查,若真是玉莲圣母娘娘下凡显圣,官家便是下道旨意,为玉莲圣母娘娘修观宇,塑金身,亦不无不可。” “若是有人装神弄鬼,想要借此蒙骗世人,蛊惑人心,为祸天下,官家亦可下旨,命州府县衙官员追查,查出幕后之人!” 赵佶微微点了点头,拿起奏报,又瞧了瞧,旋即笑着说道:“既然开封府和皇城司,都有奏报此事,那朕便亲自去看一看!” “蔡卿可随朕一同前往。” “臣遵旨。”蔡攸急忙起身,躬身行礼说道。 停顿了一下,赵佶却又说道:“嗯,太子曾在太庙通神,乃是有灵性之人,朕欲带太子前往,卿以为可好?” 蔡攸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躬身说道:“官家所言甚是,太子身具灵根,与神有缘,携太子前往,正当其分。” “那好,卿便与朕,一同前往东宫,携太子一同,微服出宫。” “王忠义,传旨,摆驾东宫!” “是!”王忠义急忙应道,朝福宁殿外走了几步,尖着嗓子,尖声叫道:“官家有旨,摆驾东宫!” 东宫,刘錡才带着还穿着便服的赵桓,返回了东宫。 刚回到寝殿,赵桓的贴身小太监刘全义便迎了上来,急声说道:“太子爷,您,您可算是回来了!” “您要再不回来,奴婢,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黄总管已经数次三番的差人来求见太子爷,耿詹士也是,上午求见了一次,中午午时过后,又来了一次。” “都被奴婢用各种借口给搪塞了过去!” “可太子爷要是再不回来,奴婢,奴婢怕是再也瞒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吾知道你这两天受委屈了!还有昨天的事,是吾不好。” “不过,吾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你免受牵连不是?” “真要有人察觉吾微服出宫了,你也可推说不知。” “殿下,奴婢受的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可是殿下……” “您明明说好了,只出去一两个时辰,可这,这都一天一夜了啊,奴婢,奴婢是真的担心殿下。” “行行,吾知道了,吾这不也是没想到么,在宫外出了点意外,让你担心了。” “吾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 赵桓伸手拍着刘全义的肩膀说道。 “行了,先替吾漱洗更衣吧。” “哦。”刘全义应了一声,往寝宫外面走了几步,才又反应过来,倒退了回来,说道:“殿下刚才说,在宫外出了点意外?出什么意外了?” “没事,不过是有几个小蟊贼,想对吾不利罢了。” “小蟊贼?”刘全义猛地一下瞪大了眼睛,惊声说道:“殿下,您没受伤吧?有没有哪受伤啊?有没有哪受伤啊?” 一边说着,刘全义还一边拉着赵桓的胳膊衣服,不停地检查着。 赵桓轻轻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你瞧,吾这都好好的呢,没受伤!” “区区几个小蟊贼,有刘錡在,哪会伤到吾?” “刘錡可是很能打的。” “很能打他也只是一个人啊!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殿下以后,切莫再以身犯险了!” “殿下乃是皇宋储君,身金肉贵,便是掉了一根汗毛,奴婢也是吃罪不起的。” “行了行了,吾知道了,知道了。” “快去给吾打盆洗脸水来,吾这两天没有洗漱,脸上不知道有多脏了!” 赵桓催促着,将刘全义给推出了寝宫。 第023章 官家来了 不一会儿,刘全义便重新端了一铜盆的洗脸水,走了进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便要去帮赵桓脱下身上的旧衣。 还没脱下衣服呢,寝宫门外却又传来了一个军汉的声音:“殿下,翊卫府郎将命小人前来禀报殿下,官家来了,正往殿下这边行来,请殿下速速准备接驾。” 我去,便宜老爸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难不成东窗事发,他知道小爷出宫的事了? 赵桓一愣,正在替他解开衣衫上的绑带的刘全义,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急声说道:“殿下,快,快。”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替赵桓脱衣服。 赵桓一把拍开刘全义的手,急声说道:“来不及了,快,拿吾的衣服来,就套在外面!” 刘全义急忙跑去拿了赵桓的衣服,套在了赵桓身上的旧衣外面,然后急急忙忙地替赵桓穿戴了起来。 刚穿戴好,寝宫外面就已经传来了宫中宫女太监,恭迎皇上的声音: “奴婢黄德仁,率宫中内侍、宫女,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起来吧。” “太子可在?” “太子正在寝宫之中休息,奴婢这就去请太子殿下出来。” 黄德仁急忙说道。 话音未落,赵桓寝宫的门便打了开来,随后,赵桓便带着刘全义,急急忙忙地迎了出来,跪倒在地上,磕头说道:“儿臣恭迎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父皇。” 赵桓应了一声,然后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站在了一旁。 “太子今日的功课,可曾完成了?” “回父皇,已经完成了。” “嗯,今日学了些什么,说来与朕听听。” “回父皇,儿臣今日学的,却是《中庸》,哀公问政篇。” “哦?可能背了?”赵佶挑了挑眉头说道。 赵桓急忙点了点头,说道:“会背了。” 说着,也不等赵佶开口,便摇头晃脑地背诵道: “哀公问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 “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人道敏政,地道敏树。” “夫政也者,蒲卢也。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仁者人也。” “嗯,行,背得不错。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赵佶赞许地点着头说道。 “知道。”赵桓急忙说道,“这说的是为君之道,当施行仁政,仁者爱人……” 赵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错,说得很好!” “这些学问,桓儿不仅要会背,还要用心记,以后桓儿做了人君,更要以此为标准,时刻要求自己,做一个仁者爱人的好君主,知道吗?” “是,父皇。父皇教诲,儿臣谨记。” “嗯。”赵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才又说道:“桓儿,想不想出宫去啊?” 赵桓一听,顿时愣了一下,旋即摇头说道:“不想。” 心里却在说道:坏了,便宜老爸真的知道自己微服出宫的事情了。 “不想?” “为何?” 赵佶诧异地瞧着赵桓,旋即便又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说道:“桓儿,你老实告诉父皇,你是不想啊,还是不敢?” “回父皇,儿臣不敢。” “哈哈,那就还是想出宫去嘛!” “行,那父皇今天就带你出宫去,见个好玩的东西。” “父皇,什么好玩的,竟然传到父皇耳中了?”赵桓有些奇怪地问道。 赵佶呵呵笑了笑,一旁的蔡攸躬身行礼说道:“太子殿下,官家今日收到奏报,说城南桂坊,出现了一桩怪事。” “城南桂坊?”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玉莲邪教装神弄鬼的地方,不就在城南桂坊么? 难不成便宜老爸嘴里说的好玩的,就是指这个? “是的殿下,今日开封府奏报说,城南那边,有玉莲圣母娘娘法相显圣,从地上长出,每日都能长上一两寸高呢!” 果然是这件事! 赵桓恍然,眼珠子猛地一转,旋即跪倒在地,朝赵佶磕头说道:“父皇,儿臣欺瞒了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嗯?”赵佶眼神微微缩了一下,旋即又说道:“你何事欺瞒了朕,说来听听。” “父皇先得恕了儿臣的罪,儿臣才敢说。” 赵佶眼神一冷,冷声说道:“你先说!至于饶不饶恕你,等你说完,朕再做决定。” “是,父皇。”赵桓只得应道,然后起身,解开了身上的衣袍,将外套脱了下来。 “殿下,您这是……”蔡攸在一旁吃惊地瞧着赵桓说道。 “回父皇,儿臣这是刚从宫外回来。” “刚从宫外……你私自出宫了?”赵佶不悦地皱了皱眉,冷声说道, “回父皇,是。” “儿臣亦是听宫中采买的内侍说,城南桂坊有神仙显圣,法身自土中长出。” “儿臣知晓父皇敬天法祖,虔心向道,故而儿臣便想出宫,去替父皇查证此事。” “若真有神仙显圣,法身自长,儿臣便是求上三天三夜,也定要将神仙法相,请回宫中,供父皇供养祭拜。” 听了赵桓的话,赵佶眼神中的冷意,慢慢地消失了,赞许地瞧着赵桓,说道:“桓儿有此孝心,朕心甚慰。” 一旁的蔡攸,却又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查验得如何了?” “父皇,儿臣园以为,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京城内外,人尽皆知,甚至都已经传到儿臣东宫之中了,必定是确有其事的!” “只是……” “只是什么?此事莫非有假?” 赵佶急声问道。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旋即才又说道:“父皇,儿臣进献给父皇一物,父皇回宫之后,只需等上三五日,自然便会知晓。” 赵佶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哦,什么物事,朕倒想看看了。” “父皇稍等。”说着,赵桓又转头,对身旁的刘忠义低声吩咐了几句。 刘全义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殿下,奴婢明白了。”刘全义急忙躬身应道。 “行,快去准备吧。” “是。”刘全义急忙应了一声,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去。 不多时,刘全义便又双手捧着一个三尺高的瓦罐,走了过来。 “桓儿,这是何物?”赵佶奇怪地问道。 “父皇,这便是儿臣进献给父皇的礼物了。” “父皇回宫后,只需命人,每日早晚,往此瓦罐中浇水一瓢。” “三五日后,便会有金佛自土中长出。” 听了赵桓的话,赵佶和蔡攸,不由得全都瞪大了眼睛,蔡攸更是惊讶地说道:“太子殿下,还有这事?” 赵佶也急声问道:“桓儿,你没骗父皇吧?” “父皇,孩儿岂敢蒙骗父皇?” “这便是玉莲圣母法相,自土中长出之谜!” “这也是一个书生,当着儿臣的面,道破了个中缘由,儿臣才得以明白的。” “嗯?还有这事?王全忠,将这……将这瓦罐收下,每日早晚浇水。” “朕倒要看看,这金佛如何从这土里长出来!” 第024章 泡澡 送走了便宜老爸后,赵桓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自己这便宜老爸,未免也太迷信了一些,听说地里有玉佛长出来,竟然巴巴儿的想要跑出宫去瞧上一瞧! 这要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暗自摇了摇头,回到寝宫后,赵桓将身上的旧衣脱了下来,又让刘全义去准备了香汤,准备好好的泡个澡,放松一下。 在换衣服的时候,赵桓却发现,自己的床榻上,还放着一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拿起来一看,却是一套运动服! 赵桓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过来,这是尚衣局的苏尚宫,按照自己给的图纸,裁剪出来的吧? 提起运动服,在身上比了一下,嗯,别说,苏尚宫的手艺还真不赖,大小,长短,都刚刚好! 若不是两天没洗澡了,身上黏糊糊的,赵桓恨不得现在就穿上运动服试上一试呢! 抬头瞧了一下窗外的天色,嗯,要不,先去跑个五公里? 这样想着,赵桓索性直接将身上的里衣也给脱了下来,准备换上运动服。 刚脱下里衣,赵桓却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感觉哪怪怪的。仔细一看,却发现下面凉凉的,一拍脑袋,暗叫了一声: 我去,怎么把炮衣给忘了? 瞧了一眼床上放着的运动裤,赵桓眼珠子一转:我去,干脆挂空挡好了! 这样想着,赵桓便直接拿起床上的运动裤,穿了起来,又将上衣直接套在了身上。 穿好运动服后,赵桓原地跳了跳,然后才发现,运动裤上没裤腰带! 裤子的大小倒是刚刚合适,只是,一运动,那裤子就直往下掉啊! 赵桓转头四下瞧了一眼,索性直接从脱下来的旧衣上面,将腰带取了下来,绕在运动裤上,缠了两圈,然后打了一个活拉套。 再次感受了一下,嗯,这下好多了! 穿好运动服后,赵桓直接便打开寝宫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寝宫,便正好看见刘全义带着两个宫女,提着浴桶香汤,走了过来。 看到赵桓的这一身装扮后,刘全义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跑步上来,说道:“殿下,你这是……” “嗯,我先去运动一下,你们把香汤准备好,我回来歇息一下,就洗。” 说着,赵桓掂了几下脚,原地轻跳了几下,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后,便顺着寝宫前面的花园小径,小跑了起来。 东宫的占地面积很大,一圈下来,甚至不止五公里。 赵桓从寝宫出发,沿着花园小径,跑到了前院,然后顺着前院左侧的翊卫府和东宫的院墙,一直跑到了前门,再贴着院墙,跑到了前院右侧的翊卫府操练场。 然后又跑到了后院西厢房、马场、料场、仓库、后门。然后是后厨、下院、东厢房,最后又回到了寝宫。 一圈下来,足足用了将近半个时辰! 在经过翊卫府操练场的时候,赵桓还看见,操练场上,有十几个翊卫府的翊卫,正在那操练着呢! 看到装扮怪异的赵桓时,那十几个翊卫还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有认出赵桓来一样。 等赵桓跑远了之后,才有一个翊卫,小心翼翼地说道:“刚才那个,是不是太子殿下?” 回到寝宫时,赵桓几乎累瘫了下去。 嗯,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一些,而且年龄也还太小,才不过十五岁,十六岁都不到! 跑个五公里,竟然用了将近一个小时,中间还慢走了好几次呢! 即便这样,赵桓都几乎跑虚脱了! 嗯,不行,这具身体的底子太差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逞强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这锻炼,也得一步一步的来! 赵桓一边绕着寝宫慢走着,一边擦着额头上,身上的汗水,一边暗自想到。 锻炼,也要讲究方式方法的,得科学的,系统的锻炼! 像现在这样,一上来就是五公里,嗯,甚至还不止五公里,身体肯定吃不消了! 明天早上,说不定身子痛得,连床都下不来呢! 嗯,等下还得好好的制定一个科学的锻炼方式方法来才行。 歇息了好一会儿,赵桓这才回了寝宫,脱掉身上的运动服,坐进了大澡盆子里。 斜靠在澡盆子上,双手放在澡盆子的边沿上,赵桓微微闭上了眼睛,对一旁服侍的刘全义说道: “小全子,给吾捏捏肌肉,放松一下。” “肌肉?殿下是想要吃鸡吗?奴婢这就去准备。”刘全义愣了一下,旋即说道。 “回来!不是鸡肉,是鸡肉!” “嗯,就是胳膊啦!” “过来,给吾捏捏胳膊!” “轻点,慢慢的捏,对了!” 在赵桓的指导下,刘全义终于学会了捏胳膊,手上轻轻地,一寸一寸地,捏着赵桓的胳膊。 赵桓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泡在温热的香汤里,很快便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赵桓却感觉到自己另外一侧的胳膊上,也有一道轻柔的力量,在轻轻地捏着。 赵桓微微睁开来,瞧了一下,却是尚衣局的尚宫苏娥,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失声说道:“苏尚宫,你怎么来了?” 说完,顿时想起,自己好像光溜溜的跑进大澡盆子的吧?那自己岂不是被苏娥给看光了? 想到这里,赵桓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双手挡在要害部位,脸上微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苏,苏尚宫,你能不能先出去,出去一下?” 苏娥轻笑了一下,说道:“殿下,奴婢可什么也没看到。” 没看到那就是看到了! 考,小爷亏大了! 不行,小爷也要看回来! 不对,小爷干嘛要怕她呀! 小爷被看光了,好像也不吃亏吧? 再说了,小爷可是太子,东宫之主! 这东宫之中,有品级的没品级的女官、宫女,想上谁就上谁,完事了,还连责任都不用负! 我考,这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啊! 这样想着,赵桓不由得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 只是,用手感受到下面那小小的一条,赵桓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毛都没长齐呢,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啥? 第025章 体能训练计划 重新穿好衣服后,赵桓这才又让刘全义将苏娥请了进来。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吧。” “谢殿下。” “苏尚宫,你怎么来了?”等苏娥起身后,赵桓这才又问道。 “回殿下,奴婢听闻殿下穿了一件奇装异服在跑步。” “奴婢一想,这定是太子殿下让奴婢做的那件衣服了,所以便过来瞧瞧,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嗯,衣服做得不错,大小刚刚好,面料也不错,舒服透气。” “很好,吾很喜欢。” “只是……” 说到这里,赵桓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只是,苏尚宫,你能不能在这里加两条带子。” “嗯,不用太长,有五六寸就行。” 赵桓说的,是运动裤前面,正对着小腹的部分。 “加两条带子?”苏娥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了过来,点头说道:“奴婢知道了,回去之后,奴婢便加以改进。” “嗯,有劳苏尚宫了。” 说着,赵桓又走到书桌后边,提起毛笔,在宣纸上再次勾勒了几下,勾勒出了一条三角裤的样子,然后将图纸递给苏娥,说道: “苏尚宫,还要麻烦你,给吾做几条这样的内裤。” “嗯,这里,也加两条小带子,可以绑在一起。” “还有,那个运动服,也还再帮我做两套吧,好换洗。” “那个叫运动服吗?嗯,行,奴婢回去就做。” “有劳苏尚宫了。” “殿下言重了,能为殿下做事,是奴婢的福气。”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又转头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给苏尚宫取二两官银来,就当是昨天晚上,辛苦苏尚宫加班到深夜的加班费了。” 加班?加班费? 苏娥听得有些稀里糊涂的,不过,赵桓要给自己赏钱,她却是听明白了的。 当即便又行礼说道:“多谢太子殿下。” “嗯,运动服和内裤的事,还得辛苦苏尚宫了。” 等刘全义将领了赏钱的苏娥,送出寝宫后,赵桓这才又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吾有些饿了。” “去后厨看看,晚饭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就端上来吧。” “好的,殿下。” 刘全义急忙应了一声,后退了两步,转身出了寝宫。 没等上多一会儿,刘全义便又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进来,每个宫女手上,还都提着一个红木箱子。 将箱子放在桌上,打了开来,从里面拿出几样菜肴,甚至还有一小壶清酒,一个白玉酒杯。 闻到饭菜的香味,赵桓忍不住食指大动,急忙坐在了饭桌边,一边吃着菜,一边任由刘全义替他倒着酒,时不时地便喝上一口,又吃上几口菜。 从昨天到现在,赵桓几乎都一天一夜,没怎么吃过东西了。那些玉莲邪教的教徒,自然也不可能给赵桓什么东西吃的。 就着十几样美味可口的菜肴,连吃了两大碗白米饭,又喝了一碗银耳汤后,赵桓这才酒足饭饱,放下碗筷,惬意地摸着肚子,斜靠在太师椅上,说了一声:“爽!~” “殿下,喝杯茶,消消食吧,免得积食,晚上睡不好觉。” “嗯,你说得对。不过,今天晚上吾还得好好制定一下训练计划,亥时之前,恐怕是没法睡觉了。” “嗯,这样,小全子,你再去帮吾准备杯浓茶,等下好提提神。”赵桓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说道。 亥时一刻,赵桓终于制定好了一套训练计划,从简单到复杂,从原地动作,到体能训练,甚至是超强度训练,应有尽有。 光是跑步这一项,便从最轻松的四百米跑,到八百米跑,再到一公里、三公里,最后是五公里跑,甚至是十公里跑! 当然,从四百名逐步加码到五公里,或者十公里跑,绝对不是短时间能够实现的,赵桓给自己制定的这套训练计划,执行的时间,可是一年! 而除了跑步以外,赵桓还制定了许多原地的训练计划,比如健身操,以及俯卧撑,双腿深蹲,深蹲跳,引体向上等等。 嗯,几乎只要是赵桓还记得的健身运动项目,全都给安排上了。甚至于还安排了两套广播体操。 赵桓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嗯,第八套和第九套广播体操,基本上都还记得,一边做一边回忆,整套动作还是能够做得下来的! 就算某几节的顺序调换了,或者忘了其中一两节,其他的却也还能做得出来! 嗯,管他呢! 反正这个时空中,除了自己,也没第二个人会这些广播体操了! 自己做的对与不对,也没人能够评判,唯一能够做出评判的,也只有自己了! 这裁判员和运动员都是自己,那要怎么做,还是自己说了算? 自己做的,那就是标准! 制定好训练计划后,赵桓一边轻拍着嘴巴,打着哈欠,一边说道: “小全子,将这个训练计划,贴在作息时间表旁边,记得每天早晚体能课的时候,提醒吾,按照这个训练计划来。” “是,殿下。”刘全义急忙躬身,接过了训练计划,也跟着打着哈欠,说道:‘殿下,明儿早上,也要训练吗?’ “当然了!” “锻炼这种事,贵在持之以恒,要每天都坚持锻炼,不然三天打网两天晒鱼的,什么时候能把身体锻炼好?” “殿下,您这身体就已经很好了啊,太医每三天就会来请一次平安脉,每一次不都是无病无痛么?”刘全义有些奇怪地说道。 赵桓转头瞪了刘全义一眼,说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 “无病无痛就是身体好了?” “错!这身体,就像是一件运行精密的机器,知道吧,什么时候,哪个部分会出故障,谁也不知道!” “这锻炼,就像是在对机器进行保养,以保证它能够正常的运行,出故障的几率和可能,也才能够压缩到最小……”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桓才猛地醒悟过来,自己跟刘全义说的这些,他能够听得懂吗? 现在,可没有什么运行精密的机器! 嗯,大宋国现在还是农业时代呢,至于工业机械,也不知道萌芽出来了没有。 “算了,说这些你也不懂,你只需要记住,每天提醒我按照这份作息表,进行操课,按照这份训练计划,进行体能训练,就行。” 说着,赵桓又强调了一句: “记住了啊,明天早上寅时三刻,叫吾起床。” 第026章 训练 寅时三刻,三月初的东京城,天还没亮,赵桓便已经被刘全义给叫醒了过来。 叫醒赵桓,刘全义便要上前替赵桓更衣,赵桓却摆了摆手,直接起身,只穿了一条前一天尚衣局尚宫苏娥刚刚送来的内裤,便下了床。 三两下套上运动服和运动裤后,赵桓又穿上了打猎出游时才穿的皮靴,走到木架边,就着铜盆里的冷水,简单的洗了一下脸,清醒了一下后,便打开寝宫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温度还很低,只有五六度的样子。 一阵凉风吹来,赵桓不由自主地精神一震,瞬间精神了起来。 在寝宫外面的小花园里,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掂着脚原地跳跃了一会儿,赵桓这才顺着花园小径,朝外面小跑了去。 赵桓制定的训练计划的第一步,跑步的距离不是很远,也就从寝宫出发,顺着东宫左侧墙根,一直小跑到翊卫府用来操练的小校场上,大约有四五百米的样子。 整个东宫的地形图,这些天,赵桓都已经烂熟于胸了,就算是闭着眼睛,都不用担心跑错路。 顺着墙根儿慢慢地跑着,不一会儿,赵桓就已经跑到了小校场上。 虽然才早上寅时三刻多点,但小校场上已经有翊卫府的军士在翊卫府郎将刘錡的率领下,在校场上操练了。 看见赵桓小跑着过来,众人纷纷停下操练,朝赵桓行礼问好,赵桓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操练,便又小跑到了校场一侧,放缓速度,原地转着圈小跑了一会儿,最后便停了下来。 简单的休息了一下,赵桓便又在原地自己默数着节拍,做了一套广播体操,然后又做了一组二十个的俯卧撑,然后是二十个的原地深蹲,接着又是二十个深蹲跳。 本来,按照计划,赵桓还应该要做上一组单杠引体向上,双杠臂屈伸的。 只不过现在,单杠双杠,还有赵桓设计出来的一大堆训练器材,包括哑铃、弹簧握力器、拉力器,以及仰卧起坐辅助器等器材,东宫府中的匠作们,都还没制作出来。 引体向上、双杠臂屈伸这些项目,自然也就没法做了。 不过,仰卧起坐,却还是可以做的,不过需要让人帮着压住脚罢了。 做完了一组深蹲跳后,赵桓又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然后便朝一旁训练的一个翊卫府翊卫。招了招手。 那个翊卫急忙朝赵桓跑了过来,行礼说道:“小人张清,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起来吧。”赵桓摆了摆手说道。 说着,赵桓便又从一旁拉过一张草席,垫在地上,然后躺了上去,对张清说道:“吾做一下仰卧起坐,你帮我压住脚,顺便帮我计数。” “是,殿下。” 张清急忙应道。 赵桓在小校场上训练已经有好几天了,所谓的仰卧起坐是什么,在小校场上训练的翊卫们,也早就清楚了。 帮太子殿下按住脚,最开始的时候,被认为是对太子殿下的不尊重和冒犯,几乎无人敢做。 后来还是在赵桓的一再命令下,身为郎将的刘錡,才大着胆子,跪在赵桓脚跟前,帮他压住了脚踝,然后便看见赵桓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整个上身直直地直了起来,然后往下压着,几乎与双腿贴在了一起。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之后,那些翊卫府的翊卫,才敢大着胆子,在赵桓训练的时候,跑过来帮赵桓压住腿,并且“一~,二~,三~……”的帮赵桓计数。 做了二十个后,赵桓便停了下来,对张清说道:“可以了。” 张清这才松开了手。 犹豫了一下,张清却又说道:“殿,殿下,小人可不可以做一下这个仰,仰卧起坐?”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可以啊,你躺下吧,吾来帮你压腿。” “不不,不用了,让董平,让董平帮我压住就行。”张清急忙摆了摆手,然后又朝翊卫中的董平招了招手。 董平急忙小跑了过来,先朝赵桓行了一礼,然后跪了下去,帮张清压住了脚踝。 赵桓心中一动,旋即朝刘錡招了招手。 刘錡急忙跑了过来,躬身行礼说道:“殿下。” “嗯,你带着他们,两人一组,都做一下这个仰卧起坐吧。” “是,殿下。”刘錡急忙应道,旋即转头大声叫道:“你们都过来,两人一组,自由组合,一人压腿,一人这个仰卧起坐,快点!” 在刘錡的命令下,一百二十名翊卫府的翊卫,很快便分成了六十个小组,两两一对。 他们可没赵桓那么讲究,地上还要铺上一层草甸子什么的,直接便躺在校场地上,开始做起了仰卧起坐。 一时间,整个校场上,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报数声: “一!~” “二!~” “三!~” …… 赵桓满地地看着这种场景,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仰卧起坐可是一项全民健身项目,包括俯卧撑、原地深蹲,深蹲跳等等,还有引体向上、双杠臂屈伸等,这些可都是全民健身项目啊,完全可以在东宫府中推广开来嘛! 不仅仅是翊卫府这一百多个翊卫,还包括东宫中的宫女、内侍,全都可以锻炼嘛! 不仅能够强身健体,还能够增强免疫力,嗯,一直坚持锻炼下去的话,连伤风感冒,都能少上许多! 甚至于不仅仅是东宫,便是整个皇宫,整个开封府,甚至是整个大宋,都完全可以推广开来嘛! 对了,还有军中的那一套训练方法,队列训练,信任性拓展训练,勇气训练,以及生活习惯的养成训练等等,都完全可以推广开来嘛! 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不行,等下早操课结束后,上午得抽点时间,将前世记忆里那些军训内容有关的东西,都给整理出来。 赵桓在前一世没有当过兵,不过却看到过好多次军中操演,国庆阅兵等等,还有耕战台的军事节目等等。 而且,赵桓虽然没当过兵,但却也参加过一段时间的军训的,初中军训,高一新生军训,大一新生军训,甚至还在大学期间,参加了当地的民兵组织。 因此,对于军训内容,赵桓还是比较熟悉的! 将这些内容整理出来的话,就算跟部队的训练内容和标准还有一段的距离,但也应该相差不远吧? 第027章 较劲 做仰卧起坐的翊卫府的翊卫们,在做到十八十九个的时候,便纷纷停了下来。还有人想要继续做的,但却被身旁的同伴示意了一下,然后也都停了下来。 赵桓见此,顿时便明白了过来,他们这是不敢做超过自己呢!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便又说道:“别停下来啊,继续做啊!” “你们不要看着本太子只做了二十个,你们就只做十几个十八九个,不敢超过本太子!” “我跟你们说,不要在意本太子做了几个!” “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能够做的数量也不一样!” “你们别看本太子现在只能做二十个,等十天半个月后,本太子就能做四十个五十个,甚至一口气做一百个!” “你们年纪比本太子大,身体也比本太子强,完全可以做四十个五十个嘛!” “刘錡,你亲自盯一下,没有做到五十个的,都不准起来!” “是,殿下。”刘錡急忙躬身应道,然后转过身去,环视了众人一眼,冷声说道: “仰卧起坐,五十个,开始!” 顿时,操场上便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计数声。 就跟赵桓所说的一样,翊卫府这些翊卫,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身体素质还是比较好的。 能够被挑中成为东宫翊卫的,首要条件就三个,一个是高,一个是壮,还有一个就是相貌端庄,不要有歪瓜裂枣,有碍观瞻的。 因此,翊卫府的东宫翊卫,除了刘錡这个年纪才刚刚十八岁的小将外,其他东宫翊卫,年龄普遍都在二十多岁,身高也在一米七八左右,体重更是普遍在一百三十左右! 这样的身体素质,即便是在后世赵桓熟悉的那个年代,都是十分标准的,就更别说在这个时代了。 而且东宫翊卫府的生活,也是不错的,每天都能吃上一顿肉,饭食更是管饱! 因此,东宫翊卫身体都还不错,一口气做五十个仰卧起坐,根本没半点问题,甚至有些人,像张清、董平他们,根本就是脸不红气不喘,跟没事的人一样! 前后也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两两交换着,就已经全部做完五十个仰卧起坐了! 赵桓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都不错!” “现在是五十个,以后会是一百个,两百个!” “将来,本太子还会组织比赛,在约定的时间里,看谁做得多!在不计时间的情况下,看谁做得多,坚持得最久!” “做得最多,坚持得最久的,本太子都会重重有赏!” “甚至提拔他做伍长什长,甚至是队长!” 听了赵桓的话,翊卫府的翊卫们,顿时眼睛一亮,张清更是大着胆子问道:“殿下,那什么时候比赛啊?” “现在还不行,你们的身体都还没有适应,一下子做得太多的话,很容易造成身体损伤。” “嗯,等过上一段时间,你们先训练着,等你们哪天,一口气能做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双腿深蹲和一百个深蹲跳、高抬腿,第二天身体还不会感到酸软疼痛,下不来床的时候,那便可以进行比赛了!” “一百个……一百个……这得是多少个一百个啊?”张清扳着指头说道。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在心底默数了一下,然后轻笑着说道:“嗯,也没多少个一百个,也就五个而已,正好可以简称五个一工程!” 说着,赵桓又对刘錡说道:“刘錡,组织一下,准备下一项训练,俯卧撑!” “是,殿下!”刘錡大声应道,旋即大声叫道:“俯卧撑,准备!” 随着刘錡的一声令下,赵桓第一个便向前跨了一步,身子往前一倒,双手撑在了地上。 “开始!” 刘錡一声令下,赵桓以及张清、董平等人,便一起一边报着数,一边做了起来。 赵桓也一样,而在他旁边,刘錡也趴了下来,一边做着,一边数道:“一,二,三,四……” 赵桓转头瞧了一眼,嗯,动作还挺标准的,看来之前没少暗中观察自己是怎么做的。 又做了二十多个俯卧撑,赵桓感觉有些吃不消了,双手发软,连身体都快要支撑不住了,便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下,然后才爬了起来。 旁边的刘錡,却已经做到五十多个去了,而且还保持着差不多两秒钟一个的频率,在有规律地做着。 赵桓瞧了瞧,便又朝其他翊卫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不时地纠正着他们在做的过程中,出现的各种毛病。 比如屁股撅起太高,比如肩未过肘,身体放得太下去,都贴着地面了等等。 旁边不远处,便是张清和董平两人。 这两家伙,现在倒像是憋着一口气,想要一较高下似的,在那你一个我一个的,不停地报着数,往下做着。 嗯,速度竟然比刘錡还要快上一些,赵桓刚刚走到两人身边,两人就已经做到九十多个了! 赵桓盯着两人看了一下,速度不错,做得也挺标准的,整个身体几乎成一条直线,直直地起,直直地下。 很快,两人便全都做够了一百。 “好,不错,起来吧!” 赵桓赞许地点了点头。 两人几乎同时从地上跳了起来,但旋即,便又伸出双手来,开始做起双腿深蹲来! 我去,你俩还真较上劲来了啊? 赵桓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不过,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在军中,就得有这种一争高下的勇气和决心! 如果连一争高下的勇气和决心都没有了,那这支军队,又怎么可能有战斗力? 这时,旁边其他的翊卫也有已经做够了一百个俯卧撑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张清和董平两人在那较起劲来,便也围了过来,不是给张清加油,就是给董平鼓劲。 正热闹着时,刘錡这个才刚刚十八岁的年轻郎将,竟然也挤了进来。 听到张清和董平,双腿深蹲都已经做到四十多个了,刘錡却也往前一站,双手平举,整个身子往下一蹲,接着又飞快地直了起来,然后又飞快地蹲了下去,嘴里还不停地报着数: “一二三四……” 速度却是比张清和董平还要快上一些! 不过,刘錡的起点,终究是比张清和董平晚了许多,等他做到八十多个的时候,张清和董平就已经做完了一百个双腿深蹲,然后又停都没停一下,便又做起了深蹲跳来! 深蹲跳可比双腿深蹲要困难得多,而且速度也没法跟双腿深蹲比。 张清和董平才刚刚做到七八个深蹲跳的时候,刘錡就已经做完了一百个双腿深蹲,也跟着做起深蹲跳来。 第028章 虚脱 一百个深蹲跳,用了两刻钟多点,刘錡三人才陆续做完。但紧接着,三人便又做起了高抬腿来。 一百个高抬腿,没一会儿便做完了,只不过做完后,三人却已经全部都累得气喘吁吁了。 实际上,在做深蹲跳的时候,三人的体力消耗就已经到了极限了,深蹲跳和高抬腿,那都是咬着牙关才做完的! 五个一虽然做完了,但胜负却还没分出来! 简单的休息了一下,刘錡便又咬牙说道:“再来!” 然后又往前一跨,大声叫道:“俯卧撑准备!” 张清和董平,虽然都已经累得半死了,但却也有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跟着也前跨一步,俯卧撑准备了起来、 三人头对头,头颅高高地抬起,互相对视着,然后各自咬牙叫道:“一!~” 一下接一下的做起了俯卧撑来。 赵桓见此,有些担心他们一下子运动过猛,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第二天可能下不了床,便想要张口叫他们停下。 嘴巴刚刚张了张,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便感觉身后有人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运动服。 赵桓转头一瞧,却是沈与求,不由得愣了一下,却听沈与求低声说道: “殿下,这是军中男儿之间的争斗,殿下不可阻止,以免伤了三人之心。” “可他们这样一下子用力过猛,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的。” “那也不可阻了他们争胜之心!”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军中男儿,就该有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勇气和决心!”沈与求再次说道、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很快,三人的俯卧撑,便再次做到了一百个,然后又开始做起双腿深蹲来。仰卧起坐需要人帮忙压着腿,三人便暂时都没有做。 赵桓在一旁有些担心地看着三人,心里急得不行,既为三人这种争强好胜的勇气和决心,感到高兴,又担心三人真的一次性训练过猛,伤筋动骨,从而损失了三个可造之材。 在前一世,赵桓一直听人对宋朝的评价,就是宋朝太软弱了,政治不行,军事也不行,除了经济还行外,其他的都不行! 宋朝的禁军,除了开国之初,还算有一点战斗力外,其他的时候,几乎就是一群软脚虾,对外战争,几乎就没有胜利过! 但是现在,赵桓看着眼前还在不停地比试着的三人,心里却又忍不住感到了一丝欣慰。对于未来,也终于看到了一丝丝希望! 有他们在,有他们这样一群宋军在,大宋国,未必就会亡! 想了想,赵桓又转头叫过一个翊卫,对他说道:“你,马上去后院,让膳房准备一桶温开水,加少许盐,以有咸味为准,马上送过来!” 翊卫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躬身应道说道:“是。”然后转身跑开。 赵桓却又再次招过一个翊卫,说道:“你,带上几个人,去准备三个担架送过来。” “担架?殿下,什么是担架?” “肩舆知道吗?就是在肩舆中间,放上一个垫子,可以让人躺上面!” “哦,小人明白了,小人这就去!” 翊卫应了一声,转过身去,叫了几个跟自己比较熟悉的,便一起跑开了。 沈与求在一旁有些不解地瞧着赵桓,过了一会儿,才又低声说道:“殿下若是担心他们三人,何不传来宫医?”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训练伤与其他伤不一样。” “训练伤主要是对肌肉造成损伤,需要……” 说到这里,赵桓眼睛猛地一亮,旋即急声叫道:“小全子,小全子!” “殿下,奴婢在。”刘全义从远处急忙跑了过来。 “去,马上去后院,将前两日父皇赐下的果子,全都拿来!” 高强度的训练,除了对肌肉造成一定的损伤外,更多的,还是体液的消耗。 淡盐水可以快速补充体液,而各种水果,却可以快速补充各种维生素和葡萄糖! 听了赵桓的话,刘全义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开去。 刚跑开没多久,赵桓便又听见人群中有人惊声叫道:“张清,张清!~” 赵桓转头一看,却见正坐着双腿深蹲的张清,刚刚做完又一个的双腿深蹲,直起身子来,整个身子便往前一栽,往地上倒了去。 好在周围都是翊卫府的翊卫,看到张清朝地上倒去,当即便有人冲上前去,搀扶住了张清,围在了张清身旁。 “快,把张清平放在地上,都让开些,别围在一起!” 赵桓急声说道,说着,又大声叫道:“盐水呢?送来了没有?” “再去个人催催!快点!~” 正大声催促着,一旁的董平,却也做得脱力了,身子往前一栽,也跟着朝前倒了下去。 在他对面的,却是刘錡,见董平倒地,刘錡上前一步,便搀扶住了董平,急声唤道:“董平,董平!~” “放地上,快平放在地上,别围着,都散开些,留出足够的空间来,以免影响他们呼吸!” 赵桓在一旁急声说道,说着,又瞧了瞧刘錡,说道: “刘錡,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刘錡急忙摇了摇头,抱拳说道:“殿下,末将没,没事。”话还没说完,刘錡便感觉脑袋一昏,身子一踉跄,整个人也往前倒了下去。 赵桓见此,急忙一把抓住了刘錡,旁边另外几个翊卫,也跟着搀扶住了刘錡。 “殿下,盐水来了,盐水来了!”远处,一个翊卫提着水桶,一边跑着一边说道,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翊卫。 “快,快拿过来!”赵桓急忙叫道。 盐水桶送了过来,放在地上,赵桓便迫不及待的抓起水瓢,舀了一瓢,让人抬高了张清、董平、刘錡的身子。 赵桓亲自蹲在张清旁边,掰开张清的嘴巴,将一瓢盐水,慢慢地倒进了张清的嘴里。 张清虽然昏迷了,但盐水倒进嘴里,潜意识地便蠕动着喉咙,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 给张清喂了一大瓢盐水后,赵桓又亲自给董平和刘錡各喂了一瓢盐水。 刘錡虽然也昏了过去,但很快便又恢复了意识。 看到赵桓亲自给自己喂水,便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赵桓一把给按住了,说道: “给吾躺着别动!不听话,吾可就真的生气了!” 刘錡这才老老实实地躺着没再动了。 第029章 作训服 派人用刚做出来的简易担架,将刘錡、董平、张清三人送回翊卫府后,赵桓又亲自带着刘全义,拿着水果,和沈与求一起,带着宫中的宫医,去登门看望了三人。 小心地叮嘱了三人一番,让他们好好休息,然后又跟照顾他们的翊卫府同伴,交代了几点注意事项,让他们准备冷水、毛巾,对肌肉关节等部分进行冷敷等。 然后,赵桓才又带着刘全义,和沈与求,一起回了书房。 早上的操课时间,也因为这件事,而耽搁了许多。 原本早操过后,简单的洗漱一下,就该吃早饭,然后早操课的。 但是现在这一耽搁,都到巳时了,赵桓还没吃上饭呢! “先生,一起用点早膳吧?忙到现在,连早膳都还没吃呢!” “殿下,小人已经用过早膳了。” “用过了也再陪吾吃点,吾一个人吃着,多没意思。” “小全子,传膳吧。” “是,殿下。” 很快,刘全义便带着后厨的人,送来了几样小菜,还有烧饼(馒头)、油条和两碗稀粥。 一边就着稀粥,吃着烧饼、油条,赵桓一边说道: “先生今日,怎么得空来吾宫中了?” “殿下不是在苏氏布行定了十车葛布嘛,今日便是交接之时。” “苏氏布行的东家,怕殿下忘了,昨日早早的,便遣了人来旅店寻草民。”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一愣,旋即点头说道:“是了,先生不说,吾还真是差点忘了呢!” “小全子,去,准备两百贯,然后再去翊卫府,叫上二十个翊卫,换上便装,等下与吾一同出宫。” “殿下,您还要出宫啊?” “怎么?你又要拦着吾?”赵桓笑着朝刘全义挑了一下眉头说道。 “不不不,奴婢哪敢啊?”刘全义急忙摆手说道,上一次就因为这,被刘錡一个掌刀砍在脖子上,差点没把脖子给砍断咯,刘全义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噩梦。 反正殿下也不是第一次出宫了,与其在宫里提心吊胆的待着,还不如跟在殿下身边,时时盯着殿下,心里也能安心一些。 “那还不快去准备?”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刘全义急忙应了一声,行了一礼,转身便飞快地离开了赵桓的书房。 “殿下,葛布质地粗糙,殿下买来这么多葛布,不知有何用途?” 赵桓拿起一个烧饼,咬在嘴巴上,走到书桌后面,翻找了几下,找出一副卷轴来,拿着走到沈与求身边。 沈与求急忙站了起来,拿着卷轴一端,将卷轴打了开来。 赵桓一手拿着卷轴的另一端,一手拿着烧饼,嘴里还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然后说道: “先生请看。” “这是吾设计的一套服饰,与以往的上衣下裳不一样,吾把下面的裳,按照里裤的样式,进行了改进。” “殿下,这是衣裳?”沈与求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 “嗯,也可以叫做衣裤,上衣下裤。” “吾打算把它称作作训服。” “作训服?”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皱眉思索了片刻,旋即说道:“殿下这是给军中将士准备的?”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没错。” “军中将士训练之士,穿的还是甲衣,厚重不便,许多动作都难以施展。” “就像刚才,刘錡他们三人,穿着甲衣训练,不仅增加了身体的负重,而且加剧了体能的消耗!” “若是传上轻便一点的服装,他们三人,说不定还能坚持得更久一些,才会达到体能的极限。”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也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殿下所言甚是。” “甲衣厚重,在平时的训练中,的确多有不便。” “丝绸绢布,倒是轻便,只是却不耐磨损,很容易撕破。” “也只有这葛布,若是用来做这……作训服,倒是能减轻将士身上不少的负担呢。” “平时的训练中,也不会很容易便磨破了。” 赵桓却轻笑了一下,根据前一世军训时的经验来看,即便是再结实的作训服,真要是训练起来,恐怕也是一个月不到,就得换上一套新的呢! “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却又说道。 “殿下府中翊卫,满编乃是三百六十人。” “听闻殿下上表,辞了辂、辇等全副礼仪卤簿,仪卫也仅留其半。” “如今府中翊卫,也有一百八十人。” “这十车葛布,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赵桓轻笑了一下,说道:“无妨,多就多做几套吧,反正早晚用得上。” 真要训练起来,半年时间,恐怕一人就得发上三四套作训服,十车葛布,又能做几套作训服,分到每个人手上,又能有几套呢?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沈与求却又说道:“殿下,那不知殿下,准备让谁,来做这作训服呢?” “嗯,尚衣局吧。” 赵桓想也没想便说道。 “尚衣局?”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说道:“殿下此举,恐有不妥。” “尚衣局执掌宫中贵人服饰制作,衮冕、袍服,皆归尚衣局所制。” “局中人手,本就不足,遇上大典大仪,局中上至尚宫,下到杂役,皆是通宵达旦,忙碌数日。” “殿下若是再将此作训服,交给尚衣局制作,岂不是让尚衣局更增重负?”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也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想起前几日,尚衣局尚宫苏娥,通宵达旦,给自己制作内衣内裤,运动服的事情来。 赵桓第一次见到苏娥的时候,她可是神采奕奕,眼睛里都有光的。 第二次见到苏娥的时候,苏娥脸上虽然施了粉黛加以掩饰,但眼角的黑眼圈,赵桓却依然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正值青春韶华的女子,赵桓还真不希望看到她因为自己,而变得辛苦操劳,整日加班熬夜! 嗯,虽然尚衣局中也有宫女杂役上百人,但如果自己真将作训服交给尚衣局去做的话,苏娥身为尚宫,就算不会亲力亲为,但肯定也会做好监督工作,时刻盯着那些宫女。 这依然相当于增加了苏娥的工作量,熬夜恐怕也将会是常事。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那以先生之见,此事当交给何人谁去做呢?” 第030章 军事操练手册 “苏氏布行本就有成衣销售,殿下何故要舍近而求远呢?” 苏氏布行? 赵桓眼睛猛地一亮,点头说道:“没错,苏氏布行!” “这是它的老本行,吾也不愁他们做不出来!” 沈与求笑了笑,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赵桓自个儿琢磨了片刻,便又对刚刚回来的刘全义说道: “小全子,你去,替我把尚衣局的苏尚宫请来,回来的时候,再去翊卫府叫一个翊卫过来。” 刚刚才回来的刘全义,听了赵桓的话,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又躬身应道:“是,殿下。”转身又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刘全义便带着苏娥和一个翊卫,出现在了赵桓的书房中。 桌上的早膳,已经被撤了下去,铺上了赵桓设计的那套作训服的图纸。 苏娥和那个翊卫进了书房,正要行礼,赵桓便招了招手,说道:“免了免了。” “苏尚宫,你快过来,看看这个。” 苏娥急忙走了上去,盯着桌上的画,瞧了几眼,皱眉说道:“殿下这是……里衣?” “呃,不是里衣,不是穿在里面睡觉的,是穿外面的,吾打算把它叫做作训服。” “苏尚宫,你看,这样一套作训服,做出来,需要多长时间?” 苏娥盯着作训服的图纸,又瞧了一会儿,然后才又说道: “这作训服的款式简单,做工并不复杂,只是……” “不知这上面有没有什么纹饰了?” 赵桓摇了摇头,说道:“不需要什么纹饰,就这样子,素色的就行。” “嗯,如果是素色的话,奴婢估摸着,半天就能完成一套。” “半天……” 赵桓微微沉吟了一下,旋即说道:“行,吾知道了。” “这样,苏尚宫,你今天上午有时间吗?” “如果有时间,吾想请你替吾做一套这个作训服。” 苏娥急忙点了点头,说道:“好的,等下奴婢回去便做。” “料子,还是用蜀锦吧?”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一般的布帛就行。” “尺寸,嗯,就比照他的尺寸做。” 说着,赵桓还用手指了一下站立一旁的那个翊卫。 翊卫见赵桓指着自己,顿时便又挺胸抬头,站直了身子。 苏娥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应道:“是,殿下。” “小全子,你帮苏尚宫量一下尺寸。” “是。”刘全义急忙应了一声,上前替那个翊卫量了尺寸,交给了苏娥。 苏娥拿了尺寸后,便告辞离开了,随后,赵桓便让那个翊卫也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赵桓还问了那个翊卫几句,刘錡他们的状况,听翊卫说,刘錡他们都已经醒了过来,赵桓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旋即便又听翊卫说,刘錡他们正吵闹着要下床去,继续训练呢,赵桓脸色不由得一冷,冷声说道:“胡闹!” “回去告诉刘錡、董平、张清,就说是吾说的,都乖乖的给吾躺床上歇着,谁要再敢不听宫医的话,吾打断他的狗腿!” 然后才让那个翊卫带着‘太子殿下的意旨’,离开了书房。 等翊卫离开后,赵桓这才又对沈与求说道:“先生,看来只有下午才能出宫了。” “无妨,只要今日之内,去苏氏布行取了葛布,便不算违契,想来苏氏布行也不在乎多等上这小半天吧?” “更何况,殿下可是带着一大笔生意去的呢!” 赵桓想了想,也是,老子是甲方,还怕它一个乙方不成? 不过,一想到苏氏布行那个漂亮的女东家苏檀儿,赵桓其实还是想要早点见到她的。 甩了甩头,将苏檀儿那张美丽精致的面孔从脑海里甩出去后,赵桓这才又对沈与求说道: “先生今日来得正是时候,吾打算重新编订一本军事操练手册,先生可愿助吾。” “军事操练手册?”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殿下,这可不是一个小事啊。” “前朝仁宗时,编纂武经总要,由曾公亮、丁度两大宰执领衔,集结数百文人,历时五年,方才编纂而成……” 沈与求话还没说完,赵桓便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道:“吾不需要那么大的鸿篇巨制。” “吾只要手册,手册懂吗?” “就是一只手就能拿住,还能装进衣兜里,随身携带,随时随地,都可以掏出来看一眼那种!” “字数也不用太多,嗯,最多两三万字,足矣!”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由得又愣了一下,心想:这么点字,能写出什么军事操练手册来? 赵桓却不管沈与求心里是怎么想的,径直说道:“嗯,吾是这样考虑的。” “这本军事操练手册,主要分为两大块,一为内务,二为操练。” “内务主要是规定房间宿舍内的一些事务,比如被子怎么叠,鞋怎么放,洗漱用的铜盆、毛巾如何摆放等等。” “至于操练嘛,嗯主要四个字,令行禁止!” “大体又可以分为行进间的队列动作和静止间的队列动作。” “行进间的队列动作,包括齐步走、跑步走和正步走。” “主要是齐步和跑步,正步属于礼仪性质的,平时训练可以,会操会典时用用,真正行军时,还是得用齐步和跑步。” “静止间的动作,就主要是四面转法,立正和敬礼,蹲下和起立,卧倒和起立等等。” 赵桓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见沈与求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赵桓顿时反应过来,自己一时间说得可能有点多了,沈与求记不住,或者根本就没听明白。 想了想,赵桓便又说道:“嗯这样,先生可随吾到房外,吾演示一遍,给先生看,先生一看便会明了。” 说着,赵桓一把拉住沈与求,便走出了书房。 来到书房外面的小花园,赵桓在花园中站好,一遍自己给自己下令,一遍演示着各种队列动作。 “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立~正!~” “向右~转~” …… 一整套动作做下来,赵桓这才又对沈与求说道: “先生,可看明白了?”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皱眉思索了片刻,才又问道: “殿下,这,这些动作,有什么用处?” 第031章 官家口谕 作用当然是有的,而且还很大! 最主要的一个作用,就是培养士兵的服从意识,养成令行禁止的习惯,使他们真正做到‘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只是,这些话,赵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说,怎么说才能让沈与求听得明白。 想了想,赵桓才说了一句:“嗯,主要就是让他们养成令行禁止的习惯,做到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令行禁止吧。”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又说道:“刚才吾演示的,就是军事训练中的各项动作。” “嗯,吾知道,现在军中训练,也有专门的棍法训练,枪法训练,还有骑射等等。” “吾就在想,可不可以将吾刚才做的这些动作,作为一项基础训练,增加到现有的军事训练项目中去呢?” “先生以为可行否?” 沈与求微微想了想,然后说道:“殿下,殿下刚才所做的各项动作,草民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不过,殿下府中便有翊卫,正可用这些翊卫,进行尝试,将之分为两队,一队以殿下的训练方法加以训练,另外一队,则以原来的方法加以训练。” “或十日,或半月之后,两队进行一番较量,谁优谁劣,一眼便知。”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先生之言甚是有理。只是,十天半月太少,便以三个月为期,然后进行较量,如此刚好!”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先生科考大比是什么时候?” “科考大比,乃在七月。” “七月……那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呢!”赵桓轻笑着说道,停顿了一下,又问道:“先生可复习好了?” “谈不上复习好没复习好。只不过,刚过易折,草民踏足科场已近十年,四书五经,六韬策问,早已烂熟于胸。” “虽不敢言一甲二甲,但取中,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赵桓赞许地点了点头,朝沈与求抱拳,笑着说道:“先生有此信心,吾便在此,预祝先生高中了。” 沈与求也笑着朝赵桓躬身一礼说道:“那草民也谢殿下吉言了。” 说完,两人便相视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赵桓才又说道:“先生,既然还有三四个月才会大比,先生何不暂且在吾府中住下,吾也好时时向先生请教一二。” “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朝赵桓躬身一礼,说道: “殿下好意,草民心领了。” “只是,大比在即,草民怕大比之后,有人会拿殿下与草民的身份做文章。”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先生难道还怕宵小之辈的言语攻讦不成?”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旋即抱拳一礼,说道: “如此,草民便斗胆,在殿下府中叨扰些时日了!” “如此甚好,甚好!”赵桓高兴地一把拉住沈与求的手,旋即大声叫道:“小全子。” “殿下。”刘全义从书房外小跑了进来,躬身说道。 “去,马上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给先生住下。” “一日三餐,所有吃穿用度,比照本太子,给先生送去。” “殿下,这……殿下这般厚待草民,草民担待不起啊!” “担待得起,担待得起!小全子,还不快去!” “是,殿下。”刘全义回过神来,小跑着跑出了书房。 刚跑出去一会儿,刘全义却又脚步匆忙地跑了进来,急声说道:“殿下,殿下,入内内侍省的王公公来了,说是带了官家口谕来的,让殿下马上出去听谕。”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说道:“先替吾接待一下王公公,吾换了朝服,马上出来。” “是,殿下。”刘全义应了一声,便又跑了出去。 “先生,吾……”赵桓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沈与求说道。 还没说完,沈与求便又说道:“既是官家传谕,必是有事与殿下商议。殿下只管前去便可,无需顾虑草民。” “那……吾让人带先生先去西厢歇息?待吾回来,再与先生详谈。” “也好,如此便叨扰殿下了。” 赵桓摆了摆手,拉着沈与求的手,便大声叫道:“来人!” 书房外守候的一个内侍,小跑着跑了进来,躬身低头说道:“殿下。” “带沈先生去西厢歇息。通知后院,替沈先生准备几样饭食,先生的一日三餐,吃穿用度,皆比照本太子!” “是,殿下。”内侍急忙应道,又朝沈与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先生,请随我来。” 沈与求朝赵桓躬身一礼后,这才跟着内侍,走出了书房。 随后,赵桓便也换上朝服,急急忙忙的朝前院走去。 来到前院花厅,赵桓便看见入内内侍省都知王忠义,正坐在那喝茶。 赵桓干咳了一声,然后才迈步走进了花厅。 花厅里,王忠义已经起身,束手而立,等赵桓走进花厅后,急忙上前了一步,行礼说道:“奴婢入内内侍省都知王忠义,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都知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赵桓急忙上前一步,搀扶起王忠义说道。 “不知都知此来,可是有父皇的旨意?” “回太子,奉官家口谕,宣太子殿下,即刻入福宁殿觐见。”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跪下行礼说道:“儿臣遵旨。” 在王忠义的陪同下,赵桓的车驾,很快便出了东宫,进入了皇城内苑,朝福宁殿行去。 不多时,车驾便来到了福宁殿外。 “殿下稍等,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有劳都知了。” 不一会儿,进去通禀的王忠义便又走了出来,对赵桓说道:“太子殿下,官家宣召,请随奴婢来吧。” 跟在王忠义身后,走进福宁殿大门,刚走进去,赵桓便闻到了一股沁人脾胃的清香,整个大殿里,也都萦绕着阵阵青烟,仿佛置身于仙界一般! 仔细一瞧,却发现殿里点着无数香烛,大殿正中间,还挂着一幅巨幅帛画,仔细一瞧,那画像上,却是一个身穿道袍,仗剑斩妖的仙人形象。 旁边还有一行字,写着:天齐仁圣帝君之神像。 帛画下面,便是两个蒲团,一个玉蒲团,一个草蒲团。 玉蒲团上面盘腿坐着的,正是赵桓的便宜老爸宋徽宗赵佶。 草蒲团上面盘腿坐着的,自然便是赵佶最为宠幸的臣子蔡攸了。 而这时,赵佶和蔡攸两人,却并没有闭眼打坐,而是双目紧紧地盯着两人中间放着的一个瓦罐! 赵桓顺着赵佶和蔡攸的视线朝瓦罐瞄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了起来,那瓦罐,不就是前几日,自己送给赵佶那个么! 只不过现在,瓦罐里面装着的土壤里,已经冒出来一个小小的三清道君元始天尊的金身法相来,嗯,准确地说,才冒出来半个脑袋,鼻子下面的部分,都还没长出来呢! 第032章 谜底 听到赵桓和王忠义的脚步声,赵佶飞快地转头瞧了一眼,发现是赵桓进来后,急忙招手说道: “桓儿,快,快过来。”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赵桓走近赵佶身前,躬身行礼说道。 话还没说完,赵佶便已经挥手说道:“免礼免礼。” “桓儿你快过来,过来看看!” “你送给朕的这个瓦罐里,真的有金身法相长了出来呢!而且是元始天尊的法相金身!”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佶才又说道:“桓儿,你快跟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瓦罐里,为何会长出元始天尊的法相金身来?” “难不成真是元始天尊显圣了?” 听了赵佶的话,赵桓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抱拳说道:“父皇容禀,这便是前几日开封城里,玉莲邪教教徒,用以蒙骗世人,发展教徒,敛聚钱财的手段之一。” “玉莲邪教……” 赵佶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便是前几日,光天化日之下,掳了良家子去的那伙歹人?”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躬身说道:“是的,父皇。” “那桓儿快说说,这法相金身从地里长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父皇,其实谜底说破了,就很简单,这下面,藏了不少的豆子罢了。” 说着,赵桓上前一步,一把抓着元始天尊的金身脑袋,摇晃了几下,用力一提,便将元始天尊的金身给提了起来。 赵佶和蔡攸见赵桓对元始天尊的神像,这般不敬,不由得全都皱了皱眉,只不过全都没说话罢了。 “父皇请看,这下面全是豆子,是儿臣当日命宫中内侍刘全义装进去的。” “如今都已经发了芽。” 赵佶和蔡攸顺着赵桓所指的瞧了一眼,果然便看见瓦罐中,被赵桓提起来的金像下面,全是一粒一粒的豆子,而且好多都已经发了芽,而且还长得比较粗壮! “桓儿,这……这些豆子,又与金身法相从土里长出来,有何关联?” “父皇,是因为这些豆子发芽,不停地往上面长着,努力地想要钻出土壤,在地面上生根发芽。” “压在它们上面的金身法相,便成了它们的阻力,想要破土而出,就得先突破这一层阻力!” “一颗豆子不足以推动金身法相,那边十颗百颗,直至千颗万颗种子,一起往上长,一起推动佛像。” “慢慢的,便会将金身法相给推出地面,从地下‘长’了出来。” “若是继续浇水的话,下面的豆子继续成长,最终便会将金身法相,给彻底的推出地面,然后种子,便会绕着法相四周,茁壮地成长起来。” 听了赵桓的话,赵佶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没想到这金身法相从地里长出的原因,竟然是这样的。” 说着,瞧了赵桓一眼,赵佶却又说道:“桓儿,你这些却又是从何而知的?” “父皇,儿臣当日不是说了么,儿臣当时就在现场,正好看见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当面戳穿玉莲邪教教徒的骗局,让许多无辜群众,免受蒙蔽呢!” “这些,都是那个书生告诉儿臣的。” 赵佶恍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又说道:“原来如此。不知那书生姓甚名谁?他能与桓儿结交,是他的运道,也是桓儿的福气呢!” “回父皇,他姓沈名与求,字必先,现就在儿臣府中。” 赵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才又说道:“嗯,让他好好用功,准备大比。若是真有才学,朕必定重用!” “儿臣替沈先生,多谢父皇!”赵桓急忙又朝赵佶拜谢说道。 赵佶摆了摆手,说道:“桓儿,你先退下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 赵桓躬身行礼后,退出了福宁殿。 等赵桓离开后,赵佶才又转头对蔡攸说道:“蔡卿以为,桓儿真是通神之人否?” “官家,太子殿下当日在太庙,梦见太祖。” “当时情形,臣至今仍历历在目。” “太子当日所说,臣以为,绝非太子编造,王府中人授意的可能性,也不大。” “臣以为,太子当日,必定是亲眼见着了太祖,才会说出那一番话来!” 赵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朕也以为,那番话,绝非太子能够说得出来的。必定是太祖皇帝,假借太子之口,说与朕听的。” “桓儿通神,此事应当不假,只是……” “若桓儿真能通神,刚才为何对元始天尊那般不敬,难道就不怕天尊降罪与他吗?” 听了赵佶的话,蔡攸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想了想,然后才又说道: “官家乃是天子,太子乃是官家之子,便是天孙。” “元始天尊虽然身份尊贵,但毕竟只是仙界一臣子,自然不敢对天子天孙无礼了。” “是吗?那朕岂不是也无须再供奉这些神像了?”赵佶眼睛一亮,急声说道。 蔡攸一愣,旋即又说道:“官家不可!” “官家虽是天子,然现在官家正下凡历劫,何时能够重登仙界,亦为未可知。” “官家供奉这些神像,也算是结一善缘,为将来官家重登仙界而筹谋打算。” 赵佶顺着蔡攸的话头想了想,也忍不住点了点头,说道:“蔡卿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朕现在毕竟还未能位列仙班。能否位列仙班,何时位列仙班,还为未可知!” “朕现在可不能对满天神佛不敬,可不能不敬。” 听了赵佶的话,蔡攸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只有官家继续迷信满天神佛,自己才能够继续利用神佛之事,接近官家,成为官家身边,最为信任之人! 如果太子殿下也如官家一般,迷信神佛之说,那就好了! 可是,瞧刚才太子殿下对元始天尊的金身法相的态度,他似乎一点也不相信那满天的神佛呢! 嗯,这倒是个麻烦事! 万一太子殿下登基,成了大宋官家,那自己岂不是要倒霉了? 可当初在太庙的时候,自己又亲口说出了太子殿下通神,梦见太祖一事,官家对此也是深信不疑! 搞得自己现在想反口都不行! 而且,蔡攸自己,其实也有几分相信,太子殿下当初在太庙中,是真的梦见了太祖皇帝,否则,太子殿下也不可能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 那一番话,绝不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童,能够说得出来的! 哪怕太子再聪慧也不行! 嗯,如果,如果自己能够成为东宫侍讲,随时在太子身边耳提面命一番的话,说不定能够早日让太子殿下密信鬼神之说。 到那时,就算太子殿下登基了,自己也能继续保持现有的权势和地位。 只是,官家对自己实在是太信任了,几乎片刻都不能离开自己。 自己想要去做东宫侍讲,官家恐怕也不会放自己去吧? 而且,大宋开国以来,也没有殿阁大学士,担任东宫侍讲的! 蔡攸现在已经是殿阁大学士了,做个东宫侍讲,未免也太‘屈才’了,官家自然是不会允许的,说不定还会加上一句: “此非厚待重臣之礼!” 第033章 取货 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赵桓让刘全义,传了午膳,便往沈与求住的西厢房行去。 午膳便直接被送到了西厢房。 陪着沈与求吃过午膳,又闲聊了几句,宫中的一个内侍便又跑来禀报,说尚衣局的苏尚宫求见,正在书房外等候。 赵桓便又带着沈与求,直接去了书房。 隔着书房还有一段距离呢,赵桓便看见了苏娥,还有她身后捧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的两个宫娥。 “苏娥拜见太子殿下。”看见赵桓行来,苏娥急忙上前行礼说道。 “苏尚宫无需多礼,快快请起。”赵桓急忙搀扶了一下苏娥说道。 进了书房,坐下后,赵桓才又对苏娥说道:“苏尚宫,可是衣服已经做好了?” “是的殿下,奴婢已经做好了。” “苏尚宫辛苦了。” 赵桓夸赞了一句,走到那两个捧着衣服的宫娥面前,拿起上衣,抖了一下,抖了开来,在身上比了比,旋即又转头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去叫个翊卫进来。” 刘全义很快便出去叫了一个当值的翊卫进来。 赵桓将衣服递给他,说道:“穿来试试。” “是,殿下。”翊卫急忙应了一声,接过衣服,便要套在外面。 赵桓急忙叫道:“干嘛呢?先脱掉身上的甲衣啊!” “这是能直接套在甲衣外面的吗?这是穿在里衣外面的!” 听了赵桓的话,那个翊卫顿时羞红了脸,看了看赵桓,又看了看苏娥和另外两个宫娥,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赵桓见此,朝里面指了指,说道:“到里面换去。小全子,去帮他一下。” “是。”刘全义急忙应道,跟那个翊卫走进了里间,拉过屏风,遮挡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个翊卫就已经穿好了作训服,重新走了出来。 赵桓盯着穿上作训服的翊卫,上下瞧了瞧,又围着他转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若是能够将头上的长发给剪了,再把脚上的靴子,换成作训鞋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满意地点了点头,赵桓又转头对沈与求说道:“先生觉得如何?” 沈与求也围着那个翊卫瞧了半天,点了点头,说道:“嗯,是比皮甲看上去要轻便许多,行动起来,也应该更加的灵活。只是……” “这防御力,应该是没法跟皮甲相提并论吧?”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嘛,作训服的防护力,怎么可能跟皮甲相提并论呢? 别说是皮甲了,就算是布衣甲、纸甲,防御力也比作训服要强些吧? 不过,就算防御力再高的皮甲、铁甲,在火枪火炮面前,也如同纸糊的一样! 嗯,前提是得有火枪火炮! 赵桓记得,在历史上的这段时期,宋军中好像已经开始装备和使用热兵器了吧? 像什么突火枪,虎蹲炮,好像都是这个时代的! 嗯,还有‘远程’火箭炮一窝蜂,也是这个时代的! 只是,就是不知道现在的禁军之中,是否已经装备和使用了这些热武器了! 如果有的话,赵桓是不介意将之进一步的发扬光大,给未来的对手们,一个迎头痛击,留下一个刻骨铭心的深刻教训的! 暂时抛开脑海里这些胡思乱想的东西,赵桓又转头对苏娥说道: “苏尚宫,辛苦了。” “小全子,去,拿点父皇前几日赏给吾的新鲜果子,给苏尚宫送去。” 刘全义急忙应了一声:“是。” 苏娥也急忙道谢道:“多谢殿下。” 让刘全义送走了苏娥,等他回来后,赵桓才又问道:“小全子,上午让你找的二十个翊卫,找好了没有?” “回殿下,已经找好了,带队的是翊卫府队长孙威。”刘全义急忙躬身说道。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行,通知孙威,准备出发。” 一刻钟后,赵桓已经带着沈与求、刘全义,还有翊卫府的二十多名翊卫,身穿着便装,离开了东宫。 本来,赵桓是让刘全义挑选二十个翊卫府的翊卫随行的,嗯,其实是为了推车。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孙威还是多挑选了四个,总共二十四个翊卫,随行在赵桓身后。 有这二十四个人高马大的护卫随行,在整个东京街头上,赵桓就好像是京中的某个衙内出行一样,几乎是可以横着走了。 普通的百姓,见着赵桓这么大的阵仗,早就已经吓得远远的躲开了,连靠都不敢靠近赵桓,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冲撞了这位不知道是哪家出来的衙内了!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来到了苏氏布行。 让随行的翊卫在苏氏布行外面等候,赵桓只带了沈与求、刘全义和孙威三人,走进了苏氏布行。 苏氏布行里,掌柜吴锡荣和东家苏檀儿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见赵桓走进店里,苏檀儿急忙起身,朝赵桓行了一礼,说道:“檀儿见过公子。” “苏小姐快快请起。”赵桓微微躬身说道。 双方分宾主坐下后,苏檀儿让小婵奉上了香茶,一边喝着,一边闲聊着,刘全义就随侍站立在赵桓身后。 吴锡荣却带着沈与求和孙威,去后院交验货物。 十车货物,点验起来还是很快的,没用上一盏茶的功夫,吴锡荣就已经带着沈与求和孙威,重新走了出来。 赵桓淡淡地瞧了沈与求一眼,只见沈与求点了点头,赵桓便又收回了视线,转头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给钱。” 刘全义掏出一个钱袋子,放在了桌上。 赵桓将钱袋子推到苏檀儿跟前,说道:“苏小姐,还请点验一下。” 苏檀儿微笑着拿过钱袋子,打开瞧了一眼,只见里面放着几锭官银,五两一锭的,四锭刚好是二十两。 苏檀儿笑着将钱袋子收了起来,然后又回头从小婵手上,接过之前签订契书时,赵桓当在他们这里的那颗明珠,连同契书一起,推给了赵桓。 赵桓手下珠子后,瞧了一眼契书,便将契书转手交给了刘全义,然后才又说道: “苏小姐,货物是两清了,不过,吾还有一单生意,不知道苏小姐有没有兴趣呢?” 苏檀儿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问道:“不知公子所言,是何生意?” 赵桓转头朝刘全义示意了一下,刘全义急忙上前,将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套作训服,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 苏檀儿疑惑地瞧了瞧赵桓,又瞧了瞧桌上放着的作训服。 “这是作训服,是吾设计的。” “嗯,吾打算请苏小姐,将刚才那十车葛布,全部做成这种作训服。” “不知道苏小姐有没有兴趣?” 第034章 契书 听了赵桓的话,苏檀儿眼睛猛地一亮,她是苏氏布行的东家,苏氏布行本来就有成衣销售,裁制成衣,对苏氏布行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伸手拿起桌上那套作训服,在小婵的帮助下,展了开来,瞧了瞧,又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苏檀儿这才点头说道: “公子,我苏氏布行,本就是吃这一行的饭的,公子有生意照顾,檀儿又怎么可能不敢兴趣呢?” “只是,不知道公子要定制多少套这种……嗯,作训服?尺码是多少?”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十车葛布,全部做成这种作训服。” “至于尺码,只有三个号码,跟这一套一样大的,比这一套大一号,以及比这一套小一号的。” “三种尺寸,数量各占三分之一。”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 “不知苏小姐什么时候能够完工?工钱需要多少,也请苏小姐报个价。” “若是工钱合适,吾便交给贵号制作了。” 听了赵桓的话,苏檀儿急忙说道:“公子请稍候,檀儿得计算一下才行。”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端起茶盏来,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苏檀儿脑子飞快地转着,十车葛布,一车葛布上面是二十匹,十车就是两百匹! 这套作训服,分上衣和下裤,一件上衣大约需要十尺布料,一条大约下裤需要七尺布料,一匹布大约能做六套这样的作训服。 嗯,两百匹布,就是一千两百套作训服。 自家的布行里,有熟练的衣工二十人,这种作训服裁制起来并不难,一个衣工一天做三套,应该完全没问题。 一千两百件,嗯,二十天就能完成,甚至要不了二十天! 至于工钱,一个衣工,一天是一百文,二十天就是两贯钱,二十个人就是四十贯,然后便是利润了。 很快,苏檀儿便已经在脑海里大致推算出了制作完这十车葛布的作训服,需要的时间和成本,然后才又对赵桓说道: “公子,十车葛布的作训服生产,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得生产上千件衣服呢!”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吾知道。至少能够裁制一千二百套。” 这个数字,是尚衣局的苏娥告诉赵桓的。 听了赵桓的话,苏檀儿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说道:“没想到公子也是行家里手呢。” “既然公子也知道,这二十车葛布,至少能够裁制一千二百套作训服,那便应该也知道,这些作训服,在短时间内,是没法完工的。” “至少,至少得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听了苏檀儿的话,赵桓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一个月太长,吾只能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半……公子,时间太紧,根本来不及啊公子!” “那是你的事。”赵桓淡淡地说道。 苏檀儿愣了一下,想了想,然后咬牙说道:“好,就按公子所说,半个月交货,不过工钱,得八十贯。” “没问题!”赵桓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 这个价钱,跟尚衣局苏娥之前估算出来的价格,相差有一半。 不过,苏娥是站在赵桓这一边想问题的,算价钱,自然是越少越好。 而苏檀儿报的价钱,却是站在她那一边报的。要考虑的方方面面都更多,还要考虑生产制造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损失,包括裁剪错误,出现的布料浪费,也包括工人生病,出现意外等等可能性。 当然还有利润了。 苏氏布行这么大一个店铺立在这里,总还得有成本开支吧? 没点利润,苏氏布行,又怎么可能接手这个单子呢? 见赵桓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了自己的报价,苏檀儿不由得也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反应了过来,笑着说道:“公子果然爽快。” “吴掌柜,契书。” 一旁的吴锡荣,很快便拿过来了两份空白契书,放在了苏檀儿面前的桌子上。 苏檀儿提起笔,在契书上很快便写下了几行字,记下了双方之间的约定,交货时间,交货数量,以及制作工钱等等。 两份一模一样的契书,很快便写完了,苏檀儿将写好的契书递给了赵桓。 赵桓接过契书,瞧了一眼,忍不住赞叹道:“小姐的字好漂亮啊。” “公子过奖了。”苏檀儿轻笑着应道。 赵桓简单的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后,便在两份契书的左侧,都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将契书递给了苏檀儿。 苏檀儿接过契书后,看到后面的落款,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赵,这可是皇室姓氏啊!难道眼前这位主,还是皇室中人? 微微愣了一下后,苏檀儿很快也在契书左侧,赵桓的落款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两份契书检查无误后,苏檀儿和赵桓,便各自收起了一份。 随后,赵桓便又让刘全义,按照契书的约定,拿了八十贯工钱的三分之一,二十七贯,作为定金,给了苏檀儿。 将二十车葛布,重新交给苏氏布行后,赵桓便带着沈与求、刘全义和孙威离开了苏氏布行。 苏檀儿亲自将赵桓送出了布行,送出布行后却发现,赵桓竟然带了足足有二十多个伴当! 看到这一幕,苏檀儿不由得又愣了一下,一旁的小婵,也忍不住惊讶地说道:“哇,这个赵公子好大的排场!” 能够带着二十个伴当出行的,那排场能小吗? 便是高太尉家的衙内,出行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吧? “小姐,你说这个赵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 “他姓赵,我们大宋的官家也姓赵!” “呀,小姐,你说他会不会是个皇子或者王子啊?” “皇子又如何,王子又如何?跟你我可有半文钱的关系?”苏檀儿转头瞧着小婵说道。 小婵愣了一下,旋即小声嘀咕着:“怎么就没关系了?这不咱家刚刚接了他一个大单子么,一千两百套作训服啊!” “这么多衣服,不会是给他家的下人准备的吧?” “那他家得有多少下人啊?” 听了小婵的话,苏檀儿也不免愣了一下,十车葛布,全部用来做了那什么作训服,那可是一千两百套啊! 这么多衣服,那位公子到底想要用来干嘛? 第035章 高衙内 离开苏氏布行后,赵桓带着刘全义他们,便往回赶去。 刚转过一条街,正在街上行走着,突然身后却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还伴随着一行马蹄声和几个粗嗓门的大声吼叫声: “闪开,都他良的闪开!” “快给老子闪开!” “没长耳朵吗?给老子闪开!” 赵桓转过身去一看,却见接到上,一行人骑在马上,在大街上狂奔而来,所过之处,街道两边的小摊小贩,顿时忙不迭地往左右两边躲闪着。 有躲闪不及的小贩,顿时便被马背上的人,一鞭子甩了下来,打在身上,倒在地上,不停地哀嚎了起来。 还有来不及挪开的摊位,直接便被马上的人,一鞭子砸了,或者一提马头,便撞了过去,直接将整个摊位都给撞得粉碎。 赵桓见此,眼中闪过一丝不满的神色,便要上前呵斥,还没上前,却被身后的沈与求,一把拉住,低声说道:“大郎,不可节外生枝。”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只得强忍了下来。 但旋即,赵桓便看见为首的一匹马前,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童,那小童见着骏马横冲直撞了上来,似乎是被吓傻了一样,愣在了道路中间,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眼见着那匹骏马,便要撞上那孩童,甚至直接践踏上那孩童,赵桓心中一急,急声叫道:“孙威,救人!” 孙威想也没想,跳将出去,冲上前去,一拳打出,正好打在那匹骏马的额头上。 顿时,那匹骏马便如同撞在了一堵墙上似的,整个都人立了起来,嘶叫着,然后倒在了地上。 马上之人,却是一个身材肥硕的胖子,躲避不及,也跟着战马一起倒在了地上。 “公子,公子!” 身后的骑手护卫,急忙勒住马匹,从马上跳了下来,冲向那个胖子,急声叫道。 冲到胖子身边,将胖子从地上搀扶起来,那几个护卫又急声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其他护卫,这时也纷纷下了马,拔出腰上的佩刀,指向了孙威。 赵桓身后的那二十几个翊卫,见队长被对方用佩刀指着,顿时也冲上前去,拔出佩刀,跟对方针锋相对了起来。 “他良的,谁!谁敢拦老子的道!” “老子今天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刚刚被搀扶起来的胖子,大声叫骂着,扒开一众护卫,走到了孙威面前。 “是咱,你待怎样?”孙威凛然不惧地瞪着胖子说道。 “你,你他良的是谁?有本事报上名来,老子今天不扒了你的皮,老子就不姓高!” 高?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上前一步,走到孙威身边,身后拍了拍孙威的肩膀,然后说道:“可是亳州高氏?” “什么亳州高氏?老子是高安高衙内!”胖子不屑地说道。 赵桓听了,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亳州高氏,是英宗朝的后族,英宗皇后,神宗之母,便是亳州高氏。 嗯,算起来,这高氏,便是赵桓的太祖母! 若是这个高氏的话,跟赵桓还算是有点亲戚关系。看在便宜太祖母的份上,赵桓也就懒得跟这胖子计较了。 可没想到这胖子,竟然对亳州高氏这般不敬,也不知道是不学无术,真不知道呢,还是目中无人,骄傲自大惯了! 冷哼了一声,赵桓旋即便又转头对孙威说道:“孙威,都抓起来,以当街寻衅滋事之名,送开封府,交开封府严办。” “是。”孙威急忙应了一声,大手一挥,冷声说道:“抓起来!” “老子看你们谁敢!”胖子高安急叫了一声,后退了一步,躲在随行伴当身后,然后才又大声叫道: “老子是高太尉府上的衙内,老子看你们谁敢抓我!” 高俅府上的衙内?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忍不住又打量了几眼高安。 这货,就是调戏林冲老婆的那个高安高衙内? 名人呐! 这哥们儿,可能是历史上最有名的一个衙内了吧? 而且,这货还根本不是高俅的种,只不过是高俅的义子罢了! 孙威却不管他是谁府上的衙内,太子殿下都已经下令了,便是高安的便宜老爸高俅来了,也根本没用! 太子殿下想要要抓的人,整个大宋,能有几个人能保得下来? 嗯,除非是大宋官家来了,否则谁来都没用。 孙威带着二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翊卫,便要上前抓人。 高安见此,不由得又愣了一下,身边能带着二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伴当随行护卫的,对方的来头也不小呢,嗯,甚至有可能是蔡太师家或者童侍中家的衙内! 这样一想,高安心中忍不住便打起了退堂鼓,急忙叫道:“且慢!”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可也是京中衙内?” “没错,吾是赵家衙内!”赵桓冷声说道。 赵家衙内,京中有哪个高官姓赵? 高安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那好,既然阁下也同是衙内,那咱们便以衙内的方式来处理此事,如何?”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皱了皱眉,说道:“如何处理?” “很简单,比斗!”高安朗声说道。 “斗鸡斗狗,或者蹴鞠马球,只要阁下摆出道来,高某随时奉陪!” 听了高安的话,赵桓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京中的衙内们,平时比斗的,就是这些?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旋即说道:“何须这么麻烦!” “你身后有十六个护卫,吾这有二十几个护卫,你便从吾这些护卫之中,挑出十六个,跟你的护卫比一场,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如何?” 听了赵桓的话,高安不由得又愣了一下,瞧了一眼人高马大的孙威等人,高安自忖,自己手下这些伴当,跟着自己跑马斗狗,自然是行家里手,可真要跟人比斗,恐怕还有些不够看! 不过,自己义父府中,倒还有些精壮的禁军卫士,若是能把他们找来,还愁赢不了对方吗? 想了想,高安旋即便又说道:“也好,便按照你说的来!” “不过,本衙内今日还要去齐云社,观看蹴鞠,耽搁不得!” “比斗之事,改日如何?” “行,那你说定在何日?”赵桓想也没想,便答道。 “三日后,齐云社蹴鞠场!” “那便这么说定了,三日后,齐云社蹴鞠场!” “那好,三日后,不见不散!”高安朝赵桓抱拳一礼,旋即又说道:“我们走!” “且慢!”赵桓却又叫道。 高安脸色一变,冷眼瞧着赵桓,冷声说道:“怎么,阁下还想反悔了?” “没错,吾是想要反悔了!” “你在大街上一路横冲直撞,撞坏了多少摊位,伤了多少无辜百姓?” “一点表示都没有,就这么走,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吾反悔了,决定还是将你送交开封府!” “你……”高安指着赵桓的鼻子,冷声叫道。 “好,好得很!” “你以为,区区开封府,就敢治我高衙内的罪不成?” “哼,开封府,还没那个胆子,敢动我高衙内!” 赵桓双眼微微一缩,冷眼盯着高安,冷声说道:“若真如你所说,那开封府便是失职,从府尹到衙役,皆该受罚!” “受罚?你?” “呵呵,真是搞笑!” “你以为你是谁?” “大宋官家吗?” “还想处罚开封府尹?” 高安像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冷笑着不屑地对赵桓说道。 赵桓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孙威便带着翊卫要上前抓人。 高安吓得又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冷声说道:“你敢!你敢!” “刚才你才应下,三日之后,在齐云社蹴鞠场一决高下!” “我京中衙内,一诺千金!” “怎么,你想破坏我京中衙内圈中的规矩么?” 赵桓冷哼了一声,冷声说道:“不想去开封府也行!” “不过,你得为你刚才的行为,付出代价!” “撞坏的摊位,受伤的无辜百姓,你都得进行赔偿!” 第036章 齐云社 “你!~”高安狠狠地指着赵桓,赵桓却是连看都不屑看他一眼。 高安无奈之下,只得忍气吞声地说道:“行,你说,要怎么赔偿!”心里却是已经将赵桓恨得要死了,并且暗自下定了决心: 此事过后,等打听出他是哪家衙内了,少不得要派人,找个机会弄死他! “很简单,受伤的百姓,一人五贯,撞坏的摊位,一个十贯!” “先生,他撞坏多少摊位,撞伤多少无辜百姓。” “摊位十四个,百姓二十七人,一共是一百一十贯。”一旁的沈与求抱拳躬身答道。 “好,先生已经替你算好了,一共是一百一十贯!” “赔了钱,你走,吾不拦你。” “否则,吾定要让你,尝尝开封府牢饭的滋味!” “你!~” “行,不就是一百一十贯嘛,老子有的是钱!” “高二,拿钱!” 一个伴当应声从怀里掏出一叠交钞来,数了一百多贯出来,都还剩下一大半呢。 “看到了吗?老子有的是钱!” “老子今儿出来,就是去齐云社赌球的!” “不就是一百一十贯嘛,拿去,大不了老子当今天赌球输了!” “不过三天后,小子,你最好多带点钱!” 说完,高安扔下那一百多贯交钞,便带着一帮伴当,扬长而去。 “殿下,高衙内心胸狭隘。今日与之结仇,他日恐再生事端。”等高安走后,沈与求这才又对赵桓抱拳行礼说道。 赵桓冷眼盯着高安的背影,双眼微微缩了一下,旋即说道:“无妨,吾乃大宋储君,难道还怕了他区区一个衙内不成?” “必先,将这些钱财,分给受惊的百姓吧。” “是,殿下。”沈与求急忙应了一声,带着几个翊卫,将那一百多贯钱财,分给了周围受伤的百姓和小摊贩。 等沈与求将钱财分了出去,重新走回来后,赵桓才又说道:“必先,要不咱们也去那个什么齐云社,去看蹴鞠去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蹴鞠,应该就是这个时代的足球吧? 赵桓还真有点兴趣,想要看看这个时代的足球,是个什么样子,是怎么踢的呢。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躬身应道:“是。” 很快,赵桓等人便又来到了位于城东的齐云社。 齐云社,嗯,其实就是一个比较大的茶围子,四周一片凉台围起来的围子,上面摆了许多八仙桌。 八仙桌边坐满了看蹴鞠的客人,桌上还摆着杯盘碗盏,放着水果瓜子,以及零食小吃等。 当然,只要你愿意掏钱,齐云社跑腿的,连樊楼里的美味佳肴,都能给你弄来! 时不时的,便会有跑腿的,往来于各个桌前,端茶送水,或者送上小吃点心什么的,又或者从客人手中,接过赏钱,高声叫道:“某某爷,赏左(右)队队长,交钞一贯!~” 当然,齐云社里,也有专门赌球的场子,通常以赌某队胜负,或者进球多寡为准,而且赌注还不小! 像高安那样的,通常都是几百贯几百贯的下注,又或者跟庄家联合坐庄,甚至直接自己开盘,自己坐庄! 看到赵桓带着二三十个伴当进了齐云社,齐云社的一个跑腿伙计,急忙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地说道:“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茶围子里,看见赵桓一行二十多人走了上来,当即便有好几桌的客人,匆匆忙忙地结了帐,将桌子让了出来。 上了茶围子,二十几个人,一下子便占据了七八张桌子,除了赵桓那一桌,坐在最前面,视野最开阔外,其他几张桌子,都在赵桓身后,如众星捧月一般,拱卫着赵桓。 赵桓那一桌,就只坐了赵桓和沈与求两个,此外便是站立在赵桓身后的刘全义。 “客官,要点什么?” 齐云社里的跑腿的,一边擦拭着赵桓面前的桌子,一边点头哈腰地问道。 “嗯,小吃点心,瓜子果子,都来点!” 说着,赵桓又转头对孙威说道:“孙威,兄弟们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吾请客!” “多谢大郎。”孙威急忙站起来抱拳行礼说道。 旁边同样占据了好几张桌子的高安,听到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一眼便瞧见了赵桓。 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眼光后,高安旋即眼珠子一转,转头对身旁的一个伴当说道:“高二,你去把齐云社的社长叫来。” “是,衙内。”高二急忙应道,转身跑了开去。 不一会儿,高二便又带着齐云社的社长张东来,走了回来。 “小老儿张东来,见过高衙内。”五十多岁的张东来,对高安躬身行礼说道。 “嗯,起来吧。”高安冷冷地说道,斜眼瞧了张东来一眼,然后才又说道: “今日可有盘口?” “回衙内,今日亦有盘口,只是盘口不大,还没有重注注入。”张东来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嗯,这样,某送你一场大富贵,如何?” “大……大富贵?”张东来愣了一下,旋即说道:“衙内,小老儿已经年过五十,这,这泼天的大富贵,小老儿有命拿,恐怕没命享啊?” “老不死的,老子送你大富贵,你敢不要?”高安勃然变色,伸手一把抓着张东来的衣领,将他提在了半空中,右手握拳,厉声说道。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砸了你这破齐云社!” “衙内息怒,衙内息怒,小老儿,小老儿愿意配合衙内,还请衙内息怒啊!” “哼,早这样多好,敬酒不吃吃罚酒,偏要惹老子生气!”高安冷哼了一声,扔下张东来,旋即冷声说道: “今日的盘口,老子接了,你他良的哪凉快,给老子哪待着去!别他良的坏了老子的好事!” 说完,高安又转头对高二说道:“高二,去,告诉那边一声,有胆子,便跟老子对赌一局,下面的红黑两队,谁胜谁负!” “是。”高二急忙应了一声,小跑着跑了过去,跑到赵桓身边,抱拳说道: “赵衙内,我家衙内说,有胆子,便请衙内与我家衙内,对赌一局,下面的红黑两队,谁胜谁负!” 赵桓瞥了一眼茶围子下面场地中,正在进行着‘杂耍’的两支球队一眼,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没兴趣。” 高二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说道:“衙内可是不敢?衙内若是不敢,我家衙内愿意让衙内半球!” “你他良的是没张耳朵还是怎滴?我家大郎说了,没兴趣,你是没听见还是怎么滴?”孙威从后面桌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抓着高二的衣服,将他提在了半空,冷声说道。 “孙威,让他滚。” “是,大郎。”孙威恭敬地应了一声,旋即将高二一攘,冷声喝道:“还不快滚!” “再不滚,爷打断你的狗腿!” 第037章 蹴鞠 高二跌跌撞撞地逃了回去,添油加醋地对高安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高安眼神冰冷地转过头来,望着赵桓。 赵桓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瞧着茶围子下面正在进行蹴鞠比赛的红黑两队。 只是,赵桓越看却是越绝得没意思,在他看来,这哪是踢足球啊,这他良的根本就是杂耍嘛! 双方分为两队,各占了半个球场,球场中间,却是立着两根三丈高的球杆,上面顶着一个球门,直径约有一尺的圆形球门。 嗯,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就叫风流眼! 双方比赛的时候,先各自在自己所在的球场上颠球,嗯,说是颠球,实际上就是各种杂耍表演了,以各种花里胡哨的表演,带球传球,最后传给队长。 再由队长将球,踢向三丈高的风流眼。 球从风流眼中穿过,便算得分,未穿过,自然就不算得分了。 同样的,对方得到球后,也是一番各种杂耍表演,最后还是由队长,将球踢向风流眼,以此来决定双方的得分,并最终确定双方的胜负。 这种蹴鞠,对抗既不激烈,又不紧张,嗯,除了杂耍比较好看外,根本没半点竞技体育那种激烈紧张的氛围! 至少,在看惯了现代足球的赵桓看来,这根本就是一场杂耍,没有半点竞技性可言! 看了一小会儿,赵桓就已经兴趣乏乏,提不起精神来了。 不过身旁的沈与求,以及身后的孙威等人,甚至还包括刘全义,却全都看得兴趣盎然,兴致勃勃的,甚至还时不时地为进球的队伍,叫上一声好什么的。 赵桓见此,也只得强忍着继续看了下去。 可看了一会儿,赵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索性直接便站了起来,说道:“回吧。” 赵桓是太子,他说回,谁敢反对? 虽然沈与求、孙威,也包括刘全义,还全都想继续看下去,但赵桓既然说了回了,他们也只能跟着站起来,算了帐后,便往茶围子外面走去。 “行了,别看了!等下回去后,你们亲自上场,踢一场好了,还不比在这看球强?” “真的?” “殿下你真的要组织我们踢球?”孙威惊喜地问道。 “嗯,真的,等下你们都上,让我看看,谁踢得好。” 赵桓肯定地点了点头。 听了赵桓的话,孙威等人,顿时喜不自胜,就连刘全义,也都一副跃跃欲试地样子。 赵桓见此,便又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你要想上,等下你也可以上场。” “殿下,奴婢,奴婢也可以上场。” “嗯,可以。” “蹴鞠嘛,本来就是一种全民竞技性体育项目,自然谁都可以上了。” 赵桓嘴里说着,心里却在回想着,现代的足球项目,是几个人一队来着?嗯,好像是十人,加上守门员十一个。 心里想着踢蹴鞠的事,孙威他们走起路来,都快了不少。 没用上多久,众人便已经簇拥着赵桓,回到了东宫府中。 回到东宫后,刘全义很快便换上了一套运动服,还从自己的房间里,翻找出来了两个蹴鞠来,一手把玩着一个,往翊卫府的小校场走了去。 运动服是前两天刘全义看见赵桓穿着运动服跑步,想要陪着赵桓跑,便用了两个晚上,自己比照着赵桓的运动服的样式,缝制的。 使用的布料,自然不可能跟赵桓用的蜀锦比,但也是宫中下发的绢布,质地还是比较柔和的,穿在身上也很舒服,嗯,就跟里衣一样。 等赵桓换上运动服,来到小校场时,校场上已经聚集了近百个不当值的翊卫府翊卫,嗯,除了正当值巡逻的翊卫,以及刘錡他们三个还躺在床上的病号外,其他翊卫,基本上都来了。 好多人手上,还都拿着蹴鞠,在那不停地颠着球呢! 嗯,还有人竟然穿了运动服? 赵桓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发现不仅仅是刘全义,翊卫府中,竟然也有好些个人,穿着运动服! 这…… 赵桓记得,自己没下发过运动服啊,这些运动服是哪来的? 问了刘全义一声,刘全义支支吾吾半天,才回了一句,自己缝的。 难不成,翊卫府那些糙汉身上的运动服,也是他们自己缝制的? 赵桓想象了一下,翊卫府那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手上拿着绣花针,在昏暗的油灯下,一针一线的缝制运动服的样子! 诶呀,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行了,都先过来集合!”走进小校场,赵桓大声叫道。 “集合,快,集合!” 孙威在人群里大声叫道。 在孙威的带领下,将近一百名不当值的翊卫,很快便排成了一个小小的方阵。 赵桓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旋即说道:“嗯,之前本太子看了一下,齐云社的蹴鞠。” “不好,很不好!本太子很不满意!” “所以,本太子便稍微做了一丁点的改变!” 说着,赵桓以后拿出草绘的足球场地的图纸,说道:“这是本太子设计的蹴鞠场,依然分为两个半球场,中间是分界线,两边这里,是球门。” “球门放置在球场边线的中间线上,由两个竖杆一根横杆组成,横杆长两丈,竖杆高一丈!” 说着,赵桓又转头对孙威说道:“孙威,你马上带几个人,去找这些横杆竖杆,嗯,暂时用竹竿代替也行。” “等过几日,有合适的杆子了,再换下来。” “是。”孙威急忙应道,转头招了招手,说道:“你们几个,跟我来!” “小全子。” “奴婢在。”刘全义急忙躬身应道。 “嗯,你带几个人,马上去后院,弄一些草木灰来,再找几根长麻绳来,准备划线。” “是。”刘全义也急忙应了一声。 “下面本太子再说一下比赛规则。” “双方场上队员为十人,再加上一个守门员。” “守门员固守球门,可以在球门外的划线区域内活动,但不能离开划线区域。” “对方将蹴鞠踢向球门时,守门员需将蹴鞠抱住截下,对方不得分!” “蹴鞠只要没有射进球门,一旅不得分!” “双方队员,可以带头进攻,可以组织拦截,半途截下,然后反攻,都可以!” “只要不将蹴鞠踢出球场四周的线外,只要能抢下蹴鞠,并且将蹴鞠踢进对方的球门,就算得分!” “殿下,那我们可以冲进对方的那一半球场吗?” “当然可以!”赵桓大声说道。 “只要你行,你就算冲到对方禁区,就是球门外的划线区域,然后射球,球进了,都算得分!” 第038章 队形与阵型 很快,刘全义便带着人,拿来了草木灰和麻绳子,孙威也带着人,扛来了几根大竹竿子。 在赵桓的指挥下,众人一起动手,很快便在小校场上,临时规划出了一个足球场。 嗯,地面虽然不是草坪的,但却也是黄土的,也不算太硬,用来做球场,虽然比不上绿草坪,但也勉勉强强能够用。 赵桓再次介绍了一下规则后,便又挑选了十个人,跟他一起组成了一支临时的球队。 在赵桓的指定下,孙威作为另一支球队的临时队长,也挑选出了十人,组成了球队。 而刘全义,则被赵桓指定为临时的裁判员,拿着一只军中的呼哨,只要看到球被踢出了四周的边界,便吹响呼哨。 至于撞人犯规之类的规则,嗯,赵桓也不是很清楚,索性便将这些规则,一股脑儿的全砍掉了,只要能带着球,踢进对方的球门,哪怕撞倒了人,也没关系。 嗯,只要双方没打起来,谁能带球撞倒对方,那算你的本事! 军中的蹴鞠竞赛嘛,没有点激烈的对抗竞争,怎么行? 场地很快便被清空,没有被挑选成为临时队员的,都被赶到了场地边界外,并统一获得了一个身份——替补。 当然,在没上场之前,他们还得客串拉拉队和观众球迷等。 一声呼哨响起,双方正式拉开了比赛的序幕。作为规则的制定者,又是场上身份最高的人,赵桓自然是第一个抢到蹴鞠的。 然后带球过人,往对方场地进攻,一边带球进攻,一边不停地招呼着自己这一队的队员,往对方场地跑去。 只不过,这第一场比赛,嗯,现场的确显得比较混乱,敌我双方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有些原本玩得很好的翊卫府的翊卫,甚至就是住在同一间宿舍的兄弟,但现在却分属了不同的队伍。到了场上后,自然就有些懵了! 甚至于,就连赵桓自己,有时候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和哪些人是一队的。 而且,每当赵桓想要将球传给某个队员的时候,那个队员甚至还根本搞不清状况,要么懵圈,要么就眼睁睁地看着球在地上滚着,不知道跑上前去,将球带起来。 踢了几分钟,整个球赛,几乎就变成了赵桓一个人的表演,带着球进攻,然后带着球一鼓作气,冲进对方球门禁区,然后射门。 球进了之后,对方发球,赵桓又几乎是一个截断,便能将球给夺过来,带着球跑过半场后,便又转身朝对方的球门进攻。 短短几分钟,赵桓一个人就进了两颗球,拦断了对方两次进攻! 而赵桓自己,不仅跑得手脚发软,嘴巴更是因为不停地喊叫着而变得口感舌燥,嗓子几乎都快冒烟了。 又一次断下对方的球后,赵桓索性将球踢了起来,用手抓着,便往场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叫道:“水水,快拿水来。” 场外看球的一个内侍,急忙拿来了一个皮囊,小跑到赵桓身边,将皮囊递给了赵桓。 赵桓将球扔给他,说道:“你去打吧。”然后便一边喝着水,一边朝沈与求走了过去。 “真是太笨了,一群木头,到了场上,得跑起来啊,得去抢球啊,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干嘛!” 走到沈与求身边时,赵桓忍不住抱怨说道。 沈与求轻笑了一下,说道:“那是因为殿下你在场上,他们放不开手脚,你看现在,这不挺好的么?” 赵桓一边喝着水,一边转头朝场上望去,好嘛,这些家伙,刚才还跟老子装,现在抢得比谁都起劲! 赵桓暗自嘀咕了一句,一屁股坐在地上,认真地看起球来。 这些家伙,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只不过刚才因为自己在场上的缘故,都不敢放开手脚,在那装木头呢! 现在,这些家伙可完全放开手脚来了,在场上带球抢球,你争我夺的,好不热闹。 每当某个队员,带着球,冲到对方球门边,然后抬脚射门时,赵桓都忍不住大声叫好了起来,进了球后,更是激动地叫道:“进了,进了,球进了!” 一旁的沈与求,却是一边看着球,一边时不时地微微皱眉思索一下。 看了好一会儿的球,赵桓这才又转头对沈与求说道:“先生以为,这样的蹴鞠比赛,跟齐云社那的蹴鞠比赛,如何?” “哪一种比赛,更好一些?” 沈与求微微思索了片刻,才又说道:“正如殿下所言,齐云社那边的蹴鞠比赛,观赏性质的确要多一些,竞争也远没有这么激烈。” “而这个蹴鞠比赛……似乎还可以将某些阵型阵法融入其中,甚至于分进合击,声东击西,左右呼应等等,竟然暗含用兵之妙!”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沈与求就看了这么一会儿,竟然就看出来这么多名堂来! 甚至于,就连赵桓自己都不知道,这足球场上的队员,相互之间的配合进攻,竟然蕴含着军事上的某些原理。 听了沈与求的话后,赵桓甚至才想起,场上的球员,除了守门员外,其他球员,好像都还有别的称呼。 比如前锋前卫,中锋次锋,左右边锋,中后卫,边后卫等等。 听听这名字,前锋中锋后卫,这可不就是军中的队形么! 将军中阵型融入球队之中,或者说将军队的训练,融入到球队的队形配合之中,这完全是可以的嘛! 想到这,赵桓便又朝刘全义招了招手。 刘全义急忙小跑了过来。 “吹哨,休整一会儿。” “让孙威那一队过来一下。” “是,殿下。”刘全义急忙应了一声,转身跑到球场上,吹响了呼哨。 赵桓从地上捡起一根小竹枝,在地上勾画了几下,画出了一个球场的缩略图。 随后,赵桓又将其中的半个球场,勾勒分出了几个小区域,然后在每个小区域上,写上了几个字:前锋、中锋、次锋、中后卫、边后卫、侧后卫。 还没写完,孙威已经带着他的十个队员走了上来,围到赵桓身边,叫道:“殿下。” “嗯,孙威,从现在起,改变一下踢球的策略。” “怎么说呢,你就把这场球,当做是一次进攻,对敌人的阵地发起的一次进攻。” “但同时,你还得守好自己的阵地,明白吗?” “守门员是守好自己阵地的主力,但是,守门员是最后的防线,一旦被对方突破这道防线,咱们就败了,不是吗?” “所以,在守门员前面,还得安排防守力量,这就是这几个后卫,中后卫,边后卫,侧后卫,都属于这个防守力量。” 赵桓一边说着,一边在缩略图上比划着。 “这些区域,都是这些后卫边卫的活动和防守区域。” “同时,在组织进攻的时候,这些后卫也要相应的前出,前出到中锋次锋,甚至是前锋的位置,填补他们留下的空白区域。” “我这样说,你能听明白吗?” 孙威急忙点了点头,说道:“明白。” “嗯,还有就是这些前锋中锋和次锋了。” “前锋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打头阵,是吧!” “进攻的主力是前锋!” “当然,中锋次锋也必须要跟上!” “仅仅只靠前锋,是不可能突破对方那么多人的防守的。” “你有进攻,对方肯定就有防守呀,对不对!” “一个人进攻,肯定是不行的,很容易便会被对方给拦截住。” “所以必须是两个人,三个人,甚至更多的人,从多路,多个方向,同时向对方的球门,发动进攻!” “咱们可以从多个方向发起进攻,但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球门,是不是?” “我这样说,都能明白吧?” “明白。”孙威和他的几个队员,一起点头说道。 “嗯,那就好。” “孙威,你是队长,对你的队员比较熟悉,哪些适合打前锋中锋,哪些适合打后卫,你来分配。” “队长的位子也很重要呢,放在军中,那可就是一军之帅,军队如何调度分配,如何进攻,如何防守,可都在你的指挥之下,能不能打好这一仗,可全看你了!” 孙威身子猛地一震,急忙躬身应道:“是,殿下。” 第039章 教练 很快,孙威便重新安排好了各自队员的职责和任务,部署好了攻击防守阵型。 比赛继续。 上场后,通过孙威的调度,孙威那一队的表现,果然跟之前乱成一团的样子,有了明显的改变。 还没到一盏茶的功夫呢,孙威那一队就已经进了一球了。紧接着又是第二颗第三颗。 而另外那一队,之前跟孙威他们打的时候,还是互有输赢,差不多是你进一颗球,我也跟着会进一颗球。 但是现在,在孙威安排了几个专门的后卫防守之后,拦球断球成功的几率明显提升了不少。 以至于另外那一队,甚至连孙威他们这一队的球门禁区都攻不到,便会被孙威安排的后卫把球给拦断下来。 嗯,场上的情形,几乎是变成了一边倒,另外一队,几乎是被孙威一队,给压着在打了,根本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赵桓见此,便又让刘全义吹响了呼哨,暂停了一下。 等双方停下来后,赵桓又让刘全义将另外那一队的人,给叫了过来,然后对他们说道: “孙威他们队改变了球队进攻和防守的作战策略,不再是像之前那样,一盘散沙,各自为战,或者一窝蜂似的乱成一团,攻就全部进攻,守就全部回来防守。” “对方都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战略调整,你们怎么还在各自为战呢?” “这样打下去怎么行?” “一场比赛下来,难不成要被对方进上十几二十个球,才算完事?” “那样的话,你们以后还有何脸面跟孙威他们打?” “你们在他们面前,还能抬得起头来吗?” “殿下,那要怎么打?”那一队的队长杨师辉急声问道。 “要怎么打?” “你是队长,你自己得动脑子想啊!” “好好的想一下,对方的攻势在哪?主力又在哪?” “要怎样才能防住对方的进攻,然后找出对方攻击的薄弱环节,变守为攻,甚至突破对方的防守,从而达到进球的目的。” “只有想清楚了这一点,你才能知道,要怎么打,要怎么样才能获胜,明白吗?” “凡事多观察,多用脑子,好好想想。” 听了赵桓的话,杨师辉不由得愣了一下,琢磨了一下赵桓话里话外的意思,然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行了,休息好了,就继续吧。” “如果觉得有谁不合适,也可以让他先休息一下,换别的人上去试一下嘛。” 杨师辉微微点了点头,考虑了一下,然后才又点了几个队友,说道:“你们几个先休息一下,在旁边看一看。” 说着,杨师辉又点了观众席上的三个人,说道:“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过来,准备上场。” 被点到的三个,顿时喜笑颜开地跑了上来,加入到了队伍之中。 又考虑了一下,杨师辉才又将周围的队友招到近前,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分配了一下作战区域和任务职责,然后才带着队员,重新走进了球场。 刘全义转头瞧了杨师辉等人一眼,然后拿起呼哨,猛地吹响了起来,然后尖声叫道:“准备比赛!” 双方队员上场,一声呼哨,比赛继续进行。 这一次,杨师辉他们队,终于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几乎是被孙威他们队压着打了。 这一次,双方几乎都是互有进攻,互有防守,而且也基本上都是,球还没到对方禁区呢,便被对方给拦断了下来,甚至直接抢了过去。 进球,一下子变得困难了许多,不过,双方在球场上的争夺,却是变得更加的激烈了起来。 赵桓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错,这才有些后世踢足球时的样子嘛。 满意地点了点头后,赵桓又站起身来,对身后那些看球的翊卫和宫中内侍说道: “你们也别干看着了,在那旁边,还可以划分出几个球场来嘛,也可以上场踢球啊!” “就算没有球场,也可以练习一下带球运球嘛,熟悉一下怎么运球,怎么带球。” “甚至于,有兴趣的,还可以找几个熟悉的兄弟,先组织起一支球队来,互相练习一下,磨合一下呀!” “下一次,说不定就轮着你们上场了,一上场,说不定还就能把孙威和杨师辉他们队给打趴下呢!” 听了赵桓的话,果然便有人拉着相熟的兄弟,跑去带球练球去了。 “先生有没有兴趣下场练习一下?”赵桓转头瞧着沈与求,微笑着说道。 沈与求笑着说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是不跟他们年轻人争了吧。” “先生可以不上场,但也可以在场外指点一下呀。” “嗯,齐云社里不也有球头和教练么。” “先生可以不做球头,但可以做教练呀。” “先生不是说了么,这蹴鞠的新踢法,可以将战术战阵,兵书策略,都融入其中。” “先生何不尝试一下呢?”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也不免有些意动,瞧着四下里散开,各自开始练起球来的翊卫和内侍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去,对几个刚刚凑够了十一个人,拉起了一支‘队伍’的新球队,开口指点了起来。 赵桓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时不时地还点上几下头,看了一会儿,才又优哉游哉地踱着步子,回到了书房。 在书桌后面坐下,微微思索了片刻,赵桓才又提起桌上的笔,在洁白的宣纸上,开始写了起来。 足球,是一项全民性的竞技运动,男女老少,都可以参加,有场地没场地都行。 既然这个时空中的所有人,几乎都喜欢蹴鞠,听说齐云社里,还有专门的女子蹴鞠队。 既然有这么广泛的群众基础,赵桓自然是不可能放过,定要将这项全民性的竞技运动,发扬光大,推广到整个大宋,甚至是辽夏金以及高丽、东瀛等周边所有国度了! 赵桓现在写的,就是他记忆中,跟足球有关的一些东西。 在前一世,赵桓虽然没加入足球队,但作为一个伪球迷,球赛还是看了许多的,对一些基本的东西,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只不过穿越到这个时代后,赵桓的记忆里融合了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有些东西,赵桓不记下来的话,就会慢慢地遗忘,甚至是消失。 而赵桓现在最大的财富,还是那些关于后世的记忆,包括他所接受、学习的那些科学理论知识! 第040章 东宫的新作息时辰表 第二天,赵桓将修改了一下的起居作息操课时辰表,也推广到了整个东宫府,不仅仅是宫中护卫翊卫府的翊卫们,还有宫中的宫女、内侍等,也一样,都将严格按照这个起居作息操课时辰表,来安排其每天的工作。 嗯,除了后厨膳房的一些宫女内侍,以及服侍伺候赵桓起居的宫女内侍,还有当值的翊卫府翊卫,需要早起外,其他人,都将可以在寅时三刻之后再起来。 而前一天晚上当了晚值的翊卫府翊卫,还可以推迟两个时辰再起床。 而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洗漱沐浴了,然后便是早操课,也就是早上的训练,包括跑步和校场上的健身训练。 之前,赵桓的健身训练计划中,几乎都只考虑到了他自己一个人,但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赵桓却发现,就算自己不说,他的举动,也不自觉的便吸引了宫中大量翊卫以及宫女内侍的注意力。 暗中学习,模仿他动作,私下里进行俯卧撑、仰卧起坐、双腿深蹲等健身训练的人,大有人在。 昨天的张清,只不过是将这种私下里的模仿学习,挑在了明处罢了。 而赵桓也才猛地醒悟过来,他的那些健身计划,其实完全可以推广开来。 他早上训练的那些健身项目,在后世,完全就是全民性的健身体育项目,不分场地,不分年龄段,几乎是个人,就可以训练。 而且健身效果也还不错!至少,如果推广开来,在一定的程度上,是可以起到增强全民健身的效果的! 而赵桓作为太子殿下,大宋储君,他的一举一动,就算他不说,私下里也必定会吸引绝大多数人的注意,从而加以模仿和学习! 因此,赵桓索性便将‘五个一’工程,在整个东宫之中,推广开来,不仅仅是翊卫府的翊卫,宫中所有的宫女、内侍,除了当值的那些,全都要进行锻炼。 最开始的时候,可以达不到一口气做五个一百的标准,但二十个一组,总是可以的吧? 赵桓现在才十五岁,都能够做到,宫中那些宫女、太监,没理由做不到吧? 而翊卫府那些翊卫,本就是些糙汉子,一口气做上五十个,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刘錡、张清和董平三人,可是用他们的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证明了,太子殿下定下的‘五个一’工程,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昨天,他们三人可是一口气做到了第二个“五个一”工程的一半,才体力不支的。 嗯,后果嘛,就是今天真的躺床上了,全身酸痛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而东宫翊卫府左侧那个小校场,嗯,虽然名为小校场,但实际上却很大,足足有五六个足球场那么大。 别说是翊卫府那区区两三百名翊卫的操练了,便是再多上几倍人,也完全能够施展得开。 更何况宫中的宫女们,还并不在这前院的校场上活动,而是在后院另外一个大约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另一个小校场上活动。 早操过后,便是早饭时间,吃完早饭,就是上午的操课了。 上午的操课,嗯,课程内容各有不同。 宫中的宫女,主要是学习一些女工,或者端菜送水之类的,一些女工,甚至还能学习些琴棋书画,或者识文断字什么的。 当然,现在才刚刚开始实行操课制度,宫女也好,内侍也罢,最主要的还是在宫中老人的带领下,学习如何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而翊卫府的翊卫们,上午的操课,内容就比较单一了,嗯,基本上是两节体育课,两节文化课。 体育课,自然是军中的操演,文化课,当然就是识文断字了。 实际上,不仅仅是上午的操课如此,下午的操课也基本上是这样安排的。 有沈与求这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在府中,赵桓又岂能轻易放过?不让他带着翊卫府那些翊卫们,多多识文断字,学习点基础的文化知识,那怎么行? 那岂不是浪费了沈与求这个大才了么? 赵桓也不需要翊卫府中那一百多个翊卫,全都变成沈与求这样的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但至少不能做个睁眼瞎吧? 翊卫府中的郎将、校尉这些军官,怎么也得能通读《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这样的武学经书才行吧? 至于体育课,现在还是按照翊卫府原有的操练计划,进行操练。 赵桓计划中的队列训练和行进间的动作训练,当时跟沈与求演示过一遍,他的目的,是希望沈与求能够按照他的演示,制定出一份操练手册。 不过,赵桓还是将这本操练手册,想得太简单了一些,真正编写起来,也不是沈与求一个人,用上一个下午,或者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够完成的。 后世军中的作训条令,赵桓也只是偶尔瞥见过一两次,根本就没怎么接触到过。 那作训条令,看起来不过是小小的一本,但实际上,里面的字数,却是跟一本字典也相差不多,同样可谓是鸿篇巨制! 因此,在发现短时间内没法完成这本操练手册之后,赵桓便又改变了策略,决定通过传帮带的方式,逐步推广这套新式操练方法。 现在,在上午操课的时候,赵桓便从翊卫府的翊卫中,挑选了二十二名比较精明的翊卫,但对对他们进行队列动作训练,而且是从最简单的,嗯,站军姿开始练起。 于是,在上午操课的时候,翊卫府中其他翊卫,都还在按照原来的操练方法,在校场上热火朝天的训练着时。 在校场的一侧,却有二十二个翊卫,如同木头杆子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身子还往前微微倾斜着。 有站立不稳的翊卫,身子刚刚晃动了一下,随后身上便挨了一小棍子。 是赵桓,太子殿下手上拿着一根小竹棍,亲自在那监督着他们在那站桩——用翊卫们的话来说,赵桓口中的站军姿,就是站桩! 还有人觉得脖子上有些发痒,刚想要伸手挠一下,身后便传来了太子殿下威严的声音:“别动!”顿时便吓得又不敢动弹了。 也有人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太子殿下站在队伍的那一头,似乎正在纠正某个同伴的军姿,便飞快地抬脚,挠了挠脚肚子。 不曾想刚一动,赵桓便往后倒着身子,偏过头来,往他这边瞧了过来,嘴里还不停地说道: “别动,都别动,队列里不许有小动作。” “有什么动作打报告!” “还有,不要在那里耍小聪明,以为我看不见。” “其实,你们的一举一动,我这都看得清清楚楚。” “等你们自己当上教官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队列里,任何的小动作,都是逃不过教官的眼睛的。” 第041章 翊卫府的新编制 这样的军姿训练,一站就是一节课三刻钟,然后才能休息上一会儿。 只不过,当他们一节课站下来后,他们的身子,早就站得有些僵硬了,关节也是酸痛无比,感觉甚至比舞刀弄枪的操练一节课,还要累,而且是累很多! 更主要的是,每到下课的时候,其他那些东宫翊卫们,还会纷纷围上来,拉着他们问东问西的,甚至学着他们的样子,在那站军姿,包括站军姿时的一些小动作,都一起学了去。 周围人看了这些小动作,还有胆子大的,学着赵桓的语气训他们的话,顿时引得其他人,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等赵桓上了厕所回来时,那些东宫翊卫又早就作鸟兽散,四下跑了开去,只剩下那二十二个被挑选出来的,倒霉悲催的孩子,还得继续留在那站军姿,而且一站,又是一整节课! 而下午的操课,跟上午的操课又有些许不同。 下午操课的时候,那二十二个被挑选出来的,倒霉悲催的孩子,却又被赵桓分成了两队,而且各自在胳膊上,绑上了黑色或者红色的丝绸,作为标识,加以区分,然后进行蹴鞠比赛。 这样一来,他们顿时便又从其他那些东宫翊卫取笑的对象,变成了羡慕的对象了,随后便又更加刻苦的加以训练起来。 因为之前,他们的太子殿下,才刚刚当着东宫翊卫所有人的面,宣布了一条新的规定。 东宫翊卫编制,改为十一人制,十一人为一队,哪两队训练得好,下午便可以在小校场上新划分出来的足球场上,进行蹴鞠(足球)比赛! 而其他人,则只有在下午操课结束后,晚上吃完饭,在晚上的操课前这一段时间,可以在足球场上,进行蹴鞠比赛。 当然,前提还得是有足球场空着的情况下。 不过,以目前蹴鞠在东宫府中受欢迎的程度来看,足球场能空着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虽然,小校场在昨天下午,赵桓离开后,就已经划分出来了东南西北四个足球场了,但有空着的足球场的可能性,依然不大。 昨天下午,赵桓离开小校场后,翊卫府的翊卫们,甚至直接在校场上,划分出来了四个足球场,中间还空了好大一块! 而太子殿下制定的蹴鞠比赛的新规则,在昨天下午,孙威、杨师辉他们还在比赛的时候,就已经传到了后院。 后院的几个宫中掌事女官,甚至还专门找了各种借口,到前院去现场观摩了一下。 到了晚上,后院那个更小的小校场上,就已经立起了两个小一些的球门,划分出了一个比外院校场上那四个足球场稍微小上一些的足球场。 之后,后院的女官宫女们,便也组织起了两支队伍,当天晚上打着灯笼,都来了一场足球赛。 嗯,不得不说,蹴鞠这东西,在大宋,还真是一项全民性的体育运动,老幼妇孺,全都喜欢! 而经过赵桓改良后的这种新式蹴鞠比赛,更是比之前的蹴鞠比赛,争夺更加激烈,也更加有可玩性,自然是一下子就牢牢地吸引住了宫中几乎所有的宫女内侍以及翊卫的目光和注意力了。 而赵桓,更是通过蹴鞠比赛,极大地调动了东宫翊卫的训练热情! 不管是按照原来的操练计划进行操练的东宫翊卫,还是那二十二名被赵桓挑选出来,加以‘特殊’训练的翊卫们,训练热情都比之前要积极得多。 就连站军姿,嗯,一想到下午可以有一节课的时间,用来打比赛,就感觉也没那么煎熬了。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在这过去的半个月里,那被挑选出来的二十二名队员,在赵桓的特殊训练下,也开始变得有模有样了起来。 别的不说,整个人往那一站,真就是站如松,笔挺得仿佛翠竹一样挺立,任凭风吹雨打,也都纹丝不动。 半个月里,有几天可是下着雨的,然而即便这样,那二十二名队员,都在队长孙威和杨师辉的带领下,在雨中挺拔站立,巍然不动! 原本,刘錡和张清、董平三人好了之后,得知太子殿下挑选了这么一批队员,进行特训,也是想要参加进来的。 不过最终还是被赵桓给否了。 这两支队伍,或者说两个班,经过半个月的磨合和训练,早就已经配合默契了,不管是队列动作训练,还是在足球场上进行蹴鞠比赛,那都是配合默契,仿佛如臂使指一般。 如若再半途加上刘錡、张清、董平他们,要重新磨合,还不知道又要训练多久,才能够磨合好呢! 更何况,刘錡还是府中的翊卫府郎将,府中所有翊卫,都归他指挥。 翊卫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有一百多个人,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一个最小的军事编制了吧? 而刘錡,就是这一个军事编制的指挥官! 身为指挥官,只需要做好全军的调度指挥工作就行了,哪还需要亲自下场厮杀的! 嗯,至于蹴鞠比赛,刘錡当然也可以上场,不过先得放下他翊卫府郎将的身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加入到某一支队伍之中。 至于能不能当上主力,或者队长,那还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实力了。 而张清和董平,赵桓也按照之前的允诺,将他们两个都提升成了中队长,手上也都有了三十多个小弟。 翊卫府原本的编制指挥体系是郎将——校尉——队长,总共一百八十人的翊卫,分别有一个郎将,两个校尉,六个队长,每个队长手下管着三十个翊卫。 每次当值的时候,通常也是一个队负责巡逻,一个队负责警跸,三班轮换,每个班四个时辰。 如此一来,便可保证,每班都至少有六十名翊卫在岗,剩下的一百二十名,则可以轮番休息一下。 而现在,为了打蹴鞠,赵桓对翊卫府的编制,进行了一定的调整,从三十个人一个队,变成了十一个人一个小队,而在小队之上,又增设了中队这一级,以三个小队为一个中队,每个中队,算上队长,总共三十三人。 只不过,因为赵桓还抽调了二十二个翊卫,参加‘特殊’训练,导致翊卫府的一百八十名编制名额,出现了空缺。 嗯,也不算是空缺,而是不够用了! 因此,赵桓还特地又向御前侍卫亲军司,要了四十个禁军,编入了翊卫府。 如今,翊卫府的翊卫,依然还是三班轮换,每班两个中队当值,每个中队三十三人,总共是一百九十八人,算上一个郎将,两个校尉,总共三个军官,一共是二百零一人。 不过,再加上赵桓亲自特训的那两个小队二十二人的话,一共是二百二十三人。 赵桓身为太子,翊卫人员,满编是三百六十人。 册立太子的时候,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为了表示谦恭,上表辞了一半的翊卫,只肯接受一半的翊卫,所以才只有一百八十人。 现在增加了四十几个,达到二百二十多人,也还没满编,就更别说超编了。 甚至于,就连官家听说了之后,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让御前侍卫亲军司,将太子殿下要的人,全数拨付过去罢了。 第042章 题字 半个月的时间,在赵桓的忙碌中,几乎是眨眼间就过去了。 这天,刚好是赵桓与苏氏布行约定的取作训服的日子。 赵桓别的事情都可以忘记,唯独跟苏氏布行东家苏檀儿的约定,却是记得很清楚。 嗯,虽然赵桓没有特意记,但却是让刘全义帮着记住了这个日子,让他到了这一天的时候,专门提醒他。 当初,用来制作作训服的布料,就足足有十大车,如今做成作训服了,说不定堆在一起的体积还变得更大了,十车能不能装得下,都不一定呢! 因此,出宫的时候,赵桓还是特意叫上了接受了自己半个月特训的那两个小队的队员。 本来,赵桓是只打算带着这二十二个队员出宫去苏氏布行取作训服的。不过消息最终还是被刘錡和沈与求给知道了,也不用赵桓招呼,便径直跟着赵桓,一起出了宫。 刘錡甚至还振振有词地说道,自己身为翊卫府郎将,有随扈之责,自然是太子殿下去哪,他就去哪了。 而赵桓的贴身内侍刘全义一听,好嘛,马上也找到了借口说,自己是太子殿下近身内侍,自然也是太子殿下走到哪,他便跟到哪了。 而沈与求却是更绝,连这样的借口都懒得找,直接来了一句:吾本自由,寄居府中,自然是随时都可出府。 一句话,便将赵桓怼得无话可说,最后只能任由刘錡、沈与求和刘全义三人也跟着自己一起出宫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东宫后门,离开了东宫,来到了东京府的大街上。 就如同前一次一样,看到这么大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行来,街上的行人,以及小摊小贩,全都如同躲瘟神一样,四下里躲了开去。 这样大的架子,这样大的排场,除了京中那几个有权有势的官宦之家的衙内,还能有谁? 就如同高太尉家的那个衙内,哪次上街,不是搞得满大街鸡飞狗跳的? 这样的衙内,可不是普通的小老百姓,能够招惹得起的! 得得得,咱惹不起,躲还躲不起吗? 赵桓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东京城中的小老百姓,归结为高衙内那一类的纨绔公子哥儿了,看到街上的普通小老百姓,纷纷躲了开去,也浑不在意,径直带着人,便来到了苏氏布行。 进了苏氏布行,赵桓却发现苏氏布行的生意有点冷清,嗯,原本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绢布、成衣的店铺里,布帛少了,成衣少了,客流量就更少了。 布帛少了,成衣少了,还说得过去,毕竟是做生意嘛,说不定卖出去了呢。 可这客流量少了,这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且,苏氏布行的店铺里,已经不能用客流量少了来形容了,而只能用门庭冷清来形容! 偌大一个店铺,甚至连一两个客人都没看到! 挂在架子上的布帛,其中一些还都变得破破烂烂和脏污不堪! 赵桓见此,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走到柜台边,对柜台后面的吴锡荣吴掌柜说道:“掌柜的,你家店里,今日怎么这般冷清?” 柜台后面的吴锡荣抬起头来,看见是赵桓时,顿时激动得老泪纵横,连连抱拳拱手说道:“公子,公子您总算是来了,您要再不来,我们这店,这店怕不是要被人给砸了!” 赵桓愣了一下,转头瞧了吴锡荣一眼,却见吴锡荣脸上竟然还有几团乌青红肿,不由得又愣了一下,失声说道: “吴掌柜,你这脸上是……” “公子您,您就别问了,作训服早已做好,就在后院,小老儿这就去替公子取。” 说完,吴锡荣便疾步朝后院走了去。 赵桓目送着吴锡荣离去,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转头对沈与求说道:“先生,刚才吴掌柜说什么,什么要被砸了来着?” “大郎,吴掌柜是说,大郎要是再不来,他们这家店,就得被人给砸了。” “被人给砸了?谁敢?”赵桓猛地瞪大了眼睛说道。 “有大郎在,自然是没人敢的。” 沈与求微微抱拳说道。 话好像没说完,不过剩下的话,赵桓却是听明白了,自己不在,自然是有人敢来苏氏布行砸店了! 微微皱了皱眉,赵桓才又说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开封府,天子所居,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乃是人定,用以约束绝大多数人,至于小部分人,这王法却是,有也似无。” “殿下可还记得当日在街上遇到的高衙内?” 高安? 赵桓微微一愣,旋即便想了起来,自己好像跟高安约定了,三天后,在齐云社的蹴鞠场上,要一决高下来着! 只不过回到府中后,赵桓一直在忙着操练翊卫,总结和编写训练手册,时不时的还要去看看蹴鞠比赛,又或者被便宜老爸,召进宫中,问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比如最近有没有再梦见太祖皇帝之类的话。 一忙,赵桓就把这事给搞忘了,直到现在,沈与求重新提到高衙内的时候,赵桓才猛地想起这件事来! 瞧了一眼门庭冷清的苏氏布行,赵桓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心道: 难不成是高安,在找苏氏布行的麻烦? 而这时,得到吴锡荣禀报的苏檀儿,也带着小婵,从二楼走了下来,缓缓走到赵桓近前,款款行礼说道:“公子,你来了。”语气和眼神中,却是难掩疲惫。 赵桓见此,不由得微微有些心痛,微微躬身,虚托了一下苏檀儿,柔声说道:“是吾之错,让小姐受委屈了。吾在此,向小姐赔礼了。” “小姐放心,从今以后,再不敢有人来此胡闹了!”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对苏檀儿说道:“可否借小姐文房四宝一用?” 苏檀儿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转头朝小婵示意了一下,小婵走到柜台后面,端起一个放着文房四宝的托盘,走了回来,放在了矮桌上。 “公子轻便。” 赵桓走到矮桌边,提起笔,略微想了想,便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苏氏布行。 然后又在后面落了款,写上了‘赵桓’二字,并且还题了时间。 苏檀儿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公子哥儿,看着年轻,字倒是写得不错呢。嗯,竟然还有几分流传出来的官家字体的样子? 赵佶别的不行,但在书画两道上的造诣,却是不凡,特别是在书法一道上,更是自创了瘦金体。 而瘦金体,竟然是大宋官家所创,大宋朝廷上,自然是人人效仿临摹,以至于瘦金体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形成了一股潮流,从宫中流传到了宫外,然后流传到了整个开封府,甚至是整个大宋! 苏檀儿的苏氏布行,在东京城开店,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赵佶的瘦金体,她自然也是看到过的,甚至还临摹过几贴。 一看赵桓的字,苏檀儿自然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大宋官家独创的瘦金体! 再加上赵桓在末尾的那个落款——赵桓! 苏檀儿心中猛地一动,这公子,莫不真是宫中皇子? 第043章 高衙内服软 题完字,赵桓便又转头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拿印来!” 赵桓现在还只是大宋储君,东宫府中,也只有一枚官印,那就是——太子之宝。 只不过太子之宝是官印,轻易不能动用,赵桓随身携带的,却是一枚私印,上面也只刻了四个字——赵桓之印。 虽然只是私印,但毕竟也是太子所用之印,轻易可不会动用的。 而且,在不知道赵桓身份的人眼中,这么一枚私印,也没多大用处。 但是,在官府,至少在开封府的五品推官以上的官员之中,知道太子名讳的人,却不少!看到这枚印信的时候,自然也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听了赵桓的话,刘全义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躬身拿出赵桓的印信来,双手递给了赵桓。 赵桓接过印信,瞧了一眼底下铭刻的印文后,然后才端端正正地盖了下去。 盖好印章后,赵桓这才又将宣纸,交与苏檀儿,说道: “苏小姐,将这幅字,裱糊了之后,做成牌匾,挂在店门口,吾保证,从今以后,再没人敢在你家店门前闹事。” 苏檀儿心中一动,急忙将字收了起来,行礼说道:“多谢公子。小婵,小心收好了,等下去东街请李糊匠过来一趟。” “是,小姐。”小婵急忙应道,接过了字,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小婵刚收起字来,还没转过身去呢,却听店门外便传来了一个嚣张的声音: “好小子,果然在这里!” “这次,看你还往哪里跑!” 话音未落,高安就已经带着一大堆伴当,一股脑儿的涌进了苏氏布行,明火执仗地,将赵桓等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赵桓带来的翊卫,正在后院跟吴锡荣办理交接,不在前院。 不过,听到前面传来的动静,刘錡和沈与求两人,却是快步从后院冲了出来,正好看见高安带着一帮子伴当,明火执仗地将赵桓包围了起来。 刘錡见状,急忙大喝了一声:“谁敢!” 往前冲了两步,撞开一个高安的伴当,便冲了进去,拔出佩刀,便护在了赵桓身前。 “你,你,你……” 高安指着刘錡,张口结舌地叫道,结结巴巴的叫了几声,才叫了出来:“你可是刘家大郎!” 刘錡一愣,盯着高安一瞧,皱眉说道:“你是……高衙内?” “是我是我,我是高安。”高安急忙点头说道,旋即又问道:“刘翁近来可好?” “多谢衙内挂念,家父一切安好。” “太尉一向可好?” “也好,也好,只是大人甚是挂念刘翁,回想当日在西北一起抗击西夏番兵的日子。” 高安急忙说道,停顿了一下,却又瞧着刘錡,说道:“某前几日听大人言及,大郎去了东……” 说到这里,高安才猛地反应过来,脸色一变,瞪大眼睛望着被刘錡护在身后的赵桓。 “嗯哼。”赵桓干咳了一声,高安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双腿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磕着头,颤声说道: “小人,小人……” 说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己这下,可真真的踢在铁板上了,招惹谁不好?偏生招惹上了当朝储君,大宋的皇太子殿下!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万一殿下震怒,不仅自己性命难保,恐怕连自家大人,也难辞其咎啊! “行了,起来吧。”赵桓淡淡地挥了挥手说道。 高安毕竟是高俅的儿子,嗯,哪怕是义子,只要他一天还是高俅的‘儿子’,赵桓就还是得给高俅几分面子的。 毕竟,高俅也是自己便宜老爸最宠信的臣子之一,不看高俅的面子,也总得看看赵佶的面子不是?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谢太……谢大郎。”高安惴惴不安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冷汗。 “苏氏布行的东家,是吾朋友,以后这布行,还得你帮忙照看着点。” “若是有宵小之徒,想要打布行的主意,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既然高安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赵桓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直接吩咐道。 “知道知道,小人知道。” “请大郎放心,小人以后,定当全心全力,照看布行。” 高安急忙说道,说着,又转头对随行的伴当说道: “你们几个,以后就给我守在布行,谁要是不开眼,敢在布行闹事,就给我狠狠地打,出了事,我担着!” 几个泼皮一样的伴当,急忙躬身应道:“是,衙内。” 一旁的苏檀儿,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赵桓见此,朝她笑了笑,然后才又转头对高安说道: “也不用专门守在布行。” “你这些伴当,一看就是市井泼皮,真要往布行这里一站,苏小姐还怎么做生意?” “只要稍微盯着点,不要有人生事就行。” “是是是,大郎说的是,小人知道了。”高安急忙又应道,然后转头说道:“你们几个,听见了吗?都给我机灵着点,别吓跑了客人,吓跑一个,我要你们赔十个!” “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一众伴当急忙应道。 高安寻了一众伴当几句后,又转头对高二说道:“高二,拿钱来。” 高二急忙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叠的交钞来,双手递给了高安。 高安接过交钞,点都没点一下,便又上前,放在了矮桌上,推到了苏檀儿面前,躬身说道: “苏小姐,之前是高某不对,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大量,原谅了高某这一回。” “这些,权当是高某的赔礼了。” “不不不,这太多了,我不能要,不能……”苏檀儿急忙摆手说道。 那一叠交钞,都是五贯十贯的,怕不得有几百贯,上千贯! 这么多钱,苏檀儿拿了怕烧手! 高安是谁? 那可是高俅高太尉家的衙内! 整个东京城,就算不知道官家是谁,皇太子是谁,那也肯定是知道高衙内的! 不为别的,只因为高衙内的恶名,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东京城! 真要从他手上拿了这么大一笔钱,哪怕身边有个能压住高衙内的皇子,苏檀儿这心里,还是觉着不安,嗯,睡觉都睡不安稳。 “他给你,你就拿着!以后他要是再敢对你无礼,我打断他的狗腿!” 赵桓在一旁和颜悦色地说道,只不过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语气却突然变得冰冷凌厉了起来。 高安吓了一跳,急忙说道:“不敢不敢,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第044章 又去齐云社 赵桓抓起桌上的那一叠交钞,伸手抓着苏檀儿的小手,将交钞放在她手上,说道: “这些钱你拿着,这小子整日惹是生非,欺软怕硬,还不知道这钱是从哪坑蒙拐骗来的呢!” “这钱你拿着,真要是觉得不妥,赶明儿去大相国寺,捐了当香油钱便是了。” 苏檀儿被赵桓抓着小手,手本能地缩了一下,但却被赵桓给紧紧地拉住了。 苏檀儿脸上一热,急忙低下了头去,低声“嗯”了一声,却是连耳朵根子,都变得通红了起来。 赵桓手上抓着苏檀儿的小手,心里正爽着呢,一旁的高安却又躬身说道:“殿~大郎,今日东京城里的两大顶级球队,飞鹰队和苍鹫队,要在齐云社一决高下。” “大郎要不要去看一下?” “苏小姐可愿意去?”赵桓瞧着苏檀儿问道。 “我……”苏檀儿才说了一个字,赵桓便又说道:“那好,那便一起去吧!” “刘錡,去后面,叫上孙威、杨师辉他们。” “是,大郎。”刘錡急忙应了一声。 赵桓却已经拉着苏檀儿,起身往外走去。 苏檀儿被赵桓拉着手,挣了几下,都没挣脱,只得小声说道:“大郎,容奴家去拿个面纱。”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松手说道:“行,去吧。” 苏檀儿急忙行了一礼,转身拉着小婵便小跑上了楼。 没过多久,小婵便又重新下了楼。 赵桓朝她身后望去,却没看见苏檀儿,不由得问道:“你家小姐呢?” “公子,我家小姐命奴婢转告公子,她已经在店外相候了。”小婵行礼说道。 店外?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转头朝店门外望去,却见店门外,一辆马车缓缓行了过来,然后停在了店门口。 赵桓还没反应过来,小婵已经快步走出了布店,踩着踏板,上了马车,掀起帷幕,钻了进去,然后又放下了车厢帷幕来。 赵桓见此,急忙也快步走出布店,走到马车边,正想要踏上马车呢,没想到赶车的马夫却已经将踏板给撤了上去,然后扬了一下鞭子,便赶着马车往前行去。 我去,这小丫头片子,几个意思啊? “殿下,我们也去吧。” 高安亲自牵着一匹马,走到赵桓身后,低声说道。 赵桓转头瞧了一眼高安手上的这匹红色骏马,竟然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没不由得脱口说道:“好马。” “殿下若是喜欢,这马,小人便送给殿下了。”高安急忙躬身说道。 赵桓斜眼瞧了高安一眼,说道:“谢了。”转身踩在马鞍上,翻身坐了上去,轻轻夹了一下马腹,骏马便缓缓往前走去。 行了没几步,却见苏檀儿的马车,正在前面缓缓地行着,赵桓见此,心里不由得一喜,这小丫头,还知道等咱嘛! 轻拍了一下骏马,加快了一些速度,便追了上去,跟苏檀儿的马车,并排而行。 “小姐可喜欢蹴鞠?” “嗯。”苏檀儿隔着马车帘子,低低地应了一声。 “喜欢看蹴鞠还是喜欢踢蹴鞠?” “都喜欢。” “是吗?我也喜欢,喜欢看蹴鞠,也喜欢踢蹴鞠。” “对了,前些时日,我还让府中的儿郎们,改进了一下蹴鞠的新踢法呢,比齐云社的蹴鞠比赛,可有趣多了。小姐要不要看看?” “新踢法?如何踢的?” 苏檀儿好奇地问道。 赵桓心中一喜,急忙说道:“小姐等下便知道。” 说着,赵桓又转头叫道:“刘錡,刘錡!” “大郎。”刘錡拍马上前,在赵桓身后,抱拳说道。 “去,告诉孙威和杨师辉,等下在齐云社的球场里,来一场对抗赛,哪个队胜了,今晚每人加个鸡腿,二两烧酒。” “是,大郎。”刘錡微微愣了一下,这才应道。 停顿了一下,刘錡却又说道:“大郎,小人可以上场吗?” “嗯,只要两个队长没意见,你想上就上吧。” “是,多谢大郎。”刘錡兴奋地应道,勒住马头,原地等了一会儿,等到孙威杨师辉后,将赵桓的话重复了一边,并且还假传圣旨,说赵桓已经答应了,让他做孙威那一队的队长,孙威做副队长。 刘錡搬出赵桓的名义,假传圣旨,孙威自然是无可辩驳,就算有所怀疑,难道还敢为了这点小事,去找太子殿下对质不成? 更何况,自己现在虽然被太子殿下挑了出来,参加了太子殿下亲自示范、教授的特训,但自己的编制,毕竟还在翊卫府呢,刘錡名义上,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孙威自然是不敢得罪刘錡的。 回头瞧了一遍自己手下那十个队友,孙威却发现,每个队友,基本上都已经熟悉了自己的职责,跟其他队友也都配合默契,换了谁下去好像都不行。 思来想去,孙威却发现,好像只有将自己给替换下去,才能够保证队伍绝大多数的战斗力? 他良的,老子可是主力中锋,怎么现在倒成了替补了呢? 孙威暗骂了一句,但是为了自己队的战斗力,却也只能委屈自己了。 嗯,但愿刘郎将能够胜任中锋的位置吧。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齐云社。 有高安和他的那一群泼皮伴当随行呢,自然不需要赵桓和刘錡他们出面,高安的那些伴当,就已经上了茶围子,将好大一块场地给清了场。 马车在茶围子外面停了下来,帷幕掀开,小婵搀扶着脸上带着纱巾的苏檀儿钻了出来。 赵桓伸手,轻轻地扶了苏檀儿一下,将她扶下了马车,然后并肩朝茶围子上面走去。 走了两步,赵桓却发现苏檀儿并没有跟上,转头一瞧,却见苏檀儿竟然落后了一步,看见自己转头瞧着她,苏檀儿还朝赵桓微微笑了笑。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过来,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带头朝茶围子上面走去。 茶围子上面,高安的伴当已经清场,清出来了二三十张小桌子的空场地。 赵桓在视野最好的那张桌子边坐下后,本想转头叫苏檀儿坐自己旁边的,没想到苏檀儿却已经抢先一步,对沈与求微微一礼,说道:“先生请。” “苏小姐请。”沈与求急忙说道。 苏檀儿却并没有坐下,而是微笑着望着赵桓。 赵桓顿时回过神来,朝沈与求招了招手,说道:“先生,来,坐吾身边。” “多谢公子。”沈与求急忙躬身一礼说道,然后才在赵桓左手边坐了下来。 “檀儿,你也坐。”赵桓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位置说道。 苏檀儿轻笑了一下,然后才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第045章 比赛 茶围子下面的球场上,东京城里的两大顶级蹴鞠队,飞鹰队和苍鹫队正在一决高下。 赵桓对这种表演性质多过竞争和对抗的杂耍蹴鞠,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了,一双眼睛,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往苏檀儿身上转溜着。 苏檀儿本来就很美,现在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纱巾,更是增添了几分朦胧美,让赵桓恨不得自己的两只眼睛,全留在她身上才好。 苏檀儿感受到赵桓火热的眼神,顿时感觉有些不自在,转头狠狠地瞪了赵桓一眼,没想到赵桓浑不在意地笑了笑,眼神更是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身上乱瞄了起来。 苏檀儿顿时便只感觉心跳加快,心头好像有只小鹿在乱撞一般,脸颊发烫,不敢再看赵桓,急忙转过头去,望着茶围子下面的蹴鞠场,心思却不半点也没放在蹴鞠场上的比赛上。 赵桓笑着看了苏檀儿一会儿,才又转过头来,对身后侍立的刘全义说道:“小全子,你去跟齐云社社长说,等下这蹴鞠场地我包了,让孙威和杨师辉他们两队,打个对抗赛。” “嗯,还是由你做裁判。” “告诉孙威和杨师辉,好好踢,别给吾丢了面子!” “是,大郎。”刘全义急忙应道,转身小跑了开去,找到齐云社的老板张东来,将赵桓的话,说了一遍。 赵桓可是东京城第一大恶少高安高衙内亲自陪同着前来的。 连高安这个东京城第一大恶少,都要亲自作陪,赵桓的身份,可想而知! 至少,是绝对要比高安的身份尊贵,而且尊贵得多! 否则高安也绝不可能像个小跟班似的,围着赵桓打转了,甚至连坐到赵桓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坐到赵桓身后! 现在是赵桓的伴当,过来好言好语地跟自己商量,若是自己不识好歹,等下过来的,可能就是高安手下那一帮泼皮了! 因此,对于赵桓的吩咐,张东来如何敢不应诺? 飞鹰队和苍鹫队的比赛,很快便结束了,最终的结果是,双方闷平。 随后,孙威和杨师辉,便各自带着自己的队员,跑到了蹴鞠场上,开始划分起新的蹴鞠场地来。 张东升也拿着一个纸喇叭,出现在蹴鞠场上,大声说道: “诸位,诸位看客,等下还会有两支蹴鞠队,给大家带来一场更加精彩绝伦的蹴鞠比赛。还请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话音未落,茶围子上便有人大声说道: “飞鹰队和苍鹫队都比了,东京城里,还有哪支队伍,能够比得上飞鹰队和苍鹫队啊!”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这比赛没看头了!没看头了!” 在少数人的带动下,茶围子上的看客,果然走了不少,但却也还有一些看客,继续留了下来,想要看看在场地上的那二十几个人,到底要干嘛。 很快,孙威和杨师辉他们,就已经将蹴鞠场重新规划好了,两个球门也在球场两端给立了起来。 随后,两队球员便又离开了蹴鞠场,蹴鞠场上,就只剩下了一个已经换上了一套运动服的刘全义。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重新换好了黑色和白色运动服的孙威和杨师辉两支队伍,便各自排成一队,依次走进了蹴鞠场。 嗯,两支队伍,孙威作为黑队队长,却并没有上场,代替他上场的,是刘錡。孙威却是拿着张东升之前的纸喇叭,在场外当起了现场解说。 “各位观众,各位观众,今天在这里举行的蹴鞠对抗赛,是由苏氏布行提供赞助支持的玄武队和白虎队。” “场上唯一一个,穿着青色运动服的,是这场比赛的裁判员刘全义。” “站在他左手,身穿黑色球衣的,是玄武队,场上队长刘錡,队员……” “白色球衣的是白虎队,场上队长杨师辉,队员……” “今天,他们将在这里,举行一场全新的蹴鞠对抗赛!” “两支队伍,都拥有着超强的实力,至于最后鹿死谁手,还请大家拭目以待。” “我是现场解说孙威,实时为你播报蹴鞠比赛的最新情况。” 在孙威解说的同时,蹴鞠场上,刘全义脚下踩着一只蹴鞠,手上拿着一枚铜钱,朝场上的两名队长,刘錡和杨师辉,示意了一下,然后让两人选择了铜钱的正反两面。 等两人做出选择后,刘全义这才高高地将铜钱抛起,又伸手接住,然后打了开来,玄武队猜对了,由玄武队先开球。 刘全义将球轻轻地提给了刘錡。 刘錡接住球后,走到中线边界外,准备发球。 “滴!~” 一声清脆的呼哨声响起,刘錡掷球入场。 “黑队开球,发球的是场上队长刘錡。球传给了黑队七号队员,七号队员带球过人,向对方球场,发动进攻!” “传球!” “球传给了黑队三号队员!再传球,三号队员将球传给了一号,队长刘錡!” “远射!黑队一号,队长刘錡,带球远射,球……被白队守门员扑住了!” 孙威在场外不停地解说着,而茶围子上的看客们,顿时便被这一开始,就表现得十分激烈的新型蹴鞠比赛,一下子就给吸引住了。 甚至于足足有好长一段时间,整个茶围子都安静得可怕,连一个发出声音的人都没有。 蹴鞠场上,孙威还在不停地解说着: “……白队五号,带球,过人,黑队三号被撞倒了,球传给了白队二号!” “白队二号带球,传球,球滚到了白队九号身前。” “白队九号加速冲刺,远射,抽球,球飞了起来!” “下来了,下来了,黑队禁区,黑队禁区边缘!” “一号,白队一号,顶球,球……进了?” “球进了黑队球门,白队一号,队长杨师辉,为白队赢得了一分。” “好球!”看台上,沈与求击掌叫好道。 “好球,好球!” 高安也带头跟着击掌叫好了起来。 高安一带头,他身后的其他泼皮伴当,也跟着纷纷大声叫好了起来。 在高安等人的带动下,茶围子上的一众看客,顿时也跟着纷纷大吼大叫了起来。 比赛还在继续,而现场的气氛嘛,却是比之前的沉寂,一下子变得热闹纷纭了起来。 只要有进球,也不管是哪个队的,茶围子看台上,都有人激动地跳了起来,更有人,甚至冲到看台围栏边,朝着下面的蹴鞠场,大把大把地撒着铜钱儿。 铜钱一串就是一贯,也就是一千枚,一千枚用来撒,还是要撒好久一会儿呢! 甚至于这种撒钱,可比直接打赏,要划算得多。 茶围子看台上的观众,不缺有钱的主,一掷千金的,都大有人在。真要打赏个几十几百文铜钱,还真不好意思拿得出手。 便是几贯几贯的打赏,交到茶围子上跑堂的伙计手上,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远不如用铜钱一把一把的往下面撒钱,来得舒服! 最主要的是,还不费钱! 撒半天,也才两三贯,感觉却像是撒了几十几百万文一样! 整个蹴鞠比赛现场的气氛,顿时便变得更加的热闹了起来。 第046章 打赏 三刻钟的比赛很快便结束了。 随着刘全义的一声呼哨声,比赛以三比三平的结果结束了。 “观众朋友们,比赛结束,谢谢大家的观看。”孙威作为义务讲解员,还在那拿着纸喇叭不停地播报着。 “场上比分三比三平,看来玄武队和白虎队,还真是势均力敌啊!” “好了,今天的解说到此结束,下一次比赛的时候,欢迎大家继续观看。” 说完,孙威还朝着茶围子的看台上,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而,比赛虽然结束了,茶围子上面的观众的热情,却几乎才刚刚被调动起来,看见两队队员有序离场,顿时纷纷站了起来,大声喊叫道: “别走,别走!” “再来一场!再来一场!” 还有人一边喊,一边不停地朝着场子下面撒着铜钱。 更有一些出手比较阔绰的权贵商贾,当即叫来了茶博士(伙计),将五贯十贯的交钞,如同纸片一样,交给茶博士,打赏给玄武队或者白虎队,想要让他们再踢上一场。 两支球队离场后,按照惯例的,便又上了几支杂耍队伍,在那踩高跷、杂耍、跳舞什么的,以免让场子冷场,同时也好根据时间安排,安排看客离场或者安排下一场的蹴鞠比赛。 原本,今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玄武队和白虎队入场的时候,就已经接近尾声了。 比赛结束后,张东来便会上场致谢,然后安排客人离场。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这场,恐怕不好散了。 “东家,要不,要不咱们再去求求那位大郎,让玄武队和白虎队,再打一场?” 齐云社后台的某个房间里,一个管事低声对张东来说道。 “这比分才刚平呢,哪有不分胜负就结束比赛的?这也,这也太……” 太怎么了,管事却是没想好话说。 房间里,还有七八个茶博士,正不停地端着一个一个的托盘,不停地跑进跑出着,跑进来的茶博士手上的托盘里,无一例外的,都放着好几张五贯十贯的交钞,放下交钞后,便又跑了出去。 这才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呢,房间里的桌上,就至少放下了几十上百张的交钞。 “东家,已经,已经收到一千三百五十五贯交钞了,还没算撒在场子里的铜钱。” 一个账房先生,拿着一个账本,走到张东来跟前,说道。 话音未落,便又跑进来一个茶博士,大声说道:“乙子二十七号桌,赏白虎队,交钞十贯,十六号桌赏交钞五贯,十五号桌周氏,赏白虎队队长杨师辉交钞二十贯,总计三十五贯!” “得,又是三十五贯。”账房先生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茶博士手上托盘中的交钞,然后在账簿上记录了下来,说道: “这样已经是一千三百九十贯了。看来这一场比赛,收入就要超过一千五百贯了啊?” 张东升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沉思着。 正在沉思着的时候,又一个茶博士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急声说道:“东家,东家,高衙内他们要走了,他们要走了。” 张东升一惊,豁然一下站了起来,急声说道:“快,拦住他们!不对,是请高衙内和那位大郎,稍等片刻,吾马上便到,马上便到。” 说着,张东升又转头对账房先生说道:“先生,快,马上拿出一千五百,不两千贯,马上拿两千贯来!” 账房先生急忙应了一声,拿起桌上已经清点好的一千三百九十贯交钞,又从之前的比赛中,赚取的交钞里面,点出来了六百一十贯,一起交给了张东升。 张东升瞧了一眼,便说道:“你跟我来,带上账簿。” “是,东家。”账房先生急忙说道,跟在张东升身后,便走出了房间。 茶围子上,正要离开的赵桓等人,却被茶博士给拦了下来,“几位尊客,小人东家马上便到,还请几位尊客留步。” “放肆!什么人的驾都敢拦,不怕掉脑袋吗?”高安厉声喝道,上前一步,便一把朝那个茶博士的衣领抓了过去。 手还没抓到茶博士的衣领,那个茶博士却已经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朝赵桓不停地磕头说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只是东家让小人请几位尊客暂时留步,东家马上便到,还请尊客不要为难小人!” “混帐,什么狗东西,也敢在爷面前撒野,信不信爷现在就砸了你这破店?张东升呢,不想死的话,就叫他马上滚过来!”高安怒声喝骂道。 “高安,稍安勿躁。”赵桓微微蹙眉,沉声说道。 “是,大郎。”高安心中一咯噔,急忙退后了一步,退到赵桓身侧,躬身应道。 “多谢尊客,多谢尊客。”茶博士急忙又磕头说道。 “行了,起来吧。”赵桓淡淡地说道,然后将视线转向了正带着账房先生,急急忙忙地小跑了过来的张东升。 几步跑到赵桓跟前,张东升一个长揖,便朝赵桓拜了下去,说道:“小人冒犯了尊客,还请尊客见谅,见谅。” 赵桓淡淡地瞥了张东升一眼,说道:“说说吧,拦住吾的去路,有何贵干?” 张东升急忙朝身后的账房先生招了招手,账房先生手上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两排十叠叠放得整整齐齐的交钞,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托盘,递到了赵桓的面前。 赵桓淡淡地瞥了账房先生手上的托盘一眼,然后说道:“张社长,这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高安、高二等人,却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 高安虽然也时常大手大脚的花钱,一出手就是几百上千贯的,在齐云社开的盘口里,撒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看到张东升一下子捧上这么多交钞,还是忍不住两眼放光。 “回尊客的话,这里是两千贯,是刚才玄武队和白虎队对战时,场上看客打的赏钱。” “玄武队和白虎队,都是尊客名下的球队,小人不敢贪墨这些打赏,留下尊客,也只是想要将这些赏钱,奉与尊客罢了。” 张东升朝赵桓躬身一礼说道。 听了张东升的话,赵桓不由得又愣了一下,而他身后的高安、高二等人,却又忍不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甚至连沈与求也不由得微微动容,失声说道:“竟有这么多?” 这很多吗?不就两千贯么? 赵桓有些诧异地转头瞧了沈与求一眼,一旁的苏檀儿见此,却是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服,低声说道:“大郎想想,那一千两百套作训服,才多少钱。”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那一千两百套的作训服,工钱才八十贯,算上布料钱,也不过才一百四十贯,嗯,这还是苏檀儿的苏氏布行,赚取了至少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利润的情况下的价格! 也就是说,一贯就能买将近十套作训服了,嗯,以自己和苏檀儿现在的关系,一贯怎么也能拿下十套作训服了! 两千贯,那就是两万套作训服啊! 这,这才多久点功夫啊,半个时辰都不到,就赚了两万套作训服? 两万套作训服,檀儿的苏氏布行得忙多久? 三个月还是半年? 而蹴鞠比赛呢?一场就赚了这么多? 第047章 收益 “尊客,尊客在比赛前,就已经说了,要包下齐云社的场,当时高衙内也已经让伴当付了包场的钱。” “这些打赏,还有场子里那些零散的铜钱,自然应当算作是尊客的收益,小人不敢贪墨尊客所有,还请尊客笑纳。” “也请尊客稍等片刻,等场上的伙计,收好了零散的铜钱,清点出来总数后,也好一并奉与尊客。” “刚才的比赛打得太精彩了,客人撒的赏钱也多,场上零散的铜钱,收集起来,恐怕也有几十万。” 张东升躬着身子,低声对赵桓说道。 几十万? 赵桓心中猛地一动,猛地想了起来,一贯就是一千枚铜钱,几十万铜钱,那就是几百贯啊! 而那两千贯交钞,换算成铜钱的话,就是两百万! 两百万!就算一文铜钱当后世的一块钱,那也是两百万啦! 乖乖,刚才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来,这一场比赛就是几百万的收入,这还是在没打广告做宣传的情况下! 这要是再打打广告,做做宣传,那一场球赛下来,还不得收入几千万啊? 要知道,这可是大宋朝!跟后世那铺天盖地的广告以及电视网络新闻的报道宣传,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就这,一场球赛,都能够收入几千万,可见,大宋朝,是真的有钱! 也难怪,后世那些这样球星那样球星的,动不动就是几千万,甚至是几亿十几亿的年薪收入,搞足球赛,是真来钱啊! “大郎,大郎?” 见赵桓想得入神,一旁的刘全义不由得低声唤道,将想得入神的赵桓,唤回了现实之中。 “哦哦,行,吾知道了。” “小全子,把钱收下吧。” 既然是自己包场赚来的钱,嗯,准确地说,是孙威和杨师辉他们两支球队赚来的钱,赵桓收起来,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是,大郎。”刘全义躬身说道,上前从账房先生手上,取过了那两千贯交钞,揣入了怀里。 “场上那些铜钱,就当是分润,赏给齐云社了。”赵桓转头瞧了一眼还在球场上收集零散的铜钱的一众茶博士,然后淡淡地说道。 张东升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躬身说道:“多谢尊客,多谢尊客。” 说着,微微犹豫了一下,张东升才又说道:“尊客,您看现在展台上还有那么多看客,时辰也还早,要不请玄武队和白虎队,再打上一场?” “比赛嘛,总要分出个高低胜负来才行,这三比三平的……” 张东升话还没说完,赵桓却已经摇了摇头,说道:“过犹不及。” “这等蹴鞠比赛,对队员的体力消耗,比普通的蹴鞠比赛要大得多,对队员造成伤害的可能性也要大得多。” “今天就不比了吧。” 听了赵桓的话,张东升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旋即说道:“是,尊客。只是,小人斗胆,敢问尊客,不知明天能否前来比赛?” “明天?”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刚想否决,却感觉身后有人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赵桓一转头,发现却是沈与求,不由得又愣了一下,但旋即便明白了过来。 微微点了点头,赵桓才又说道:“明天可以,不过,明天过来的,就不是玄武队和白虎队。” 听了赵桓的话,张东升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现在那些看客,可都还吵着嚷着要看玄武队和白虎队的比赛呢,这突然间又换成别的球队了,那还能吸引住那些看客吗? 赵桓瞧了张东升一眼,然后又接着说道:“不过,他们也都是玄武队和白虎队的同门师兄弟,哪支队伍的实力更强一些,谁也说不准呢。” “真的?”张东升眼前一亮,惊喜地说道,不过赵桓身后的刘錡、孙威和杨师辉等人,眼中却是闪过一丝不屑地神色,东宫府里其他那些球队,实力怎么可能跟自己这两个球队比? 赵桓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同门师兄弟嘛,实力再差,还能差得到哪去?” “那……也是采用今天这种蹴鞠打法吗?”张东升又问道。 “那是自然。”赵桓肯定地点头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道尊客明天什么时候能够过来?小人好安排时间。” 说着,停顿了一下,张东升又说道:“您看,还是今天这个时间,压轴出场,如何?”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才说道:“具体的,你跟沈先生和高安商量着来吧。明天可能是沈先生带队过来。” 张东升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急忙说道:“是。沈先生,要不,咱们现在就商量商量明天比赛的事情?”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张社长稍等,我与大郎有几句话要说。” 张东升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朝赵桓躬身一礼,带着账房先生,便退开了几步。 “先生不愿意?”赵桓等张东升和账房先生走远后,这才低声对沈与求说道。 沈与求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大郎,比赛的事,沈某可以操持,只是……” 说到这里,沈与求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与齐云社的利益分配之事,沈某并不熟悉,大郎还需另派人手。”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正要朝刘全义开口,让他从府里调个账房先生来负责这事,转头的时候,却发现沈与求用眼神朝自己示意了一下。 赵桓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沈与求眼神示意的方向,是自己身旁,而自己身旁站着的,却是苏氏布行的东家苏檀儿! 苏檀儿出生商贾世家,自幼接手苏氏布行,能在寸土寸金,商铺林立,竞争激烈的东京城站稳脚跟,就足以证明,她在经商之道上,有着不小的天赋,至少对于商业中的各种门道,是门清的! 自己从府中抽调账房先生来,放心是放心了,可那毕竟是东宫府中的账房,时间一久了,难免不会被旁人发现。 而苏檀儿就不一样的,她本来就是苏氏布行的东家,刚才孙威在用纸喇叭现场讲解球赛的时候,也提到过苏氏布行,算是顺便给苏氏布行打了个广告。 至于广告的效果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 再加上自己之前在苏氏布行商铺里题的牌匾,苏氏布行,也算是跟自己绑在了一起,让苏氏布行出面,在台前负责球赛一事,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最主要的是,跟苏氏布行联系得越紧密,自己跟苏檀儿接触的机会,不就越多么? 想到这些,赵桓便又转头对苏檀儿说道: “檀儿,你家里是开布行的,手下应该有不少精通财会的账房先生吧?不若派一个过来,负责此事?” 第048章 禁军与御前亲军 “这,这不太好吧?”苏檀儿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没什么好不好的,你只要说愿不愿意就行。”赵桓瞧着苏檀儿说道。 苏檀儿脸上微微一热,低下头去,良久才微微点了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那行,这事就这么定了。”赵桓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沈先生,这事就交给你和檀儿了。” “大郎放心,在下定不负大郎所托。”沈与求急忙躬身应道。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头对苏檀儿说道:“檀儿,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苏檀儿却摇了摇头,说道:“公子先回去吧,檀儿留下来,与沈先生一起,商量一下明日蹴鞠比赛的事。” 听了苏檀儿的话,赵桓不由得也愣了一下,心中竟然有些不舍起来,早知道,就不该将蹴鞠比赛的事,交给檀儿了,这下好了,人家忙起事业来,连自己都顾不上了。 “大郎,必须得回去了,再晚天可就要黑了。” 刘全义在一旁低声催促赵桓道。 “嗯,回吧。”赵桓有些依依不舍地说道,停顿了一下,又对沈与求说道:“先生与张老板谈完事情后,也早些回来。” “是,大郎。”沈与求急忙应道。 微微停顿了一下,赵桓又转头对杨师辉说道:“杨师辉,你们队留下来,保护先生与檀儿。” “是。”杨师辉也急忙躬身领命道。 “檀儿,你也注意自己的身子,别累着了,有什么事,交给下边的人去做就行了。” “真要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便告诉我,就算是天大的事,我也能帮你摆平了。” 赵桓有些依依不舍地拉起苏檀儿的手,柔声说道。 苏檀儿手微微缩了一下,没有挣脱赵桓的手,便也没再挣扎了,任由赵桓抓着她的手,只是羞红地低下头去,低声地“嗯”了一声。 抓着苏檀儿柔弱无骨的小手,赵桓是真的很想就这么一直抓着不放,只是旁边却有个超级大灯泡,一直在那不停地提醒着:“大郎,该走了,大郎。” 依依不舍地松开苏檀儿的手后,赵桓这才留下杨师辉他们队,带着刘錡和孙威他们那一队,离开了齐云社。 回到苏氏布行,苏氏布行的掌柜吴锡荣已经将十车葛布裁制的一千两百套作训服装车完毕,然后交给了刘錡他们。 高安别的不行,但眼力见还是有的。看见刘錡带着人押运着装着作训服的平板车,也急忙带着高二等人上前帮忙。 一众伴当一起动手,推着平板车,很快便从大长街经过,去了明德门。明德门后面,便是皇宫东苑,也就是东宫所在之处。 高安,自然是早就知道赵桓的身份了,而高二等人,却根本还不知道,甚至猜都没敢往这上面猜。 而且,长这么大,他们这些开封城里的泼皮无赖,还是第一次这么靠近皇城宫苑呢! 隔着明德门还有好远,看见车队径直往明德楼赶去,高二等人早就已经吃惊得瞪大了双眼,甚至连脚步都快要迈不开了。 明德门外,便有御前亲军司的禁军看守了。高二等人,甚至包括高安,虽然是衙内,殿前太尉高俅的螟蛉义子,但却也没法进入明德门的。 离着明德门还有一段距离,赵桓便转头对高安说道:“行了高安,你先回去吧。” “是,殿下。”高安躬身行礼说道,听了高安对赵桓的称呼,高二等人更是吃惊得连下巴都合不上了。 之前,高二也曾暗自揣测过赵桓的身份,可怎么也没敢往皇族皇子的身份上想去,最多也就以为赵桓跟高安一样,也是某个高官显宦家的衙内! 可谁曾想,高安高衙内,竟然称呼赵桓为殿下! 殿下,那可是真正的皇族皇子的称呼啊? 再联想到赵桓的年龄,这,这他良的难道就是前不久刚被官家立为太子的太子殿下? “回去之后,修身养性,没事多看看书,切不可再惹是生非,斗鸡走狗,欺善霸良了。” “下次若是再被吾听说你欺善霸良,为非作歹,吾决不轻饶。” 赵桓转头瞧着高安,冷声说道。 这小子可是东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恶霸,若是不好好敲打一番,将来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来呢! 现在高安既然拜到了自己门下,跟自己攀上了关系,若是再打着自己的名号去为非作歹,那东京城里,就更没人敢管他了! 更主要的是,一听到高安高衙内这三个字,赵桓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林冲和林小娘子来。 赵桓对于宋朝的历史不是很熟悉,但水浒传,却还是有所了解的,别的不说,高衙内调戏林小娘子的故事,就算没看电视,但听故事总也听说过吧? 这要是再让高衙内做出调戏林小娘子的事来,惹得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反出东京城去,那可就麻烦了。 嗯,可惜的是,京师禁军太多了些。赵桓刚才想到林冲的时候,私下问了刘錡一下,有没有听说过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然后才知道,八十万禁军中,教头根本不止一个。 别说教头了,总教头都好几十个,教头更是多达几百上千人! 几百上千个教头,林冲是哪一个,刘錡自然是不清楚,也不知道了! 听了刘錡的解释,赵桓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又不觉感到好笑起来,《水浒传》毕竟只是一本小说,有没有宋江这么一个人都还不知道呢,就更别说林冲了。 就算有这么一个人,也真在八十万禁军之中当什么教头,充其量,也就是个中下级的小军官吧,甚至连刘錡都比不上。 刘錡好歹还有个做马步军副都指挥使的父亲,而且还曾经在西北跟高俅共事过。嗯,准确地说,是高俅曾经在西北军中镀金,在刘錡的父亲刘仲武手下做过一段时间。 然后才被调回京中,在自己的便宜老爸的提拔下,一步步爬升起来,成为了太尉的。 而且,自己刚见到刘錡的时候,刘錡就已经是御前侍卫亲军司的阁门祗候了,虽然同样也是军中的中低级军官,可刘錡那是御前亲军,天子近卫,跟军中的普通禁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就拿刘錡来说,在阁门祗候的时候,遇上了自己,自己一个请求,就让他到了东宫翊卫府,超擢成为了翊卫郎将。 而将来,一旦自己继位成为大宋天子,刘錡的身份和地位,自然还会水涨船高,未来的前途,绝对不会仅仅是他父亲那样的一路马步军副都指挥使,一路押监,甚至是三衙管军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而京中禁军,若是没有军功在身,那就只能等着熬资历了,三年一转,五年一迁的慢慢捱吧。 可以说,同样都是军中的中低级军官,一个御前亲军和一个军中教头,两人的升迁轨迹和升迁速度,是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的,甚至于,终此一生,都不会产生任何的交集! 因此,刘錡不认识林冲,自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第049章 衣服太大,不小心滑了 用语言敲打了高安几句后,赵桓这才带着刘錡等人,押送着十车作训服,进了明德门。 赵桓已经不是第一次离开东宫了,想来他那便宜老爸,也早就应该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便宜老爸没找他麻烦,装着不知道,赵桓自然也不会自己去戳穿自己,只是拿着伪造的身份和令牌,领着刘錡等人,进了明德门,往东宫赶去。 回到东宫后,赵桓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长长地躺在床榻上,舒服地打了几个滚,然后才又对刘全义说道: “小全子,去告诉刘錡,等下把作训服发下去,翊卫府每个翊卫,先发两套。” “从明天早上开始,出早操和操课的时候,统一穿作训服。” 刘全义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躬身说道:“是,殿下。”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刘全义才又说道:“殿下,奴婢,奴婢能不能领两套?”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点头说道:“行,你也领两套,还有宫中其他的内侍,也都去领两套,出操的时候,都给我穿作训服。” “谢谢殿下,谢谢殿下。”刘全义兴奋地说道,正要转身跑开,却听赵桓又说道:“对了,给我也弄两套来。” “还有,等下回来的时候,请尚衣局的苏尚宫过来一趟。” “是,殿下。”刘全义急忙又应了一声,等了一会儿,见赵桓没有别的吩咐后,这才又转身跑了出去。 不多一会儿,刘全义便抱着四套作训服走了回来,将其中两套交给了赵桓,说道:“殿下,您要的作训服。” 赵桓抓起作训服的上衣,在身上比划了一下,便让刘全义帮着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将作训服穿在了身上。 只是,赵桓现在的身子实在是太瘦小了些,刘全义已经拿的是最小一号的作训服了,但穿在赵桓身上,还是觉得太大。 裤子还好说,虽然没有皮带,也没有松紧带,但在两只裤口的地方,赵桓专门设计了两条绑线,裤子上面腰带部位,也设计了两条绑线,绑线一拉一绑,打个结,裤子自然就不会掉了。 再说了,这个时空虽然还没皮带,但腰带却是有的,作用跟皮带也相差无几,而且比皮带还好看。 只要不是运动服那种需要松紧带的,作训服的裤子上,其实完全可以设计几个穿皮带的扣,至于皮带嘛,那就更简单了! 花里胡哨,点缀着各种宝石的腰带,都能做得出来,何况几乎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皮带了! 真想要用皮带,赵桓只要一声令下,保证半天不要,就能弄出几百条,让整个东宫翊卫府的翊卫和内侍,人手一条,而且保证全是真皮的,还不是牛皮,是鹿皮的! 只不过,能用裤腰带将就一下,就先将就一下,没必要现在就把皮带武装带那一套都搞齐全了,反正是训练用的作训服嘛! 等以后有需要了,再加上皮带好了! 不过,裤子有裤腰带,绑一下,什么都好说,可作训服的上衣,赵桓穿在身上,就显得太大了,嗯,连肩头都罩不住,直接整个人都能够从衣领里钻出来! 看来,想要穿上作训服,还得再改小一些才行啊! 赵桓对着铜镜,心里正想着,身后便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奴婢苏娥,拜见太子殿下。” “苏尚宫,你来了,快起来吧。” 赵桓急忙转过身来,躬身搀扶起苏娥来。 一躬身,身上的作训服却一下子就滑了下来,赵桓和苏娥两人,顿时便全都感觉脸上一热,赵桓更是急忙低下头去,手忙脚乱地去抓衣服。 刚伸手抓着作训服,苏娥却也伸手抓着了衣服,然后拿了起来,低声说道:“殿下,让奴婢来帮你吧。” “不……”赵桓话还没说完,苏娥就已经解开作训服的扣子,重新替赵桓穿在了身上。 一边系着扣子,苏娥一边红着脸低声说道:“殿下,这衣服似乎太大了些。要不先让奴婢替您改一下吧。” “好……好。”赵桓双颊有些发烫地说道。 他的身子只有十五岁,可体内的灵魂,却是一个完全成熟的灵魂,说不悸动,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从心理上来说,也只有苏娥这般二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子,才正好跟他般配。 便是苏檀儿,其实抓着她手的时候,赵桓都感觉自己像是在犯罪,嗯,虽然苏檀儿已经十八岁了,但跟赵桓的心理年龄比起来,还是小了十来岁。 只不过,小赵桓现在还只是条蚯蚓,嗯,小荷才露尖尖角,那啥皮都还太长呢,就算赵桓心有余也是力有不逮,有心无力啊! 强忍着心里的悸动,让苏娥替自己脱下了身上的作训上衣,赵桓便闪身钻进床榻上,扯过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赵桓的动作,却是让苏娥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一旁的刘全义,却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在那忍得特别的辛苦。 赵桓狠狠地瞪了刘全义一眼,正好却看见一旁的衣服架上,搭着运动服的上衣,心中不由得一动,一把抓着上衣,扯了过来,弄在身上,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跳下了床榻,坐在矮桌边,用手撑着下巴,看苏娥在那将他的作训上衣裁剪改小。 苏娥感觉到赵桓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又感觉脸颊隐隐发烫起来,低着头,却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不曾想赵桓的视线虽然在苏娥手上,但思绪却早就不在苏娥这里了。嗯,准确的说,刚才赵桓穿上运动服上衣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仅仅只有作训服,其实还不够,还得有作训背心,作训t恤才行! 现在的里衣,基本上还都是长袖的,嗯,更准确的说,不应该称作里衣,而应该称作睡衣,睡觉的时候都穿着呢! 而且,人们已经习惯了将里衣一直穿在里面,真要让他们将里衣穿外面,那跟让他们脱了衣服果奔没什么两样! 而翊卫府那些翊卫,一旦操练起来,流血流汗那是常有的事,身上别说穿着铠甲皮甲了,脱光了衣服都还会觉得热! 作训上衣虽然比皮甲轻便,但葛布裁制而成的作训上衣,却是比另外那个时空中的迷彩作训服,还要厚实一些,穿在身上,就更热了! 刚才赵桓就是只穿了一件作训上衣,里面连里衣都没穿,嗯,主要是不习惯,结果却发现,作训上衣直接套身上嘛,感觉还真不舒服! 嗯,看样子,还是得让檀儿再弄上一批作训背心和t恤才行啊! 第050章 大神器 这样想着,赵桓便又起身,走到书桌边,拿起桌上的硬笔,开始勾画了起来。 赵桓虽然因为融合了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的记忆的缘故,毛笔字写得还不错,至少跟他便宜老爸赵佶的瘦金体,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但是用了几天的毛笔后,赵桓还是觉得用起来有些不习惯,特别是在画图和计算的时候,软软的毛笔,怎么也没有另外那个时空中的铅笔好用。 于是,赵桓便又想方设法的,将铅笔给制造出来了,嗯,就是他现在手上用的这种硬笔。 这种硬笔里面是一根削制的细木炭棍,外面还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草纸,裹得结结实实的,在裹的时候,还不停地刷上一层又一层的米汤,用以粘结和增加草纸的厚实度。 别说,晾干之后的硬笔,嗯,虽然跟后世用木棍或者压实的纸板做的铅笔,还有一定的区别,但用起来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至少用起来比软软的毛笔顺手,好用。 用硬笔再加上一套薄木板制作的标刻有尺寸长度的鲁班尺,赵桓很快便在纸上勾画出了一套短袖t恤的草图。 采用写实手法勾画的t恤草图上面,甚至还有十字中心点,对称轴线等,左右尺寸,上下尺寸,袖口尺寸,衣领尺寸等等,都标注得一清二白。 画好了短袖t恤后,赵桓想了想,又拿笔画了一副无袖的t恤背心的草图。 画好无袖背心的草图后,赵桓拿起草图,看了几眼,眼睛却落在了那窄窄的背带上。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却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我去,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搞忘了? 这可是穿越者发家致富的大神器啊,怎么能把它给搞忘了呢! 轻拍了一下脑袋,赵桓当即便又拿起硬笔,在纸上勾画了起来,很快,图上便出现了两个半球形,带着个背带的东西,背带的形状还各不相同,什么吊带的,无痕的,蕾丝边的等等等等。 赵桓可以说是思绪如潮,下笔如神,不一会儿,便‘设计’出了好几款来! 重新扯过一张纸,赵桓又在纸上勾勒了几下,一个t型形状的巴掌大的东西,便又出现在了纸上,还有什么倒三角形的,t字中间还开缝的,等等等等,但凡赵桓能够想象得到的,就一股脑儿的全都画了出来。 到后来,赵桓甚至还在纸上画了一条小船出来,还长了两个耳朵。 苏娥改好作训服上衣后,看见赵桓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在书桌上不停地勾画着,心里不由得大为奇怪,拿着作训服便走了上去,走到赵桓身边,瞧了起来。 瞧了半天,苏娥却是瞧得云里雾里的,什么都没看明白,不由得奇怪地问道:“殿下,你这画的是什么?” “卫生巾啊!”赵桓想也没想,顺口便答道。 “卫生巾,什么是卫生巾?”苏娥奇怪地问道。 赵桓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地挠了挠头,说道:“那个,那个我在刘錡的画本上看到的,是女子,女子那个时候用的。” “那个时候?哪个时候?”苏娥更加奇怪了,不解地问道。 “就是那个的时候嘛。”赵桓不好意思地说道。 “啊?”苏娥脸一下子羞得通红,急声说道:“殿下你,你怎么看,看这种,这种东西?” 苏娥的反应,反倒让赵桓又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苏尚宫,你想哪去了?” “这,这不是那个时候用的,是你们那个时候用的,是你们那个时候用的。” “就是来那个的时候啊?” “啊?”苏娥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红着脸,低声说道:“这个,这个怎么用?” “就是,就是垫,垫那里……”赵桓红着脸说道。 苏娥低下了头去,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但视线却又落在了另外的几张画纸上面,拿起其中一张,说道:“这个,这个怎么像殿下之前让奴婢做的运动裤啊?” “呃,你可以把它看做是小号的运动裤。”赵桓红着脸说道。 “小号的运动裤?”苏娥有些似懂非懂地说道。 “嗯。”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这是男人用的,穿里裤里面的。” “下面三角形的那些,是女人用的。” “啊?”听了赵桓的话,苏娥像是被烫着了一样,手一缩,便将画纸扔了下去。 良久,苏娥才又红着脸,低声说道:“这,这怎么穿啊?穿这个还不得羞死个人?” 这话赵桓却是不好接,总不能对苏娥说,男人就喜欢你们这么穿吧? “那这,这也是女人用的?”苏娥又拿起另外一张,上面有两个半圆的画纸来,低声问道。 “嗯。”赵桓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苏娥却已经明白了,看来这个,也是穿在里衣里面的呢。嗯,那形状,一看就知道是穿在什么地方的了。 “殿下是想让奴婢将这些都做一套出来吗?”过了好一会儿,苏娥才红着脸,低声对赵桓说道。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吾是希望苏尚宫能够做几套样衣出来。” 苏娥微微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才又低声说道:“殿下是要把这个拿来送人?” “嗯。” “是殿下的心上人么?”苏娥又低声问道,心里却感觉有一丝酸楚。但转念一想,却又释怀了,自己现在已经年近三十,早就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姑娘了。 入宫到现在,也都已经十几年了,从一个宫女,做到现在的一局尚宫,宫中顶级女官,要出宫早就出宫了。 现在,已经过了出宫嫁人的最佳年龄了,以后要么老死宫中,要么就是向皇后太后求个恩典,出宫去某个庵子里,了此一生罢了。 至于被皇上看中,前面几年的时候,还能做做这样的美梦,到现在快三十了,这样的美梦,早就破灭了。 至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现在才十五岁,就算自己使些手段,让太子殿下尝到了甜头,自己能够长伴在太子殿下身边的可能性,也根本不大吧? 何况现在,太子殿下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有中意的人,那还不正常么?只是,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了,能这般幸运,被太子殿下看中了。 听了苏娥的话,赵桓一个“是”字,本来就要脱口而出的,只是看到苏娥的时候,赵桓心中却又有些不忍,转而说道:“不是,是宫外的一个布行东家。” “吾想让她多做些成品出来,卖给京中的大官显贵们。” “布行东家?”听了赵桓的话,苏娥却不由得又愣了愣,旋即说道:“殿下这些衣物,想要卖出去,恐怕很难。” “那位布行东家,若是看到殿下设计的这些衣物,怕不是得将殿下当成,当成……”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娥毕竟顾及赵桓的身份,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当成什么?当成流氓是吗?”赵桓轻笑着说道。 苏娥红着脸笑了笑,却没敢接口。 赵桓反而又说道:“苏尚宫,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吧?” “我这些衣服,若是在京中达官显贵的女眷中流行开来,便算我赢,若是没能卖得出去,或者卖得不好,就算我输,如何?” 听了赵桓的话,苏娥不由得又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轻笑着说道:‘既然是赌局,那自然得有个彩头了。’ “若是殿下赢了,奴婢可没什么彩头能输给殿下。” “嘿嘿,没关系,若是吾赢了,苏尚宫只需要替吾做一件事即可。” “一件事……”苏娥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若是奴婢,奴婢侥幸赢了呢。” “那吾也答应你一个愿望。” “怎么样,敢赌吗?” 苏娥掩嘴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殿下有此雅兴,奴婢岂有不敢的道理?” “奴婢便是舍命陪君子,也要陪殿下耍这一遭的。” “殿,殿下,奴婢可以参加吗?”刘全义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 “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有你什么事?” 第051章 大了些 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苏娥便加班加点的,赶制出了几套赵桓新‘设计’出来的内衣,然后带着两个宫女,手托着内衣,去了东宫,在书房里见到了赵桓。 “奴婢苏娥,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苏娥大礼参拜,还没说完,赵桓却已经上前一步,虚托了一下,说道:“苏尚宫无需多礼,快些起来。” “谢殿下。” “殿下,您要的内衣,奴婢已经裁制完成了,每款都做了两件,都是采用的上等杭绸所做。” “颜色亮丽,面料也是十分的丝滑柔顺。” “请殿下过目。” 说着,苏娥才朝身后的两个宫女示意了一下,两个宫女托着内衣,上前了一步,躬身递到了赵桓面前。 放在最上面的,就是一个丁字形的小内内,饶是赵桓在穿越前,早就已经见识过这东东了,但在这个时代,却还是第一次见着,一见之下,也不由得感觉脸颊发烫,连耳朵根子都烫了起来。 良久,赵桓才从那一堆诱人的内衣上面挪开了眼神,说道:“只要苏尚宫觉得可以,那就肯定可以。” 说着,赵桓却又忍不住停了一下,一双眼睛更是朝苏娥的胸前望了过去,那里,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感觉到赵桓火辣辣的眼神,不停地往自己身上瞄着,苏娥不由得脸颊发烫,低低地叫了一声:“殿下!~” “啊哦,苏尚宫今日,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吗?”赵桓回过神来,嘿嘿笑了一下说道。 “哪,哪不一样了嘛?”苏娥脸颊发烫,低声说道。 “更漂亮了嘛。”赵桓嘿嘿笑着说道。 “哪有嘛。”苏娥红着脸低下头去,却正好看见胸前,好像,好像是更大了些呢。以前低头,可是从来都看不到的。 调笑了苏娥几句,赵桓又拿起两个宫娥手上托着的那些内衣,一一检查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行,既然已经做好了,那就先放这吧。” “是,殿下。”苏娥急忙应了一声,向两个宫女示意了一下,将手上托着的内衣,放到了一旁的矮桌上后,苏娥这才又朝赵桓行礼说道:“殿下,奴婢告退。”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苏娥躬着身子后退了几步,正要离开,却听赵桓又叫道:“苏尚宫,等一下。” “殿下还有何吩咐?” “嗯,让她们两个先回去,你先留一下。” “是,殿下。”苏娥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躬身应道,抬头朝两个宫女示意了一下,两个宫女再次行礼后,退出了赵桓的书房。 “嗯,小全子,给苏尚宫找一套便服。”等两个宫女离开后,赵桓才又转头对刘全义说道。 “是,殿下。”刘全义躬身应道,转身离开。 “苏尚宫,等下没什么事吧?” “没,没事。”苏娥微微愣了一下,才又说道。 “没事那就陪我出宫一趟。” “出……宫?”苏娥微微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便再没有多说什么了。 刚才苏娥要离开的时候,赵桓才猛地想起,自己一个大男人,如果去跟檀儿说内衣的话,恐怕有些尴尬,甚至檀儿说不定还会真把自己当成下流胚子呢! 倒不如让苏娥去跟她说,毕竟都是女人嘛,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尴尬,而且苏娥现在已经穿上了内衣,感受到了内衣的好处,有她现身说法,比自己说什么都好! 很快,刘全义便拿来了一套便服,赵桓带着刘全义出了书房,让苏娥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换衣服。 没多久,苏娥就已经换好了衣服,打开房门重新走了出来,盈盈走到赵桓跟前,缓缓行礼说道:“殿下。” 赵桓转过头来,看见拜伏在自己跟前的苏娥,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还是苏娥第一次穿着宫中女官服饰之外的服饰,不是宫装,也不是女官的官袍,而是普通的仕女装。 淡绿色的裙裾,裙带飘飘,仿若仙子,让赵桓一下子便看得呆住了。 “殿下,殿下,苏尚宫还跪着呢。”刘全义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哦哦,苏尚宫快请起,快请起。”赵桓回过神来,急忙躬身搀扶起苏娥说道。 “谢殿下。”苏娥脸颊微微泛红地说道。 “小全子,去,通知刘錡,准备出宫。” “是,殿下。”刘全义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开去。 “苏尚宫,内衣就拜托你了。”赵桓又转头对苏娥说道。 “是,殿下。”苏娥急忙应了一声,跟在赵桓身后,走进书房,将矮桌上的内衣,用一块花布包了起来,包成了一个包裹,打了个结,放在了矮桌上。 不多时,刘全义便又小跑着跑了回来,说道:“殿下,刘郎将已经准备好了。” “嗯,换衣服吧。” 换好衣服,赵桓这才带着刘全义和苏娥,带上包着内衣的包裹,离开了书房,从东宫后门,离开了东宫。 不到一刻钟后,赵桓一行人就已经来到了苏氏布行。 刚刚走进苏氏布行,一个伙计便迎了上来,笑着说道:“客官您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不知客官是要买布,还是买成衣?” 赵桓斜眼瞧了伙计一眼,淡淡地道:“新来的?” 伙计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说道:“客官好眼力。”话还没说完,却听赵桓又说道:“我找你们东家。” “东家……”伙计又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客官,我们东家不在店里。” “不在店里?去齐云社了?” “呃,客官您怎么知道?” “吴掌柜呢?” “吴掌柜也跟着东家去齐云社了。” 赵桓微微颔首,径直走到店里面的一个矮桌边,坐了下来,说道:“那先上壶茶来吧,快渴死吾了。” “小全子,派个人去,把檀儿先叫回来。” “是,大郎。”刘全义急忙躬身应道。 “苏娥,你也坐。” “是,殿……大郎。”苏娥急忙也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在赵桓身旁坐了下来。 伙计有些发蒙,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去提了一个茶壶过来,替赵桓和苏娥都倒了一杯。 第052章 生意不太好 “伙计,叫什么名字啊?来布行多久了?” “回客官的话,小人陈陀,菩陀的陀,才来布行几日。”伙计躬身应道。 “嗯,难怪以前没见过你。”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问道:“布行最近生意可好?可还有人来闹事?” 陈陀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回客官,布行最近一切都好,并没有人来闹事。”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有人闹事的话,一定要跟吾讲,跟高安说也行。” “知道高安是谁吧?” 陈陀摇了摇头。 “就是高衙内。” “高,高衙内?”陈陀吃惊地瞪大眼睛说道。 “没错,就是他。” “真要有人敢在布行闹事,跟他说,他知道该怎么做。” 陈陀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瞧着赵桓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忙抱拳躬身应道:“是,多谢公子。” 停顿了一下,陈陀才又问道:“小人斗胆,敢问公子,与敝号东家有旧?” 赵桓轻轻笑着指了指店门口挂着的横匾,说道:“那匾就是吾写的。” “啊?原来是赵公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之处,还请公子见谅。”陈陀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跪倒在地,磕头说道。 “行了,不知者不罪,快起来吧。”赵桓摆了摆手说道。 “是,公子。” “最近店里生意如何?”等陈陀站起身后,赵桓才又问道。 陈陀犹豫着不敢开口。 赵桓见此,便又说道:“有一说一,如实说,不要骗吾,吾要听真话。” “是,公子。”陈陀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公子,老实说,店里最近的生意并不是很好。” “小人来店里三天了,总共就卖出去两套成衣,五匹绸缎而已。” “两套成衣,五匹绸缎,才这么点?”赵桓也不由得有些吃惊,三天时间,才出这么点货,这苏氏布行还能开得下去吗? 这么点货,岂不是连伙计的工资都不够开? 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瞧着陈陀说道:“那为何店里还招了新人?” 陈陀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躬身对赵桓说道:“回公子,小人也不是新人,小人之前是在染坊那边的。” “最近东家从布行抽调了一些人去齐云社,布行人手有些不足,才将小人调了过来。” 赵桓恍然地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问道:“那布行的生意,是一直都这样,还是最近才变成这样子的?” 陈陀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小人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小人曾听掌柜的说,最近两月,店里做的最大的一笔生意,还是上个月的十车葛布,之后又将葛布裁剪成了什么作训服,收入了一百多贯。” “这已经是店里这两个月最大的一笔生意了。” 听了陈陀的话,赵桓不由得又愣了一下: 抄,最大的一笔生意,竟然是跟老子做的? 看来苏氏布行的生意,最近还都不怎么好呢! 想想也是,之前自己第一次离宫的时候,满大街的找布行想要买葛布,当时自己可是跑了十几二十家布行和裁缝铺。嗯,也才跑了两条街而已! 区区两条街上,就有十几二十家布行或者裁缝铺,整个东京城,大街小巷数以百计,布行、裁缝铺那就更多了! 虽然东京城是整个大宋,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世界最大的一座城市,号称不夜城,军民数以百万计! 但是别忘了,现在可是农业时代,讲究的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一个家庭,就是一个最小的自给自足的单位。 大到房屋家具,小到一饮一食,衣食住行,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 房屋可以自己动手搭建,床榻也是自己砍伐树木制造,甚至就连吃饭用的碗瓮,都能够用泥土制胚,自己烧制。 至于身上穿的衣服鞋袜,那更是自家的婆姨一针一线缝制的,就连缝制衣服的布,都可以是自己家里的婆姨,用缫机一点一点织出来的! 不用怀疑,古代的农人,还真就是多专多能的全能型人才!他们可以是瓦匠、泥水匠、木匠、铁匠、陶工和农人,也可以是缫丝工和裁缝,以及厨子! 大宋朝的商品经济的确发达,但是小农经济也同样高度发达,而且,再怎么发达,大宋朝的商业经济,也根本没法跟赵桓穿越前的那个高度现代化的时代相提并论的。 东京城虽然是整个大宋最大的一座城市,人口百万,但同样的,在东京城里做生意,那竞争也是相当大的! 苏檀儿以一个女儿之身,在她父亲过世后,能够将苏氏布行支撑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十分的厉害了。 只不过,随着苏檀儿年纪的增大,美貌之名也渐渐流传开来,觊觎她美色和苏氏布行的各方势力也是越来越多。 如果不是赵桓的突然出现,苏氏布行说不定连三个月都支撑不下去了呢。 这些内情,赵桓自然是不清楚的,不过,苏氏布行生意不好,这一点,赵桓却已经可以肯定了。 微微犹豫了一下,赵桓正考虑着是不是让陈陀去柜台后面,将账册取来给自己瞧瞧的时候,布店外却又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刚一停下,车厢门便打了开来,带着斗笠头巾的苏檀儿便在小婵的搀扶下,钻出马车,踩着踏板,走了下来,疾步朝店铺里面走了过来。 刚走进店铺,苏檀儿便看到了坐在赵桓身边的苏娥,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脚下一顿,然后才又缓步走上前去,走到赵桓跟前,盈盈一礼,说道: “檀儿见过公子。” “檀儿回来了,快起来吧。” 赵桓眼前一亮,两眼放光地瞧着苏檀儿,微微抬手说道。 “谢公子。” “来,坐。”赵桓朝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了一下,说道。 苏檀儿微微犹豫了一下,才走上前去,挨在赵桓身侧,在苏娥的对面坐了下来。 “檀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府里的,呃,说起来,还跟你是本家,她也姓苏。” 说着,赵桓又转头对苏娥说道:“苏……娥姐,她是这家店铺的东家,苏檀儿。” 赵桓刚刚介绍完,苏娥就已经站起身来,朝苏檀儿行礼说道:“苏娥见过小姐。” “苏,苏姐姐快快请起,你,你比檀儿年长,如果不嫌弃的话,檀儿就叫你苏姐姐吧。”苏檀儿也急忙起身说道。 “奴婢,奴婢不敢。”苏娥急忙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俩就别谦让来歉让去的了,也没什么敢与不敢的,既然都姓苏,我看就依檀儿的,以姐妹相称好了。” “是,大郎。”苏娥急忙低头应道。 “是,公子。”苏檀儿也急忙说道,然后走到苏娥身边,双手牵起苏娥的手,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第053章 偷看 很快,苏娥和苏檀儿就真的亲热得跟亲姐妹一样,手拉着手,说起了悄悄话,时不时地还“咯咯咯”地轻笑几句,赵桓反倒变成了外人。 气得赵桓在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茶,把一旁伺候的陈陀,忙得够呛。 灌多了茶水,赵桓肚子涨得不行,便起身去了后院如厕。等他上完厕所出来后,却发现苏娥和苏檀儿已经不见了,只有陈陀还伺候在那里。 “陈陀,你们东家呢?”赵桓奇怪地问道。 “回公子,我们东家和苏小姐上楼去了。”陈陀躬身说道,“要不小人去唤她们下来?” “不用了,吾自己去。”赵桓急忙说道。 苏檀儿和苏娥去了楼上,去楼上干嘛,赵桓眼珠子一转,也就猜出来了几分,多半是换那内衣大凶之兆去了。 陈陀一个男的,跑上去干嘛?要上也得老子亲自上去啊! 干咳了一声,赵桓这才又回头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你在这候着,我上去看看檀儿。” “是,大郎。”刘全义急忙躬身应道,直起身来时,却见赵桓已经顺着楼梯,上了楼。 二楼左边,是吴掌柜和他娘子的住处,右边,则是苏檀儿和小婵的房间,其余的伙计,晚上都在一楼睡着。 这些,赵桓早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还一直没去过苏檀儿的闺房。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是不肯放过的了。 上了二楼,赵桓左右瞧了一眼,没人。走到苏檀儿的房间外,却见房门紧闭,正要伸手敲门时,却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低语声: “姐姐,这,这,怎么能这样穿?” 是苏檀儿的声音! 赵桓心中一动,伸出去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 “怎么,不好看吗?我倒觉得很好看呢。” “你瞧,多挺多大呀。” 是苏娥的声音! “啊,小姐,这,这,这是什么啊?这么少的布!” 是小婵,那个小萝莉! 赵桓两眼放光,转头四下瞧了瞧,蹑手蹑脚的走到一旁的窗户边,只见窗户紧闭,没有一丝缝隙。 赵桓心痒难耐,伸手轻轻地推了推窗户,没想到却推开了一条缝隙来! 我去,窗户没关! 赵桓心跳猛地一下就加快了起来,却听窗户里又传来了苏娥的声音: “那叫内裤,你那布还算多的了,你看这个。” 赵桓顺着窗户缝隙往里面望去,我去,怎么还有道屏风啊! 谁他良的发明的屏风,老子要诛他九族! 赵桓在心底暗骂了一句,透过屏风上的纱线,却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身影还正在往下弯着,还抬了抬腿,似乎正穿着什么呢。 不会是在穿小内内吧? 赵桓心痒痒地想到。 “小姐你看,你看她,怎么穿,穿成这样啊?”小婵惊声尖叫道。 苏檀儿也微微愣了一下,苏娥却是大着胆子说道:“这有什么,反正是穿在里衣里面的啊,除了枕边人,旁人也看不到。” “枕边人……”苏檀儿听到这三个字,脸颊顿时变得通红,连耳朵根子都红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苏檀儿才又低声说道: “姐姐,姐姐是公子的枕边人么?” 苏娥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妹妹,你想哪去了,我们大郎很正直的,堪比古时候的柳下惠。” “身边除了刘……小全子外,连个侍女都没有呢。听说公子早上起床更衣洗漱,都是自己动手的,连小全子他们想要帮忙都不许。” “真,真的?”苏檀儿有些怀疑地瞧着苏娥说道。 窗户外面偷看的赵桓,听了苏娥的话,却不由得老泪纵横,没想到自己在苏尚宫心中,竟然是这般高尚的一个人呢! 只是,若不是他良的老子还没解锁老二技能,你以为老子要做那什么惠吗?好不容易穿越了一回,还成了大宋的皇太子,未来的皇帝,老子难不成还要压抑自己,做个活乌龟不成? “当然是真的了,檀儿妹妹,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又怎么可能骗你呢。” “姐姐看得出来,你对我们家大郎有意,我们大郎对你,那也是情真意切,只是……” 苏娥拉着苏檀儿的双手,低声说道。 “只是什么?”苏檀儿微微愣了一下,急声说道。 “唉,大郎家世高贵,妹妹想要入府,恐怕,恐怕还少不了许多拦路虎呢!”苏娥长叹了一声说道。 赵桓是大宋国的皇太子,未来的储君,身份高贵,整个天下,除了皇帝,就数他最大了。 虽然赵桓喜欢苏檀儿,这一点苏娥刚才在苏檀儿进店的时候,赵桓看见她时的那种眉开眼笑的神色中,就已经看出来了。 只是,苏檀儿只不过是个商贾之女,而且还是抛头露面,当街卖布的商贾,想要顺利进入太子府,难度还真不小! 从古至今,婚嫁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虽然整个天下,可以说都没有一家一户,能够跟皇家相提并论的,但是皇室的婚嫁,特别是皇太子的婚嫁,绝对不是皇太子能够做得了主的! 整个天下,能够给皇太子做主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宋官家! 而大宋皇室婚嫁,官家要考虑的东西会很多,家世、德行什么的都得考虑,至于皇太子个人的意愿,以及是否两情相悦,这些却根本不会在官家的考虑范畴之内。 嗯,就算苏檀儿能够进府,太子妃之位,也是想都别想的,官家也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当街荬衣的商贾贱民,飞上枝头,成为大宋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的。 听了苏娥的话,苏檀儿也不免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去,良久才又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无妨,檀儿本来也没奢望过什么,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只是苏檀儿脸上的笑容,却是有几分的勉强。 窗外偷听偷看的赵桓,听到这些话,心里却不免有些慌神,恍惚中,手便碰到了窗户,发出一声轻微的动静声来。 “谁,谁在外面?” 苏檀儿急声说道。 赵桓心中慌乱,急忙蹲下了身子去。 好在房间里,苏檀儿她们正在试着内衣,一时半会儿之间,也并没有出来。 躲了一小会儿,赵桓这才蹲着身子,用鸭子步朝楼梯间走去,走到楼梯间后,这才直起身来,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第054章 楼上有老鼠 赵桓回到楼下,又坐了好一会儿,都喝了两杯茶了,才听见身后的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赵桓端起茶杯,正往嘴边送着,转过头,朝楼梯上望去,一望之下,却不由得看得呆在了那里。 只见苏娥走在最前面,苏檀儿在小婵的搀扶下,正手抚着楼梯,款款从楼上走了下来,身上裙带飘飘,头上金步摇摇,真个儿仿如天仙下凡似的。 更主要的是,之前的苏檀儿,美则美矣,但美好曼妙的身材,全都隐藏在裙裾之中,而现在,她那一身藕色裙裾,竟难掩其美好身材! 凹凸有致,一览无余! 不仅仅是赵桓看得呆住了,就连他身后伺候的伙计陈陀以及刘全义,都全都看得眼都直了。 “哐当!~”一声轻响,惊醒了赵桓,赵桓转过头去,却是陈陀,竟然失手之下,将茶壶都打翻了,正在那一个劲儿地鞠躬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赵桓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但旋即却脸色猛地一变:我去,这可不行,老子的老婆,身材怎么能让别人看了去! 他良的不行,苏氏布行东家都是女的,店里的伙计,怎么能用男人的! 不行,换,全部都换了,换成太监上! 赵桓转头瞧了一眼刘全义,脸色顿时又是一变:他良的,太监也不行,换了换了,全换成女的! 正胡思乱想着,赵桓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公子。” “大郎。” “嗯,换好了。”赵桓回过头去,笑着瞧着苏檀儿和苏娥说道。 话一出口,赵桓却才反应过来,急忙伸手捂住了嘴巴: 他良的,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果然,听了赵桓的话,苏娥和苏檀儿都用奇怪的眼神瞧着赵桓。 赵桓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干咳了一声,说道:“你们去哪了?本公子回来就没见着你们。” “是么?”苏娥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赵桓,轻笑着说道:“刚才楼上有只小老鼠,奴家还以为大郎上楼帮着捉老鼠去了呢。” “楼上有老鼠?公子刚才没……”一旁的刘全义疑惑地说道。 话还没说完,赵桓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楼上竟然有老鼠?小全子,陈陀,你们还不快上去捉老鼠去!” “大郎,我……” “我什么我,还不快去!”赵桓狠狠地瞪了刘全义一眼说道。 “是,大郎。” 刘全义只得躬身应道,然后还将陈陀也拉着,上了楼去。 “小婵,告诉他们,就在外面找找,别去了我房里。”苏檀儿转头低声对小婵说道。 小婵急忙点了点头,也跟着上了楼。 小婵一离开,楼下矮桌边,便只剩下了赵桓和苏娥、苏檀儿三人,在那静坐着,气氛顿时便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苏娥和苏檀儿两人,竟然同时红着脸低下了头去,时不时地还偷眼朝赵桓瞄上一眼。 赵桓却是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端着茶杯,像是要喝茶,但举着杯子,过了好久嘛,却都没喝一口。 “嗯哼。” 过了好久,赵桓才干咳了一声,正要说话,一旁的苏娥,却从桌子底下,递过一个东西来,赵桓低头一看,我去,这不是我的玉坠么?怎么到苏尚宫手上去了? 苏娥却像是知道赵桓心里所想的一样,红着脸低声说了一句:“捡的。”还朝楼上翻了一下眼。 我去,不是吧?掉案发现场了? 赵桓有种做贼被人抓着了的感觉,有些心虚地瞧了苏檀儿一眼,默不作声地收起玉坠,然后才又说道: “檀儿,苏尚宫所做的那个内,内衣,檀儿觉得如何?” 苏檀儿红着脸,却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檀儿以为,在这苏氏布行里,卖这内衣,可还行?” “卖,卖内衣?”苏檀儿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诧异地瞧着赵桓。 “咳咳。”赵桓干咳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檀儿,咱们在商言商,站在你做生意的立场上来看问题,你觉得,这内衣能卖得出去么?” 苏檀儿低着头想了想,然后才点了点头,说道:“应该可以吧?” 不得不说,自己不过才刚刚穿了这么一小会儿,便感觉胸前舒服多了,嗯,刚才穿的时候,感觉有些不自在,但套上里衣外衣后,却才觉得,自己胸前好像多了一层保护似的。 嗯,这种感觉,真的很安全。而且,那大凶之兆,用的料子,也不错,都是上好的杭绸,穿着很贴身,很舒适。 只要打开了路子的话,这销路应该是不发愁的! 东京城百万军民,女子就能占了一半,至于整个天下,那女子就更多了,怕不是有几千万吧? 这要人手一套的话,那可就真的不愁苏氏布行没有生意了。 听了苏檀儿的话,赵桓便又抬眼瞧着苏檀儿,说道:“那檀儿可愿意在布行里售卖这内衣?” “这……” 苏檀儿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不知这内衣如何裁制,缝制起来复杂不?” “具体的,你得问苏娥姐,这些内衣都是她裁制的,她应该懂。” 赵桓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却没有说,这些内衣,都是他‘设计’的。 “苏娥姐姐,这……” 苏娥轻笑了一下,拉着苏檀儿的手,低声在她耳朵边说道:“檀儿妹妹,你刚才不也看见了么,那些内衣,就那么点布料,能有多复杂。” “不过,这都是女子贴身穿戴的衣物,可不能经过男子的手。” “妹妹若是想要售卖这内衣,府内的绣娘一定要多。” “还有这店里的伙计……不如都换成女的吧。” “换成女的?”苏檀儿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一旁的赵桓,这时也干咳了一声,说道:“苏娥姐说得没错,开封府里,售卖成衣布料的布行裁缝铺很多,多苏氏布行一家不多,少苏氏布行一家不少。” “吾刚才听陈陀说,最近几月,店里的生意都不是很好。” “既然生意不好,那就得想法子谋求突破和发展。” “檀儿你是女子,在店里售卖一些女子的贴身衣物,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 “而且,这东京城里,也只有檀儿你这样的东家,才适合卖这些女子的贴身之物,苏娥姐,我说得对吧?” 苏娥点了点头,说道:“檀儿妹妹,大郎说得没错,既然店里的生意不好,我看,你这布行店,就改成内衣馆吧。” 第055章 内人外人 “内衣馆?”苏檀儿微微愣了一下,想了想,然后才又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好。” 说着,苏檀儿又瞧着赵桓,轻笑着说道:“不过,这内衣馆的牌匾,还得劳驾公子题写了。” “乐意至极。”赵桓微微躬身抱拳,笑着说道。 停顿了一下,赵桓却又说道:“不过,檀儿小姐,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从中分润点利润,应该不过分吧?” “当然,不知公子想要分润多少?”苏檀儿笑着应道。 赵桓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说道: “两成。” “不过分吧?” “不过分。”苏檀儿笑着朝赵桓躬身一礼,说道:“那以后,小女子便与公子是合伙人了。” “对,合伙人,合伙人。”赵桓大笑着说道。 苏檀儿轻笑了一下,从柜台上取来笔墨纸砚,很快便写好了契书,递给了赵桓。 赵桓看也没看,便在契书后面落下了自己的名讳,然后又加盖了私印,将契书递给了苏檀儿。 苏檀儿也落名用印后,将其中一份契书递给了赵桓,收起了另外一份契书,然后又笑着说道: “公子,还有牌匾。” 赵桓欣然提笔,用瘦金体写下了“苏氏内衣馆”五个字,然后在后面又写下名字,用了私印。 苏檀儿将题字收起来后,又从衣袖里拿出一本账册来,递给赵桓说道: “这是齐云社这两日蹴鞠比赛的收支账目。” “按照事先跟齐云社老板张东升议定的利润分配份额,公子可占得齐云社新式比赛收入的八成。” “两日里,新式比赛总共八场,共十六支队伍上场,收入总计一万零五百三十二贯有余。” “按照约定,八成便是八千四百二十五贯又六百文。” 听了苏檀儿的话,赵桓不由得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失声说道:“这么多?” 苏檀儿轻笑了一下,说道:“这还是前两日的收入,今天的收入还没统计出来呢!” “要统计出来,恐怕得等入夜之后了。” “今天总共安排了六场比赛,上午三场,下午三场,可是场场爆满,收入不会比前两日低的,说不定单日便能突破六千贯,公子单日的收入,很可能都要突破五千贯呢!” 听了苏檀儿的话,赵桓不由得又吃惊了一下,虽然他早就知道蹴鞠比赛赚钱,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这么赚钱呢! 东宫太子府里,翊卫总共是二百二十三人,编成了二十二个小队,一个小队就是一支足球队,这就已经二十二支足球队了。 若是再加上府里的内侍组成的球队,那都有二十五六支了,就连后院的宫娥女官,都组织了三支球队,天天互相踢着玩儿呢! 他乃乃的,老子要不要把足球联赛给搞出来呢! 府里这二十几支足球队,完全可以打一场足球联赛了,而且赛制,晋级规则等等,可都是现成的啊! 嗯。这件事回去还得跟沈与求好好商量一下。 一边想着,赵桓一边说道:“嗯,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伙儿都有付出。” 沉吟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这样,檀儿,这些账房先生,都是从你这里抽调的,你也忙前忙后的,出了不少的力。” “我的这一部分利润,便分成四份,所有参赛的球队球员,出力都不少,我的意思他们占一半。” “剩下的这一半中,你和府里的账房,也都出力不少,嗯,你就吃点亏,就占三成,可好?” “三成?公子,这,这也太多了些。”苏檀儿惊讶地站了起来,急声说道。 就前两天的账目来看,三成,那可都是两千多贯,平均下来,每天的收入都超过了一千贯! 这,这可比自己开的这个苏氏布行的收入,不知道高了多少倍了! 嗯,最近几个月,苏氏布行的收入,可是入不敷出啊!这两千多贯钱财,都能把自己这铺子给盘下来了。 赵桓伸手拉着苏檀儿的手,将她拉着坐了下来,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说道: “这两日你忙前忙后的,不知道多辛苦,你瞧,都忙瘦了,分润这么点钱财,不是理所当然么?” “再说了,本……公子是差那么点前的人么?” “公,公子,檀儿知道公子家大业大,不在乎这么点钱财。” “只是,正因为公子家大业大,手上才应该多留些钱财,以备不时之需。”苏檀儿任由赵桓拉着她的手,低着头低声说道。 停顿了一下,苏檀儿才又说道:“公子,这事,这事还是跟沈先生商量一下吧?” “他是有大才的人,或许他能有更好的分配方法呢。” “嗯?”赵桓微微愣了一下,却听苏檀儿又说道:“公子若是硬要分配这些钱财,檀儿以为,沈先生这两日也出力不少,公子分配之时,不应该少了先生。”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瞧着苏檀儿,犹豫着说道:“檀,檀儿,你是不是喜欢沈先生?” 古代的那些话本里,那些穷书生,可是最讨那些千金小姐喜欢的! “人家哪有!公,公子你再这样,这样胡说,人家就不理你了。”苏檀儿急声说道,豁然一下站了起来。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嗯,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那就先这样,等吾回去跟沈先生商量一下再说。” 说着,赵桓便收起了账册,起身叫道:“小全子,小全子。” “大,大郎,怎么了?”刘全义手上拿着一个鸡毛掸子,从楼梯上探出半个身子来说道。 “快下来,回去了。”赵桓招手说道。 “哦。”刘全义急忙应了一声,将鸡毛掸子塞给陈陀,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在回去的路上,苏娥坐在马车车厢里,赵桓的左手边,犹豫了好久,才低声说道:“殿下,你刚才不应该那样说苏小姐的。” “嗯?怎么了?”赵桓奇怪地瞧着苏娥问道。 “殿下,奴婢也是女人,苏小姐的心意,奴婢也能瞧出几分,殿下刚才不应该怀疑苏小姐的心意的。” “可是她,她明明说了没有奢望什么,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啊。” 听了赵桓的话,苏娥顿时又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去。 太子殿下连这都听见了,也不知道在窗户外面,偷看了多久! 赵桓却还没想到这一点,见苏娥没答话,不由得转头瞧了苏娥一眼,一瞧之下,却见苏娥满脸通红。 赵桓一愣,旋即便回过神来了,我去,说漏嘴了! “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啊,而且我也没,没看见什么。”赵桓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道。 苏娥红着脸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才又低声说道:“殿下,檀儿说的‘现在就挺好’,是因为殿下。” “檀儿知道她的身份,不敢奢望殿下能够明媒正娶的将她迎进太子府,所以像现在这样,能够时常见着殿下,就已经很知足了。”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苏娥才又抬眼瞧着赵桓说道:“还有殿下,檀儿刚才之所以提到沈先生,是因为她知道,沈先生是殿下身边重要的臣僚,许多事,殿下还得靠着他出谋划策,不想殿下冷落了他。” “这么简单的道理,奴婢都能够看得出来,殿下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听了苏娥的话,赵桓却不由得又愣了一下,却听苏娥又说道: “在檀儿看来,你给她多少,都无所谓,但是沈先生却不一样,沈先生虽是殿下臣僚,但毕竟还是外人啊!” “这内外有别,殿下难道还不知道吗?” 听了苏娥的话,赵桓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沈与求是外人,那檀儿呢? 檀儿是内人!内人! 第056章 民富国安 是了,檀儿是内人! 所以在自己向她要两成利润的时候,她想都没想,问都没问,便应了下来! 所以在蹴鞠场的时候,她会想着让自己先请沈与求坐下。 所以她才会在刚才,提醒自己,沈与求在这两天里,也出了不少的力,对自己这两天忙里忙外的辛劳却是一字未提! 只因为她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内人! 想到这些,赵桓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惭愧,自己刚才竟然还那样问她,那样怀疑她! 可笑自己都两世为人了,没想到在这件事上,还是这样当局者迷,还没苏娥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呢! 想到这些,赵桓甚至恨不得现在就让刘全义调头,去苏氏布行,跟檀儿说声对不起! 犹豫了一下,赵桓最终还是只写了五个字:“檀儿,对不起”。 然后让刘錡派了一个翊卫,送去了苏氏布行。 回到东宫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没过多久,便有翊卫来报,沈先生回来了。 赵桓得到禀报后,当即让刘全义去了沈与求的住处,将沈与求请了过来。 等沈与求到了之后,赵桓才又让刘全义去后厨传了晚膳。 酒菜很快便送了上来,赵桓一边和沈与求吃着菜,喝着酒,一边说道: “先生这几日辛苦了。” 沈与求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在下倒没觉得辛苦,不过过得挺充实倒是真的。”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却又说道:“齐云社这两日的账本,殿下已经看过了吧?”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已经看过了,辛苦先生了。” 沈与求摇了摇头,说道:“在下刚才离开齐云社的时候,今日的账目,也大致已经清点出来了。” “不出所望,今日的账目收入,真的超过了六千贯,平均每一场球赛,都有一千贯的收入。” 说着,沈与求又不由得感慨了一下,说道: “在下还真没想到,这小小的一场球赛,竟然就能有一千多贯的收入呢!一天六场,就有六千多贯的收入了!” “这已经快抵得上一个中县一个月的商税收入了。” “商税……”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先生,一个中县,一个月的商税收入才这么点吗?” 沈与求瞧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已经不少了。” “殿下可知,大宋天下,有多少个县,中县有多少,上县望县,京畿州府,又有多少?”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想了想,才又说道:“我大宋天下,今有路二十四,京四,府三十,州二百五十四,监六十三。” 说到这里,赵桓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县,一千二百三十四。” “其中,县分畿望上中下五等,中上之县,不过十之四五。” 这些东西,都是赵桓原来的那具身体留下的记忆,不过现在,这些记忆也全都变成了赵桓自己的记忆了。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也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太子殿下还这般博学,连天下的京畿府县的数量,都记得这般一清二楚呢! 微微愣了与喜爱,沈与求这才又说道:“没错,我大宋中上之县,不过总数的十之四五,天下,尚有过半之县,为中下之县啊!” “这些县的商税,甚至一年都不见得能够收到一千多贯呢!”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总有一天,我定要让我大宋,所有的州县,都变成上县望县,让天下臣民,都能够安居乐业,再无流离失所之苦!”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席,朝赵桓躬身一礼,说道: “殿下有此宏愿,实乃皇宋臣民之福,沈与求代天下百姓,谢过殿下。” “与求不才,愿追随殿下,为实现此宏愿而奔走效劳!” “先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赵桓急忙起身,搀扶起沈与求说道。 “吾孤身一人,如何能实现此等宏愿?正需要先生这般大才,襄助于吾,方能实现!” “殿下放心,与求等下便修书三五同窗,邀请他们前来,共同为殿下效力!” “如此甚好,吾在此先谢过先生了。” 说着,赵桓还深深地朝沈与求躬身一礼。 “殿下礼重了,礼重了,与求承受不起。”沈与求急忙也跟着拜伏了下去,说道。 搀扶起沈与求,重新落座后,赵桓又提起酒壶,亲自给沈与求倒了一杯酒,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先生以为,要如何,才能让我大宋的国富民强,免遭外寇入侵?” 沈与求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又抱拳拱手,说道: “殿下,与求以为,富国需先富民,只有民富,然后方能国富,国富才能民强,民强方能兵强,兵强而后国安!”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才又说道:“民富国安,方能无惧!” “区区外敌外寇,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 赵桓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着头,思索了片刻,才又说道:“如此说来,先生以为,富民才是国泰民安之根本了?” “是的,殿下。” “《管子.牧民》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仓库里堆满了东西,然后才能知道礼节,丰衣足食,然后才能知道荣辱。” “如果家里连过日子的食物都没有,吃了这顿,就不知道下一顿着落在何处。这样的人家,你就算再怎么教他礼节荣辱,那都是白费劲,还不如让他吃顿饱饭,来得实在。” “同理,如果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为了生计,这些人就会舍弃掉礼节荣辱这些道德伦理,铤而走险,甚至……拦路抢劫,杀人越货,亦或是……” “揭竿而起。”赵桓接口说道。 沈与求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正是如此。” “百姓如果能够安居乐业,吃饱饭,穿好衣,住好房,又有谁肯冒着杀头灭族的风险,做那剪径强盗的行径呢?”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先生以为,如何才能够实现民富呢?” “很简单,四个字。”沈与求抬眼瞧着赵桓,一字一顿地说道:“让利于民。” 第057章 蹴鞠联赛 “如何让利于民?”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八个字,轻徭薄赋,不与民争。” 沈与求沉声说道。 “轻徭薄赋,不与民争。”赵桓重复了一遍这八个字,沉吟了片刻,却又笑着说道:“不知先生觉得,方田均税法,如何?”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方田均税法,自然是好的。只是……” “只是歪和尚念歪经,好的政策法令,落实到地方上,却被地方豪强、官绅,横加阻挠,或者阳奉阴违,以至于不能推行地方,是也不算?”赵桓轻笑着接口说道。 沈与求愣了一下,旋即躬身行礼说道:“殿下聪慧,天下之幸,百姓之幸也!” 赵桓却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吾聪慧不聪慧,又有什么用?” “就像这方田均税法,本是与民与国,皆是有利的良策,却因为地方豪强、官绅的横加阻挠,阳奉阴违而根本不能推行地方。” “如此一来,再好的政策,又有什么用呢?” “官家也好,吾也好,终究只是一个人,若是上下蒙蔽,就如同那乌云遮住了天地,乌云之上的阳光,便无法照耀到大地。” “先生以为,是也不是?”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由得又愣了一下,然后才拱手躬身说道:“殿下所言甚是。” “不过,朝堂中枢有御史乌台,为官家耳目,下情上禀,通行无阻,也不至于让官家受奸人蒙蔽,遮住了双眼。”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却只是笑了笑,毕竟这事涉及到他的便宜老子,哪怕只是私下里跟沈与求两人的聊天,传出去了,终究是以子议父,于名声上有碍。 只是,沈与求这话,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吧?否则,京城开封府中,也不至于到处传说着朝中有‘四贼’,而自己的便宜老子却一无所知了! 笑了笑,赵桓才又说道:“这个话题太沉闷了,就不说了。” “咱们还是来说些轻松点的事吧。” 说着,赵桓起身,走到书桌边,拿起吃饭前,他用硬笔在纸上草草画出的蹴鞠联赛赛制的示意简图,重新走到矮桌边,坐了下来,将简图递给了沈与求,说道: “先生看看这个。” “这是……”沈与求拿起简图,瞧了瞧,却只见上面好像画着一颗大树一样,上面大下面小,到最下面,就只剩下了一个小框框,里面写着“总冠军”三个字。 总冠军上面,却是两个小框框,里面没有写字,只是在小框框旁边,写了‘半决赛’三个字。 半决赛上面,则是四个小框框,旁边写着‘四分之一决赛’六个字。 再上面,则是八个小框框,旁边写着八强赛。 八强赛上面,则写着十六强赛,到十六强赛的时候,赵桓就已经没有画框框了,而是用了几个点来代替。 而在这棵‘大树’的旁边,还有一棵小树,小树的每一个等级旁边,还都标注着‘小组预赛’、‘小组四强’、‘小组半决’、‘小组决赛’等字样。 在‘小组半决’和‘小组决赛’旁边,赵桓还用了一个虚线框框了起来,旁边写着‘出线’两个字。 瞧了好了一会儿,沈与求才以后抬头对赵桓说道:“殿下,这是……” “这是吾草拟的蹴鞠联赛晋级示意图。” “出局联赛晋级示意图?”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蹴鞠是一项全明性的竞技体育项目。” “吾的意思是,所有人,只要有球队,都可以来打这个蹴鞠联赛。” “蹴鞠联赛,又分为小组赛和正式的联赛。” “小组赛,就是为了挑选出能够参加正式联赛的球队,所有的球队,不管有没有资格,都可以报名参加。” “只要能够战胜对手,便能往上晋级。” “比如兰桂坊,总共有十二支队伍参赛,这十二支队伍,便根据抽签结果,两两进行比赛,胜者晋级,败者淘汰。” “晋级之后就只剩下了六支队伍,这六支队伍又继续抽签进行比赛,然后剩下三支队伍。” “这三支队伍,又两两进行比赛,然后以胜负和比分,决定名次。” 说到这里,赵桓微微停顿了一下,喝了一杯酒后,这才又接着说道: “然后根据比赛结果,取前三名四名,或者前两名,晋级正式的联赛。” “正式的联赛晋级制度,跟小组赛一样,最终决胜出所有参赛队伍中的第一名,也就是总冠军。” “先生以为,此事如何?” 沈与求一边听着,一边思索着,等赵桓说完,他也基本上已经搞清楚了这个联赛的晋级制度了,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此举甚好。” “是吗?你也觉得好是吗?” “那咱们再合计合计,就将这个联赛的晋级制度给固定下来。从明天起……” “嗯,从下个月起吧,就让咱们东宫府里的这二十二支球队,先把这个联赛搞起来,让其他人习惯和接受这个联赛制度,再慢慢的影响和带动其他人,参与到这个联赛中来。”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此举甚好。只是……” “这联赛就没有什么花红吗?”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当然有了,既然是比赛,而且从小组赛到联赛决赛,不知道要打多少场比赛呢,用过五关斩六将,甚至是用千军万马丛中厮杀出来的来形容,也一点都不为过!” “既然是过五关斩六将厮杀出来的,那就如同在战场上大胜而归一样,自然要赏,而且必须重赏!”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先生以为,总冠军一万贯花红,如何?” “一万贯?”沈与求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够咱们还可以再加点,两万贯五万贯都可以,十万贯也行!” “殿下,这也太多了吧?”沈与求瞪大眼睛,吃惊地说道。 “多吗?不多吧?”赵桓不以为然地说道,“咱们这蹴鞠比赛,热热身,三天时间,都赚了八千多贯呢。” “哦对了,还没算今天的呢。” “算上今天的,都有一万三四了!” 第058章 门票与抽奖 “嗯,就这么定了,联赛的总冠军,花红十万贯,榜眼花红五万,探花一万,第四名五千,第五名到第十名,给个鼓励奖,各奖一千贯。” “等以后联赛的规模更大了,再提高花红。” 微微沉吟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 “殿下,太多了,这联赛的前十名都多少花红了?十七万一千贯啊!” “这么多钱,殿下可有想过,从哪出?” “若是被官家知道,殿下胡乱花钱,恐怕殿下也免不了要被官家责骂。” 沈与求苦口婆心地劝诫道。 赵桓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道:“先生,你别急嘛,我正想跟你说钱的事呢。” 说着,赵桓伸手拍了拍账簿,说道:“这不,才三天时间,这账上都有一万多贯的收入了嘛,这些钱本来就是观众打赏给球员的,再用到球员身上,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赵桓话音未落,沈与求便急叫了一声:“殿下!” 停顿了一下,沈与求才又说道:“殿下,你也知道,这些都是看客打赏给球员的。可若是这些看客不再打赏球员了呢?那怎么办?” “殿下又如何能够保证,每一场球赛,都能够收到这么多的打赏?” “打赏的确是不确定的收入,所以我才想要改变齐云社现在的营收方式嘛。”赵桓轻笑着说道。 “改变……营收方式?”沈与求疑惑地问道。 赵桓轻笑着说道:“现在齐云社的营收方式,是像茶楼那种,所有人都可以上看台去看球,消费多少,没有固定,打赏或者不打赏,也都看客人的心情。” “吾的想法是,采用门票制度。” “门票制度?” “没错,门票制度。就是每一场球赛,在开始前进行售票,观众,也就是看客,持票入场,没有票的,将不被允许进入看台之上看球。” “如此一来,每一场球赛的收入,在开场前,就基本上能够有一个大概的估计了。” “至于在比赛中,观众的打赏,那都可以算作是额外的收入了。” “而且,我们还可以在看台上,根据观赏位置的好坏,划分出贵宾区、一区、二区等不同的区域,采取不同的门票价格等级。” “比如贵宾区中,还可以进一步划分为主宾区和普通的贵宾区。” “主宾区,就是观赏位置最佳,距离球场最近的区域,还能够享受齐云社提供的热情服务。门票当然也是最贵的。” “比如二区的门票只要十个大钱,一区是二十个大钱,贵宾区则是一百个大钱,主宾区嘛,就五百个大钱或者是一贯钱。” “当然,我这只是打个比方,具体怎么定价,还得你和张东升他们去商量决定。”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由得沉思了下来。 赵桓抬眼瞧了沈与求一眼,然后才又说道: “至于这些门票收入和打赏的额外收入,在扣除了齐云社的各项开支,以及支付球员和管理人员的各项费用后,剩下的利润,便全都存入一个固定的账号之中,用以支付联赛的各项花红支出,甚至是奖励在球赛中表现突出的球员。” 说着,赵桓又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先生以为,可行否?” “听起来好像能行,但具体能不能行,还得执行之后,才能知道。” 赵桓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所以我想请先生和齐云社的张东升,先试行一段时间,只要能够保持收支平衡,那这个法子就是可行的,可以继续执行下去。” “那如果不能呢?”沈与求又问道。 “如果不能,咱们再想法子,查找不足,查漏补缺好了。”赵桓轻笑着说道。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却又说道:“可是殿下,如此一来,那些买不起票,或者舍不得买票的人呢?他们怎么办?” 连区区十个铜钱都舍不得出,还想看比赛? 白瓢么? 哪有那么好的事? 赵桓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想了想,却又说道:“这好办,嗯,每月的比赛里,可以抽出两天或者三天,其中的某一场比赛,实行登记免票制度。” “什么意思呢,就是这几天的某一场比赛,只要在比赛前在售票处登记了名字籍贯,然后就可以领取一张门票,进场观看,不需要支付任何门票钱。” “如何?”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 赵桓松了一口气,旋即又笑着说道:“还有,每场比赛在售票的时候,还可以拿出几张门票来,只需要支付一文钱,便可以获得一个抽奖号码,然后在比赛前,公布中奖号码。” “只要是抽奖号码跟中奖号码一致的,便可以凭借抽奖号码,进入球场,观看比赛。” “这个法子怎么样?” 他乃乃的,老子真是个天才! 这下好了,不仅把门票制搞出来了,连彩票抽奖那一套都给搞出来了! 赵桓激动地想到。 “嗯,抽奖号码可以由五个号码组成,五个号码都跟中奖号码一致,便算是一等奖,奖主宾区门票一张。” “中了四个号码,是二等奖,奖贵宾区门票一张。三个号码是三等奖,奖一区门票一张,两个号码是四等奖,二区门票一张。” “至于只中了一个号码的,那就是末奖,奖二区后排站票一张,可以在二区的座位后面,站着观看比赛。” “先生觉得怎样?” 沈与求微微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殿下,这法子好是好,只是,在下恐怕,到时候所有人都去买这中奖票了,门票恐怕就不好卖了。”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想了想,然后才又笑着说道:“这好办,将中奖票和门票售卖的时间错开就行了。” “比如中奖票是今天开奖,开的是三天,或者五天后的球赛的门票,而当场球赛门票的售卖时间,则是明天到球赛结束前。” “只要球赛还没有结束,都可以凭票入场。” “当然,当场球赛结束,就不能继续待在看台上了。” “想要继续观看下一场比赛,那么请买下一场球赛的门票。” “或者,我们还可以售卖一种通票,或者套票,可以看一整天的球赛,或者看几场球赛。” “先生以为,可行不?” 第059章 等级差别薪俸待遇制度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听赵桓又说道: “还有就是球员和齐云社管理员的薪酬待遇了。” “吾是这样想的,所有的球员,都实行等级差别薪酬制度,分为刚入队的见习球员、正式球员、资深球员以及主力球员和队长五级。” “见习球员拿最低的薪酬,或一贯,或两贯都可以。见习球员通过训练和考核,可以成为正式球员,薪酬在见习球员的基础上,翻一倍。” “正式球员参与球队比赛一年半以上,没有犯过任何错误,受到球队警告批评等,通过考核,可以成为资深球员,薪酬再翻倍。” “正式球员和资深球员,在比赛中有优异的表现,比如进球,比如协助队员进球等等,总之就是表现优异的,经过球社中级管理三人以上推荐者,可评选为主力球员,薪酬在资深球员的薪酬基础上,再翻倍。” “至于球队队长,不仅要有精湛的球技,还要有一定的管理能力。” “可以在正式球员和资深球员、主力球员之中,经球社中级管理以上所有人员,进行表决,获得超过三分之二的支持,经球社社长批准后,方可获得任命。” 说到这里,赵桓又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如果没有获得社长的批准,表决无效。” 听了赵桓这一句,沈与求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抬眼瞧着赵桓,说道:“如此,齐云社的东家,便绝不能成为球社社长。” 赵桓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齐云社肯定是要被收编的,虽然之前张东升开出了二八开的条件,所有采用新式蹴鞠赛法进行的球赛,收入的八成,都归赵桓所有。 不过,张东升占的利润虽然少,但齐云社的东家,却依然还是他。 既然赵桓已经决定从东京城开始,推广新式蹴鞠赛法这种全民性的竞技体育,那齐云社就不能再由张东升拿捏着,必须得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 嗯,最开始这几年,在比赛还没有完全进入正轨之前,赵桓是不会打算,让别人成为这个新的球社的社长的,只能由他来兼任! 至于张东升和他的齐云社,如果张东升肯接受收编的话,赵桓还可以在改制后的齐云社中,给他留下一个中级管理员的位置。 而如果张东升不识好歹或者不愿意交出齐云社的话,那赵桓也不介意另起炉灶,再开上一家新的足球俱乐部,规整出一个新的足球场地来! 那样的话,按照现在新式蹴鞠赛法的风靡程度来,齐云社恐怕连一个月都支撑不下去,便会彻底的倒闭! 就现在,采用新式蹴鞠赛法的比赛,在齐云社的球场上,才打了几天,每天安排新式比赛的场次就已经越来越多,还采用老式蹴鞠赛法的比赛就已经越来越少了。 而且,听沈与求说,私下里已经有好多打老式蹴鞠的球队队员找上门来,想要拜入球队,改学新式蹴鞠了。 甚至还有整个球队都想要转投过来的! 微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才又说道:“只是,若是按照这个等级差别薪酬制度来执行,现在这些球队的队员,又要如何评级?” 赵桓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嗯,府中现在这二十二支球队……” “殿下的内侍还有三支。”沈与求在一旁提醒道。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嗯,这二十五支球队,经过进一步的训练和筛选后,吾觉得,保留十六支球队就行了。” “剩下的,就都编入后备队,可以跟着这十六支球队进行训练,在球队球员出现意外无法上场的时候,替补上场,以保证球队的战斗力。”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后备队的队员,等同于见习球员,其余的队员,先暂时都明确为正式队员。” “至于资深队员、主力队员,就看他们之后的表现了。” “至于队长,现在的队长还都得进行考核,然后根据表现,决定去留。” “留下的,自然就属于正式队长,享受队长的薪俸待遇。” “淘汰的,想留在队里的,享受正式队员或者资深队员的待遇,不想留在队里的,也可以转型做教练或者学习裁判规则,成为裁判员。” “嗯,还有解说员。” “之前那场比赛,孙威的现场解说就很不错嘛。我觉得现场解说这个位置,可以继续保留。”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问道:“这几天的比赛,有现场解说么?” 沈与求急忙点了点头,说道:“有的,都是苏老板和张东升安排的。” “嗯,那就继续保持下去。” “不过,解说的时候,话术一定要规划好。” “解说员可以没有立场,不用特意地表现出支持甲队乙队,但一定要善于调动现场观众的情绪,调节现场气氛等。” “必要的话,甚至可以安排两个,甚至是四个解说员,就近对观众进行解说。” 沈与求急忙点了点头,然后却又笑着说道:“殿下,我还是拿纸笔记下来吧,你一下子说得太多,我怕到时候记不住。” “说得太多了吗?我怎么还没觉得呢。”赵桓轻笑了一下说道,却见沈与求竟然真的走到书桌边,拿起书桌上的纸笔,重新走回矮桌边,将他刚才说的,简明扼要地记了下来。 赵桓笑着偏着头看着沈与求记录着,等他差不多记完了,然后才又说道:“嗯,还有一点。” “刚才说的薪俸待遇,我才只说了球员的。” “那个现场解说和裁判员,还有教练,嗯,也可以按照球员的等级划分,划分为见习、正式和资深三个等级。” “等级越高,薪俸越高,具体拿多少薪俸,你跟他们去商量,原则上,不能低于球员的薪俸待遇,哪怕是见习的解说和裁判员。” “至于教练嘛,这一批没有通过考核,被选上队长的,可以直接申请见习教练资格。” “以后嘛,想要获得教练资格,至少得是资深球员退役才行。” “作为教练,如果连球都没踢过,那有什么资格交别人?” 第060章 设计内衣馆布局 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抬头瞧着沈与求,说道:“还有就是球社的管理人员了。” “嗯,不管是在赛场上,看台上跑腿的,端茶送水的,还是在赛前赛后,清扫球场的,又或者是在后方,替球员做饭洗衣的,都可以算作是球社的管理人员。” “总之,除了球员和现场解说、裁判员以及教练这样的专业人员外,其他人,都算是球社管理人员。” “嗯,我的想法是,管理人员也同样实行等级差别薪酬待遇制度。” “最低一级为见习管理,其上为管理、资深管理、主管和资深主管,以及资深主管之上的副社长、和社长。” “社长一人,但还可以任命一个社长助理,位在社长之下,副社长之上,协助社长处理球社所有事务。” “至于副社长嘛,人数不定,根据工作内容,分别称呼为某某职务吴社长。” “比如负责财会的账房副社长,负责后勤采买的后勤副社长等等。” “具体要分成多少个部门,也由你和檀儿、张东升他们去商量。” “每个职务副社长下面,还可以有资深主管或者主管,负责操办具体的事务。” “嗯,管理,包括资深管理,都可以视为初级管理员,主管和资深主管,则是中级管理员,副社长以上,则是高级管理员。” “中级以上管理员,有投票资格,可以投票推选球队队长或者晋升球员、管理的职务。” 说到这里,赵桓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加了一句:“社长有一票否决权。” 沈与求一边听着,一边在纸上记录了下来。 在沈与求记录这些的时候,赵桓又看着他前面记下来的,回想了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或者需要补充的地方。 等沈与求记录下来之后,赵桓才又说道:“嗯,暂时想到的就这些。” “先生你也可以帮吾看一下,看有没有疏忽和遗漏的地方,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和修改的地方。” 沈与求一边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文字,一边点着头说道:“好,与求回去之后,再仔细研读整理一下。” “整理出来后,再请殿下过目。” “嗯。”赵桓微微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又提醒了一句:“还有,财务方面,一定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所有的财务,至少要经过三次以上的审核和查验,才能入账或者出账。” “嗯,我记下了。”沈与求急忙又点了点头说道。 “嗯,这些天,孙威他们踢球也辛苦了,从明天开始,去齐云社的比赛,就先暂时停下来。” “明天就辛苦先生,先把这些内容整理出来,再派人去给齐云社的张东升送封信,将情况向他说明一下。” “何去何从,看他自己的选择。” “如果愿意留下,就先给他一个资深主管的职务做做。” “不愿意留下,咱也不强求。” “嗯。”沈与求应了一声,将刚才记录下来的纸卷了起来,然后朝赵桓躬身一礼,说道:“殿下如果没有别的吩咐,与求就先告辞了。” “别呀,这酒都还没喝好嘛,来来来,快坐下,快坐下,再陪我喝两杯。” “不了殿下,殿下刚才说了许多,趁着现在还记得,与求还得回去好好整理一下。” “万一喝醉了酒,忘了可就麻烦了。” 听了沈与求这么说,赵桓也就没再坚持了,说道:“那好吧,那我让小全子送你。” “你也别太熬夜,熬跨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多谢殿下,与求省得。”沈与求急忙又躬身行礼说道。 “小全子,小全子。” “殿下。” “送沈先生回去,另外,再去医舍,向陈岚忠要些滋补明目的药材,一并给沈先生送去。” “是。” “多谢殿下。” 刘全义和沈与求几乎同时躬身说道。 等刘全义和沈与求离开后,便又有身边服侍的小内侍,进来将桌上的残羹剩炙收了下去。而赵桓在喝了杯茶解酒后,便又走到了书桌后边,坐了下来,拿起了硬笔来。 之前在苏氏布行的时候,赵桓答应了苏檀儿,要帮她重新设计一下苏氏布行的布置格局。 毕竟,苏氏布行从布行改名为苏氏内衣馆,要改动的地方,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 里面卖的东西,从普通的布料和成衣,变成了以女人的内衣为主,经营的项目改变了,布置格局,自然也要随之改变。 按照赵桓的意思,最好是里面连一个男的都看不见,那才最好了! 不过嘛,这一点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嗯,就算店员可以全部改用女子,但顾客呢?总不能在店门口再挂上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男士禁止入内”吧? 真要那样的话,那岂不是连他赵桓也一起给‘禁止’了? 总不能因为苏檀儿开了个内衣馆,连男朋友的面都见不上了吧? 就算苏檀儿愿意,赵桓也是肯定不愿意的。 不过嘛,男的进去也只能在外面的大厅里歇息喝茶,至于里面,那是女人挑选和试穿内衣的地方,你一个男人进去,能干啥? 当然,你要硬是打着给大小老婆买内衣的幌子进去,店里的服务员也拦不住,只能全程陪同了,时不时的还能问你一下,你老婆的尺寸是多少,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啊之类的问题。 只要你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是吗?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整个内衣馆就分成两个大的部分了,前面部分是休息区,男人女人都可以进去。 后面部分嘛,就是商品区了,就只能女人进去。 而商品区嘛,又按照材料的品质,分为精品区、贵宾区和主宾区三个区域,卖的东西品质不一样,价钱嘛,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普通区,开玩笑,苏氏内衣馆是卖普通货的地方吗? 这地方卖的全都是精品! 只有精品和精品中的精品之分,就没有普通货! 内衣这东西,赵桓一早就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这东西,最开始就只能在贵妇中流传,至于普通人,嗯,等你有机会,能够在贵妇那里看到这东西后,再回家自己找点布料,凭着想想和记忆,自己裁剪一个吧。 反正这玩意儿,其实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甚至于想要富丽堂皇的话,用金丝给你弄一副都行! 至于如何让那两个半圆球鼓起来,并且保持那个形状,其实也简单。 之前赵桓能够想到的,凭借着这个时代的制造工艺,就能够弄出来的法子,就是在里面弄个钢圈。 只是那玩意儿太硬,恐怕做出来后,也不会感到怎么舒服,所以赵桓就故意没有告诉苏娥怎么做,只是告诉她,那玩意儿该是什么个样子,起什么作用的。 没想到苏娥嘛,还真就给他弄出来了,而且也并没有用钢圈,只是在外面多用了几圈线,半圆的形状就显现出来了! 不得不说,古代的人,其实也挺聪明的! 至于那些性感小内内,蕾丝边的丁字形的,那技术含量就更低了,几乎可以说,只要会点裁缝技术的,都能弄得出来! 因此,从一开始,赵桓对苏檀儿的苏氏内衣馆的定位,就是走高端路线,用料一定要好,手感一定要舒服。 至于价格嘛,别怕,往高了喊,反正这玩意儿,短时间内,只有苏氏内衣馆能够拿得出来,也不怕其他人竞争! 等其他布行反应过来,或者说,等其他人纷纷效仿,开始设立内衣馆的时候,苏氏内衣馆都已经打出了名气,形成了品牌效应了! 第061章 鞭策 品牌,对了,品牌! 赵桓轻轻地拍了拍脑袋,自己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搞忘了呢! 想到这些,赵桓设计好了内衣馆的内部布置格局后,便又拿起硬笔,开始在纸上绘制起商标logo图形来。 苏氏布行,主打女子内衣,以女性为主,檀儿的名字中有个檀字,嗯,不如就以一朵盛开的昙花作为logo图形好了。 很快,赵桓便在纸上勾画出了一朵昙花的样子,然后着色。 画好昙花,赵桓拿在手上,看了又看,似乎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 仔细想了想,赵桓顿时便又想了起来,是了,只是一朵昙花的话,根本还体现不出苏氏内衣馆的个性来,也根本没法让人跟苏氏内衣馆联系起来! 而且,这样的logo,也实在是太容易仿冒了! 别忘了,这个时代的女人,可个个都是针线高手,真要仿冒苏氏内衣馆的品牌的话,简直是不会吹灰之力嘛! 嗯,得增加点难度才行。 赵桓拿着画,一边看着,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想到什么的时候,赵桓便在纸上画上几笔,或者设计写上个签名什么的。 不一会儿,整张纸上,就已经如同鬼画符一样,写满了各种签名设计,什么连笔的,正楷的,草书的,甚至是隶书小篆的,又或者是拼音的,英文的,等等等等,总之写了很多,赵桓却都不是很满意。 苏檀儿、檀儿、苏檀、sutaner、taner,嗯,苏菲,sufei! 赵桓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最后眼前猛地一亮,提笔在纸上用连笔写下了sufei两个字,然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最终决定就用sufei作为苏氏内衣馆的logo签名好了,跟昙花组合在一起,成为苏氏内衣馆的品牌logo。 又想了想,修改了一下,将sufei两个字,修改得更加飘逸后,赵桓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之作为最终的定稿,确定了下来。 搞定了苏氏内衣馆的品牌logo后,赵桓又锻炼了一下身体,做了一组俯卧撑、仰卧起坐、原地深蹲和深蹲跳、高抬腿后,这才又让刘全义打来了洗脸水。 洗漱洗脸后,这才上了床榻,缓缓地睡了过去。 只是,可能是因为白天的时候,在窗外那朦朦胧胧,似真似幻的感觉,小赵桓受到了刺激,晚上稀里糊涂的,就做了一个跟春天有关的梦。 嗯,梦里还不止一个,有苏娥御姐,还有萝莉小婵,当然更少不了苏檀儿了。 以至于早上一觉醒来时,赵桓只感觉跑马地上湿了一片! 窝在被子里换了条新的内裤后,赵桓这才神清气爽地下了床。 三两下套上运动服,简单地漱了漱口,赵桓便带着已经换上了运动服的刘全义,出了卧室。 在卧室外面的小花园里简单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扭了扭腰,赵桓这才带着刘全义,小步慢跑着,朝翊卫府的小校场跑了过去。 这么多天了,赵桓已经养成习惯了,刘全义也一样。 除了最开始几天,穿那么少,跑步的时候,感觉有些冷,有点不习惯外,现在,刘全义也已经完全习惯了。 习惯了穿着短袖短裤的运动服,习惯了跑步,习惯了热出一身汗后,那种通体畅快的感觉。 小跑着来到小校场时,翊卫府的翊卫们,早就已经开始训练了。 嗯,早操的训练内容,都差不多,先是跑步,热身之后,就是在校场上原地活动,活动内容主要是以‘五个一’工程为主。 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双腿深蹲,一百个深蹲跳和一百个高抬腿。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后,翊卫府这两百二十三个人,已经有一半的人,能够一口气完成这五个一工程的任务了。 像董平、张清等中队长,更是早就在五个一工程的任务目标上,增加了一半,以一口气做一百五十个为标准了。 剩下的那一半,再训练上一段时间,也差不多能够达标了。 不过,赵桓还是决定,再多给他们一点鞭策,好让他们能够更快更好地完成五个一工程制定下的任务目标。 在这天早上的早操课训练结束时,刘錡照例请太子殿下做训示指导。 不过这一次,赵桓并没有针对他们训练中的情况,进行指导,而是宣布了一项新的规定: 从今往后,每个月的月底,将针对当月的训练情况,进行考核和评价,每月出勤率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每天的五个一任务目标完成率九十五以上,算是优良。 考核优良者,除了获得原有的俸禄外,还能额外获得三成俸禄,作为奖赏。 出勤率完成度百分之百,任务目标完成率百分之百的,可评为优等,再另外增加两成俸禄,作为奖赏! 也就是说,考核优等者,每个月可以多拿一半的俸禄! 而在优等和优良之下,还有一个合格,每月出勤率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任务目标完成率百分之九十,便算合格,不能得到额外的俸禄奖赏,但也不会遭受惩罚。 而如果出勤率低于百分之九十,高于百分之八十,任务完成率同样也是低于九十,高于八十的,则将罚俸三成。第二个月依然还没合格的,则罚俸半月。 而出勤率低于百分之八十,或者任务目标完成率低于百分之八十的,则罚俸一个月,也就是说,这一个月白搭了,干了一个月,一分钱都捞不着。 而连续三个月出勤率不足百分之八十,或者任务完成率不足百分之八十的,则直接申报殿前侍卫亲军司,将之除名。 三个月还不能训练达标,不是偷懒,就是身体确实存在问题,怎么练都练不出来。 这样的人,别说翊卫府了,便是京师禁军,也不会要! 只不过因为京师禁军之中,有某些关系户的存在,才让这样的人,混迹其中,摸鱼混日子罢了! 而翊卫府,那是东宫护卫,赵桓的亲军,用谁不用谁,那还不是赵桓一句话的事? 既然是自己的亲卫,赵桓自然是绝对不会容许那些关系户混迹其中的,哪怕他们背后的靠山是太师太尉,也不行! 第062章 操课 早操课结束后,有两刻钟的洗漱和吃饭的时间,然后便是上午的操课时间。 赵桓每天的操课都安排得很紧凑,上午多半是读书写字,嗯,其实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将他记忆里中的一些知识,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基本上是想到什么,赵桓都会用笔记下来,然后锁进专门的柜子里。 而且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赵桓也是绝对不会让刘全义他们在旁边伺候的。 虽然他在写的时候,都是用的简体字写,但简体字也是从繁体字简化而来的,难保就不会有人认出其中一些字来。 甚至于遇上聪明点的人,通过其中一些字,上下联系,甚至便能猜出整句话的意思来! 这就跟赵桓在前世认繁体字的时候一样,能够认出一些子,然后有些字也能够连蒙带猜的猜出来,三个字四个字连在一起的那种,认出其中一个字,连蒙带猜,整个词组就都能猜得出来来! 赵桓看繁体字的时候,都能够通过连蒙带猜,猜出其中绝大多数的字来,就更别说古代人看简体字了。 赵桓能够想起和记录下来的东西,在前一世,基本上都是司空见惯,或者是耳熟能详的,比如什么牛顿三定律啊,浮力原理啊,机械做功,元素周期表啊之类的。 但是在这个位面时空中,这些知识点,却绝对是远超过这个时代的整体科技水平的! 赵传能够记住的,都是一些常见的知识,但要是传扬出去了,却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弄懂了其中的科学原理,建立起一整套的科学理论后,甚至能够带动整个时代的科技水平的大幅度提高! 只不过,这些东西得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拿出来,还要尽量的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和怀疑! 就如同足球比赛,在原有的蹴鞠比赛的基础上,加以适当的改进,先是改进比赛方法和规则,然后再改进赛制。 而通过赛制,又能够影响和改进齐云社(球社)的结构组成,将另外那个时空中的公司行政结构引入其中,进一步细化和规范球社的结构和运作程序! 等到人们慢慢的接受了这一套结构组成和运作程序后,赵桓便又可以将之推广到其他的工场作坊中去,甚至不需要赵桓去引导和推广,便会有人将这些东西模仿学习了过去。 又如同军事训练,翊卫府也好,禁军也罢,都有一整套原有的军事训练方法和模式。 这一整套的训练方法和模式,赵桓也不知道它好不好,但至少,这一整套的训练方法,都在禁军之中,承续了上百年之久! 翊卫府的翊卫,是赵桓的亲军,借用训练蹴鞠球队的名义,赵桓可以将它的军事体制编制,进行改革,将原有的队—府两级指挥机构,改为小队—中队—府,三级指挥机构。 而且在训练的时候,还能够将现代化的训练方式方法,引入到日常的训练中去,从而对翊卫的日常操练,加以改进。 等到将来时机成熟了,嗯,等赵桓能够亲自领军出征,或者成为大宋帝国的官家后,赵桓便可以以翊卫府的这些翊卫,作为种子,将之分散撒播到整个禁军中去。 甚至于,如果新的蹴鞠联赛,能够在整个东京城中风靡起来,在禁军中传播开来,不用等到赵桓领军或者成为官家,禁军中便会有人自发地学习翊卫府的这些训练方式和方法,在不知不觉中就对原有的训练方式,进行了改变。 这便是润物细无声! 欲速则不达,想要改变,就只能慢慢的来。 赵桓能够在迷信鬼神的便宜老爸那里蒙混过关一次、两次,但却绝对不可能蒙混过关三次四次,五次六次的! 装神弄鬼,毕竟不是长远之计! 上午的操课,赵桓几乎又是在文牍中度过的,看了一会儿书,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整理出来了一些东西,一个上午基本上就这么过去了。 而翊卫府翊卫的操课,则要简单得多,嗯,虽然赵桓也给他们布置了文化课,但那些文化课,更多的还是安排在晚上吃过晚饭之后,学习的也多是四韬五略之类的兵书。 毕竟是翊卫府的翊卫,在宫中当值,跟普通的禁军还是有所区别的。 普通禁军,只要人高马大,孔武有力就行,至于识不识字,那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而翊卫府翊卫,护卫的东宫太子,未来的皇帝陛下,一旦太子登位,他们的身份也会随之水涨船高,摇身一变,成为宫中殿前侍卫亲军司的侍卫亲军。 甚至比现在翊卫在官家身边的那些侍卫亲军,还要受新皇帝的信任,步步高升,自然也是情理中的事。 因此,宫中的侍卫和东宫的翊卫,可以说是京中官宦子弟,出仕的一个绝佳的捷径,一步登天,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的! 所以,跟普通的禁军比起来,选拔的条件,自然也要严苛得多,识文断字,那是必须的。 就算不能跟寒窗苦读,饱读诗书的进士们比,至少也比普通人,认识的字,读过的书,要多得多! 识文断字,自然是不用再继续教这些翊卫了,赵桓现在让沈与求在晚上,抽空给这些翊卫讲的,更多的还是四韬五略之类的兵书,又或者是灌输一些忠君爱国的思想。 灌输这种忠君爱国的思想,对于沈与求他们来说,反而是最容易的,因为从小到大,他们接受的知识和教育,就完全跟这个有关。 甚至不用赵桓特地的指出这一点来,沈与求在给董平、张清他们上课的时候,便已经讲到了这些。 而董平、张清他们接受起来,也根本没有任何的抵触情绪,原因跟沈与求一样,打小,他们接受的就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一套。 而像这样的文化课,基本上都安排了晚上的晚饭过后,上午和下午的操课,翊卫们进行的,基本上还都是军事和体能方面的训练。 下午的时候,有时候还会安排上一两节课,进行蹴鞠训练,或者比赛。 第063章 这小丫头也穿上了? 不过,同样的操课,跟一个月前的操课内容比起来,翊卫府翊卫们的操课内容,又有了新的变化。 在接受了太子殿下一个多月的‘特训’后,孙威和杨师辉他们两个小队,现在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嗯,从被迫接受太子殿下的特训人员,变成了训练其他人员的教官。 角色和身份的转变,自然让他们觉得扬眉吐气了! 以前,在接受太子殿下的新军事特训的时候,在站军姿的时候,其他那些翊卫,包括董平、张清,还有刘錡这个郎将,私下里,甚至是明面上,都没少嘲笑过孙威、杨师辉还有他们各自手下那一小队的兄弟们。 而现在,也终于轮到他们训练和嘲笑其他人了! 太子殿下可是说了,所有人,包括郎将刘錡,都必须接受新式训练,站军姿就是第一项!没有站够一节课,想要休息?门都没有! 站好了,通通的都给站好了,挺胸抬头提屁股,眼睛平视前方,不许乱动! 训练场上,只有教官和学员的区别,没有队长和队员的区别! 不管是郎将还是中队长,都是学员,就得接受教官的指导,服从教官的命令! 太子殿下不是说了么?军人的天职是什么?是服从,绝对的服从,不带任何怀疑的服从! 哪怕教官现在命令你去吃翔,那也得给我把它当着香馍馍,给吃了! 在孙威、杨师辉他们这二十二名教官的‘特殊’照顾和训练下,那些原本嘲笑他们的翊卫们,也终于感受到了当初孙威和杨师辉他们的感觉,顶着炎炎烈日,苦逼地站着军姿,哪怕只是稍微动弹一下,都会遭受到来自教官凌厉的目光的注视,或者是一条皮鞭,一个拳头! 下午操课的时候,赵桓和沈与求都出现在了小校场上。 赵桓将早上操课的时候宣布的训练奖惩方法,重新通过文字的形势,加以公布和确认。 之后,赵桓又宣布了暂时停止新式蹴鞠比赛,同时挑选并最终组建十六支球队,进行蹴鞠联赛比赛的相关事宜。 听了新公布的蹴鞠队员的等级差别薪俸待遇制度的相关内容后,所有的翊卫队员,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便爆发了一阵激烈的掌声和吼叫声! 根据新公布的这种薪俸待遇制度,他们这些翊卫队员,几乎可以说是在现有的薪俸基础上,直接便翻了一倍啊! 平均下,就算是没有被选中成为正式的蹴鞠队的球员,只是个见习球员的身份,每个月都至少能够拿到三贯,甚至四贯钱财的薪俸! 而如果成为正式球员的话,这个钱财,还能翻一倍,达到六七贯! 一个月就能拿到手六七贯,一年可就是七八十贯了,这么多钱,都能够在开封府之外的其他所有州府县衙的郊野,买上三四十亩上好的水浇田了! 我去,干一年,就能在乡下舒舒服服的做个小地主了,这待遇,简直不要太好! 饶是翊卫府这些翊卫,出身都还算可以,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听了赵桓公布的这个薪俸待遇制度,都忍不住发出了阵阵惊呼声! 这么高的薪俸,在禁军之中,都基本上能够比的上一个低级校尉的收入了! 而在翊卫府当差,很明显要比在禁军中当差,要舒服得多,更别说前途和机会,都比禁军中的普通校尉要多得多了! 至于考核什么的,即便是那些训练最差,之前一直在拖后腿,甚至根本就是在偷懒耍滑,没有真心实意的进行训练的翊卫,几乎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大家伙都是一样的,一个鼻子两只耳朵,两条胳膊两条腿的,谁也不比谁少什么,人家能够完成训练,考核通过,咱难道就不能了? 之前考核不通过?那是咱不想通过,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干嘛要那么辛苦的拼命? 但是现在,再抱着这种混日子的想法,可不成了。 早上公布的训练奖惩条例是一个方面,现在公布的等级差别薪俸待遇制度,又是一个方面! 在这两方面的奖励惩罚制度的鞭策下,要是还不努力,被扫地出门,赶出了翊卫府,那面子可就丢大了! 不为别的,就算只是为了不被翊卫府赶出去,也得好好的努力训练了! 蹴鞠比赛虽然暂时是停了下来,但训练却不能停下。 毕竟,之后还要挑选和考核蹴鞠球队队员,组建新的蹴鞠球队,参加蹴鞠联赛的比赛呢! 而一旦被挑选成为蹴鞠球队的正式队员,那可就真的是鱼跃龙门了! 前两天,所有的翊卫们,几乎都轮流着去齐云社的蹴鞠场,踢过至少一场蹴鞠比赛了。 在比赛的时候,那些看客的热情,他们可是有着切身体会,简直就是万众瞩目啊! 那种人山人海,兴奋激动地朝着自己大喊大叫的热情劲儿,即便隔着高高的看台,隔着二三十步远,都能够感受到! 那一刻,真的感觉好像,人生到达了巅峰! 交代了刘錡几句,让他先带着翊卫们进行军事训练,站站军姿,然后再练习一下蹴鞠带球、射门什么的,赵桓便又带着刘全义,和沈与求,离开了东宫,去了苏氏布行。 苏氏布行的大门外,已经挂上了一个小小的吊牌,上面写着:“今日歇业”。 赵桓瞧了一眼,便径直走进了店铺。 店铺里,一个四五十岁,身材比较粗壮的老妈子,正带着几个三十多岁的女仆,在清点整理货物。 看到赵桓带着沈与求、刘全义走了进来,那个老妈子急忙走上前来,说道:“客官,不好意思,今日小店歇业,客官要买衣服或者布匹,还请改日再来。” 听了老妈子的话,赵桓正要回答,却听楼上传来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张妈,那是小姐的朋友,赵公子。” 说着,小婵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楼梯上。 赵桓微笑着抬头望去,却发现小婵这小丫头,嗯,才十六七岁吧,胸前竟然也高高的挺了起来,连身上的裙裾都遮挡不住了。 我去,这小丫头也穿上了? 昨天不是她叫得最凶么? 在赵桓的注视下,小婵微微红着脸,低着头,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走到赵桓跟前,屈身一礼,说道:“公子,您来了。” “嗯,檀儿呢?” “小姐正在楼上和陈家小姐说话,要不奴婢现在就替您去叫?”小婵红着脸似笑非笑地瞧着赵桓。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摆手说道:“不用,我自己去。” 刚走了一步,却被小婵给拦了下来,说道:“公子,这不太好吧?” “还有陈家小姐在呢。”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呃,那好吧,那我就在这等下。” “对了,你去给我们端几杯酸梅汤来,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喝点饮子解解渴。” 说着,赵桓又转头招呼沈与求说道:“先生坐啊,别站着了。” 第064章 梅姐姐好 没等上多久,赵桓正和沈与求喝着冰镇过的酸梅汤呢,苏檀儿便和另外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穿着青色裙裾,外罩着白色纱布,头上还带着斗笠,罩着纱巾的女子,从楼上走了下来,那女子手上,还提着一个黑布包着的包裹。 赵桓正喝着冰镇酸梅汤呢,见苏檀儿和那女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手上提着黑布包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女子看到坐在桌上喝酸梅汤的赵桓和沈与求时,不由得也微微愣了一下,脚下甚至还停顿了一下,旋即便低下了头去,将手上的黑色包裹,也藏在了身后。 “梅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赵大郎,这是他的先生,沈与求沈先生。”苏檀儿拉着女子的手,走到赵桓跟前,笑盈盈地替女子介绍道。 “大郎,这是我闺中好友。” “奴家见过赵大郎,沈先生。”女子盈盈拜下,行了一礼说道。 “不敢,小姐快请起。”沈与求急忙起身回了一礼说道。 赵桓也起身,微微拱手说道:“梅姐姐好。” 听了赵桓的称呼,女子顿时一下便羞红了脸,急忙又低下了头去,有些慌乱地说道:“檀,檀儿,我,我先走了。” 说完,便慌不择路地往店门外走去。 苏檀儿嗔怪地朝赵桓翻了个白眼,急忙追了上去,急声说道:“梅姐姐,我送送你吧。” “我怎么了?说错话了么?”赵桓摸着鼻子说道。 “你说呢?” 小婵翻了个白眼说道。 “陈小姐是小姐的闺中好友,哪有像你这样的,第一次见面,就叫人姐姐的。” “我这不是跟着檀儿叫的么。”赵桓委屈地说道。 刚刚送走了陈云梅,走回店里来的苏檀儿,听到这句话时,脚下忍不住又停顿了一下,红着脸低下了头去。 “檀儿,我……” “没事,下次我给梅姐姐解释一下就行了。”苏檀儿抬起头来,瞧着赵桓,笑着说道。 “檀儿,昨天……对不起啊,后面的信,你收到了么?” “嗯。”苏檀儿低声应了一下,旋即又笑着说道:“那字可真丑,一点都不像公子你平时所写的字。” “嘿嘿,那不是在马车上写的么,摇摇晃晃的,写出来的字肯定难看了。”赵桓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也笑了起来。 “檀儿,来,快过来坐。” “渴不渴啊,要不要喝酸梅汤,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 赵桓一边说着,还一边将自己喝过一口的酸梅汤,往苏檀儿的面前推了一下。 一旁的沈与求干咳了一下,低下头去,端起了面前的酸梅汤,妆模作样地喝了起来。 站在苏檀儿身后的小婵,却是抬手遮住小嘴,轻笑了起来。 苏檀儿又气又恼:这呆子,哪有把自己喝过的酸梅汤,还给旁人喝的?就是,就是那种关系也不行啊,羞死个人了! 抬头狠狠地瞪了掩嘴轻笑的小婵,苏檀儿又羞又恼地说道:“还不再去给我端杯酸梅汤来。” “是,小姐。”小婵屈身一礼,笑着转身跑开了。 “啧啧,这酸梅汤,还真是……酸啊,我这牙都快要酸掉了。”沈与求在一旁喝着酸梅汤,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 “先生,我觉得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赵桓一本正经地瞧着沈与求说道。 “哈哈哈,那是,那是,还是大郎懂我。”沈与求哈哈笑着说。 “嗯,我听说府中的周厨娘,天天往先生房里跑,要不回去后,我就让她跟在先生身边了,天天伺候先生?” “呃,那还是算了吧,我这样就挺好的。” “你们继续,继续,当我不存在好了。” 沈与求急忙摆手说道,那周厨娘五大三粗,五尺身材,一百七八的体重,往房里一杵,房间都占了一半去。 这样的小娘子,沈与求可消受不起,还是让她继续留在后厨吧。 跟沈与求开了几句玩笑,等苏檀儿喝了几口小婵端上来的酸梅汤后,赵桓这才又拿出了昨天晚上画出来的苏氏内衣馆的平面设计图,平放在桌子上,说道:“檀儿,你看。” “这是……”苏檀儿身子微微往前探着,看着桌上的图纸,又转头瞧着赵桓,说道:“你昨晚上弄的?” “嗯。”赵桓轻轻地点了点头。 苏檀儿心中感动,从桌子下面伸出手去,轻轻地拉着赵桓的手,柔声说道:“大郎,辛苦你了。” 赵桓伸手紧紧地抓着苏檀儿的手,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辛苦。” “来我给你说一下这张图纸。图纸上总共划分为两个大的区域。” “外边是休息区,不禁男女,所有人都可以进来。” “这里面则是销售区,嗯,就是卖东西的地方,里面陈列的,就是我们内衣馆所卖的货物。” “销售区又可以细分为三个小的区域。” “这里是精品区,这里是贵宾区,最后是主宾区,也可以称之为超级贵宾区。” “再看这边上,这一排的小格子,我称之为试衣间。” “顾名思义,就是试穿内衣的地方,不开窗,只开一扇小门,里面放置一面铜镜,只能容一人,呃,两人入内,在丫鬟或者店里的服务员的协助下,试穿内衣。” “服务员?”苏檀儿疑惑地瞧着赵桓说道。 “呃,就是店里的伙计,当然,必须是女的。” 苏檀儿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那这销售区,是不是不准男子进入?” “当然,这都是售卖女子贴身衣物的地方嘛,男子进来干什么?” 赵桓点头说道。 苏檀儿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看来以后,我得在这休息区和销售区之间,多请两个老妈子守着了。” “没错,最好多请几个。” “人手不够的话,要不我派几个人过来帮你?” “不用了,你看我这店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完全能够应付得过来了。” 苏檀儿轻笑着说道。 赵桓转头瞧了一下店里正在忙碌着的那几个老妈子,皱了皱眉,说道:“檀儿,这可不行。” “怎么了?为什么不行?” 苏檀儿疑惑地说道。 “檀儿,你这些……都不行啊。”赵桓轻轻地指了那几个老妈子一下,低声说道。 “都不行?” “檀儿,你想想,你这是卖什么的地方?” “内衣馆啊?” “对啊,内衣馆。那你再想想,这内衣穿在什么样的人身上,才能够发挥出内衣最大的作用?” 苏檀儿微微愣了一下,顺着赵桓的思路想了想,然后才又低声说道:“你是说,必须要年轻貌美的?” 赵桓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065章 高安求助 苏檀儿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行,那我来想办法吧。”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又问道:“檀儿,梅姐姐找你干嘛?” “你这人,真是有些……哪有第一次见人就叫人姐姐的?” 苏檀儿有些嗔怪地说道。 “呃,那好吧,陈小姐,陈小姐找你干嘛?”赵桓急忙改口说道。 “还能干嘛,商谈三天后的游园诗会呗。” “游园,还私会?”赵桓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旋即说道:“你不许去!” 苏檀儿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过来,抬袖轻掩着嘴巴,轻笑着说道:“你,你想哪去了。” “是诗会,诗歌的诗。不是……” “哦哦,诗会啊,诗会嘛,我懂的,我经常参加,嗯,把我也带上吧。”赵桓这恍然大悟,急忙又改口说道。 苏檀儿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轻笑着说道:“哪有你这样的,我们几个女子游园,你去凑什么热闹啊!”“怎么,不可以吗?”赵桓瞪大眼睛说道。 “当然不可以了。”苏檀儿轻笑着说道,停顿了一下,却又说道:“不过,百花园里,倒是经常有男子以诗会友,以文会友,这点,沈先生应该是清楚的。”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百花园里百花香,大郎想要游园,百花园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问道:“那你们呢,你们在哪?” 苏檀儿轻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一旁的小婵却又说道:“我们小姐,自然是去牡丹园了,每次小姐和陈小姐她们出去游园,都是去的牡……” 话还没说完,小婵就已经被苏檀儿轻声喝道:“小婵!” 小婵调皮地朝赵桓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了。 赵桓笑着朝小婵竖了一下大拇指,给了她一个‘收到,明白’的眼神,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喝了一口酸梅汤,赵桓正想要再找个话题,跟苏檀儿聊聊天,一个在外面护卫的翊卫,却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几步走到赵桓跟前,抱拳行礼说道:“大郎,高衙内来了,正在外面,求见大郎。”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嗯,让他进来吧。” “是,大郎。” 翊卫转身离开,不一会儿,高安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走到赵桓跟前,高安双腿一屈,便跪了下去,磕头说道:“小人高安,拜见大郎。” “起来吧。” “找我什么事?” “回大郎,小人这几日看了大郎手下的儿郎,踢的蹴鞠比赛,实属心痒难耐,回去之后,就组织府里的伴当,照着大郎定下的规则,练习了几次。” “只是,小人府里那些蠢材,怎么踢也踢不好,连个球场都画不好。” “小人斗胆,恳请大郎,派人指点小人府中那些蠢材一下。” 听了高安的话,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想踢球?” 高安微微一怔,抬头瞧着赵桓,小心翼翼地说道:“大郎,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嗯,这样,我等下就派人去你那,指点你府里的球队,再把详细的比赛规则,以及球场的布置等,给你好好说一下。”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大郎您说。”高安急忙说道。 “嗯,我正准备组织一场蹴鞠联赛,现在参赛的队伍,还只有我府里那几支队伍。” “关起门来,都是一家子,大家经常在一起打着比赛,都是知根知底的。” “偶尔打打热身赛,友谊赛什么的,还可以。” “可真要上了蹴鞠联赛,那就不好了。” “对观众们来说,也存在着打假球的可能性。” “所以我想,你的球队组织起来后,也要报名参加这个蹴鞠联赛。” “报名参加蹴鞠联赛?”高安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点头说道:“行行,我参加,我参加!” “两支球队够不够,不够我再拉几支出来!” “我还认识好几家尚书、侍郎家的衙内,不行我可以把他们也叫上!”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行,想参加的,都可以报名,不过,能不能进决赛,那还得凭实力说话。” “大,大郎……” 一旁的苏檀儿低声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檀儿?”赵桓转头瞧着苏檀儿说道。 “大郎,我,我府中也还有一些闲散的仆人,布行既然要转行,他们肯定就会闲置下来,要不,要不我把他们也组织起来,进行蹴鞠训练,可好?”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说道:“当然好了。这样,等下我也派个人给你,让他帮着指点你府中的仆人,进行蹴鞠训练。” 听了赵桓的话,苏檀儿也忍不住眉开眼笑了起来,笑着对赵桓说道:“谢谢大郎。”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跟我你还这样客气。” 一句话,顿时又让苏檀儿羞红了脸。 很快,林想便叫来了孙威和杨师辉,指着他们两个对高安和苏檀儿说道:“高安,檀儿,这是我两个得力的手下,也是我府中的两个蹴鞠队队长。” “你们是看过他们踢球的,我让他们给你们做指导,可好?” “当然好了,当然好了,谢谢大郎,谢谢大郎。”高安急忙说道。 苏檀儿也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嗯,孙威,你去高安府上,杨师辉,你就留在檀儿这里,需要悉心指导,认真指导,明白吗?” “在府里是怎么训练的,在高安府上和檀儿这里,就怎么训练。” 孙威和杨师辉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躬身行礼,说道:“是。” “行,下去吧。” “大郎,那小人也先走了。”高安朝赵桓躬身行礼说道。 “嗯,你等一下。” “大郎还有何吩咐?”高安微微愣了一下,只得停下来,朝赵桓行礼问道。 “回去的时候,顺便去一趟齐云社,让齐云社的东家赵东升,来这里一趟,我在这等他。” 听了赵桓的话,高安不由得一愣,旋即躬身应道:“是,大郎,我这就去齐云社。”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高安这才又行礼后,退了出去。 第066章 球场 齐云社的东家张东升,很快便来到了苏氏布行,见到了赵桓。 低头躬身,走到赵桓跟前,张东升这才低声说道:“公子,您找我。” “嗯,坐吧张老板。”赵桓朝小矮桌旁边的凳子指了一下,说道。 说着,又转头对小婵说道:“小婵,给张老板也上杯饮子来,解解渴。” 小婵屈身一礼,转身离开。 张东升却连连说道:“不敢,不敢,小老儿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张老板,你就坐下吧,你不坐,怎么好谈事呀?”沈与求在一旁说道。 张东升这才小心翼翼地在矮凳上坐了下来。 赵桓朝沈与求示意了一下,沈与求拿出赵桓画的那个联赛晋级规则的示意图,推到张东升面前,说道:“张老板,这是我们公子,接下来的安排。” “他想要举办一个全新的蹴鞠联赛,采用新的蹴鞠踢法,新的比赛规则和晋级规则。” “你看一下,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张东升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拿起示意图,飞快地看了起来。 一边看着,张东升一边时不时地还皱眉思索片刻,嘴巴张了好几次,最终却都没有问出来。 沈与求见此,便又说道:“有什么不懂,看不明白的么?” “没关系,都可以问的。” “那沈先生,小老儿就真的问了啊。” “没关系,问吧。” “沈先生,这个晋级制度,我有些看不明白,你能不能再给我讲讲?” “当然可以了,是这样的,我们准备采用淘汰制原则,预选赛的时候,谁都可以报名参加,不过想要踢进正式赛嘛,就得从小组出线,也就是预选取得小组前一二名的成绩……” 沈与求耐心地替张东升解释道。 张东升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详细地替张东升解释了几处不明白的地方后,沈与求这才又问道:“张老板,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张东升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基本上没有了。” “那好,那接下来,我们就来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合作……”张东升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之前不是已经谈过了么?”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沈与求轻笑着说道,“想必张老板也看出来了,自从蹴鞠新式踢法出现之后,由于其更具对抗性和观赏性,所以,新式蹴鞠踢法,取代老式蹴鞠踢法,已经成为定局。” “齐云社这几天安排老式蹴鞠踢法的比赛,也是越来越少,来观看新式蹴鞠比赛的看客,却是越来越多。” “这一点,张老板不会否认吧?” 张东升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是这样的,我们公子,对齐云社的管理,也提出了一些新的要求,这是我们的条件,张老板可以先看一下。” 说着,沈与求将早就拟好的齐云社管理结构示意图和管理办法,也拿了出来,推到了张东升的面前。 张东升急忙拿起来,飞快地看了起来,一看之下,脸色却是不由自主地便猛变了一下。 许久,张东升才面如土色地抬起头来,望着赵桓,说道:“公,公子,如果小老儿拒绝呢?” “拒绝?没关系啊,咱们合作不成,仁义在嘛。” “不过,以后这齐云社,可就不能再采用新式蹴鞠踢法打比赛了。” “想要采用新式蹴鞠踢法打比赛,想要打蹴鞠联赛,就得按照本太……本公子的意思来办!” 赵桓面带着微笑,轻声说道。不过,说道后面的时候,语气却已经冰冷得吓人了。 “张老板,其实你不妨好好想想,前面几天,你跟我们公子的合作,也是很愉快的嘛,收入也并没有比之前少多少。” “你想想,这几天,来看新式蹴鞠踢法打比赛的看客,比以前多了多少?这可都是咱们公子替你带来的啊!” “咱们公子要是不在齐云社安排蹴鞠比赛了,把赛场定在东云社,西云社什么的,你想想看,你这齐云社,还能坚持得下去吗?” 沈与求也在一旁劝说道。 “而且,你看看这里,这是改制后的齐云社管理员的薪俸待遇,嗯,就拿中级管理员来说,这一个月都有十几二十贯了,一年也有一两百贯了啊!” “这还没算股份分红!” “你看这,只要你答应,你就是齐云社的创社股东之一,每年都可以从年终红利中,获得百分之十的红利啊!”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按照前几天的收入估算,这一年下来,怕不得有几万贯呢!” “你想想看,这又不让你担风险,出力气,纯粹是坐享其成啊!” “多好,你说是不是?” 听了沈与求的话,张东升不由得犹豫了起来,良久才又起身对赵桓一礼,说道:“公子,能不能容小人考虑一下。” “可以啊,反正这几天蹴鞠比赛要先暂停一下,筹备筹备蹴鞠联赛的事。” “不过,你可别考虑得太久啊,一旦蹴鞠联赛的事情确定下来,那就得准备打小组预赛了。” “要打球,总得有地盘,有球场吧?齐云社不行,那我也只能建个东云社、西云社什么的了。” “公子放心,小老儿明白,小老儿会尽快给公子一个答复的。”张东升急忙行礼说道。 赵桓摆了摆手,张东升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又说道:“公子,如果没别的吩咐,小老儿就先告辞了。” “行,去吧。”赵桓挥了挥手说道。 张东升再次行礼后,退出了苏氏布行。 等张东升离开后,赵桓这才又转头对沈与求说道:“沈先生,我看咱们也别想着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刚才说得很好,没有齐云社,咱们还可以弄个东云社、西云社嘛!” “嗯,开封府这么大,我觉着吧,东南西北,内四坊外八坊的,都可以建个体育,呃,球场什么的,里面打球,外面一圈看台。” “到那时,咱们每天都可以同时进行好几场小组预选赛,多好!”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大郎,这球场一下子建得太多,会不会太浪费了?” “总不能每天从早到晚,都有球赛打吧?” “那样的话,看客数量,恐怕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了。”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嗯,老是看一种类型的比赛,的确很容易引起视觉疲劳。” “现在蹴鞠赛才刚刚出现,大伙儿还都觉着新鲜,看的人自然多。” “等时间一久,看的人就会越来越少,不过,咱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什么法子?”沈与求奇怪地问道。 赵桓嘿嘿一笑,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听赵桓这么说,沈与求也就没再问了。 第067章 学业 在苏氏布行和苏檀儿一起吃了晚饭后,赵桓回到东宫,天已经快黑了。 回到东宫后,赵桓便让刘全义去将东宫的内侍总管黄德仁请了过来,东宫中的日常开支,钱财地契什么的,都是黄德仁这个内侍总管在管着呢! “老奴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离着赵桓的书桌还有两三步,黄德仁便跪伏了下去,磕头说道。 赵桓急忙起身,离开书桌,搀扶起黄德仁,说道:“黄总管请起。” “谢太子殿下。” “黄总管,这么晚了叫你来,没有打搅你休息吧?” “不敢,太子有什么吩咐,随时都可以唤老奴来。” “嗯。”赵桓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这么晚了叫你来,是想问一下,东宫现在有多少银钱,可以支用?” 听了赵桓的话,黄德仁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躬身行礼说道:“殿下,现在还不到月底,老奴也没看见账簿,也不是很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问宫中大概有多少银钱,可以支用。” “嗯,大约有一百多万贯吧。”黄德仁想了想,这才答道。 “一百多万贯……”赵桓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黄总管,你先给我拿二十万贯来。” “二十万……殿下,您用这么多钱做什么?”黄德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要这么多钱自然有我的用处,你尽管给我拿来便是。” “可是殿下……殿下突然支出这么多钱,年底关账的时候,皇后娘娘若是问起,老奴,老奴……” “母妃那里,我自会说去,你无需担心。”赵桓摆了摆手说道。 听赵桓这样说,黄德仁只得行礼说道:“是,殿下,老奴这就去给殿下取来。” 很快,黄德仁便带着四个小内侍,用托盘托着二十万贯的交钞,重新来到了赵桓的书房里。 “殿下,二十万贯交钞,都在这里了。” “不过殿下,老奴身为东宫内侍总管,有句话不得不说。” “这些钱,可都是殿下前些年辛苦攒下来的,殿下可莫要大手大脚,给花了出去。” “须知‘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多谢黄总管提醒,吾记下了。” 黄德仁在心底暗叹了一声,朝赵桓拱手行礼后,带着四个小内侍,转身离开了赵桓的书房。 黄德仁离开后,赵桓便又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先把这些钱收起了,再去把刘錡,算了,去叫董平张清来吧。” “是,殿下。”刘全义躬身应道,上前将四个托盘里放着的二十万贯交钞收进一个红木箱子后,这才又转身,离开了书房。 不一会儿,刘全义就带着董平和张清来到了书房。 “末将董平(张清),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赵桓抬了抬手说道。 “谢殿下。” “这么晚叫你们两个过来,是有件事需要你们两个去做。” 董平和张清互相对视了一眼,旋即又单膝跪地,抱拳说道:“请太子吩咐。” “起来吧,起来吧,又不是让你们去打仗杀人,搞得这么一本正经干嘛。”赵桓挥了挥手说道。 等董平和张清起来后,赵桓这才又说道:“你们两个,明天出府去,给我打听一下,这开封府内城外城十里八坊的,哪些地方有比较空旷的地皮,打听清楚了面积,价格,然后回来报告给本太子,听明白了吗?” 董平和张清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抱拳说道:“明白了。” 停顿了一下,张清却又问道:“殿下,末将斗胆,敢问殿下,打听这些做什么?” “嘿嘿,齐云社去过吧?本太子打算在东南西北四城,再建几座齐云社,专门用来踢蹴鞠联赛,可好?”赵桓轻笑着说道。 “真的?”张清惊喜地说道。 “当然是真的了,本太子还会骗你不成?” “不是不是,殿下,末将不是那个意思。”张清急忙摆手说道,停顿了一下,却又说道:“殿下,如果只是用来踢蹴鞠比赛的话,没必要建新的齐云社吧。” “城中那么多禁军驻地营区校场,随便扒拉出一个来,都够建好几个齐云社了。” “驻地营区,能允许百姓进入吗?”赵桓瞪了张清一眼说道。 “不,不能。” “那不就得了。咱们踢蹴鞠比赛,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东京城的百万臣民,能够多一个消遣的场所,丰富他们的文化娱乐生活么?” “我一直在说,这蹴鞠比赛,不是一个人的运动,是一项全民性的运动,本太子可以踢,你们可以踢,东京城的百万臣民,同样也可以踢!” “要是不能让东京城的百万臣民,都参与到这一全民性的健身事业当中来,那咱们踢这蹴鞠联赛,还有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赵桓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瞧着张清和董平说道:“懂了吗?” “回殿下,末将懂了。” 张清和董平急忙一起抱拳躬身应道。 “行,去吧。” 两人再次行礼后,这才走出了赵桓的书房。 等张清和董平离开后,赵桓想了想,好像没别的什么事了,便又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你也下去休息吧。” “奴婢先伺候殿下歇息吧。” “不用,吾还要看一会儿书,等一下自然会休息。” “是,殿下,那奴婢在外间候着,殿下有事,随时叫奴婢。” 刘全义急忙又躬身应道。 这么些天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知道殿下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书,想事情,写些东西什么的。 虽然赵桓写的东西,刘全义从来都没看到过,但他却是知道,殿下一直都有写东西,书房里的纸,隔三差五的,便要准备上一些。 还有殿下发明的那个硬笔,也得随时准备,嗯,后厨那边,经常都准备有二三十支硬笔,以便殿下随时取用。 而殿下,每隔一段时间,便要用掉一支硬笔,这些都可以证明,殿下一直都有用功读书、练字,从来没有荒废过学业! 第068章 篮球排球和网球 等刘全义出了书房后,赵桓这才又拿起硬笔,沉吟了片刻,然后在纸上写下了“篮球”两个字。 写下这两个字后,赵桓又拿起鲁班尺,在纸上绘制出了一个篮球场的示意图,在示意图旁边,又画了一个篮球板和篮球框的缩略图。 之前的蹴鞠踢法中,就有风流眼,只不过那个风流眼是竖在场地中间的,两支蹴鞠队都得用脚,将球踢进风流眼中,才算是得分。 而风流眼的大小,其实跟篮球框的大小相差不多! 既然之前就有风流眼的说法了,那赵桓索性将风流眼的名字,挪用到了篮球框上,这样一来,也能更方便让世人理解和接受。 画好了篮球场和篮球板篮球框的缩略图后,赵桓这才又按照记忆中的篮球规则,编写起篮球的比赛规则和打法来。 嗯,在前一世,赵桓虽然也喜欢打篮球,但说实在的,篮球的比赛规则和打法嘛,他还真记住的不多。 主要是篮球有太多的犯规规则了,什么打手,移步啊之类的! 不过,就跟蹴鞠比赛一样,在这个时代,可没有篮球一说,所有的规则和打法,那还不是赵桓一个人说了算么? 他说怎么打,那就得怎么打!不按他的规矩来,那才叫犯规! 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违规规则,嗯,但凡是赵桓记不住的,全都砍掉之后,只保留了最根本的几个规则,运球、投篮,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大宋朝的篮球比赛规则,就算新鲜出炉了! 之前赵桓只是想到足球比赛,是一项全民性的竞技体育,却根本没往篮球上联想去。 直到下午的时候,赵桓才猛地想起,全民性的竞技体育项目,可不仅仅只有足球,还有篮球排球网球羽毛球,以及我们大华夏的国球——乒乓球,等等等等! 总之,竞技体育项目很多,仅仅只是球类运动,就有好多种! 乒乓球,嗯,制造难度比较大,主要是塑料现在不好弄,想要弄出来,可能有点困难。 不过其他球类,却完全没有任何困难,甚至可以说,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弄得出来! 特别是网球,那网球跟现在蹴鞠踢的蹴鞠球,除了大小不同外,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嗯,跟另外一种比较高端的球类——马球,更是几乎一模一样! 现在那些达官贵人喜欢打的马球,那球的大小,就跟网球的大小差不多,而且都是利用柔软的皮毛填充而成的! 只需要将规则改动一下,高端玩具——马球,就能够走进寻常百姓家,成为所有人都能够参与的又一项全民性运动! 而以现在那些达官贵人对马球的喜好来看,一旦这种‘马球’脱离了马匹,变成了不分场地,不分男女老幼,所有人都能打的运动项目,其受热捧的程度,恐怕比足球还要高! 还有那种比较轻便的羽毛球,几根羽毛,往一个软木头上一插,再将那几根羽毛稍微固定一下,再准备两个拍子,两人就可以开打了! 又简单又好玩,还几乎没有任何的危险性! 这样的运动,特别是在冬季,那简直就是驱寒神器啊!既能健身,还能御寒! 嗯,这东西要弄出来,受热捧的程度,恐怕也绝不会比‘马球’和蹴鞠差到哪去! 至于篮球和排球,那就更不用说了,蹴鞠都能够受到热捧,篮球和排球还能受到人们的排斥不成? 嗯,甚至于只要赵桓想弄,将水上排球搞出来,都没有任何问题,大宋皇宫旁边,可就有个金明池! 想到这些,赵桓是越想越激动,下笔也是越来越快,三五两下将篮球比赛的规则写出来后,便又一气呵成,将排球和网球比赛的规则也写了出来。 相比起篮球足球和排球的比赛规则来,其实网球和羽毛球的比赛规则,还要更简单一些,毕竟只是两个人就能玩的项目,唯一最终的目的,也只是将球打到对方的场地上,然后就算赢! 规则简单,玩法简单,但可玩性,却并不比足球篮球少! 嗯,或者说,网球和羽毛球,才是更适合大众参与的竞技体育项目! 毕竟,只要两个人,随便划拉一根中线,就能玩!有没有干网,甚至有没有边界,都无所谓! 嗯,赶明儿在檀儿旁边,盘下几个铺子,专门售卖网球羽毛球,还有球拍,说不定生意还能爆火呢! 不过,既然是普通人都能够参与的全民性竞技体育项目,当然是参与的人越多越好了,那这羽毛球和网球的售价,就不能够太高! 嗯,明天还是先让苏尚宫看一下图纸,先制作出两个网球、羽毛球来,再让府里的匠作,先做几块羽毛球拍和网球拍出来,计算一下成本后再说吧。 羽毛球拍和网球拍,其实差别也不是很大,形状都几乎是一样的,只是因为击打网球和羽毛球的力度不同,球拍的结实程度,和球柄的粗细、长短,有所区别罢了。 网球的球柄粗短,球网网线比较结实耐用,要击打有力。 而羽毛球拍的球柄就要长一些,球网面积也要小上一些,网线也要更具有弹性一些! 嗯,这些东西,想来应该是难不倒府中的匠作的,毕竟,府中匠作,可是连三石五石的硬弓弓弦,都能制作出来,没理由制作不出来球拍上面的网线了! 只不过,制作弓箭的弓弦,用的是牛筋,成本太高了,用来制作球拍上面的网线,有些浪费和奢侈了。 不过,渔网的网线,却是可以的! 躺在床上的时候,赵桓脑海里都还在转着这些念头,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了过去。 睡梦中,赵桓却又梦见自己,好像回到了原来的时空,回到了小时候,在校园里,跟朋友同学,一起打球,嬉笑打闹的场景来。 一觉醒来,却是连枕头都给浸湿了! 望着漆黑的房顶,想着睡梦中梦见的那些场景,赵桓眼角又忍不住浸出丝丝泪水来: 回不去了,过去的永远都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而自己,却要以赵桓的名字,以大宋皇太子的身份,在这个时代,继续生存下去,并且还得带着大宋臣民,一起去改变未来,那一段屈辱的命运! 第069章 单双杠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寅时三刻左右了。 养成习惯后,到点的时候,不用刘全义叫,赵桓自己就会醒过来,前后不会超过半刻钟。 果不其然,赵桓刚刚醒来,外间的刘全义便也已经醒了过来,发出了轻微的穿衣服的动静。 又过了没多久,穿好衣服的刘全义,已经掌上了一盏宫灯,出现在赵桓的卧榻外间,轻轻叩门叫道:“殿下,殿下。” “进来吧。”赵桓淡淡地应了一声,翻身坐了起来,抬手飞快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床榻上。 很快,刘全义便掌着宫灯,拉开房门,微微躬着身子走了进来,将里间的宫灯也点亮了起来。 就着宫灯昏暗的灯火,赵桓穿上运动服,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道:“走吧,小全子。” 带着刘全义走出寝宫,在寝宫前面的小花园里活动了一下身体后,这才又慢跑着朝小校场跑了去,开始了每天早上的早操训练。 早上训练结束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吃了早点,赵桓便又让刘全义,去将尚衣局的苏尚宫给请了过来。 苏娥到了之后,赵桓便将画好的羽毛球和网球的图样,拿给了苏娥,让她帮着做几个羽毛球和网球出来。 网球,不管是大小还是形状,跟马球都差不多,苏娥一看图样,几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羽毛球嘛,就比较麻烦一点了。 但是有赵桓画的图样,再配上文字解释,苏娥看了一眼后,也大概能够想象得出,是个什么样子,估摸着该怎么做了。 苏娥拿着图样离开后,赵桓便又让刘全义,去黄德仁那里,要了两个会木匠活的小内侍过来。 很快,刘全义便带着两个小内侍,回到了赵桓的书房中。 “奴婢黄义兴(郑全忠),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个小内侍,跪倒在赵桓面前,磕头说道。嗯,宫里的内侍太监,都喜欢起带有忠啊,义啊之类的名字。 等两人行完大礼后,赵桓这才说道:“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嗯,你们两个会木匠活?” “回太子爷,奴婢祖上三代,都是木匠。” “到奴婢这一代,奴婢兄弟七人,奴婢最长,大人怕养不活,便将奴婢送进了宫里。” “那时奴婢已经十一岁了。”黄义兴躬身行礼说道。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又瞧着郑全忠说道:“你呢?” “回太子爷,奴婢进宫之后,曾在宫中匠作处,当了几年差,有幸拜入匠作处张大匠作门下,跟他学习了两年木匠活。” “张大匠作……”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问道:“张大匠作现在怎么样了?” “回殿下,张大匠作,两年前就已经过世了。”提到张大匠作,郑全忠眼睛有点红红地说道。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过于悲戚了。” “是,殿下。” 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嗯,今天找你们两个来,是有件事想要让你们去做。” 说着,赵桓转身拿起那两张画着羽毛球拍和网球拍的图纸来,分别递给黄义兴和郑全忠,说道: “这里有两副画,我需要你们,将它用木头和丝线麻线,制作出来。” “谁做得好,本太子重重有赏。” 黄义兴和郑全忠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上前一步,接过赵桓手上的画纸,然后后退了一步,躬身说道:“奴婢领命。” “嗯,做好了尽快给本太子拿过来,本太子下午就要看到,能完成吗?” 黄义兴和郑全忠互相对视了一眼,旋即一起躬身说道:“能。” “那行,去做吧,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本太子。” “是,殿下,奴婢告退。” 两人同时躬身行礼后,带着画纸,便又离开了赵桓的书房。 等黄义兴和郑全忠离开书房后,赵桓又看了一会儿书,便到了作息表上的课间休息时间。课间休息时间过后,还有一节课,上午的操课,才算是完成。 赵桓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嗯,上午该做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做完了,下一节课,就是读书写字了。 嗯,四书五经这些都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也没必要再在这些书本上浪费时间了,至于写字嘛,练会儿瘦金体也就行了,毕竟是自己便宜老爸创建的字体,自己如果都写不好,那就有点不像话了。 嗯,要不等会儿就练练字? 决定好了后,赵桓便又起身,去了茅房。 从茅房出来后,赵桓正要往书房走去,却听见小校场上传来了一阵阵叫好的声音。 赵桓心中一动,便朝小校场走了过去。 来到小校场,却见小校场一侧,已经竖起了几个单杠双杠。 其中两根单杠前,却围着一大群翊卫,那阵阵叫好声,正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赵桓不动声色地走了上去,透过人群缝隙,却见里面的两根单杠上,两根翊卫正在那一下接一下的做着引体向上呢。 周围围观的人群中,还有人在那数着数:“二十三!二十……四!~” 对面那根单杠后面,也有人在那数着:“二十四,二十~五!” 赵桓见此,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原来是两个翊卫在那较劲,看谁做的引体向上做得多呢! 单杠双杠,还有一些别的健身器材,都是前几天,赵桓画的图纸,让东宫府中的内侍打造出来,安放在小校场上的。 赵桓也酒安放上之后,在那单杠双杠上面玩了几下,什么引体向上,绕腹旋转,双杠臂屈伸什么的。 赵桓也就做了那么一两个,有些甚至根本就做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动作,只是在那上上下下,双手吊在单杠上,双腿从单杠和双手之间穿过,绕了一圈,然后落下,等等。 没想到翊卫府的这些兵娃子们,竟然也都有样学样,全都学了去了。 现在好了,竟然还较上劲了! 单杠上的两个翊卫,你一个我一个的,两边帮着计数的翊卫,也是不甘示弱,一个接一个的数着。 “三十九……四十!” “四十一!” “四十二!” 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了赵桓,急忙叫了一声:“太子爷。” 其他人全都愣了一下,然后转头便看见了赵桓,顿时纷纷行礼叫道:“太子爷。” 单杠上的两个翊卫,也正要松手下来,赵桓却急忙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你们继续,继续。” 只不过赵桓还是说慢了一步,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松手,从单杠上落了下来。 另外一个见对方已经松手,他也就没再继续做下去了,手一松,也落在了地上。 第070章 训练 “嗯,不错不错,都会引体向上了啊。” 人都已经下来了,赵桓只得赞许地说道,说着,又问了一句身边的一个翊卫,说道: “你会做吗?” “会一点点。”那个翊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会一点点也是会啊。会做多少个?” “我不行,我只能做十七八个,他们两个就厉害了,都能做一百多个呢!”那个翊卫指着刚刚较劲的那两个翊卫说道。 “是吗?”赵桓笑了笑,朝那两个翊卫招了招手。 那两个翊卫急忙走上前来,抱拳躬身叫道:“太子爷。” “嗯,听说你们两个引体向上做得不错,能做一百多个?” “是的,太子爷。”两个翊卫互相对视了一眼,旋即说道。 “是吗?那吾倒真的想要瞧一瞧了。”赵桓笑着瞧着两个翊卫说道,“还能做吗?” “愣!”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赵桓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叫什么名字啊?” “回太子爷,小人韩涛。” “小人名叫彭玘。” 两个翊卫同时躬身抱拳应道。 “韩涛、彭玘,嗯,本太子记下了,过几日,本太子定要看你们做做引体向上,看谁做得多。”赵桓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校场上的翊卫府校尉张扬,吹响了一声呼哨,然后大声叫道:“继续训练!” “太子爷,我们训练去了。”围在赵桓身边的一众翊卫一起说道。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心想,既然来了校场,那就顺便看看他们的训练情况吧! 孙威、杨师辉两人带的小队,在几天前,就已经结束了赵桓亲自指导的‘特训’,算是第一批完成队列训练动作的翊卫府翊卫。 如今,孙威、杨师辉带出来的这二十个翊卫,也都已经成了教官,开始指导起其他小队,进行队列动作了。 孙威和杨师辉自然是不在府里的,他两个昨天刚刚被赵桓指派去了高安的府上和苏氏布行,指导高安府上的蹴鞠队,还有苏氏布行的蹴鞠队,进行新式蹴鞠踢法训练。 现在场上,就只有孙威和杨师辉带出来的那些教官,在那指导其他小队训练。 为了让这些翊卫能够名正言顺地指导其他小队训练,赵桓可是给他们每一个人,都按了一个‘教官’的头衔,孙威和杨师辉,甚至还被赵桓任命为‘总教官’,负责指挥翊卫府中所有翊卫的队列动作训练! 包括刘錡这个郎将和张扬、周安这两个校尉,在队列中,都得接受教官的指挥,听从教官的命令! 这道命令,可是把刘錡、张扬、周安三人急得不行! 原本,他们三个可是翊卫府中最大的将校统领,所有人都要听他们三个的指挥。 现在倒好,到了队列中,他们三个反而还要听几个毛头小子的命令,犯了错,做错了动作,甚至还要跟其他人一样,被教官抽鞭子,指着鼻子骂笨蛋! 这,怎能让他们三个不气? 只是,命令是太子殿下亲自下达的,刘錡他们三个心里再怎么气,也不得不服从太子殿下的旨意,听从教官的命令。 翊卫府其他的翊卫们,接受新式的队列动作训练,也不过才几天,最开始练的时候,自然全都是练的站军姿了! 嗯,只有极少数几个小队,才从昨天开始,进行四面转法的训练。 不过才刚刚开始训练四面转法,转身的动作,自然是五花八门了,甚至有人还左右不分,又或者从左边往后面转半圈,甚至是转到右边来的。 平时训练的时候,这些出错的翊卫们,都能引得同小队的人哈哈大笑,被笑得狼狈不堪的! 而现在,太子殿下就在校场外面盯着呢,身为教官,在不能保证所教的队员,全都能够按照自己的指令,做出正确的动作,并且整齐划一的情况下,自然也就扬长避短,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训练方法了,那就是——站军姿! 因此,虽然已经有几个小队开始训练四面转法了,但看到赵桓站在校场外的时候,却还是不约而同的,全都选择了站军姿。 而且那二十个教官,心里还都已经下定了决心,太子爷不走,绝不动弹! 赵桓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站军姿嘛,一站站一两个小时,两三个小时,那也是常有的事。 看见所有的翊卫都在校场上,以小队为单位,一个小队就是一排,在那站军姿,赵桓也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挨个从一个又一个的小队前面经过,时不时的还纠正一下这个队员的动作,轻轻地推着那个队员的身子,往前面稍微倾斜一点。 又或者拉一拉这个队员的作训服,帮那个队员把脑袋摆正一点什么的。 一节课三刻钟的时间,很快便在赵桓纠正队员动作的过程中,流淌而过了。 已经站得满头大汗了的张扬,听到身后不远处放着的漏刻里传来的动静声后,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拿起呼哨,猛地吹了一声,然后大声叫道: “集合讲评!” “一队,跑步走!” “二队,跑步走!~” …… 很快,十几个个小队,便在那二十名教官的带领下,跑步来到了校场点将台前,按照一二三四的排序方法,挨个排了开去。 “稍息,立正!~” 校尉张扬站在队伍最前面,大声下令道。 随着张扬的命令,一百多名翊卫,做出了有些杂乱的队列动作来。 赵桓站在点将台上,微微皱眉瞧着下面这些翊卫,看来,还得继续加强队列动作的训练才行。 瞧瞧这队列,东歪西拐的,就没有一列是直的,就更别说什么横平竖直了! 还有那稍息立正,那动作做的,简直是没脸看了! “太子殿下,翊卫府上午操课结束,应到二百二十三人,实到一百五十五人,其中六十六人当值,两人事假!” “请殿下训示!”张扬转身,面对着赵桓,行礼说道。 “稍息!” 赵桓沉声下令道。 “是。”张扬大声应道,转过身去,大声下令道:“稍息!” 然后跑步回到了自己的队列中。 第071章 讲一下 “讲一下!” “请稍息!” 等众人都稍息了后,赵桓扫视了一周,然后才又说道: “刚才,吾看了一下你们的训练!” “总体来说,一个字形容:差!两个字,很差!三个字,特别差!”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队列里东倒西歪的,横七扭八的!” “对你前面的人的后脑勺,对不齐吗?” “看你旁边人的肩头,看不平吗?” “我就想不明白了,横平竖直,有那么难吗?怎么就站不整齐呢?” “一支队伍,一个团体,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整齐划一,是如臂使指,是恍若一人!” “你们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一个人了?” “不,你们不是一个人,是一堆人!” “是一堆人,乱七八糟的,聚在一起,那是什么?” “一!盘!散!沙!~” “没错,就是一盘散沙!” 赵桓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夸张地用手势比划着。 “你们这样的一盘散沙,我敢保证,上了战场,敌人一个冲锋,就全都得溜号子,落荒而逃!” “最后全成了敌人的刀下亡魂!” “没有一个活的了的!”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赵桓却又加了一句: “我保证!” “解散之后,都给我好好想想,晚上睡觉的时候,枕头都给我弄高点,仔细的想想!” “下一次,我要是再看到你们这么散漫,这么毫无组织纪律,这么东歪西拐的!” “我跟你们说,每个人都给我罚俸一个月,考评全部不合格!” 说完,赵桓才又气冲冲地叫了一声: “解散!” 然后一脸怒气地走下了点将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前脚刚回到书房,后脚沈与求便又走了进来,说道:“怎么了太子,发这么大的火。” “还不是被那伙兵痞气的!”赵桓怒气冲冲地说道。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轻笑着说道:“刚开始嘛,这都是难免的,等后面养成习惯了,自然也就好了。” “殿下你也不想想,你刚开始训练那二十二个教官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现在可不止二十二个,而是两百多个,翻了十倍呢!” “人一多,训练起来,难度自然也就更大了,是不是?” “行了,也别气了,为了这些,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饿没饿,要不先吃点东西?” 说着,沈与求还朝刘全义使了个眼色。 刘全义急忙点了点头,退出了书房。 没过一会儿,刘全义便又带着一个厨娘,两个宫女,提着膳食盒子,走了进来,将几样精美的菜肴,还有一个大碗装着的米饭,放在了桌子上。 赵桓闻到饭菜的香味,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瞧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又转头对沈与求说道: “沈先生,你也还没吃吧?坐下来,一起吃吧。”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沈与求笑着说道,朝赵桓微微躬身行礼后,在赵桓旁边坐了下来。 在东宫这些天,沈与求几乎每天都要跟赵桓一起吃饭,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是晚上,有时候中午和晚上,都在一起吃。 沈与求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太子的平易近人,跟赵桓一起吃饭的时候,也就没那么拘谨了。 坐下后,两人正要动筷子,书房外却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殿下,奴婢苏娥,求见。” “嗯,苏尚宫,进来吧。” 很快,苏娥便低着头,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网球,两个羽毛球,微微躬着身子,走到了赵桓跟前。 “殿下,您要的网球和羽毛球,奴婢已经做好了。” 赵桓拿起网球,捏了捏,把玩了一下,还在地上拍了一下,弹力也不错,不由得点头说道:“嗯,不错,不错。” “苏尚宫,辛苦你了。” “吃饭没有,一起坐下来,吃饭吧。” “小全子,给苏尚宫拿副碗筷来。” 刘全义急忙应了一声,从旁边的膳食盒里,又拿出来了一副碗筷,摆放在了赵桓的下手边。 “苏尚宫,坐下吃饭吧。”赵桓再次对苏娥说道。 “多谢殿下。”苏娥急忙道谢说道,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了赵桓下手边。 “沈先生,请。苏尚宫,你也别拘着了,想吃什么,自己夹。” “嗯,这个酱驴肉,很不错的,你尝尝。” “还有这个油炸羊排。” 赵桓一边说着,一边还给苏娥夹着菜。 苏娥脸上有些发烫,低着头,不停地说道:“多谢殿下,多谢……” “行了行了,别谢来谢去的了,这些天,你帮我做的事还少了么?” “要说谢,也该我跟你说谢谢才是。” “能为殿下做事,是奴婢的福气,奴婢不敢当殿下之谢。”苏娥急忙说道。 “诶,你要还这样拘着,这顿饭,可没办法吃了!” 赵桓佯怒着说道。 “行了行了,我也不给你夹菜了,想吃什么自己动手。” 说完,赵桓便自顾自地夹起菜,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菜,赵桓又转头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去郑全忠和黄义兴那看看,网球拍和羽毛球拍做得怎么样了!” “若是做好了,就先拿一两副过来。” “是,殿下。”刘全义急忙应了一声,躬着身子,离开了书房。 “沈先生,等下吃完饭,陪我玩会儿?” “殿下又有什么新花样玩了?”沈与求轻笑着说道。 “若是被官家知道,在下整日陪殿下玩乐,官家非得砍了我脑袋不可!” “怎么可能?咱玩归玩,学业也没落下呀!” “四书五经,诸子百家,还有前朝的贞观政要,当朝的资治通鉴,我可都已经读过一两遍了!”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由得也愣了一下,如果赵桓没说假话,他读的书,还真就不少了! 赵桓是太子,大宋储君,也不需要他去考什么功名,读书也不需要深读,通读几遍,知晓书中的道理,也就行了! 至于贞观政要、资治通鉴,那原本就是帝王之书,讲的也都是治国之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看的! 便是沈与求自己,也只是听说过有《贞观政要》这么一本书,却是连看都根本没看到过,就更别说知晓其中写了些什么内容了! 微微愣了一下,沈与求这才又将视线落在一旁放着的托盘里面的网球上,说道: “殿下,那似乎是马球?” “那是网球,看起来跟马球有些像,但却不是马球,玩法和规则,跟马球也完全不一样。” “等下吃完饭,我再具体跟你说怎么玩。” 第072章 羽毛球 羽毛球的规则很简单,场地规划起来也很简单,简简单单的一个日字形场地,有干网没干网都行! 吃完饭后,赵桓让刘全义用草木灰,在书房外面的小花园里,简单的画出了一个日字形的场地,然后便给沈与求介绍起比赛规则来。 刘全义和苏娥也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规则很简单,看见这四周的线了吗?” “这是边界!” “你的球,落在对方的边界外,便算对方得分,反之,球落在对方的边界内,就算你得分!” “中间这条线,叫着中界线。” “球没过中界线,对方得分。” “没接住对方的球,对方得分。” “就这么简单,听明白了吗?”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 “那行,玩一局呗。十分制,谁先得到十分,算谁胜!” “行啊,来就来呗!”沈与求笑着说道。 “那我发球了啊!”赵桓笑着说道,将羽毛球轻轻地抛了起来,然后猛地一挥球拍,击中羽毛球,将球击向了沈与求。 沈与求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羽毛球掉在了自己的场地内。 “诶,接球啊,你怎么不接球呢!” “球在你的场地内,这可是算我得分啊!” 赵桓在对面着急地说道。 “哦。”沈与求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捡起羽毛球,然后说道:“然后呢?” “发球啊,发球,就像我刚才那样,将球打过来!”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学着赵桓刚才的样子,将球抛在半空中,然后猛地挥了一下球拍。 只不过,球拍却从羽毛球旁边挥过,根本没打中羽毛球,羽毛球便落在了地上。 “诶,你看准了再打呀!”赵桓着急地说道。 沈与求又试了两下,却还是没打中羽毛球。 “诶,算了算了,教你一种简单的发球方法。” 赵桓走上前去,朝沈与求说道:“球扔过来。” 沈与求将球扔了过去,赵桓捡起羽毛球,后退着说道:“看好了啊,教你最简单的发球方法。” 说着,微微弓着身子,一手拿着球,一手挥动着羽毛球拍,将羽毛球轻轻地抬着打了出去。 羽毛球呈现着一种抛物线的形式,从低到高,越过中线后,朝对面的球场落了下去。 “接球,快接球啊!” 场地外的刘全义和苏娥激动地大声叫道。 沈与求见球落下来,也抬头这,冲了上去,端着球拍,想要接住球。 可惜却还是判断失误,球还是从他身旁,落在了地上。 “别急,再来!用我刚才教你的,那种简单的方法,发球。” 沈与求捡起球,学着赵桓的样子,一手拿着球,一手挥动着羽毛球拍,轻轻地将球推了出去。 只不过力道有点小,羽毛球还没过中线呢,就掉在了地上。 “发球不过线,白送一分。”赵桓在对面说道。 沈与求脸上微微一热,上前几步,捡起羽毛球,一手拿着球,一手挥动着羽毛球拍,用力地将羽毛球击了出去。 羽毛球瞬间划过一道抛物线,朝赵桓那边飞了过去。 赵桓跳将起来,挥动着羽毛球拍,去接球,但却没接住,球从羽毛球拍旁边飞了过去,落在了界外。 “出界了,这球也算你的哦!”赵桓笑着说道。 “殿下,你耍赖!”场外的刘全义大声说道。 “我怎么耍赖了?” “你不是没接住球么?” “可球出界了呀!” “出界了,就算对方得分,知道不?” “所以发球的时候,不要太轻,也不要太重。” “太轻不过界,太重可就出界了。” 赵桓笑着解释道。 听了赵桓的话,刘全义顿时变得目瞪口呆了起来。 沈与求却又说道:“再来。” 赵桓捡起羽毛球,便又用最简单的法子,将球打了过去,这一次,沈与求很快便做出了反应,冲上前去,挥出羽毛球拍,准确地击打在羽毛球上,用力地将羽毛球击打在了赵桓那一侧的场地上。 “耶,沈先生得一分!”刘全义在场外高兴地叫了起来。 赵桓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走上前去,捡起羽毛球,抛给沈与求,说道:“该你发球。” 沈与求接住羽毛球,后退了两步,然后才拿着羽毛球,用球拍击打了出去。 赵桓跳起接球,将球击打了回去,沈与求冲上前去一步,接球反击,赵桓再接球。 很快,两人便打得热火朝天起来。 沈与求的技术也是越来越熟练,之前赵桓还能够利用一些小技巧,吊球,长球,八字球啊之类的,让沈与求疲于奔命,屡屡失分,但是到后来,沈与求却也学会了这些技巧,反倒让赵桓开始疲于奔命起来。 两人在场上打得热火朝天,场外看的刘全义和苏娥也兴奋地大吼大叫了起来。 甚至于到后来,一队巡逻经过的翊卫,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在小花园外驻足观看了起来。 而东宫府里其他那些内侍宫娥,听到太子书房这边传来的动静后,也大着胆子,跑来观看了。 小花园外面,没多久,便聚集起了几十号人。 而赵桓和沈与求,也已经打了五局了,前面三局的时候,赵桓还能够轻松取胜,第一局的时候,甚至是以很大的一个比分差,获得胜利的。 可是后面两局,两人却是越大越久,比分也一直追得很紧,都是你一分我一分的追着的。 最后虽然还是赵桓赢了,但这多半还是沈与求故意放水的结果。 打了五局后,赵桓也尽兴了,周围观看的人也足够多了,而且也已经成功的引起他们的兴趣了,赵桓便又转头对苏娥和刘全义说道:“你们来吧。” 苏娥还没来得及回答,刘全义却已经兴奋地跑了上去,急声说道:“殿下,我来,我来。” 赵桓将羽毛球拍递给了刘全义,走出了场地,一旁的一个内侍,急忙递上来了一条毛巾,还有内侍跑去端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过来。 “苏尚宫,你来吧,我也歇会儿了。”沈与求也将羽毛球拍递了出去,说道。 苏娥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才上前几步,从沈与求手上接过了羽毛球拍,然后跟刘全义打了起来。 两人在旁边都看了许久了,自认为都很会了,可真正上手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眼睛看会了,但手却并没有学会。 最开始几下,基本上都是发球得分,或者发球失分,能不能接住球,基本上都是看运气。 看得场地外面围观的其他人,一阵唏嘘。 刘全义听到唏嘘声,老脸涨得通红,转头瞧着那些人,说道:“有本事你们来啊!” “来就来,谁怕谁啊!” 当即便有两个内侍,冲了上去,伸手去抢刘全义手上的羽毛球拍,而且几乎同时抓住了羽毛球拍,互不相让地怒目瞪视着对方,厉声说道:“松手!”“你松!” 赵桓见此,便在一旁说道:“行了行了,都别争了,想玩的都可以玩,排好队,每人五颗球,谁输了谁下!” 说着,赵桓随手指了一个内侍,说道:“你先来!” 第073章 精忠报国 等刘全义他们玩上羽毛球后,赵桓便已经回到了书房,开始看起书,练起字来。 听到书房外面间或传来的哄然大笑,和阵阵喝彩叫喊声,或者责备声,赵桓不由得微微翘起了嘴角,看来,羽毛球在这个时代,也很是受欢迎呢! 嗯,等下得让郑全忠、黄义兴他们,多做几副羽毛球拍和网球拍出来,自己好带出宫去,跟檀儿玩玩! 正练着字呢,刘錡却又走了进来,说道:“殿下让我好找啊!” “刘錡,怎么没打球了。” “诶,别提了,人太多,球拍太少,根本排不上队啊!”刘錡摆了摆手说道,说着,一把拉住赵桓,说道: “殿下,别练字了,别练字了,走,陪我打球去。” “刘錡不是说人太多,排不上队么?” “是啊,羽毛球排不上队,咱们可以打网球嘛。” “说实话,太子殿下,草民现在还真的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网球怎么打呢!”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笑着说道: “网球的打法也很简单啊,基本上跟羽毛球的打法是一样的,只是在接球的时候,得让球现在地上弹一下。” “弹一下?”刘錡有些不明白地反问道。 “对,就是在对方的场地上弹一下,对方才能接球。” 赵桓轻笑着说道,走到一旁放着网球的小矮桌边,拿起网球拍和网球,在地上弹了一下,然后挥起球拍,轻轻地击打了一下网球,说道: “就是这样。只要打过中线,打到对方的场地上就行。” “对方接球的时候,必须得让球在自己的场地上弹一下,然后才能接球。” “没接住球,算自己丢分,没等球落地,便接了起来,也算自己丢分。” “球没有掉在场内,直接出界了,算对方丢分。” 说完,赵桓又轻笑了一下,说道:“就这么简单。” 刘錡被赵桓说得心痒难耐,说道:“殿下,咱们出去打一局吧。” “那可不行,我今天的课业还没完成呢。”赵桓摇了摇头说道。 刘錡一把拉住他的手,往外扯着,说道:“等下回来再做。” “刘錡!”赵桓突然板着脸叫道。 刘錡微微愣了一下,却听赵桓又说道:“今日事,今日毕,等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怎么能推到等下再做呢!” 说着,赵桓又指了一下墙上贴着的每日作息安排表,说道:“这是吾定下的作息安排表,吾每日都是按照这个作息安排表来执行的!” “哪一节课耽搁了,或者作业没有完成,都得利用作息安排表之外的休息时间,来补上!” “现在已经过了午休时间了,吾得先完成今日的课业,然后才能陪你,痛痛快快的耍一回!” 听了赵桓的话,刘錡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抬头瞧着墙上贴着的作息安排表,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转过身来,朝赵桓躬身一礼,说道: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刘錡知错了。” “刘錡这就回去继续操练,等晚上休息的时候,再来寻太子殿下。” 说完,刘錡再次行礼后,退出了赵桓的书房,只不过刚刚走出书房,刘錡却又探回半个身子来,看见赵桓正在书桌边练着字,便又蹑手蹑脚的,走到小矮桌边,拿起桌上的网球和球拍,飞快地溜出了赵桓的书房。 用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切的赵桓,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想想也是,刘錡虽然要比其他人更加成熟一些,而且因为是武将,长得也人高马大一些,看上去比实际年龄也要大,已经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 但实际上呢,刘錡的真实年龄,也就比赵桓大上一两岁而已,现在也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年纪。 而且赵桓可是两世为人,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虽然才十五岁,但体内的灵魂,却早就已经是成年人了! 而刘錡呢,看上去像是二十多岁的人,但实际上才十七八岁,放在后世,这个年纪也不过才刚刚高中毕业,成年而已。 而且,也仅仅只是法律上的成年,实际上嘛,也并不是很成熟! 刘錡表现出这么幼稚贪玩的一面,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静下心来,赵桓很快便又写了一篇文字出来,只不过不知不觉中,赵桓却是将一首《满江红》给写了出来。 写出来之后,赵桓却才猛地惊觉过来,这首词,自己现在写出来,可有点超前了! 自己现在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而这首词里,却有一句“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这一句,可跟自己完全不搭边啊! 这要是让旁人看见了,那还得了? 想到这,赵桓一把抓起那张纸,几下便撕得粉碎,扔到一旁的铜盆里,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便又拿出火折子,点了一把火,全给烧了,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不过,这首词却又像是在冥冥之中提醒赵桓一样,在不久的将来,金人的铁骑,就会南下,自己若是不尽早做好准备,难免就不会陷入历史记载上的那个悲惨的命运之中,成为‘靖康耻,二帝北狩’中的一个! 想到岳飞,想到满江红,赵桓又忍不住联想到了精忠报国,心情激动之下,提笔便在纸上将《精忠报国》给写了下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 心情激动之下,写完这首《精忠报国》后,赵桓更是忍不住轻声哼唱了起来。 哼唱了几句,唱到“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的时候,却忍不住停顿了一下,嗯,这句不妥,大大地不妥! 老子现在才十五岁,哪来的“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这句话一出,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首歌,是自己剽窃的么? 嗯,虽然这首歌,的确是自己剽窃的,可现在是大宋年间啊,这首歌的词曲作者,还有演唱者,都还要将近一千年才能够出生呢! 就算是剽窃的,没有人证物证,那还不是自己原创的么? 想了想,赵桓便又将“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给删掉了,然后改成了“驾长车,纵横间谁能相抗”。 改完后,赵桓又重新读了一遍,嗯,还算通顺,跟着轻声哼唱了一下,好像也还行! 默念了一边,轻声哼唱了一遍,又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词或者句子来代替了,赵桓便又将这首《精忠报国》,重新誊写了一遍,放在了书桌一旁,晾晒着。 第074章 殿下,这是您写的? “殿下,还在练字啊。”沈与求从书房外面走了进来,看见赵桓正在书桌边练字,一边说着,一边朝赵桓走了过去。 “嗯,先生没打球了?”赵桓一边说着,一边提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蘸,然后继续在纸上写着字。 “人太多,根本排不上。” “殿下做出来的这个羽毛球,还真是好玩,假以时日,怕不是得风靡整个开封府,不,是整个大宋朝,整个天下!” “是吗?那我可得赶紧让檀儿在她家的布行旁边,开个铺子,专门卖这羽毛球和球拍。”赵桓轻笑着说道。 沈与求用奇怪的眼神,瞧着赵桓,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殿下若是经商,天下间的财富,怕不是要被殿下一个人给赚完了。”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轻笑着说道:“是吗?” “那先生以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是好事,也是坏事。” “哦,怎么说?”赵桓挑了一下眉头,问道。 “好事就是,殿下若是以此,富国强民,我大宋必定国富民足,百姓再无流离贫瘠之苦。”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才又说道: “坏事就是,殿下若真醉心商贾之事,天下财富,集于寥寥数人之手,则富者愈富,贫者愈贫。最终便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说到这里,沈与求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瞧着赵桓说道:“如此,则天下乱矣!” “是吗?”赵桓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那看来我还是不要经商的好。” 说完,便又低下头去,继续写起字来。 沈与求走上前去,却见赵桓正写着一句“为万世开太平”!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想了起来,这是横渠四句中的一句! 其他三句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和最后一句,为万世开太平! 看到这,沈与求正要开口说话,眼角的余光却又发现了书桌一旁放着,正晾晒着的一张纸上,似乎还写了一首词?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伸手便拿起了那张纸,展开来一看,然后读了出来: “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驾长车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读了一遍后,沈与求却不由得愣了一下,抬头望着赵桓,说道:“殿下,这是您写的?”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嗯,胡乱写着玩的。” “可是殿下,草民怎么找不到用什么词牌,来合这首词呢?”沈与求疑惑地说道。 宋朝的时候,写词都有一个词牌名,嗯,说白了,就是一种曲调、旋律,然后便可以将填的词,用词牌名的曲调、旋律给唱出来,甚至还能配上舞蹈。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哦,那是我随便写着玩的,没有词牌名。” “没有词牌名?”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问道:“那能唱吗?” “当然能唱了。”赵桓笑着说道,“嗯,我唱给你听听啊。” 说着,清了清嗓子,然后唱道: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完全不同的唱腔和旋律,顿时便让沈与求又愣了一下。 只是,这首精忠报国,应该用那种比较苍凉,饱经沧桑,又有些豪迈的嗓音来唱,而赵桓现在却正处于变声期,声音比较稚嫩,根本唱不出那种苍凉沧桑的感觉来,嗓音就更别说了,跟个公鸭嗓子似的,唱的歌能好听么? 不过,虽然赵桓自己并不满意自己的嗓音,但沈与求却还是被这首歌的旋律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又读了一遍这首《精忠报国》的词后,沈与求也忍不住说道:“殿下,殿下拳拳报国之心,便是草民也能感受得到。” “若是官家看到殿下这首《精忠报国》,势必也要称赞殿下几句呢!”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才又说道:“殿下何不将这首词,呈上去,请官家御览?”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也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嗯,这倒是个好主意呢,这样一来,自己那个便宜老子,就不会再说自己不务正业了吧? 嗯,一个能够填词的皇太子,想必本来就很喜欢诗词书画,艺术修养远超过政治修养的便宜老爸,也能够倍感欣慰吧? 想到这些,赵桓便又点了点头,说道:“行,那改天父皇召见的时候,我便把这首词,呈递上去。” “不过殿下,要呈给官家御览的话,殿下最好是多准备几首,最好还能在官家面前,填上一两首词,这样官家心里也能更加的欣慰。”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不由得又愣了愣,填词么,嗯,这可得好好想想了。 北宋之前的那些诗词,自然是不行的,都已经问世了,自己再‘写’出来,那不是惹人笑话么? 嗯,元朝的那些曲子,肯定也是不行的,唐诗宋词元曲嘛,宋朝的时候流行填词,但绝句律诗这些也不鲜见。 可到了元朝后,元曲的风格,跟唐诗宋词,可就差得老远了! 也不是说元曲不行,像马致远的那首《枯藤老树昏鸦》,用宋朝的词牌名去配曲,可就完全不行了! 嗯,不过,自己把《精忠报国》都给搞出来了,再搞出一首《枯藤老树昏鸦》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大不了自己再配首曲子,自己演唱好了! 只不过,枯藤老树昏鸦,好是好,可是显得太悲惨凄凉了,可不像自己这种生在帝王家,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还没有经历世事的人,能够写出来的。 枯藤老树昏鸦,肯定是不行的,还得想别的,别的什么好呢? 一时间,赵桓开始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回想起前世的记忆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箐园春雪? 不好,都不好,都太有沧桑感了,不是自己这个年龄段能够写得出来的。 嗯,有了! 赵桓眼前猛地一亮,提笔便又在纸上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第075章 作诗 “李杜诗篇万口传,” “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人才出,” “各领风骚……二十年?” “殿下,好,好文采,好文采!” “此篇一出,殿下足以笑傲当今文坛!” 沈与求一边读着,一边击节叫好道。 赵桓淡淡地笑了笑,又拿起笔在题头写上了《读诗有感》四个字,然后才又将纸拿起,放在一边晾着,又拿起笔,在下面一张空白的宣纸上,写了起来: “繁枝高拂九霄霜,” “荫屋常生夏日凉。” 赵桓一边写着,沈与求便在一边读着。 刚读了这两句,沈与求心道:也没什么奇特之处嘛。 “叶落每横千亩田,” “花开曾作六朝香!” 等赵桓写完这两句,沈与求却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嗯,千亩田,六朝香,有点意思了! “不逢大匠材难用,” “肯住深山寿更长。” 这是……怀才不遇?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诧异地抬头朝赵桓望了过去,却见赵桓依然低头疾书着。 “奇树有人问名字,” “为言南国老甘棠。” 念完这两句,沈与求不由得又愣了一下,却见赵桓写完之后,微微停笔,沉吟了片刻,然后才又在题首,写下了《咏庭中老树》五个字,然后才放下了笔。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转头朝窗外看去,却正好能够透过窗户,看到赵桓书房外庭院中的一棵参天大树。 沈与求见状,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殿下,您写的是窗外那棵老树?” “嗯。”赵桓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拿起笔,在文尾写上: 东宫书房偶作,赠与先生沈。 赵桓,政和五年暮春。 写完之后,赵桓这才又拿起纸,转手递给沈与求,说道:“先生,送与您了,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伸手接过诗作,有些感动地说道: “殿下,您,这是给草民作的诗?”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才又说道:“先生,桓不才,愿先生能如窗外老树一般,陪伴于吾左右,做我大宋的栋梁之才!” 沈与求感动地跪倒在了地上,磕头说道:“殿下知遇之恩,与求没齿难忘。” “与求不才,亦愿追随殿下,长伴殿下左右,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先生快快请起。”赵桓急忙躬身,搀扶起沈与求说道。 “殿下,明日京东大相国寺东苑百花园里,有游园大会,京中才子、太学舍生,齐聚一堂,人才济济。” “殿下可有兴趣?” 百花园,游园大会? 赵桓眼睛猛地一亮,瞬间想了起来,昨天檀儿不是说过,三天后牡丹园有游园诗会么,陈家姐姐找她,就是为了游园诗会来的! 嗯,敢情这牡丹园的游园诗会,竟然是跟东苑百花园的游园大会安排在同一天啊? 不对,这哪是什么游园大会啊? 这不就是大宋朝的现场相亲大会么? 开封府里的才子佳人,俊男靓女,齐聚一堂,喝喝酒,泡泡茶,聊聊天,顺便再写些吟弄风月的诗词,然后就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 不行不行,檀儿也要去参加这吊游园诗会,这要是跟旁的男人对上眼了,那不就完犊子了吗? 不行,老子要去,一定要去! 想到这些,赵桓便急忙点头说道:“去,去啊,怎么不去?” “先生不是说了么?京中才子,太学舍生,齐聚一堂,人才济济!” “吾身为大宋皇储,既然有此盛会,怎么能不参加呢?” “吾,这也是为国选材嘛!”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殿下所言甚是。” “今年恰逢大比之年,天下八百军州,无数的才俊之士齐聚一堂,这游园诗会,怕是比往年还要盛大,还要精彩卓绝呢!” “那就是了,明日一早,先生记得来叫吾。”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才又说道:“殿下,时候也不早了,那草民就先告退了。” “嗯,小全子,替我送先生回去。” 送走了沈与求后,赵桓也很快便躺在了床上。 躺下之后,赵桓脑海里,却依然还在绞尽脑汁的,回想着前一世他曾经学习过和见到过,甚至是听到过的那些诗词,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过去的。 睡梦中,赵桓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参加中国诗词大会似的,做梦都在背诗,正背“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举手摸俩月,低头……” 低头那啥来着时,赵桓耳朵边便又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呼唤声:“殿下,殿下,快醒醒,快醒醒。” 赵桓猛地一下睁开眼来,却正好看见一张大圆脸,就在自己面前! 赵桓被吓了一跳,惊声说道:“你,你谁啊?” “殿下,殿下,是我啊,我是小全子。”刘全义有些委屈地说道。 我去,还真是小全子! 借着房间里昏暗的宫灯灯光,赵桓终于看清楚了那张大圆脸的主人,不是刘全义是谁? 只不过离得太近,脸就显得特别大,而且赵桓又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时之间,自然没认出刘全义来。 认出刘全义来后,赵桓这才又轻轻地拍了拍胸口,然后说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寅时三刻了。”刘全义低声说道。 我去,竟然都寅时三刻了? 今天生物钟怎么也没提醒我呢?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那行,那起床吧,把我的运动服拿来。” 刘全义将一旁搭在衣挂架上的运动服取了下来,递给了赵桓。 赵桓接过运动服,将身上穿的睡意脱了下来,将运动服的上衣套上,又换上了运动裤。 原地弹跳了几下,赵桓这才起身朝房间外走去,刘全义也急忙跟了上来。 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天亮得也是越来越早了。 寅时三刻,天虽然还没全亮,但东边的天际,却已经开始泛白,而不像赵桓刚刚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那时候的寅时三刻,还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呢! 按照往常一样,小跑着去了小校场,在小校场上活动了一下身体,跟着校场上训练的刘錡、张清、董平他们,做了一组原地的俯卧撑、仰卧起坐。 直到早操课结束,赵桓才又带着刘全义回到了书房。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后厨就已经送来了早膳。 一碗稀粥,两个烧饼(馒头),两根油条,几样腌制的小菜,就是赵桓的早膳。 第076章 去相国寺 赵桓正吃着早膳呢,沈与求就已经走了进来。 看到沈与求,赵桓便又招呼道:“先生,用过早膳没有?要不陪吾再吃一点。” “多谢殿下,草民已经吃过了。”沈与求躬身行礼说道。 “嗯,先生稍等,吾马上好。”赵桓急忙抓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又夹了一根酱瓜,塞进了嘴里。 三两口将一个大馒头吃掉后,又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白米粥,这才将碗放下,站起身来,从刘全义手中接过毛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将毛巾丢给了刘全义,然后说道: “好了先生,我们走吧。” “殿下不用换身衣服?”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 赵桓微微一愣,瞧了沈与求一眼,却见他今天特意穿上了一件崭新的灰色士子装,头戴无梁冠巾,两条带子垂在颈子后面。 嗯,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眼珠转了一下,转头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去,给吾取一套白色士衫来!” “要纯白色的!” 刘全义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转身跑出了书房。 不一会儿,刘全义便拿来了一整套的白色士衫,然后和沈与求一起动手,帮着赵桓穿戴了起来。 穿好衣服后,刘全义又拿了一条玉带,正要给赵桓扎上,赵桓见了,却说道:“嗯,不用这条,换条布带来,白色的,上面有三颗豆子大的蓝宝石那条。” 刘全义急忙又应了一声,跑去床头边,翻找了一下,找到那条白色布带,跑了过来,给赵桓扎上了。然后又拿起一块白玉玉佩,给赵桓挂在了腰带上。 随后,刘全义正拿着一顶跟沈与求头上戴的形制差不多的士子冠,正要给赵桓戴上时,赵桓却又摆了摆手,说道: “不戴士冠了,给吾取条布带,绑个发髻就行。” 刘全义急忙又取来了布带,给赵桓将头发盘在头上,绑了起来。 赵桓站在铜镜前面,对着铜镜瞧了瞧,还左右侧着身子,瞧了瞧,却始终感觉少了点什么。 仔细一想,赵桓顿时便又想了起来,少了个折扇! 于是便又吩咐刘全义道:“去,给吾拿把折扇来!” 刘全义急忙应了一声,转身跑到床头边,拿了一把象骨描金吴绘颜题的折扇过来,双手递给了赵桓。 赵桓接过扇子,打开扇了几下,低头瞧了一眼扇面上吴道子画的山水画,颜真卿题的“清风徐来”四个字,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把太装逼了,换一把。” “换把普通点的。” “普通……”刘全义微微愣了一下,转头朝床头放着的那几把折扇望了过去。床头放着的那几把折扇,可就没一把普通的。 “笨,你就不能去你房里拿一把过来么?”赵桓抬脚轻踹了刘全义一脚。 刘全义猛地回过神来,急忙“哦哦”应了几声,转身跑了开去。 不一会儿,刘全义便又跑了回来,手上多了一把墨竹折扇,双手递给了赵桓。 赵桓接了过去,打开折扇,只见上面画着寥寥几节竹节,旁边却是连个题字都没有。 赵桓想了想,走到书桌边,拿起桌上的毛笔,便在那几节竹节旁边,写上了“竹林风”三个字,然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拿着折扇摇了几下,赵桓这才又对沈与求说道:“沈先生,咱们走吧。” “好。”沈与求笑着应道,跟在赵桓身后,与刘全义,一起朝书房外走去。 赵桓他们是去参加游园诗会的,又不是去打架的,伴当什么的,自然就不能带太多。 本来,按照赵桓的意思,连刘錡都不带的。 不过刘錡却振振有词地说道:“京东大相国寺的游园会上,不仅有文人雅客,也有豪客游侠,自己那也是去以武会友的!” 刘錡都这样说了,赵桓自然也只能让他穿了一身劲装,跟随在侧了。 至于孙威、杨师辉他们几个翊卫府中的小队,虽然没有明跟着赵桓,但实际,在今天早上寅时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被刘錡暗中安排出府,去了大相国寺,暗中隐藏了起来。 赵桓毕竟是大宋储君,身系江山社稷之安危,虽说是在京城,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刘錡他们那可真就是‘百死拦赎其罪’了! 所以,就算明面上没有任何的安排,但是在暗地里,刘錡身为翊卫府郎将,也是必须要做好暗中部署,以保万全的。 东宫太子府后门外,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后门门口,旁边还有一匹高头骏马。 赵桓四人刚刚走出后门,马车上的车夫就已经跳下马车,将一个踩凳,从马车上拿了下来,放在了马车旁边。 赵桓率先踩着踩凳上了马车,然后沈与求和刘全义也跟着上了车,刘錡却是翻身骑上了高头大马,陪伴在一侧,由车夫赶着马车,往城东大相国寺赶了去。 今天的城东大相国寺,比往日更加的热闹! 从东宫太子府出发,一路上遇到的行人,仿佛也比往日多了几倍,而且绝大多数人,行进的方向都是一样的,都是朝着大相国寺的方向赶去的。 大相国寺,是开封府最大,最有名的寺院。 嗯,虽然因为赵桓的便宜老爸,赵佶密信道教的缘故,继位之后,在大宋,在东京城内,下旨敕建了几十处道宫道观,还任命了一大堆提举宫观使,用来安置朝中老臣。 但是论名气,论地盘,这些敕建的道宫道观,却依然没法跟这座已经建寺五百多年的名刹古寺相提并论。 往日里,大相国寺都是游人如织,香火不断。 这几日,因为寺中百花园里百花盛放,更是吸引了无数的信男信女,前来踏春游玩! 一些文人雅士,在许多年前,便打着以文会友的名义,搞起了游园诗会,并渐渐的形成了一个传统。 而今年正好又是大比之年,天下数百军州的士子,全都汇聚于此。 因而,来参加游园诗会的人,就更多了! 嗯,甚至可以说,整个东京城,都趋之若鹜! 不仅仅是那些文人雅士,就连一些京官,甚至是殿阁学士,都会穿上便装,出现在游园诗会之上。 一旦在游园诗会上大出风头,获得这些殿阁学士的青睐,那在即将到来的科举大比之中,可就占据先手了。 甚至于很可能不用经过科举大比,便能够获得朝中权贵的青睐,名讳直达天听,出现在官家的案头之上呢! 前朝三苏的苏老泉便是如此! 两子中举之后,苏老泉不想再参加科举,嗯,主要是觉得自己在两个儿子后面才中举的话,感觉有点丢脸,于是便走了个捷径,通过推荐的方式,直接进宫,见到了官家,获得了任官的机会。 嗯,苏老泉,就是苏洵,苏东坡的父亲! 第077章 入园诗 大相国寺里的游人香客很多,相国寺东边的百花园里,花团锦簇,百花齐放,吸引来的游人就更多了! 嗯,普通的院子里,游人是很多,但其中的几个院子,如梅园、桃李园和牡丹园等,游人却并不多。 梅园人不多,是因为这时候已经是三月底了,梅花又是在岁尾时开,这个时候早就过了花期了,只剩下略显孤单的枝叶,自然吸引不到什么游客了。 而桃李园和牡丹园,却是因为游园会的缘故。 游园会的传统,已经形成了上百年之久,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唐季之时,早就形成了某些相对固定的规矩。 比如进桃李园,要么就在入园的地方,题写一手诗词小令,要么给大相国寺捐上一大笔香油钱,守园的僧人,自然也就放你进去了。 赵桓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桃李园。 在桃李园的入园处,沈与求拿起桌上放的毛笔,微微沉吟了一下,便提笔在桌上的白色宣纸上,写下了一首短诗: “暮春三月里,” “百花竞相开。” “围墙高千尺,” “难装桃李香。” 写完后,又在后面题写下了自己的名讳:湖州沈与求。 然后才放下了笔,朝桌子后面的守园僧人,合十一礼。 “沈檀越,请。”守园僧人躬身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沈与求转身朝赵桓微微拱手,说道:“大郎,吾先进去了。” “嗯,进吧。”赵桓摆了摆手,走到桌子边,看了一眼沈与求写的诗,微微皱眉,思索了半天,然后也拿起笔来,在宣纸上写下了一首诗: “白日不到处,” “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 “也学牡丹开。” 写完后,赵桓才又抬头问僧人道: “可以吗,师父?” 僧人低头瞧了一眼赵桓写的诗,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可以的檀越。” “还请檀越在后面留下您的名讳。”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提笔,在后面写上了‘开封刘梦’四个字。 刘梦,就是赵桓前一世的名字。如今,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怀念前世了。 “可以了,刘檀越。”僧人再次合十行礼说道,然后朝赵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桓微微颔首,然后才迈步朝桃李园里走去,走了两步,却又猛地醒悟过来,自己是进来了,可是刘全义和刘錡呢! 嗯,刘錡还好点,至少也还读过几本书,可刘全义呢,那可是大字不识的文盲! 想到这,赵桓又猛地转过身来,却正好看见刘全义和刘錡两人,从怀里掏出几张交钞来,正躬身递给守园的僧人呢! 赵桓见此,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旋即失声说道: “我去,这也行?” “大郎在说什么?”沈与求的声音在赵桓身后响了起来。 “先生,掏钱也能进园?”赵桓瞪大眼睛瞧着正往自己这边走来的刘全义和刘錡两人,失声说道。 “对啊。” “先生之前怎么没说?”赵桓愕然瞪大眼睛,转头望着沈与求。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说道: “大郎文才,不输当世任何一人,区区入园诗,又如何能难得倒大郎?” “你倒是看得起我,可我那些诗词,不过都是从后世剽窃来的,哪像你,想写什么,就能写什么!” “剽窃很伤脑子的好不好!” 赵桓小声的嘀咕着说道。 “大郎在说什么?”沈与求疑惑地瞧着赵桓说道。 赵桓摇了摇头,说道:“没说什么,对了,我现在化名刘梦,字庄周,你们等下可别叫错名字了。” 刚刚走到赵桓身边的刘錡和刘全义,听了赵桓的话,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躬身说道:“是,大郎。” 沈与求也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大郎,那咱们进去吧。” “吾介绍几个进京之后,结识的朋友,与大郎认识。” “好啊,先生结交的朋友,定是满腹经纶的才学之士,吾定要认识认识。” 沈与求淡淡地笑了笑,没有答话。 引着赵桓在桃李园里走了一小段,沈与求才又问道:“大郎刚才的入园诗,写的什么?” 赵桓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身旁的刘全义便已经抢先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 “是‘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听了刘全义的话,沈与求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而赵桓,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瞧着刘全义,说道:“小全子,你怎么知道的?” “是信叔告诉我的。”刘全义急忙说道。 信叔,就是刘錡的字。 赵桓转头瞧着刘錡,刘錡轻轻地点了点头。 而这时,沈与求却又朝赵桓深深地鞠了一躬,慌得赵桓急忙躬身搀扶起沈与求,说道:“先生这是为何?为何行此大礼?” “殿下,草民此礼,非是为草民而行,而是为天下百姓而行。” “殿下天之骄子,又能观察入微,见微知著。连阴暗角落里的小小苔花,都能留意到。” “他日践位,定能体恤百姓,成为一代圣君!”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搀扶起沈与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先生谬赞了,吾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还需要先生时常在旁,提点一二才行。” 话音刚落,身后的青石板路面上,便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几个士子的低声交谈声。 “王兄,你刚才看见那些入园诗了么?”一个士子低声问道。 被称为王兄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士子,穿着一身绿色锦袍,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颔首说道: “嗯,看见了。怎么了?” “有一首,署名开封刘梦的人写的,你注意到了吗?”那个士子又问道。 “嗯?就是那首‘白日不到处’?”王姓士子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旁边的另外一个士子,便已经抢着问道。 “刑兄也看到了?”最开始问的那个士子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然后又急声问道。 听到几个士子的话,赵桓和沈与求等人,也不由得伸长了耳朵,偷听着。 几个士子从沈与求和赵桓四人身旁走过,看到赵桓和沈与求,也是一副书生打扮,其中两个士子还停下脚步,朝沈与求和赵桓抱拳,微微拱了拱手,然后才又跟着刑姓书生和王姓书生,往桃李园深处走了去。 赵桓有心想要听听那几人对自己那首《苔》的评鉴,便跟了上去,沈与求和刘錡他们,也急忙跟了上去。 却听那个刑姓士子冷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是个乡下泥腿子所作的涂鸦之作罢了,有什么好不好的。” 第078章 春神不以苔米小 听了邢姓士子的话,陆姓士子和另外几个士子,不由得都愣了一下,旋即陆姓士子便又问道: “邢兄如何知晓的?难道那刘梦,邢兄认识?” 邢姓士子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种乡下泥腿,我可不认识。” 听了邢姓士子的话,陆姓士子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又问道:“邢兄如何肯定,刘梦便是乡下泥腿子呢?” “这有何难的,他那入园诗,不是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了么?”邢姓士子不屑地说道。 “嗯,入园诗?”陆姓士子微微愣了一下。 “陆兄试想,苔花开在何处?”邢姓士子不屑地反问道。 陆姓士子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那位刘兄,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么,白日不到处呀。” “可不是么,白日不到处,那是什么地方?”邢姓士子又反问道。 陆姓士子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阴暗潮湿之地?” “可不是么?”邢姓士子不屑地笑了笑,旋即又问道:“陆兄再想,苔花有多大?” “苔花如米小……”陆姓士子再次引用了赵桓写的那首诗中的句子。 “着啊!这米粒大小,又是生长在阴暗潮湿之地的苔花,那人都能观察得到,可想而知,那人所处的环境了。” “能好得到哪去?” 邢姓士子不屑地冷笑着说道: “不是乡下的泥腿子,就是借居破落寺庙的穷措大!” 听了邢姓士子的话,陆姓士子不由得又愣了一下,而周围其他几个士子,却纷纷朝着邢姓士子,抱拳行礼,说道: “邢兄高才,仅凭着几句诗词,却是连对方的身份,都能够猜测得出,吾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跟在几个士子身后的赵桓,听了邢姓士子的话,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跟在他身侧的刘全义,却是早就忍耐不住了,上前一步,指着邢姓士子,尖声说道: “你,你胡说!” 邢姓士子和陆姓士子等人,一起转过头来,看到赵桓等人时,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发现说话的,竟然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厮时,邢姓士子更是不屑地笑了笑,上前一步,笑着瞧着刘全义,说道: “这位……小生,不知吾哪里胡说了?” “你,我……”刘全义本就没读过书,又怎么可能说得出邢姓士子哪里胡说了? 实际上,看到邢姓士子他们几个读书人的时候,刘全义这个没读过书的睁眼瞎,气势上早就已经弱了三分了。 刚才之所以跳出来说邢姓士子胡说,也只是因为他评价赵桓的诗作,把堂堂的大宋太子,国之储君,说成是乡下来的泥腿子、穷措大,心里不忿,才跳出来说的。 这时,赵桓却笑了笑,上前了一步,瞧着邢姓士子说道:“兄台可去过开封府衙?” 邢姓士子微微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一个士子便又说道:“邢兄乃是泾源经略,龙图学士邢龙图之嫡孙,开封府衙,自然是去过的。” 听了那个士子的话,赵桓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抬眼瞧了邢姓士子一眼,然后才又说道:“原来是官宦之后。”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 “既然兄台去过开封府衙,那可曾见着,开封府衙正堂衙前,台阶之下的苔花?” “兄台饱读诗书,学的是圣人礼教,可有去山东参拜圣人之庙?” “可有看到孔庙阶前的苔花?” “大长街后,便是明德门,兄台可看见过,明德门内的苔花?” “明德门后,便是东宫,兄台可见过东宫走廊回苑之下的苔花?” 一连串的问题,从赵桓嘴里如同连珠炮一样蹦了出来,顿时问得邢姓士子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过了许久,邢姓士子才又梗着脖子,大声说道: “你说了这么多地方,难道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在这些地方都有看到过苔花?” 一旁的刘全义正要开口回答,赵桓却伸手拦住了他,轻笑着说道: “这些地方,我当然没去过。” “不过,我却可以很肯定,这些地方,都有苔花!” “你,你如何能肯定?”邢姓士子大声反问道。 赵桓轻笑了一下,然后才说道:“白日不到处,苔花自在开。” “你!~”邢姓士子顿时被气得不行,用手指着赵桓,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赵桓轻笑着说道,打开折扇,自在地摇了几下,转头对沈与求说道:“先生,我们走吧。” 沈与求微笑着点了点头,跟在赵桓身后,往前走去,在与邢姓士子擦肩而过的时候,却又停下脚来,瞧着邢姓士子,说道: “春神不以苔米小,报与牡丹同园开。丈夫身有七尺躯,亦只天地一尘埃。” 说完,沈与求便又追上了赵桓,与赵桓一同往桃李园深处走去。 刚走了几步,却听见身后有人叫道:“兄台,兄台,请留步,请留步。” 赵桓和沈与求一同转过身来,却见是刚才和那个邢姓士子走在一块儿的陆姓士子,正快步走了上来。 几步走到赵桓和沈与求面前,那个陆姓士子躬身一礼,说道:“在下越州陆宰,字符钧,未敢请教,两位尊姓大名。” 听了陆宰的话,沈与求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拱手躬身说道:“可是熙宁三年高中会元,前尚书左丞陆公陆左丞之子?” “在下湖州沈与求,字必先,见过陆兄。” 听了沈与求的话,一旁的赵桓,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会元? 我去,那岂不是距离状元,也就一步之遥? 嗯,会元是科举大比中的第一名,而状元,却是官家御笔朱点的第一名。 一个是几个考官一起评阅出来的第一名,一个只不过是根据官家个人的喜好,甚至可以说是灵机一动,随意选出来的第一名。 这两个第一名,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 这陆宰的父亲,能够考中会元,那是妥妥的学霸啊? 而且瞧这陆宰的装扮,恐怕也是家学渊源,颇有学识呢! 只是,那个什么陆左丞,既然是熙宁三年的会元,这都四五十年了,怎么他的儿子才这么点大?看起来也才二十多岁啊! 第079章 集句诗 “原来是沈兄,陆宰这厢有礼了。” 陆宰再次朝沈与求拱手一礼,然后才又直起身来,转身朝赵桓拱手微微躬身说道: “那想必这位小兄弟,便是‘白日不到处’一诗的作者刘梦刘小哥了?” 赵桓急忙抱拳躬身说道:“刘梦刘庄周,见过陆先生。” “不敢不敢,不敢当小哥先生之称。”陆宰急忙躬身回礼说道。 “小哥‘白日不到处’一诗,已足以笑傲当今文坛,能当小哥先生之称者,凤毛麟角耳。” “陆宰可不敢当小哥先生之称。” 一旁的沈与求笑着说道:“陆兄若是知道大郎另外一首诗词,怕是不会说‘足以笑傲当今文坛’这样的话了。” “另外一首诗词?”陆宰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问道:“是何诗词?沈兄快快说与吾听听,说与吾听听。” 沈与求微微笑了笑,然后轻轻地念道:“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二十年。” 听了沈与求念的这首诗,陆宰不由得又愣了一下,重复着念了一遍:“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二十年。” 旋即瞪大了眼睛,吃惊地说道:“这,这真是刘小哥所做?” 沈与求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话音未落,却听不远处有人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道:“王兄你听,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二十年,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 沈与求与陆宰等人转头望去,却见前面桃李树下,又转了几个士子出来,刚才那话,便是其中一人说的。 “就是,还李杜诗篇都不新鲜,这是比李太白杜子美还要厉害啊!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竟然连李杜都能不放在眼里。” 又一个士子不屑地瞧着沈与求等人说道。 谁给的勇气?当然是梁静茹了。 赵桓冷笑了一下,旋即上前一步说道: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和陆宰顿时又愣了一下。 古有曹植七步成诗,眼前这位倒好,两步不到,便做了一首诗。 对面那几个士子,也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有几个士子脸上还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用惊诧的眼光注视着赵桓。 而之前贬低赵桓那两个士子中的一个,微微愣了一下之后,却又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说道: “我当是多厉害的人呢,原来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的窃句之辈。” “就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不过是前唐李贺所做诗词中的一句,也好拿来,塞进自己的诗作之中?” 另外一个士子也不屑地说道,说完,还加了一句: “也不嫌丢人!” 话音未落,沈与求旁边的陆宰便大声说道:“此乃集句,先舒王(王安石)与吾先大人(先父),皆曾以集句为乐!” “何来拾人牙慧,窃句之说?” “你!~” 对面那个士子,顿时便被陆宰气得不行,指着陆宰,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尔是何人?” “越州陆宰陆符钧!”陆宰昂首答道。 “陆宰陆符钧?”那个士子疑惑地瞧着陆宰,又用询问的眼神瞧着身旁的另外那个士子。 “是先尚书左丞陆佃之子。”旁边那个士子低声说道。 “陆佃之子?”听了身旁士子的话,那个士子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一个已经死了的尚书左丞之子,充其量也就靠着父辈余荫,恩荫了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有什么好牛气的?” 说着,那人又上前一步,冷声说道:“尔可知,吾是谁?” “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陆宰淡淡地抱拳拱手说道。 “告诉他,吾是谁!”那个士子嚣张地说道。 “此乃当朝太师四子绦,蔡四郎也!” 蔡京的四儿子? 听了那个士子的话,赵桓和沈与求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陆宰也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抱拳拱手说道:“原来是蔡四郎,久仰了。”说完,便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说什么。 原本,蔡四郎只要一报出自己的身份,便会引来无数人的惊讶赞叹,甚至是阿谀奉承之语。 可是今天,自己自报了家门之后,却只引来了陆宰一句不咸不淡的“原来是蔡四郎,久仰了”,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而跟他在一起的另外几个人,脸上也并没有多少巴结奉承,甚至是惊讶之色,更是一句话都没说! 这给蔡四郎的感觉,就像是全力打出去的一拳,原本可以开山裂石,现在却打在了一团软绸之上,半点儿反应也没有! 这怎能不让蔡四郎感到郁闷万分? 京师之中,竟然还有人,敢不把自己这个蔡家四郎放在眼中? 冷眼瞧了沈与求和赵桓两人一眼,蔡四郎这才又盯着沈与求,冷声说道:“刚才那首‘李杜诗篇万口传’,是你做的?” 沈与求却摇了摇头,说道:“此乃大郎所做,非是吾所做。” “大郎?”蔡四郎微微愣了一下,转头瞧着赵桓,冷声说道:“不会就是你吧?” “你是谁家大郎?毛都没长齐,也敢言诗?” “刘梦刘庄周。”赵桓淡淡地笑着说道。 “刘庄周?庄周梦蝶?”蔡四郎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说完,却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身后另外几个士子,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庄周梦蝶梦庄周? “很好笑吗?”赵桓冷眼盯着蔡四郎,冷声说道。 “哈哈哈哈,何止好笑?简直是要笑死个人了!” 蔡四郎哈哈大笑着说道, “就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也敢以庄周为字,自比庄子?” “简直,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至极!” 赵桓冷眼瞧着蔡四郎,淡淡地说道: “冰生于水寒于水,青出于蓝胜于蓝。” 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今人胜古人!”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陆宰等人,不由得又全都愣了一下,也包括蔡四郎身后的几个文人士子,也都不由自主地楞了一下。 还有看见赵桓等人和蔡四郎等人起了争斗,围上来看热闹的一些士子,在听了赵桓的这几句‘诗’后,都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便有人大声叫起好来。 赵桓微笑着朝周围叫好的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沈与求和陆宰说道:“两位先生,咱们走吧。” 话音刚落,蔡四郎却又拦在了赵桓面前,冷声说道:“慢着!” 第080章 赌注 赵桓身后的刘錡,上前一步,便用腰上的佩剑,挡在了赵桓和蔡四郎中间。 虽然蔡四郎是当今太师蔡京最受宠的第四子,但是在他对面的,却是大宋帝国皇太子,大宋国的储君! 当今天下,除了大宋官家,就以太子殿下身份最为尊崇。 刘錡身为东宫翊卫府郎将,肩负护卫太子之责,真要有人敢对太子不利,刘錡自然可以上前,一剑将他砍翻在地! 别说对方只是蔡京的儿子了,就算是蔡京亲自来了,敢对太子不敬,刘錡也敢一剑砍了上去! 看到满脸横肉,人高马大的刘錡,蔡四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心中胆颤,颤声问道:“你,你,你想作甚?” 赵桓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刘錡的肩头,让刘錡后退了一步,然后冷眼瞧着蔡四郎,冷声问道:“你还待怎样?” “我……”蔡四郎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今日乃是游园诗会,天下英才,齐聚于此!” “你既然自比庄周,连李太白杜子美都不放在眼里,那咱们便当着天下英才的面,比试一场!” “你想比什么?”赵桓冷眼瞧着蔡四郎,冷声问道。 “既然,既然是游园诗会,当然是比诗词了!”蔡四郎大声说道,停顿了一下,又挑衅地瞧着赵桓说道:“怎么?你不敢了?” 为了今天的游园诗会,蔡四郎在家里,不知道让投奔到父亲名下的文人士子,做了多少首诗词,随便拿出几首来,还能比不过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只不过,自己之前可是想要拿着这些诗词,去牡丹园那边,在那些京中小娘子面前,露露脸的,但是现在嘛,也只能在这桃李园中献献宝了! 听了蔡四郎的话,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这有何不敢的?” “在吾的字典里,就没有不敢这两个字!” 说完,赵桓上前一步,朗声说道:“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吧!” “吾刘梦,接下了!” “好,好样的刘小哥,我支持你!” 周围围观的士子之中,有人大声叫好道。 蔡四郎和他身后的几个小跟班似的的文人士子,转头朝那人望了过去,那人身边的一个文人士子,也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低声说道: “你不要命了?知道对面那人是谁吗?那可是蔡太师家的四郎君,惹恼了他,你不想活命了?” 那人顿时被吓得不敢再开口了。 赵桓却笑着朝那人微微点了点头, 蔡四郎嘴角微微上翘,冷笑了一声,说道:“那行,既然今天是游园诗会,咱们便以游园为题,各自作诗三首,如何?” “可以!”赵桓想也没想,便点头说道,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 “既然是比试,那当然得有个评判了,不知这高低胜负,如何评判!” “便以现场之人,站队评判,如何!”蔡四郎嘴角微微上翘,冷声说道,他是蔡太师家四郎,还有人敢不站他的队吗? 听了蔡四郎的话,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正要答应,但旋即便反应了过来,转头瞧了沈与求一眼。 沈与求上前一步,旋即说道:“既然是比试,那现场的文人士子,可否参加?” 听了沈与求的话,蔡四郎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微微缩了一下眼睛,冷声说道:“当然可以了。” “那好,算我一个。”沈与求旋即说道。 “也算我一个。”陆宰竟然也跟着说道。 蔡四郎愣了一下,朝身后的一众文人士子望了过去,他身后的几个文人士子,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才有两个士子站了出来,说道:“算我一个。” 蔡四郎又朝身后的几个文人士子中的其中两个,望了一眼,那两个士子,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又硬着头皮上前,说道:“也,也算我一个吧。” 这样一来,蔡四郎那边加上他,总共就有了五个人,而赵桓他们这边却只有三个人。 嗯,从人数上,就比对方多了两个! 蔡四郎满意地笑了笑。 赵桓却也咧嘴笑了笑,瞧了沈与求一眼,沈与求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旋即说道: “现在有八个人参加这斗诗大会了,可这高低胜负,却又该如何评判呢?” “嗯,六月便是科举大比之时,要不咱们也来个斗诗小比,采用糊名制,只露诗词在外,任由现场文人雅士站队评判,当场揭晓,谁优谁劣,自然也就一目了然!” “如何?” 话音刚落,一旁的陆宰便又点头说道:“必先兄此策甚妙,公平公正,甚得科考之精髓,吾以为妥!” 赵桓笑着瞧着蔡四郎,说道:“蔡四郎君以为呢?” “题是蔡四郎君出的,优胜劣汰的评定标准,也是蔡四郎君定的。” “那这如何比试,似乎当由吾来决定了吧?” 蔡四郎微微愣了一下,冷眼盯着赵桓,冷声说道:“怎么,你就以为你自己赢定了吗?” 说完,便又冷声说道:“行,就按你说的做!” 赵桓笑了笑,然后却又说道:“蔡四郎君,既然是比试,那总得有点花红吧?” “科举大比之时,状元郎还要簪花游街呢,你说是不是?”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花红?”蔡四郎冷眼盯着赵桓冷声说道。 赵桓笑了笑,说道:“嗯,花红是吾提出来的,具体什么花红,就由蔡四郎君来定吧。” 蔡四郎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昂然说道:“吾有三纲花石,可以为注!” 一纲是十船,三纲花石,便是三十船花石! 花石乃是官家下令从全国各地搜刮而来的奇形怪石,竟然成了蔡京家的私物?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他身后的沈与求和陆宰,却是脸色急变,沈与求更是伸手,朝赵桓的衣摆拉了过去。 赵桓转头微微笑着朝沈与求点了点头,然后瞧着蔡四郎说道:“蔡四郎君家翁,是官家臂膀,当朝太师,蔡四郎君有三纲花石,不足为奇。” “不过,吾可不敢用官家所用之花石。” “嗯,三纲花石,蔡四郎君留着自用,运送花石的三纲货船,吾要了!” 听了赵桓的话,蔡四郎双眼微微缩了一下,没想到这刘梦这般精明,竟然丝毫都不肯上当! 蔡四郎原本的主意是,哪怕自己输了,真输了三纲花石给刘梦,花石是官家御用之物,旁人私用,那就是僭越! 蔡四郎也完全能够凭借这一点,在事后让开封府将刘梦等人给查办了,而且还能做成株连九族的大案,将其全家老少,一网打尽! 只是没想到这刘梦竟然这么聪明! 冷眼瞧了赵桓一眼后,蔡四郎才又说道:“吾以三纲货船为注,你呢?” “你能用什么东西为注?” 赵桓嘴角微微上翘,然后说道:“大长街西五百步,五进大院一座为注!” “蔡四郎君以为可否!” 第081章 打起来了? 赵桓和蔡四郎两个主要的当事人,都没有意见,沈与求、陆宰,还有蔡四郎那四个小跟班文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慧能大师见此,便又单手行礼,躬身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然后拿起桌上的笔来,飞快地誊写了起来。 慧能方丈的字,也很好看,飞龙走蛇,嗯,写的竟然也是大宋官家自创的瘦金体书法! 誊写完一份后,慧能大师便转手交给了身后的一个小和尚,小和尚接过纸,很快便走到一侧的一棵李子树下,将那份诗作,悬挂了起来。 很快,周围围观的人群中,便有人大声念了出来: “阳春三月相国寺,春风送情百花园。 柳丝弄影醉情海,梨雪纷飞送春归。” 念完之后,短暂的沉默了片刻,那人便又大声叫好了起来: “好,好诗,好诗啊!” 周围其他人也有跟着默念了几遍,然后大声叫起好来的。 很快,一个小和尚又将第二首诗作给挂了出来: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相思; 一曲一惆怅,一世一双人。” 随后,也有人跟着大声叫起好来。 桃李园里,有人斗诗,相国寺方丈慧能大师都亲自到场,担任评判,并且亲自誊写斗诗诗作。 这个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在百花园里传了开来,顿时,从四面八方,其他园里的文人雅客,就如同潮水一般,向桃李园涌了过来。 毗邻桃李园的牡丹园,自然是最先听到消息的园区之一。 牡丹园里,本来也有个游园诗会,而且是专门为京中的贵族仕女准备的,能够出现在牡丹园里的仕女,大多都是官宦之女,又喜欢吟诗弄月的‘才女’。 像苏檀儿,在京师的商贾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人长得漂亮,而且又是以女子之身,独自撑起那么大一家布行,在商贾之中,想没有名气,都难。 毕竟,谁要是娶了她,那就相当于平白的在京师开封府里,多出来了一家商铺,万贯家财呢! 不过,在牡丹园里的游园诗会上,苏檀儿就显得有些藉藉无名了,嗯,更主要的还是因为他的商贾身份,在那些达官贵胄之女的眼中,不过是个贱籍,根本上不得台面! 在诗会上,跟苏檀儿耍得好的,也就陈家姐姐陈云梅,和另外一个姓陆的小姐妹了,小名唤着金娘。 陈云梅家,也只是商贾之家,而陆金娘,虽然出身官宦之家,但家道也早就随着她老父的过世而没落了,上面只有一个哥哥,靠着老父的余荫,恩补了一个承宣郎的小官,拿着一份朝廷的俸禄过日。 她父亲是老年得子,年过半百的时候,才有了她哥哥和她的,因此到现在,陆金娘也不过才十八九岁,比陈云梅小点,但比苏檀儿却又要稍微大一点。 不过,因为前几年的党籍事件,她已经过世的老父,也名列其上,原本早就定下的婚事,也因此而遭到退婚,之后,却是连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了! 嗯,陆金娘是这样,陈云梅和苏檀儿其实也都差不多。 苏檀儿是因为老父过世之后,家里没有了男丁,苏氏布行全靠着她一个弱女子撑着。 上门提亲的人,倒是不少,只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冲着苏氏布行来的。 这样的人,苏檀儿自然也看不上眼的。 而陈云梅,则完全是因为眼界过高,势要嫁个一心一意对她的男子,因而才耽搁到了现在。 而实际上,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子,绝大多数都已经嫁做人妇,甚至连子嗣都已经有好几个了! 在游园诗会上,三人倒是自娱自乐的做了几首风花雪月的小诗,虽然算不得多么惊艳,但也至少在平均水平之上。 只不过,因为出身的问题,她们三个,却是始终被排斥在其他的官宦之女的圈子之外。 这时候,三人正坐在牡丹园中的一个小亭子里,喝着桃花酿,说着些女儿家的贴己话,原本在另一座小亭子里休息的几个官宦女子,却在侍女的引领下,络绎不绝的起身,朝牡丹园外走了去。 苏檀儿她们对此也并不是很在意,反正也跟她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她们要去哪,跟她们三个也没多大的关系。 不过这时,陆金娘的使女,環儿却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走到陆金娘跟前,急声说道:“小姐,大郎,大郎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陆金娘一惊,豁然一下站了起来,急声说道:“怎么回事?我哥哥他,他怎么跟人打起来了?” 環儿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是大郎身边的九儿说的。” “九儿说,大郎在那边的桃李园,跟人斗起来了!” 听了環儿的话,陆金娘心中一惊,急忙朝苏檀儿和陈云梅屈身一礼,说道:“两位姐姐,家兄跟人打起来了,小妹放心不下,先过去看看。” “金娘姐姐,我跟你一起去。”苏檀儿也急忙站起来,拉着陆金娘的手说道。 “嗯,我们一起去,人多也好有个照应。”陈云梅也站起来说道。 陆金娘微微愣了一下,感激地瞧着陆金娘和陈云梅,说道:“多谢两位姐姐了。” “行了别说了,咱们快些过去吧。”陈云梅拉着陆金娘的手说道。 很快,三人便在環儿、小婵等丫鬟的带领下,出了牡丹园,朝桃李园快步走了过去。 去桃李园的路上,还能看到陆续有人从百花园的其他园子里,不停地朝桃李园赶去。 甚至就连牡丹园里的女子,也多在丫鬟的带领下,三五成群,络绎不绝地朝着桃李园行去。 苏檀儿的丫鬟小婵见此,吃惊之下,失声说道:“这,这得闹出多大的动静啊,怎么感觉整个百花园的人,都在往桃李园跑呢?” 苏檀儿转头急声喝道:“小婵,住嘴!” 说完,又转头对陆金娘说道:“金娘姐姐,你,你别急啊,大郎君定然不会有事的。” “嗯。”陆金娘微微点了点头,但却加快脚步,几乎是朝桃李园,小跑了过去。 第082章 满园春色关不住 刚跑进桃李园,苏檀儿等人便看见前面不远处,围着一大群人。 陆金娘担心自家兄长的安危,几乎是提着裙摆,小跑着冲了上去。 刚冲到人群外围,便听见里面有了拍手叫道:“好诗,好诗!好一句‘枝头朱雀轻声诉,风和日丽万事舒’!” 什么情况?不是打起来了吗? 陆金娘奇怪地想到,在丫鬟環儿的帮助下,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却见人群里面,站着七八书生士子,中间还有一个老和尚,几个小和尚。 那个老和尚正提笔在桌上写着什么,写好之后,转手交给身旁的一个小和尚,小和尚拿着便走到一旁的桃李树下,张挂了起来。 周围围观的人顿时便又有人,大声念了起来: “相国三月花满园,” “风和日暖社稷安;” “满园春色留不住,” “红桃白李送香来!” 念完后,当即便又大声叫起好来: “好,好,好一个‘满园春色留不住,红桃白李送香来’!” 陆金娘还有跟在她后面挤进来的陈云梅、苏檀儿等人,听到叫好声,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不是说打起来了么? 陆金娘转头四下寻找了一下,却没看到自家兄长,倒是在旁边不远的人群中,看到了兄长身边的书童九儿! 陆金娘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转头对身边的環儿低声吩咐了一句,環儿急忙点了点头,从人群中挤了过去,走到九儿身边,拉了拉九儿的衣服,低声说道: “九哥,小姐叫你。” 九儿愣了一下,转头瞧着環儿,又顺着環儿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便瞧见了陆金娘,急忙跟環儿又朝陆金娘挤了过去。 走到陆金娘跟前,九儿躬身行礼叫道:“小姐。” “我大哥呢?”陆金娘微微颔首,旋即问道。 “呶,场上斗诗呢。” “斗……诗?”陆金娘愣了一下,旋即说道:“你说的打起来了,就是指这个?” “小姐,小人没有说打起来了啊。”九儿奇怪地瞪大了眼睛说道。 “九哥你,你明明跟我说的,公子和人打起来了嘛!”環儿在一旁气急地说道。 九儿愣了一下,旋即才又说道:“我说的是公子和人斗起来了吧?” “我说的斗起来就是指斗诗啦。呶,公子和新结识的沈公子,刘公子一起,正跟蔡四郎君他们斗诗呢。” “蔡四郎君?”陆金娘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问道:“哪个蔡四郎君。” “就是蔡太师家的四郎君。” “蔡太师?”陆金娘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转头紧张地朝自家大哥望了去,很快便认出来了大哥陆宰的背影,还有大哥身旁的另外两个书生。 嗯,其中一个大概三十多岁,比大哥还要大上好几岁,可另外一个,怎么那么瘦弱?看起来像是还没有长大一样! 而一旁的苏檀儿,瞧见赵桓时,却是两眼放光,欣喜地想到:他,他怎么也来了? 而陈云梅,看赵桓和沈与求也有些面熟,下意识地转头朝苏檀儿望了一眼,却见苏檀儿一脸欢呼雀跃的样子,一下子便想了起来,那不就是前几日,自己在苏檀儿店里,匆匆见了一面那个小郎君么? 嗯,自己身上穿的那个,听檀儿说,就是他府上的绣娘做的。 想到这,陈云梅就感觉身上有些不自在,好像贴身穿着的内衣,似乎正被人轻轻抚摸着一样,脸颊上顿时飞起一团红霞来。 而陆金娘却根本没察觉到苏檀儿和陈云梅的异样,正奇怪地问九儿道:“不是说斗诗吗?” “怎么大哥都没作诗,全是那个大师父在写?” “旁边树上挂着的那些诗,都是大师父写的吗?” “小姐,那大师父乃是相国寺住持方丈慧能大师,是双方的评判人。”九儿在一旁低声解释道。 “为了保持公平公正,慧能大师亲力亲为,将双方的诗作,重新抄写一遍,然后张贴悬挂,请现场所有人,进行评判。” 陆金娘恍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们也可以参与评判吗?” “是的小姐,斗诗之前,那位刘公子便和蔡四郎君约定好了的,现场所有人,都可以参与评判,最终以支持人数的多寡,定优劣胜负。” 陆金娘恍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个法子,到不失公允。”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又问道:“哪一位是刘公子?” “就是,就是公子旁边那位小公子。” “小……小公子?大哥竟然以他为首?” 陆金娘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苏檀儿和陈云梅,也回过神来,陈云梅更是轻轻地拉了拉苏檀儿的衣服,低声说道: “看不出来,你那位如意郎君,竟然也是位饱学之士呢?” “他不会也是来参加今年的科场大比的吧?” 苏檀儿苦笑着摇了摇头,赵桓是当今太子殿下,他还用参加科场大比么? 只是,自己之前可从来没听说,他还会写诗呢! 难不成是请人捉刀代笔的? 赵桓是太子,要找几个文人捉刀代笔,写几首诗词,应该很容易吧? 另一边的九儿,听了陆金娘的话后,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正是。” “那,那个刘公子,都写了些什么诗?跟大哥认识多久了?” “回小姐,公子是在入园后,才跟刘公子结识的。” “入园后?”陆金娘顿时又瞪大了眼睛,微微皱了皱眉,旋即问道: “他是入园诗进来的还是捐香火钱进来的?” “是入园诗。”九儿低声回答道,然后才又轻轻地念道: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听了九儿念的诗,陆金娘不由得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低声问道:“这,这真是那个小……刘公子写的?” 一旁的苏檀儿和陈云梅,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苏檀儿在短暂地愣了一下之后,心里更是感觉有些好笑。 赵桓一个太子殿下,怎么可能观察到台阶下的苔花呢?这很明显便是请人捉刀代笔的嘛! 咦不对,赵桓才多大?比自己还小两岁呢,虽然已经加冠,并且被立为太子,但实际上,应该也还算是个孩童吧? 既然是孩童,玩蛐蛐逗蚂蚁,那不正常么? 这首诗读起来的感觉,还稍显稚嫩,写作者的年纪应该不是很大,说不定还真是赵桓写的呢,嗯,可能还是他前几年写的。 加冠后,又被立为太子,赵桓应该是没时间再去观察到台阶下,树荫旁,大如米粒的苔花了! 而且,捉刀代笔的文人,怕是也不敢写这种诗句来! 毕竟,苔花实在是太卑微,太渺小了,那些捉刀代笔的文人,要是替太子写出这样的诗句来,怕不是转头便会被人寻个错处,打发出东宫去了! 这样一想,苏檀儿却又觉得,这首入园诗,恐怕还真是赵桓写的呢! 第083章 评定 “还有一首‘李杜诗篇万口传’,也是小刘公子写的。”九儿又在一旁低声对陆金娘说道。 “李杜诗篇万口传?” 陆金娘微微愣了一下,说道: “这没什么奇特之处呀?” 九儿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后面几句是,‘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二十年’。”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二十年?” 陆金娘一下子便又瞪大了眼睛,这一句,可谓是狂妄至极了,将李白和杜甫,全都给踩在了脚底下! 一旁的陈云梅,同样也是愣了一下,甚至觉得苏檀儿的这位朋友,有点言过于实了! 而苏檀儿,在微微愣了一下之后,却又忍不住掩嘴轻笑了起来。 若说刚才那首‘白日不到处’,可能是有人替赵桓捉刀代笔的话,那这首‘李杜诗篇万口传’,就绝对没人能够给赵桓代笔了! 恐怕,这天底下,也只有赵桓,敢用这样的口气,写出这样的诗作来! 没办法,谁让他是大宋的储君呢! 陈云梅见苏檀儿掩嘴轻笑,也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压低声音对苏檀儿说道:“檀儿,你这位朋友,到底是什么来路啊?这,这样的诗句也能做得出来?” “他啊?应该是天底下最特别的人吧。” 苏檀儿眉眼含笑地瞧着赵桓的背影说道。 听了苏檀儿的话,陈云梅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这苏檀儿算是没救了,已经彻底的沦陷了。 而这时,慧能方丈又已经抄写出了一首诗作,让小和尚给悬挂了出来。 陈云梅极目望去,却见那纸上写着: “浩荡烟波白日斜,极目东望近天涯。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这诗的作者,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呢! 陈云梅暗自想道。 “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嗯,这诗,倒像是我哥写的呢。”一旁的陆金娘低声说道。 “你哥写的?”陈云梅微微愣了一下,朝场子中间的陆宰望了过去,心道:金娘的大哥,还真是有几分才情呢! “我也只是说像是我哥写的,具体是不是他写的,我也不知道。”陆金娘拉起陈云梅的手,轻笑着说道。 正说着话呢,慧能方丈已经又抄写出了一首诗作,让小和尚悬挂了出来,只见上面写写着: “草长莺飞三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苏檀儿见了这首诗,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心道:这首倒像是赵郎写的呢! 而这时,慧能方丈已经将所有的诗作都誊抄了一遍,让小和尚悬挂了出来,然后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躬身单掌行礼,说道: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贫僧已经将所有的诗作都已誊写完毕,张挂出来。” “按照事先约定,便由诸位施主,现场进行评定,以确定这些诗作的优劣。” “大师父,这怎么评定呀?”有后面来的,不是很清楚评定方法的人,在人群中大声问道。 “阿弥陀佛,很简单,只需要诸位施主站在您们认同的诗作前面,即可。” 慧能方丈躬身说道。 停顿了一下,慧能方丈却又说道:“不过,参与比斗的诸位施主,还有你们带来的随从伴当,却不能参与评定。” 说着,慧能方丈又转头说道:“元通,元灵,请带参加比斗的诸位施主,和他们的随从,去前面的桃李亭,稍事歇息。” “是,方丈。” 两个小和尚单手行礼,躬身说道,然后走到赵桓和蔡四郎跟前,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诸位施主,请跟小僧来。” 等赵桓和蔡四郎以及沈与求、陆宰等人都离开后,慧能方丈这才又说道: “诸位施主,现在可以做出评定了。” 苏檀儿等人,很快便围了上去,在挂着诗作的各棵桃李树下,观摩念叨了出来,然后进行比较,做出选择。 用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桃李园中的数百人,这才基本上做出了选择,在各自认定的诗作面前,停了下来。 苏檀儿认定了最后那一首‘草长莺飞’是赵桓写的,便带着丫鬟小婵,站在了那棵李树前面。 而陆金娘却觉着那首‘落花不是无情物’,可能是自家大哥写的,便跟丫鬟環儿,还有书童小九,都站在了那棵桃树下面。 本来,陈云梅也是想要跟陆金娘一起,站‘落花不是无情物’的,可陈云梅毕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苏檀儿和陆金娘一人选了一首,自己站谁那边,都有可能得罪另一个! 还有就是,陈云梅觉着那首‘一花一世界,一叶一相思’也还不错,嗯,特别是最后一句,一世一双人,听听,多深情啊! 犹豫了半天,最终陈云梅还是选择了这首‘一世一双人’,带着丫鬟知琴,坚定不移地站在了那首诗的面前。 总之,没用到半个时辰,现场的所有游客,就已经都做出了选择,各自站在了自己认定的诗作前面。 慧能方丈瞧了一眼,转头对身后的小和尚说道:“元觉,去请诸位施主过来吧。” 元觉躬身行礼,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和元通、元灵,带着赵桓、沈与求等人重新走了回来。 “阿弥陀佛,刘施主,蔡施主,诸位施主已经做出了评定,贫僧现在就当着诸位施主的面,为诸位揭晓评定结果。” 说着,慧能方丈又上前一步,环视了众人一眼,朗声说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可已经做出评定,不反悔了?” “不反悔了!” 人群中有人大声应道,接着其他人也跟着叫了起来:“不反悔了。”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诸位施主,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做出评定的么?”慧能方丈又问道。 “是。” 所有人一起大声应道。 “阿弥陀佛。”慧能方丈再次宣了一个佛号,躬身一礼后,转身面对着赵桓和蔡四郎,说道: “蔡施主,您可还有疑问?” 蔡四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 “那是否接受评定出的结果,并心服口服?” 蔡四郎微微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接受。” “刘施主,您呢?可还有疑问?” 赵桓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也愿意接受评定结果,心服口服。” “那其他诸位施主呢?” 慧能方丈又瞧着沈与求等人,问道。 “慧能方丈乃是得道高僧,持心向正,公允公平,由您做出的评定,在下自然心服口服。” 沈与求躬身行礼说道。 陆宰也在一旁躬身说道:“陆某也愿意接受方丈大师做出的评定。” 蔡四郎那一边的四个文士,见蔡四郎和赵桓沈与求他们都没有表示任何的怀疑,自然也不可能表示怀疑了,当下也纷纷点头,表示赞成。 “阿弥陀佛,元通,带众师兄弟,统计各诗树下所站人数。” 慧能方丈宣了一句佛号后,说道。 停顿了一下,慧能方丈又转头对赵桓和蔡四郎说道:“刘施主,蔡施主,也请两位施主,各自派人,跟元通等人,一同统计各诗人数,以免漏报少报。” 第084章 结果 听了慧能方丈的话,蔡四郎本来准备装大度地说一句‘不必了’,不想还没开口,对面的赵桓,却已经转头对刘全义说道:“小刘子,你便跟元通师父他们一起去吧。” “是,大郎。”刘全义急忙躬身应道。 蔡四郎见此,便也回头对身旁的伴当说道:“书童,你也跟元通师父他们一起去。” “是,四爷。”蔡四郎身后的书童急忙躬身应道,直起身来,上前几步,跟元通等几个小和尚,还有刘全义,一起朝挂着诗作的树下走了过去。 来到树下后,几个小和尚和刘全义,蔡四郎的书童一起,开始清点起人数来。 清点出了人数,统一无误后,便张口报了出来:“第一首,一花一世界,一百七十九人!” 一花一世界,一百七十九人。 慧能方丈身后,另一个小和尚,提笔在书桌上,将数字记录了下来。 “第二首,相国三月春日暖,一百一十三人!” 第二首诗作的人数也很快统计了出来。 “第三首……” “第四首……” …… “第十七首,落花不是无情物,二百二十五人!” …… “第二十四首,草长莺飞三月天,一百零五人。” 将各首诗作树前面的人数,统计清楚后,元通这才又跟刘全义等人回到了慧能方丈的跟前,躬身行礼说道: “方丈师祖,已经全部统计完成了。” 慧能方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了。” 说完,慧能方丈便又转头朝身后负责记录的那个小和尚望了过去。 小和尚急忙将刚刚记录下来的数字,递给了慧能方丈。 慧能方丈接过来后,瞧了一眼,又转手递给了蔡四郎。 蔡四郎接过纸,朝身后那四个文士瞧了一眼。 刚才在统计的时候,那四个文士中,便有人暗中将这些数字记了下来,然后一一加以印证。 而另一边,赵桓也在元通等人报出数字的时候,便用阿拉伯数字,暗中加了一遍,并得到了一个总的数字。 嗯,总人数是九百八十五人,而自己那三篇诗作,获得的支持人数,都超过了一百人,其中有一首还超过了两百多人,达到了二百二十五人,是获得支撑最多的一首! 嗯,就是‘落花不是无情物’那一首。 三首诗加起来,获得的支持人数,总共是五百零九人,嗯,已经超过总人数的一半了! 在心底算出这一点后,赵桓便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总人数也才九百多人,自己就获得了超过一半的人数,蔡四郎想要胜过自己? 下辈子吧! 将小和尚记录的数据,和自己记录下来数据一一对照之后,四个文士微微点了点头,只是脸色,却开始变得十分的难堪了起来。 赵桓已经在心底计算出自己胜券在握了,那四个文士,又怎么可能算不出来? 自己写的那三首诗,获得的那寥寥可数的几票,几乎是一眼就能够看得出结果来的! 蔡四郎见四人点头,认可了这个记录,但脸色却十分的难看,甚至有些不敢看自己,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不解。 “蔡施主,可有疑问?”慧能方丈又问道。 蔡四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将手上的数据,递还给了小和尚。 小和尚接过后,又走到赵桓跟前,将数据递给了赵桓。 赵桓淡淡地瞥了一眼,找到自己那三首诗的得票数后,暗自加了一下,没有错误后,便又将数据,递给了沈与求。 沈与求和陆宰一起看了一下数据后,便又将数据递还给了小和尚。 “三位施主,可还有疑问。” “没有。”赵桓摇头说道。 “那好,既然两位施主,都没有疑问,那贫僧可就要拆名了。” 说完,慧能方丈又走到书桌后面,拿起第一首糊住名字的诗作,将糊名纸撕了下来,念道:“一花一世界,刘梦刘施主所作!票数一百七十九!” “相国三月春日暖,沈与求沈施主所作,票数一百一十三。” …… “落花不是无情物,刘梦刘施主所作,票数二百二十五。” …… “草长莺飞三月天,刘梦刘施主所作,票数一百零五。” …… 念完二十四首诗作的得票人数后,停顿了一下,慧能才又说道:“今日斗诗,状元之作,落花不是无情物,刘梦刘施主所作!” “榜眼之作,一花一世界,刘梦刘施主所作!” “探花之作,相国三月春日暖,沈与求沈施主所作!” 说完,又停顿了一下,慧能才又接着说道: “今日斗诗,三首诗作,获得票数最多者,刘梦刘施主,三首总计获得,五百零九票!” “今日斗诗,刘梦刘施主胜!” 听了慧能方丈的话,蔡四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了起来,用凌厉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赵桓。 赵桓面不红心不跳的,微笑着瞧着蔡四郎,笑着说道:“蔡四郎君,可别忘了今日斗诗的红利哈,三纲三十条百料货船,一条都不能少哦!” “小子,你别得意!咱们走着瞧!” 蔡四郎冷声说道,一摆衣袖,转身说道:“我们走!”带着那四个文士,还有几个伴当,便要离开。 人群中,听到‘刘梦刘施主胜’这六个字时,陆金娘和陈云梅,不由得全都愣住了,特别是陈云梅,转身瞧瞧身后悬挂着的那篇“一花一世界”,又瞧了瞧站在“落花不是无情物”那首诗作前面的陆金娘,几步走了上去,说道: “金娘,你不是说,这首诗是你大哥做的么?怎么,怎么是……” “是那小子”四个字,陈云梅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来。 “我,我也不知道啊。”陆金娘也有些纳闷,他哥哥的文才,他是知道的,按理说,这样的斗诗场面,他哥哥陆宰,应付起来应该十分的得心应手才对呀! 怎么最后却是连前三都没进呢? 反倒是哥哥新结识的那两个朋友,竟然把前三都给霸占完了!特别是年纪最小,口气最大,扬言要把李杜都给踩脚下的那个,竟然占据了榜首状元和探花两席之地! 只是,他入榜的这两首,跟那首‘李杜诗篇万口传’比起来,却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而且区别还很大,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不过,在挂出来的这二十几首诗作之中,却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嗯,特别是那首‘一花一世界’,用了很多个一,但读起来,却是越读越有味道,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觉着这首‘落花不是无情物’是自家大哥所做的话,自己恐怕也要站那首‘一花一世界’呢! 可没想到自己认为是大哥所做的这首‘落花不是无情物’,竟然也是那个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几岁,比自己还要小的小刘公子所做? 第085章 绝招 ‘草长莺飞三月天’的诗作前面,苏檀儿听得慧能方丈宣布,今日斗诗获胜者,乃是刘梦刘施主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却又激动得满脸通红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苏檀儿却又大着胆子说道:“慧能方丈,今日诗词大会,为何都是诗作,却无词作?” “那位斗诗获胜的郎君,就不能赋词一首么?” “若是他能现场赋词一首,我等方才心服口服!” 苏檀儿一开口,所有人的眼光,顿时便朝她望了过去,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的蔡四郎,听到这话后,脚下也猛地停了下来。 对啊,今天是游园诗词大会嘛,刚才才比了诗歌,这不词赋都还没比么? 那小子在作诗上,或许有一定的天赋,可在作词上,却不见得就有天赋啊! 赵桓听到声音很熟悉,转头一望,顿时便瞧见了苏檀儿,眼睛不由得猛地亮了起来,旋即却暗自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是故意的吧?故意想看自己出糗? 苏檀儿见赵桓朝自己望了过来,顿时俏脸一热,急忙低下了头去。 赵桓却上前了一步,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吾便再即兴一首,赠与这位美丽可爱,活泼善良的小姐吧。” 说完,赵桓沉吟了片刻,旋即张嘴大声念道: “相思树下说相思,思卿念卿卿不知。” “借得春风传心意,两情相悦亦相依。” 听了赵桓念的诗作,苏檀儿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便感觉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自己望了过来,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去,拉着小婵,便落荒而逃了。 人群中的陈云梅和陆金娘,听了这四句诗词后,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陈云梅便忍不住红着脸啐了一口,说道:“不害臊,这话也能说得出口。” 一旁的陆金娘,微微愣了一下,转头瞧着陈云梅,瞪大眼睛说道:“云梅姐姐,你认识他?” “他这诗,该不会是为你做的吧?难道他就是云梅姐姐你的……” 陆金娘话还没说完,陈云梅便伸手堵住了她的嘴巴,急声说道:“你别乱说,他跟檀儿两人才是一对。” 檀儿? 陆金娘微微愣了一下,转头瞧了一圈,却正好看见苏檀儿拉着小婵,正低着头朝这边挤了过来呢! 陈云梅跟陆金娘说了一句后,却又大声说道:“这可不算!刚才那位小姐已经说了,要赋词一首才行,你这还是诗,不是词啊!” 赵桓转头循声望了过来,一下子便看到了陈云梅,顿时暗骂了一句: 我去,那不是梅姐姐么?这丫头怎么也来凑热闹?想故意拆我台是么? 眼珠转了一圈,赵桓旋即便想道:不就是词么,简单,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不对,这时候的词,是要唱出来的,等下那梅丫头不会再让老子唱吧? 他良的,要不唱明月几时有? 也不行,明月几时有,不是苏轼写的么?一唱这,铁定穿帮啊! 嗯,有了! 想到这,赵桓张口便唱了起来: “想去远方的山川,” “想去海边看海鸟;” “不管风雨有多少,” “有你就足够。” “喜欢看你的嘴角,” …… 赵桓刚唱了几句,周围的人便全都安静了下来,用吃惊的眼神望向了赵桓。 而蔡四郎,在听了几句后,却忍不住摇起头来,这,这他良的算什么词啊?简直狗屁不通嘛! 不,不是狗屁不通,是在直白了,对,太直白了!简直是有辱斯文! 诗词诗词,讲究的就是个含蓄,哪有这样直白的! 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词啊? 而原本正羞愧的拉着小婵,想要逃走的苏檀儿,在听了这几句歌词后,却忍不住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过身去,朝赵桓望了过去。 一时间,天地间就好像只剩下她和赵桓两个人一样,其他人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而陈云梅,却是也彻底的傻眼了,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望着赵桓,心里却在想着:这人,这人怎么这么大的胆子,竟然,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檀儿示爱! 可是,自己这心里,怎么竟然隐隐有些失落呢? 要是,要是这首词,是为自己所作,为自己而唱的,那该多好! 嗯,两个人私底下相处的时候唱就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难为情啊? 可是,自己怎么又有些期待这种难为情呢? 一时间,陈云梅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了。 唱完整首歌后,现场安静了好一会儿,人群中才有人大声叫起好来,只不过,叫好的却多半都是女子,而且最先叫好的,还不是苏檀儿,这就让赵桓感觉有些尴尬了: 拜托,自己这都大胆示爱了,好歹你也给点回应啊! 好吧,不理我是吧? 那我只能出绝招了! 赵桓嘴角微微上翘,邪魅地笑了一下,旋即便又张口唱了起来: “我听见你的声音,” “有种特别的感觉;” “让我不断想,” “不敢再忘记你;” ……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不管有多少风雨,” “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我想你” …… 得得得,这一首,可就更直白了! 刚才那第一首,好歹还稍微有点含蓄吧,现在呢,却是直接连“我爱你”“我想你”都出来了,简直是,简直是不能再直白了! 嗯,这样的词,就应该私下里,跟自家的内人侍妾,在闺房之中,调情的时候用嘛,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吟唱的? 这,这谁受得了啊! 一时间,现场所有的男子,脸色全都变了,而慧能方丈,元通、元觉等小和尚,却是连连宣唱着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停地念着。 慧能甚至都恨不得下令让寺中的小和尚,将刘梦(赵桓)给赶出大相国寺去,简直是,简直是打扰了佛门的清修之地啊! 嗯,等刘梦离开之后,一定要下一道法令,让寺中僧众,再不接待刘梦,哪怕捐再多的香火钱,也不接待! 而现场的女子,感觉却跟男子不一样,却是听得心头小鹿乱撞,小脸通红,低下头去,做出一副不敢听却又忍不住想听的样子。 一些女子,甚至伸手捂住了耳朵,但却又故意露了一丝缝隙,偷偷的听着赵桓唱的那‘y词艳曲’,甚至还有人偷偷地在心底跟着哼唱了起来。 而苏檀儿,却是彻底被赵桓给吓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低着头,小脸通红,拉着小婵,便往桃李园外面跑了去。 第086章 不服不行 拉着小婵,一路逃也似的,跑出了桃李园,一直跑出了大相国寺,钻进马车后,苏檀儿才稍微感觉安心了一些。 但心头,却依然如同有只小鹿,在不停地撞着一样,耳朵边,也还在不停地萦绕着赵桓的那几句歌声: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一想到这几句歌词,苏檀儿这心里,就又是羞涩,又是感动的。 除了他,这世间,还有谁,能有他这般大胆,肯将情爱公诸于众,大白于天下? 正想着,一旁的小婵却低声说道:“小姐,姑爷,姑爷的胆子还真是大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敢表白小姐。” “怕不是过不了几日,整个东京城都要传开了吧?” “嗯,小姐,奴婢得替您准备嫁衣了。” “死丫头,说,说什么呢你。” 听了小婵的话,苏檀儿顿时便又感觉脸颊发烫,耳朵根子都烧了起来,狠狠地瞪了小婵一眼,有些心虚地说道: “再说,再说我不理你了。” 小婵掩嘴偷笑了一下,却也没敢再说了。真要惹恼了小姐,最后倒霉的不还是自己么? 嗯,虽然小姐没打过自己,可让自己抄一晚上的书,做一晚上的女红,这样的事,却不是没有过。 “小姐,那咱们现在……回布行么?” 苏檀儿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再等一会儿吧,嗯,等云梅姐姐和金娘姐姐出来再走。” 虽然专门强调了是等陈云梅和陆金娘,可苏檀儿心底却还是有些发虚,偷眼瞧了小婵一眼,却正好看见小婵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苏檀儿俏脸一热,旋即板起脸说道:“小婵,你,你什么表情。” “没,没什么表情啊小姐,咱们就等云梅小姐和金娘小姐,不等别人,不等别人。” “死丫头,还说,你还说。” 苏檀儿伸手在小婵身上掐了一下说道。 “哎呀,小姐不说了,奴婢不说了,再也不敢了……”小婵扭动着身子,连连求饶道。 两人在马车上打闹了一会儿,苏檀儿心里却还是有些放不下,说道:“怎么还,还没出来。” “小婵,你进去看一下吧。” “哦,小姐那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小婵急忙应道,掀起车帘,踩着踏板,下了马车,重新进了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里,在蔡四郎的授意下,蔡四郎身边的几个文士,早就大声呵斥了起来: “无耻,下流!” “这样的y词艳曲,竟然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吟唱,简直,简直是……” “有辱斯文!” “对,简直是有辱斯恩!” “孔老夫子,地下有知,也绝对会气得暴跳如雷!” 孔老夫子,赵桓嘴角微微上翘,冷笑了一声,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的沈与求却大声念了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一时间,原本还吵吵嚷嚷的众人,顿时便被这几句词,给镇住了,全都安静了下来,转头朝沈与求望了过去。 沈与求拱手朝众人一礼,说道: “此词,亦是刘大郎所作!” 蔡四郎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朝身后的文人示意了一下。 那个文人上前一步,大声叫道:“不就两句吗?而且还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如何确定,这就是那小子所作!” “此乃刘大郎日前所作,吾当时便在大郎身边,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假!”沈与求大声说道。 “沈兄,这,这真是刘小哥所作?”不说别人了,就连沈与求身旁的陆宰,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怎么,陆兄也怀疑沈某说谎?”沈与求有些生气地转头瞧着陆宰,冷声说道。 “不是不是,我只是没想到,刘小哥竟然能做出如此大气磅礴的词作来。”陆宰急忙摆手说道,说着,又转头对赵桓拱手一礼,说道: “刘小哥,还请您,将此等佳作,完整的吟唱出来吧。” 赵桓嘴角微微上翘,无声地冷笑了一下,旋即张口便唱了出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 沈与求刚才只是将这首词的前两句念了出来,并没有合曲,也不是唱出来的,在场的有些人,包括陆宰,其实都在暗中揣测,该用什么曲律来合。 不想现在赵桓一开口,曲律却是跟现在流行的‘蝶恋花’‘江城子’等曲律完全不一样,嗯,是一种全新的曲律。 就像刚才那两首‘y词艳曲’一样,是一种以前根本就没有听过的曲律! 听到这唱腔时,陆宰几乎就已经可以肯定了,这首词,的确应该是刘梦刘小哥所作,嗯,就算有人捉刀代笔,这捉刀之人,也肯定是同一个! 不然,也不会搞出这么怪异的曲律来了! 一曲唱完,现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沉浸在了赵桓刚才吟唱的那首歌的歌词意境之中,特别是最后一句“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皇宋要让四方来贺”! 虽然平仄押韵,几乎不跟以往的诗词有任何沾边的地方,随口读出来的话,甚至还感觉十分的怪异,对了,就是太直白,一点都没有诗词的含蓄之美! 但是,用刘梦吟唱的那种怪异的曲律唱出来,却是感觉十分的提气,和振奋人心。 嗯,唯一的瑕疵,可能就是刘梦的年纪了,年纪太小,声音还有些稚嫩,不够豪迈! 嗯,如果是个大胡子将军来唱的话,那可就十全十美了! 一时间,在场的绝大多数文士,都选择了沉默,毕竟,这样的诗词,怪异是怪异了点,但却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写得出来的! 只是蔡四郎等人,却依然还是心有不甘。 见众人全都沉寂了下来,甚至还有人用崇拜的眼光,朝刘梦望了过去,蔡四郎顿时气不打一处出,也不用手下的文士代劳了,径直大声叫道: “你这不算!” “今日游园,当是即兴所作,你用往日作品代替,怎么能行?” 赵桓转头朝蔡四郎望了过来,双眼微微缩了一下,冷声说道: “看来蔡四郎君刚才是输得不服啊?” “当,当然不服了!”蔡四郎张口叫道。 “不服也不行!”赵桓冷声说道。 “刚才的比斗,有慧能大师和在场的诸位圣贤传人作证,有你蔡四郎亲笔画押的契书魏明凭,输了就是输了,还能有什么不服的?”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却又说道: “不过,我今日高兴,倒是可以再免费送你一首,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 第087章 词压群雄 “大河如龙群山如虎!” “长啸仰天长歌当哭!” “龙盘虎踞有钟有鼓,” “龙腾虎跃有文有武!” …… 一开口,就是大山大河,龙腾虎跃,有钟有鼓,有文有武的,在气势上,顿时便又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给震慑住了。 甚至于,就连慧能方丈,都不由自主地被赵桓给震得一愣一愣的,看了赵桓一眼又一眼,心里不停地想道:此子绝非池中之物,绝非池中之物啊! 而蔡四郎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变得十分的难看起来。 姓刘的后面唱的这几首词,除了那两首‘y词艳曲’外,另外这两首,可谓是气势磅礴,豪气干云啊,简直,简直就是威风凛凛,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啊! 让人一听之下,就忍不住浮想联翩,遐想绵绵,仿佛置身于杀伐征战,血流成河的战场上一样,又仿佛置身于天地之间,大山大河皆在脚下一般! 这样的豪情,这样的气势,又有几个能够作得出来,写得出来? 可偏偏这样豪情万丈的词曲,却是出自于一个黄口小儿之嘴! 这,这简直让蔡四郎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这,这简直是太诡异了,甚至就连想要驳斥那姓刘的是在剽窃,是盗用他人作品,甚至是请人捉刀代笔的,都不可能! 没法子,这天底下,还能找出第二个人,用这样怪异的‘曲律’合词的人么? 什么蝶恋花、江城子、水调歌头、如梦令、菩萨蛮…… 蔡四郎能够想到的,所有的词牌名,几乎就没有一个,能够跟这姓刘的唱的词合得上的! 捉刀代笔?谁行? 而且,就算真的有那么一个在这姓刘的背后,替他捉刀代笔之人,那这人能够作出一首又一首的,完全不能够用以往的词牌曲律进行合曲的词作来,那他也必定是开山立派之主!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替他人捉刀代笔? 想到这些,蔡四郎顿时便如同泄气的皮球一样,再没有了任何的神气,不等赵桓唱完,便带着几个文士和伴当,灰溜溜的逃出了大相国寺。 在离开桃李园的时候,蔡四郎还正好听见赵桓在那高声吟唱着: “立身堂堂男子汉,壮怀凛凛大丈夫,日月沉浮风云吐,好个大宋皇朝藏龙卧虎!~” 大宋皇朝藏龙卧虎,这小子唱的竟然是大宋皇朝? 这样一来,恐怕就算这首词作传到官家耳朵里,也没人能够再挑出任何的毛病来了吧? 蔡四郎满心愤恨地想到,这小子,还真是七窍玲珑呢! 赵桓的词作中,又是龙又是虎的,原本蔡四郎还想要派个人去开封府出首,告刘梦刘庄周心怀不轨,按他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将他送进开封府的大牢,甚至还能连同他的亲朋好友,一块儿都给收拾了。 但是现在呢,一首给大宋皇朝歌功颂德的词作,就算送到官家面前,官家也只会龙颜大悦,心情舒畅,而绝对不会相信什么谋逆、叛乱之说的! 想到这些,蔡四郎不由得又倍感郁闷起来。 在几个文士的簇拥下,走出大相国寺,正要钻进自家的马车时,却正好看见旁边停着的一辆马车上,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扶着一个头戴纱巾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 嗯,那女子好像是…… 蔡四郎微微皱了皱眉,旋即便想了起来,那女子,不就是那个姓刘的,用‘y词艳曲’,当众表达爱意的女子么? 想到这,蔡四郎眼珠转了一圈,回头对身后跟着的书童说道: “书童,去打听一下,那是谁家的小娘子。” 书童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躬身应道:“是。”下了马车,侍立一旁,躬着身子,恭送着蔡四郎坐着马车离去…… 苏檀儿在车上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赵桓出来,心中不由得大感焦急,正不知所措时,小婵正好跑了出来,满脸兴奋地说道:“小姐小姐,姑爷在里面,在里面……” “小婵,你别急,别急,慢慢说,姑爷怎么了?”苏檀儿心中一惊,急忙说道,情急之下,却是跟着小婵一样,将赵桓也称之为姑爷,算是默认了赵桓的身份了。 “姑爷,姑爷在里面又作了两首新词,震慑住了全场!就连,就连陆小姐,对姑爷都赞不绝口呢!”小婵气喘吁吁地说道。 陆小姐?金娘姐姐也对赵郎赞不绝口? 苏檀儿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拉着小婵的手,钻出马车,急声说道:“快,快带我进去看看。” 刚下了马车,往大相国寺里面走去,还没走出去多远,便正好碰见陆金娘和陈云梅两人,携手走了出来,而且正好也看见了苏檀儿,陈云梅还笑着叫了一声:“檀儿。” 苏檀儿只得迎了上去,笑着说道:“两位姐姐,怎么这时候才出来,小妹在外面等得,等得……” “等得心急如焚是吧?”陈云梅拉着苏檀儿的手,轻笑着说道,“只是就不知道这心急如焚,是有几分担心我们,几分担心你那如意郎君了。” “梅姐姐,你,你说什么呢?”苏檀儿娇羞地说道。 “檀儿妹妹,你还真是有眼光呢,你那如意郎君,才情可是比我家兄长,还要高上几分呢!” “你刚才是没看见,他在桃李园里词压群雄,震慑住了所有人呢!” 陆金娘也拉起苏檀儿的手,有些羡慕地说道。 “嗯,不出两日,你那如意郎君的才名,必定传遍整个京师,檀儿妹妹,得恭喜你了,找了个这么好的如意郎君了。” “要恭喜檀儿妹妹的,可不仅仅这一件事。”一旁的陈云梅却又笑着说道,“还要恭喜檀儿妹妹,得准备嫁衣,嫁做人妇了!” “刚才你那位如意郎君,当众示爱,怕是不出两日,这事便能传遍京师了。” “还真是羡慕檀儿妹妹,找了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呢!” 语气之间,却也有几分酸溜溜的感觉。 “什么称心如意,他就是,就是脸皮厚,那种话,也敢当着众人说出来。”苏檀儿娇羞地说道。 “怎么,檀儿妹妹对你那位郎君,这是还不满意啊?” “那可惨了,不知道你那位郎君,还要写些什么样的词曲来,打动我们的檀儿妹妹了。” “可怜我们这耳朵呀,又得遭罪咯。” “梅姐姐,你,你说什么呢,人家不,不理你了!~”苏檀儿害羞地跺了跺脚,甩开陈云梅的手,转身便跑了开去。 陈云梅和陆金娘相视笑了一下,然后才跟了上去。 第088章 诗会过后 游园诗会过后,赵桓在东宫太子府里待了好几天,几乎没有再出过宫去,只有沈与求,仍然天天都要出府,有时候甚至要忙到很晚,才会回来。 然而不管他多晚回来,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赵桓的书房,汇报这一日的工作,以及在东京城里的所见所闻。 沈与求现在虽然还没做官,无官一身轻,但每天的工作,却是不少,嗯,主要还是帮着赵桓做事。 齐云社那边,老式的蹴鞠比赛,已经完全的停下了下来,现在正在歇业整顿。 在封闭的齐云社球场里,每天都有几支球队,在进行着新式蹴鞠比赛的训练,同时也是在熟悉新的蹴鞠联赛的规章制度,按照联赛的要求和比赛规则,在进行着训练和比赛。 而封闭歇业后的齐云社,却显得更加神秘,反而吸引了更多的热心球迷的注意,几乎每天,都有不少的球迷,或明目张胆,或乔装改扮的,想要混进齐云社,一探究竟。 不过,每天至少都有两队东宫翊卫府的翊卫球队,在齐云社里进行封闭式训练,偶尔还要加上高安、苏氏布行等自行组建,立志于参加开封府第一届新式蹴鞠联赛的球队。 特别是以前就跟在高安后面,在东京城里走马斗鸡的泼皮混混,那些想要混进齐云社的热心球迷,最后的下场,自然是被里面的球队队员给捉了起来。 好在高安现在是跟着大宋皇朝的储君混的,比以前收敛了不少,手下那些走马斗鸡的泼皮混混,也都不敢再轻易的动手动脚了,对那些被捉起来的热心球迷,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敢动粗。 而那些原本就属于东宫翊卫府翊卫的翊卫球队队员,对那些热心球迷,就更不敢轻易动粗了。 因而,那些被捉起来的热心球迷,最后也只是被言辞恐吓了一番,然后就给放了,嘛事也没有。 而这样的结果,无疑却是更加助长了那些热心球迷的胆子,以至于每天都会有更多的热心球迷,趴在齐云社外面,想要一窥里面的蹴鞠球队踢球训练的场景。 而同样的,新式蹴鞠比赛的踢法和规则,也慢慢的在东京城里传了开来,以至于街头巷尾的,都多了一些半大的孩童,在胡乱地踢着蹴鞠。 甚至是在几丈,十几丈外的墙根上,简单的画上一道球门,便开始‘射门’。 一些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甚至千方百计的,打听到了新式蹴鞠比赛的球场的长宽边距,比赛双方的人数等等,在自家院落里,开始组织起两支新式蹴鞠球队,对打训练了起来。 而随着齐云社和苏氏布行的伙计,不遗余力的在整个东京城的大街小巷的宣传鼓动,除了高安府上,还有苏氏布行外,京中的一些坊区里,在里长耆老的组织下,也拉起了七八户,十来户人家,组织了一两支蹴鞠队,准备报名参加这即将开始的开封府第一届新式蹴鞠联赛呢! 根据高安和苏氏布行的那些伙计的宣传,这参加新式蹴鞠联赛,只要能打进决赛,就能拿到很大一笔的奖励呢。 联赛的冠军,甚至足足有十万贯的超高奖励! 十万贯啊,从苏杭运送到京师的五十纲(五百船)粮食,也不过才十万石,价值十万贯而已! 嗯,这么多粮食,足可以上一个几万人的坊区,一年到头,都能吃上白米饭了! 即便是在军中,这十万贯,都足以装备一个厢(五百人)的禁军,并且还能支付上一年的军俸! 十万贯,真的是很大很大的一笔钱啊! 整个大宋帝国一年的国库收入,也不过在六千万贯而已!十万贯,都已经占了国库收入的六分之一了! 嗯,再形象一点的话,仁宗朝时,大宋帝国与辽国最开始订立的檀渊之盟的盟约上,约定的岁币数目,也就是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合在一起总共三十万。 嗯,绢也属于硬通货的一种,一匹绢就等于一两银,一两银,也等于一贯钱(铜钱。) 也就是说,新式蹴鞠联赛冠军的奖金,就已经达到了当初宋辽和议时,约定的岁币的三分之一! 即便是现在,每年的岁币,也不过才五十万两匹! 而除了联赛冠军有奖励外,其他排名的球队,同样也有奖励,甚至还有最佳球员(进球最多)、最佳助攻、最佳教练等等各种名目繁多的奖项。 而每一个奖项,同样也都有着不菲的奖励金,嗯,都是真金白银的奖励,从一百贯到一千贯,不等! 而这些,对于参加比赛的蹴鞠队员来说,无疑是具有极大的诱惑力的! 甚至于,还有东京城外附郭,甚至是郊外乡下的农夫,都有听到消息后,暗中跑到东京城里,想要碰碰运气,加入到蹴鞠球队里,准备打比赛的。 总之,开封府第一届蹴鞠联赛还没有正式开赛,嗯,这才只是宣传阶段,就已经搞得如火如荼,人尽皆知,成为开封城里,所有人酒足饭饱之后,闲谈的话资了。 而苏氏布行,这些天也正在歇业整顿。 嗯,自从那日的大相国寺游园诗会之后,那个在游园诗会上,被那个年轻的士子,刘梦刘庄周,当众示爱的神秘女子的身份,几乎是瞬间便被人给调查了个底朝天。 苏檀儿的商贾身份,以及苏氏布行的店铺名,可以说,在短短的几天内,就成了开封府里,被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甚至是夫人妾室,私下里议论最多的人! 一些人,自然是视刘梦和苏檀儿为异端,不知羞耻,甚至是早就已经勾搭成奸的y邪之辈。 但却依然还有另外一些人,在佩服刘梦刘庄周胆大妄为的同时,却对苏檀儿打心眼里感到羡慕。 甚至还有人将刘梦当时在游园诗会上吟唱的那两首‘y词艳曲’,私下里抄默了下来,暗自哼唱着呢。 嗯,便是开封府的花楼别院里,也开始有歌姬,唱起了“你笑起来真好看”和“老鼠爱大米”了。 从沈与求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桓可真的是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明明“你笑起来真好看”是一首特别正能量的歌曲啊,而且当时自己能想到的,也就自己穿越前,刚刚流行起来的这首歌,脱口便唱了出来。 嗯,主要还是怪檀儿,谁让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呢! 可是,可是这,这怎么就成了花楼别院里的歌姬,弹唱的曲目之一了呢! 一想到花楼别院里,那些文人雅客,正搂着个小姐姐,在那吟弄风月的时候,外边抚琴唱曲的小姐姐,却在那唱着“你笑起来真好看”,那种感觉就特别的诡异。 嗯,唱老鼠爱大米,也比这稍微好点不是? 第089章 情书 而这几日,赵桓在东宫太子府里,其实也没闲着。 嗯,当日在大相国寺游园诗会上吟唱的那几首词曲,除了太过于直白的‘你笑起来真好看’和‘老鼠爱大米’外,其他的诗词,赵桓也都重新整理了一下,将之抄录在了一本专门的诗词集上。 这东西,赵桓可是准备要拿出来,送进福宁殿,呈送给自己的便宜老子看的,以免被人弹劾,说自己只知道游手好闲,耽于嬉戏,不务正业。 嗯,就算没有人敢弹劾自己这个大宋国的未来储君,但自己那便宜老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抽查自己的学业呢! 有了这本诗词集,自己也能够搪塞一二不是? 而除了之前写出来的精忠报国、李杜诗篇万口传,还有在游园诗会上隐藏的那几首词曲外,赵桓其实还准备了几篇觉着适合的诗词。 其中就有《读书有感》和《小池》。 嗯,这两篇里面的词句,那可是中小学生必背的古文诗词之一!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还有就是‘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听听,是不是很熟悉? 几乎只要起个头,自然而然的,就能把后面的诗句,全都给补全了! 赵桓就是自动脑补出来的,然后也记在了诗词集上! 嗯,《读书有感》,从题名上就知道,那是赵桓在读书的时候,有感而发,灵机一动写出来的。 至于《小池》,那就更简单了,那是赵桓以前在外出游猎时,记下来的。嗯,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首诗嘛,当然也是‘旧作’啦! 而这样一来,赵桓搞出来的这本诗词集,也算是有了十篇以上的‘诗词’了。 嗯,不管作品的质量好坏,反正,数量是上去了,便宜老子检查赵桓的学业的时候,勉强也应该能够应付得了了吧? 而在搞诗词集之外,这些天,赵桓更是带着府里的内侍宫女,跑跑操,做做健身运动,又或者在东宫府里的小校场上,踢踢球,打打网球、羽毛球什么的。 再或者就是跟尚衣局的苏尚宫,商讨一下新式衣服款式的设计制作等等。 嗯,总之,小日子过得,还算是充实! 没办法,赵桓也很想出宫,去见见苏檀儿,拉拉小手,说说土味情话,谈谈人生,谈谈理想什么的。 可问题是,那天在大相国寺的游园诗会上,赵桓自己太过于出风头了,以至于这几天,刘梦刘庄周的名字,在整个东京城里,可谓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嗯,有人赞誉其才情,认为其的确有直追前朝李太白、杜子美的才情。 但同样的,也有人认为他是个卑鄙无耻,甚至是不知礼仪羞耻的下流坯子! 如果不是厚颜无耻,鲜廉寡耻之人,又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吟唱出那样的‘y词艳曲’来,当众勾引良家女子? 没听见现在勾栏花楼里,都在传唱着那两首‘y词艳曲’么? 而且,作为当时的两个当事人之一的苏檀儿,更是早就已经被人给人肉了出来,以至于现在,苏氏布行外,天天都有人盯梢着。 而且不仅有男的,还有女的在那盯梢,也不知道到底是盯的苏檀儿,还是自己这个刘梦刘庄周! 总之,用沈与求沈先生的话来说,赵桓现在如果出现在苏氏布行外的话,多半瞬间便会传遍整个东京城,并且引来无数人,像是围观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一样,前来围观! 这让赵桓感觉特别的郁闷。 不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唱了两首土味情歌么,嗯,准确的说来,其实只有一首啊,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而且当时,苏檀儿也没个表示,这几天,赵桓让沈与求带出去给苏檀儿的情书,上面也写满了土味情话。 什么‘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啊,什么‘最温柔的月光,也抵不过你转瞬的回眸’啊。 总之,要多肉麻有多肉麻。 可问题是,这些写满了土味情话的情书,送出去之后,却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嗯,苏檀儿连一封情书都没有回复过! 问起沈与求沈先生嘛,他也只是说苏檀儿很忙,忙着装修苏氏内衣馆,忙着宣传内衣馆,还忙着训练蹴鞠球队,嗯,还有就是宣传开封府第一届蹴鞠联赛。 这天,赵桓正耐着性子待在书房里看书练字,刘全义却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赵桓抬眼瞧了他一眼,低下眼去,继续写着字,然后问道:“怎么了?” “殿下,后厨的小安子来了,说是有事,求见殿下。”刘全义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小安子?”赵桓微微愣了一下,后厨的内侍宫女有好几个,主管后厨的是东宫总管太监黄德仁手下的一个副总管太监,姓曹,下面还有好几个小太监,这小安子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吧? 只是,一个后厨小太监,怎么跑自己这来了?还说有事求见?难道是要举报他的顶头上司?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这才又说道:“嗯,让他进来吧?” “是。”刘全义急忙应了一声,走出书房,不一会儿,便又带着另外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小太监几步走到赵桓书桌前面,跪倒在地,磕头说道:“奴婢小安子,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起来吧。” “谢殿下。” “听小全子说,你有事找吾?” “殿下,是,是后厨送菜的一个小哥,让奴婢,让奴婢给太子殿下送一封信。”小安子有些紧张地说道。 “信?”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从宫外传进来的信,不会是檀儿写的吧? 旋即说道:“快,快拿过来!” “是,殿下。”小安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件来,躬身双手捧着,递到了赵桓面前。 赵桓接过信件,瞧了一眼,封面没有注明称谓,后面火漆倒是完好无损的。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这才撕开信封口,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来,只见信纸上面写着: “臣高安,百拜太子殿下驾前,谨禀:蔡太师四子绦,意欲对苏氏小姐不利,强娶苏氏小姐为妾。微臣奉殿下之谕,看护苏氏布行,骤遇此事,不敢不报。” “恳请殿下,早做筹谋。” “臣高安,再拜谨禀。” 看完这短短几行字的信函,赵桓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急声说道:“送信的人呢?马上把他给我叫来!” “是,殿下。”小安子被吓了一跳,急忙应道,转身小跑着离开了赵桓的书房。 等小安子离开后,赵桓这才又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准备一下,我要出宫。” 第090章 蔡绦想纳妾 不一会儿,小安子便将送信的那个小哥,带到了赵桓面前,赵桓一看,这不是高二么! 嗯,也是,这么机密的事,高安肯定也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办,只有他身边最受他信任的高二才能办了。 “小人高二,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高二跪伏在赵桓面前,行礼说道。 “起来吧高二。”赵桓一边在刘全义的帮助下,换着便服,一边说道,说着,还又对小安子说道:“小安子,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是,殿下,奴婢告退。”小安子行礼之后,这才又退出了赵桓的书房,退出书房的时候,还疑惑地瞧了高二一眼。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桓一边换着衣服,一边问道。 “回殿下,具体是怎么回事,小人也不是很清楚,小人也只知道个大概。” “就说你知道的。” “是,殿下。”高二急忙躬身应道,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这才又说道: “自从殿下命衙内看护苏氏布行后,衙内便安排了人手,暗中守在苏氏布行外面。” “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事,但自从前几日,嗯,应该是大相国寺的游园诗会之后开始,跑来苏氏布行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 “衙内觉得奇怪,打听了一番之后,才知晓,在游园诗会上,竟然有一个胆大包天的狂徒,当着众人的面,向,向苏小姐示,示爱。” 说这话的时候,高二的声音都放得极低,一边说着,一边还偷眼朝赵桓望去。 毕竟,苏小姐是太子殿下欣赏之人这一点,是高安和高二他们都知道的。 嗯,就算苏小姐将来不能成为太子正妃,甚至连太子府都不一定能够进,但等到太子登基之日,苏小姐却是铁定能够入宫的! 到那时,苏小姐说不定还能够成为后宫六妃之一呢! 可以说,在高安高二等知情人眼中,早就已经将苏檀儿视为未来的皇妃之一了,嗯,就算退一万步说,苏小姐因为身份的原因,没法进宫,但她是太子的女人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仅凭着这一点,就足以让高安高二他们,将苏小姐视为赵桓的禁脔,禁止其他任何人再染指,或者企图染指苏小姐! 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高二才又说道:“衙内得知这个消息后,更是多方打听,想要探听到那胆大包天的狂徒的下落,只是……” “只是到现在也还没找到那个狂徒的踪迹,只知道他姓刘……” 高二刚说到这里,便被赵桓给打断了,说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蔡绦为何要娶檀儿!” 高二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回禀殿下,小人也不得而知。” “那蔡太师家的四衙内,是,是前两日,突然出现在苏氏布行的。” “嗯,蔡四衙内都没有现身,是他身边的贴身伴当蔡九,突然带着媒婆,出现在苏氏布行的,留下了几件彩礼,并当众宣布,说蔡四衙内要,要纳苏小姐为妾,五,五日后过门。” 听了高二的话,赵桓双眼微微一缩,冷声说道:“这是两日前发生的?” “是,殿下。”高二低头应道。 停顿了一下,高二才又说道:“当时蔡九还曾当众放话,说,说……” “说什么?”赵桓冷声问道。 “说如果苏小姐不答应,便要让苏氏布行,在东京城中除名,要让苏家,在东京城,再无任何立锥之地!” 赵桓双眼一缩,一手握拳,用力砸在实木小矮桌上,咬牙切齿地说道:“蔡绦真是这样说的?” 书房里的刘全义等服侍赵桓的内侍、宫娥,全都被吓得跪倒在了地上,高二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颤声说道:“是,是,蔡九当时的确是这样放话的。” “行,我知道了。都起来吧。” “是,殿下。” “小全子,高二,你们两人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奴婢告退。”服侍赵桓的几个内侍、宫娥,一起行礼说道,然后退出了书房。 “高二,你前头带路,小全子,去通知刘錡,咱们这就出宫!” “吾倒要看看,他蔡绦,有几个胆子,敢跟吾抢女人!” “是,殿下。”刘全义和高二也急忙躬身行礼说道。 很快,刘全义便去了翊卫府,通知了刘錡,刘錡得到消息后,不敢怠慢,急忙点了一队翊卫,换上便服后,便匆匆忙忙地跟着刘全义去了东宫后院侧门。 而赵桓和高二,这时已经在后院侧门等待多时了。 每次赵桓出宫,都是走的后院侧门,东宫府中的大小宫娥、内侍,也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只不过全都装着不知道而已。 反正上面也没追查,也没必要为这么点小事,得罪了太子殿下不是? 至于东宫那几个侍讲,嗯,现在都跟着太子詹事耿南仲,在整理兵书战策呢。 这可是太子殿下交代下来的头等大事,搞好了,那可是能够在将来,凭此进入宰执行列的!嗯,甚至于青史留名,名垂千古的! 嗯,若非如此,赵桓也不可能有机会溜出宫去了。 侧门外面,一辆马车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赵桓等到刘錡带着人来了后,便跟高二、刘全义,率先钻出了侧门,踩着踏板,上了马车。 刘全义是赵桓的贴身内侍,也跟着赵桓上了马车,而高二,则只能步行伴随在马车一侧了。 好在高二原本就是高安身边遛狗斗鸡的泼皮伴当,别的能力没有,一点脚力,却还是有的!跟在马车旁边,和刘錡领着的那一队翊卫一起跑步前行,竟然也还能不掉队! 没用上多久,赵桓的马车,就已经来到了苏氏布行门前,而刘錡带来的人,也早就先一步跑到了苏氏布行四周,分散开来,将布行前前后后都给暗中护卫了起来。 马车刚一停下,还不等刘全义将踏凳从马车上放下,赵桓就径直掀开车厢帘子,跳了下去,快步朝苏氏布行大门走去。 苏氏布行正在歇业装修,苏檀儿请了好几个泥水匠,正将布店里面,按照赵桓给的设计图纸,重新进行装修。 一进店,赵桓便正好看见,檀儿的贴身丫鬟小婵,正一手叉腰,一手不停地指点着这儿那儿的,指挥着几个泥水匠,在那忙碌着呢。 赵桓见此,急忙叫了一声:“小婵。” 小婵转过头来,一眼便瞧见了赵桓,眼睛猛地一亮,失声叫道:“姑爷……”话一出口,便又急忙伸手捂住了嘴巴,停了几秒钟,才又说道:“公子,您怎么来了?” “檀儿呢?”赵桓脸色有些难看地问道。 “小,小姐在楼,楼上……” 话还没说完,赵桓便径直朝楼上走了去。 小婵见此,也急忙追了上去。 第091章 娶你过门 上了楼,推开苏檀儿的闺房门,赵桓才发现,苏檀儿房里,还有别的人。 而小婵,这时候才追了上来,在赵桓身后说道:“陈小姐和陆小姐……也在。” 在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赵桓已经推开了小姐的房门,不由得有些尴尬,后面两个字的声音也放低了许多。 “梅姐姐好,陆小姐好。” 赵桓有些尴尬地在门口站了两秒钟,直到听到小婵的话后,才猛地回过神来,微微躬身抱拳对陈云梅和陆金娘说道。 陈云梅脸上微微一热,急忙站了起来,屈身一礼,说道:“奴家见过刘公子。” 一旁的陆金娘也跟着起身,屈身行礼说道:“见过刘公子。” 说着,又有些疑惑地瞧了陈云梅一眼,低声说道:“云梅姐姐,刘,刘公子为何也叫你梅姐姐?” 陆金娘的话,顿时又让陈云梅感觉脸颊发烫,急忙低下了头去,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了进去。 陆金娘见此,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心下越发的疑惑起来。 一旁的苏檀儿,却是轻笑着伸手拿起陆金娘和陈云梅的手,笑着说道:“他这人呀,就是这样的厚脸皮,没羞没臊的,听我叫了一次梅姐姐,便也学了过去。” 说着,苏檀儿还娇媚地白了赵桓一眼,又加了一句:“就跟学舌的鹦鹉一样,金娘姐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苏檀儿才又转过身来,对赵桓说道:“今儿你怎么肯现身了?” “那个,那个我不是听说,蔡家四郎想要强娶你为,为妾么,我放心不下,所以就来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苏檀儿白了赵桓一眼说道。 陈云梅和陆金娘,都是她的闺中好友,当日在相国寺的时候,赵桓也已经当着众人之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示爱了,在自己的闺中好友面前,苏檀儿自然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而且,陈云梅和陆金娘今天来找自己,可不也是为了蔡绦想要强娶自己为妾这事来的么? 停顿了一下,苏檀儿才又说道:“那你可想着法子了?” 赵桓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说道:“嗯,想着法子了。” “什么法子?”苏檀儿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问道。 “娶你过门,做我的妻子。”赵桓想也没想便说道。 听了赵桓的话,苏檀儿,还有陈云梅和陆金娘,却是全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随即,苏檀儿便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去,而陈云梅却是用复杂的眼神,瞧了赵桓一眼,心里也感觉有些酸酸的,嗯,像是刚喝了酸梅汤。 而陆金娘,却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望向了赵桓,心想:这位刘公子,还真是,嗯,厚脸皮,没羞没躁的,檀儿妹妹真是说得一点都没错,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拜托,这是婚姻大事,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好嘛,哪有说得这么简单的? 而且,对方是谁?那可是蔡太师家的四衙内,高官门第! 虽说当日这位刘公子在大相国寺,是用诗词,稳压了蔡四郎一头,可问题是,现在不是大相国寺的游园诗会了,不是凭借着诗词才赋,就能够战胜对方了! 现在讲究的是势力、权力,还有金钱! 论势力权力,蔡四衙内是太师家的衙内,而且是最受蔡太师信任的四衙内,听说很多公文,现在都是蔡四衙内在批阅着! 而论金钱,蔡四衙内随随便便的,就可以拿出三纲花石来跟人赌斗,而这位刘公子呢? 他能吗? 他有那么多钱吗? 要金钱没金钱,要权势没权势! 这位刘公子除了脸皮厚点,他还能拿什么去跟蔡四衙内争? 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嗯,虽然陆金娘也不希望苏檀儿嫁给蔡四郎,而且还是去做妾,但是,她对眼前这位刘公子,却同样没有任何的底气和信心。 嗯,实际上,整个开封府东京城内,能够有资格跟蔡太师家的衙内竞争的,根本就没几个! 便是高太尉家的那个混球衙内,都没那个资格! 在蔡家四衙内面前,高太尉家那个混球衙内,恐怕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过,法子也不是没有,陆金娘今天来找苏檀儿,其实就是想跟苏檀儿商量一下,让她先委身于陆家。 自家哥哥虽然已经娶亲,苏檀儿进了陆家,同样也只有做妾的份。 不过,陆金娘对自家哥哥的品性,却是很了解的,哪怕是做妾,在陆家,檀儿妹妹至少也不会受人欺负,受什么委屈! 而且,实在不行,还可以先以妾室的名义,嫁进陆家,等风头过了,让蔡四衙内死心之后,再找个机会,将苏檀儿‘逐出’陆家,也就是了。 到那时,檀儿妹妹自然也是婚嫁自由,再跟这位刘公子双宿双栖,也不是什么难事。 嗯,虽然这法子,铁定会让自家哥哥,得罪蔡太师家,甚至于很可能之后连这开封府都待不下去。 但是,陆家好歹也是官宦之家,自家哥哥身上,好歹也还有一个荫封的承宣郎,大小算是个官。 只要能够抢在蔡家之前,先将苏檀儿‘迎娶’进门,蔡四衙内就不得不退步,不退步,他家大人,也会逼着他退步! 只是,那样一来,陆家可就真的将蔡太师家给得罪死了,再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因此,在来苏氏布行的路上,包括之前见到苏檀儿的时候,陆金娘都一直还在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搭上陆家,搭上自家哥哥的仕途前程,将这个法子,告诉给苏檀儿。 直到赵桓推门进来,陆金娘都还没有拿定主意! 在听了赵桓的话后,陆金娘愣了好一会儿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就要开口时,苏檀儿却已经先开口了,满眼柔情地瞧着赵桓,说道: “你考虑好了?” “嗯,考虑好了。”赵桓肯定地点头说道。 “可是婚姻嫁娶,需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你如何能娶我?” 听了苏檀儿的话,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我现在就去禀报父……父亲,求他……” 话还没说完,便要转身,刚转过身去,却被苏檀儿给拉住了。 赵桓回头瞧着苏檀儿,却见苏檀儿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 “檀儿!~”赵桓急叫了一声。 “只要你有这个心就行了。”苏檀儿轻笑了一下,说道。 听了苏檀儿的话,陆金娘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拉着苏檀儿,说道:“檀儿妹妹,姐姐这里,倒还有个法子,就是……” 第092章 金娘的法子 “什么法子?” 赵桓和苏檀儿同时问道,旋即,赵桓又加了一句: “金娘姐姐,有什么法子,你快说呀。” 得,我也成姐姐了。 陆金娘微微愣了一下,总算知道陈云梅为什么会成为眼前这位刘公子嘴里的‘梅姐姐’了。 刚才在进门的时候,陆金娘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刘梦叫陈云梅梅姐姐,叫自己陆小姐的。 当时陆金娘还觉得奇怪,但是现在却全明白了,敢情这小子,还真是,嗯,厚脸皮,没羞没臊的。 檀儿妹妹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 微微愣了一下,陆金娘这才又说道:“檀儿妹妹,姐姐这法子,可就有些委屈妹妹了。” “只要能行,受点委屈,又能算什么?” “金娘姐姐,有什么法子,你就快说吧。” 苏檀儿急声说道。 陆金娘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檀儿妹妹,你也知道,我家大人,前些年已经过世了,这几年,都是我跟我哥哥相依为命。” “嗯,前两年,哥哥才娶了个嫂子,现下诞有一子。” “不过,我哥哥那人很好的,嫂子也是温良贤淑,对家里的下人,都是和和气气的,将家里管得也是和和睦睦的,所以我想……” 陆金娘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赵桓,脸色却猛地一变,急声说道:“不行!绝对不行!” 苏檀儿也是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陆金娘又说道: “檀儿妹妹,我的意思是,委屈你暂时委身于我们陆家,等躲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嗯,我哥哥那人,你也是见过的,很好的一个人,你大可放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金娘还抬眼朝赵桓瞥了一眼。 不等苏檀儿开口,赵桓却又已经连连摆手说道:“不行,绝对不行,檀儿,你不可以!除了我,你谁都不许嫁,知道吗,谁都不许!” 听了赵桓的话,陆金娘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旋即说道:“檀儿妹妹,你要是觉得委屈,我们完全可以瞒天过海,假结婚啊。” “就是你假意嫁进我们陆家,等风头过了之后,再……” 陆金娘话还没说完,苏檀儿便笑着说道:“金娘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 “只是……” 说到这里,苏檀儿又停顿了一下,抬眼瞧着赵桓,说道:“除了赵郎,我谁也不嫁,哪怕是假意结婚,也不行。” 听了苏檀儿的话,赵桓顿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笑着说道:“檀儿,有你这句话就行,回去后,我便向父亲开口,求他遣人前来提亲。” 而陈云梅和陆金娘,却不由得又愣了一下,瞧了瞧苏檀儿,又瞧了瞧赵桓,然后有些奇怪地说道:“赵郎?不是刘郎么?怎么又变成赵郎了?” 赵桓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陈云梅和陆金娘拱手一礼,说道:“吾本姓赵,名桓,刘梦,不过是吾的化名罢了。” 化名? 赵姓?那是国姓啊! 赵桓竟然要用化名,难不成,他是皇室中人? 陈云梅和陆金娘几乎同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赵桓。 而就在这时,楼下的一个伙计,却又走了上来,在门外躬身行礼,说道: “东家,沈先生到了,还有一位陆公子。” 陆公子? 陆金娘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想起那位沈先生,应该就是那日在大相国寺中,跟刘梦,不是,赵桓走在一起的那位中年文士了。 自家大哥,也是在那日,才跟沈先生和刘梦,嗯,赵桓结识的。 现在跟沈先生一起来的,莫不就是自家大哥? 听了伙计的话,苏檀儿微微点了点头,旋即说道:“嗯,下去吧,好生招待着,我们马上下来。” “是,东家。”伙计再次躬身行礼后,转身下了楼。 等伙计下了楼后,苏檀儿才又对赵桓说道: “赵郎,沈先生才富五车,要不还是先听听他的意见吧?” 赵桓微微想了想,然后才说道:“好,那就先听听他的意见。” “不过,他既然知晓这事,却都没跟我说,这笔账,早晚得跟他算清楚!” 沈与求每天都在往东宫府外跑,虽说是去齐云社那边吧,但齐云社那,也有苏氏布行的人,布行的老掌柜吴锡荣,现在几乎都长驻在齐云社那边,快成了齐云社的总账房先生了! 沈与求天天都要跟吴掌柜打交道,赵桓就不信,他会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多半还是他故意瞒着自己! 等下他若是能够想出好的法子来,那也就罢了,如果想不出好的法子来,哼,那就别怪老子有异性没同性,要老婆不要兄弟了! 听了赵桓的话,苏檀儿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急忙说道:“赵郎,你可别胡来……” 话还没说完,却见赵桓已经起身,往楼下走了去。 苏檀儿急忙也起身,对陈云梅和陆金娘说道:“两位姐姐,我们也快下去吧。” 陈云梅和陆金娘也急忙站了起来,出了闺房,往楼下走去。 刚走下楼梯,陆金娘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沈与求身旁的大哥陆宰,眼睛一亮,便快步走了上去,行礼说道:“大哥。” 陆宰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说道:“金娘,你怎么在这?” 说完,陆宰便又反应过来了,笑着说道:“原来,你嘴里所说的至交好友,便是苏氏布行的东家啊?” 说着,陆宰又转头对沈与求和赵桓说道:“沈兄,刘兄,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舍妹,小名唤作金娘。” 沈与求急忙躬身行礼,说道:“沈某见过苏小姐。” 一旁的赵桓却是轻笑着说道:“陆兄,我们早就认识了,是吧,金娘姐姐。” 听了赵桓的话,陆宰不由得又愣了一下,陆金娘却是害羞的低下了头去,被人当面叫着姐姐,感觉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赵桓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说了一句之后,却又朝陆宰抱拳一礼,说道:“陆兄,有一件事,还得跟你说声对不起。” “吾本姓赵,名桓,刘梦,不过是吾在大相国寺的化名罢了。” “赵……”陆宰吃惊地瞪大眼睛,一个“桓”字都已经到嘴边了,却又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 跟沈与求的布衣身份不一样,他是官身,嗯,虽然只是个恩荫的承宣郎,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而且都还没有实质性的差遣,也就是说,还没办理实际上的公务。 陆宰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承宣郎,但是在册封大典上,也是获得了一笔例行的赏赐,并且还吃上了一顿赐宴的! 而且,在那册封太子的册文上,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太子桓’三个字! 因此,‘赵桓’这两个字,别的人可能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陆宰却是一听,就反应过来了! 乖乖,那可是太子殿下啊! 想到这,陆宰便感觉双腿有些发软,身子一屈,便要跪倒下去。 赵桓眼疾手快,急忙一手抓着陆宰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低声说道:“出门在外,这些繁文缛节,能省就省了吧。” “是,殿……” 殿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陆宰便又反应过来了,急忙又改口说道:“大郎。” 第093章 蔡四衙内最害怕什么 “行了,大家都别站着了,坐吧,都坐下吧。” “小婵,辛苦你,给大伙儿都端点冰镇酸梅汤来。” “这大热天的,不喝点冰镇饮子,谁能受得了?” “赶明儿我再给大伙儿弄点冰红茶出来,也好换换口味。” 赵桓俨然如同主人一样,在小矮桌边坐了下来,还不停地招呼沈与求、陆宰等人坐下。 将陈云梅和陆金娘两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赵桓此举,可以说有些喧宾夺主了,可偏偏苏檀儿却并没有任何的气恼,小婵答应得也是“嗯嗯嗯”的,没有任何的迟疑。 甚至于,就连自家的兄长陆宰,也似乎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这可就真的有些奇怪了! 而且跟那位沈先生,能够坦然的在赵桓一旁坐下的样子不同,挨着那位沈先生坐下的自家兄长,怎么还一副战战兢兢,坐不踏实的样子呢! 嗯,就好像当初见着自家大人(父亲)的时候。 可就算是当初拜见自家大人的时候,陆金娘也没见自家兄长,胆战心惊,敬畏成这个样子啊! 这,简直是太奇怪了! “梅姐姐,金娘姐姐,你们也坐吧。” “到我店里,就别拘束了,就当到了自己家一样,都随便些。” “有时候招呼不过来,怠慢两位姐姐了,还得请两位姐姐多多担待才是。” 苏檀儿也笑着拉着陈云梅和陆金娘,在赵桓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小婵很快便送上来了几杯冰镇酸梅汤,挨个放在了众人面前。 赵桓端起酸梅汤,饮了一口后,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沈先生,檀儿的事,先生应该听说了吧?” “听说了。”沈与求放下茶盏,低头说道。 “那为何没听先生在吾面前提起过?”赵桓又淡淡地问道。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挨着赵桓坐在另一边的苏檀儿,急忙从桌子底下,伸手拉了拉赵桓的衣摆。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便又说道:“沈先生,檀儿说你学富五车,腹有诗书,定有解局之策。” “为今之计,先生以为,当如何破局解围?”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由得又愣了一下,瞧了瞧赵桓,又瞧了瞧苏檀儿,思索了片刻,然后才又说道: “不知大郎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吾就是没有更好的法子,才来问你的。” “那大郎原本打算如何处理呢?” 沈与求又问道。 “姑爷说,要禀报父母,迎娶小姐过门。”小婵在一旁插嘴说道,“不过小姐认为此举不妥。” 听了小婵的话,沈与求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瞧了瞧苏檀儿,然后微微点头说道: “小姐勿怪,沈某也觉着,此举有些不妥,甚至反而还会误了大郎与小姐的好事。” 赵桓是大宋太子,国之储君,苏檀儿只不过是个商贾民女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桓若是冒然向官家提出娶苏檀儿为妻,说不定反而还会惹恼了官家。 赵桓现在才十五岁,苏檀儿年长于他,而且又生在宫外,赵桓真要是冒冒然的向官家提出,娶她为妻,说不定官家会如何看待苏檀儿呢,甚至会觉得是苏檀儿故意勾引赵桓! 到时候官家一道旨意下来,苏檀儿说不定就会被发配到哪个偏远之地,甚至是某个尼姑庵子之中,长伴青灯古佛了! “那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啊!”赵桓在一旁着急地说道。 沈与求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的陆金娘却又说道:“沈先生,您旁边这位,便是奴家的哥哥。” “先生与奴家哥哥交往,也有一段时间了,想必先生对奴家哥哥的品性,也已经有所了解了。” 听了陆金娘的话,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陆兄为人正直,嫉恶如仇,为人品行,自然是没人说的。” “嗯,奴家的意思是,让檀儿妹妹,假意嫁入我陆家,等风头过……” 陆金娘的话还没说完,顿时便迎来了三个人的答复:“不行!” 却是赵桓、沈与求,还有陆宰。 赵桓自然是不用说了,在楼上的时候,就已经否定过无数次了,这一次自然也一样。 而陆金娘没想到的是,沈与求还有自家兄长,竟然也不等自己把话说完,便断然拒绝了自己的这个建议。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陆金娘可是旁敲侧击的,跟自家兄长提了几句,请自家兄长帮忙,出手帮助一下自己的至交好友。 当时兄长,可是想都没想,便满口答应了的,可没想到现在,却断然拒绝了。 “兄长,你答应了吾,要帮助檀儿妹妹的。” 陆宰脸色一黑,心道:谁知道你说的是这个事啊?早知道是这个事,我能答应你么? 也不看看,眼前这位是谁!那可是大宋国的储君,皇太子殿下,把他看中的女人娶进门,那不是寿星老吃砒霜,找死么? 嗯,蔡四衙内有这个胆子找死,我陆宰可没这个胆子! 迟疑了一下,陆宰才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赵桓的脸色,然后才又说道:“金娘,兄长是答应了你,要帮助苏小姐的,可也不是这样的帮助啊?” “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说着,陆宰又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沈与求,说道:“沈兄,你还有别的法子么?” 这时,沈与求也大致已经想出了一个法子,迟疑着说道:“你们说,蔡四衙内最害怕什么?” 这不废话么?当然是怕官家了!这天底下,就没有不害怕官家的! 嗯,太子是大宋储君,那不就是未来的官家么? 难道沈兄想要让太子殿下抬出自己储君的身份,迫使蔡四衙内,不敢娶苏小姐? 嗯,法子倒是不错,不过,这样一来,那岂不是等于向整个东京城的百万子民,公告太子殿下私自出宫的事了么? 这要传到官家耳朵里,那还得了? 太子殿下免不了一顿责骂,而苏小姐,前途命运可就堪忧了! 一个能够引诱太子殿下私自出宫,甚至不惜暴露身份,以势压人的女子,官家会怎么看待她? 又会如何对待她? 嗯,虽然官家自己,也曾有过为了百花楼里某个姬女,出宫幽会的风流韵事,可那也仅仅只是传言,谁也没法证实,嗯,也不可能得到证实。 第094章 奏疏 “蔡四郎害怕的,应该是官家吧?” “或者是他家大人?” 听了沈与求的话后,赵桓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嗯,应该是他家大人。”陆宰在一旁赞同地说道。 跟陆宰一样,蔡四郎也靠着他家大人蔡太师的关系,从官家那里得到了一个荫封的官职,只不过蔡太师人还在位呢,蔡四郎身上那个官职,也就是平白的在官家那领着一份俸禄,根本不用做任何事,也不用去当值听差什么的! 这可比陆宰舒服多了! 陆宰现在已经没有了大人的庇护,仅凭着一个恩赏的承宣郎,在朝中无权无势的,想要出仕做官,就不得不去审官院啊、铨叙厅啊这些实权部门跑官,以便能够获得一个实职的差遣,能够有点事情做,可以多领一点薪俸,做出些成绩来后,也能更往上爬一爬,挪一挪。 蔡四郎却完全不一样,只要他老子还在,只要他老子还是当朝太师,他就完全可以在他老子的庇佑下,舒舒服服,快快乐乐的做个纨绔衙内,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去考虑! 要说害怕,蔡四郎肯定是怕官家的,只不过,他都不会在官家面前晃悠,对官家敬畏害怕是一回事,可真正从心底里感到害怕和敬畏,恐怕就是另一回事了! 嗯,或许,蔡太师对官家的敬畏和惧怕,恐怕都要比蔡四郎对官家的敬畏和惧怕强烈的多吧? 这就是所谓的伴君如伴虎! 不在官家面前晃悠,就算明知道官家是老虎,会此人,但也绝对不会真正感到发自心底里的那种惧怕的! 所以,在陆宰看来,蔡四郎最害怕的,应该是他家大人蔡太师,而非官家!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也觉得,蔡四郎最害怕的,应该是他家大人。” 说着,停顿了一下,沈与求才又说道:“如此,我们只需要让蔡太师反对,或者取消掉这场婚事,那蔡四郎就绝不敢冒着触怒他家大人的风险,强纳苏小姐过门了。”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和陆宰等人,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旋即,赵桓便又说道: “可如何才能让蔡京反对这门亲事呢?” 蔡京现在恐怕都六七十岁了吧?这蔡绦蔡四衙内,很明显才不过二十来岁,嗯,绝对属于蔡京的老来子! 而对于老来子,当家长的,几乎都是十分的疼爱,甚至可以说是宠溺,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月亮,都给它弄下来,给老来子做玩具。 蔡绦想要娶个民女为妾,蔡京恐怕还巴不得多娶几个呢,就更别说反对了! 甚至于别说是纳妾了,就算是强抢民女,在蔡京那里,恐怕都算不得什么事吧? 听了赵桓的话后,沈与求笑着瞧着陆宰,说道:“这就需要陆兄出手相助了。” “我?”陆宰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沈兄有何高招?需要陆某相助的,沈兄尽管开口。” “嗯,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这或许会影响到陆兄的前程仕途。”沈与求有些犹豫地说道。 听了沈与求的话,陆宰没有任何的犹豫,张口说道: “这有何难?只要是为了公道正义,别说什么前程仕途了,便是要了陆某这条小命,亦在所不惜!” “道之所在,陆某义不容辞!” 听了陆宰的话,沈与求不由得轻笑着说道:“倒也没那么严重。” “只需要陆兄上一道奏疏即可。” “奏疏?”陆宰和赵桓同时疑问道。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一份奏疏,参奏蔡四衙内,在东京城内为非作歹,强抢民女,请求圣上严惩不贷!” 听了沈与求的话,陆宰不由得又愣了一下,赵桓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微微愣了一下,陆宰才又说道:“沈先生,您未免太高看陆某了。” “陆某不过是个小小的承宣郎,又无实质差遣在身,位卑言微,即便上了奏疏,也只会石沉大海,官家根本就不可能看得到。” 听了陆宰的话,沈与求笑了笑,正要说话,赵桓却先开了口,说道:“不需要官家看到,陆兄只要将这份奏疏递了上去,便算大功告成!” 听了赵桓的话,陆宰还有苏檀儿、陆金娘、陈云梅等人,不由得都愣了一下,瞧了瞧赵桓,又瞧了瞧沈与求。 沈与求轻笑着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大郎说的没错,陆兄只需要将这份奏疏递了上去,就已经大事可定了!”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又向苏檀儿、陆金娘、陈云梅等人解释道: “陆兄虽说只是个承宣郎,按理说,不能直接向官家上书言事。嗯,就是直接将奏疏,呈送到官家面前。” “不过,为了保证言路畅通,圣聪不被蒙蔽,使下情上达,大宋立国之初,太祖皇帝便设立了宣徽院,以通中外。” “五品以下京官,非升朝官者,皆可通过宣徽院,向官家上书言事。” 陆宰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了点头,听到这里,便又说道:“沈兄是想让我,通过宣徽院上书官家,禀明此事?” “正是。”沈与求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可是,宣徽院如今名存实亡,即便上了书,这奏疏最后恐怕还是会落到蔡太师手中。” “无妨,正是要让这奏疏,落到蔡太师手中。”沈与求轻笑着说道。 “奏疏不落到蔡太师手中,蔡太师又怎么知道他家衙内的纨绔行径,已经在开封府里,闹得怨声沸腾了呢?” 听了沈与求的话,陆宰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回去之后,我便写这份奏疏。” “只是,这奏疏送上去之后,陆兄在蔡太师那里,恐怕就落不到好了,说不定连这京师都待不下去了。”沈与求有些不忍地说道。 “无妨,大不了便到岭南、沙门等地,去监监盐税、酒税好了。”陆宰满不在乎地说道。 但旋即,陆宰眼睛的余光,便又看到了自己妹妹眼中的担忧和不舍。 微微愣了一下,陆宰便又说道:“只是,陆某离去之后,舍妹……” “兄长,兄长无须以金娘为念,金娘已经长大,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陆金娘在一旁低声说道。 傻丫头,哥哪是担心你啊,哥这是想给你找个靠山,怎么这都想不明白呢? “陆大哥,檀儿与金娘姐姐,一直以姐妹相城,金娘姐姐的兄长,自然也是檀儿的兄长了。” “请兄长放心,檀儿也一定会照顾好金娘姐姐的。” “嗯,还有吾,吾也一定会照顾好金娘姐姐的。”赵桓也在一旁说道。 陆金娘忍不住朝赵桓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就你,还照顾我?你这不连檀儿妹妹都照顾不了么,还想照顾我? 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 第095章 赌契 听了赵桓的话,陆宰不由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起身朝赵桓躬身一礼,说道:“如此,陆某便也放心了。” 话音刚落,店门外却匆匆忙忙地闯进一个人来,看到赵桓后,便急忙上前几步,跪倒在赵桓跟前,磕头说道:“大郎,衙内命小人来禀报大郎,蔡四衙内来了。” 却是高安身边的高二。 听了高二的话,赵桓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将手上端着的冰镇酸梅汤,往桌上猛地一放,冷声说道:“来得好!吾正要去找他,他却先送上门来了!” “吾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店门外便又涌进来了一大群人,有赵桓带来的刘錡等翊卫,也有高安的泼皮伴当,还有蔡四衙内蔡绦带来的伴当。 双方挤在店门里,针尖对麦芒,剑拔弩张的对峙了起来。 赵桓双眼微微缩了一下,便看见蔡四衙内蔡绦,一手拿着折扇,不停地摇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高衙内高安! 看到赵桓时,高安双腿一软,便要下跪,蔡绦却是猛地一转头,冷眼盯着高安,冷声喝道:“高安,你要作甚。” “蔡,蔡兄,小弟,小弟……”高安紧张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蔡绦冷眼瞥了高安一眼,不屑地说道:“哼,没用的东西,真是把我东京城里衙内们的脸,都丢尽了!” 听了蔡绦的话,高安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便又看到赵桓正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 高安心中一凛,现在可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是选择站在太子殿下一边,还是选择站在蔡绦蔡四衙内一边,都必须尽快做出选择,不能有任何的犹豫! 微微愣了一下,高安旋即便直起身来,上前几步,走到赵桓跟前,躬身行礼,说道:“小人高安,见过大郎。” “免了,起来吧。”赵桓端起装着酸梅汤的茶盏,淡淡地说道。 “谢大郎。”高安再次行礼后,这才直起身来,走到赵桓身旁,转过身来,站在了赵桓的身后。 蔡绦见状,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冷眼盯着高安,冷声说道:“高安,你这是下定决心,要与我作对了,是吗?” “蔡四衙内,识时务者为俊杰,高某非是要与衙内作对,而是选择了公道正义,站在公道正义一边!” “衙内强抢民女,欺男霸女,天应不耻,高某羞与衙内为伍,也希望衙内,能够适时收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别再做出让人天怒人怨的事来!” “若是捅破了天,惹得天下震怒,到时候,恐怕连蔡太师,也难以护得衙内周全!” “还请衙内三思而行!” 这,应该是高安说得最多的一次了,嗯,还引经据典的,用了很多四个字的词语,对于高安来说,那可真的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呢! 长这么大,便是读书的时候,高安也从来没有这么口若悬河一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呢! 只是,就是不知道蔡四衙内,能够听进去多少自己的话外之音了。 自己连识时务者为俊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天啊地的,就差直接挑明赵桓太子的身份了。 蔡四衙内如果连这点弦外之音都听不出来,硬要跟太子殿下作对,最后倒霉的,恐怕还是他自己,嗯,说不定还得搭上整个蔡家。 “行了行了,行了吧你,说那么多,不就是想要让老子收手吗?” “老子若是偏不收手,那又怎样!” 蔡绦不屑地瞧着高安说道。 高安被气得不行,但却还是低声提醒了蔡绦一句,说道:“蔡四衙内,你,你最好还是看看那块牌匾。” “牌匾?一块破牌匾,有什么好看的!”蔡绦不屑地瞥了一眼店铺一侧,柜台后后面挂着的牌匾,冷笑着说道。 “衙内,那,那好像是仿的官家的瘦金体。”蔡绦身旁的一个伴当,低声提醒道。 停顿了一下,那个伴当的视线又落在了牌匾最后的提款上,轻声念道:“赵桓,嗯,好像是宗室之人。” 赵桓? 蔡绦心中一惊,急忙抬头朝那块牌匾望了去,果然在最后的提款上,看到了‘赵桓’两个字。 赵桓是谁,他的伴当可能不知道,但蔡绦怎么可能不知道? 好歹蔡绦也凭借着他父亲蔡京的宠爱,从官家那得到了一份恩赏,有个官身在身不是? 陆宰都能去参加赵桓的册封太子的典礼,蔡绦自然也能了! 仔细瞧了瞧那块牌匾,蔡绦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那块牌匾,莫非真的是太子题写的? 可太子殿下,不在宫里好好的待着,怎么会跑出宫来呢,而且还跑到这么一家布行店铺里来,给布行题写了一个牌匾? 太子这是闲的没事干了么? 还是,眼前这个姓刘的,就是太子殿下? 嗯,从年岁上来看,这姓刘的,到底跟太子殿下相差不大,只是,太子殿下敢私自出宫吗? 他就不怕被官家知晓了,遭受责罚?嗯,甚至还有可能遭遇不测! 想到这些,蔡绦又忍不住瞧了赵桓一眼,冷声说道:“那牌匾是你题写的?” 赵桓冷眼瞧着蔡绦,过了几秒钟,却又笑了起来,微笑着说道:“蔡四衙内希望那牌匾是我题写的吗?” “那恐怕要让蔡四衙内失望了,那牌匾,并非我题写的。” “哼,谅你也不敢胡乱题写这样的牌匾。”蔡绦冷笑了一声说道,“有些事,可是不能乱说的,须知祸从口出,说不定哪句话,就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呢!” “杀身之祸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赵桓轻笑着说道。 “不过,我却知道一个道理,愿赌服输,欠债还钱,这却是天经地义之事!” 说着,赵桓掏出当日在大相国寺立下的那张赌契来,放在小矮桌上,将它往前推了推,说道:“这份赌契,想来蔡四衙内应该不会感觉陌生吧?” “嗯,这几天事情比较忙,我也没来得及登门讨要。” “今日既然在这里见着蔡四衙内了,是不是烦请蔡四衙内,将这赌契,兑现了呢?” “三纲三十条百料货船,可是一条都不能少哦!” “你!~” “姓刘的,你别太过分了!”蔡绦涨红了脸,指着赵桓怒骂道,他怎么也没想到,赵桓竟然还真敢当众讨要当日的赌债! 以他蔡家四衙内,当朝太师之子的身份,即便是真的赌输了,天下又有几个人,敢真的向他讨要赌债? “过分?”赵桓冷笑了一声,冷眼瞧着蔡绦,冷声说道:“蔡四衙内,你扪心自问一下,到底是谁过分了?” “愿赌服输,天经地义,当日在大相国寺的游园诗会上,你斗诗输了,输给我三纲三十条百料货船。” “如今我向你讨要赌契上约定的三纲货船,怎么就过分了?” “说到过分,难道这还能有比你强纳民女为妾,更加过分吗?” “你!~”蔡绦顿时被赵桓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什么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份赌契,送到开封府,请开封府尹盛章来评评理?” 第096章 这个怎么玩 “你!~” 蔡绦怒目指着赵桓,被气得连话都说不来了。 “我什么我!”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咱对簿开封府公堂,把你那三纲三十条货船,交接给我!” “要么,趁早给我滚蛋,以后都不许再出现在苏氏布行,更不许提娶檀儿过门之事!” 赵桓冷声说道。 蔡绦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却冷笑了起来,“嘿嘿,不就是三纲三十条百料货船嘛!” “行,老子现在就回去准备,明儿就把船交给你!不过……” “苏檀儿,老子娶定了!” 妈蛋,在老子面前嚣张,不知道老子是谁么? 老子可是蔡太师家的四衙内,开封府第一纨绔! 高安高衙内? 在老子面前,他就是个屁!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想让老子低头? 我呸,不就是三十条百料货船嘛,老子还赔得起! 既然你这么在意苏檀儿,那老子还骗就娶定了! 不仅要娶,过门之后,玩腻了,老子转手就卖勾栏花馆里去! 整不死,恶都要恶心死你! 蔡绦眼神狠毒地瞧着赵桓,丢下一句狠话后,转身说道:“我们走!” 带着一帮泼皮伴当,便又离开了苏氏布行。 “大郎,我们现在,现在怎么办?” 等蔡绦带着人离开布行后,沈与求才又低声问赵桓道, “还要把赌契送去开封府吗?” “把赌契送去开封府也没用。” “开封府尹盛章,是苏州应奉局管事朱勔推荐的,朱勔又是蔡太师所荐。” “把赌契送去开封府,与送到蔡太师手上,又有何异?”陆宰在一旁低声说获得。 听了陆宰的话,赵桓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那倒未必。”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了一句: “这与你将奏疏呈送宣徽院,却有异曲同工之效。” “只要赌契到了蔡京手上,蔡绦就不得不有所收敛!” 沈与求也在一旁赞同地说道:“大郎所言甚是。” 赵桓微微沉吟了一下,旋即转头瞧了众人一眼,最后视线便停留在了高安身上,说道:“高衙内,这事恐怕要麻烦你了。” “能为大郎效力,是高安的福气,请大郎吩咐。”高安急忙跪倒在赵桓跟前,抱拳说道。 赵桓将赌契往高安面前推了一下,说道:“呶,就这个了,你马上把这赌契,送到开封府衙去,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但只有一点,一定要交给开封府尹盛章,明白吗?” “是,大郎,高安这就送去。”高安急忙说道,伸手拿起赌契,转身便离开了苏氏布行。 等高安离开后,赵桓才又对苏檀儿说道:“今天出来得匆忙,只带了两副羽毛球拍出来。” “小全子,去取了来,送给苏小姐。” “是,大郎。”刘全义急忙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钻进马车里,将车厢里的两副羽毛球拍,和几个羽毛球,一起拿了出来,又小跑进了苏氏布行,躬身双手捧着球拍和羽毛球,递到了苏檀儿面前。 苏檀儿拿起一支羽毛球拍,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疑惑地问道:“这个……怎么玩?” 怎么玩三个字一出口,陈云梅和陆金娘两人,顿时便瞪大了眼睛,还有陆宰,同样也瞪大了眼睛,望向了赵桓。 赵桓可是太子殿下,怎么送给苏小姐东西,竟然是这么普通的——玩具? 问怎么玩的,不是玩具,那是什么? 而陈云梅和陆金娘两人,却都用怪异的眼神,望着赵桓。 这真的是那个在大相国寺,脸皮厚的没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向檀儿妹妹示爱的那个没脸没皮的书生? 这真的是那个在大相国寺斗诗大会上,碾压蔡四衙内,赢得斗诗状元称号的那个刘公子,呃,赵公子赵郎君? 怎么感觉,就是个还没长大的毛头小子啊? 呃,他好像还真是个没长大的毛头小子,没听见他叫自己,都一口一个姐姐么?嗯,看起来好像比檀儿妹妹还要小上一些。 赵桓却不知道陆宰和陆金娘、陈云梅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听了苏檀儿的话后,赵桓转头便对刘全义说道: “小全子,告诉檀儿,怎么玩。” “是,大郎。”刘全义急忙躬身应道,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大郎,让奴婢和刘护卫对战一局,苏小姐就知道怎么玩了。” “嗯,也好。”赵桓微微点头说道。 刘錡却不屑地撇了撇嘴,朝赵桓抱拳行礼,说道:“大郎,刘管事非是属下的对手,属下还是另外给他找个对手吧。” “呵呵,小全子,看来你被刘錡给鄙视了啊?”赵桓轻笑着说道。 “刘护卫,你……”刘全义气急地说道,跺了跺脚,然后又气冲冲地说道:“刘护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你可别瞧不起人!” “要不咱,咱俩比一下,谁输了,谁给对方洗一个月的袜子!” “一个月的袜子啊?太少了,把我的袜子也加上!”赵桓在一旁起哄地说道。 “那个,那个大郎,在下房里,也没个收拾房屋的丫头,要不让他们,把在下房里的袜子,也一并洗了吧?”沈与求也在一旁说道。 “不行!”沈与求的话音刚落地,刘錡便大声反对道。 “如何不行?”沈与求转头瞧着刘錡说道。 “先生自己有手,为何不自己洗,偏要劳烦他人?” “先生若是想要参加也可以,不过,得先生亲自下场比赛,谁输了谁洗。” 听了刘錡的话,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瞧着刘錡说道:“你想与我比赛?” “当然!”刘錡回应得很快,“府中谁人不想与先生正面较量一回!” “那你应该知道,自从我学会这羽毛球后,就几乎从无败绩!” 说着,沈与求还瞧了赵桓一眼,说道:“连大郎都不是我对手,你还想跟我比?” “没错!”刘錡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沈与求盯着刘錡瞧了几秒钟,然后才又说道:“如果是网球,或许我不是你对手,不过这羽毛球……” 沈与求摇了摇头,说道:“你可打不赢我。” “那可未必,刘管事不都说了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或许我今天,就能终结先生,连胜九十七局,从无一败的战绩呢!” “是吗?那就来试试吧!没有了挑战者后,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成连胜百局,而无一败的战绩呢!”沈与求自信地笑了笑,从刘全义手中接过了一支羽毛球拍。 跟着也从刘全义手中拿过了一支羽毛球拍,和一个羽毛球。 而刘全义,却彻底的沦落为局外人了! 第097章 我教你 沈与求和刘錡两人一人拿着一支羽毛球拍,走出了苏氏布行,赵桓和陆宰、苏檀儿他们也急忙跟了出来。 苏氏布行外面的大街上,刘錡带来的护卫,已经用草木灰,在地上画出了一个简易的羽毛球场,中间是干河,四面是边界。 沈与求和刘錡,便一人占据了半边场地。 随后,刘錡先发球,将羽毛球轻轻地往上一抛,然后挥动着球拍,将羽毛球击打了过去。 沈与求计算着羽毛球的运行轨迹和落点,跑动着接着球,反打了回去,刘錡也跟着冲上前去,接住羽毛球,反打了回去。 两人打球的时候,刘全义便在一旁,低声地跟苏檀儿和陆金娘、陈云梅等人,讲着比赛规则,以及打球接球的注意事项等等。 哪些球可以不接,哪些球必须要接,等等等等,都讲得十分的清楚。 再加之上有刘錡和沈与求两人在现场进行比赛,苏檀儿和陆金娘、陈云梅等人,也包括陆宰,看了大约一刻钟,就基本上已经掌握了羽毛球的比赛规则,有些跃跃欲试了。 刘全义见此,在旁边又说道:“苏小姐,刚接触羽毛球的时候,不会发球,就不要像沈先生和刘护卫那样发球,最好还是先采用最简单的发球方法。” 只不过,苏檀儿她们听进去了多少,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一局下来,最终刘錡还是以两分之差,败给了沈与求,而沈与求,也正式迎来了自己第九十八连胜! 获得九十八连胜的沈与求,正洋洋得意地,用挑衅的眼光,望着赵桓,想要激得赵桓也上前挑战,好成就他第九十九连胜。 可惜赵桓根本不吃他那套,看都没看他一眼,倒是一旁的苏檀儿、陆金娘、陈云梅她们,一拥而上,跑到沈与求跟前,哀求着说道:“沈先生,教教我们,教教我们打羽毛球吧。” 一旁的赵桓见此,脸色顿时便黑了下来:来求我啊,来求我啊,我才是这个羽毛球的发明人,好伐! 沈与求头上顿时冒出一丝冷汗来,急忙说道:“那个大郎,去求大郎,我这打羽毛球的本事,都是大郎教的,他才是师父,你们去求他吧,求他吧。” “好啊好啊,檀儿,我来教你打这个羽毛球,很简单的。”赵桓连忙从刘全义手上拿过一副羽毛球拍,上前说道。 “对对对,让大郎教你们,让大郎教你们。”沈与求也急忙说道,还将手中的羽毛球拍,往苏檀儿手上一塞,便退到了场地外面。 “来,檀儿,我教你发球,这样,这样握着羽毛球拍,这样拿着羽毛球,轻轻一击,对,将球打过中间的干网,对,就是那条横线,就行。” …… 前后没用到五分钟,苏檀儿就已经能够自己发球,自己接球了,也基本上掌握了羽毛球的比赛规则,不需要赵桓再在一旁指点了。 又用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陆金娘和陈云梅,包括陆宰,也都差不多学会了,甚至还两两对打了起来。 当然,跟赵桓他们这些老手比起来,他们的手法还很生硬,技术也还不过关,嗯,初学者嘛,多练习几遍,也就会了。 到傍晚,赵桓带着沈与求、刘全义、刘錡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陆宰也带着自家的妹子,告辞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苏檀儿还大方地将两副羽毛球拍中的一副,送给了陆金娘,嗯,不能厚此薄彼,另一副就送给了陈云梅。 结果嘛,倒是自己,最后一副都没落到手。 不过赵桓当即便又转头吩咐了刘全义一句,让他明天一早,便送十副羽毛球拍,二十个羽毛球,到苏氏布行来。 羽毛球,因为其可玩性,在赵桓看来,未来势必会成为流行于整个大宋,甚至也包括周边列国的一项全民性体育运动项目。 自从赵桓将羽毛球和网球‘发明’出来,到现在,也不过才几天的时间,十天都还不到,整个东宫太子府里,就几乎人人都已经学会了,受欢迎的程度,甚至一点都不比新式蹴鞠差! 而且,新式蹴鞠比赛,好歹还需要两支球队,每支球队,至少都要六个人,才堪堪能够组织起一场比赛。 但羽毛球赛呢,两人! 只要两个人,就能够比赛了,而且,比赛的规则又很简单,场地什么的,甚至都不需要刻意的准备,随便划一条中线,四周边界都不用,就能开打了,多简单,多方便? 以至于,自从羽毛球和网球‘问世’以来,东宫太子府里,最忙的两个人,便变成了黄义兴和郑全忠。 最初那几副羽毛球和网球拍,可全都是他们两个手把手做出来。 直到后来需求旺盛,黄义兴和郑全忠根本忙不过来,赵桓才指派了宫中的几个杂役,先是帮他们俩打下手,然后上手制作,两人在旁边进行指导。 而现在,东宫太子府中,从事羽毛球和网球制作的人数,已经扩展到了二十人,而黄义兴和郑全忠,也已经完全成了技术指导,不需要再亲自动手了。 当然,就算只是技术指导,黄义兴和郑全忠,依然还是太子府中最忙的两个人!而且,有时候,一些特殊的羽毛球拍和网球拍,也还需要他们两人亲自动手制作。 比如,呈送给太子殿下使用,或者是太子殿下用来赏赐别人的羽毛球拍和网球拍,就全都是黄义兴和郑全忠亲自动手制作的。 而且现在,两人还正在动手制作几副纯金,并且镶嵌宝石的特制羽毛球拍和网球拍,那是太子殿下,将要用来上呈给官家使用的,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疏忽! 嗯,在赵桓看来,自己的便宜老子,从骨子里来说,其实还是那个爱玩的‘九大王’,他对于吃喝玩乐的兴趣,恐怕远远的大于对国政军事的兴趣。 这从他喜欢蹴鞠,喜欢吟诗作赋,喜欢写字画画,喜欢求仙问道,喜欢奇形怪石,嗯,还喜欢寻花问柳,等等等等,从这些兴趣爱好,就可以看得出! 赵桓现在既然成了他的便宜儿子,自然就得投其所好,才能讨得他的欢心不是? 奇形怪石这些,赵桓还没考虑过,毕竟历史上的花石纲,可是劳民伤财,搞得天下百姓都天怒人怨的! 嗯,没有好的交通工具和交通道路,弄那些几千上万斤的奇形怪石,当然得劳民伤财了! 老话不是说了么,要想富,先修路。路都没修好,就搞这些大物件的物流运输,那不是扯淡么? 写字画画,赵桓自认为也只学到了他便宜老子的两三成,嗯,虽然也还算过得去,但是在赵佶这种书画大家面前,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至于诗词歌赋,赵桓不是已经弄了一本诗词集,准备呈上去了么。 嗯,好坏先不说,至少数量还是有的,后世那么多名篇,赵桓熬死几百万个脑细胞,总还是能够想出来几句的,就算是瞎编,呃,集句,就算是集句诗,总也能凑出来几首不是? 更何况在大相国寺的游园诗会上,赵桓也已经尝试过一次了,而且还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不敢说可以碾压整个天下的读书人嘛,但至少也能碾压一半的读书人了。 而蹴鞠,嗯,新式蹴鞠比赛规则,早晚都会传进皇宫里,传到赵桓的便宜老子那里的,而羽毛球和网球,本质上来说,其实都一样,都是球类运动的一种。 赵佶喜欢蹴鞠,那是年轻的时候,是他还在当端王的时候,现在老了,让他再去踢蹴鞠,可能有些力不从心了。 但是羽毛球和网球,这种只需要两个人就能玩的球类,却是不分老幼,都能玩的! 嗯,赵桓也可以肯定,自家的便宜老子,是肯定会喜欢上它们的! 因此,用黄金特意制作的羽毛球拍和网球拍,就给安排上了,而且还制作了不止一副,而是十副! 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批,后面陆陆续续,至少还要制作一百副这样的特制羽毛球拍和网球拍! 这些特制的羽毛球拍和网球拍,在上贡给便宜老子后,便宜老子自己能用,还能用来赏赐后宫,甚至是朝中大臣,多好! 第098章 小姐有请 傍晚,教会了苏檀儿和小婵她们打羽毛球后,赵桓带着沈与求和刘全义,在刘錡等人的护卫下,上了马车,便离开了苏氏布行。 刚转过了一条街,在前面护卫随行的刘錡,却发现街道中间,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 从梳妆打扮上来看,像是个丫鬟,但是却穿着一身艳丽的衣服,双手叠放在小腹前,微微躬着身子,低着头,如同木头一样,立在街道正中间。 “让开,快让开!”两个翊卫上前,大声呵斥道,想要将小丫头赶开。 小丫头却是一动不动,等到两个翊卫快要走到跟前了,才屈身一礼,朗声说道:“前面来者,可是刘梦刘先生?” 听了小丫头的话,两个翊卫顿时愣了一下,后边不远处马车里的赵桓,也微微愣了一下,朝一旁的刘全义示意了一下。 刘全义掀开马车车厢帘子,朝前望了一眼,缩回头来,说道:“大郎,是个小丫头。” 小丫头?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隔着车厢叫道:“刘护卫。” 马车外面的刘錡,在马上抱拳应道:“大郎。” “去问一下,怎么回事。” “是。”刘錡急忙应了一声,催动马匹上前,缓步来到小丫头面前,坐在马匹上,朗声说道:“姑娘你好,不知道姑娘拦住刘某等人车驾,意欲何为?” “先生,奴婢梅儿有礼了。”丫头屈身行礼说道。 “冲撞了先生大驾,还请先生见谅。” “奴婢,亦是奉我家小姐之命,前来询问,车驾里的先生,可是刘梦刘先生?” 刘錡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又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先生才学之名,遍传京师,我家小姐久仰先生大名,殷切期盼,能与先生一晤。” “今日听闻先生现身苏氏布行,故命奴婢,在此相候,还请先生不吝,与我家小姐一晤。” 梅儿屈身行礼说道。 刘錡微微愣了一下,拨转马头,走到马车旁边,低声说道:“大郎,是有位小姐,久仰大郎之名,想要求见大郎。” 刚才梅儿的话,赵桓其实也听见了,现在听到刘錡的话后,赵桓还是忍不住微微愣了一下,眼角的余光,却见沈与求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赵桓愣了一下,转头瞧着沈与求,说道:“先生何故发笑。” “没有没有,我没笑,绝对没笑。”沈与求连连摆手说道,但说到最后的时候,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赵桓被沈与求笑得一头黑线,急急的叫了一声:“先生!” “好好好,我不笑,不笑了。”沈与求连连摆手说道,脸上却依然还带着忍不住的笑容。 良久,沈与求才忍住笑容,对赵桓说道:“大郎,既然有人仰慕大郎才名,邀公子一晤,那公子便去上一趟呗。” “去?”赵桓微微愣了一下,心道:这能随便去吗?万一再遇上歹人了,怎么办? 沈与求却像是知道赵桓心里的想法一样,笑着说道:“大郎尽管前去,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嗯,最多也就是巫山神女会襄王了!” 巫山神女会襄王? 赵桓一头黑线:我去,这是要搞一场游戏一场梦么? 他良的,那老子是去,还是不去呢! 可问题是,小弟的技能还没有得到解封,老子去了,也是白去啊,他良的,还得白白担上一个风流的名头! 不对,这姓沈的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赵桓便又瞧着沈与求,说道:“先生,你是不是认识那个梅儿?还是认识她家小姐?”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认识她呢,大郎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是洁身自好,而且已经家有仙妻,这外面的花花草草,对我来说,却是今生无缘了。”沈与求急忙摆手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 “嘿嘿,猜的,猜的。”沈与求嘿嘿笑着说道。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了过来,我去,这王八蛋是在笑老子的才名,只在勾栏花馆之中。 当街拦下马车,邀请自己一晤。 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的‘小姐’,又岂能是清白人家的小姐,这,这他良的该不会是勾栏花馆中的小姐吧? 那自己,还要不要去呢? 眼珠子转了一圈,赵桓便又对沈与求说道:“既然是一场风花雪月的巫山神女会襄王,那便请先生代替吾去好了。” “不不不,大郎,人家小姐邀请的是大郎您,在下怎么能代劳呢?” “别的事,在下都可以代劳,这种,却必须得大郎亲力亲为才行。” “刘管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呃……”刘全义在一旁却是连嘴都不敢开。 我考,这话说的! 赵桓脸色一黑,心一横,他良的,不就是去勾栏花馆见个小姐姐吗,老子堂堂大宋帝国的太子殿下,还能怕了不成! 这样想着,赵桓便又隔着车厢对刘錡说道:“刘錡,告诉那个什么梅儿,让她前头带路。” “是。”刘錡躬身应道,转过身去后,又朝旁边的一个翊卫使了个眼色,那个翊卫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跑了开去,去暗中招呼其他翊卫去了。 太子殿下,临时改变行程,暗中的护卫力量,自然也得随之改变了! “多谢先生应允,请先生随奴婢来。”听到刘錡说‘刘梦刘先生’答应去见她家小姐后,梅儿急忙再次屈身行礼说道。 很快,在梅儿的带领下,沈与求带着一众护卫,护送着赵桓的马车,便来到了一处名为百花楼勾栏花馆。 从马车上下来,站在百花楼门前,赵桓不由得暗自感慨了一下:看看,看看,什么叫气派,这就叫气派! 这百花楼上,大红灯笼高高挂,四周张灯结彩的,这天都还没完全黑下来呢,高挂着的红灯笼里,就已经点燃了上好的香烛。 嗯,大门外,更是站着一排排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正在那不停地招呼着: “大爷,进来玩啊!” “公子,来啊,来快活啊!” …… 惭愧,真是惭愧啊! 堂堂大宋京师,首富之地,竟然还有这般落魄的女子,瞧瞧,瞧瞧,这衣服少的,嗯,都快衣不蔽体了! 不行,身为大宋储君,堂堂太子殿下,竟然没有早早的发现这里,简直是自己工作的失误啊! 这些可怜的,连衣服都穿不上了的弱女子,自己身为太子殿下,怎么能不搭救呢? 给钱,多多的给钱,一定要搭救这些衣不蔽体的失足,不是,是衣不蔽体的弱女子! 第099章 遍看颖川花,不似师师好 沈与求看到这百花楼三个字,却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种愕然的表情。 犹豫了好一会儿,沈与求这才上前一步,低声对赵桓说道:“大郎,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赵桓转头瞧着沈与求反问道。 都已经到门口了,你才告诉我不能进去?早干嘛去了? 这不他良的跟临阵提枪了,然后告诉你,亲戚大姨妈来了一样么? “因为,因为……”沈与求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因为什么,你倒是说啊!” “不说我可真进去了啊!” 赵桓狠狠地瞪了沈与求一眼,说道。 沈与求犹豫了一下,然后转头对前面引路的梅儿说道:“梅儿姑娘,你家小姐是不是姓李?” 听了沈与求的问题,赵桓却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姓李?李师师?我去,那不就是自己便宜老爹的那啥姘头吗? 他良的,自己要是进去了,那是不是得被人怀疑,给自家老子戴那啥了? 嗯,不对,李师师既然已经成了自己便宜老爹的那啥红颜知己了,百花楼的老妈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还让她出来接客? 绝无可能啊! 官家私会的对象,可以作为对外宣传的一个招牌,一张名片,为百花楼吸引来更多的票客,但却绝对不敢再让李师师出来接待那啥的! 真那样的话,官家的面子还要不要了?百花楼的老妈子,又能有几条命,给官家杀的? 而听了沈与求的话,梅儿姑娘的脚下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不是,我家小姐俗姓王……” 听了梅儿姑娘的话,沈与求不由得稍微放心了一些,还好,不是姓李,否则传扬出去,太子殿下可就真的没脸再存活于这个世上了。 赵桓同样也松了一口气,笑着对沈与求说道:“先生,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抬头却发现赵桓已经跟着梅儿姑娘,走进了百花楼,沈与求愣了一下,也急忙跟了进去。 在梅儿姑娘的带领下,赵桓等人,很快便被带到了三楼上的一个雅间外面。 随后,刘錡带来的护卫,被梅儿姑娘拦在了房间外面,只有刘錡、沈与求、刘全义三人,被允许跟着赵桓,一起进了房间。 房间里,正对门处,摆着一张大圆桌,圆桌上面还盖着一块绸缎桌面,桌面上已经摆上了一桌精美的菜肴,上面还放着几个青花瓷的酒壶和几个酒杯。 酒桌后面,便是一道珠帘,珠帘后面,隐隐能看见一张胡椅,嗯,没有椅子脚的那种太师椅,只能盘腿坐在上面。 而酒桌的左侧,却又是一道珠帘,珠帘后面,却是一道小门,将房间分割了开来。 “几位先生,请在此稍后片刻,奴婢这就去请姐姐出来。”梅儿对赵桓屈身一礼后,走到左边的珠帘边,掀起珠帘,推开小门,走了进去,然后又关上了小门。 时间很短,而且又隔着珠帘,赵桓等人也没看清楚小门里面的情况,只隐隐约约有看见里面像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梅儿走进去后不久,小门便又打了开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在梅儿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几步走到赵桓跟前,女子盈盈一拜,说道:“奴家王箐箐,见过刘公子、沈先生,以及诸位公子。” “王小姐无需多礼,快快请起。”赵桓微微躬身,虚托了一下,说道。 一旁的沈与求,听了王箐箐的话后,也是彻底的放心了,年纪对不上号,姓名也对不上号,完全可以排除对方是李娘子的可能性了。 只要不是李娘子,太子殿下便是在这里留宿一宿,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多谢刘公子。”王箐箐起身后,又回头对身旁的梅儿说道:“梅儿,再去请几个姐妹进来,跟沈公子他们作伴。” “是,姐姐。”梅儿屈身应道,然后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便又带着几个十八九岁,二十来岁的美娇娘走了进来,陪着沈与求、刘錡他们在圆桌子边坐了下来。 还有几个舞娘,更是在一旁弹奏表演了起来,为他们助兴。 之后,便是饮酒作乐了。 王箐箐倒了一杯酒,端了起来,双手捧着,对赵桓和沈与求等人说道:“刘公子,沈先生,还有诸位先生,箐儿先敬大家一杯。” 说着,王箐箐端起酒杯,仰头便一饮而尽。 赵桓和沈与求等人,也急忙端起酒杯来,仰头一饮而尽。 酒入喉咙,赵桓却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发现竟然没有一丝酒味! 什么意思?白开水?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朝王箐箐望了过去。 王箐箐眼神含笑地朝赵桓微微颔首,旋即便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赵桓身旁,还有沈与求他们身边坐着的女子,也都提起酒壶,给他们的酒杯满上了。 “刘公子,箐儿久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箐儿再敬公子一杯。” 说着,王箐箐又仰头将酒杯里的酒喝了下去。 赵桓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发现,酒杯里,依然还是白开水! 而旁边,沈与求等人,也在身边美娇娘的劝说下,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水。 时不时的,王箐箐还要端起酒杯,敬沈与求等人一杯,当然,也不会忘了敬赵桓这位‘刘公子’一杯。 有时候,沈与求和刘錡身边的女子,也会端起酒杯,敬赵桓一杯,说几句好听的奉承话什么的。 总之,觥筹交错间,沈与求、刘錡,也包括刘全义,全都已经喝得晕头转向,沈与求和刘全义,甚至脑袋一歪,直接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也只有赵桓,喝了一肚子的白开水,肚子涨的难受,但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醉意,起身上了个茅厕,回来却发现刘全义、沈与求,还有刘錡,都已经不在包厢了。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正要张口询问王箐箐,王箐箐却已经笑着先开口说道: “先生勿惊,奴婢已经命人将沈先生他们带到隔壁房间歇下了。”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是吗?” “那箐儿姑娘现在总应该揭晓,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吧?” 王箐箐微微笑了笑,然后朝一旁的小房间望了过去。 赵桓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见梅儿走上前去,掀开帘子,然后推开了小门,躬身弯下了腰去。 赵桓正奇怪时,一个二十多岁的绝色女子,却盈盈款款地从小房间里走了出来。 赵桓一见之下,就已经彻底的愣住了! 嗯,前世今生,赵桓已经见过无数的美女明星了,但眼前的女子,却依然让赵桓耳目一新,嗯,真要用来比较的话,苏檀儿能够打九十分,那眼前的女子,就能够打一百二十分! 这就是差距! 遍看颖川花,不似师师好! 不知怎么的,赵桓的脑海里,自动的,便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第100章 把箐儿带走 旁边的一个房间里,醉得人事不省,被两个美娇娘搀扶着,才好不容易弄进房间里的刘錡,眼睛却猛地一下睁了开来,眼中精光闪烁,醉意全无。 两个美娇娘几乎是扛着刘錡进的房间,正要反脚关上房门的时候,背上的刘錡,却是手起手落,一个掌刀砍在其中一个美娇娘的脖子上。 那个美娇娘闷哼了一声,两眼一黑,便晕死了过去,身子软软地朝地上倒去。 而另外那个美娇娘,还没回过神来,便看见刘錡眼神凌厉地盯着自己,手掌一扬,脖子上一痛,两眼一黑,也跟着晕死了过去,身子同样软软地朝地上倒去。 两具身子都还没倒在地上,刘錡却已经一手一个,抄起两个美娇娘的身子,便大步走到了床榻边,将两个美娇娘放在床上,拉过锦被,盖了起来。 随后,刘錡这才又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边,倾耳细听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后,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蹑手蹑脚的朝着刚才那个包厢走了过去。 刚走到包厢门口,刘錡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急忙转过头去时,却发现是沈与求沈先生,不由得也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沈与求沈先生,竟然也跟自己一样,是在装醉呢。 沈与求朝刘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朝包间里面指了指。 刘錡微微点了点头,沈与求这才蹑手蹑脚的上前,走到了包厢门口。 之后,刘錡用食指沾了沾口水,在包厢上的窗户纸上轻轻戳了一下,戳出一个小孔来,然后便朝里面望了去。 包厢里,那个二十多岁的美丽女子,正走到赵桓跟前,盈盈一拜,行礼说道:“奴家见过刘公子。” “不敢。”赵桓急忙起身,回礼说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公子,这是我们小姐,原姓王,现姓李,名唤……”一旁的王箐箐笑着说道。 话还没说完,便被女子给打断了,“箐儿!” 王箐箐顿时便不敢再说话了。 而赵桓,却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眼前这女子,多半便是自家那便宜老子的姘头,京师头牌的李师师李大花魁了。 长得这么漂亮,也难怪能把自己那便宜老子迷得神魂颠倒了。 只是,从年纪上来说,这李师师,恐怕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嗯,心理年龄,可能比自己还要小上很多。 但是从辈分上来说,这李师师是自己便宜老子的姘头,那就是自己的小妈了! 嗯,在后世,在有钱人的家里,出现一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的小妈,都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就更别说在现在这个小妾外室正常化的时代了! 只是,在现在这个时代,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都要遭受道德舆论的谴责,就更别提跟自己名义上的小妈独处一室了,而且还是在这种烟花场所! 并且,自己的身份还这么特殊,是大宋帝国的储君,太子殿下! 这,这要是传到自己便宜老子的耳朵里了,那,那他还不得把自己的皮都给剥了啊? 嗯,自己的太子之位,也肯定是保不住的! 想到这里,赵桓急忙躬身朝李师师行礼,说道:“李姑娘,此非在下能来之地,今日之事,还请姑娘多多担待,替在下保密,在下这就告辞。” 说完,赵桓便要转身离去。 刚转过身去,身后的李师师便脆声说道:“刘公子是害怕了吗?”声音婉转动听,嗯,光是听她说话,感觉都是一种享受。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苦笑着说道:“是的。” “世人皆惜命,在下也一样。” 听了赵桓的话,李师师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轻笑着说道:“公子倒是个诚实之人。” “不过,公子也无须担心,今日在百花楼,公子只见了王箐箐,饮酒之后,便已经睡下了,并未见过其他人。” “这百花楼里,都是些精细聪明之人,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不会有人乱嚼舌根子的。” “所以公子,大可放心留在此间。” 听了李师师的话,赵桓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别的人,或许还可以留在这里,甚至跟李师师饮酒唱答一番,事后甚至还能如同晏几道一样,写上一首诗词,写出‘遍看颖川花,不似师师好’这样的名句来,甚至还能被当做一番风流趣事。 但是赵桓却不行,因为李师师是大宋官家的秘密情人,因为他是大宋官家的皇子,是大宋帝国的皇太子! 见赵桓摇头,李师师不由得也愣了一下,微微蹙眉,问道:“为何?” 赵桓苦笑着说道:“李姑娘,实不相瞒,刘梦只是我的化名,我本姓赵。”只说了这么一句,其他的便也没再说了。 不过,以李师师的聪明才智,又怎么可能听不出赵桓话里话外的意思? 微微愣了一下之后,李师师便已经反应过来了,盯着赵桓瞧了几眼,然后才又说道: “那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强留公子了,只是……” “公子需得把箐儿带走。” 把箐儿带走? 赵桓愣了一下,一旁的小丫头王箐箐,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跪倒在李师师跟前,磕头说道:“小姐,我不要,不要离开小姐。” “傻丫头,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烟花之地,岂是你的落脚之处?” “你现在还小,能够跟着公子,那是你的福气,若是再拖下去,姐姐可也庇护不了你了!” 说着,李师师又转头瞧着赵桓,说道:“公子可愿答应?” “只要公子应允,今日之事,便只是公子跟箐儿结缘,任何人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好。” 只一个字,便已经决定了王箐箐的命运,同时也让赵桓今日待在百花楼,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谁都挑不出刺来! 嗯,比之前李师师说赵桓今天晚上,只是跟箐儿饮酒作乐,然后醉酒睡下了,并没有见过任何其他人,都要更有说服力! 毕竟,赵桓可是明目张胆的,从百花楼里,带走了王箐箐,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了赵桓的话后,李师师旋即便又喜笑颜开了起来,让梅儿重新换上了一桌酒席,又亲自给赵桓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酒杯来,说道:“公子,奴家先敬你一杯。” “不敢。”赵桓急忙端起酒杯,站起来说道。 李师师笑了笑,将酒倒进了嘴里。 赵桓也急忙仰头将酒倒进了嘴里。 嗯,这一次,是真的酒了! 第101章 新曲 酒过三巡之后,李师师却突然离开了座位,跪倒在赵桓面前,说道: “公子,公子才华卓绝,还请公子,救奴家一救。” 赵桓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急忙起身,躬身想要搀扶起李师师,手伸出去一半,却又停了下来,急声说道: “李姑娘,你,你这是干啥,快起来,快请起来。” “我都说了,我姓赵,受不得你这一礼的。” “公子,奴家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只是奴家现在真的已经快要走投无路了。” “十一郎……十一郎已有半年,未踏足我那香闺密屋了。” 说到这里,李师师竟然还两眼通红,露出了一丝娇滴欲哭的样子,真是人见犹怜。 只是,赵桓却是不知道,她这要哭不哭的样子,是有几分对自己便宜老子的真情在里面了。 嗯,后世的一些女明星,都特别会演戏,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这李师师,恐怕也不会比那些女明星,差到哪去! 李师师一边抬手假意擦拭着眼角的泪珠,一边偷眼瞧着赵桓,见赵桓似乎不为所动,李师师便又抽泣着说道: “奴家,奴家生来命苦,一出生便被人送到了这烟花之地,深陷其中,不能自救。” “好不容易遇上了十一郎,本以为终身有了依靠,谁知,谁知……” “人道人君无(情)……奴家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 “公子,奴家不是埋怨十一郎,奴家只是,只是心有不甘啊公子。” “公子才情卓绝,名扬京师,《你笑起来真好看》和《老鼠爱大米》,更是人人传唱。” “奴家,奴家就想请公子,能为奴家写上一两首新曲,也好让,也好让十一郎,能够明白奴家的心。” “还请公子,成全奴家这一片痴心。” 好吧,不管李师师是在演戏,还是真的伤心欲绝,反正,赵桓听了李师师的这一番话,看了她这一番娇娇欲滴的表演之后,心中确实有些不忍。 微微犹豫了一下,赵桓这才又说道:“李姑娘,词曲我能够替你写,只是,能不能挽回……的心,我也不敢确定。” 听了赵桓的话,李师师脸上一喜,急忙说道:“无妨无妨,只要公子肯写,奴家就已经很感激不尽了。” 说着,李师师又转头对梅儿说道:“梅儿,快,快去拿文房四宝来。” 梅儿屈身一礼,转身跑开,很快便端着文房四宝重新走到了圆桌边。 圆桌上的残羹剩炙,已经被推到了一旁,梅儿将笔墨纸砚摆放在圆桌上,又研了研墨,然后拿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蘸,然后才躬身双手拿着毛笔,递给了赵桓,低声说道:“公子,请。” 赵桓接过毛笔,走到铺开的宣纸前面,闭着眼睛,微微思索了片刻,旋即猛地睁开眼睛来,提笔便在宣纸上写下了四个字:荷塘月色。 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在下面写上了歌词: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谈一首小荷淡淡的香, …… 赵桓在写的时候,李师师便挨在一旁,偏着头看着,身上的阵阵香味,直往赵桓的鼻孔里钻着,弄得赵桓心里也是痒痒的。 好在赵桓时刻谨记着,这是自己的‘小妈’,虽然心痒难耐,但却也绝不敢有半点心思。 嗯,最多也就是抱着一种欣赏美的心态,时不时的,偷偷的打量上李师师几眼,仅此而已。 不过心里,有时候却也忍不住在想,自己为啥没有早穿越几年呢,嗯,或者穿越到自己便宜老子的身上,也好啊! 一边胡思乱想着,赵桓一边写着荷塘月色的歌词,嗯,也就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赵桓就已经将荷塘月色的歌词给默写了出来。 从头到尾默念了一遍歌词,在心底哼唱了一下,嗯,没有发现什么犯忌或者这个时代的人不能理解的词汇和东西后,赵桓这才将写着荷塘月色歌词的宣纸,拿起来,放到了一旁。 刚一放下,李师师却已经伸手拿了起来,轻声地念了起来。 赵桓轻笑了一下,又提笔在下面那张空白的宣纸上,写下了《百花香》,三个字。 微微停顿了一下,蘸了蘸墨后,赵桓才又继续写下了歌词: 脑海里想着你, 眼睛里引着你; 每一次的呼吸都因为你而起, …… 很快,赵桓便将这首百花香的歌词,也默写了出来。 伸手拿起宣纸,吹了吹,让上面的墨汁快速干涸后,赵桓这才又转手,将宣纸递给了李师师,说道:“好了。” 李师师接过宣纸,瞧了一眼上面写的歌词,只看到前面两三句,脸上便忍不住一热,脸颊竟然也变得通红了起来。 虽然早就知道,眼前这位‘刘公子’,新词的风格大胆直接,“我爱你,爱着你”这样的词句,都能够当众宣之于口。 但是现在,真正看到赵桓写出这样大胆直白的词句时,李师师却依然还是感到了一阵阵的羞涩。 良久,李师师连上的红潮才稍微退却了一些,拿着宣纸,低声问道:“公子,不知道这,这两首词,要合什么曲才合适?”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嗯,得和新曲。” “新曲?那是《你笑起来真好看》,还是《老鼠爱大米》?”李师师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问道。 她知道的新曲,也就这两首了。 当初在大相国寺的游园诗会上,赵桓随口吟唱的这两首歌,其旋律,早就已经被京师勾栏花馆中的乐师,转换成了宫商角徵羽,演变成了两首新曲。 嗯,新曲的词牌名就是《你笑起来真好看》和《老鼠爱大米》。 甚至于,在京师的勾栏花馆中,都已经有人,开始用这两首新的词牌名,进行合词了。 嗯,就是翻唱,旋律一样,但歌词的内容,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赵桓却是还不清楚这些,听了李师师的话后,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都不是,是用新曲。” “我唱一遍,你听一下啊。” 说着,微微清了清嗓子,赵桓这才张口唱了起来: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 第102章 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只听了一遍,李师师便愣住了。 跟之前从大相国寺流传出来,在整个京师传唱开来的那两首新曲的旋律,完全不同,《荷塘月色》的旋律,嗯,似乎更加符合当下呢,嗯,听起来也更加的舒服,闻之让人眼前一亮! 唱了一遍《荷塘月色》后,赵桓便又拿起《百花香》,也唱了一遍,然后才对李师师说道:“李姑娘,觉得如何?” “好,太好了,公子,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李师师欣喜地说道,停顿了一下,李师师才又说道:“只是公子,这两首都是新曲,奴家有些担心,学不会,公子能够多唱两遍吗?” 在李师师的哀求下,赵桓只得又唱了几遍,直到将两首歌都教会了后,这才停了下来,却只感觉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杯,连连喝了好几杯茶,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而李师师,在小声的哼唱了几遍后,却让梅儿拿出了一把古琴,走到桌子正对面的那片珠帘后面,在胡椅上盘腿坐了下来,将古琴放在了胡椅前面的小矮桌上。 思索了片刻,李师师便又抬手,在古琴上轻轻地弹奏了起来,优美的琴声传了过来,赵桓顿时便享受似的微微闭上了眼睛。 弹了一小段,李师师便又张口轻唱着:“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跟赵桓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子音唱出来的感觉,完全不同,李师师的声音本就婉转,嗯,她原本就是个歌姬,弹唱本来就是她的强项。 这首荷塘月色,由李师师唱出来,自然跟赵桓那公鸭嗓子音唱出来的,完全是天壤之别了。 嗯,赵桓只能说是会唱,有时候甚至还有点跑调,而李师师唱出来,却完全是一种享受了,甚至连赵桓唱的有些跑调的地方,李师师都能够根据前后的旋律,加以修正! 再加上琴音伴奏,两种感觉,自然是完全不同的了! 不仅仅是赵桓听得有些入迷,就连在房间外偷窥的沈与求和刘錡,也都听得十分的入迷。 弹唱完后,李师师也不禁颇为心满意足,微笑着对赵桓说道:“公子觉得如何?” “好,姑娘歌好琴好,不愧是京师第一……呃。” 赵桓失声说道,说到“京师第一”的时候,却及时的刹住了车,好险,差点就说出“京师第一花魁”来了。 李师师轻笑了一下,起身走了出来,走到赵桓跟前,盈盈一拜,说道:“奴家多谢公子成全。” 说完,略微停顿了一下,李师师却又说道:“这里是箐儿的闺房,公子今晚便在这歇息吧。” “时候也不早了,奴婢就不打扰公子歇息了。梅儿,我们走。” “是,姐姐。”梅儿急忙应了一声,从一旁的衣挂架上,取下一件红色斗篷披风,披在了李师师的身上,将斗篷也盖在了李师师头上,遮住了李师师的脸庞后,这才小心地搀扶着李师师,往房间外面走去。 房间外面偷窥的沈与求和刘錡,急忙闪身,跑进了隔壁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李师师应该离开了之后,沈与求这才轻轻地拉开了房门,朝外面望了望,然后回头对刘錡,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房间,然后便出了房门,反手轻轻将房间门给关了起来。 在赵桓的房间外,又偷听偷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异常后,沈与求这才又蹑手蹑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挨着床上的美娇娘,躺了下去。 赵桓的房间里,李师师带着梅儿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赵桓和王箐箐两个人,气氛顿时便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嗯,老实说,王箐箐其实也很漂亮,虽然跟李师师比起来,稍微逊色了几分,但是,跟檀儿比起来,却也是不相上下。 而且,今天晚上过后,赵桓还不得不将王箐箐带回东宫太子府。 这不仅仅是因为赵桓答应了李师师,更主要的,还是为了避嫌,为了让赵桓,能有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来解释他,为何会留宿百花楼! 不过,就算王箐箐被带回了东宫,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也只可能是赵桓名义上的一个侍妾,嗯,甚至有可能连侍妾的名份,都没有,只会以一个宫女的身份,生活在东宫之中! 感受到两人之间有些尴尬的气氛,赵桓有些尴尬地说道:“箐儿姑娘,我……” 话还没说完,王箐箐便羞涩地低声说道:“公子,奴婢,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赵桓脸上一热,急忙说道。 王箐箐羞涩地笑了笑,转身走出房间,不一会儿,便又用铜盆端了一盆洗脚水进来,放到赵桓跟前,说道:“公子,奴婢伺候您净足吧。” “我自己来……” 赵桓话还没说完,王箐箐却已经将他按着坐在了凳子上,弯下身子去,替他脱起鞋袜来。 赵桓见此,只得任由王箐箐摆布。 纤纤玉手,浇着铜盆里的清水,替赵桓洗了脚,还小心地轻揉了几下,洗干净后,才用绸布,轻轻擦拭干净了脚上的水珠,然后王箐箐才轻声说道:“好了,公子。奴婢扶您进屋吧。” 说着,搀扶着赵桓,进了旁边的小屋。 嗯,小屋很小,但很香,布置的也很温馨,一张床,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放着一面铜镜,再加上几瓶鲜花,就是整个房间的全部摆设了。 将赵桓扶着走到床边后,王箐箐才又说道:“公子,等我一下。”说完,转身又出了小房间,端起铜盆,走出了房门。 将铜盆里的水在后院倒掉之后,王箐箐这才重新回到了房间。 关上外间的房门,推开小房间的房门,却见赵桓已经躺在了床上,双眼微微闭着,嘴里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似乎已经随着了。 王箐箐轻笑着走到床边,从床头上拿起一把团扇,侧着躺在赵桓身旁,一手撑着脑袋,双眼痴痴地盯着赵桓,另一只手,轻轻地摇着团扇,替赵桓打着扇。 痴痴地盯着赵桓瞧了半晌,王箐箐却将脑袋轻轻地靠了上去,红着脸,朱唇在赵桓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丫头,你这是在玩火啊! 第103章 奏疏与诉状 回到家后,陆宰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沉吟了片刻,便开始写起奏疏来。 陆宰现在的身份,是承宣郎,嗯,在名义上,是中书门下省的属官之一,有着接受圣旨,宣读圣旨的权力的。 只不过,他这个承宣郎,是靠着父亲的余荫,恩封来的,并没有真正的在中书门下省中,担任任何实质性的差遣,自然也不可能有任何接受和宣读圣旨的权力了。 不过,靠着这个承宣郎的官衔,陆宰却还是可以通过宣徽院,向官家奏禀实事的。 嗯,虽然陆宰不是御史台的御史,没有风闻奏事的权力,但将自己在东京城里的所见所闻,写成奏疏,通过宣徽院,上奏给官家,还是可以的! 这也是当初,大宋太祖设立宣徽院的初衷之一,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控制了御史台和中书门下省,让上情不能下达,下情不能上奏! 正写着奏疏,陆金娘端着一壶参汤走了进来,走到陆宰身旁,将参汤放在桌上,说道: “大哥,喝点参汤歇息一下吧。” “嗯,谢了金娘,我写完奏疏,再喝。”陆宰头也不抬地说道。 陆金娘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大哥,你考虑好了吗?” “真的要这么做吗?” 陆宰停下笔,转过头来,望着陆金娘。 陆金娘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说道: “大哥,你这份奏疏递上去之后,能不能送到御前,暂且不说,能否阻止蔡四衙内强娶檀儿为妾,也为未可知。” “可是大哥,这份奏疏落在蔡太师手上,大哥你,可就真的彻底把蔡太师给得罪了,大哥你的前途……” 陆金娘还没说完,陆宰便打断了她的话,说道:“金娘,圣人教导,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有些事,总还是需要人去做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金娘,万一……” “万一大哥真要是因此获罪,被贬出京,大哥最担心的,还是你,没能给你找个好的婆家,风风光光的将你嫁出去。” “大哥!~”陆金娘撒娇似的叫了一声。 “行行行,我不说,我不说了。” “不过,赵大郎既然答应了要照顾好你,他应该就不会食言的,你在京中,若真有人欺上门来,就去找赵大……嗯,找就去请苏小姐帮忙。” “我是因为她的事,才得罪蔡太师的,他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陆宰说的‘他’,却是指赵桓。 陆金娘微微愣了一下,疑惑地瞧着陆宰,说道:“大哥,找檀儿能有什么用?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找她能有什么用?” “找她不行,找赵大郎却是肯定行的。”陆宰轻笑着说道。 “赵大……那个小书生?” “大哥,他要真有本事,这份奏疏,干嘛要你递上去?他自己就不能递上去么?”陆金娘疑惑地说道。 那个小书生,除了会作几首‘y词艳曲’外,还会做什么? “他还真不能自己递上去。”陆宰笑着说道。 “为何?”陆金娘奇怪地问道。 陆宰笑了笑,却并没有回答陆金娘的话,而是说道:“金娘,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说。总之,你跟苏小姐好好相处,打好关系,见着赵大郎的时候,对他也客气点。” “毕竟他姓赵,明白吗?” 陆金娘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瞪大了眼睛,瞧着陆宰说道:“大哥,难道他是,是皇族之人?” 陆宰笑了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了,端起一旁放着的参汤,喝了几口,然后便又开始写起奏疏来。 陆金娘微微愣了一会儿后,这才端起参汤碗,对陆宰说道:“大哥,你写完后,早些歇息吧,小妹就不打扰了。” “嗯,金娘你也早点歇息。”陆宰头也不抬地说道。 陆金娘微微屈身后,便离开了陆宰的书房。 而几乎与此同时,开封府衙内,开封府尹盛章,正和师爷在书房里密谈着。 傍晚的时候,守在开封府衙外的一个衙役,接到了一个状子。 状子是开封府里,久负盛名的纨绔子弟高衙内派人送来的,而状告的,却是开封府,嗯,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宋帝国,最有权势的衙内——蔡太师家的四衙内! 如今,蔡太师年事已高,听说很多公文,都是蔡四衙内在帮着处理的! 因此可以说,蔡太师是大宋官家之下的第一人,而蔡四衙内,却是蔡太师之下的第一人!真正的实权人物!得罪了他,就等于是得罪了蔡太师! 嗯,整个京师,除了高太尉家那无法无天的纨绔衙内,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敢一纸诉状,将蔡四衙内,告上开封府衙的大堂了! 接到状子后,那个衙役不敢怠慢,急忙将状子送进了内堂,转了几道手之后,才送到了权知开封府事的盛章手中。 盛章是托了朱勔的福,才当上这权知开封府事的,而朱勔,却又是托了太师蔡京的福,才能够成为苏州应奉局管事的。 可以说,朱勔是蔡太师一党的,而盛章,是朱勔一党的,就更是蔡太师一党的了! 只不过,朱勔现在远在江南,在东京城里,在官家面前,全仗着盛章等党羽的支持,才在官家面前,保持着圣眷不衰的。 而盛章等人,其实因为朱勔现在远在江南,一年到头,在京师的时间,也并不是很多,因此从朱勔那里获得的支持,其实也是越来越少。 嗯,朱勔在京师的影响力,自然是远不如太师蔡京在京师的影响力! 而现在,盛章手上拿到的这份诉状,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一个可以顺利的绕开朱勔,直接跟蔡太师攀上关系和交情的绝好机会! 这样好的机会,盛章自然是不愿意。也不可能错过的! 在密室里跟心腹师爷商量了许久之后,盛章便直接将诉状,交给了一个跟了他十几年的心腹伴当,让他将诉状,连夜送去了太师府。 同时,盛章又亲自写了一封信,将这件事写了下来,然后派了另外一个心腹伴当,将信送去了太尉府。 蔡太师,盛章不敢得罪,高太尉,盛章同样也不敢得罪! 这件事,牵扯到太师府和太尉府,自然还是由他们自己去解决的好。 第104章 原委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太师蔡京、太傅童贯、太尉高俅,以及其他京朝官,便已经在文德门前,等着上早朝了。 上朝的时候,有文武班序,一二品的紫袍在前,三四品的绯红居中,五品的青绿色小官,就只能殿后了。 通常,穿着绯红色的三四品的中级官员,偶尔还能够窜到一二品的紫袍大员面前,打声招呼,问个安什么的,闲聊上几句,以显示自己在朝中的人脉人缘。 而五品的青绿色小官,几乎就没那个机会,能够接触到一二品,甚至是三四品的高官了,即便是上朝,他们也是处于大殿最外面,靠近殿门口的那一小撮! 而一二品的那些紫袍大员,嗯,特别是像太师蔡京、太傅童贯、太尉高俅等这些高官,通常聚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 即便是在等候上朝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三人相互间碰个面,打声招呼这种情况,都几乎不可能出现! 嗯,不仅仅是他们三人,其他紫袍大员,出现在他们三人面前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至少,在公开的场所,穿着紫色袍子的一二品大员,出现面碰面的可能性,都几乎没有! 甚至于太祖皇帝开国之时,设计的官帽上,那长长的帽翅,也是为了防止早朝时,朝堂上的文武官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而专门设计的! 能够穿上紫袍的,都是一二品的大员,像蔡京、童贯和高俅这样的,若是私下勾连在一起,蒙蔽圣聪,甚至是直接架空官家,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身为大宋官家,赵佶就算再如何信任蔡京、童贯和高俅等人,也是绝对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嗯,虽然大宋朝现在的朝堂上,几乎就是蔡京、童贯等人在一手遮天,下情几乎就没法上达天听,送到赵佶手上。 而且,私下里,蔡京和童贯的关系,也是好的不行! 蔡京能够重新掌权,是靠着童贯的帮助,同样的,童贯能够手掌兵权,用兵西北,统领大军,同样也是靠着蔡京的支持! 但是,私下里的交情归交情,明面上,两人却依然还是会避嫌,在上朝的时候,还是不会出现面碰面的时候。 高俅也一样! 嗯,论资历,高俅其实要比蔡京和童贯都浅一些,权势也并没有蔡京和童贯那么大! 只不过,高俅因为踢得一脚好蹴鞠的缘故,早早的便进了端王府,属于官家的潜邸之臣! 仅仅只是这一点,高俅在官家面前受宠信的程度,就远高于蔡京和童贯! 这也是为什么,高俅能够迅速崛起,比蔡京和童贯都小了十几二十岁,却能够成为殿前太尉,掌管侍卫亲军司这一皇城禁卫的原因之一! 因此,虽然资历比蔡京和童贯都要浅薄,权势甚至也远不及蔡京和童贯,但高俅却依然能够跻身二品大员,成为朝中其他大臣竞相巴结的对象之一! 嗯,以往每次上朝,围在蔡京、童贯和高俅身边的大臣,可都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是自成一党! 而今天,原本几乎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聚在一起的蔡太师和高太尉,却聚在了一起。 嗯,准确地说,是高太尉凑上去,跟蔡太师碰面的。 碰面的时候,高俅也仅仅只是对蔡京说了几句话: “假子年少无知,少不更事,冒犯了四公子,还请太师见谅。” “只是,四公子强纳民女为妾,这恐怕也有损太师声望吧?” “何况那女子,还是官家大郎看上的。” 说了这几句,高俅便又装着散步一样,踱着步子,离开了蔡京,只留下了一头雾水的蔡太师,愣在那里,有些摸不着头脑。 昨天晚上,盛章派人送到太尉府的信,当时便被门子送进了太尉府,交到了高俅手上。 高俅看了信函的内容后,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这是有人要挑拨太尉府和太师府之间的关系,要让太尉府和太师府发生争斗啊!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虽然之前,高俅在蔡京、童贯面前,都表现得很克制,几乎从来不跟他们在官家面前争宠,但是,官家看重他,信任他,并委他以重任,让他担任了殿前太尉! 嗯,还是在短短的十几年里,便从端王府中的一个伴当,成为了今天的殿前太尉,暗地里眼红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 期盼着他倒霉的人,就更多了! 一直以来,蔡京和童贯,表现得似乎也对高俅十分的友好,并没有因为他的‘幸进’,而小瞧于他! 但是,高俅心里却是很清楚,他和蔡太师、童太傅的关系,远没有蔡太师和童太傅之间的关系,那么融洽。 有人暗中挑拨使坏的话,他和蔡太师之间,很可能就会出现两虎相争的局面! 嗯,最终的结局如何,高俅也不好说,他也不敢将自己的前途命运,全都寄托在官家的宠信上面,毕竟,官家身边的蔡大学士蔡攸,就是太师蔡京的大公子! 论受信任的程度,他可不见得就比自己少! 因此,当高俅看到那封信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要挑拨他和蔡太师的关系,让他们内斗! 当时,高俅就让贴身伴当,将自己的假子高安叫到了书房,然后将那封信函,直接摔在了高安脸上,冷声逼问道:“怎么回事?” 在高俅的逼问下,高安只得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只不过他还想隐去太子赵桓的身份。 可高俅是谁?能够爬到殿前太尉的高位上,又岂能是个头脑简单之人?而且,能够得到官家的宠信,并且圣眷不衰,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头脑简单之人,恐怕早就已经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又怎么可能坐得稳殿前太尉的位子? 在高俅的连续逼问之下,高安几乎没有任何反手之力,说着说着,就说漏了嘴,将太子殿下赵桓给兜了出来,然后又在高俅的逼问下,将自己跟太子殿下如何结识的经过,也都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之后,高俅又追问了一下太子殿下跟蔡四衙内蔡绦之间矛盾冲突的起因经过等事,高安也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的,对高俅说了一遍。 第105章 一桩趣事 送到太尉府的信函,当天晚上,高俅就已经看到了,而且通过高安的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全都搞清楚了! 但是,送到太师府的信函,当天晚上,却并没有送到太师蔡京手上。 嗯,太师蔡京年事已高,已经六十多岁了,身子骨也已经大不如前了,入夜后,早早的便歇下了。 虽然送信函来的盛章的心腹,对太师府的门子,说得很清楚,这封信函,很重要,一定一定要尽快送到太师手上,由太师亲启。 只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太师府的门子,一向眼高于顶惯了,再大的事,在他们那都不算事儿。 嗯,也只有老爷、公子,还有府中的管事,吩咐下来的事,那才叫事而,其他的,都不算是个事儿! 因此,收到盛章派人送来的信函后,太师府的门子,几乎是不慌不忙的,将信函送进了府里,交给了府中的管事。 而府中的管事,又刚好在安排明天的工作,事情比较多,对门子送来的信,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门子也没说清楚,到底是谁送来的。 以至于等管事安排好第二天府里的各项工作后,看到那封信函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了,太师老爷这时候也早就已经睡下了,管事可不想再去打扰已经睡下了的太师。 嗯,有天大的事,也等明天老爷起床后再说吧! 这一耽搁,信便暂时留在了管事手上。 而第二天一早,蔡京早早的便在侍女的服侍下,起了床,穿好官服,准备上朝了。 这个时候,管事递上去的信函,自然就又被蔡京随手一放,放在了书桌上,打算等下朝回来后再看。 因此,当高俅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走到蔡京身边,低声道歉,并提醒蔡京的时候,蔡京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都没听明白! “吱吱!~” 一阵轻响,文德门的大门打了开来,一队禁军从文德门内走了出来,站到了御道两旁,开始警戒起来。 而原本还三五两个,聚成一团的文武官员们,这时也已经按着各自的品级,排好班序,准备入宫上朝了。 宣徽院的职权虽然没落,已经不复有立国之初时,那种与门下省、中书省平起平坐的权势了。但是宣徽院的院使,却依然还是身穿紫色袍服,腰佩金鱼袋的二品大员。 嗯,虽然是个虚职,没什么实权,但官阶毕竟在那摆着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混的上一个宣徽院院使的虚职的,那可都是用来荣养朝中老臣的! 因此,虽然没有实权,但宣徽院院使,却依然是排在文官班序前面,跟蔡京蔡太师并肩而立的大员! 以往上朝,宣徽院院使就是个泥塑菩萨,一言不发,有时候上朝,站在那里,都好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而龙椅上的官家,也几乎从来都不会征求宣徽院使的意见,就当他是不存在的一样。 嗯,在上朝之前也一样,宣徽院使身边,几乎就看不见什么绯红青绿官袍的官员围着他打转,通常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一旁,显得十分的落寞。 上朝下朝,基本上也都是独自一人,从无与人结伴而行之时。 而且,宣徽院使也不会特意的凑到蔡京、童贯他们面前,去故意攀攀交情啊什么的。 只不过今天,太阳可能是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原本几乎就不会碰头的高太尉和蔡太师,竟然凑到了一块儿,愉快地聊着天。 而高太尉刚刚离开,宫门开启,正打算入宫上朝之时,站在蔡太师旁边的宣徽院使韩钰仲,却悄悄偏过头来,低声对蔡京说道:“太师,昨日宣徽院接到一封奏疏,言及东京城里的一桩趣事,不知太师可有兴趣听听?” “趣事?”蔡京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低声反问道:“什么趣事?”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就是东京城里的一个纨绔衙内,仗着父辈的权势,在东京城里为非作歹,与人赌斗诗词,输了三纲花石。” 说到这里,韩钰仲故意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脸色大变的蔡京后,这才又接着说道: “那位衙内也是好手段,赌斗诗词输了,心有不甘,竟然想将祸水东引,偏要去强抢那与他赌斗诗词之人看中的一个民女为妾。” “太师试想,那赌斗诗词赢了衙内之人,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托了个关系,就将这事闹到了京中一个小官的手上。” “那小官,也忒不懂事,风闻奏事,本是御史乌台的责任,与他有何干系?偏偏他却是个死脑筋,竟然写了封奏疏,呈送到了宣徽院,要通过宣徽院之手,将这事上奏给官家呢!” 听到这,蔡京顿时瞪大了眼睛,三纲花石!花石纲,那可是官家御用之物! 嗯,天底下除了官家,没有谁敢正大光明的拿来用! 东京城里,私下里手上有花石的,除了蔡京,就是朱勔、童贯等寥寥数人而已! 然而就算是蔡京,也只是私下里用用,但称为上也绝不敢称为花石! 而现在,宣徽院使韩钰仲,没跟别人提起这事,偏偏对自己提起这事,那意思不是很明显了么? 那奏疏里提到的纨绔衙内,除了是自己家的,还能是谁? 再联想到刚才高太尉说的那几句话,蔡京怎么可能还想不到,那强纳民女为妾的纨绔衙内,就是自己家的老四? 那臭小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竟然闹得让人把奏疏都送到宣徽院了! 这还了得? 再闹下去,岂不是连御史乌台,都要上书参劾了? 宣徽院这边的通奏,蔡京还可以想想法子,压上一压,可御史台那边,嗯,御史台中御史众多,而且不乏涉世未深的愣头青! 蔡京的权势,可以影响到御史中丞、侍御史,甚至是御史台中绝大多数上了年纪的老御史,但是却绝对不可能完全掌控住整个御史台,特别是那些刚刚被选任为御史的愣头青们! 嗯,哪怕蔡京能够掌控御史台,御史台从上到下都听他的话,但只要有一个御史,哪怕是最低一级的监察御史里行,嗯,就是一个见习的监察御史,就能把这事,给直接捅到官家面前! 到那时,就算蔡京相瞒,可也都瞒不住了! 这几年,蔡京明显的感觉到,官家对自己的信任,已经大不如前了。 一旦有了这个由头,甚至将自己干出京师,也不算没有那个可能! 历朝历代,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被赶出京师,赶出朝堂中枢的宰执,可并不鲜见! 更何况,听高俅所说,那民女,还是官家大郎看上的! 官家大郎是谁? 那不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吗? 这逆子,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太子殿下的女人头上! 这逆子,是想要坑死他爹啊! 第106章 家法 心烦意乱的蔡京,上朝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一下了朝,蔡京便飞也似地,出了宫,钻进自己的马车,便连声催促伴当道:“快些,快些回府。” 回到太师府,一踏进太师府的大门,蔡京便又转头吩咐身旁的老伴当,说道:“去,把四哥儿叫来!吾有话问他!” 老伴当急忙又应了一声,立在原地,等蔡京走了几步后,这才转身,飞快地去了蔡绦的小院,将蔡绦蔡四衙内叫道了蔡京的书房。 “儿拜见大人,不知大人唤儿前来,所为何事?” 进了书房,蔡绦躬身朝蔡京行礼说道。 蔡京却正拿起桌上的信函,在认真的看着,越看脸色却是越难看,最后更是一把将信函攥在手心里,一巴掌拍在书桌上,咬牙喝道: “跪下!” “大,大人!”蔡绦愕然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的父亲。 话音未落,蔡京便又厉声喝道:“吾叫你跪下!” 蔡绦双腿一屈,跪倒在了地上,正要开口说话,没想到蔡京却又转头吩咐身旁的老伴当道:“去,取家法来!” “老爷,四公子他……”老伴当在一旁想要替蔡绦解释一下,却发现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惹得老爷发这么大的火,生这么大的气。 “吾让你去取家法来,你没听见吗?”蔡京厉声喝道。 “是,老爷。”老伴当急忙躬身应道,飞快地瞧了蔡绦一眼,转身便去了后院。 不多时,老伴当便已经拿着一根缠着粗麻布的藤条,重新走进了书房,躬身双手将藤条递给了蔡京。 蔡京接过藤条,上前几步,走到蔡绦跟前,扬起藤条,便重重地打在了蔡绦的后背上,一边打,一边还大声喝道:“逆子,我打死你这个逆子!” “大人!”蔡绦紧咬着牙关,不服地叫道:“儿是大人与母亲的精血所化,大人要打死儿子,儿无话可说!” “只是大人,官府判案,定人死罪,尚且还要列出罪名,列举人证物证,让犯人死的心服口服!” “孩儿纵使有罪,冒犯了大人,大人想要打死孩儿,也该让孩儿死的心服口服,知道所犯何罪!” “好,好,你想要罪证是吧?老子告诉你,告诉你!” 蔡京一边鞭打着蔡绦,一边骂道: “与人赌斗,算不算?” “输了三纲花石,算不算?” “输了之后不认账,还想要跟太子殿下抢女人,这又算不算?” 蔡京每问一句,便重重地鞭打蔡绦一句。 听到前面几句的时候,蔡绦还哑口无言,但当他听到‘跟太子殿下抢女人’的时候,却猛地回过神来,大声叫道:“大人,儿子何时跟太子殿下抢过女人?” “儿子再胡闹,也不敢跟太子殿下抢女人啊!” “儿子……” “还说,你还说!”蔡京又重重地打了蔡绦一鞭,厉声喝问道: “老子就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做出仗势逼人,强抢民女为妾之事?” “有还是没有?” 蔡绦顿时被蔡京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蔡京见状,顿时便又气得一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了蔡绦身上,大声骂道:“你这逆子!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免得他日,祸连我整个蔡家!” 正打着,书房的房门却猛地被人推了开来,接着,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夫人,便冲了进来,扑在蔡绦身上,哭着说道: “官人,官人,别打了官人,别打了,再打下去,绦儿,绦儿可就真的没了!” “夫人,你让开,让开,今天老子非打死这个逆子不可!”蔡京收住鞭子,大声说道。 “母亲,母亲救我,救我。” “绦儿,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啊,惹得你爹发这么大的火?你快,快给你爹爹陪不是啊!” “大人,是儿不好,儿子知错了,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蔡绦急忙磕头求饶说道。 “官人,绦儿已经知错了,圣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官人你就饶了绦儿这一回吧。”蔡绦的母亲,也在一旁求饶道。 “夫人,唉,你,你可知道,这逆子,竟然,竟然想跟太子殿下抢女人,若再不加以管教,他日恐怕会祸连我整个蔡家啊!”蔡京气得跺脚地说道,说着,将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绦儿,你,你真的跟太子殿下抢女人了?”听了蔡京的话,蔡夫人也不免大吃一惊,失声问道。 “母亲,母亲,儿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就是太子殿下啊!” “他化了名,改了姓,自称刘梦,儿,儿怎么知道他就是太子殿下啊!” “官人,不知者不罪,咱们绦儿不是不知道嘛,你就别怪他了好嘛? “夫人,你,你不懂,这事已经闹到宣徽院了,对了,开封府衙那边也知晓了,可以说是已经闹得整个东京城人尽皆知了!” “这样下去,你,你以为我们还能有好果子吃么?” “官人,太子殿下既然是化名,想必是微服出巡,肯定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大,闹得人尽皆知。” “真要闹得人尽皆知,太子殿下面上过不去,官家面上肯定也过不去,那时候才是真的下不了台呢!” “奴家以为,官人何不装着对此事一无所知,让绦儿将那赌契,私下送过去,再对那女子好生赔个不是,多与她些钱财,这事也就过去了。” “只要那女子不在闹事,太子殿下肯定也不会再追究下去,官人觉得呢?” 蔡京微微沉吟了片刻,然后才又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这事,已经闹到开封府和宣徽院那边了。” “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这事早晚都会传到官家耳中的,到时候可就……” “开封府昨晚不是给你送了封信来么?可见开封府尹,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大,闹得人尽皆知。” “还有出首的高衙内,高太尉既然已经跟你通过气了,想必他也已经知晓事情的原委了,与你说这事,便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于宣徽院那边,宣徽院使早就已经不理朝事了,昨天收到的奏疏,今天早朝都没递上去,以后怕是也不会再递上去了。” “官人若是实在不放心,私下里约宣徽院使见上一面,花些银钱,将那奏疏,买了过来也就是了。” 蔡京一边听着,一边微微颔首,良久才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唉,也只能如此了!” 说完,又狠狠地瞪了蔡绦一眼,厉声说道:“逆子,给我滚回书房去,闭门思过,这些天,不许再踏出府门半步!” 第107章 回宫 蔡京将蔡绦禁足府中的时候,一觉睡到天亮的赵桓,才带着沈与求、刘錡等人,从后门回到了东宫太子府。 至于跟他一起离开百花楼的王箐箐,却直接被沈与求,带着去了齐云社,在齐云社附近,买了一栋小院,暂时安顿了下来。 赵桓还没有举行大婚,东宫太子府里也还没有女主人,甚至于连个侍妾,都还没有。 太子府里的宫女女官很多,想要爬上赵桓床榻,打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如意算盘的女人也很多。 只不过,自从穿越来到这个时空,赵桓还没公然留过哪个宫女女官,在他的房间里过夜,更别说从外面带女人回来了。 如果赵桓直接就这样将王箐箐带回东宫太子府的话,嗯,或许等不到中午,整个东宫,不,整个皇宫内苑,恐怕就全都知道了! 嗯,皇后郑氏那里,恐怕是皇宫内苑中,除了东宫,最早得到消息的吧? 皇后郑氏,因为自己生的皇子早夭,之后生的几个,又都是帝姬(公主),并没有皇子承欢膝下,对赵桓这个皇长子,其实还是挺关心的。 之前赵桓觉着皇后郑氏对他不好不坏,其实也只是赵桓自己觉得,嗯,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因为赵桓刚刚穿越来到这个时代的缘故,从心底里,对皇后郑氏,有点隔阂罢了。 其实,以赵桓的身份,在皇宫之中,还是有些不尴不尬的! 因为生母皇后早薨的缘故,除了皇长子这个身份之外,赵桓在这皇宫之中,其实可以说是有些无依无靠的。嗯,至少,除了他父皇之外,他确实是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都几乎没有! 如果不是继任的皇后郑氏膝下无子,嗯,或者说换成有皇子长大成人的王贵妃成为皇后的话,现在坐在太子位子上的,恐怕就是皇三子嘉王赵楷或者皇五子建安郡王赵枢了! 皇三子嘉王赵楷,皇五子建安郡王赵枢,比赵桓都小不了两岁,赵楷甚至只比赵桓小了一岁,而且天资聪颖,很得赵桓便宜老爸赵佶的喜欢。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生母是王贵妃的话,嗯,甚至换成另外哪个出身不是很好,位分不是很高的嫔妃所生,再往皇后郑氏宫中跑勤快点,嗯,说不定这太子之位,就落他们头上了呢! 来到这个时空之后,赵桓身为皇太子,也去了内东门的皇后居所几次,向郑氏请安。 只不过,每次赵桓去请安的时候,跟郑氏聊天,聊不上几句,便会被郑氏问到婚姻大事上来,搞得赵桓特别的尴尬! 嗯,也不是尴尬,主要是每一次郑氏都要张罗着给赵桓介绍勋贵之女,就像后世的赵桓,每次回家,被家里人催婚一样。 嗯,多去了几次之后,赵桓觉得,郑氏对自己,应该还算是好的吧?只是赵桓自己,心里还有些隔阂罢了,毕竟,从心理年龄上来讲,赵桓跟郑氏,年纪其实相差不多,甚至很有可能赵桓还要大上几岁。 管一个可能比自己还小的女人叫妈,这心理上,始终还是有些障碍的! 嗯,这跟赵桓要管赵佶叫父皇是一样的,都有心理上的障碍。 所以赵桓是能免则免,能避则避,尽量不在自家那便宜老子的面前晃悠,基本上,除了晨昏定省,问安外,没事的时候,赵桓几乎是不会主动去找自己的便宜老子赵佶的。 嗯,穿越来到这个时空后,赵桓出入东宫,微服私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便宜老子赵佶,手上耳目神报众多,别的不说,仅皇城司,就足以让整个东京城,里里外外所有的风吹草动,都逃不出赵佶的掌控! 赵桓私自出宫,自然也是如此! 只不过因为赵桓,并没有闹得多出格,而且赵佶自己,也曾微服出宫,夤夜私会佳人,所以对赵桓私自出宫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不知道罢了! 可如果赵桓真的从宫外带回一个女人来,怕是要不了多久,赵佶便就已经收到耳报了!而皇后郑氏,怕是也要打发宫中的女官来,传赵桓和他带回去的女人,过去问话了! 嗯,毕竟是皇宫内苑嘛,想要入宫,特别是还想要成为太子的枕边人,总得过了皇后那一关才行! 而以王箐箐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过得了皇后那一关? 别说王箐箐这样的出身了,便是檀儿这样的清白人家,她那商贾的身份,也恐怕是绝对过不了皇后那一关的! 当然,这是指做赵桓的正妃侧妃,如果仅仅只是做个侍妾的话,檀儿的出身,却也够了,而王箐箐嘛,却终究还是差了点。 皇室可不比旁人,达官显贵之家,纳个歌姬出身的妾室,不仅不会有人嘲笑,反而还会让人羡慕不已,夸赞不已! 而皇室,若是正大光明的纳个歌姬入宫,明面上或许没人敢说,但背地里,却绝对会被人戳戳点点,说三道四的! 甚至于官家、皇后那,也绝对会觉得这样的女人,是有辱皇室威望的,会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哪都觉得不顺眼! 真宗朝的章献肃明皇后刘氏,便是最好的例子! 因此,考虑再三,赵桓觉得还是将王箐箐留在宫外为好,真要带进东宫,说不定还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来呢! 而且,只要将王箐箐带出百花楼,将她带到什么地方去,其实已经都不重要了,赵桓留宿百花楼的事,就已经能够解释得通了,也不会有人再抓着赵桓的小辫子,攻击他,甚至私下里说他打自家小妈的主意了! 因此,前一天离宫时,是多少人,回到东宫的时候,依然是多少人,一个没少,也一个都没多! 只不过,赵桓刚刚回到东宫没多久,宫里便来人了,是赵佶身边的入内内侍省供奉官陈忠,还带来了官家的口谕,宣太子殿下入宫觐见的。 赵桓接到口谕后,稍微准备了一下,想了想,将那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诗词集,连同诗词集下面,另外一本书稿,一同揣进了衣袖中,便带了刘全义,刘錡等翊卫,跟陈忠一起,出了东宫,往福宁殿行去。 在去福宁殿的路上,赵桓朝刘全义使了个眼色,刘全义便上前了一步,私下里将几张交钞,约莫有十几贯,一股脑儿全都塞给了陈忠,然后低声跟陈忠闲聊了起来。 闲聊了几句,打听清楚了官家在召见赵桓前见了什么人,身边跟着什么人,在做什么,心情如何,甚至说了什么话,有没有发火等等情况后,刘全义这才放慢了脚步,重新走到赵桓跟前,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赵桓见此,顿时便放松了下来,放心地在陈忠的引导下,去了福宁殿。 第108章 皇子们 跟在陈忠的后面,赵桓很快便来到了福宁殿外,在陈忠的示意下,在福宁殿外停了下来。 陈忠走进福宁殿,替赵桓通禀,很快,便又走了出来,对赵桓行礼说道:“官家有旨,宣太子殿下入宫觐见!~” 赵桓急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朝服,微微躬着身子,低着头看着地面,小步走进了福宁殿。 福宁殿里,除了入内内侍省都知王忠义外,还有另外几个穿着亲王郡王礼服的半大小子。 赵桓飞快地抬眼扫了一眼,便认了出来,是几个自己名义上的弟弟。 有小自己一岁,已经晋封为亲王爵位的皇三子,太保、镇东军节度使、守司空、嘉王赵楷,还有小自己两岁的皇五子,检校太保、集庆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建安郡王赵枢。 这俩是亲兄弟,生母都是王贵妃。 嗯,赵桓便宜老子的第二子和第四子,刚出生没多久,就薨逝了,所以,赵桓后边,最为年长的两个皇子,就是皇三子和皇五子了。 而皇三子和皇五子,偏偏又是一母同胞,母妃也都还健在,不像赵桓,母妃早早的就没了,成了没娘的孩子。 因而,这皇三子和皇五子,可以说是赵桓太子之位最大的竞争者,而他们的母妃王贵妃,同样也是膝下无子(皇子)的皇后郑氏,最大的竞争者和威胁! 嗯,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皇后郑氏,才会选择支持立皇长子,也就是赵桓为皇太子吧? 而除了皇三子和皇五子外,福宁殿里,还有另外三个皇子,分别是十二岁的皇六子,文安郡王赵杞,九岁的皇七子,安康郡王赵栩,和八岁的皇九子广平郡王赵构。 皇七子赵栩和皇九子赵构之间,原本还有个皇八子,不过前两年因为宫中的一桩密辛,已经被废为庶人,连同他的母妃,一同被关进了冷宫之中,几乎无人再提起过他和他母妃。 嗯,在赵桓看来,所谓的宫中密辛嘛,其实不外乎就那样了,无非就是‘一枝红杏出墙来’了。 毕竟,这么大一座皇宫,后宫嫔妃又这么多,赵佶也不可能做到让每一个嫔妃都雨露均沾的。 而那些刚入宫的嫔妃们,嗯,也包括已经诞下了皇子、帝姬的那些嫔妃们,年纪其实都还不大,比赵桓也都大不了几岁。 这两年进宫的嫔妃们,有的年纪甚至比赵桓还要小,十四五岁,就被选进了宫中。 嗯,十四五岁,初入宫的嫔妃,红杏出墙的可能性不大,但那些入宫几年,年纪在二十多岁,三十出头的嫔妃,红杏出墙的可能性,可就不小了! 皇八子突然被废为庶人,连同他的母妃,也都被关进了冷宫之中,其中的缘由,原来那个赵桓,可能想不明白,但身为过来人的赵桓,自然是一看就明白其中的缘由了。 这样的剧情,后世的那些宫斗剧中,可并不鲜见! 不过,皇八子的事,跟赵桓关系不大,他的母妃已经过世,即便是有宫斗剧情,也只可能针对他,再不可能因为他的母妃,而牵连到他! 真正让赵桓忌惮的,其实还是福宁殿里,最小的那个皇九子,现在不过才八岁的广平郡王赵构! 赵桓对北宋末年的这段历史,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赵构这个名字,却还是如雷贯耳的! 没办法,南宋的创建者,宋高宗,赵桓想要记不住,都难! 下意识地多看了赵构一眼后,赵桓这才走到赵佶跟前,行礼说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桓儿。”赵佶微微抬了抬手说道。 “谢父皇。”赵桓再次行礼后,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殿里的另外五个皇子,便一起上前行礼说道:“臣弟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等五个皇子行完礼,赵桓便急忙回礼说道:“诸位弟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兄弟众人见礼过后,书桌后面龙椅上的赵佶,这才又说道:“众位皇儿,今日朕唤你们兄弟前来,是想要考究一下,你们最近这段时间的学业情况。” “嗯,你们王府中的师傅,都已经将你们这段时间的表现,整理成一份文表,递了上来。” 赵佶一边拿起着书桌上的奏疏文表,一边说道。 说着,瞧了赵桓一眼,赵佶才又说道:“只有太子,你府中的詹士,最近都在作甚?为何半份奏表,朕都没看见?”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躬身说道:“回父皇,耿詹士最近正在著书。” “著书?”赵佶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反问道:“所著何书?” “回父皇,是一部武典撷要。” “武典撷要?”赵佶微微皱了皱眉,旋即说道:“仁宗朝,宰相曾公亮和丁度,已经编纂有一部《武经总要》了,为何耿南仲还要编写一部武典撷要?” “回父皇,儿臣以为,《武经总要》,汇集历朝历代之兵书典籍,集兵书典籍之大成,实乃天下一等一的兵书典册。” “然而,武经总要全书分为前后两集,共四十卷,一百多万字!” “这么多字,即便是使用活字印刷,也足足有四十本,三尺多高!” “这么多字,这么多本书,要让一个为将者,从头到尾,通读一遍,恐怕得三五几年。” “想要融会贯通,学以致用,通读一遍,肯定是不行,还得读第二遍、第三遍,甚至是很多遍!” “因此,儿臣以为,武经总要,虽然是集历朝历代兵书之大成,但是在培养将校一途上,却并无多少裨益。” “故而儿臣才恳请耿先生,带头编著一本武典撷要,撷取历朝历代兵书典册之中的精要部分,集于一书,用以练兵练将。” 听了赵桓的话,赵佶不由得又愣了一下,皱眉瞧着赵桓,说道:“耿南仲编写武典撷要,是受你之命?” “是的父皇,儿臣未奉诏命,擅自编写武典撷要,还请父皇恕罪。”赵桓急忙躬身说道。 说着,赵桓又从衣袖里拿出一卷书稿来,瞧了一眼书稿上面的书名后,双手捧着,躬身递到了赵佶面前,说道: “父皇,这是武典撷要草版第一册,是耿先生前日才送到儿臣书房的,儿臣正打算进奉给父皇,恳请父皇斧正。” 第109章 翊卫府扩编 赵佶身旁侍立的入内内侍省都知王忠义,急忙上前一步,接过了书稿,转身躬身递到了赵佶跟前。 赵佶伸手拿过书稿,淡淡地瞥了书稿封面一眼,但旋即便眼前一亮,严肃的脸色,也稍微缓和了许多。 只见书稿封面上,写着《武典撷要》四个大字,但在这大字前面,却还有六个稍微小一点的字,上面写着“皇宋政和五年”六个字! 嗯,如果没有看到这六个字的话,赵佶对赵桓私自著书,编纂武学典要,其实还是有些不满的。 毕竟,这本来应该是身为大宋天子的他的‘丰功伟绩’之一,又怎么能够让一个储君来做这种著书立传之事呢! 在赵佶看来,赵桓这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但是看到“政和五年”五个字的时候,赵佶心中的不满,顿时便烟消云散了,政和是自己的年号,政和五年著的书,那不就是自己著的书么? 嗯,等这本书修成之后,后世也只会记得,政和五年,皇宋天子赵佶,命人著书立传,编纂了一本《武典撷要》,这,可不就是自己的文治武功之一么? 想到这些,赵佶又翻开了《武典撷要》的扉页,只见上面有一片序,是耿南仲亲自写的。 耿南仲好歹也是进士出身,而且能够被赵佶选中,成为太子府詹士,负责教导和监督赵桓的学业,文笔什么的,肯定是有的。 一篇序,写的自然也是富丽堂皇、辞藻华丽,读起来让人赏心悦目。 更主要的是,耿南仲在写完这篇序后,专门拿去给赵桓看了一遍,赵桓读了之后,为了保险起见,便让耿南仲将里面所有赞美他的段落,全都修改了一下,改为赞美赵佶。 甚至于就连编写这部《武典撷要》,也变成了是出于大宋官家赵佶的授意,在官家英明神武的领导下,高屋建瓴的指引下,才编写了这部《武典撷要》的。 这样一来,赵佶看到这篇序的时候,便发现到处都是对他歌功颂德的地方,几乎将他吹捧成了文治武功,历朝历代之最的贤明之君,就差明着说赵佶是‘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了! 这样的一片序,赵佶读后,自然是龙颜大悦,对赵桓最后的一丁点不满意,也都烟消云散了! 连正文的内容都还没看,只是大略地随手翻了几下,赵佶便微微颔首说道: “不错,耿南仲这部《武典撷要》,写得还是不错的。” “桓儿打算何时让人将之刊行于世?” “父皇,儿臣以为,此书乃是历朝历代武典之精要,乃是为练兵练将所编纂,非是四书五经之典籍,不可轻易授人。” 听了赵桓的话,赵佶微微愣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儿臣原本是打算,等此书编成之后,先在禁军,或者儿臣的翊卫府中,小规模实验,试以此武典撷要练兵练将。” “管中窥豹,以微见著,若是实验结果,却有练兵练将之效,再在军中推行,以达到全面练兵,全面提升禁军,甚至还可以包括厢军战斗力之效。” 赵佶微微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桓儿所言甚是。” “京中禁军,人数众多,空有泄密之虞。” “嗯,便在翊卫府中,先行实验吧。”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佶却又说道:“吾儿,当初加封你为太子之时,你辞了一半的翊卫,只留下了百八之数。” “嗯,这点人,可检验不出武典撷要练兵练将之功效。” 说到这里,赵佶又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嗯,这样,朕将翊卫府扩编,扩充为一个指挥,升刘錡为指挥使,再于禁军、侍卫亲军司中,挑选精锐,补足五百之数,用以练兵。” “吾儿以为如何?”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躬身行礼说道:“父皇,这,儿臣翊卫府中翊卫,已足以翊卫儿臣安危,无需再扩充兵将,还请父皇收回……” 开玩笑,这是给自己兵权诶,赵桓自然是不想‘固辞’的,兵权嘛,当然是越大越好,兵员自然也是越多越好咯。 只是,‘固辞’的戏码,却还是要做足的,不然便宜老子恐怕就又要多心了! 嗯,就算便宜老子不多心,自己那几个弟弟,还有他们背后,支持他们的王公大臣们,恐怕就又要不安分了。 就算现在不给自己上眼药,也保不齐以后不会旧事重提,找着空子,在赵佶面前说上几句自己的坏话,并扯上什么‘私蓄兵勇、图谋不轨’之类的大帽子来! 自己现在才十五岁,要继承大统,恐怕还要好些年呢。 嗯,虽然按照历史原有的轨迹,自己这皇宋储君的位子,一直就没动摇过,可保不齐在历史记录之外,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明枪暗箭,在时刻的瞄准着自己呢! 现在福宁殿里这几个弟弟,现在年纪都还小,可能还没什么私心想法,也不会去觊觎那高高在上的龙椅。 可随着年龄的长大,谁知道他们以后的心思会是怎样的呢?保不齐,就有人对皇位,或者自己的太子之位,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想法了呢? 这些,赵桓可都不得不防! 没办法,谁让他是皇宋的太子储君呢! 赵桓的话还没说完,赵佶便又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吾儿无需多言,朕意已决,翊卫府扩充为一营,员额五百!” “父皇,儿臣……” 赵桓还想要推辞一番,但话刚出口,便又被赵佶给打断了。 “吾儿,这武典撷要有无用处,可就看你了。” “你不是曾经梦见太祖皇帝,说吾等后辈儿孙,无一人可马上治军,马下安民么?” “既然太祖皇帝选定了你,那你便好好做,用心去做,也让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看看,吾等后辈儿孙,也不全都是有文无武之辈!” 赵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桓还能说什么?他‘固辞’也已经‘固辞’了,这可是父皇硬要塞给他的,不是他自己愿意要的!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人抓住这点做文章,给赵桓上眼药了! “儿臣,谢父皇隆恩,请父皇放心,儿臣必定尽心用命,用耿先生所著之书,练兵练将,以观成效!” 赵桓跪倒在地上,再次朝赵佶磕头行礼说道。 赵佶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 “嗯,桓儿,耿先生在编纂《武典撷要》,那你的功课,可有落下?” 第110章 读书有感 “回父皇,儿臣已经加冠,是个大人了。师傅在与不在,儿臣每日都有读书、写字,不敢落下任何功课!” 赵桓急忙躬身行礼说道。 赵佶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你说说,你最近都读了哪些书?” “回父皇,儿臣近日读了史记、汉书,还读了资治通鉴和贞观政要。” “唔,那你说说,读这些书,都有何感想?” “回父皇,儿臣读史记,知道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读资治通鉴,知晓了列朝列代,兴亡衰败之缘由。” “读贞观政要,知道了君如舟船,民如江河湖海之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说到这里,赵桓却又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赵佶微微愣了一下,抬眼瞧着赵桓,过了几秒钟,才又说道:“吾儿读了四本典籍,其中三本都有所感悟,为何汉书,却无感悟呢?” “父皇容禀,儿臣近日所读之书中,唯有汉书,让儿心向神往,心神澎湃,激动不已。” 赵桓躬身行礼道。 “哦?”赵佶微微挑了挑眉头,然后又说道:“汉书之中,有何典故,竟然让吾儿心向神往,心神澎湃?” “回父皇,儿臣在汉书中,读到了两篇列传,一是前汉书《陈汤传》,其中有一句话,让儿臣读来,心潮澎湃,久不能平。”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这才又掷地有声地,大声说道:“其文曰: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赵佶微微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旋即却又问道:“那第二篇呢?” “第二篇是后汉书中南匈奴列传中,班定远之父,上书汉光武帝所言: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 “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 赵佶再次低声重复了一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瞧着赵桓,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吾儿有此志向,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这些书,你还得多读,细读,好好的读,并从中学习和领悟到更多的道理,明白吗?” “是,父皇,儿臣谨遵父皇教诲。”赵桓急忙又躬身应道。 赵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头对其他几个皇子说道:“你们几个,也要多多向你们的太子哥哥学习,每天都要用功读书,静心练字,明白吗?” “是,父皇。”几个皇子一起躬身应道。 直起身来后,皇三子,嘉王赵楷,却又掏出一本文集来,双手捧着,躬身说道:“父皇,儿臣近日在读书之余,偶得了几首小令诗词,记录成集,还请父皇雅正。” 听了赵楷的话,赵佶不由得挑了一下眉头,“哦”了一声,有些意外地说道:“楷儿,都是你作的吗?” “快,快呈上来,给朕瞧瞧!” 王忠义急忙躬身上前,从赵楷手上接过文集,转身走到赵佶跟前,双手捧着,递给了赵佶。 我去,被人抢先了! 赵桓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暗暗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诗词集。 早知道嘉王赵楷会来上这么一出的话,自己就应该早点把这诗词集呈上去,嗯,刚才跟《武典撷要》一起呈上去,多好! 现在好了,赵楷抢先了一步,就算自己现在再将诗词集呈上去,也只不过是拾人牙慧,邯郸学步罢了! 嗯,恐怕连赵佶,也会觉得,自己是看到赵楷呈上了诗词集,才有样学样的,也递上诗词集去的! 嗯,不对,自己今天呈上去,最多也就让赵佶觉得,自己跟赵楷想到一块儿去了,可如果过了今天后,再将诗词集呈上去的话,才真的会让赵佶觉得,自己这是在拾赵楷的牙慧! 若是诗词再写得不如赵楷的话,那可就真成邯郸学步,东施效颦了! 不行,得想个法子,将诗词集也呈上去才行! 一时间,赵桓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书案后面,赵佶翻看了几下赵楷的诗词小令文集,读到精彩处,忍不住击节叫好了起来:“好,好!写得太好了!” “楷儿,这些,这些可都是你写的?” “回父皇,是儿臣在读书之余,偶有所感,偶然间写下的。” “能得父皇称赞,儿臣心愿足矣!” “嗯,不错,吾儿年仅弱冠,便能写出此等佳句佳作,足见天资聪颖,聪慧绝伦!” “吾儿,真乃朕之仓舒……” 说到这里,兴奋不已的赵佶,却猛地停了下来,改口说道:“呃,朕之子建也!” 听了赵佶的话,赵桓心里猛地一跳。 仓舒者,曹操之子曹冲也,就是称象的那一位,打小便有神童之名,可惜天不假寿,十三岁便走了。 赵佶多半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又中途改口的。 而子建,同样也是曹操之子,而且刚好是第三子! 想到这些,赵桓急忙躬身行礼说道:“父皇所言甚是,三弟聪慧绝伦,儿不及也。” “幸而,父皇赐儿名桓,而非字桓,否则,父皇就得下旨,让天下人,永不种豆了。” 曹操二子(嫡长子)曹丕字子桓,三子曹植,字子建!就是七步成诗“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那位! 说着,赵桓猛地躬下身去,衣袖里的诗词集,顿时便滑落了下来,掉在了地板上。 赵桓急忙装出一副慌乱地样子,抬起脚来,遮在了上面。 只不过,赵桓的动作,还有掉在地上的诗词集,却是早就被赵佶给看见了,还疑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太子,你抬起脚来!” 赵桓急忙抬起脚来,后退了一步,弯下腰去,手脚有些慌乱地要把地上的诗词集给捡起来,说道: “父皇,没,没什么,只是儿子自娱自乐之作罢了。” 说着,赵桓还又要将诗词集给收进袖子里。 “自娱自乐之作?那朕就更要看看了。” “王忠义,去,把太子手上的东西,拿过来,给朕瞧瞧!” “是,官家。”王忠义只得应了一声,走到赵桓跟前,躬身叫道:“太子。” 赵桓只得不情不愿地,将诗词集递到了王忠义手上,然后说道:“父皇,这只是儿臣自娱自乐之作,粗鄙得很,难登大雅之堂,还望父皇不要笑话儿臣。” “哼!”赵佶冷哼了一声,说道:“既然知道粗鄙,那就更应该好好学习,多读读全唐诗、汉乐府!” 说着,赵佶伸手从王忠义手中,拿过了诗词集,随手翻开,瞄了一眼。 第111章 咏诗 “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二十年!” 赵佶失声读了出来,然后瞪大了眼睛,瞪着赵桓,惊讶地说道:“这,这是你写的!” “回,回父皇,这是儿臣读书时,偶有所感,写下的。” “儿臣狂妄了,还请父皇责罚!” 赵桓小心翼翼地说道。 赵佶摇了摇头,说道:“不,你是我大宋储君,说什么样的话,都不会狂妄!” “而且,你写得很好,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大宋能有今日之富庶,正是靠了这一代又一代的人才,才换来了今日的富庶!” 说着,赵佶瞧了赵桓一眼后,又翻过了一页,却见那一页纸上写着: 小池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读了一遍,赵佶又忍不住叫了一声“好”,脱口说道:“好,好一个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桓儿,你观察的很仔细,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回父皇,这是前两年初夏,儿臣随父皇去青城(东京城外的一处行宫)时,偶然看见的一汪小池,偶有所感,写下的。” “嗯,不错,写得很好,很生动。” 赵桓赞同地点着头,又翻了一页,然后便看见了《观书有感》,瞧了一眼,便又忍不住读了出来: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好,好一个‘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桓儿,这都是你观书时的感想?” “是的,父皇!”赵桓急忙躬身应道。 “嗯,不错,不错!很不错!” 赵佶不停地点着头,瞧向赵桓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诗词集很厚,但上面写着字的页数,却并不多,不过也有十几页! 赵佶一页一页的翻下去,陆陆续续的,便看到了《苔花》、《大树》等诗作,还有赵桓在大相国寺的斗诗大会上,作的那几首诗词,也都在上面。 总体来说,这本诗词集上面的诗词,水平有高有低,质量有优有劣!但总体来说,却是比赵楷呈上来的那本诗词集上面收录的诗词,水平要高得多! 嗯,甚至读起来根本就感觉不到,这是一个才年仅十五的‘成人’所作! 倒是楷儿那本诗词集,读起来还有些稚嫩,跟他的年龄比较匹配! 嗯,难道这诗词集,不是桓儿写的,是有人替他捉刀代笔? 这样想着,赵佶忍不住又瞧了赵桓一眼,将诗词集合上,放在书案上,然后淡淡地说道:“嗯,不错,太子和嘉王的诗词集,朕都看了,都不错!” “既然今日,你二人都有诗词集呈上,那朕便再抽查一下你们的学业,嗯,就以这文房四宝,作诗一首好了。” 听了赵佶的话,赵桓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他可真没想到,在这个当口,他的便宜老子,竟然还要考校他和赵楷! 不过好在,赵桓来之前,也算是有所准备了,绞尽脑汁的,又回想出来了几首诗词,防的就是赵佶看了那本诗词集后,不相信那是赵桓所做,要让他现场再做几首诗词!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赵佶出的却是命题作文,赵桓准备的那几首诗词,跟文房四宝沾边的,却几乎没有。 而赵桓立马能够想到的诗词,也只有一首《石灰吟》,可惜这首诗,从名字上就知道了,是写石灰的,跟文房四宝也根本沾不上边! 否定了石灰吟后,赵桓便又绞尽脑汁地想了起来。 正想着,一旁的嘉王赵楷,已经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父皇,儿臣斗胆,试咏笔一首。”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楷才又念道: “文房四宝笔居先,世上千结耕毫端。” “酸甜苦辣人间事,善恶美丑任褒贬!” 说完,赵楷又躬身说道:“请父皇雅正。” “嗯,酸甜苦辣人间事,善恶美丑任褒贬。不错,很不错,吾儿当以此自勉。”赵佶微微颔首说道。 “是,父皇,儿臣谨遵教诲。”赵楷急忙又行礼说道,说完直起身来时,还有意无意地朝赵桓瞥了一眼。 赵桓还在微微皱眉思索着,似乎没看见赵楷的挑衅一般,倒是一旁的皇六子,文安郡王赵杞,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说道:“父皇,儿臣斗胆,也愿咏笔一首。” 赵佶微微愣了一下,瞧着赵杞说道:“杞儿也要咏笔?好,快说来父皇听听。” “是,父皇。”赵杞躬身应道,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朗声说道: “古往今来会代言,青锋不下斧钺间。” “裁花敢教花神妒,种刺能催鬼魅寒。” “古往今来会代言,青锋不下斧钺间。”赵佶微微沉吟了一下,也点头说道:“不错,杞儿这首咏笔诗,也很不错。”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瞧了赵杞一眼,赵佶才又说道:“只是后面两句,却是有些锋芒毕露了。” “是,父皇,儿臣记住了。”赵杞急忙躬身应道。 赵佶微微点了点头,又转头瞧向赵桓,正要开口,却听赵桓张口念道: “千年心事任开言,三寸毫端一指间。” “雪月风花山水外,蓬莱仙境系青天。” 听赵桓随口作出一诗,赵佶正要点评时,却听赵桓又接着念道: “化来此物本绯烟,立向摩崖悟道仙。” “解得人间千万意,情仇爱恨淡浓间。” 这是咏墨! 赵佶微微愣了一下,却听赵桓又念道: “一片豪情一片天,几多墨香方寸间。” “?叠山叠水藏书阁,留与闲人几度翻!” 这是咏纸! “烟波一缕也耕田,浪卷三千百里烟。” “心向云边裁绿意,玉池春色共长天。” 这是咏砚! 赵佶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才多久的时间,赵佶竟然连续作了四首诗,分别咏诵了笔墨纸砚,这文房四宝! 赵佶以文房四宝为题,也仅仅只是想要让赵桓他们用笔墨纸砚中的一种,来即兴作诗一首,赵楷赵杞,也都是只做了一首诗! 而赵桓,却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一口气便做了四首诗! 笔墨纸砚各一首! 这才华,这思绪,是何其的敏捷? 若论聪慧,赵楷又怎能及得上他? 嗯,至少,在作诗这一点上,赵楷是肯定比不上的了! 而赵桓,却在心底连连疾呼:好险,好险,还好自己在紧要关头,猛地想起了后世上网时,看到的几篇现代七绝来,正好就是写笔墨纸砚的! 嗯,记得可能有所出入,质量可能也不是很高,但好歹笔墨纸砚各有一篇,以量取胜,也能胜过赵楷赵杞他们一头了不是? 第112章 新的训练目标 离开福宁殿后,赵桓才抬起衣袖,轻轻地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紧悬着的心,也终于完全落了下来。 穿越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两三个月了,觐见便宜老子赵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不过每一次去见赵佶,赵桓都还是会感到一丝丝的紧张,嗯,就像是面临着一次又一次的考核和考试一样。 好在,这一次的考核,总算是又过关了,嗯,至少在短时间内,赵桓是不需要担心赵佶再考校他的学业了! 至于赵桓借着谈读书时的感想,说出来的那几句话,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赵桓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当时赵佶的反应很平静,或者说,城府很深,隐藏得很好,赵桓根本没法从赵佶脸上的神情中,揣测出赵佶任何的想法。 不过,没有想法,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吧?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日月所照,皆为臣妾! 这样的豪情壮语,任何一个心怀大志之人看了,都会觉得心情澎湃吧? 赵佶自继位以来,虽然表现得有些糊涂,特别是在他当政的后期,醉心书画、花石,迷信道教,自称道君皇帝,国政皆委于蔡京、朱勔之流。 但是,从他重用童贯,并屯兵于西北,用兵伐夏等举动来看,他还是有心于开疆拓土,重现汉唐盛世的。 否则,赵佶也不会听信了童贯、蔡京等人的建议,联金灭辽,宁愿不要人口金钱,也要将燕云十六州给收回来了。 当然,这都是另外那个时空中的历史,在这个时空,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而且,因为赵桓的存在,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的! 嗯,燕云十六州,肯定是要收回来的,但绝对不是采取联金灭辽的方式,更不是用童贯贿赂金国百万贯钱财,以及燕云十六州大量的人口、财富,换取十六州空城这样法子! 要取燕云十六州,自然得堂堂正正的取,土地要要,财富、人口,更要要! 人都没有了,光收回一座座空城,一片片荒废的土地,有个屁用! 从宫中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赵桓一边让人传了膳,一边让刘全义,去翊卫府,将刘錡叫了过来。 刘錡跟着刘全义,来到赵桓书房的时候,后厨刚刚将午膳送来,赵桓便让刘全义多准备了一副碗筷,让刘錡陪着自己一起吃了午膳。 古人吃饭,讲究食不语,就是在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 不过赵桓却不一样,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询问一些工作上、生活上的事情,甚至做出某些工作安排等等。 刘錡,还有沈与求,跟赵桓一起吃饭的时候,可不少,对赵桓的这种在吃饭的时候,聊生活、聊工作、布置工作安排的习惯,也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 在吃饭的时候,赵桓如同往常一样,询问了一些刘錡工作中、生活中的琐事小事,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啊之类的。 之后还问到了翊卫府的训练情况。 翊卫府中的翊卫,现在总共有二百二十多人,嗯,现在已经全部按照赵桓亲自设计出来的新式训练大纲,在进行队列动作的训练。 旧有的队列训练,基本上已经全部取消,或者加以改良,融入到了新式的队列动作训练之中,只有原来的个人武技训练,三人五人的战斗小组,队员之间的配合合击训练,还加以了保留。 但实际上,这种三人五人的战斗小组的合击训练,跟原来的合击训练,还是已经有所改变了,赵桓将另一个时空中,历史上的戚家军的战斗编组训练,融合到了原来的合击训练之中,形成了现在正在训练的这种合击战法。 效果怎样,还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赵桓也不得而知,不过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的戚家军,既然能够成为一支名垂青史的劲旅,成为与岳家军齐名的强军,想来他们的战斗技巧,应该还是十分实用的! 在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戚家军可不仅仅是抗击东南沿海的倭寇,更曾经在北边,抗击蒙元大军,甚至还在辽东,跟女真鞑子交过手! 若不是朝堂中枢忌惮戚家军,对戚家军多方防备限制,戚家军又怎么可能湮灭在辽东战场上?辽东的鞑子,又怎么可能崛起! 嗯,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戚家军的对手是辽东的后金,而这个时空中,翊卫军在未来十几二十年里的对手,也将会是辽东的金军! 只是,谁强谁弱,还得等到了战场上,交过手之后,才能揭晓了! 而现在,才处于萌芽阶段的翊卫军,还根本没有上战场厮杀的机会和可能! 嗯,至少,在未来的几年,甚至十年内,翊卫军是根本不可能上战场的! 而除了日常的军事训练外,翊卫府中的翊卫,更大的乐趣,或者说每天能够让他们放松紧张的心情的,就是新式蹴鞠的训练和比赛了。 每天早上的早操以及傍晚的新式蹴鞠训练,翊卫府一直都有坚持着,在赵桓新的军饷刺激计划下,每天早上早操课的‘五个一’训练,现在已经变成了‘五个二’训练了。 每天一百个俯卧撑、仰卧起坐、双腿深蹲、高抬腿和深蹲跳,已经实现了全部达标。 在这个基础上,赵桓便又逐步增加到了‘五个二’,每天两百个的俯卧撑、仰卧起坐、双腿深蹲、高抬腿的深蹲跳。 体能好点的,像刘錡、董平、张清等人,现在已经能够很轻松的完成‘五个二’了,二十几个中队长、小队长中,大部分人,也已经勉强能够达标了。 再训练上一段时间,五个二的合格率,恐怕也能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了。 当然,百分之三十的达标率,绝对不是赵桓想要的目标,赵桓的目标,是百分之百的达标率! 嗯,只不过翊卫府马上要进行扩编了,新加入进来的翊卫,体能上可能会有些跟不上,肯定还得从头练起,五个一的达标率,想要再达到百分之百,恐怕都还需要两个月,甚至三个月的时间。 至于五个二的训练,嗯,还是先等新加入进来的翊卫,完成五个一的体能训练目标之后,再说吧。 第113章 选兵要求 每天真正能够让翊卫府的翊卫放松的时候,其实只有下午操课中的体育课和傍晚晚饭过后那将近一节课的时间。 体育课和傍晚那一节课的休息时间,基本上都用来进行新式蹴鞠训练了。 这个时代的人,本来就对蹴鞠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喜好。 赵桓加以改进之后的新式蹴鞠,无论是从对抗性还是竞技性,又或者是观赏性上来说,都比原来的蹴鞠比赛要好看得多,要精彩得多! 而这种新式蹴鞠赛法在翊卫府中推广开来的后果,就是让翊卫府中这两百多个翊卫,对新式蹴鞠,更加的痴迷和狂热! 只不过,按照赵桓的要求,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成为蹴鞠队的正式队员,或者在体育课上,晚饭过后,能够获得在翊卫府的小校场上划分出来的几个蹴鞠场上,进行蹴鞠比赛和训练的机会的! 想要获得新式蹴鞠训练的机会,就得努力进行军事队列动作训练,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只有表现良好的小队,才能够获得训练的机会。 而又只有在蹴鞠训练中,表现良好的队员,才有机会,成为正式队员,加入到东宫中仅有的几支正式蹴鞠队中,去齐云社进行正式的蹴鞠比赛,公开在东京城中的众多热心球迷面前亮相,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而东宫中那几支正式的蹴鞠队,在经过一系列的热身赛,正式比赛之后,最终只会决胜出一支球队,代表东宫,代表太子殿下,出征开封府首届蹴鞠联赛,为东宫,为太子殿下增光添彩! 简单的问了几句翊卫府现在的情况后,赵桓这才又对刘錡说道:“吃完饭后,你去一趟审官院。” “审官院?”刘錡微微愣了一下,有些疑惑不解地望着赵桓。 赵桓夹了一筷子菜,然后才又说道:“父皇下了新的旨意,翊卫府扩编成营,员额五百,由你担任指挥使。” 听了赵桓的话,刘錡一愣,旋即起身离席,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殿下,末将才疏学浅,恐难当此重任……” 话还没说完,赵桓便斜眼瞧了他一眼,说道:“你难当此重任,难不成要让吾,再去禁军之中,挑一指挥使来不成?” “父皇扩充翊卫府,不是要让翊卫府现在就上战场,与人厮杀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用新法练军的效果!” “练得好,你这指挥使,自然是有功的,练得不好……” 说到这里,赵桓又瞧了刘錡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你这一辈子,也就到头了,以后都没有再往上升迁的可能了!” 说完,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瞧着刘錡,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还敢说难当此重任吗?” 刘錡愣了一下,旋即抱拳躬身,低头说道:“末将不敢,末将多谢太子殿下提携,请殿下放心,末将必定尽心尽力,带好翊卫府的兵。” “嗯,起来吧。” “坐下吃饭。” 赵桓淡淡地说道,等刘錡重新坐下之后,这才又说道: “吃完饭,先去审官院领了告身,再去侍卫亲军司,领了指挥使的印信,拿了选兵文书,然后带着董平、张清他们,去侍卫亲军司或者禁军大营,将缺少的员额,补齐了。” “是,殿下。”刘錡急忙应道。 “嗯,选兵的标准,你应该清楚了吧?” “清楚了,一要会识文断字,二要灵活机敏,三要身强力壮。”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按这个标准来,也不要全从侍卫亲军司选,驻京禁军之中,也去选些!” “是,殿下。”刘錡急忙又应道。 “嗯,吃菜吧,多吃些,别浪费了。这一桌子菜,吃不完,可是要挨罚的!” 说完了正事后,赵桓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殿下,这……这也太多了些吧?” 刘錡苦笑着说道。 “多了你就多吃点啊!怎么,吾后院的厨子,做的饭菜,还没你翊卫府大食堂做的饭菜好吃么?”赵桓故意瞪了刘錡一眼,说道。 “怎么可能?殿下后院的厨子,可是御厨,哪是翊卫府的那些伙头兵能比的?”刘錡急忙说道。 “那你还不多吃点?”赵桓轻笑着说道。 吃完饭,刘錡起身告辞离去,赵桓稍微活动了一下,然后便上了床榻,午睡了片刻。 下午起床后,赵桓便又按照操课表,看书写字。 下午的操课中,恰好还有一节体育课,赵桓便又去了翊卫府的小校场,跟翊卫府的翊卫踢了会儿蹴鞠,又跟刘全义,打了一会儿羽毛球,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沈与求回来的时候,刘錡也刚好回来,还带回来了五十几个刚挑选出来的侍卫亲军司的亲军。 赵桓去看了一下,都还不错,人高马大的,看起来也还比较灵活机敏。 赵桓去的时候,董平、张清、杨师辉、孙威等四个中队长,正在那分组,将五十几个刚来的亲军,采取一对一传帮带的法子,抽调了相同人数的老兵,按照新老各半的原则,暂时编成了十几个小队,正在翊卫府的宿舍楼前,进行简单的分辨左右方的口令动作的训练呢。 赵桓简单的看了一眼,比之前翊卫府刚刚接触新式训练动作的时候要好,当时翊卫府的兵,好多人甚至连左右都分不清呢,新挑选的这些人,至少是能分得清楚左右的。 而且,看上去也挺精神的,嗯,在这一点上,刘錡做得还是不错的。 在向赵桓进行汇报的时候,刘錡还说了,明天一早,便带着董平、张清、杨师辉、孙威等四个中队长,去驻京禁军营区选兵。 听了刘錡的汇报后,赵桓微微想了想,然后又对刘錡说到,让他在选兵的时候,可以多选上一些人,多上百儿八十的,也没关系。 这多的人,就算是借调好了,给驻京禁军营的都指挥使,写上个借条,约定三五个月后,再行归还即可! 嗯,这样一来,翊卫府的兵,就算是超编了,不过在训练之中,便可以根据训练进度和训练的效果,以及考核的结果,将排名靠后的,考核不合格的,一律归入借调的名单,到时候直接退还给进军营即可! 如此,等三五个月后,还留在翊卫府的,自然便全都是考核合格的精锐之士了! 嗯,有淘汰才会有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赵桓可不希望,自己的翊卫军,只是些滥竽充数之辈! 第114章 送别 第二天早上,赵桓让刘全义将黄义兴、郑全忠新督造完工的二十副羽毛球拍,二十副网球拍,以及一百颗网球,一百支羽毛球,装上了车,然后打算让沈与求出宫时,顺道带出去。 不想还没让刘全义去把沈与求叫来,沈与求却先来了。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见到赵桓后,沈与求行礼说道。 话还没说完,赵桓便已经上前一步,搀扶起了沈与求,急声说道:“先生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搀扶起沈与求后,赵桓才又说道:“先生来得正好,吾正想让小全子去找先生呢。” “这是二十副羽毛球拍和二十副网球拍,还有一百颗网球,一百支羽毛球,吾正想让先生带出宫去,交给檀儿呢!” “殿下,草民是来向殿下请辞的。”沈与求躬身说道。 “请辞?”赵桓微微愣了一下,转头瞧着沈与求,皱眉说道:“先生要走?先生要弃吾而去?” 沈与求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殿下,草民不是要走,也不是要弃殿下而去。” “草民只是想要搬出太子府去。” “可是吾哪里招待不周了,让先生生出想要搬出太子府的念头来?”赵桓急忙又说道。 沈与求摇了摇头,说道:“殿下误会了,殿下待草民,恩重如山,草民结草衔环,亦难报殿下知遇之恩于万一。” “只是,草民进京,乃是为三年一次的科举大比而来,如今已到五月,距离大比之日,已不足一月。” “草民便想暂时搬出太子府去,全力备考,迎战六月份的科举大比!”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吾也不便强留先生了。” “吾便在此,预祝先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一举夺魁!” “多谢殿下,草民必当全力以赴,不负殿下厚望!”沈与求抱拳躬身说道。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又问道:“先生,住的地方,可找好了?” 沈与求微微点头,说道:“已经找好了,在大相国寺借了一处僻静的厢房,暂时落脚。” “说来,还是托了殿下的福,慧能方丈连草民的食宿钱,都给免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与求还轻笑了一下。 赵桓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这老和尚,哪是看在吾的面子上啊,他这是把宝,押在先生您的身上呢!” “先生试想,一旦先生中举,那大相国寺的名气,岂不是更甚?” “这名气一大,是不是就能吸引更多的香客,前去烧香拜佛,捐纳香火钱?” 说到这里,赵桓又忍不住笑着说道:“这老和尚,可精着呢,不去做生意,都可惜了!这就叫广告效应呢!” “先生中举,就相当于免费给大相国寺做了一个宣传,无本万利的事,老和尚怎么可能不做。”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那慧能方丈,也算是看得起我沈某了,他就不怕沈某一旦落第,陪了那许多的食宿钱么?” “大相国寺,香火鼎盛,才不会心痛你那点食宿钱呢!”赵桓笑着说道。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那先生,吃过午饭再走,中午便权当吾为先生践行了。” 沈与求笑着说道:“践行就不必了,都还在这东京城呢,又不是要出远门,践什么行嘛。” “对对对,是吾说错了,嗯,那就权当是吾,提前为先生准备的庆功宴好了。”赵桓急忙改口说道。 “那也不必急在一时,等草民真的中举之后,再来向殿下讨要一杯酒水好了。”沈与求笑着说道。 赵桓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淡淡的离愁,然后说道:“那好吧,那先生准备什么时候走,吾去送你。” “送就不必了,草民等下就走,这些东西,草民也会替殿下带出宫去,交给苏小姐。只是……” “殿下若想全力推广羽毛球和网球运动的话,最好还是像蹴鞠一样,筹备一场羽毛球赛和网球赛。” “还有就是生产和制造这羽毛球、网球之事,殿下也最好派人,传授给苏小姐,由苏小姐在宫外进行生产和售卖。”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急忙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所言甚是,吾已经记下了,会尽快安排人落实的。” 说完,停顿了一下,赵桓又问道:“不知先生还有何教诲?” 沈与求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低声说道:“殿下所行练兵之法,颇为有效,只是一营编制,人数还是太少了些,若是能更多些人,那就好了。” “驻京禁军,人数倒是挺多,只是……” 只是他们却被掌握在童贯手中,抽调三百五百人,还有可能,但想要抽调三五几千人,那却几乎没那个可能! 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才又低声说道:“殿下昨日所说的淘汰之法,倒不失为一妙招。只是,殿下却需要换个方式施行。” “换个方式施行?”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抬头望着沈与求。 沈与求转头左右瞧了瞧,然后才又低声说道:“殿下现在施行的淘汰之法,是去尾,那殿下为何不掐头呢?” 掐头?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顺着沈与求的思路想了一下,眼睛猛地一亮,失声说道:“先生的意思是……” 沈与求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殿下练兵之法,既练兵,又练将。” “若是能选些忠勇之士,‘淘汰’出去,撒入禁军之中,作为种子,假以时日,这些种子,未必不会生根发芽,还殿下一片广袤的森林!” “到那时,禁军之将,虽听命于童氏,但下面的兵勇,却都效忠于殿下!” “届时,就算童氏心有异心,殿下也可从容应对。” “殿下以为,然否?”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连声说道:“先生所言甚是,所言甚是!桓受教了,受教了。”说着,赵桓还朝沈与求又躬身行了一礼。 沈与求急忙搀扶起赵桓,急声说道:“殿下礼重了,草民愧不敢当。” 说完,停顿了一下,沈与求才又说道:“此事也不急在一时,殿下记在心里,慢慢筹划即可。” 说完,沈与求又后退了一步,朝赵桓深深地一鞠躬,行礼说道: “殿下保重,草民,告辞了。” 赵桓躬身回礼,眼角有些泛红地说道:“先生慢走,桓,不远送了。”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 嗯,虽然沈与求也还在东京城里,还会参加‘高考’,但一旦考中,沈与求就是天子门生,朝廷的正式官员。 到那时,除非他被选派到东宫来,否则,赵桓想要再与他叙旧、聊天,恐怕都将成为一种奢望! 嗯,甚至为了避嫌,就算沈与求还在京师做官,赵桓也觉不可能再去跟他联系,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促膝长谈了! 赵桓平时能够接触到的官员,其实也就东宫府里那些属官、侍讲什么的,普通的官员,几乎是不可能接触到的。 否则,很有可能便会被人参上一本,说成是‘结党营私’什么的,严重点,甚至会被皇帝怀疑是‘谋逆犯上’! 没错,就算是太子,未来的储君,也是有可能被人扣上‘谋逆’大罪的! 历朝历代,因为这个罪名,而被拿下的太子,可不在少数! 远的有前汉武帝时的戾太子之乱,近有前朝唐太宗时,太子承乾之乱! 这些人,可都是太子,也都是嫡长子,跟赵桓一样! 虽然根据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的历史记载,徽宗之后,便是钦宗,也就是赵桓。这说明赵桓皇太子之位,一直没有变过! 但赵桓现在才十五岁,他的几个弟弟,赵桓也都已经见过了,年纪都还小,对皇位,对太子储君之位,可能还没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赵桓那众多的兄弟之中,未必就不会有人,觊觎他这皇太子之位,从而想方设法的,给他使绊子,下眼药! 身为储君,赵桓不得不防! 第115章 种子 沈与求走了,但临走之际,留下的计策,却是极好的! 赵桓之前一直只想着练兵练将,将翊卫府中这区区几百个翊卫练好,恨不得把他们全都练成精兵强将,以一当十的精锐之师不可! 只是,他也不想想,就算将之前翊卫府中那一百八十名翊卫,嗯,算上后来新增的,也才两百二十多人,就算现在扩充到一个营,满员也不过才区区五百人而已! 就算这五百人全都是铜筋铁骨,个个以一当十,以一当百,那也只不过是千人敌,万人敌而已! 京中禁军,便有八十万之众! 嗯,这八十万,其中可能有些水分,但掐头去尾,怎么也有四五十万实兵吧?十中选一,那也至少能选出四五万的精锐之师来! 这些人,可是区区五百翊卫能够抵敌得住的? 京中禁军,指挥权多在童贯手中,一旦童贯真的心生异心,想要为祸京师,到那时,赵桓凭借手上这五百翊卫,又如何能够抵敌得住? 沈与求没有点醒赵桓的时候,赵桓还真没想的那么长远,他就只看到了眼前,只想到了自己手上,终于可以掌握到一个营的兵力,有了五百名翊卫! 但在沈与求点醒之后,赵桓眼前却是豁然一下开朗了起来! 在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太祖就曾经说过,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一路走来,一路宣传,一路播种,将革命的火种,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撒遍了整个华夏! 既然红军,都能够做宣传队,做播种机,那翊卫府的翊卫军,为何不能做宣传队,做播种机呢! 嗯,只要做足了思想工作,让那些撒播出去的‘种子’们,在禁军营中生根发芽,发展壮大,未来,未必就不能从童贯手中,将禁军的军权,给夺回来! 另外那个时空中的政治课本上曾经有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在赵桓看来,基层士兵,未必就不能决定一支军队的归属权! 为官为将者,只是少数,为数众多的基层士兵,那才是构成整个禁军的基础! 另外那个时空中,士官被称为兵头将尾,在军事训练,战斗指挥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在这个时代,同样也能发挥重要的作用! 这一点,赵桓确信无疑! 嗯,赵桓要做的,就是加强翊卫军的思想政治教育,给他们灌输绝对的服从意识,效忠意识,然后再从中选择一部分忠勇之士,以‘淘汰’的名义,退回进军营。 倒时,这些人,便会像种子一样,在禁军营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慢慢的影响和团结身边的同袍,进而成为禁军营中的基层骨干,发挥着另外那个时空中的士官的作用! 送走了沈与求后,赵桓便又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开始整理脑海中的记忆,将那些曾经接触到过的思想政治方面的教育知识,全都回想,默写了出来。 刚写出来的东西,看起来比较凌乱,赵桓又用了好几天的时间,进行回忆和补充,然后加以整理,最后才整理出来了一份比较简单通俗的思想政治教材。 嗯,沈先生离开了,所有的文字工作,又得自己亲自动手了,赵桓感觉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而在整理思想政治教材的这几天里,宫外也传来了消息,蔡四衙内蔡绦,被太师蔡京禁足府中,他想要强纳苏檀儿为妾之事,自然就此作罢。 不过,就如同此前的推测一样,高安在开封府状告蔡绦一事,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嗯,虽然三十条百料货船,蔡府还是全部交付给了苏氏布行,而且在交付给苏氏布行的时候,蔡府的管事,姿态也放得很低,不停地给苏氏布行的吴掌柜行礼道歉,说着好话。 但是,这三十条货船,毕竟没有经过开封府衙的手,而是直接由蔡府交给苏氏布行的! 虽然结果一样,但其中的过程,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诉讼到开封府衙的案子,竟然没有受理,而是直接在‘庭外和解’了,这…… 嗯,虽然也可以用蔡府不想将事情闹大,愿意‘庭外和解’来解释,但开封府在这次的‘庭外和解’中,扮演的角色,终究还是有些不大光彩! 就算要‘庭外和解’,好歹也得由开封府衙出面,将苦主、事主,聚在一起,大家一起坐下来,有商有量才对吧? 哪有像开封府衙这样的,连受理都没受理,私下里就将苦主的诉状,透露给事主了的? 嗯,开封府衙是这样,宣徽院同样也是如此! 承宣郎陆宰通过宣徽院的途径,参奏蔡绦一事,奏疏同样都没送进宫中,就在宣徽院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甚至在朝堂上,几乎都没人提起过这件事,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嗯,宣徽院,真的已经成了有名无实,完全可以改名养老院了! 不过好在,陆宰也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处罚,依然还顶着承宣郎的虚衔,每天都往审官院跑,希望能够尽早拿到一个实际的差遣。 这倒让赵桓暂时松了一口气。 其实之前,赵桓最担心的,还是陆宰,陆宰可是冒着牺牲自己个人的前途命运的风险,在参奏蔡绦的! 一旦惹恼了蔡京,很可能只需要蔡京的一句话,就能将他贬到某个穷乡僻壤,监酒税盐税去了! 现在蔡京没动陆宰,这倒是让赵桓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 不过,陆宰虽然是靠着父亲的余荫,才得了个承宣郎的虚衔,算不得是什么正经的出身,但从之前的两次接触中来看,陆宰给赵桓留下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嗯,陆宰这人,才学也是有的,而且跟沈与求一样,身上都有着一种读书人的正气,或者说傻气。 这样的人,为官的话,也必定是那种实干型的官员,两袖清风,为人正派。 但同样的,这种实干型的官员,在官场上,也会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不合群。 而不合群的结果,自然就是无人赏识,在官场中举步维艰了! 嗯,有机会还是将陆宰,要到东宫府来吧,一来是可以保护陆宰,免受蔡京事后的打击报复,二来也能顺势提他一把,将来自己继位之后,也能多一个潜邸之臣,多一个左膀右臂! 嗯,最主要的是,现在将他要到东宫来,也能顶替沈先生离开后留下的空缺,再有什么文牍之累的时候,便可以让他来操心了! 这样想着,赵桓便又拿起笔,写了一份奏疏,以编纂《武典撷要》之名,向赵佶上书要人。要的人,当然不止陆宰一个,而是七八个,陆宰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嗯,新娘只有一个,其他人都是陪嫁。 第116章 修编 修编《武典撷要》,那可是名留青史的大事,半点都马虎不得! 既然赵桓上了奏疏,请求多派些人手过去,帮着修编《武典撷要》,赵佶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 奏疏刚呈上去没两天,陆宰和其他八个人,就已经被划到了太子府名下,成为了新成立的《武典撷要》修编组的修编官。 嗯,太子赵桓,就是这个修编组的主编,太子府詹士耿南仲是副主编,其余的,包括陆宰,都是修编官,或者见习修编官。 在陆宰他们被划归到太子府名下的《武典撷要》修编组的当天,赵桓例行公事的接见了他们所有人,并且安排了赐宴,作为修编组副主编的耿南仲,也出席了会见和赐宴。 嗯,修编工作,的确是个累人的差事,这几个月里,耿南仲几乎是忙得昼夜不分,焦头烂额,不过才四十来岁,头发竟然都白了一半了。 不过,耿南仲却也是乐在其中,毕竟,修编一部名垂千古的典籍,这可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荣耀,更何况这部典籍,还是由太子殿下亲自牵头的。 而他,作为修编组的副主编,一旦修完《武典撷要》,也将注定会名留青史,成为像曾公亮、丁度,以及司马光那样的名臣干将,甚至有望两府宰执之位! 会见和赐宴结束后,耿南仲马上便带着新来的修编官,去了《武典撷要》的修编组,开始着手准备编纂整理武学经典来,只有陆宰,以伴读的名义,被赵桓给留了下来。 陆宰不过才二十岁出头,比赵桓也大不了几岁,赵桓以伴读的名义,将他留下,耿南仲也无话可说。 “臣陆宰,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桓的书房里,陆宰再次对赵桓行了跪拜大礼,说道。 “陆修编无需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赵桓急忙上前一步,躬身搀扶起陆宰说道。 “谢殿下。”陆宰再次行礼后,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陆兄,得委屈你在我这太子府里暂时待上一段时间了。”赵桓用之前在宫外的称呼,称呼陆宰道。 “殿下言重了,臣能得殿下赏识,委以编修重任,乃是臣的福分,何来的委屈?殿下以后,万不可再这般说了,以免折煞小臣。”陆宰急忙说道。 “陆兄,你我相识于宫外,檀儿也是蒙陆兄你仗义出手,才免去一劫的,吾与檀儿都是感激在心。” “私下无外人时,陆兄不必如此拘礼,用往日的称呼,唤吾大郎即可。” “殿下,此乃宫中,上下尊卑之礼,不可废。殿下是君,臣下是臣,君臣之礼,更不可废。” 陆宰急忙又行礼说道。 “罢了,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陆兄,走,吾先带你熟悉熟悉这东宫。” 说着,赵桓拉着陆宰,便出了东宫,带着他在东宫各处转了一遍,一边转着,一边介绍道: “那是东厢房,几个先生住的地方,嗯,现在成了《武典撷要》编修组办公的地方。” “耿先生他们就在里面办公。” 说着,赵桓又转头瞧了陆宰一眼,说道:“陆兄,你虽挂着修编官的名,但是却不用去那。” “沈先生走后,吾身边连个赞画的人都没有,陆兄,你以后就跟在吾身边,替吾赞画参谋吧。” 陆宰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抱拳躬身,行礼说道:“殿下,臣才疏学浅,不及沈先生之万一,恐有负殿下所托。” “陆兄,你的才华,沈先生也是十分推崇的,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嗯,虽说是替吾赞画参谋,但实际上,吾现在尚且年幼,父皇也并没有交托什么政务公务于吾,闲暇之时还是挺多的,每日里读书写字的时候,可不少。” “陆兄每日除了伴吾读书,就是帮着吾,处理一些宫内宫外的杂务庶务,即可。” “宫内就这么大的地方,宫女内侍也就百十来人,翊卫府的人虽然多点,不过有刘錡指挥着呢,训练上的事,也不需要你操心。” “至于宫外,嗯,就那么两个地方,苏氏布行和齐云社,事情也不是很多,以陆兄之才,处理起来,也是不会吹灰之力,陆兄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可是殿下……” 陆宰还没说完,便被赵桓拉着,绕过东厢房,然后指着对面另外一排厢房说道:“那是西厢房,沈先生之前就住在第二间。” “嗯,陆兄如果不嫌弃的话,也挑一间,做落脚之处吧?” “嗯,就沈先生隔壁的第三间,如何?等沈先生回来的时候……”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桓却才回过神来,沈与求是出宫去参加科举应试了,以他的才学,高中是肯定的,一旦中举,那可就成了天子门生,正式的踏足大宋官场了! 嗯,他回来的可能性,恐怕十分的渺茫了,除非像陆宰这样,被赵桓要过来作为东宫府的属官。 只是,一个堂堂进士,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即便不能留在京师翰林之中,做个翰林供奉,外放地方,也必定是个知县县令什么的,主政一方,造福百姓。 真要把他要到东宫来,嗯,那才是真的有些屈才了呢!而且也会让他难以施展胸中的抱负! 赵桓是未来的大宋皇帝不假,跟着他,一旦登基之后,那可都是潜邸之臣,从龙功臣,水涨船高,飞黄腾达,那是肯定的。 可问题是,未来什么时候到?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十五年?谁能说得清楚? 赵桓没有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做了五六十年储君的,也不是没有过! 赵桓对北宋末年的这段历史,本来就不是很熟悉,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做多少年的储君了!跟着他的这些属官,还要在东宫府里坐多久的冷板凳,就更是说不准了! 而且,赵桓现在还能年轻,赵佶也基本上还没有给他任何参政议政的权力,政务公务,基本上都没有,太子府里的属官,嗯,基本上还真有些无所事事的感觉。 若不是赵桓给耿南仲他们找了个修编《武典撷要》的事情做着,耿南仲怕不是每天都得考校赵桓十次八次的功课呢! 就连陆宰,嗯,如果不是宫外还有苏氏布行和齐云社的事情,需要人去处理,他在太子府里,恐怕也会有种荒废时间的感觉! 第117章 火器构想 绕过西厢房,外边便是翊卫府,翊卫府东边,就是训练用的小校场,嗯,一座可以容纳近千人的小校场。 小校场上,这时正进行着热火朝天的队列训练呢。 赵桓带着陆宰,在刘全义的伴同下,刚刚来到小校场外,校场边沿上的值更官周安,便看见了赵桓,急忙拿起呼哨,吹了一声。 尖锐刺耳的呼哨声,瞬间划过了整个校场。校场上正在训练的三四百名翊卫,几乎同时停止了训练,在小队长的指挥下,转过身来,面对着赵桓,立正站好了。 周安小跑着跑到赵桓跟前,抬手行礼说道:“报告殿下,翊卫府正在进行队列训练,请您指示!” “继续训练!” “是!~”周安拖长声音,大声应道,转身跑回校场,再次吹了一声呼哨,大声叫道:“继续训练!” 原本如同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的小校场上,各个队列便又再次行动了起来,各种口号声更是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陆宰愕然地瞧着这一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良久才又说道:“殿,殿下,这,这就是按照《武典撷要》总结出来的训练方法,进行的新式军训吗?” 赵桓轻笑了一下,说道:“新式军训是不假,但却不是按照《武典撷要》总结出来的,嗯,是一种比《武典撷要》总结的训练方法还要简单,还要新式的军训。” “你多看看就会明白了。” 陆宰恍然地点了点头,仔细认真地看了起来。 赵桓也认真地看了起来。 自从翊卫府扩编成营之后,赵桓还没有认认真真地观看过一次翊卫府的军事训练呢! 之前翊卫府的老兵们,军事训练还是卓有成效的,在两个多月的训练中,基本上已经完全的掌握了新式军训的各种队列动作,行进间的动作等等,甚至还有匍匐前进的训练。 匍匐前进,是为了减少火器扫射,给己方带来的伤害,尽最大的可能保护己方有生力量。 现如今,火器基本上还没有问世,就算有火器,也是十分的原始和落后,而且最‘先进’的火器,也都在宋军的掌握之中! 至于宋军的主要竞争对手辽军、西夏军,嗯,还有未来的金军,当然还包括宋军本身,他们所用的主要武器装备,其实还是冷兵器的刀枪剑戟。 就算是在宋军中,利用火药制造的火器,那也仅仅只是作为冷兵器的一种补充手段,一种守城利器,在使用着,还根本没有谁,想到用火器,装备出一支全火器的部队。 赵桓作为穿越者,自然是知道火器的犀利的,热兵器取代冷兵器,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只是,知道这个必然,是一回事,能不能推动这一进程的加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赵桓虽然是大宋太子,但他毕竟还不是皇帝,也根本没法将手伸到火器作坊去,甚至于,大宋国军中,是不是有火器作坊的存在,赵桓都不是很清楚,或许根本就没有呢! 而且,就算有专门的火器作坊,而且赵桓也能插手其中,但实际上,赵桓可能也根本推进不了火器发展的加速。 后世的各种枪炮、导弹、火箭弹什么的,赵桓在电视电影上看得多了去了,但那也仅仅只是知道其外形特征,分解下来,有哪些零部件等更细致的东西,赵桓却也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有当过兵,或者专门查阅过枪械方面的资料的,还真不知道一把普通的步枪,或者手枪,有哪些零部件,然后还能将这些零部件,分毫不差的画下来,再手工打磨出来。 嗯,土枪土炮的制造,其实应该不难,抗倭战争时期,红军在那般艰苦的条件下,都能够建立起一座座小型兵工厂,生产枪炮弹药。 赵桓若是能够集中人力物力的话,生产一些土枪土炮,应该问题也不大! 更何况,跟后世的步枪比起来,其实大炮,反而更加容易制造! 历史上,从元朝还是宋朝开始,不就有青铜炮的存在了么?嗯,最初好像是叫着虎蹲炮来着,赵桓还记得,那是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短小粗壮! 炮身很短,炮管却很粗,而偏偏中间发射弹丸的孔径却很小! 嗯,赵桓还记得,历史书上的配图,那炮管怕是有海碗那么大,可中间的炮孔,却似乎只有大拇指大小,长短也好像不过才两三尺而已! 而后来到明朝清朝的时候,历史书上所配的大炮图,就跟之后的电视电影上看到的现代火炮,差别不是很大了,炮管变长了,炮孔也变大了,打出去的炮弹也更大更远了! 嗯,那时候的火炮,好像被称之为红衣大炮,好像是青铜铸造的! 青铜材料,应该不难弄,现在的铜钱,都有些泛青,跟纯铜的金黄色完全不一样,应该就是青铜合金吧? 毕竟,华夏历史上,最早大规模使用的合金器材,就是青铜了,在曾经的某一段历史上,就连作战使用的武器装,从刀枪剑戟到盔甲护具,全都是青铜制造的! 铸造铜钱,使用青铜合金,自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铜钱可是这个时代的硬通货之一,跟白银一样,属于绝对的货币,用来制造青铜大炮,那可用的全都是货真价实的钱啊! 赵桓虽然是太子,但好像也还没有奢侈到,能够将铜钱融化掉,用来制造青铜大炮的地步! 嗯,看来还得努力多赚钱才行啊,不然就算能够铸造青铜大炮,自己也没那个资本,大规模铸造和运用,那不就扯淡了么? 嗯,有时间的话,也还得好好回想一下,火炮方面的知识了,如果财力支持的话,最好能够在近两年内,搞出一两门实验用的青铜火炮来。 听说大相国寺铸造的那几口铜钟,还不错,声音洪亮,最主要的是,连一点沙眼都没有! 而这,正是铸造青铜火炮所需要的铸造工艺的基础! 看来,自己得找机会,再去大相国寺一趟,找慧能方丈,把那几个铸造铜钟的工匠的下落,打听清楚了,带回东宫来才行。 第118章 蹴鞠联赛开幕 五月二十一日,天气晴好,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端午已过,已经进入盛夏,天气炎热,热浪扑面。 这种天气,最适合待在自家庭院里,躺在槐荫树下的躺椅上,旁边放上一个小茶几,上面摆上几杯冰镇酸梅汤、冰红茶,几盘西域水晶葡萄、沙洲西瓜、河北贡梨,一边悠闲的乘着凉,一边喝着冰饮,吃着水果。 嗯,这才是一个皇家之子该有的享受! 赵桓也很想这样,实际上之前的好几天下午,他都是这样躺着过的,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了! 嗯,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连手都不用动一下,自然便有在一旁服侍的宫娥,剥好了水晶葡萄,一颗一颗的喂进他的嘴里。 想喝冰饮了,示意一下,也自然就有宫娥端着喂到他嘴里。 就算天气再炎热,没有一丝凉风,也自然会有宫娥,在他身后,为他打着扇,送来阵阵凉风。 嗯,只要有钱有权,就算是在这没电没网的古代,日子也是可以过得十分的惬意的! 只是今天,赵桓却没法享受这样惬意的生活了,因为今天是,开封府首届蹴鞠联赛开幕赛的日子! 说是开幕赛,但实际上却是三十二强赛。 在此之前,蹴鞠联赛就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月的选拔赛,或者说小组赛了! 在苏氏布行和齐云社的奔走相告之下,东京城内四坊外八坊,再加上东京外城三十六坊,几乎都组建了新式蹴鞠球队。 也就除了离着东京城比较远一些的开封府其他辖县,还没有宣传到位,组建新式蹴鞠球队罢了。 不过,新式蹴鞠比赛的比法,却早就已经随着进出东京城的商人士人,黎民百姓等,开始向着东京城外漫延开来。 陈留、中牟、封丘、延津等十四个开封府辖下的县城,乃是离着东京城最近的县衙,自然也是新式蹴鞠比法流传出东京城后,最先散播到的地方了。 这第一届的蹴鞠联赛,虽然没有东京城外这十四个县衙的蹴鞠队参赛,但说不定明年后年,就能有了呢,而且可能还不止一支球队,能够小组出线,打进正式的联赛! 嗯,蹴鞠联赛开幕赛,也是三十二强晋级赛的正式开始。 三十二强赛中,东宫太子府就直接占据了四个名额! 东宫太子府,是新式蹴鞠比赛的发祥地,打一开始,就组建了十几二十支新式蹴鞠球队,进行训练和比赛。 之后慢慢的淘汰、改组,但是现在,已经只剩下了最后六支蹴鞠球队,嗯,其余的球队,都被编入了预备役球队,作为后备球队了。 原本,赵桓是打算保留十六支正式的蹴鞠球队的,但后来发现,保留十六支正式蹴鞠球队,队伍还是太庞大了些,光是这些球队的经费开支,就足以让他有些捉襟见肘了。 所以在这十六支蹴鞠球队的基础上,赵桓便又进一步加以筛选、编组,最终就只剩下了六支正式球队。 好在当初打算组建正式蹴鞠球队的时候,赵桓并没有将之公诸于众,否则说不定还会引起翊卫府那些球员的不满呢! 不过,淘汰下来的这些球员,在东宫翊卫府中,虽然算不得多么厉害,但实际上,放在东宫之外的任何一个坊间,任何一支球队,都算得上是技术精湛,足以担任主力队员,甚至是队长的! 只不过,他们虽然是蹴鞠球队的队员,但另一重身份,却是东宫翊卫府的翊卫,属于宫中禁卫军,军人的身份,就注定他们没法离开翊卫府,去东宫之外的其他坊间球队踢球了。 这个时候,大宋的军队之中,也还没有正规完善的退役制度,一个军士,想要离开军队,要么是在战场上负伤,缺胳膊断腿之后,被军中淘汰,要么就是因为老迈,被军中淘汰,解职回家的,除此之外,几乎是没有离开军队的可能的。 嗯,其实就算让这些军士离开军队,他们还不一定肯干呢! 在军中,有吃有穿,国家还发给粮饷布帛,少虽然可能是少了点,但至少不会饿着,衣食不愁啊! 可一旦被淘汰出了军伍,那生活可就彻底的没有了保障了! 嗯,在大宋朝,吸收流民入伍,在发生天灾人祸的时候,甚至是一种稳定地方的强有力的保障手段! 一方面,将那些流民中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吸收进了军队,剩下那些老弱病残,没有了强有力的支持,自然也就不可能发生揭竿而起的民变了,至少,民变的可能性和威胁,都会大大降低。 另一方面,发生天灾人祸的时候,地方官府开仓放粮,是赈灾,将流民吸收进行伍之中,发放粮饷,同样也可以达到赈灾的效果,让流民中的一部分,不至于因天灾人祸而出现流离失所,路有饿殍的人间惨剧。 因而,东宫府的翊卫,不出意外的话,怕是要到老都待在军伍之中了,想要离开翊卫府,去其他蹴鞠队踢蹴鞠,现在至少是没那个可能的! 而东宫六支正式蹴鞠队,就有四支直接晋级到了第一届蹴鞠联赛的三十二强赛! 此外,苏氏布行,嗯,现在已经更名为苏氏内衣馆了,也组建了一支蹴鞠球队,在赵桓派出的东宫蹴鞠球队,进行陪练训练的情况下,顺利的晋级了三十二强赛。 还有就是高安高衙内,府上也专门组织了一支蹴鞠球队,情况跟苏氏内衣馆蹴鞠队的情况差不多,在东宫蹴鞠球队的陪练和训练下,也顺利的晋级了三十二强赛。 而三十二强赛其余的参赛球队,就是东京城内四坊外八坊,再加上外城廓的三十六坊中,组建的大大小小五十多支蹴鞠球队中,经过小组选拔赛、小组赛、坊间晋级赛等几次选拔,十几场比赛之后,才成功晋级到三十二强赛,获得联赛正式比赛的资格的! 而经过层层选拔晋级,好不容易才晋级到三十二强赛的那些坊间球队,无一例外的,在比赛和晋级的过程中,都获得了所在坊区的街坊邻居的拥护和支持。 在三十二强赛的开幕赛现场,齐云社的看台上,便划分出了二十几个区域,并按照甲乙丙丁,加上数字一二三四,进行编号,相同坊间的,或者支持某一支球队的看客,便都会安排在同一区域或者相邻的几个区域内,以免因蹴鞠比赛而发生矛盾冲突,造成重大事故。 在另外那个时空中,因为输了比赛,或者认为比赛不公,而引发两支球队球迷之间发生矛盾冲突,造成事故,甚至发生踩踏、死亡事件的,赵桓可看到过不止一次。 他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搞出来的蹴鞠联赛,也因为这些矛盾冲突,而造成重大的再难事故! 看球可以,但是得文明观球! 第119章 彩票 中午吃了午饭,赵桓便带着陆宰、刘全义、刘錡等一干护卫,穿着便装,从东宫后门出去,离开了东宫,出了明德门,往齐云社赶去。 到了齐云社的时候,才刚刚过了未时一刻,赵桓等人,就已经来到了齐云社大门外。 跟第一次来齐云社,那近乎于露天的看台茶围子,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整个齐云社,已经用一片两层楼高的泥墙,给围了起来,所有的看台,都被围在了泥墙里面。 比赛用的蹴鞠场,就在看台中间,但却完全跟看台用一人多高的栅栏,给围了起来。 而原本平整的看台,也已经完全被一阶一阶的阶梯椅子,给取而代之。 零食小吃,依然还有,但却已经不是像之前那样,有一张小桌子,可以用来摆放零食小吃,还有茶水。 现在,所有的零食小吃,都只能放在椅子扶手上的一张不足一尺的小桌面上,齐云社售卖零食小吃的伙计,都得弯着腰,从一排排阶梯椅子前面经过,以免影响到后排看球的看客们。 当然,这是普通看台的普通区域,只要你肯花钱,购买贵宾票和主宾区,你依然还是能够享受到以前那种有专门的齐云社的伙计,近身服务的待遇。 可以享受独立的包间,甚至可以在里面一边吃着小吃,喝着冷饮,享受着下人的服侍,一边看蹴鞠的超级服务。 当然,前提是你得有钱,得肯花钱才行! 别人花五文十文的,就能买到一场蹴鞠赛的入场券,入场观看蹴鞠比赛,而你,就得花五贯十贯,甚至更多才行! 齐云社的入口,则开在了泥墙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就如同一座座矮小的城门一样。在每个入口处,都有一个专门售卖蹴鞠赛入场券的地方。 普通的入场券,只需要几文钱,通常入场券的价格越低,距离球场中心的位置就会越远,越偏僻,有视力不行的,花了三文五文钱,买了一张离着球场最远的入场券,可能进去之后,就只能看到十几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在球场上来来回回地跑动着了! 当然,只要你肯花钱,不怕花钱的话,各种贵宾票,主宾区,自然是任由你选了,甚至于花钱包场,也不算是事儿! 而在入口处售卖入场券的售票处,除了卖入场券外,也还卖中奖券。 中奖券的种类很多,有支付一文钱,抽入场券,中主宾区、贵宾区以及普通区的入场券的,嗯,这种中奖券,通常都是提前好几天,便开始售卖,直到比赛开始前,才结束,然后公布中奖号码。 而除了这种抽入场券的,还有猜某一场蹴鞠比赛胜负结果的奖券,这种奖券,往下细分,又可以分为猜单一场比赛胜平负的,猜比分的,猜上下半场胜负结果的,等等等等。 每种玩法的赔率都不一样,买中了,自然按照赔率兑付,可如果没买中,所有的赌注,自然就全是庄家的了! 嗯,这其实也是赌博的一种,但即便是在后世,这种赌球的玩法,都是合法的,就更何况在这个能够公然开设赌场的时代了! 在赵桓没有拿出这一套博彩方法来之前,齐云社就有赌球的传统,甚至于连高安,都还强行做了几次庄! 赵桓现在,也只不过是将后世的那一套体彩的玩法,在这个时代,用这种形式,加以呈现罢了。 嗯,除了猜某一场蹴鞠比赛的胜负结果的奖券外,十四场玩法,冠亚军玩法,赵桓同样也弄了出来,在齐云社入口的售票处,都可以买到这类的奖券。 十四场玩法,十四场胜平负全中,视为一等奖,可根据中奖人数,平分当期奖金的百分之五十。 而十四场中十三,则为二等奖,根据中奖人数,平分当期奖金的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的奖金金额,则作为齐云社的管理资金,归齐云社所有。 嗯,这种十四场的玩法,只需要两文钱投注,一等奖奖金最高限额五千贯! 两文钱博五千贯,整整五百万文,这可是足足翻了两百五十万倍啊,真真正正的一本万利,嗯,百万利! 因而,这种玩法,从一开始推出,就吸引了大量球迷的注意力,销售爆棚! 在今天的三十二强赛开幕赛之前一天,这第一期的十四场玩法,已经截止。 而根据昨天晚上连夜统计出来的销售量来看,这一期的十四场玩法,嗯,全都是三十二强赛最开始这十四场比赛,销售出去的奖券,竟然达到了一百多万张! 要知道,从开始销售,到销售截止,总共也就十天时间! 十天时间,在这效率低下的古代社会,竟然就售卖出去了一百多万张彩票! 在今天上午,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赵桓直接都惊呆了!询问了具体情况之后才知道,很多人,竟然不是只买了一张,而是几贯,几十贯的买! 一张彩票两文钱,再在后面加上一个倍数就变成了几贯几十贯了!而这个倍数,还大得吓人,往往是几千倍,甚至是上万倍! 这让赵桓也不得不感慨,大宋国京师的百姓,还真是有钱啊! 当然,敢几千倍上万倍买十四场彩票的,自然也不可能是普通人,一旦赌输了两场,那可就几贯几十贯,全都打了水漂了,连点渣滓都捞不回来! 普通人,也就能狠狠心,花上一两个炊饼的钱,买上一注,然后乞求老天保佑,能够中上一次大奖,也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嗯,一百多万张彩票,那就是两三百万文铜钱了,折算成银两,也足足有两三千贯了! 而这两三千贯彩票的销售额中,有百分之二十,直接就成了齐云社的‘管理金’了,也就是说,不管最后有多少人中了一二等奖,亦或者一个人都没猜中,齐云社都能够有着百分之二十的管理金的收入! 嗯,其实这,才是真正的旱涝保收呢! 而如果心黑点的话,十四场球赛中,只需要一两场球赛,爆个冷门,齐云社甚至还可以吃掉,更多的彩票销售收入! 当然,这种暗中操纵比赛结果的事情,赵桓是没有对张东升和在齐云社改制之后,在齐云社参了股,成为了齐云社管理层之一的高安提起过的,就连沈与求沈先生,赵桓都没提过。 不过,张东升和高安,都曾经在齐云社开盘坐过庄,这其中的门门道道,即便赵桓不说,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赵桓也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不知道罢了! 嗯,只要购买彩票的人,愿赌服输不闹事,张东升、高安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只要别玩过火就行! 第120章 主宾包厢 赵桓的马车,在齐云社的入口处停下时,齐云社的三个管理,张东来、高安,还有苏氏内衣馆的吴锡荣,就已经带着几个齐云社的伙计,在入口处等候多时了。 马车刚一停下,以苏氏内衣馆掌柜的身份,成为齐云社管理层的吴锡荣,便迎上前去,将马车上的踩凳取了下来,放在了马车旁边。 马车的门帘被掀了起来,刘全义掀着门帘,躬身退在一旁,让赵桓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踩着踩凳下了马车。 吴锡荣和张东来、高安等人,便已经一起躬身行礼道:“见过大郎。” “嗯,都起来吧。”赵桓淡淡地抬了抬手,说道。 话音未落,赵桓眼角的余光,却发现齐云社入口处正在排队的几个看客中,有一人正双手笼在袖口里,放在小腹前,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赵桓转头一看,旋即欣喜地迎了上去,还没走到跟前,那人却已经先拱手躬身行礼说道:“见过大郎。” “沈先生,快请起,请起!”赵桓急忙上前,搀扶住那人说道,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沈先生,别来可好?”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沈与求。 “劳大郎挂念了,小人一切安好。大郎别来可好?” “都好,都好,只是没有先生在身边,总觉着有些失落。” “对了,先生为何在此?马上就要大比了,先生复习得可好?” “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书籍文章,昼夜翻看,早就已经烂熟于胸了,也没什么好复习的了。” “整日关在大相国寺那小小的禅房中,都快要憋出病来了。” “恰好今日是开封府首届蹴鞠联赛开幕赛的日子,便忙里偷闲,来这看看球赛,放松放松心情了。”沈与求轻笑着说道。 “先生说得甚是,以先生之才,复不复习,吾相信,都必定能够高中的。” “今日蹴鞠联赛开幕赛,上场的两支球队,其中一支,先生还曾做过他们的教练呢,若是他们知晓先生也来看他们的比赛了,还不知有多高兴呢!” “走走走,先生,咱们进去再聊,先进去再聊!” 说着,赵桓拉着沈与求的手,便从贵宾通道,进入了齐云社。 陆宰、刘全义、刘錡、张东来等人,也急忙跟着进了齐云社。 贵宾通道,直通贵宾和主宾的包厢区。 早在赵桓他们来之前,高安就已经将最大最豪华的一个主宾包厢给留了下来,就是专门给赵桓留着的! 嗯,这样大的主宾包厢,只有这么一个,次一等的主宾包厢,还有一个,那是预防万一,万一有宰执一级的高官,也出现在齐云社呢! 而这个最大的主宾包厢,是专门给赵桓留着的,嗯,如果赵桓的父皇,当今官家,出现在齐云社,当然也是用这个主宾包厢了,而太子殿下嘛,当然是跟在他父皇身边,共用这一个主宾包厢了! 太子和官家,要么只会出现一个,要么两个人同时出现。嗯,不管是出现一个,还是两个都同时出现,都可以只用这一个主宾包厢的! 至于两个人都不出现的时候,那这主宾包厢,空着也就是了! 刚走到主宾包厢外面,赵桓却又看见包厢门外,已经有几个人在候着了,有带着斗篷,面蒙纱巾的苏檀儿、陆金娘、陈云梅,还有她们的随身丫鬟。 看到赵桓拉着沈与求走来,苏檀儿急忙上前,行礼说道:“檀儿见过沈先生。”然后又唤了一声:“大郎。” 她跟赵桓关系亲密,就差最后一纸文书了,而沈与求,却是赵桓现在身边最重要的谋臣,苏檀儿自然是先向沈与求行礼,然后才叫赵桓了,这也是对沈与求的一种尊重。 沈与求当然也知道苏檀儿的身份,自然不敢坦然的受她一礼,急忙躬身抱拳,回礼说道:“苏小姐,沈某有礼了。” 之后,陆金娘、陈云梅等人,也纷纷上前,向赵桓和沈与求、陆宰等人行礼。 相互见礼之后,赵桓这才又说道:“行了行了,都别在这门口站着了,先进去再说吧。” 一大群人,算上苏檀儿她们带来的丫鬟、小厮等,足足有三十多人,进了齐云社这最大的一个主宾包厢后,主宾包厢都还显得很空旷,嗯,再多上一倍的人,都能坐得下,足见这最大的主宾包厢,有多大了。 进了包厢,只见最前面是一排三张太师椅,三张太师椅中间,还放置了两张四四方方的小矮桌,上面摆放着时令瓜果,果脯蜜饯等,还有一盏盏茶杯,里面装着各式冷饮。 最前面一排三张太师椅后面,隔了五六尺宽,才又摆上了第二排太师椅,第二排太师椅总共五张,中间同样放着四四方方的小矮桌,与太师椅平齐,只不过小矮桌和太师椅,都比第一排的要小上一些。 嗯,在这小小的主宾包厢里,也是有着上下等级的,最前面一排,当然是身份最尊贵的人坐的。今天嘛,自然是太子殿下了! 而能够与太子殿下并排而坐的,当然只有沈与求和陆宰了。 而原本,如果没有沈与求的话,高安他们,是准备安排苏檀儿坐在赵桓身侧的。 但是现在嘛,苏檀儿只能和她的好姐妹们,坐在第二排了。 至于刘全义,甚至只能站在包厢第一排的一侧,以便随时听候赵桓的召唤。 而如果是大宋官家赵佶亲自到场,那第一排的位子,甚至只能安排一张椅子,一张方桌,然后根据官家的喜好,摆上瓜果蜜饯,冷饮清茶等。 就算赵佶这个皇太子,大宋储君,也跟着赵佶一起来的,他的位子,也得落后赵佶至少半个身位! 嗯,没有人能够与大宋官家平起平坐,除非是皇后!除此之外,即便是皇太子,也不能! 而赵桓,在没有成为大宋官家之前,为了表示他的平易近人,和对臣下的尊重,却是可以让沈与求、陆宰他们,跟他并肩而坐,一边看球,一边喝茶聊天的! 这样的安排,也是赵桓在设计主宾包厢的时候,就已经跟高安、张东来和吴锡荣交代清楚了的。 安排好了一切后,吴锡荣、张东来等齐云社的管理层,便离开了主宾包厢,只有高安和他的随从高二,还有另外几个齐云社的伙计,留了下来,为赵桓他们服务跑腿的。 未时三刻,一阵鞭炮声后,张东来作为齐云社曾经的东家,在鞭炮爆炸产生的硝烟中,走到了蹴鞠场上,用纸卷的喇叭,对着一众看客,说道: “感谢,感谢诸位贵客的大驾光临,能够来齐云社,参加今天的开封府首届蹴鞠联赛的开幕赛!” “在这里,我们特别要感谢的,是开封府的王官人,能够在百忙之中,拨冗前来,参加这次的开幕赛!” “下面,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王官人,为我们的开幕赛致辞!大家鼓掌!~” 第121章 广告 开幕赛第一场,大家打得都很稳重,嗯,最终的结果也很友谊,一比一平。 对于这个结果,看客也好,买了彩票的赌客也好,还有坐庄的庄家也罢,都还是比较满意的。 嗯,毕竟是开幕赛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规矩,还是要讲一下的! 看完球赛后,沈与求就告辞离开,返回了大理寺,而赵桓,则和苏檀儿、陆宰他们,去了苏氏内衣馆。 苏氏内衣馆已经装修完成,一楼被划分成了两个区域,外间是公共区域,谁都可以进,里面则是内衣的销售区域,只允许女子入内。 赵桓他们来到内衣馆后,就在外间的公共区域歇息,坐着喝茶聊天。 苏氏内衣馆已经重新开业有七八天了,赵桓这还是在开业后,第一次来苏氏内衣馆呢。 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苏氏内衣馆里,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客人,甚至还没内衣馆里的女伙计多呢! 赵桓见此,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苏檀儿见状,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去,低声说道:“大郎,让您失望了。” “为什么这么说?”赵桓转头瞧着苏檀儿说道。 “内衣馆的生意,不如预期的好,我……”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问道:“内衣馆生意一直不好吗?” 苏檀儿点了点头,然后让柜台上的女掌柜,将账簿拿了过来,翻开后,递给了赵桓。 赵桓接过账簿,瞧了几眼,发现内衣馆每天的销售都不是很理想,有时候甚至连张都没开,最好的时候,也才卖出去不过十几件,可以说,连每天的日常开支都不够! 赵桓见此,又微微皱了皱眉,沉思了起来:难道是内衣穿着不舒服?不应该啊!如果穿着不舒服的话,檀儿她们应该早就反馈给自己了呀? 何况现在,不仅仅是檀儿在穿,她身边的丫鬟小婵也有穿戴,嗯,还有檀儿的两个闺蜜,很明显都有穿戴内衣呀,陆金娘甚至还一次性买了十几套,自己穿,肯定是穿不完的,多半还拿回去送了人。 还有陈云梅,也是一次性就买了五六套!嗯,排除人情关系,如果这内衣,真的穿着不舒服的话,碍于情面,最多也就买上一两套意思意思就行了,哪有一下子买上五六套的? 对了,还有苏尚宫,她可是这内衣的第一个试穿者,第一套内衣都是在她手上,从设计图,变成了实物的! 赵桓只负责设计,苏娥负责打样、定版,苏檀儿的苏氏布行,负责生产,苏氏内衣馆,则负责最终的销售! 这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链了! 负责打样、定版,还有试穿的苏娥,没有反馈说产品有什么质量问题,负责生产,同时也是第一批使用者的苏檀儿,还有她的好闺蜜们,同样也没有反馈说产品有任何的质量问题!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广告做得不到位了! 嗯,很明显,现在苏氏内衣馆的顾客,多半还都是跟苏檀儿相熟的老顾客,又或者是通过陆金娘和陈云梅的关系,转介绍来的! 很明显,新客还没有,市场也还没打开! 想要打开市场,打开销路,那就得广而告之,让更多的人知道和了解内衣! 嗯,广告,广告! 怎样才能让跟多的人看到和了解到内衣呢? 若是在前一世,这自然不是什么问题,电视、网络、报纸、海报,还有明星代言,能够打广告的方式和途径,五花八门,想怎么打都行! 对了,还有时装秀、模特表演,嗯,模特表演?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脑海里瞬间跳出一个词来:维密!维多利亚的秘密! 对呀,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维多利亚的秘密,那可是前一世,最顶级的内衣秀,吸引到众多的观众趋之若鹜啊! 嗯,自己若是在这大宋朝,也搞上一场维多利亚的秘密来,那岂不是广告宣传什么的都有了? 那还用担心内衣的销售吗? 嗯,怕是苏氏内衣馆得马上准备开第二家,第三家分店才行了! 至于展示内衣的模特,嗯,这倒是个麻烦,清白人家的女子,恐怕谁也不愿意,当着众多外人的面,几乎脱光光,只穿着内衣内裤,还得当众进行展示表演吧? 清白人家的女子,肯定是不行了,嗯,那教坊司的乐姬? 也不行,教坊司是官营的,若是被旁人知晓,自己堂堂一个大宋太子,竟然让教坊司的乐姬,当众搔首弄姿,卖弄身材,弹劾自己的奏章,怕不是得把自己骂个半死!就连自己的便宜老子,恐怕都得气得吐血不可! 嗯,官营的教坊司乐姬,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得让私人开的勾栏花馆的倌儿来才行! 私人的勾栏花馆,私人的,王箐箐,箐儿! 对了,找箐儿,她是百花楼出来的,肯定认识百花楼里的很多人,让她找几个人来凑个台子,那不正合适么? 想到这些,赵桓便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抬头对苏檀儿说道:“这事你先别管了,交给我来处理。” “嗯。”苏檀儿急忙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然后又说道:“大郎,我想把旁边的铺子盘下来,专门开一个羽毛球店,售卖羽毛球拍、网球拍,大郎觉得可好?”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问道:“羽毛球拍、网球拍最近的销量很好吗?” 苏檀儿点了点头,说道:“每天都能卖出去几十副上百副,有时候来上一个客人,就能把店里所有的羽毛球拍、网球拍,全都买去。” “如今,府里已经有二十多个下人,专门制作羽毛球拍和网球拍了,但依然还是供不应求。”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看来,羽毛球和网球运动,也开始慢慢的在东京城里,流传开来了呢。不过,赵桓也没有指望着通过羽毛球和网球赚钱。 这两样东西,无论是球拍也好,还是羽毛球和网球也罢,都没什么技术含量,轻而易举的,就能够被仿制出来! 若是专门盘下一间店铺,用来售卖羽毛球、网球的话,恐怕会入不敷出,难以坚持下来! 不过,檀儿将左右相邻的铺子,全都盘下来也好,将来内衣火起来后,苏氏内衣馆必定会增大店面,把这里作为总店,在其他坊间开上几家分店,搞成连锁店,也是可以的! 嗯,既然檀儿想要尝试一下,那就让她尝试一下好了,大不了盘下店面后,羽毛球、网球卖不动了,再改装成内衣馆好了! 第122章 利润 微微沉吟了一下,赵桓便又点头说道:“行,你想盘下,就盘下来吧。” “资金不够的话,跟我说,直接从齐云社那边调些资金过来周转,也行。” “嗯,谢谢大郎。”苏檀儿笑着点头说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跟我还这么客气干嘛?”赵桓伸手拉着苏檀儿的手,柔声说道。 苏檀儿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去,一旁的陆宰着实有些看不下去了,干咳了两声,说道:“大郎,我们这都还在呢。” “嘿嘿。”赵桓干笑了一下,松开了苏檀儿的手。 “对了大郎,府里那些制作羽毛球和网球的下人,有些忙不过来,我想再买些下人回来,可好?” “买些下人?干嘛不雇工?”赵桓微微愣了一下,反问道。 “雇工?”苏檀儿愣了一下,然后说道:“若是雇工的话,他们学了技术去,就辞了工,怎么办?” 学了技术去?不存在的!羽毛球和网球的生产制造,能有什么技术?不是看一眼,就能仿制出来么?哪还需要专门跑来学技术?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这好办,咱们在契书上,加上一条雇佣时间,或一年,或两年,雇佣期满了,去留随意。” “若是雇佣期还没满,想要离开,那就得赔付违约金,十倍或者二十倍,都可以!” 苏檀儿顺着赵桓的话头想了想,也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按大郎的意思来办。” 话音刚落,一旁的陆宰却又转头对小婵说道:“小婵姑娘,能麻烦你,再帮我倒一杯这个冰红茶么?我觉着这冰红茶,甚是好喝,十分对我的胃口。” “陆公子稍候,婢子这就去给您倒。”小婵急忙说道,伸手接过了陆宰手上的茶盏。 “大郎,我觉着吧,这苏氏内衣馆外面,就应该再支个冷饮摊子,专门卖这冰红茶,说不定生意会很好呢!” 听了陆宰的话,赵桓眼睛不由得猛地一亮:对啊,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这大夏天的,还有什么,能比一杯冰镇冷饮,更让人觉得舒畅?而且,冰红茶什么的,制造起来,其实也并不麻烦,几乎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 嗯,唯一要考虑的,恐怕就是窖藏的冰块,够不够用了! 而且,不仅仅是冰红茶,什么茉莉蜜茶啊,茉莉清茶啊,柠檬汁啊、冰糖雪梨啊,等等等等,好多种饮料,都可以生产呢! 嗯,如果能够解决生产制造二氧化碳的难题的话,甚至还能够搞出雪碧、可乐来! 想想,大夏天的,若是能够喝上一杯冰凉爽口的雪碧,或者可乐,那种感觉,怕是要上天啊! 赵桓越想越激动,点了点头,说道:“陆兄说得没错,檀儿,你想个法子,在这大门外,支个冷饮摊,或者将旁边的店铺盘下来后,在里面单独划出一个区域来,专门售卖冷饮。” “过两天,我会再写几个冷饮配方给你,你尝试着调和一下,找到最合适的口感,然后尝试着销售一下。” “销量好,大家都乐意接受的话,咱们就搞,不乐意接受,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苏檀儿急忙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一个翊卫却从店门外走了进来,走到赵桓跟前,抱拳行礼说道:“大郎,高衙内和吴掌柜来了。” “嗯,让他们进来吧。” “是。”翊卫躬身应道,转身离开,不多时,高安便和吴锡荣一起走了进来。 走到赵桓跟前,高安和吴锡荣一起行礼叫道:“大郎(公子)。” “嗯,那边完事了?” “完事了。”吴锡荣躬身说道,说着,双手捧着一本账册,送到了赵桓手上。 赵桓接过账册,翻看了起来,吴锡荣便在一旁轻声说道: “今日齐云社的蹴鞠球赛入场券收入,总共是一百七十五贯。” “其中,普通看台区的入场券均价七个半大钱,总收入七十五贯,贵宾主宾区的收入的一百贯。” “此外,单场胜负彩总共售出一万余张,因为有倍数购买,单张彩票的均价,在两百文左右。收入二十余贯。” “扣除中奖需要兑付的奖金外,彩票收入十三贯又三百五十文,利润接近百分之五十。” “除此之外,便是零食小吃的收入,总共是四十五贯又七百四十三文。” “普通区只卖了十几贯,贵宾主宾区,卖出却有三十多贯。” “嗯,卖得最好的,是冰饮,冰红茶,比冰镇酸梅汤,卖得还要好,光是贵宾主宾区,就足足卖出了两千多杯,平均每个贵宾主宾包厢,都消费了五十杯以上。” “每杯五文钱,收入超十贯。” “嗯?”听到这里,赵桓不由得愣了一下,刚刚才说道冰红茶,想要在苏氏布行外面支个摊子,卖冰红茶呢,没想到齐云社那边就已经先搞起来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 嗯,不得不说,吴锡荣、张东来他们,还真有些经商的天分呢!这售卖冰红茶的事,肯定不可能是高安那纨绔衙内想出来的!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便又问道:“冰红茶五文一杯,价格会不会偏高,客人能够接受吗?” “回大郎,不会的,冰红茶主要是在贵宾主宾区售卖,对于他们来说,五文钱根本算不得什么,随手打赏下人,都不止这个数。” “这从每个包厢平均消费了五十杯以上的冰红茶,也能够看得出来。” 吴锡荣急忙说道。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制作了两千多杯冰红茶,也不容易吧?下边的伙计,都累坏了吧?”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把冰块弄到外面,一杯一杯的冰镇冰红茶,制作起来的确有些费时费力,冰块还很容易化掉,制作不了几杯,就得重新去取一次冰。” “后来,还是高衙内的伴当,想了个法子,将熬制好的红茶茶汤,直接送到冰窖,冰镇起来,然后直接装杯,装好之后,基本上也就达到了冰镇的效果了,送到客人手中时,刚好可以饮用。” 赵桓有些意外地转头瞧着高安,高安急忙笑着说道:“是高二,高二想出来的。”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又问道:“那有没有计算过成本,还有利润?” “已经计算过了,成本跟冰镇酸梅汤差不多,利润可以达到冰镇酸梅汤的三倍。” 第123章 别院 在苏氏内衣馆,了解了齐云社首届蹴鞠联赛的开幕赛的整体收入情况后,傍晚天快黑了的时候,赵桓才从苏氏内衣馆离开,带着刘全义、刘錡等护卫,往回走去。 陆宰则和他妹妹,回了陆家,没有跟着一起回去。 不过,在离开了苏氏内衣馆两三条街后,赵桓便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跟刘全义从马车上下来,让刘錡带着护卫和马车,继续回了东宫,而他自己,则带着刘全义,径直去了王箐箐所住的小院。 王箐箐所住的小院,就在齐云社附近,比较僻静,王箐箐自从被赵桓安置到这个小院之后,也是深居简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常的饮食起居,都是由专人送进小院之中的。 而且,为了伺候王箐箐的饮食起居,除了王箐箐从百花楼里带出来的贴身丫鬟外,赵桓还专门给她买了两个丫鬟,一个老妈子,就近照顾她。 嗯,自从将王箐箐安置到小院后,赵桓这还是头一次踏足小院呢! 来到小院门前,赵桓示意刘全义上前敲门。 敲了敲门后,小院的前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妈子,探出了半个脑袋,瞧见年轻的刘全义,还有他身后站立的更加年轻俊俏的赵桓时,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才警惕地打量着刘全义,说道:“有事吗?” “嬷嬷你好,我们公子是沈先生的朋友,姓刘,是特地来看望箐娘子的。”刘全义拱手躬身说道。 沈与求将老妈子买来的时候,很显然已经跟他说过一些赵桓的事了。 听了刘全义的话后,老妈子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急忙朝赵桓行礼说道:“原来是官人到了,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官人见谅。” “无需多礼,起来吧。”赵桓微微抬了抬手,说道。 “箐儿可好?” “回官人,娘子一切都好,只是甚是想念官人,时时在窗前发呆,并唱一些据说是官人写的词。” 老妈子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抬眼打量着赵桓。 听了老妈子的话,赵桓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便迈腿进了小院。 进了小院,老妈子又反手关上了院门,正要去后院通传时,却被赵桓给伸手制止住了。 无奈之下,老妈子只得躬着身子,引着赵桓,往后院走去。 刚走到后院院门口,赵桓便听见里面传来了阵阵若有若无的琴音,琴音中还夹杂着阵阵歌声,仔细一听,好嘛,竟然是《百花香》,自己给小妈李师师‘写’的那两首歌中的一首! 赵桓在院门口驻足听了半晌,直到琴音停下来后,这才又带着老妈子和小全子,朝后院的小楼走了过去。 刚走到小楼前,赵桓便听见二楼的窗户里,传来了一个丫鬟的声音: “娘子,你又在想那个刘郎了?” “你这白天想,夜里想,他又不知道,这么些天了,他也没来看过你,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娘子好歹也是百花楼的名伶,听说京中许多王孙公子,排着队的想要替娘子你赎身呢,你怎么偏生就看上了那个刘郎呢!” “那个刘郎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放着娘子你这么如花似玉的娘子在这里,不问不顾的,独守空闺,婢子都为你感到不值……” 那个丫鬟的话还没说完,便又传来了一声惊斥:“住嘴!” “是谁让你在这乱嚼舌根的?菊香,明儿去禀了沈先生,把她逐出府去!” “是,娘子。” “不要,不要啊娘子,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还请娘子大人大量,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背后议论官人,这样的婢子,要你何用?”王箐箐冷声说道,旋即又说道:“菊香,把她赶出去!” 赵桓听见这些话,正想要躲开,王箐箐的丫鬟菊香,却已经拽着一个丫鬟的胳膊,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上。 正要下楼的菊香,看到赵桓时,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失声叫道:“官人?”说着,丢开那个丫鬟的胳膊,便转身跑上楼去,一边跑一边叫道:“娘子,娘子,官人来了,官人来了!” 话音未落,王箐箐却已经三步并着两步,从楼上冲了出来,冲到赵桓跟前时,才猛地停了下来,有些娇喘吁吁地屈身行礼,说道:“箐儿见过官人。” “快起来吧。”赵桓躬身抓着王箐箐的胳膊,搀扶起她说道。 端详了王箐箐几眼,赵桓却又说道:“旬日不见,箐儿可是清瘦了许多。” “官人许久都不来看望娘子一眼,娘子茶饭不思,自然清瘦了。”菊香在一旁替王箐箐抱不平地说道。 话音未落,王箐箐便转头轻斥了一句:“菊香,不得胡言。”说着,又转头对赵桓说道:“官人,菊香胡说的,你别听她的。” “嗯。”赵桓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牵着王箐箐的手,便往小楼上走了去,在经过那个丫鬟身旁的时候,赵桓脚下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冷声说道: “是个不安分的人,小全子,逐了出去吧!” “是。”刘全义躬身应道,转头,便拉着那个丫鬟,连拖带拽的,便往外面拖去。 那个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哀求道:“不要,不要啊官人,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娘子,娘子,奴婢真的知错了,求官人原谅,求娘子原谅!” 赵桓却是不为所动,径直拉着王箐箐的手,便上了楼。 那丫鬟不仅在背后生事,乱嚼舌根,最主要的,还是有挑唆王箐箐红杏出墙的不安分的心思在,这才是赵桓最忌讳的! 嗯,赵桓现在虽然才十五岁,但心理年龄却是远超心理年龄的! 王箐箐既然被他带出了百花楼,安置在了这小院之中,私心里,赵桓就已经将她视为自己的妻子、女朋友了,又岂能容许他人插足? 哪怕是有一丁点的兆头,赵桓都是绝对不允许的! 本来,赵桓将王箐箐安置在外院,就已经很不放心了,若是再有身边人故意挑唆生事,挑动了王箐箐的心思,那自己头上,恐怕就真的要变点颜色了! 嗯,不行,回府之后,得想法子安排个内侍来这边盯着点,才行。 赵桓这样想着,拉着王箐箐的手,上了二楼,踏进了王箐箐的闺房。 第124章 饭食 王箐箐的闺房,还跟百花楼的布置差不多,以素雅的淡青色为主,布置的很温馨、优雅。 只是在闺房门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墨宝,赵桓进了门后,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一幅墨宝,仔细瞧了一眼之后,却才发现,那墨宝上写的,竟然也是《百花香》! 看来,王箐箐很喜欢自己这首《百花香》呢。 墨宝前面,摆着一个琴案,上面放着一把古琴,王箐箐刚才应该就是在那古琴后面坐着,一边弹琴,一边唱着《百花香》的。 左手边是卧室,与厅之间用一道幕墙隔了开来,上面开了一扇门,挂着珠帘。 卧室右边的厅里,还放着一方矮桌,上面摆着几样菜肴和一副碗筷,但却好似动都没动。 赵桓在苏氏内衣馆,没有吃饭就离开了,现在看着桌上的菜肴,不禁有些食指大动,说道:“箐儿,还没吃饭吧?正好吾也还没吃,菊香,去,再拿一副碗筷来,吾与箐儿一起吃。” “官人,这,这是午间的。菊香,快,把桌子收了,让吴妈快些准备些酒菜,送上来。” “还有,官人喜欢吃酱鹿肉,还有红烧狮子头,让吴妈快些去准备!” 王箐箐急声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随便点就行,厨房里有什么就弄些什么来好了,把这热一热,也行。” 说着,赵桓还直接伸手,从桌上的菜肴里,拿了一块肉起来,直接塞进了嘴里。 “殿下,不能吃!”情急之下,王箐箐直接叫出了赵桓的身份。 而肉一入口,赵桓脸色却也忍不住变了一下,旋即便歪头将肉给吐了出来。 嗯,那肉,恐怕都不是今天中午的了,而是昨天中午的吧?都馊了,怎么还放在这呢? 难道王箐箐,已经一两天没动筷子了?难怪十几天不见,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呢! 呃,自己将她一个人,放在这外府别院之中,真的好么? 从那天晚上到今天,赵桓跟王箐箐,其实也就见了两面,还得加上今天这一面。当时答应带王箐箐走,其实更多的还是为自己考虑的。 嗯,若论感情,赵桓贪恋王箐箐的身体,恐怕比感情还要多上一些,可现在看来,王箐箐对自己,那是真的朝思暮想,心心念念啊! 开始在楼下,赵桓还觉着,王箐箐和她丫鬟说的那些话,怕不是看到自己来了,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但是现在,从桌上摆着的这些菜肴,一两天都没动过,还有墙上挂着的,王箐箐刚才弹唱的《百花香》等情形来看,这一切,可都不像是作伪,而是真实的啊! 想到这些,赵桓不由得又对王箐箐,生出几丝怜惜来,转头瞧了王箐箐一眼,旋即冷声喝道:“菊香,你可知罪!” 菊香吓了一跳,急忙跪倒在地上,磕头说道:“奴婢,奴婢……” “官人,菊香她……”王箐箐也被吓了一跳,跟着跪倒在地上,说道。 “箐儿,你起来。”赵桓瞪着王箐箐说道。 “官人,菊香她……” “我让你起来!”赵桓冷声说道。 王箐箐只得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赵桓虽然还不是天子,可他是太子啊!他要发起火来,王箐箐这样的小女人,哪有不胆战心惊的? “菊香,你可知罪!”赵桓再次冷声喝问道。 “奴婢,奴婢不知所犯何罪,请官人明示。” “不知所犯何罪?那我问你,娘子每日可有进食?” “娘子她,她……”菊香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些天,王箐箐可真的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有时候一整天一整天的,都不见得吃上一口饭。 可这些话,她刚才就已经对官人说过了,现在再说,官人听得多了,怕也是要厌烦了吧? “你身为娘子的贴身使女,没能照顾好她的饮食起居,致使娘子身形消瘦,这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赵桓厉声呵斥道。 “奴婢,奴婢知错,请官人责罚。” “官人,这,这不怪菊香,是奴家,奴家因为天气炎热,没,没什么胃口,所以才……”王箐箐在一旁急忙又跪倒在地上,替菊香解释道。 “箐儿你起来,你也不用替菊香掩饰了,是她的过错,就应该她来承担!” “官人,奴婢知错,愿意接受官人的惩罚。” “那好,那吾便罚你,每日亲自喂娘子吃饭,每顿至少要吃一碗米饭,直到什么时候,娘子的身子好起来,什么时候算完。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菊香急忙磕头说道,心里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官人,不,不用的……” “嗯,不用?”赵桓转头瞧着王箐箐,说道:“箐儿,你要是觉着菊香照顾不好你,那明儿我从府里派几个得用的老妈子,出来照顾你好了。” “嗯,把小全子留下来给你使唤也行,他是在我身边伺候惯了,一贯的会服侍人,有他来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家,官人,小全子公公在官人身边伺候惯了的,官人使唤着也顺手,若是冒然换了人,官人使唤起来恐怕也没那么顺手,还是让小全子公公继续在官人身边服侍吧,奴家有菊香照顾就行,她在奴家身边,也已经好些年了,奴家也使唤惯了。” “那行,那便依娘子所言吧。” “菊香,你可得照顾好娘子了,若是下次,吾再见着娘子时,娘子依然还是这般消瘦,吾可决不轻饶!” “多谢官人,多谢官人,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娘子,定不会让娘子,再掉了一根头发。” “嗯,那就最好了。” “起来吧,去后厨看看,饭食可有做好了,做好了就马上送上来。” “是,官人。”菊香急忙应道,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匆匆下了楼,去了后厨。 “箐儿,吾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请箐儿帮忙。” “官人,你是箐儿的主人,是箐儿的天,你有什么事,吩咐箐儿便是了,箐儿能做到的,必定全心全力去做。”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这样的……” 赵桓将事情简单的对王箐箐说了一下。 第125章 为伊写歌 听了赵桓的话,王箐箐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用奇怪地眼光,瞧着赵桓。 赵桓被瞧得有些心虚,干咳了一下,问道:“箐儿,你,你干嘛这样看着吾?” “官人,那位苏家小娘子,便是官人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吧啊?” “奴家还在百花楼的时候,便听京中传闻,有位姓刘的风流才子,在大相国寺中,以诗词歌赋,赢了蔡太师家的四衙内,赢得了大相国寺斗诗大会的状元。” “那位姓刘的风流才子,还当着众人之面,为一位美丽的小娘子,作词两首,当众示爱。” “刘姓才子,自然是官人你了,这是姐姐与吾,早就知道的了,而那小娘子,就是这位苏家娘子吧?” “嗯哼。”赵桓干咳了一声,然后说道:“以后不能再叫姐姐了。” 王箐箐说的姐姐,自然就是李师师了,而李师师,那可是赵桓便宜老爸的绯闻女友!若是别人的绯闻女友,那倒也罢了,王箐箐别说叫姐姐了,就是真做了姐妹,那都不是事儿! 可问题是那是赵桓便宜老爸的绯闻女友,而他的便宜老爸,还偏偏是这个世上,谁都没法跟他抢女人的人! 如此一来,就算只是便宜老爸的绯闻女友,赵桓也不得不小心地避嫌了! 不然,就算赵桓的便宜老子,不会治他的罪,世人的唾沫,也非得把他淹了不可! 赵桓可不想,做第二个唐高宗!也不想被人讽刺,说他想要做唐高宗! “是,奴家记住了。”王箐箐笑了笑,然后屈身应道。 “那檀儿的事……”赵桓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奴家可以帮官人这个忙,只是……”王箐箐狡黠地笑了笑,说道。 “只是什么?”赵桓急忙问道。 “只是,官人也得为奴家,专门写两首词才行。” “官人替姐姐写了两首词,替苏小娘子也写了两首词,可不能厚此薄彼,奴家也不敢贪心,官人替奴家写两首就行。” “我……”我上哪去再找两首词给你啊! “官人若是不愿,奴家,奴家也不好再去找姐姐妹妹帮忙了!”说着,王箐箐还佯装生气地转过了身去。 赵桓愣了一下,旋即咬牙说道:“好,我写,我写还不成吗?” “真的?” “官人一言九鼎,可不能反悔!” 王箐箐欣喜地说道,说着,站起来,小跑着跑到书桌后面,展开了宣纸,便拿起墨,在砚台里细细地研磨了起来。 磨好墨后,王箐箐还提起笔,在砚台里蘸了几下,然后双手捧着笔,走到赵桓跟前,躬身说道:“官人,请。” “我……”赵桓愣了一下,这才拿起笔,走到书桌后面,皱眉沉吟了起来,脑子里却飞快地转动着,想着写两首什么样的情歌来,才好呢! 嗯,情歌,这是肯定的,而且必须还得带点古风才行,太现代了的,在这个时代,会显得有些不和调的。 想了半晌,赵桓眼睛才猛地一亮,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了《花好月圆夜》五个大字。 蘸了蘸墨,赵桓才又在旁边写着: “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 “想念你的心,怦怦跳不能入睡。” “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 “只能望着窗外的明月。” …… 赵桓一边写着,王箐箐便在一边读着。 等赵桓写完,王箐箐已经两眼放光,满脸崇拜地望着赵桓,伸手抓着赵桓的胳膊,连连摇晃着说道:“官人,怎么合曲,怎么合曲,快,快合给我听听,合给我听听。” 赵桓只得轻声清唱了几句。 王箐箐一听之下,顿时便听得入迷了,等赵桓唱完之后,都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满脸欣喜地说道:“官人,你唱得真好听。” 赵桓笑了笑,又提起笔,在另外一张纸上,写下了《爱是说不完的故事》八个大字。 蘸了蘸墨后,又在后面写上了歌词: “从前有座山,那并不浪漫,唯有暮色低垂,花色已向晚。” “靠在你身畔,摘一朵浪漫,挂在你的星空多璀璨。” …… 写完后歌词后,赵桓依然还是清唱了一遍,王箐箐一边听着,一边暗自将旋律记了下来。 王箐箐在百花楼的时候,本来就能歌善舞,记旋律词曲这些,本就是她的特长。赵桓只清唱了一遍,她便已经全都记了下来。 赵桓唱完后,王箐箐抬起头,崇拜地望着赵桓,良久才又说了一句:“官人,谢谢你。” “傻丫头,我是你官人嘛。”赵桓轻轻地搂着王箐箐说道。 “呀!~”一声惊叫,打断了赵桓和王箐箐的卿卿我我。 赵桓抬头,朝门口瞧了一眼,旋即叫道:“菊香,进来吧。” “官人,娘子,奴婢,奴婢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 菊香提着一个食盒,低头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没有,你来得正好,我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了呢!箐儿,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肯定也饿了吧?等下可得多吃点。” “嗯,奴家听官人的。”王箐箐柔声笑着应道。 菊香将食盒放在小矮桌上,从里面端出几样菜肴来,还拿出一壶酒,两只酒杯来,一起放在了小矮桌上,然后才请了赵桓和王箐箐入座。 等两人入座后,菊香这才又提起酒壶,给两人倒上了酒,然后跪坐在了赵桓身旁,伺候着。 就着酒,吃着菜,还吃了一大碗白米饭,酒足饭饱后,赵桓当天晚上便歇在了王箐箐房里,第二天,都日上三竿了,赵桓才离开了小院,带着刘全义,回到了东宫。 回了东宫后,赵桓便当即又让刘全义,带了一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等,以及两个内侍,两个宫娥,去了小院,将那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和内侍宫女,全都赏赐给了王箐箐。 而王箐箐,那个时候却已经去了百花楼,去见了李师师和她往日的姐妹,将赵桓交代给她的事情,交代了下去。 在见到李师师的时候,王箐箐自然便又说起了赵桓,和他刚刚为她写的两首词,还当着李师师的面,在她房里弹奏清唱了一遍。 听得李师师,也是一愣一愣的,并暗自将赵桓写给王箐箐的这两首词,跟他为自己写的那两首词,暗自比较了一番。 嗯,好像还是这新写的两首词,更加的扣人心弦呢! 第126章 我是来找你们东家的 在百花楼李师师那吃了午饭,下午的时候,王菁菁才又戴着斗篷,面罩纱巾,带着菊香,去了苏氏内衣馆。 刚走进苏氏内衣馆,苏氏内衣馆内的女伙计,便迎了上来,行礼说道:“欢迎光临苏氏内衣馆,小姐里面请。” 将王菁菁和菊香迎进了苏氏内衣馆,在外间的大厅里坐下后,女伙计又送上来了一杯冰红茶,放在了王菁菁面前,然后才又说道: “小姐,本店专门经营各种女子贴身衣物,款式齐全,颜色众多。” “小姐是第一次来吧?要不您先进里间看看?” “也好。”王菁菁淡淡地应了一声,起身跟着女伙计,走进了里间,在里间与外间相隔的大门处,王菁菁还看到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女子衣馆,男士止步。” 只瞧了一眼,王菁菁便已经认出来了,那牌子是官人亲自写的,只是,不知道官人到了这里,是不是也遵守这一条呢? 王菁菁有些好笑地想着,脚下没有任何停歇,跟在伙计身后,便走进了里面的内衣馆。 就如伙计所说,内衣馆里面的女子贴身衣物很多,分门别类,各种颜色都有。 只是,王菁菁在百花楼的时候,穿着也算是暴露的了。 她是淸倌儿,只卖艺,不走荤,但百花楼其他那些荤伶,她也是见过的,她们的衣着打扮,比王菁菁她们这些淸倌儿,穿得还要暴露。 可即便是那些荤伶的衣物,跟王菁菁眼前看到的这些衣物比起来,却也是小巫见大巫了,嗯,根本就没法比! 巴掌大的三角形的一块纱布,缝上三根带子,那也叫衣物? 两个荷花花瓣似的的东西,用带子连了起来,那也叫衣物?还去了个名字,叫什么大胸之罩? 嗯?大胸?是罩在那里的? 反应过来时,王菁菁脸上,顿时升起了一股红晕! 这名字,怕也是只有自己那位风流官人,能够想得出来吧? “小姐,可要试一下?”女伙计在一旁低声询问道。 “小姐放心,我们这里面,绝对禁止男士入内,而且有专门的试衣间,空间大,密闭性好,能够绝对保证您的个人隐私。” “试穿后不满意,也没关系,我们绝对不会,也不敢强买强卖的。” “这些,都可以试?” 王菁菁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的,小姐。”伙计急声应道,旋即又说道:“小姐请放心,试穿过的衣物,我们都有专门进行回收清洗,保证干净卫生。” “小姐试穿满意之后,看中了哪个款式,哪种颜色,我们会马上给您取来全新的衣物,绝对不会是他人试穿剩下来的。” 王菁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在精品区瞧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喜欢的款式和颜色,嗯,款式什么的,王菁菁其实也才第一次看到,也不知道到底哪种款式好,主要其实还是布料。 普通区的内衣布料,虽然也是丝绸的,但绸子的面料,王菁菁一摸,就知道,绝对是那种最普通的绸缎,跟优质品和官绸、贡绸,是绝对没法比的! 王菁菁在百花楼,也算是个名伶,什么样的丝绸料子没见过?普通的绸缎,又怎么能入得了她的眼? 伙计察言观色,看到王菁菁眼中失望的神色,顿时便又说道: “小姐,外面都是些大众货,小姐身材出众,普通的精品货色,又怎么能衬托得出小姐的貌美如花呢?” “里面,里面还有贵宾区和主宾区,里面的东西,都是用上好的杭绸蜀锦制造的,甚至有几家为我们供货的布行,还是专门为皇家提供绸缎的,布料跟皇家的贡布,也是相差无几。” “小姐可要看看?” “嗯,看看吧。” “好的小姐,这边请,请。”伙计躬身说道,将王菁菁带去了贵宾区。 贵宾区的货物,款式跟外面的精品区的款式,又有所区别了,甚至还出现了镂空的款式,所用的布料,也更加的讲究了。 王菁菁摸了一下布料,嗯,的确是杭绸,或者蜀锦的! “小姐,可要试穿一下?”伙计在一旁低声问道。 王菁菁轻笑了一下,说道:“不用了,其实我是来找你们东家的?” “你们东家,苏小娘子在吗?就说王菁菁求见。” 伙计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王菁菁?你是……”后面的话,却没敢说出口来。 李师师的美貌,整个东京城的男女老少,嗯,甚至可以说整个大宋朝,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毕竟,能够跟当今官家扯上关系的名伶,除了李师师外,整个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而王菁菁,美貌虽然不如李师师,名气也没有李师师大,但在东京城里,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名伶,嗯,就算排不到前三甲,但也能排进前十了! 因而,王菁菁的名字,伙计也是听说过的。 乍一听眼前的女子,就是艳名远扬的百花楼头牌名伶王菁菁,伙计还真的吓了一大跳,旋即,伙计便回过神来,再次朝王菁菁行礼说道: “不知道是王娘子当面,招呼不周之处,还请恕罪。” “奴婢斗胆,敢问王娘子,寻我家娘子,有何贵干?” “其实,我也是受人所托,来帮助苏小娘子的。”王菁菁轻笑着说道。 伙计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朝王菁菁行了一礼,说道:“王娘子,还请随奴婢来。” 将王菁菁引到外间,重新坐下,换上了一杯新的冰红茶后,伙计这才又说道:“王娘子请在此歇息片刻,奴婢这就去禀报我家娘子。” 王菁菁微笑着点了点头,伙计在此行礼后,转身进了里间,上楼通报去了。 王菁菁转头瞧了一眼晶莹剔透,颜色黄亮的茶汤一眼,微微皱了皱眉,这茶汤,好像有些奇特呢! 端起茶杯,却感觉茶杯冰冰凉凉的,拿到眼前一看,嗯,真的是晶莹剔透,没有一丝一毫的浮沫沉淀呢! 端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王菁菁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这,这茶汤,竟然如此好喝! 嗯,有橘子的味道,还有茶水的清香,酸酸甜甜的,甚是好喝! 王菁菁端起茶杯,不由自主地便一口就将茶杯里的茶汤给喝光了,咽下之后,却还感觉唇齿生津,口有余香,回味无穷呢! 第127章 碰面 刚放下茶杯,王菁菁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女子温柔悦耳的声音:“苏檀儿见过王娘子。” 王菁菁起身转头,顿时便感觉眼前一亮,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身穿藕色裙裾,头戴珠钗,脸上蒙着一块白色轻纱的女子,年约二八,虽然还有些青涩,但却也正是一个女子含苞待放的时候。 嗯,这样的女子,更惹人怜惜! 王菁菁自负美貌,但是看到苏檀儿的时候,却依然还是有些自惭形秽,嗯,不是她觉得自己在美貌上,会输给苏檀儿几分,而是在身材上! 不为别的,就苏檀儿胸前的高耸挺拔,就让王菁菁感觉有些自惭形秽! 她自认为她胸前那已经算大的了,可没想到苏檀儿,还有她身后那个小丫头,胸前竟然会那么大,还那么挺! 嗯?莫不是用那个大胸之罩? 王菁菁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心里暗自想到,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试穿一下那个大胸之罩了! “王娘子?”看见王菁菁走神,苏檀儿便又低声唤了一声。 “啊哦,苏小娘子万福,菁菁有礼了。”王菁菁回过神来,朝苏檀儿行了一礼说道。 “王娘子,快快请起,檀儿愧不敢受。”苏檀儿急忙躬身搀扶起王菁菁说道。 说着,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王娘子,请坐。” “苏小娘子,你也请坐。” 坐下后,苏檀儿便又回头对小婵说道:“小婵,给王娘子再上一杯冰红茶来。” “好的小姐。”小婵急忙屈身应道,转身离去,不多时,便又端上来了两杯冰红茶,分别放在了王菁菁和苏檀儿的面前。 “王娘子,请用茶。”苏檀儿端起茶杯,朝王菁菁示意了一下说道。 “这,这饮子名唤冰红茶么?” “正是。”苏檀儿微微点了点哦图说道,“这是敝店精心调制的一款饮子,王娘子觉得如何?” “嗯,味道的确很独特。”王菁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又说道。 “多谢娘子夸赞,小婵,再给娘子端一杯来。”苏檀儿笑着说道。 “不用了,今日我冒昧登门,是来与苏小娘子商量,内衣模特走秀之事的。” “内衣模特走秀?”苏檀儿有些不解地望着王菁菁。 王菁菁瞧着苏檀儿说道:“嗯,官人没有与苏小娘子说起过么?” “官人?”苏檀儿再次愣了一下。 “就是刘郎。”王菁菁说着,还瞥了一眼苏氏内衣馆的招牌,说道:“那是官人写的吧?我认得他的字。” 官人!刘郎!赵大! 苏檀儿感觉整个脑袋一下子就懵了:赵郎他,他怎么能如此! “小姐,姑爷他,他怎么能这样!”小婵在苏檀儿身后不满地说道。 听了小婵的话,苏檀儿却又冷静了下来,赵桓是皇子,大宋储君,为了的官家,三宫六院,是迟早的事,自己若是连这么一点肚量都没有,以后怕不是得自个儿把自个儿郁闷死才是! 嗯,自己出身虽然卑微,只是商贾之家,但跟王菁菁比起来,好歹也算是清白人家吧?王菁菁出身花楼,东京名伶,这样的出身,可比自己还要不如! 自己又有什么好气的呢! 嗯,就拿李师师来说,名气再大又怎样?跟官家有关系又如何?不还是没能进到宫中,成为官家的嫔妃么? 王菁菁就算能跟在赵桓身边又怎样?充其量,不也就是另外一个李师师么? 这样一想,苏檀儿顿时便又好受多了。 笑了笑,苏檀儿才又说道:“是啊,这些都是出自官人之手,还有这店铺的布置,里面卖的那些内衣款式,可都是官人亲自设计的呢!” “姐姐刚才也看了,觉得这些款式如何啊?” “有没有看中的,等下姐姐离开时,妹妹让人包起来,给你送过去啊?” 既然已经挑明了身份,苏檀儿自然也就不用再那么见外的,叫王菁菁什么“大娘子小娘子”了,索性直接叫了姐姐。 听了苏檀儿的话,王菁菁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苏檀儿,竟然还颇有大家风范呢! 王菁菁刚才,其实也不过只是想要试探一下,看看苏檀儿得知自己的身份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但现在看来,这苏檀儿表现得十分的得体,颇有大娘子的风范,相较之下,自己倒是显得有些小心眼了! 而且,她叫自己姐姐,看似把自己摆在做小的位置上,但实际上呢,这事传到赵桓耳朵里,赵桓怕是也会觉着她谦虚懂事吧?嗯,官人怕是也不可能真正让她做小吧? 当初,官人在大相国寺,那可是当着东京城里众多士子名媛的面,公开向她示爱的,可见在官人心里,爱她怕是已经爱得着了迷了! 嗯,就算做不了太子妃,怕是一个侧妃的位子,也是少不了的! 至少,地位是不可能在自己之下的! 这样想着,王菁菁顿时热情地拉起了苏檀儿的手,如同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笑着说道:“妹妹可真是大方呢。” “既然如此,那姐姐可就不客气了。” “姐姐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说起来,妹妹这内衣馆,还是靠着官人,才能坚持到现在的,妹妹这也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嗯,姐姐刚才,提到的内衣模特走秀之事,不知具体是如何操作的,还请姐姐直说,妹妹也好早做安排。” “所有的事情,官人其实都已经安排好了,妹妹只需要按照官人的安排,稍微做些布置就行,剩下的事,就交给姐姐吧。” 说着,王菁菁又转头对菊香说道:“菊香,图纸。” 菊香急忙从衣袖里掏出一份图纸来,递给了王菁菁。 王菁菁接过图纸,打了开来,然后递给了苏檀儿,说道:“妹妹请看,这是官人昨天晚上绘制的图样。” “妹妹只需要按照这图样,进行布置即可。” “嗯,多谢姐姐了。”苏檀儿接过图纸,笑着对王菁菁说道,心里却感到了丝丝酸楚:看来赵郎,昨天晚上,便宿在了王菁菁那呢! 第128章 要了老命了 五天后的五月二十七日下午,午睡过后的赵桓,正在书房里练着字,刘全义却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站到了赵桓身侧。 赵桓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练着字,过了几分钟,才又问道:“有事吗?” “没,没什么大事。” “只是宫外,苏姑娘派人稍来了一个口信。” “嗯?”赵桓提着笔,抬起头来,瞧向了刘全义。 刘全义急忙又说道:“苏姑娘说,梯台已经准备好了,模特也训练得差不多了,只是,苏姑娘不知道该请些什么人去看,才好。” “是t台,不是梯台!”赵桓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说道:“嗯,让高安去办。” “他认识的人多,而且都是京中的衙内,让他把贴子送出去,挑那些会钻营的,家里妻妾多的人送,衙内也行,商贾也罢,尽可能多的邀请些人来。” “是,殿下。”刘全义急忙躬身应道,但却并没有出去。 赵桓落笔写字,蘸墨的时候,又瞧了刘全义一眼,说道:“还有事?” “是的殿下,这是清雅别院王娘子遣人送来的信。”刘全义躬身说道,将一封信,递到了赵桓面前。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放下笔,接过了信,朝刘全义挥了挥手,刘全义便躬身退出了书房。 赵桓撕开信封,抽出信纸,瞧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 “官人,内衣模特走秀,已经训练好了,官人可想要来看看?” 后面还有一副素描,嗯,是王菁菁从赵桓这学去的,用硬笔画的,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了一个又一个完美的身材,穿着内衣,走在t台上,展示着她们的身材和身上穿着的内衣。 赵桓一见之下,顿时便感觉有些气血下涌:这小妖精,当初就不应该教她素描!这下好了,只瞄了一眼,赵桓仿佛就能够看到大宋朝这第一批内衣模特,在t台上走秀的样子! 嗯,那情景,只是想想,赵桓就感觉快要擦枪走火了! 深吸了几口气,赵桓想要平静一下心情,好继续练字。 只是,被撩拨起来的心,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一提起笔,赵桓就好像看见洁白的宣纸上,出现了一群内衣模特走秀的场景! 嗯,都怪王菁菁那小妖精,素描画得太写实了! 深吸了好几口气,都没法平静心情后,赵桓索性将笔一放,叫道:“来人。” 刘全义从书房外面,小跑着跑了进来,跑到赵桓近前,躬身道:“殿下。” “收拾一下,跟吾出宫。”赵桓瞥了刘全义一眼,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说着,又加了一句,“你跟着就行。” “是,殿下。”刘全义急忙应道,退出书房,去通知了刘錡,让刘錡暗中安排了下去。 嗯,赵桓让刘全义一个人跟着的意思,不是不要护卫,而是不要明卫,所有的护卫,都在暗中随行。 一刻钟后,换上了便服的赵桓,就已经带着刘全义,出了东宫后门,上了东宫后门外停着的一辆马车,由刘全义赶着,往明德门行了过去。 出了明德门后,刘全义这才又隔着马车门帘,问道:“大郎,我们去哪?” “去清雅别院。”赵桓没好气地说道。 “哦。”刘全义应了一声,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很快,刘全义便已经赶着马车,来到了清雅别院。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只不过院子里,已经多了几个宫娥和内侍。 刘全义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便是其中一个内侍,看到刘全义后,那个内侍急忙躬身行礼,说道:“刘管事,您来了。” “嗯。”刘全义应了一声,转身掀起马车帘子,赵桓便钻出了马车。 看到赵桓,内侍急忙上前,便要跪拜,赵桓急忙摆了摆手,说道:“免了!” 跳下马车,便径直往清雅别院里面走去。 刘全义和那个内侍,也急忙跟了上去。 一边走,赵桓一边问道:“娘子现在何处?” “回殿下,娘子上午去了苏家娘子那,午后刚回,现在后院绣楼。”内侍急忙躬身应道。 “嗯。”赵桓应了一声,加快速度往后院走去,跨过后院院门,看到了王菁菁的绣楼后,赵桓才放缓了脚步,转头对刘全义和那个内侍说道:“你们就在外边候着。” “嗯,让后厨准备点晚膳,吾晚膳就在这吃了。” “是,殿下。”那个内侍急忙躬身应道,折身往后厨走了去,刘全义则守在了绣楼下面。 赵桓顺着楼梯,上了绣楼,刚走出楼梯口,却见菊香正守在王菁菁的闺房外,似乎正在等他一样。 看到赵桓,菊香急忙躬身行礼,说道:“官人,您来了。” “嗯,娘子呢?” “娘子正在更衣,官人稍后,容奴婢通禀。”菊香躬身说着,却转身推开了房门,然后走了进去。 赵桓却也老实不客气地跟着进了房间,回自己女人的房间,有什么好客气的? 刚走进房间,又一个王菁菁的丫鬟梅香,便迎了上来,朝赵桓躬身行礼,说道:“官人,娘子正在更衣,请官人稍候。” “官人,您还是先喝口茶,歇歇脚吧?” 赵桓微微皱了皱眉,冷声说道:“搞什么鬼?” “官人等下便知。”梅香躬身行礼说道。 赵桓只得耐着性子,坐在了闺房外间的小矮桌边,端起小矮桌上放着的茶杯,喝了一口,嗯,冰红茶? 没想到,箐儿这也喝上冰红茶了。 嗯,想来也是,这些天王菁菁天天都在往苏氏内衣馆跑,而且早就已经跟檀儿以姐妹相称了,关系好得如同亲姐妹一般,她这出现冰红茶,自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正喝着茶呢,一旁的梅香,却躬着身子,退出了房间,还反手关上了房门。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看见王菁菁的闺房房门打了开来,只穿着一套蕾丝内衣的菊香,踩着猫步,摇曳多姿地走了出来。 赵桓一见之下,顿时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 而这还没完,在菊香身后,王菁菁另外的一个丫鬟梅雪,竟然也穿着一套内衣,跟着走了出来,最后是王菁菁,同样也是穿着内衣,踩着猫步,摇曳多姿地走了出来,走到赵桓跟前的时候,还朝赵桓抛了个媚眼,吹了个飞吻。 赵桓顿时便如同被人点了穴一样,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口水直流! 这小妖精,真是要了人的老命了,竟然给老子整了一出一个人的东京城的内衣秀! 第129章 内衣馆的大订单 东京城的秘密。 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流传出来的词汇,从政和五年六月初开始,慢慢的便在东京城里的衣食男女之间,流传了开来。 嗯,如果有人追根溯源的话,这个词,最早应该会追溯到苏氏内衣馆在六月初一举办的一次内衣模特秀上。 这第一届的‘东京城的秘密’内衣模特秀,规模不是很大,总共也只有从百花楼里,请来的八位人老珠黄,已经快要招揽不到什么生意的荤伎,充当起了内衣走秀的模特。 在后世,这八个连名字都没人记住的荤伎,被称为模特的始祖,受到众多模特明星的崇拜,但是在这个时代,她们却几乎是在人们的唾弃之中,藉藉无名的度过余生的。 走秀的模特不多,只有八个,受邀前来观看内衣模特秀的观众,也不是很多,绝大多数,还都是通过高安高衙内的关系网,强拉来的士绅官商的家眷。 嗯,受邀的都是女性家眷,没有男士,就连赵桓,这个内衣模特秀的幕后导演和指挥者,也只是在私下里,看了一回王菁菁那小妖精,伙同两个丫鬟,搞的一出一个人的‘东京城的秘密’内衣模特秀! 嗯,过程肯定是很让赵桓回味无穷的,不过嘛,这样的模特秀,多来上几回,赵桓怕是又要穿越了! 赵桓现在还年轻,一龙二凤还行,一龙三凤嘛,多来上几回,真的会要了老命的! 只是,苏氏内衣馆举行的‘东京城的秘密’内衣模特秀,效果,其实也并不明显,至少,在举行了内衣模特秀后的十几天内,苏氏内衣馆中女子内衣的销量,并没有显著性的增长! 嗯,其实,在内衣秀后的那几天里,苏氏内衣馆的销量,甚至还几乎归零了,一连好几天,竟然连一个顾客都没有上门,搞得幕后导演‘东京城的秘密’的赵桓,都是尴尬不已,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嗯,若不是羽毛球、网球的生意,还有各式冰饮的生意,异常火爆,苏氏内衣馆的资金周转,怕都是要出很大的问题了! 不过,让赵桓自己也都没想到的是,苏氏内衣馆的第一笔大订单,却是来自于百花楼!嗯,苏氏内衣馆内衣销量的转折点,也是从百花楼的这第一笔大订单开始的! 六月初九,苏氏内衣馆举行的‘东京城的秘密’内衣模特秀后十几天,内衣馆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大主顾,百花楼的杨妈妈。 杨妈妈出手很阔绰,连价都没回,直接便将苏氏内衣馆里从精品区到贵宾区、主宾区所有的内衣全都包下了,总共六百多套(件),总价值三百多贯! 嗯,这还不算完! 将内衣馆现有的内衣全部打包皇后,杨妈妈还又直接下了一千套(件)内衣的订单,订单价格五百贯,每套内衣均价五百文! 将内衣馆里的内衣现货,全部给杨妈妈打包好,送上了马车,从杨妈妈手上接过货款和订单定金时,苏檀儿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做成了这笔大生意! 嗯,是真的大生意! 内衣所用的布料少,用料虽然考究,但其实平均到每一件内衣上面的成本,还真不是很高,甚至比一般的成衣,还要便宜上一些。 可一套内衣的均价,却足足有五百文,这个价格,已经能够买到一件上好的成衣了,或者三件甚至四五件普通的成衣! 其中的利润,嗯,其实比成衣还要大! 不算杨妈妈后面下的那一千套内衣订单的利润,光是店里那些内衣,打包卖给杨妈妈的那三百多贯里,利润至少就有一半! 一半的利润,在制造行业里,已经算是很高的了! 羽毛球、网球的销量虽然很高,每天都能够卖出去几十副,但实际上,它的利润,连三分之一都不到,每天也就能够赚上几百文,连一贯钱都赚不到! 相对而言,其实冰红茶的利润反而更高,每杯冰红茶五文钱,利润能够占到三文多的样子,将近百分之七十的利润。 不过同样的,冰红茶的利润虽然高,但销售额其实也并不大,每天卖上几千杯,甚至上万杯,也不过才几十贯而已。 想要销售额上百贯,嗯,怕是得把伙计的腿给跑细了才行! 没有灌装线的饮料,想要大规模的生产制造,根本就不可能,就更别说储存和运输、分销了! 不过好在羽毛球、网球,还有冰红茶的销售,都不是很占位置,在内衣馆外面支个小摊儿,就能开张。 每天的销售收入虽然不高,但也面前能够贴补内衣馆没有销量时的各种开支成本了! 而现在,内衣馆终于做成了自从开业以来,最大的一笔生意,嗯,也充分验证了那句话: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这第一笔大订单,虽然不可能让苏氏内衣馆‘吃’上三年,但至少也能勉强解决掉苏氏内衣馆短时间内的流动资金紧张的问题,嗯,至少能够让苏氏内衣馆,再坚持上更久的时间了! 而且,百花楼的订单,这还只是苏氏内衣馆开张后的第一笔生意,苏檀儿相信,苏氏内衣馆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订单也会越来越多! 事实也的确如此,自从六月初九,百花楼的杨妈妈,来苏氏内衣馆,将内衣馆里所有的内衣打包带走,并下了一个一千套的大订单后,苏氏内衣馆的生意,竟然一下子变得火爆了起来! 嗯,不是说苏氏内衣馆的散客,越来越多,销量增加,而是大客户,大订单,突然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而且这些大客户,无一例外的,还都是勾栏花馆中的老妈子,订单一下,就是五百一千套的,而且期间,杨妈妈还又来了一趟,并且直接下了五千套的订单! 而且是加急订单,在五百文的内衣均价上,加价两成,达到了六百文的均价!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快,最好下个月就能完单! 五千套内衣订单,就算是苏氏内衣馆全力开工,也得忙上一个多月啊!而这五千套内衣,订单价格,可就足足有三千贯,纯利润,也将达到一千七百贯以上! 下订单的时候,苏檀儿只顾着高兴了,也没问杨妈妈,定下这么多的内衣,是用来干什么的! 前后两个订单,再加上之前买的现货,杨妈妈可是直接从苏氏内衣馆里,拿走或预定下了六千多套内衣了呢! 这么多订单,嗯,就是百花楼里从老妈子到小丫鬟,每人十套,怕都还有多余了! 后来,还是从王菁菁嘴里,苏檀儿才了解到,杨妈妈竟然是替一个从杭州来的男性客商订购的,打算带回杭州去的! 而且,那个男性客商,从杨妈妈手里拿货的时候,每套内衣的均价,可都在七百五十文以上! 一转手,五千套内衣,杨妈妈直接就赚了七百五十贯! 这钱赚的,比苏檀儿赚的还要容易! 第130章 东京城的秘密 从政和五年的六月中旬开始,苏氏内衣馆的内衣生意,一下子就火爆了起来,一连十几天,几乎每天,都有接待到好几个大客户,而且都是批量下单,最少的都是五百套,一千两千的订单,更是多不胜数! 到六月底的时候,苏氏内衣馆的内衣订单,累计数量已经超过了五万套,交货时间,更是排到了政和五年年底去了! 其中还有很多订单,客户更是宁愿多付百分之二十的费用,都要加急完成的急单! 现有的工人,肯定是忙不过来了,为此,苏檀儿更是招募了大量工人,日夜不停地赶工! 不过散客,基本上还是没有! 嗯,现在苏氏内衣馆的订单,几乎清一色的,全都是来自于东京城里的勾栏花馆! 不过,生意嘛,跟谁做不是做? 勾栏花馆又怎样?勾栏花馆里,多的是女子,这女子内衣馆,不卖给女子,那要卖给谁? 卖给勾栏花馆,正好合适! 从檀儿那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赵桓还都愣了好久,这可真是院内开花院外香啊! 赵桓用百花楼的荤伎,搞出来了一个内衣模特秀,本来是想要进一步的打开内衣市场,扩大内衣在那些士绅官商的家眷之中的销量的。 可没想到,苏氏内衣馆在家眷中的销路没有打开,在勾栏花馆里,反倒打开了销路,嗯,拓展的还是批发代理商! 这样也好,这样一来,苏氏内衣馆就可以专心从事生产,而不用担心销路了,至于销售嘛,嗯,东京城里百万居民,勾栏花馆数不胜数,没有五百家,怕是也有两三百家! 这两三百家勾栏花馆,一家订上一千套,那可都是二三十万套内衣的销售量了!以苏氏内衣馆一套内衣五百文的批发均价,这二三十万套内衣的销售量,那可也是十万贯以上的收入啊! 而这,还仅仅只是东京城里的销量! 要知道,苏氏内衣馆生产的内衣,已经有人从中间代理商拿货,远销到江南去了! 嗯,一旦这股风潮形成,怕不是整个大宋的勾栏花馆,怕都要排着队的,来苏氏内衣馆,下单订货了! 那苏氏内衣馆的内衣,还用担心销售吗? 不,完全不用担心了,苏氏内衣馆,现在需要担心的,是怎样才能够进一步的扩大生产规模,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已经排到政和六年去了的订单的生产任务! 嗯,还有苏氏内衣馆外,那些拿着现金,排着队准备,准备下单订货的客商们! 如果不是生产跟不上,苏檀儿暂时停止了接单,恐怕苏氏内衣馆的订单,都得排到政和六年下半年,甚至是政和七年去了! 看到那雪花片似的的订单,苏檀儿是笑得连嘴巴都快要合不上了! 不久前,她还在发愁内衣的销售,担心苏氏布行,还能不能坚持得下去!而现在,她却在担心,要怎样才能够更快更好的完成订单! 而赵桓,却从王菁菁那里,还了解到了另外一个情况,那就是苏氏内衣馆的内衣,之所以突然间的爆火了起来,更大的一个原因,其实还是因为东京城的秘密内衣模特秀。 东京城的秘密,简称东密,最开始,只是政和五年六月初一,在苏氏内衣馆的二楼,由八个人老珠黄,还带着面纱,扭扭捏捏的荤伎,当着几十个士绅官商的家眷,举办的一场小型的内衣模特走秀! 八个荤伎的模特走秀,并不是很完美,也并没有引起那些士绅官商家眷多大的反响。 嗯,实际上,那八个荤伎的莫特走秀,在士绅官商家眷中,其实还起了反作用,这也是为什么,之后的几天里,苏氏内衣馆的生意,直线暴跌,趋近于零的最主要的原因! 以皮肉为生的荤伎穿在身上,愉悦男人的东西,正经人家的女人,清白的姑娘,又怎么可能穿,怎么肯穿? 真要穿了,那不是跟那些荤伎没多大区别了么? 嗯,这一点,其实也是赵桓算漏了的地方,他恐怕是忘了,后世看维多利亚的秘密的人中,男性的比例,是远超过女性的比例的! 他搞出来的这个‘东京城的秘密’,邀请的观众,却是些官宦家眷,能引起轰动才怪了呢! 不过,赵桓也没想到的是,那八个荤伎,原本就已经人老珠黄,没什么生意了,等待她们的下场,要么是被百花楼赶出去,到乡下找个老实本分的人,过完一生,要么就是寻一处尼姑庵子,了此残生,要么就继续待在百花楼里,做个打杂的下人。 总之,人老珠黄的她们,距离被扫地出门,或者赶去后院做些打杂的粗重活计,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在苏氏内衣馆模特走秀后,重新回到百花楼,那八个荤伎,便又过起了以往那种无人问津的日子。 就这样过了两天,其中一个心中确实有些不甘心,便找了个机会,将其他七人重新聚在了一起。 商量了一下之后,她们八个决定博一把,利用当初在苏氏布行内衣馆模特走秀之后,内衣馆送给她们的内衣,在其中一个姐妹,好不容易接待一个客人的时候,给那个客人,免费的来了一场内衣模特秀! 没想到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当天晚上,那个已经年过半百,而且一直都舍不得多掏钱,找个年轻漂亮点的荤伎的客人,竟然掏光了身上所有的钱,用来打赏那八个荤伎! 嗯,那个客人是第二天下午才被家里的下人,抬着离开百花楼的,在离开百花楼之前,还让家里的下人,送来了二十贯钱,直接打赏给了百花楼的杨妈妈。 还一个劲儿的对杨妈妈说道:“妈妈,有这等奇货,竟然还一直藏着掖着,不舍得拿出来。”搞得杨妈妈都有些云里雾里的,听的稀里糊涂的。 而当天晚上,那个客人虽然没有再来,不过他却又介绍了另外四个客人来。 而那四个联袂而来的客人,进了百花楼,放着头牌名伶不点,指名点姓的,偏偏就点了那八个荤伎,搞得杨妈妈都有些糊涂了! 趁着端茶送水的机会,杨妈妈躲在窗外偷偷瞧了一眼,这才发现了那八个荤伎的秘密,一问之下,便问出来了一个‘东京城的秘密’! 于是,从那一天起,‘东京城的秘密’,便开始在东京城的士绅官商之间,开始流传开来! 第131章 秘密扩散 最开始的时候,东京城的秘密,还仅仅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没用上几天,知道东京城的秘密的人,便越来越多。 甚至于不等天黑,便有大量的客人,络绎不绝的进了百花楼,指名点姓的,要看‘东京城的秘密’! 而且,客人在姑娘们身上的花销,比之前更是翻了两倍、三倍,甚至是十倍还不止! 杨妈妈一看,心想,八个人老珠黄,马上都要迫不得已上岸了的姑娘,都能够引起轰动,那些年轻貌美的,那还不更得引起全城轰动啊! 于是乎,杨妈妈软磨硬泡的,又是威逼利诱的,许下了诸多好处,甚至甘愿让利出来了一部分百花楼的利润,让那八个荤伎,也可以转做妈妈,才让那八个荤伎,答应教百花楼其他的姑娘,进行模特走秀。 之后,也就有了杨妈妈去苏氏内衣馆打包内衣的场景! 嗯,其实最初,杨妈妈去苏氏内衣馆,打包内衣,主要还是想给百花楼里的姑娘穿着用来表演的! 可没想到,有客人在看了百花楼姑娘表演的‘东京城的秘密’后,意犹未尽,竟然花了大价钱,将姑娘身上穿的内衣,都给买了去,搞得百花楼的那些姑娘,几乎每天都得换一套内衣。 顾客是上帝嘛,杨妈妈是开门做生意的,客人有什么样的特殊要求,都会尽量满足的,不是吗? 嗯,这也是为什么,杨妈妈会一下子打包那么多内衣的最主要的原因! 而百花楼的生意,在突然间变得异常的火爆之后,自然便会引起周围其他同行的注意了。 原本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做的还都是一样的生意,姑娘虽说有漂亮的,有一般的,但好歹漂亮的姑娘,也不全都是百花楼的不是? 其他楼里,好歹也能挑选出几个台柱子不是? 大家生意有竞争,有好有差,但好歹差距也不会太过于悬殊,其他楼的姑娘老妈子,也不至于全都喝西北风饿死不是! 可这些时日,百花楼却是真的一花独放,整个东京城里的男人,就像是着了迷似的,一窝蜂的,全都往百花楼里跑。 偶尔有几个客人,联袂进了其他楼,指名点姓的,开口就是“东密”“东京城的秘密”,搞得其他楼的姑娘老妈子,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 私下里派人去百花楼打听了一番之后,其他楼的老妈子才知道,百花楼竟然搞了个‘东京城的秘密’,搞得还有声有色,把周围的客人,几乎全都吸引去了百花楼。 而那‘东京城的秘密’,到底是个什么‘秘密’,派去打听的人,却是什么也打听不出来,问的人吧,也只会一个劲的笑,用‘你懂的’眼神瞅你,但就是不告诉你,到底是什么! 打听回来吧,那些老妈子想来想去,觉着不外乎就是男男女女之间,窟窿大点的事,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取了个什么‘东京城的秘密’来故弄玄虚! 有自作聪明的老妈子,便开始翻出了压箱底的书本来,想要将书本上记录着的那些男女三十六式啊,道具啊什么的,都给搞出来,也取了个什么什么秘密之类的噱头,想要吸引客人。 可没想到客人来了之后,看了一眼,却直摇头,直言说道:“你这哪是什么秘密?东施效颦都不是!” 丢下一句话后,连钱都没给,直接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了满头雾水的那些姑娘老妈子。 后来,还是有其他楼的老妈子,痛定思痛,派了院里的大茶壶,佯装成客人,去了百花楼,才搞清楚了‘东京城的秘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嗯,去了一次,也仅仅只是搞清楚了‘东京城的秘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至于那些模特的走秀表演,只去一次,却是根本记不全的! 所以,大茶壶还得去,而且还不止一次,而是好几次! 当然了,老妈子开钱,请大茶壶去百花楼看‘东京城的秘密’,这样的好事,十年二十年也不见得能够遇上一次! 被派去百花楼的大茶壶,自然得多装几回大款,多看几次‘东京城的秘密’,也好回去学给老妈子看不是? 嗯,虽然明知道大茶壶可能是故意想多去几次百花楼,每次去百花楼的消费,还都不少,就没有一次,是低于了十贯的! 但这些钱,其他楼的老妈子,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百花楼有‘东京城的秘密’呢! 花费了上百贯,终于搞清楚了百花楼的‘东京城的秘密’是什么,并且学会了模特走秀后,其他楼跟着也就有样学样的,也开始了‘东京城的秘密’的表演。 于是,苏氏内衣馆的订单,便又暴增了一拨! 而东京城的秘密,不仅仅是在东京城的士绅官商之间,和勾栏花馆之间传了开来,慢慢的,也传到了开封府衙和皇城司的耳目之中,最后还上报到了宫内,呈送到了大宋官家赵佶的御案之上。 开封府衙和皇城司的耳目乍一听到‘东京城的秘密’这六个字的反应,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起初都以为是民间又开始流传起了什么谣言,嗯,说不定还跟皇家有关,否则也不敢冠以‘东京城的秘密’这样骇人听闻的噱头了! 但经过一番明察暗访,了解到‘东京城的秘密’的真相时,开封府衙和皇城司的耳目,却又忍不住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开封府衙和皇城司,多的是男人,想要调查‘东京城的秘密’,自然比其他勾栏花馆的老妈子,调查起来容易得多了。 嗯,只要肯花钱,对于东京城的男人来说,‘东京城的秘密’,就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也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 嗯,这样说好像也不对,秘密嘛,还是有的,只不过,那是男人才能知道的秘密! 调查的结果,虽然‘东京城的秘密’,根本算不得什么秘密,但追根溯源,这个‘秘密’的源头,毕竟在百花楼! 那里面,可还牵扯着一位跟当今天子有关联的姑娘! 这个‘秘密’嘛,自然也就被开封府衙和皇城司的耳目,分别写进了奏章,送进了皇宫内苑,送到了赵佶的御案之上。 第132章 密道 开封府的奏章和皇城司的密报,几乎是同时被送到赵佶的御案上的,赵佶先看到的是皇城司的密报。 毕竟,皇城司是皇家的耳目密报,东京城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皇城司的耳目的。赵佶想要了解到东京城里的任何风吹草动,也必须得依靠皇城司的耳目。 所以,对于皇城司的密报,赵佶一般都会先看先批阅,然后才会再去看其他人的奏报。 拿起皇城司的密报,翻开来看了一眼,赵佶的视线,一下子就被‘东京城的秘密’这六个字给吸引住了! 东京城的秘密? 东京城有什么秘密? 难道是关于皇家的隐秘? 如果是皇家隐秘,外人又如何知晓? 难道是有人故弄玄虚,散播谣言,想要浑水摸鱼,图谋不轨? 一瞬间,赵佶脑子里就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了,他甚至还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赵佶不是先帝的儿子,更不是以太子储君的身份,继承的皇位,而是因为先帝早逝,且并无子嗣,由太后向氏做主,立为新帝,继承皇位的。 继位之初,赵佶在后宫之中,就听到过无数次的谣言,说是先帝有‘遗腹子’在世,应以先帝之子为帝,等等,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 赵佶也曾经派人调查过,调查的结果如何,赵佶并不在意,先帝是否真的有‘遗腹子’在世,他也不关心,他所关心的,仅仅只是自己的皇位! 所以,每当后宫流言四起的时候,也是后宫进行大清洗之时!因此而病死、落水、投井、撞墙、上吊的宫人,不计其数,赵佶对此也并没有半点的怜悯! 想要坐稳皇位,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这是做了十几年的皇帝后,赵佶总结出来的为君之道! 看到‘东京城的秘密’时,赵佶最先想到的,就是那个曾经在宫里流传过的谣言,现在可能流传到宫外去了,或者有人故意在宫外散播这样的谣言,想要图谋不轨。 可看完整个皇城司的密报后,赵佶却不由得哑然失笑,这,这算什么‘东京城的秘密’啊,不过就是男人找乐子的东西么? 勾栏花馆里那些女子,想要取悦男子,那还不得竭尽所能啊? 看完密报,发现不是跟那个谣言有关后,赵佶顿时便放轻松了下来,笑着将密报扔到了一旁,又拿起其他的耳目密报,挨个翻阅了一遍。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后,赵佶便将所有的密报,都扔到了一旁,然后又拿起了朝中官员的奏疏,翻看了起来。 看了几篇奏疏,赵佶便又看到了开封府衙,权知开封府尹的盛章的奏章。 在盛章的奏章上,赵佶竟然又看到了‘东京城的秘密’! 知道了‘东京城的秘密’是怎么一回事后,赵佶自然就没什么好紧张的了,用平常心,平静地看着盛章的奏章。 可是看完盛章的奏章后,赵佶却也避免有些意动起来:嗯,东京城的秘密,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赵佶好奇地想着,好奇心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丢下奏章,在大殿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遍,心里却一直都没能平静下来。 最后,赵佶索性张口叫道:“来人!” “官家。”一个内侍出现在了大殿里,躬着身子,走到赵佶跟前,低声应道。 赵佶抬眼瞧了一眼,是入内内侍省的一个供奉官陈忠,便低声说道:“陈忠,准备一下,寡人要出宫!” 陈忠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低声应道:“是,官家,奴婢这就去准备。” 说完,陈忠躬身行礼后离开,很快便给赵佶拿来了一套便服,还有一个钱袋子,里面装着一叠十贯五贯的交钞,约莫有四五百贯。 小心地替赵佶换上了便服,佩上了金玉腰带,挂上玉佩玉珏之类的饰品后,陈忠自己也换上了一套小厮的粗布衣裳,然后便带着赵佶,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中,有一条秘密通道,可以直通宫外,这是前几年,赵佶出宫私会李师师的时候,杨戬、梁师成他们让人弄的。 弄好之后,赵佶便时常通过这条秘密通道,出宫去跟李师师私会。 也就最近这几个月,赵佶因为赵桓通神,遇见了太祖皇帝之事,对求神问道一事,变得更加热切起来,所以跟蔡攸混在一起,谈仙论道的时候多了一些,还时常打坐静修,这才出宫少了,有几个月没去见过李师师了。 刚才看到‘东京城的秘密’时,赵佶被皇城司的耳报和盛章的奏疏,搞得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的,便又想起了李师师来。 想到李师师,赵佶的心,顿时又躁动不安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宫去跟李师师私会了。 出了密道,密道口,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了。 赵佶在陈忠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马车便轻轻驶了出去,拐了几个弯后,汇入了主街之中,然后又拐了几个弯,便到了百花楼。 虽然已经是傍晚了,但毕竟还没入夜,可百花楼里,却已经高朋满座,人头攒动了! 赵佶坐在马车上,只是在百花楼的门口瞧了一眼,车夫便赶着马车,继续往前驶去。 过了好几条街后,马车夫才又调头,七弯八拐的,绕到了百花楼后面另一条街上的某个僻静的庭院门口,然后将马车停了下来。 跳下马车,车夫先走到院门边,轻轻敲了敲门,等庭院里的人,开了门后,这才又回头,四下看了看后,这才又走到马车边,将踩凳拿了下来,放在车厢旁边,然后躬身叫道: “十一郎。” 马车车厢里,陈忠掀起门帘,赵佶躬着身子,钻了出来,马夫急忙伸手扶着赵佶,下了马车,然后陈忠才也放下门帘,跟着下了马车。 朝左右飞快地瞧了一眼,赵佶这才在车夫和陈忠的掩护下,飞快地走进了庭院,庭院的房门,旋即关了起来,车夫重新跳上马车,赶着马车便出了小巷,往别的地方去了。 进了庭院后,赵佶直奔后院厢房,进了厢房后,厢房的房门便又关了起来,而赵佶,却已经在陈忠的陪同下,通过厢房里的密道,往百花楼摸了去。 第133章 给官家展示的东密 密道的出口,就在百花楼里,李师师的小楼前面的庭院里的某个假山里。 这条密道,也是杨戬和梁师成,派人秘密挖掘的,就是为了方便赵佶和李师师私会的!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这了,赵佶再次踏进百花楼的时候,竟然生出了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觉! 刚走出密道,赵佶便听见从百花楼前面传来了一阵人声鼎沸,歌舞喧喧的声音,可见,百花楼的生意,确实比以前,好了许多! 正想要去前院看一看,瞧一瞧,顺便点上一出‘东京城的秘密’,好好的观赏一下,赵佶却又突然听见,李师师的小楼上,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赵佶一听之下,不由得便入了迷,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听了片刻,却听小楼里又传来了一阵优雅的歌声,嗯,是师师的歌声! 李师师的歌声,赵佶已经听了无数遍了,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一听就知道是李师师在那唱歌。 只是,那歌词,却好像有些奇怪呢! 赵佶微微皱了皱眉,倾耳一听,却听见李师师正在唱着什么“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推开那扇心窗远远的望,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 听到这带着淡淡的伤感忧思的歌声,赵佶心中顿时好像被人触碰了一下,心里没来由的也跟着有些伤感起来,脚下更是不由自主地便向着李师师的小楼走了去。 伴随着李师师的歌声,赵佶一步一步上楼,很快便来到了李师师的闺房外,正要伸手推门,闺房里面的琴音,却猛地一停,李师师的歌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随后,赵佶便又听见闺房里,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姐姐可是又在想官家了?” 话音刚落,赵佶便又听见了一声长叹:“唉。”是李师师的声音,这一声长叹,赵佶却听出了无尽的思念与哀愁。 一声长叹之后,李师师才又说道:“想念又能如何?他是大宋的天子,是天下人的官家,非是我一个人的官人,再想念又能如何?” “姐姐既然想念官家,为何不给官家写封信,也好让官家能够知晓姐姐的心意呀?” “他是官家!”李师师突然加重了一丝语气,强调着说道。 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他每日要操心的军国大事,何其之多!吾一个小女子,又怎能因为这儿女情长,去搅扰到他?” “只希望他能偶尔想起吾来,吾便心满意足了。” “官家总也不来,那姐姐为官家准备的这些歌,岂不是无法唱给官家听了?” “那便唱给天上的圆月听吧。圆月听了,应知我心我意,或能借圆月,传与官家。” 门外的赵佶,听到这,心中顿时感动不已,伸手推开房门,柔声说道:“圆月早已传信与吾,卿心卿意,吾已知矣!”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佶才又说道:“师师,吾来晚了。” “官,官家?”李师师惊喜地转过头来,望着赵佶,一双明亮的眼珠子里,瞬间便布满了晶莹的泪花。 一旁的丫鬟,已经跪倒在地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房门对面,打开的窗户,正好能够看见,一轮圆月,正从天际缓缓升起。 赵佶快步上前,一把搂住李师师,柔声说道:“师师,吾,吾知道你的心意了,吾知道,吾全都知道。” “官,官家,您,您怎么来了?”李师师激动地紧紧抱着赵佶,惊喜地问道。 “吾来看看你。” “这些时日政务繁忙,是吾疏忽了你,你看,你都清瘦了许多,嗯?” 说着,赵佶却感受到了李师师紧紧搂抱着自己,从胸口上传来的饱满挺拔,微微推开了一些李师师,低头一看,顿时便愣住了! 师师那里,何时变得这么大,这么挺拔饱满了? 一时间,赵佶的一双眼睛,几乎都全部落在了李师师的胸口上。 李师师感受到赵佶火辣的眼神,顿时脸上一热,羞愧地低下了头去,低声叫了一句:“官家。” 赵佶回过神来,伸手拉着李师师的手,便要往里面的卧室走去,李师师却低着头,低声说道:“官家,别,别急嘛。奴家,奴家还为官家准备了几首歌舞呢。” “嘿嘿,还看什么歌舞呀,你就是吾最好的歌舞。”赵佶嘿嘿笑着说道。 “那官家就不想看看百花楼最近闻名整个开封府的‘东京城的秘密’?”李师师狡黠地瞧着赵佶,说道。 赵佶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些东西,吾本是不屑看的,吾今日来,是专门来看望师师的,其他的,吾并不感兴趣。” “不过,既然是师师精心准备的,那吾便看一下吧。” 李师师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一旁的丫鬟示意了一下,丫鬟躬着身子,退出了闺房,出了闺房,却见一身小厮装扮的陈忠,正尽职尽责的站在大门口。 官家身边的小厮,长得再俊俏,那也是内官,中看不能用的。 丫鬟只是微微朝陈忠欠了欠身,便算是行过礼了,然后飞快地下了绣楼。 不多一会儿,丫鬟便又带了一群莺莺燕燕走了回来,陈忠立在门口,稍微数了一下,乖乖,竟然有十二个! 这,这是要把官家榨干啊! 不过,陈忠也不敢问,也不敢说,只是尽职尽责地在门口守着。 丫鬟带着十二个莺莺燕燕,进了房间后,便低头屈身,朝赵佶行礼。 赵佶见状,却不由得愣了一下,转头疑惑地瞧着李师师。 李师师轻笑了一下,朝那十二个莺莺燕燕挥了挥手,十二个莺莺燕燕,便又进了李师师的房间,随后便又关上了房门。 “师师,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赵佶有些不解地低声问李师师道。 十二个,嗯,自己最胡闹的时候,也没敢挑战十二个啊! 十二个,怕不是得去寺院里,把金刚罗汉的降魔杵取了来才行! 李师师笑了笑,低声说道:“官家莫急,稍等片刻就好。”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李师师便又说道:“官家,让奴家在一旁为你弹琴助兴吧?” 说着,走到一旁的古琴后面,坐了下去,试了试琴弦后,然后轻轻地抚琴弹奏了起来。 琴声悠远动听,仿若潺潺流水。 流水声中,卧室的房门却又打了开来,一个戴着面纱,穿着红色大胸之罩和三角内裤,前凸后翘的女子,便扭着小蛮腰,摇曳多姿地踩着猫步,走了出来。 刚走房门,在她的身后,另一个穿着紫色内衣的女子,同样踩着猫步,款款走了过来。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赵佶一见之下,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久久地合不上嘴来,嘴角处,更是流下了丝丝晶莹的口水…… 第134章 放榜 六月二十八,放榜之日。 三年一试的科举大比,今日便是放榜之时。 榜上有名,高中进士,榜上无名,下届在来! 因为沈与求的缘故,当然,更多的,其实还是赵桓想要看一看,传说中的‘榜下捉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因此,天几乎还没亮,赵桓就已经带着刘全义和刘錡两人,混入了在贡举院外观榜的人群中,等待着贡举院门的开启。 观榜的人很多,绝大多数,却都是些青衣绿皮的家丁、小厮、书童等等,真正亲自到贡举院大门左侧亲自观榜的书生,少之又少。 嗯,除了一些比较清贫的书生外,也没几个读书人,会真正到榜下观榜,都是由身边的书童代劳。 而那些等着在‘榜下捉婿’的富商巨贾,就更不会亲自出面了,都是由家里的家丁小厮出面,混迹在人群之中,左右观望着那些清贫书生。 寒门之中,未必不能出贵子,那些清贫书生,反而更容易成为家中的乘龙快婿,对家族的帮助更大,而且也更容易控制! 当然,真正的权贵之家,官宦世家,即便是有家族中的子弟,参加了科举,也根本不需要到榜下亲自观榜的,那些富商巨贾,想要捉住这样的‘乘龙快婿’,也根本没那个可能,能够捉住的,也只有家世比较清贫的寒门士子了! 赵桓穿着一身便服,身边又跟着刘全义和刘錡两个伴当,特别是刘錡,虽然年纪不大,但却长得十分的魁梧,并且孔武有力! 三人混在人群之中,其实还是挺显眼的,时不时的,便引来了旁人的侧目。 只不过,赵桓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些,身子又比较瘦弱,看起来就好像十三四岁的样子,根本就是个半大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刚刚参加过科考的样子。 因此,三人混在人群中,虽然比较显眼,但却也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辰时刚过,贡举院紧闭的朱红大门,便缓缓打了开来,一队禁军,从贡举院里涌了出来,将贡举院大门外的人群,赶开了一些。 随后,几个书吏,便手捧着黄色榜单,走到了贡举院左侧的大理石照壁前。 一个书吏,拿着刷子,蘸着浆糊,将照壁上的一大块空白的地方,刷了一边,另外几个书吏,便开始将皇榜,一张一张的张贴在了照壁上。 前后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几个书吏,就已经将皇榜张贴完成,然后重新回到了贡举院,只留下了几个禁军站在皇榜前面警戒着。 围观的人群,很快便涌了上去,涌到皇榜前,从头到尾,仔细地观看了起来。 “中了!~” 人群中有人兴奋地叫了一声,这话一出,顿时如同一块鲜肉,抛进了狼群,周围几十个人,一下子就涌了上去,将刚才说话之人,团团围在了其中。 那说话之人,不过三十多岁,正当壮年,而且有着北方人的高大身材,身穿着一套绯红色的员外服,头戴罗巾,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 这样的仪表,在人群中,可并不多见,更何况现如今还已经成了榜上有名的进士! 几十双饥渴的眼神,望着那人,仿佛是饥渴已久的寡妇,看见了赤裸着身子的精壮汉子一般。 “小人是城西郑家,家中二小娘子,年方二八,貌美如花,温柔贤淑,德才兼备,正要招个如意郎君!不知官人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周围人一起投来了鄙夷的目光,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废话做什么? 一个富商模样的‘员外’,将手一张,伸出五根粗短的手指,在那新科进士面前晃了晃: “我家女儿有嫁妆五千……贯!” 同样鄙视的目光,转而投向了那个‘员外爷’。 榜下捉婿,进士是先决条件,不是进士,捉了去,也没用! 在这之后,就要看年岁和长相了。 年岁和长相都不行的,陪嫁千贯,嗯,那是最低价。 再往上,五千贯则是平均数,运气好,说不定就能捉住一个年岁和长相都一般的进士。 至于像眼前这位仪表堂堂,容貌年岁尽皆超凡的,五千贯,不过是起步价罢了! 那‘员外爷’的话音刚落,便又有一名身形瘦高的乡绅,张口报出了新的价码: “我家女儿陪嫁八千贯!” 另一名穿着蜀锦,腰缠金玉腰带的商人,也掺了进来,朝身旁的伴当使了个眼色,伴当便上前大声说道: “我家主人,愿出一万贯嫁妆,在太康县中,还有上好的水浇地,一百亩,作为脂粉田!” 伴当的话音刚落,便又有人大声说道:“两万贯,在祥符还有十五顷地,两个庄子,一座磨坊!”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投来了羡慕的眼神,朝张口说话的那人望了过去,却发现只不过是个伴当,不过,在他身旁,却是一个穿着淡青色贡绸袍子,身形消瘦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只要稍有见识,瞧他身上穿着的贡绸袍子,就不难猜出,他的身份恐怕不简单,怕是跟皇亲国戚,脱不了干系! 在周围人竞相喊价的过程中,那个新科进士,被东拉西扯,身上的衣服也歪了,头上的帽子也掉了。 见着势头不妙,那新科进士急忙扯着嗓子连声叫道:“家有拙荆!家有拙荆!” 进士此话一出口,人群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刚才还争得热火朝天的众人,这时却纷纷摇头,四散开去。 榜下捉婿,捉的也是没有妻室的进士,家有妻室之人,自然不在考虑的范畴之内。 陈世美高中状元之后,隐瞒了自己已有妻室的事实,娶了公主,成了驸马,事情败露之后,依然难逃律法的制裁和世人的道德谴责! 陈世美的事,虽然是‘后世’的小说文人,经过艺术加工,编纂而成的,但却也从侧面,说明了世人对这件事的一个普遍的看法! 高中举人之后,便休妻另娶,依然是为人所不齿的! 第135章 捉婿 那新科进士,既然已经‘家有拙荆’了,自然也就逃过一劫,避免被人在榜下强抢了去,做了乘龙快婿的命运。 不过另外一个,花白胡子,五十岁多的老书生,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在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榜上时,那老书生愣愣地瞪大了眼睛,揉了揉老眼昏花的眼睛,再次确认没有看错后,这才拍着手,大叫了两声:“中了,中了,我中了!” 然后便两眼一翻,往后栽倒在了地上。 这副场景,周围的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寒窗苦读了几十年,进出礼部贡院大门十几次,终于熬到了一个进士及第的身份,别说晕倒了,疯了的都有! 前脚,老书生刚一倒地,后脚便涌上来一群小厮仆役。 泼水的泼水,打扇的打扇,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听了身旁的主人,一个膀大腰圆的商人的吩咐,往掌心吐了两口唾沫,搓了一搓,就对着老书生的脸,狠狠地扇了两下。 对症下药,老书生旋即便悠悠醒了过来。 “官人,可是中了?”壮汉瓮声瓮气地说道。 “六百七十位的孙山,正是学生。” 虽然只是最后一名,但中了,就是中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六百七十位啊,那可是最末一名了! 壮汉身后膀大腰圆的商人,暗自叹息了一声,不过,中了总比没中的好! 旋即,膀大腰圆的商人,便亲自上前,问道:“官人可曾婚配?”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便又鼓噪了起来,有些人想要挤上前去,但却被跟着商人的几个粗壮的伴当,死死的拦在了外面。。 “没有。”孙山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眼角溢出两行浊泪来,“求学四十载,一无所成。父母弃世,弟侄嫌弃,逐出家门,无有所依,哪还有人愿与我结亲?” “没有就好!”商人懒得听他那么多废话,不等他说完,一招手,几个伴当立刻回头来,横拖竖拽的将孙山架出人群,扔上马车,转眼间,就已经扬长而去! 见此情形,赵桓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感慨地说了一句:“不愧是榜下捉婿啊!” 话音刚落,赵桓却又听见一旁的人群中,有人说道:“解名尽处是孙山,吾名更在孙山外啊!” 赵桓转头循声望去,却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正在那苦笑着摇头,刚才那一声感慨,就是他发出来的。 赵桓见此,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大声说道:“孙山已然近黄昏,吾辈却如海潮生!阁下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男子转头望来,瞧见赵桓时,眼睛猛地一亮,急忙走上前来,抱拳躬身,说道:“多谢兄台,一语点醒梦中人。” “在下张浚,未敢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张浚?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这名字也很是有些耳熟呢,嗯,《精忠岳飞》电视剧里,好像就有这个人? 难不成,自己又遇上了一个历史名人?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旋即也抱拳躬身,说道:“刘梦,字庄周。”却并没有像张浚一样,在自己的姓名前,加上‘在下’两个字。 赵桓是太子,大宋储君,天底下,能当得起他‘在下’相称的,几乎没有! 听了赵桓的话,张浚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说道:“原来阁下便是名满京师的‘风流梦郎’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呢!” 风流猛男?什么鬼? 赵桓低头瞧了一下自己,自己这小身板,也能称得上‘猛男’? 张浚见此,不由得哑然失笑,说道:“刘兄风流之名,传遍京师,莫非兄台,竟然未有耳闻?” 赵桓呵呵笑了笑,说道:“张兄过奖了,区区虚名,何足挂齿,何足挂齿。” “刘兄真乃谦谦公子,虚怀若谷呢!”张浚笑着说道,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刘兄如此年轻,也是来应今届的科举么?” “不知刘兄大名,可在孙山之上?” 赵桓笑了笑,说道:“科举大比,为国抡才,刘某才疏学浅,可不敢应举。” “听张兄刚才在那感慨,可是名落孙山了?” “名落孙山?这词倒是恰当!” 张浚微微愣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听了张浚的话,赵桓却不由得愣了一下,什么情况?难道名落孙山这个成语还没出现么? 嗯,想来也是,孙山这一届才应举上榜,敬陪末尾,排在倒数第一个,名落孙山这个成语,怕是自今之后,方才流传开来的吧?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张兄何须感慨,那孙山,已年过半百,譬如那风中残烛,近山黄昏,还能有多大前途?” “张兄却正当青年,今时不中,三年后再试,又有何妨?” “刘兄所言甚是,刚才,却是在下想得偏激了。若非兄台一语点醒梦中人,在下怕是要因此而生了心魔,再无应试举第之心了!” 心魔? 有那么严重么?连心魔都出来了! 赵桓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又笑着说道:“张兄言重了,吾亦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正说着,旁边却又传来了一个有些怪异的声音,嗯,好像是川普: “德远,德远,原来你娃儿在这咧哦,让我找得要死不活嘞!” 赵桓转头望去,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几步走到张浚跟前,一把拉住张浚,急声说道:“快点快点,秦秀才高中了茂才,在状元楼摆酒,要请我们一同吃酒咧。” 茂才?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茂才不就是秀才么?中秀才,那还不稀松平常?能够应科举大比的先决条件,应该就是中秀才了吧? 秦秀才中了秀才?还要在状元楼摆酒请客? “你先切(去)嘛,我新认倒(认识)个朋友,在这跟他说哈话,等哈儿就切。” 好嘛,张浚竟然也飚起了川普,嗯,准确的说,应该是四川话,敢情两个都是四川那边的老乡哦! 不过,许久没听到这种像是川普的方言了,赵桓乍一听之下,还很是感到有些亲切。 第136章 苏云卿 “新认倒的朋友?就是你娃儿哦?跟个奶娃娃样,张德远你没搞错哦?”那男子围着赵桓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赵桓说道。 “哥老官,莫乱说,你晓得他是哪个么?”张浚在一旁急忙说道。 “哪个哇?难道还是天王老子嗦?” “你想哈哇,最近京城最有名嘞是哪个?” “哪个哇?”男子反问道。 “你经常跑鸡院里切,老是听倒人家唱他嘞歌,你还晓不得他是哪个哦?” “安?你是说那个风流梦郎,就是他哦?”男子再次围着赵桓,上下打量着说道。 赵桓却突然笑着拱手一礼,躬身说道:“如假包换。” “你你你……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哦?”男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指着赵桓。 赵桓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你你你,你也是四川路来的?” 赵桓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是……开封人。” “哦,皇城根下嘞哦?好地方!” “当不得四川天府之国。”赵桓笑着说道。 “刘兄,他是苏云卿,是我老乡,此次却是与我,结伴一起前来应试的。”张浚在一旁说道,说着,又转头对苏云卿说道:“看倒你名字没得?” 苏云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嘞,看来是没中,你喃?” 张浚轻笑了一下,说道:“解名尽处是孙山,吾名却在孙山外。” “解名尽处是孙山,吾名……” “搞了半天,你也没中哦!格老子嘞,还在这给老子两个掉书袋子嗦?” “孙山已然近黄昏,吾辈却如海潮生。这是刘兄刚才开解我的话。”张浚又说道。 苏云卿微微愣了一下,嘴里念叨了一遍:“孙山已然近黄昏,吾辈却如海潮生。”然后说道:“虽然听着不怎么押韵,但意境还是不错的!” “那孙山已经年过半百了,跟你我可没法比,我们的路,还长着呢!” “小娃儿,你还是有点见识嘛,难怪鸡院里那些女娃儿,都对你念念不忘嘞!” 赵桓笑了笑,说道:“风流院中之名,能算什么本事?” “真名士真风流,就当一言振国威,一剑退万敌!” “一言振国威,一剑退万敌!” 张浚和苏云卿同时一震,张浚眼中,更是射出兴奋激动的神色来。 苏云卿微微皱了皱眉,旋即说道:“你这娃儿,倒是看不出来,心里还有些志向嘛。” “不过,一剑退万敌,那就是万人敌罗?你晓得历史上最有名的万人敌,是哪个么?” 赵桓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自然知道,楚霸王嘛。” “你还晓得是楚霸王哦?那楚霸王的结局,你也是晓得嘞哦?” 赵桓笑着点了点头,旋即却又说道:“吾之志向,非是做楚霸王之类的草莽英雄,吾说的一剑,也并非是普通之剑。” “哦?剑还有普通跟不普通嗦?那你说嘞,是啥子剑嘛?” “天子之剑!”赵桓沉声说道,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吾只愿,登台拜将,得受天子之剑,持之以令群雄,统万军,伐不臣,征南讨北,混一宇内!” 听了赵桓的话,张浚和苏云卿不由得又全都愣了一下,旋即苏云卿才又笑着说道:“你这娃儿,脑壳里哪个想嘞哦,你以为登台拜将,做个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大元帅,是那么好当的哦?” “你晓不晓得,一个兵每天吃好多东西,走好远嘞路,拉得开几石弓,杀得了几个人?一千个,一万个兵嘞?十万个二十万个喃?” “这些东西,你晓不晓得哦?你以为行军打仗,是小孩子过家家哇?哪有那么简单!” “想我们大宋,富庶天下第一,人丁天下第一,但却不敌北朝,西北党项,也是时叛时降,朝秦暮楚,你有啥子法子安抚他们哇?” 赵桓摇了摇头,老实回答道:“我没有,不过,天下能人志士众多,总有人能想出安抚西北二虏之法。” 搞了半天,原来是吹牛皮哦?吹牛,哪个不会嗦! 听了赵桓的话,苏云卿不免有些失望,随即一把拉住张浚,急声说道:“走走走,莫在这摆条(闲谈)了,赶紧嘞,状元楼喝酒切,切晚了就只能喝洗锅水咯!” “刘兄,相逢不如偶遇,刘兄若是不弃,便与我等,一起去状元楼如何?我也好为刘兄,引见几个朋友。” “就是那中了秀才的秦秀才么?”赵桓问道。 张浚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说道:“刘兄误会了,秦秀才所中之茂才,可不是秀才,而是词学兼茂科的茂才!” “一榜三人,秦秀才便是其中之一,端的是比中了状元还难!” “不是三人,今科官家刚刚改了,取中五个,秦秀才就是其中一个!”苏云卿在一旁说道。 赵桓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自己搞错了,将茂才当成秀才了,原来他们说的是这个茂才啊! 微微点了点头,赵桓正要说话,眼角余光却扫见刘全义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急忙转过头去,投以询问的眼神。 刘全义微微摇了摇头,赵桓见此,不由得又愣了一下,什么意思,沈先生竟然没中?以沈与求的才华,竟然没高中?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不应该呀! 沈与求在太子府住了两个多月,赵桓跟他几乎朝夕相处,沈与求的才能,赵桓又岂能不知? 以沈与求的才能,他若都不能高中科举,这科举取士,取中的士子,岂不个个都是才高八斗之辈? 难道还是,这科举考试,已经形同虚设,成了朝中权势,暗箱操作,卖官鬻爵的手段了? 张浚察觉到赵桓神色的异常,不由得问道:“刘兄,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赵桓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一个朋友,本来应该能够高中的,可没想到,竟然也名落孙山了。” 说着,赵桓又朝张浚拱手一礼,说道:“张兄,看来我没办法跟你去状元楼了。我得去看望一下我那个朋友。” 张浚急忙点了点头,说道:“没关系的,我和苏云卿,都住在两条街外的昌盛街的高升客栈,他还是甜水巷中的常客,若是高升客栈寻不见他,那一准就在甜水巷中。” “张德远,你娃子再乱说,我脑壳给你打烂,信不信?”苏云卿在一旁瞪眼说道。 赵桓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行,高升客栈,我记住了,改日我带着我朋友一起,登门请教、” 说完,赵桓朝张浚和苏云卿拱手一礼,带着刘全义和刘錡,便转身离开了。 “张德远,那娃儿脑壳有包,尽吹牛皮,你娃莫跟他走得太近了。”苏云卿瞧着赵桓的背影说道。 张浚知道苏云卿说这话的原因是什么,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苏云卿的,但心里,却对赵桓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远大志向’,颇为有些赞同的。 第137章 白卷沈与求 离开了一段距离后,赵桓这才又转头低声对刘全义说道:“可有看见先生?” 刘全义急忙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刘錡,派人去相国寺先生的住处寻一下,或许先生还没起来呢!”赵桓又转头对刘錡说道,停顿了一下,又说道: “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先生,但愿先生,不会因此而心灰意冷吧。” 一个原本对科举特别有信心的人,突然间却被告知,没有中举,这样的打击,是很容易会让人想不开的,特别是在身边没有亲人,又没有朋友开解的时候。 赵桓现在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 一边走着一边说着,正走着,赵桓却感觉前面街道上,似乎站着一个人,正带着笑意望着他。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转头朝那人望去,旋即脸上一喜,急忙走上前去,欣喜地说道:“先生,你,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正是沈与求! “今日放榜嘛,我自然是来这里看榜的了。”沈与求轻笑着说道,似乎并没有受到‘名落孙山’的影响。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瞧着沈与求,低声说道:“那……先生已经知道了?” “你是说落榜吗?”沈与求轻笑着说道。 赵桓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与求笑着说道:“这自然是知道的。” “五日前锁院时,我便已经知道了。” “五日前?先生你……是如何知道的?”赵桓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五天前礼部院试刚刚结束,沈与求竟然就知道他落榜了,这,这礼部院试竟然已经腐败到这种地步了么? “因为我,只看了试卷题目,并未作答。” “并未……作答?”赵桓更加奇怪了,问道:“这是为何?” “难道是题目太生僻,先生不会?”一旁的刘錡也奇怪地问道。 沈与求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题目并不生僻,想要中举,即便不敢保证绝对中举,但中举的可能性,也至少有七八成吧。” “那先生为何……”听了沈与求的话,刘錡就更奇怪了,既然那么有信心,觉得中举有七八成的可能,那怎么就不作答呢? 这不是平白的,眼睁睁的看着中举的机会,与自己擦肩而过么? 沈与求还没来得及回答刘錡的话,赵桓却已经先开口了:“先生是为了吾。” 一旦中举,还能够跟在自己身边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沈与求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最后关头,竟然放弃了做试卷的机会,宁愿舍弃了这一次的科举机会! 而他进场应试,查看试卷题目,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看看,自己是否有中举的可能性! 看到试卷后,沈与求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自然也就没有作答的必要了! 所以,沈与求…… 交了白卷!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轻笑了一下,说道:“大郎,吾不应举,是不想太早踏入官场,这是吾自己的选择,与大郎无关,大郎也不必为此自责。” “那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 “如果大郎不嫌弃的话,在下还想跟随在大郎身边,做些杂事。”沈与求也老实不客气地说道。 他放弃这次的科举机会,不就是想要再跟在赵桓身边,能够替赵桓多做些事情么?若是中了举,正式踏足官场了,反而还就没那么容易帮着赵桓做事了! “好,太好了,陆符钧要是知道先生回来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赵桓高兴地说道,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必须庆祝一下!” “小全子,不是,你不知道。刘錡,你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酒楼没有,咱们好好的庆祝一下,庆祝沈先生的回归!” “附近的酒楼,最有名的,当然是状元楼了。”刘錡还没回答,沈与求却已经在一旁笑着说道。 “行,那就状元楼!小全子,前面带路。刘錡,派人去跟陆符钧说一声,让他来状元楼一会。” “是,大郎。”刘錡急忙躬身应道,起身朝道旁的一个‘行人’使了个眼色,那个行人得到命令,微微颔首,转身便快步离开了。 很快,刘錡、刘全义等人,就已经护着赵桓和沈与求,来到了状元楼。 今日的状元楼,格外的热闹,嗯,准确的说,应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 早早的,状元楼的阁楼包厢,就已经被财大气粗的士子给预定了下来,一旦确定了中举之后,便能够很快的在状元楼摆上酒席,与亲朋好友,热闹庆祝一番。 不仅仅是楼上的包厢,便是下面大厅里的散座,也都是座无虚发,人头攒动,人满为患。 甚至于,在状元楼外面,还有人排起了长队,等着进状元楼摆酒庆祝呢! 来到状元楼,看到这种情形时,赵桓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怎么这么多人?”看来是来晚了,想要在状元楼庆贺一番,是不大可能的了。 一旁的沈与求,却轻笑着说道:“无妨,今日清晨,我便已经在状元楼定下了三楼靠窗的一个包厢,正好可以一边吃酒,一边观赏人生百态。” 人生百态?这个词倒是贴切! 贡院放榜,有人喜有人忧,有人哭有人笑,还有人手舞足蹈,更有人为了在榜下捉到一个乘龙快婿,而互相对骂,甚至打斗,甚至还有因为一个中举,一个落榜,而反目成仇的朋友等等! 用人生百态来形容,真是太贴切不过了! 赵桓暗自想到,而一旁的刘錡,却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先生还是如以往一般,未雨绸缪,算无遗策,连包厢都能提前预定上!” 沈与求轻笑了一下,说道:“若非如此,我也不敢请大郎和刘兄来这状元楼了。” “大郎,这状元楼,最有名的,一是一品状元宴,二嘛,则是十八年的窖藏女儿红了,大郎等下,可千万要细细品尝一下。” “是吗?那我等下可真得好好品尝一下才行。”赵桓笑着说道,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先生对这状元楼里的吃食酒水,倒是熟门熟路呢!” “唉,没法子,谁让我屡试不中呢!”沈与求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 他的话,顿时引得赵桓和刘錡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就连刘全义,都有些忍俊不禁。 第138章 状元楼 进了状元楼的大门,在状元楼的伙计的带领下,赵桓等人一起往楼上的包厢走去。 刚走上楼梯,便听见楼上的某个包厢里,竟然隐隐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旋律和歌声。 赵桓侧耳一听,我去,竟然是《荷塘月色》! 这歌是他给‘小妈’李师师写的,怎么就流传出来了呢,现在连状元楼里,都有人在唱着这歌了,这,这…… 赵桓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神曲,就是神曲,无论在哪个时空,哪个时代,该流行,它总是会流行的! “客人勿怪,我们状元楼,本是没有人卖唱的,可楼上这,这位爷,却是从百花楼里,请了几个娘子过来,作陪吃酒,在席上,也就有了歌舞助兴,还请客人多多包涵。” 伙计有些歉意地说道。 “无妨。”赵桓轻笑着说道,“你这酒楼嘛,就应该组织个乐队,唱唱歌,跳跳舞,多好。” 听了赵桓的话,伙计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心里却开始盘算起赵桓说的这个可能性来了。 来到三楼,音乐歌舞声更加的清晰了,嗯,似乎就是从三楼的某个包厢里传出来的。 在伙计的引领下,赵桓等人,正要走进三楼的一个包厢,旁边一个包厢门,却突然被打了开来,一个人从包厢里走了出来,看到赵桓等人,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脸色一喜,惊喜地叫了一声:“刘兄,怎么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赵桓也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遇到张浚。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旋即便说道:“我们来这里吃个饭,张兄你们也在啊?” “嗯。”张浚眼神黯淡了一下,旋即强颜笑着说道:“秦秀才中了茂才嘛,在这请我们这些同舍的舍生吃饭庆祝一下。”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张浚又瞧着沈与求说道:“刘兄你们来此,可也是有朋友高中了?” “可是这位兄台?” 说着,张浚还朝沈与求拱手一礼,说道:“在下张浚,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沈与求,见过张兄。”沈与求笑着回了一礼,说道。 “唔,原来是沈兄,不知沈兄高中第几名?” 沈与求微微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未中。” “未中?”张浚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说道:“如此说来,沈兄与吾一样,也是名落孙山呢!” “名落孙山?”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道。 张浚轻笑了一下,说道:“解名尽处是孙山,吾等却在孙山外。” 张浚这么一说,沈与求一下便明白了过来,那孙山,就是此次中举的最后一名了,而名在孙山外,自然也就是落第未中了! 嗯,如果自己这次要是也作答了,并且顺利的中举了,那孙山,岂不是也要落第了?那这‘名落孙山’,恐怕就是另外的说词了! 想到这些,沈与求也不免感觉到有些好笑。 略微停顿了一下,张浚才又说道:“你们是在这隔壁包厢么?” “那恐怕会觉得有点吵了!” “这包厢啊,就是太闹腾了,实在让人有些难以忍受,所以我才出来的。”说着,张浚还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包厢。 开着门的包厢里,的确有些吵闹,不是音乐歌舞的喧哗,而是猜拳划拳,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声音。 透过打开的包厢门,赵桓刚好可以看到,几个书生,围着一个端坐着的,身穿锦服的男子,嗯,那男子长得竟然还有几分俊秀,年纪也不大,大概只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比张浚和沈与求他们,都小多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男子,应该就是这场庆功宴的主角——秦秀才了,不,现在应该叫秦茂才了! 在人数众多的应试学子之中,只取中五人,词学兼茂科的中举难度,的确比其他学子考中的难度,要大多了,甚至比考中一个状元,还要难! 而且,词学兼茂科的举子,一旦中举,那是可以直接授予馆职的! 而所谓的馆职,其实就是各种贴职,嗯,带馆阁的贴职,集贤殿大学士、直龙图阁、直昭文馆、史馆、集贤院、秘阁等等,都是馆阁贴职! 对了,包公包青天,最高的馆阁贴职,就是天章阁侍制、龙图阁直学士,包龙图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由此可见,馆阁贴职的贵要程度! 秦茂才一中举,便能够获得馆职,哪怕只是最低一级的校勘校理,也足以笑傲同侪了! 秦茂才成为同辈众星拱月的焦点,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包厢里,正享受着一众同伴巴结奉承的秦茂才,眼角的余光,偶尔扫见大开的包厢大门,正好看到了外面的张浚,正和其他几个士子模样的人,在那相谈甚欢! 秦茂才眼神不由得微微缩了一下,旋即站了起来,大声招呼道:“张兄张兄,你怎么跑出去了?快些进来,快些进来喝酒!” “那几个是你朋友吧?也一块儿叫进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嘛!” 赵桓微微皱了皱,瞧了秦茂才一眼,远远地朝秦茂才一拱手,说道:“萍水相逢,某等就不叨扰了!” 秦茂才见赵桓竟然只是微微拱了拱手,对自己竟然似乎没有半点敬意,不由得心中暗自不爽,大步走了过来,瞥了一眼张浚,说道:“张兄弟,你这朋友,似乎有些不给面子啊?” “吾今日高中,本是件喜事,你这朋友这么扫兴,岂不是太不给某面子了?” “就是就是,秦官人好不容易中了茂才,在此摆酒,请我等开怀痛饮,如今又看在你张德远的面子上,开口邀请你的朋友,一同宴饮!” “张德远,你这朋友,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些!” 正说着,旁边有音乐歌舞的那个包厢的大门,却又打了开来,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皱眉不满地说道:“吵什么吵?吵什么吵?” “要吵出去吵!在这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 “扰了我家衙内吃酒,你们吃罪得起吗?” 话音未落,秦茂才身后便又有一人,冷声说道:“你家衙内?你家衙内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着,还指了一下秦茂才,然后才又说道:“知道眼前这位官人是谁么?” 第139章 宴饮 红衣服男子微微愣了一下,抬眼瞧着秦茂才,拱手说道:“还未请教官人,尊姓大名?” 话音未落,秦茂才也还没张嘴,那个士子便又说道:“秦官人的名讳,也是你能打听的?咱们秦官人,乃是今科新进的茂才,过几日释褐得官,一个馆阁贴职,是少不了的!” 红衣男子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不屑地冷笑道:“一个新科茂才,也敢在我家衙内面前嚣张?” “信不信我家衙内一句话,就能撸了你这茂才的资格!” 听了红衣男子的话,周围的士子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就连赵桓和沈与求,也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秦茂才也一样,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躬身拱手,说道:“敢问阁下,你家衙内是……” “我家衙内,说出来吓死你!蔡太师家的四衙内,便是!”红衣服男子,洋洋得意地说道。 听了男子的话,赵桓却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搞了半天,原来是蔡四衙内蔡绦啊! 红衣男子见状,猛地转头朝赵桓望了过来,冷声说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赵桓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风太大,闪着舌头了。” “哼!”红衣男子很明显没听懂赵桓的话,冷笑了一声,转过头去,瞧着秦茂才说道:“你们在这喝酒庆祝,本是好事,但也不能太过喧闹,扰了我家衙内吃酒听曲的雅兴!” “明白吗?” “这次是警告!下一次,可就是驱逐了!” “若是再大声喧闹,被赶了出去,可别怪我没提醒过!” “是是是,尊驾说的是,我等会注意的,会注意的。”秦茂才一改之前趾高气昂的姿态,点头哈腰地说道。 “哼。”红衣男子冷哼了一声,扫视了众人一眼后,这才重新走回了包厢。 红衣男子离开后,秦茂才冷冷地瞪了赵桓一眼,这才转身进了包厢,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士子,也跟着进了包厢,只有张浚和苏云卿两人,留在了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赵桓见此,不由得轻笑着说道:“张兄,苏兄,一点小插曲而已,两位也不用因此,而扫了今日的雅兴。” “沈兄已经在这旁边的包厢,订了一桌酒席,两位兄台若是不嫌弃,便与我等一起坐坐,如何?” “这,不太好吧?”张浚有些犹豫地说道。 “没什么好不好的,四海之内皆兄弟嘛,相逢即是有缘,既然在这遇见了,就一起喝一杯呗。” “苏兄,你觉得呢?”张浚又转头问苏云卿。 “嘿嘿,我你还不晓得嗦?我这人,从来都是酒不离手,色不离身,只要有好酒好菜就行。”苏云卿嘿嘿笑着说道。 赵桓听了,微微笑了笑,转头低声对刘全义说道:“你去百花楼,请几个会唱曲的姑娘过来一趟。” 刘全义急忙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开去。 赵桓等人进了包厢,坐下后,状元楼的伙计,很快便送上来了一大桌菜肴,满满的摆在了大圆桌上。 一同送上来的,还有一个黑色瓦罐装的酒水,上面写着“女儿红”三个大字。 沈与求提起‘女儿红’,拔掉酒塞子,一股酒香顿时铺面而来。 沈与求深吸了一口气,闻了一下,说道:“好香啊,不愧是状元楼,珍藏了十八年的女儿红!” 话音未落,一旁的苏云卿已经端起酒杯,递了过来,连声说道:“满起满起,快点满起嘛!” 沈与求提起酒罐,给苏云卿倒了一杯,又挨个挨个的给众人倒上了,一边倒着酒,一边说道: “今天咱虽然没中状元,甚至还都名落孙山之后了,但是能够结识几位新朋友,那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来来来,都满上满上,咱们先干了这杯再说!” 众人端起酒杯来,碰了一下,又全都仰头一口倒进了嘴里。 咽下嘴里的酒后,苏云卿不由得长叫了一声:“好,好酒,真是好酒!不愧是状元楼的十八年陈酿女儿红!” 没有了溜须拍马,也没有了谨小慎微,一桌子的人,称兄道弟的,这酒喝得自然是爽快了。 你一杯我一杯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罐五斤装的十八年陈酿女儿红,就已经见底了。 赵桓提起酒罐,晃了晃,旋即转头叫道:“伙计,伙计!~”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一个伙计急忙跑了进来,躬身说道。 “去,再拿两坛,不,五坛,这个十八年的陈酿女儿红来!”赵桓有些醉意地说道。 话音刚落,张浚也在一旁叫道:“对,再,再来五坛!” 几个人中,就他和赵桓,已经有点醉意了。 张浚话音刚落,却又有两个声音说道:“再加一坛!” 却是刘錡和苏云卿两人! 两人话一出口,顿时愣了一下,转头朝对方望了一眼,又几乎同时说道:“再加两坛!” “客官这,这,这也太多了吧?你们……”伙计有些为难地说道。 伙计话还没说完,刘錡就已经火冒三丈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瓮声瓮气地说道: “怎滴?怕咱不给你酒钱还是咋地?” “不不不,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去取,小的这就去取。” 伙计连忙说道,转身逃也似的,跑出了包厢。 不一会儿,伙计便将七坛五斤装的女儿红全都取了上来,送进了包厢,跟着他一同进包厢的,还有陆宰和刘全义。 刘全义身后,还跟着几个从百花楼来的姑娘,脸上戴着纱巾,怀里抱着琵琶、古筝、古琴等乐器。 进了包厢,在刘全义的示意下,几个姑娘款款走到赵桓等人近前,屈身行礼,然后又退到了包厢一侧,席地而坐,开始演奏起来。 悠扬的琴声琵琶声,顿时又从包厢里传了出来,悠扬的琴声琵琶声中,一个女子轻启朱唇,柔声唱了起来:“我听见你的声音,有种特别的感觉,让我……” 琴声歌声中,赵桓一把抓住陆宰,拉着他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陆,陆兄,你来晚了,得,得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大郎,你醉了。” “没醉,我没醉,今儿高兴嘛,高兴!来,喝!” 第140章 醉酒高歌 在赵桓、刘錡和沈与求等人的拉扯、强灌之下,陆宰很快便也被灌进了好几杯酒。 之后,张浚、苏云卿两人,也是端着酒杯,上来跟陆宰碰了碰杯,互相自我介绍,认识了一下。 三两杯酒下肚,陆宰跟张浚、苏云卿等人,也很快熟络了起来,如同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推杯换盏起来。 而苏云卿,本就好酒,十杯八杯的进了肚,连脸都没红一下,而刘錡,年纪虽然还小,只有十七八岁,但他本就生得粗壮,又是军中大汉,酒量就更大了! 苏云卿好酒,跟他两人倒是很对脾气,两人很快便坐在了一起去,你一杯,我一杯的,接二连三的喝了起来。 喝到后面,两人觉着不尽兴,索性一人拿了一坛五斤装的女儿红来,对着酒罐便仰头豪饮了起来。 而另一边,赵桓却已经彻底的醉了,面前摆上了一堆空碗,用一双筷子,不停地在碗上敲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一边敲着碗,赵桓一边张口唱道:“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啊……” 唱到这里的时候,赵桓还朝包厢一侧的几个百花楼的姑娘,嘟嘴抛了个飞吻,然后又继续唱道:“西边黄河流,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几个百花楼的姑娘,在赵桓唱歌的时候,顿时全都停了下来,等赵桓唱了两句后,却才有姑娘反应过来,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朱红,也来不及找什么纸了,直接就在身上的裙裾上,将赵桓唱的歌词,给记了下来。 赵桓是谁?那可是风流院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情歌书生’、‘风流梦郎’,如今勾栏画馆中,传唱最多的那几首词曲,可全都是化名‘刘梦’的赵桓写的! 从百花楼来的那些姑娘,虽然不知道赵桓的真名,但他的化名,却是知晓的,而且赵桓带着刘全义,也出入过一两次百花楼,百花楼里那些姑娘,早就把他的相貌给记熟了。 刚才进包厢的时候,就已经认出赵桓的身份来了,现在听赵桓醉酒后即兴唱歌,唱的还是一首新曲,头脑灵活的姑娘,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唱的歌,给记下来了。 赵桓唱了一首,还没尽兴,跟着便又唱了起来:“男人站直别趴下,有泪不经意的擦;就算前方坎坷狂风暴雨,拍在我的脸颊!” “男人再苦也不怕,心中有梦闯天下;好朋友的话,要记在心里啊!” “好,唱得好,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同样已经喝醉了的沈与求和陆宰两人,不等赵桓唱完,便又鼓掌,大声叫喊了起来。 “谢谢,谢谢,谢谢朋友的捧场!” “那我就再来一首朋友!” 赵桓彻底的喝醉了,朝着沈与求陆宰等人,合十作揖说道。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 包厢一侧的几个姑娘,已经完全的停止了演奏,甚至直接趴在了地上,用随身携带的朱红,在裙裾上飞快地记录着赵桓的唱词。 赵桓正唱得起劲呢,包厢的房门,却被人猛地推了开来,接着,秦茂才便在几个士子的簇拥下,涌进了包厢。 冲进包厢后,秦茂才身后的一个士子,便大声叫道:“吵什么吵?你们吵什么吵?” “不知道蔡四衙内就在旁边饮酒么?扰了蔡四衙内的雅兴,你们吃……” 话还没说完,刘錡便猛地将手中的酒坛,往桌上一搁,瓮声瓮气地说道:“滚出去!” “你,你,你说什么?” “我叫你滚出去,没长耳朵吗?”刘錡站起来,大步朝秦茂才和那几个士子,走了过去,走到那个士子跟前,刘錡伸手抓着那个士子的衣领,扬起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再在这聒噪,信不信老子揍你!” “我,我……”那个士子,顿时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敢!这可是天子脚下,张兄又是新科进士,你要敢打他,就是殴打朝廷命官,你吃罪得起吗?” 秦茂才在一旁冷眼盯着刘錡,冷声说道。 “对,我是新科进士,马上就要释褐得官,你打了我,就是殴打朝廷命官,是要,要杀头的!” “我管你什么进士不进士,打了你又怎滴?想砍老子的头,门都没有!” 刘錡瓮声瓮气地说道,手中拳头猛地打了出去,一下子打在那个士子鼻梁上,那个士子的鼻梁顿时便歪了过去,两股鲜红的血液,便从鼻孔里流了出来。 那个士子感觉鼻孔里有东西流了出来,伸手摸了一把,看了一眼,说了一句:“流血了……”两眼一翻,身子一软,便晕死了过去。 “不好了,出事了,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王兄王兄,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顿时,秦茂才身后的几个士子,便乱成了一团,七嘴八舌地大呼小叫了起来。 蔡绦的包厢门,再次打了开来,之前那个红色衣服的男子,再次走了过来,厉声喝道:“吵什么吵!都给老子安静点!都想被赶出状元楼不成?” “兄台兄台,你来得正好,他们,他们动手打人,把咱们王兄都给打躺在地上了,不知道还有气没气了!” 红衣服男子一听,脸色也猛地变了一下,瞧了一眼躺地上的士子,旋即转身,又跑回了包厢,急声对包厢里的蔡绦说道: “四郎,四郎,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打死人了?”蔡绦微微愣了一下,将手上端着的酒杯又放了下来。之前他一直被蔡京禁足府中,今日好不容易才被放了出来,本想着在状元楼来放松放松,可没想到竟然会遇上这样的事! “对,好像还是新科进士。”红衣男子急声说道。 新科进士?那得去看看,酒楼闹事,打死新科进士,这案子,怕不是要轰动整个东京城了! 想到这些,蔡绦急忙站了起来,朝桌上作陪的几个人,微微拱了拱手,说道: “天子脚下,竟然出了这等事情,吾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诸位,便与吾一同前去看看吧?” “这是自然。” “应该的,应该的。” 作陪的几个人,急忙也站了起来,连连说着,跟着蔡绦,走出了包厢。 第141章 冲突 蔡绦带着包厢里的几个人,走出包厢,走到那群人围着的士子跟前时,那个士子却刚好悠悠地醒转了过来,刚睁开眼睛,便看见周围一群人巴巴地望着自己,顿时又吓了一跳。 蔡绦见那人已经醒了过来,脸色顿时一冷,转头瞪着那个红衣男子,冷声说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死人了吗?” “小,小,小人也不知道啊。”红衣男子急忙说道。 “哼,下次搞清楚状况,再来跟吾禀报!”蔡绦冷哼了一声,甩袖便要离开,刚转过身去,身后便有人急叫道:“蔡四衙内,蔡四衙内请留步。” 蔡绦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瞧着秦茂才,冷声说道:“你叫我何事?” 秦茂才急忙上前,躬身一礼,说道:“小人秦桧,字会之,是今科的词学兼茂科茂才,见过蔡四衙内。” “唔,你就是秦茂才?我听说过你?”蔡绦微微愣了一下,说道。 而包厢里,刚刚清醒了一点的赵桓,听到秦茂才的自我介绍时,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秦桧秦会之! 那个奸臣,害死岳飞的那个大奸臣! 被铸成铜跪像,在岳飞墓前,长跪了一千多年,遭受万人唾弃的大奸臣!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他就是秦茂才,万中取一的那个词学兼茂科的茂才? 他,他,他!老子要杀了他,免得这小子以后再祸害朝纲,祸害百姓,祸害了岳飞岳元帅! 赵桓喝醉了酒,脑子有些稀里糊涂的,胡乱想着,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跌跌倒到的便朝包厢外面走去。 一旁的刘全义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住了他,低声说道:“大郎,您慢点。” 包厢外,秦桧再次朝蔡绦躬身一礼,说道:“区区贱名,有辱衙内清听了。” “今日,在下与几位好友在此宴饮,叨扰到衙内的雅兴了,还请衙内见谅。” “区区小事,无妨。你今日得中茂才,喜事一件嘛,应该庆祝的。嗯,得空时,可到我府上一叙。”蔡绦大度地说道。 毕竟是新科茂才,万中取一的大才,若是能够替父亲收入麾下,父亲在朝堂上,也能多一个助力。 听了蔡绦的话后,秦桧心中一阵狂喜,他是江南人,千里迢迢来到东京,人生地不熟的,虽说中了词学兼茂科的茂才,释褐为官时,起点一点也不会比状元差,但是在朝中,毕竟没什么根基。 若是能够得到蔡太师的帮助,秦桧在朝中,就等于是依靠上了一棵参天大树,到时候在朝堂上,谁还敢小觑于他? 有太师相助,怕是要不了几年,便能成为穿紫戴银的朝中重臣! 想到这些,秦桧急忙又朝蔡绦拱手行礼,说道:“多谢衙内盛情相邀,秦某改日,必定登门拜访。” 蔡绦微微点了点头,便又要转身离去,秦桧见状,急忙又说道:“衙内,秦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蔡绦转过身来,语气有些冰冷地问道。 秦桧心中一震,急忙说道:“衙内容禀,今日我等在此宴饮,隔壁包厢的声音大了些,王兄也是一片好意,想要让他们声音低上一些,不想刚说了两句,却被这厮一拳给打晕了过去。” “王兄十年寒窗,终于挣来了一个金榜题名,进士及第。不曾想还未释褐,为朝廷,为皇上,为天下的百姓,一展胸中抱负,便被人打破了鼻梁,破了相。” “如此,怕是连审官院那一关都过不了了,王兄这十年寒窗苦读,怕是白读了。” 说着,秦桧更是一脸惋惜的样子。 一旁的王姓士子一听,顿时又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跪着爬到蔡绦跟前,双手抱着蔡绦的大腿,不停地哭着哀求道: “衙内,衙内,您一定要给小人做主啊!小人家里上有八十祖母,六十老母,下有两岁小娃,嗷嗷待哺,一家老小,可都指望着小人呐。” “小人能够入京应试,都是家里典当了房屋田产,才好不容易凑了几贯钱,如今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却被这厮,这鸟人,一拳给破了相,做不了官。” “衙内,您一定要给小人做主啊衙内!” 蔡绦微微皱了皱眉,顺着王姓士子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觉得有点眼熟,仔细一看,那不是刘錡吗?太子殿下身边那个翊卫郎将!不,现在已经是指挥使了! 刘錡在这,那化名刘梦的太子,岂不是也在这? 想到这,蔡绦又忍不住朝包厢里面瞥了一眼,却正好看见赵桓在刘全义的搀扶下,歪歪倒倒地走了出来。 蔡绦眼中凶光一闪,心中冷笑道:哼,这可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 前些时日,蔡绦被蔡京禁足府中,就是因为化名刘梦的太子赵桓! 在府中禁足的时候,蔡绦已经得知了‘刘梦’的真实身份,自然是不敢再去跟太子殿下抢女人了,嗯,如果在路上碰见‘刘梦’的话,蔡绦说不定还得绕着走。 可这一次,却是不一样了,太子指使翊卫当众行凶,殴打新科进士,即便是闹到开封府去,倒霉的也只会是太子一党! 只是,这事自己却是不好露面!免得被大人知晓了,又要挨一顿瓜落,甚至再次被禁足府中! 眼神微微缩了一下,不等赵桓走出包厢,蔡绦便已经转过身去,低声对秦桧说道:“你过来一下。”旋即往自己的包厢走了去。 秦桧微微愣了一下,朝地上那个王姓士子使了个眼色,便跟那个王姓士子,一起往蔡绦的包厢走了过去。 刚走进包厢,秦桧便又听见蔡绦说道:“把门关上。” 王姓士子急忙转身关上了房门。 “当众殴打新科进士,此事可大可小,我可以为你们做主。只是……” “只是什么,还请衙内直说。”秦桧急忙抱拳说道。 “包厢里那人,跟我是旧识,我不能直接出面。这样,我修书一封,送去开封府二堂陈推官处,与他说明事情的原委。” “你们随后便去开封府二堂,状告那人,陈推官自然会与你们主持公道的。” “多谢衙内,多谢衙内。”王姓士子连连道谢到。 而秦桧,却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包厢里那人,跟蔡四衙内是旧识?蔡四衙内还不好直接出面? 嗯,是不好直接出面,还是不敢与他正面冲突? 而不管是不好直接出面,还是不敢与他正面冲突,都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那人的身份和势力,跟蔡四衙内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否则蔡四衙内也不用这般忌惮了! 那,那人又会是什么身份来历呢? 第142章 醒酒 第142章 醒酒 蔡绦很快便写好了一封信函,转手交给了身旁的伴当,伴当接过信函后,躬身行礼离开,王姓士子见此,又连连躬身说道:“多谢衙内,多谢衙内。” 蔡绦没有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王姓士子和秦桧出去,秦桧这才和王姓士子,离开了包厢。 包厢外,一众士子,已经重新回到了包厢,包厢外只剩下了几个酒楼的伙计,在那束手侍立着。 而之前,赵桓在刘全义的搀扶下,有些歪歪倒倒的,走出了包厢,瞧了一圈,却没看到秦桧,醉眼惺忪的,脑袋一歪,便靠在刘全义身上睡了过去。 这时,刘全义也已经搀扶着赵桓,重新回到了包厢,在包厢里的一张胡椅上,躺了下来。 之后,刘全义才又走到沈与求跟前,推了推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的沈与求一下,低声唤道:“沈先生,沈先生?” 唤了两声,沈与求都没有醒过来,刘全义见状,便又走出包厢,对包厢外的酒楼伙计说道:“伙计,麻烦你去准备几碗醒酒汤,送来。” 伙计微微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 很快,醒酒汤便送了上来,刘全义端过一碗,走到沈与求跟前,推了他几下,叫道:“沈先生,快醒醒,快醒醒,沈先生。” 沈与求微微睁开了眼睛,撑起脑袋,醉眼惺忪地瞧着刘全义,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怎么了?” “沈先生,先把这碗醒酒汤喝了吧。”刘全义急忙说道,将醒酒汤端到了沈与求面前。 沈与求接过碗,灌了两口,酸酸甜甜的醒酒汤入口后,沈与求总算是稍微清醒了一些,甩了甩头,四下望了望,说道:“怎么了?” “刘,刘大刚才喝醉了,打了一个姓王的新科进士,把他的鼻子给打破了。”刘全义低声说道。 “鼻子给打破了?”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问道:“人呢?” “在那躺着不是?”刘全义往旁边指了指。 沈与求顺着刘全义手指的方向一看,却见刘錡正抱着一个酒坛,躺在地上,睡得正香呢,还都打起鼾来了。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我不是说他,我是说那个王姓士子,人呢?” “哦,刚才还在这呢,现在不知去哪了?”刘全义四下转头望了一眼,说道。 沈与求微微皱了皱眉,旋即说道:“你先给他们灌下醒酒汤,醒醒酒吧。” “哦。”刘全义应了一声,端着醒酒汤,便上前给陆宰、刘錡等人灌了下去,醒酒。 沈与求微微思索了片刻,旋即才又朝刘全义招了招手。刘全义急忙放下醒酒汤,疾步走了过来。 “嗯,外面可有翊卫护卫?”沈与求低声问道。 “自然是有的。”刘全义急忙低声说道。 “嗯,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去个人,去通知高衙内,让高衙内带着伴当过来一趟。” “好的。”刘全义急忙说道,转身跑出了包厢。 出了包厢,刘全义左右瞧了一眼,找见一个穿着便服的翊卫府的翊卫后,便朝他招了招手。 那个翊卫急忙小跑了过来,跑到刘全义跟前,拱手行礼,低声说道:“公公有何吩咐?” “你去找一下高衙内,让他带几个伴当,马上过来一趟。”刘全义低声说道。 “好,小人这就去。”翊卫急忙抱拳说道,转身跑下了楼去。 刘全义目送着翊卫下了楼后,这才又回到了包厢。 包厢里,沈与求脑袋虽然还有些晕乎乎的,但人却已经清醒了过来,正端着醒酒汤,在给张浚他们灌着呢。 看到刘全义进来,沈与求微微抬了抬头,说道:“办好了?” 刘全义急忙点了点头,说道:“办好了。” 说着,便要上前帮忙,沈与求却摆了摆手,说道:“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去,找酒楼的伙计,打几盆凉水来,记住,要十丈深的水井里的井水,或者加了冰块的凉水,越冰越好。” “哦,这法子能行么?” “怎么不行了?这法子醒酒,比你醒酒汤还快!”沈与求转头瞪了刘全义一眼,又催促道:“还不快去!” 刘全义急忙又跑出了包厢,跟包厢外面的伙计,交代了几句,伙计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等刘全义说完后,便又转身急步下了楼。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状元楼的生意,本来就爆满,酒楼的伙计,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晕头转向的。 吃醉酒后,打架闹事的,可不止三楼上包厢里这一起,二楼以及一楼大厅里的散桌,更多! 到处都是要醒酒汤,或者是要凉水冰水醒酒的! 好在状元楼的老板,事先也已经考虑到了这种情形,提前就准备了许多醒酒汤,冰水等。 伙计跑进后厨,很快便提了一桶冰水,上面还浮着几块拳头大小的冰块,又急急忙忙地上了楼,将浮着冰块的冰水,连同一条汗巾,一同递给了刘全义。 刘全义接过水桶汗巾,放在包厢的大圆桌旁边,拿起汗巾,便浸入了水桶之中,手刚一碰到水桶,便感觉到一股寒意从水里传了过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快点,用冰水敷他们脸上!” 一旁的沈与求催促了一句,刘全义急忙提起汗巾,微微拧了一下,然后便走到赵桓跟前,将冰冷的汗巾,覆盖在了赵桓的额头上。 冰冷的汗巾刚一敷在额头上,赵桓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猛地一下子睁开了眼来,翻身坐了起来。 “大郎,大郎,你没事吧大郎?” 刘全义急忙问道。 赵桓伸手一把抓下了额头上的汗巾,说道:“我怎么了?” “大郎你喝醉了,奴婢刚才正为你醒酒呢。”刘全义急忙说道。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转头却见沈与求正在旁边给苏云卿灌醒酒汤呢,苏云卿还有些神志不清地,呢喃着说道:“干,干,刘,刘兄,你是我,是我见过喝酒最,最爽快的人,来,来干……” 说着,还‘咕咚咕咚’连喝了好几口醒酒汤。 喝了几口后,苏云卿却又说道:“这,这酒不,不对劲,怎,怎么变甜了?” “桃花酿,不行啊?”沈与求在一旁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又转头对刘全义说道:“冰水!” 对其他人,刘全义可不像对赵桓那样小心翼翼的了,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碗,舀了一碗冰水,走到苏云卿跟前,直接便泼了上去。 冰凉的水泼在脸上,苏云卿猛地一下惊醒了过来,急声说道:“下雨了下雨了……” “雨是没有下,不过你要再不醒来,可就要下冰雹了!” 刘全义没好气地说道,说着,又舀了一碗冰水,走到刘錡身边,朝刘錡的脸上泼了下去。 第143章 扛事 包厢里,醉酒的人,很快便陆续清醒了过来。 听到自己醉酒后,竟然将一个新科进士的鼻子,给打歪了,还破了相,刘錡也忍不住吓了一大跳。 大宋以文制武,刘錡虽然是翊卫府的指挥使,太子身边的人,但打了新科进士,而且还是在这种近乎于公开的场所里,后果依然是十分严重。 若是对方不依不饶,硬要将事情闹大的话,恐怕连太子赵桓,也没办法帮他! 一旁的张浚、苏云卿等人,也全都吓了一跳,苏云卿跟刘錡,却是喝酒喝出感情来了,两人刚才一人提了一罐子女儿红,在那拼酒呢。 拼到最后,虽然谁也没喝赢谁,但感情却是培养出来了。 见刘錡面露难色,苏云卿走上前去,拍了拍刘錡的肩头,说道:“莫怕,有啥子事情,兄弟伙跟你一起扛!” “多谢苏兄,只是……”刘錡苦笑着说道,只是这事,可不是兄弟一起扛,就能够扛得下来的! 若是换成个平民,打架斗殴也就算了,大不了赔点医药费,进大牢里待上一段时间,若是有人在外面捞人,说不定三两个月也就出来了! 可问题是,对方是新科进士,即将释褐为官,如今鼻梁被打断,破了相,这官怕是做不成了! 一个好不容易中了进士,马上要做官的人了,突然间却做不成官了,对方肯善罢甘休才怪了呢! 何况动手打人的,还是一个武官! 刘錡正有些忐忑不安时,包厢门外却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赵桓朗声说道:“进来。” 包厢门被推了开来,高安带着高二走了进来,环视了众人一圈,看到赵桓后,便走了上去,躬身行礼说道:“高安见过大郎。” 高安身后的高二,却是跪倒在地,磕头说道:“小人拜见大郎。” 赵桓看到高安时,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抬手说道:“起来吧。” “谢大郎。” “高安,你怎么来了?” “回大郎,是沈先生派人,唤我过来的。” 沈先生?赵桓微微愣了一下,转头望向了沈与求。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旋即上前几步,走到高安身边,低声说道:“高衙内,借一步说话。” 高安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先生,请。” 两人走到角落边,沈与求低声跟高安说了几句,高安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了点头,等沈与求说完后,高安这才说道: “这事好办。” “高二,去把十三叫进来。” “是,衙内。”高二急忙应了一声,转身跑出了包厢,不多时,高二便又带着另外一个伴当,走进了包厢。 进了包厢后,那个伴当先是朝赵桓行了一礼,说道:“小人拜见大郎。” 赵桓微微抬了抬手后,那个伴当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高安身边,行礼说道:“衙内,您叫我?” “嗯,十三,现下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你可愿意?” “衙内对小人恩重如山,小人愿意为衙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好,你放心,你的家人,我都会替你照顾好的,即便你进去了,也住不了两三个月,我便会想办法,将你捞出来的!” 听了高安的话,那个伴当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看来这个事情不小啊,搞不好还得进去待几个月? 微微愣了一下,伴当旋即便又抱拳躬身说道:“请衙内吩咐。” “嗯,是这样的……” 高安将事情的经过,跟伴当说了一遍,然后才又低声问道:“听清楚了吗?” 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众目睽睽之下,打了新科进士,这事能简单吗? 微微愣了一下,伴当旋即抱拳说道:“听清楚了。” “那好,等下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伴当急忙又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 高安见状,这才又带着伴当,朝赵桓走了过去,躬身拱手说道:“大郎,已经交代清楚了。” 赵桓在一旁,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这是要让伴当去扛事啊! 只不过,现目前,好像也只有让一个跟自己没关系的人去扛事,才能避免让这件事牵连到自己身上呢! 伸手拍了拍那个伴当的肩头,赵桓沉声说道:“谢谢。” “能为大郎效力,是小人的福分,小人不敢当谢。”伴当急忙行礼说道。 一旁的沈与求,却又拿过一个还有半碗酒水的酒碗来,对伴当说了一句:“得罪了。”扬手便将酒碗里的酒水,撒泼在了伴当身上。 “等下你需一口咬定,是醉酒之后,跟人起了冲突,而且并不知晓对方身份,明白吗?”沈与求又低声吩咐了一句。 伴当急忙点头说道:“明白。” “还有,高衙内,店里的伙计,还得麻烦你出面,警告他们一番,别乱说话。” “这事也只有你去办,才好。” 高安也急忙点了点头,说道:“行,我这就去办!” 说完,高安便走出了包厢,去警告状元楼里的伙计去了。 他本来就是东京城里有名的纨绔,打架斗殴,斗鸡遛狗,欺男霸女,无所不作。 也就现在,跟了赵桓后,在赵桓的约束和警告下,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但即便如此,高安却依然还是‘凶名在外’,即便是在这状元楼里,高安也曾带着一帮泼皮伴当,打架斗殴,不止一次两次了! 便是桌椅碗盏,打坏的怕都不止一二十桌了! 关键是打坏的这些桌椅碗盏,状元楼的掌柜、伙计,却是连赔偿都不敢要一分! 开玩笑,找高衙内要赔偿,那不是寿星老上吊,纯粹找死吗? 状元楼的老板,还想把这状元楼经营下去,对于高安这样的东京城里一等一的纨绔衙内,自然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得罪了! 由高安出面,小小地警告状元楼的掌柜、伙计一番,免得等下开封六扇门的捕快到了,乱嚼舌根乱说话,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高安,不仅仅是警告了一下状元楼的掌柜、伙计,连同二楼包厢和一楼大厅里的散桌,也全都警告了一番。 刚才发生冲突的时候,二楼包厢和一楼大厅里的散客,可没少上楼来看热闹! 第144章 公了私了 就如同沈与求所预料的一样,开封六扇门的捕快,很快便出现在了状元楼里,询问情况。 秦桧和王姓士子,还有他们包厢里另外的几个士子,一起指认是刘錡打的人。 但赵桓这边,站出来的却是高安和他的伴当。 亮明身份后,高安直接说道:“人是我指使手下人打的,我高某人,在这开封府里,打架斗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看他不爽,打了也就打了,怎么滴?” “有本事,就把老子抓了去!老子长这么大,尝遍了山珍海味,还就没尝过开封府的牢饭,是什么滋味!” 带队来的捕头,也包括其他的捕快,对高安,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高安高衙内,整个东京城里,有几个不熟悉的? 斗鸡遛狗、打架斗殴,在高衙内这,那都不算是事儿,只要高衙内带着手下的伴当出门,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每天不找点事出来,那就不是高安高衙内了! 嗯,也就是这几天,高衙内一门心思的扑在了新式蹴鞠联赛的事上,没怎么在街头上闲逛,这才少生了许多事端! 可没想到今天,贡院放榜之日,高衙内却带着伴当,来这状元楼,把一个新科进士给打了,而且打得还不轻! 新科进士,那可是朝廷的准命官,殴打新科进士,跟殴打朝廷命官,又有什么区别? 嗯,换成是旁人,怕是早就被抓了起来,押回开封府受审去了,可偏偏闹事的,却是高安高衙内! 借那些捕快十个八个的胆子,他们也不敢轻易的抓了高安高衙内啊! 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抓高安容易,就怕到时候想要平平顺顺的将高安送走,就难了! 别说是他们这些小捕快了,就算是开封府府尹盛章,也不敢轻易的得罪高安高衙内以及他背后的高俅高太尉啊! 斜眼瞧了那几个捕快捕头一眼,高安却又说道:“行了,我也知道,你们也是奉命行事。” “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们,让我跟苦主说几句话,苦主若是还要闹上公堂,那你便把我这伴当带去开封府里走一趟!” 说着,高安还伸手指了一下已经‘醉得人事不省’的伴当。 几个捕快捕头一听,顿时面露喜色,连连说道:“这样最好了,这样最好了,多谢衙内成全,多谢衙内成全。” 很快,秦桧和王姓士子,便被捕快带到了另外一个已经清空了的包厢里,包厢里,只有高安和高二两人,还有就是几个捕快了。 高安端坐在圆桌边,端着茶盏,正怡然自得的喝着茶,秦桧和王姓士子进来时,他连头都没抬一下。 秦桧见包厢里竟然是个身上穿得花团锦簇的肥胖男子,旁边还站着个小厮时,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暗自揣测起高安的身份来了。 “衙内,你们聊,小人等就在包厢外候着,有什么事,随时叫唤一声即可。” 带秦桧和王姓士子进来的捕快,朝高安拱手一礼,说道。 高安微微点了点头,那个捕快便和其他几个捕快,一起走出了包厢,反手将包厢门给带了起来。 高安慢条斯理的将茶盏放在了身后的桌子上,然后才瞥了秦桧和王姓士子一眼,说道: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高安,殿前高太尉,便是我爹!”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高安才又说道:“今天的事,是我指使人做下的,想要怎么解决,尽管划下道来,我高安奉陪到底!” “你,你,你们这是颠倒是非,指鹿为马!”王姓士子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高安的神色获得。 “没错,我就是要颠倒是非,指鹿为马,那又怎样?”高安瞥了一眼王姓士子,冷声说道。 “想必你们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在这东京城里,就没有我高安不敢惹的祸!” “别说是醉酒之后,与人起了矛盾冲突,打了个新科进士了,就算是杀了三五个官人,那也绝对追查不到我高安的头上,也绝对没有人敢追查到我高安头上来!” 说完,微微停顿了一下,高安才又慢条斯理地说道: “话,我今天就撂这了,私了还是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你……”王姓士子顿时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秦桧,朝高安微微拱手一礼,说道:“敢问衙内,私了如何,公了又如何?” 高安将桌上放着的一叠交钞,往前面推了推,说道:“这里有两百贯,拿了钱走人,这事便算了了,此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那公了呢?”秦桧又问道。 高安瞥了秦桧一眼,然后说道:“你们继续往开封府递状子,让外面的捕快,将我身边的伴当抓去过堂!”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高安才又接着说道: “只是这样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你们今天晚上的落脚之处,会不会意外走水,又或者被歹人入室抢劫,杀人越货了。”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们,捕快,捕快!”王姓士子大声叫喊了起来。 高安冷笑着瞥了瞥王姓士子一眼,却一个字都没说,而门外的捕快,却也如同聋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秦桧双眼微微缩了一下,瞧着高安,突然说道:“衙内,那打人者,身份非同一般吧?” 高安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告诉你也无妨,那是我世交,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今日这事,我管定了!” “那如果事涉太师府呢?”秦桧又问道。 “太师府?”高安微微愣了一下,“太师府的谁?你们跟太师府有何关系?” “蔡四衙内与我等是至交好友。”秦桧淡淡地说道。 “蔡四衙内?”高安冷笑了一声,说道:“别说你们只跟他是好友了,今日之事,便是换做是蔡四衙内,挨了打,那也是白挨!我保证他连一句狠话都不敢说!” 听了高安的话,秦桧不由得又愣了一下,联想到蔡绦之前说的话,‘不好直接出面’,或许高安说的,是真的呢! 就算是蔡绦,挨了这顿打,都是白挨! 那对方的身份,岂不是比蔡绦还要高贵?蔡太师已经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了,他的衙内,身份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高安高衙内虽然纨绔,可是跟蔡四衙内一比,却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可高安高衙内现在却说出了这样不将蔡绦放在眼里的话来,那肯定是因为有人给他撑腰了!而这撑腰之人的身份,岂不是比高太尉、蔡太师都要高贵? 比高太尉、蔡太师的身份都要高贵,那会是谁?大宋官家,肯定不是,年纪就对不上,除此之外,那就只有一个人了,年纪什么的,都能对得上号! 那就是——大宋储君,皇太子殿下! 第145章 私了 想到这些,秦桧便又说道:“可以。可以私了。” “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高安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问道。 “能否请衙内代为引见,让在下拜会一下包厢里面那位公子。” 秦桧躬身拱手说道。 “秦兄,不,不能私了。”王姓士子在一旁急声说道。 秦桧瞧了他一眼,说道:“王兄,你若要一意孤行的话,那吾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王兄好自为之吧。” “秦兄,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王姓士子急声说道。 “高衙内是谁,你不知道吗?高衙内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若是还要一意孤行,谁能救得了你?” “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不,不会的,不会的,还有蔡衙内,蔡衙内,他,他一定会救我的,一定会!” “哼,蔡衙内?你以为蔡衙内真的会救你吗?” “蔡衙内现在,恐怕都已经走了!” 秦桧冷笑着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去找蔡衙内,我去找蔡衙内!”王姓士子有些失魂落魄地说道,打开包厢门,便要出去。 却被包厢门口的两个捕快给拦了下来。 包厢里的高安朝那两个捕快示意了一下,冷声说道:“让他去!” 那两个捕快这才放行。 王姓士子跌跌撞撞地跑向蔡绦的包厢,跑到包厢门口时,却发现,包厢里已经人去楼空了,只有几个状元楼的伙计,在那收拾残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蔡衙内呢,蔡衙内呢?”王姓士子急声问道。 “官人,蔡衙内已经离开了。”一个伙计朝王姓士子躬身应道。 既然已经知道,这事跟皇太子有关,蔡绦自然是不肯露面的了。让他落井下石,推波助澜可以,让他当面跟皇太子殿下起冲突,怎么可能? 他又不傻,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正面跟皇太子殿下起冲突?他可不想再次被大人给禁足府中,十天半个月的,都出不了府! 若是没有高衙内高安,蔡绦推波助澜,将事情闹大,直接闹到开封府去,把这事搞得人尽皆知,让太子出丑,自己又能置身事外,那当然可以! 可现在高安已经露面了,而且还摆明了要让身边的伴当顶罪的意思,以高安在开封府里一贯的纨绔名声,便是闹到开封府去,开封府衙多半也会觉得,这事真是高安干的! 而高安的伴当,若是再一口咬定,是自己醉酒误事,跟人起了冲突的话,怕是连开封府衙,也根本没法再追究下去了,最终只能认定是高安的伴当干的! 对于高安来说,一个把伴当,打了个新科进士,根本算不得什么事了,别说是新科进士了,就算是已经得了官的官人,惹毛了高安,那也是照打不误! 这样的事情,在以前可没少出过! 挨打的官员,最终也只能忍气吞声,接受高安或者高俅私下里的赔偿,或者不了了之! 所以,在得知高安来了之后,蔡绦便知道,自己想要再将事情闹大,攀扯到太子身上,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明知不能了,那自己还留在这干嘛?平白惹得太子不高兴么? 所以,开封府的捕快还没来时,蔡绦就已经带着人,溜出了状元楼,决意不掺合此事了! 包厢里,高安盯着秦桧瞧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拜会那位公子的事,我不能擅自做主,得请示一下公子。” “他若愿意见你,自然便见了,他若不愿见你,那也没法!” “多谢衙内。”秦桧急忙躬身拱手说道,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管那位公子是否肯见在下,今日之事,都算是了了,以后我等,也绝不会再提。” 高安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在这等一下,我去跟那位公子说一声。” 说着,高安便也走出了包厢,去到了赵桓的包厢里。 包厢里,赵桓正在给状元楼的老板,写着一首‘新词’呢。 赵桓的身份公开后,老板知道他便是大相国寺斗诗大会上大出风头的‘斗诗状元’,更是城中勾栏花馆中,竞相传唱的‘风流梦郎’,哪还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刚才高安找过状元楼的老板后,老板便厚着脸皮,带着笔墨纸砚,和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再次走进了赵桓的包厢,无论如何,都要请赵桓,给他的女儿红题字,并写上一首新词。 赵桓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在人家的酒楼里,耍了一回酒疯,还跟人起了冲突,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对人家酒楼的生意,毕竟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的。 对于老板的请求,赵桓也就不好推辞了,微微思索了片刻,便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首‘新词’: “摇起了乌篷船,顺水又顺风,你十八岁的脸上,像映日荷花别样红……” 高安进来的时候,赵桓正在写这首‘新词’。高安见此,也没敢打扰,便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一旁。 很快,赵桓便写完了这首‘新词’,晾干了一些,这才拿起纸来,转手递给了老板。 老板接过纸后,躬身道着谢,又说道:“还请公子赐曲,还请公子赐曲。” 风流梦郎的词,词牌名跟以往的词牌名全都不一样,而且几乎是没有相同的词牌名,旋律也完全不一样! 只有词,没有曲,根本就没用! 甚至于,用其他的词牌名的曲调来合,也根本合不上! 因此,想要求得‘风流梦郎’的词,那就还得求上他的曲,否则根本没用! 赵桓微微想了想,便又清唱了一遍:“摇起了乌篷船,顺水又顺风……” 掌柜和他身后的伙计,急忙将旋律暗中记了下来,一旁从百花楼请来的歌姬,也暗中将词曲,都给记了下来。 嗯,这一趟状元楼之行,还真是没有白来呢,刚才‘风流梦郎’醉酒高歌,唱了可不止一首新词新曲,全都记在裙裾上了。 这要拿回去后,谱上琵琶古筝的旋律,那可就又是一首首新词新曲呢!至于是不是适合女子唱的,那都不是事儿,只要是‘风流梦郎’出品的新词新曲,那就是佳作! 第146章 新训场 状元楼的老板,拿着新词,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包厢,赵桓这才转头瞧着高安,问道:“办妥了?” 高安急忙躬身行礼,说道:“已经办妥了,只是……” “只是什么?”赵桓又问道。 “那位姓秦的新科茂才,想要来拜会大郎您。” 姓秦的茂才,那不就是秦桧么?那个大奸臣,来拜见我作甚? 赵桓眼神微微一缩,旋即冷声说道:“不见!” 高安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应道:“是,大郎。” 一旁的沈与求却又说道:“大郎,他是新科茂才,前途不可限量,大郎何不见他一见?” “不见!心术不正之人,见他作甚!”赵桓冷声说道。 说着,又转头对高安说道:“你去跟他说,此事愿意私了就私了,不愿意拉倒!” “是。”高安急忙又应了一声。 “此间事了了,咱们也走吧,换个地方,继续喝酒去!” 赵桓话音未落,苏云卿便又在一旁说道:“要得要得,我们在高升客栈,还存了两坛从剑州带来的剑南烧春,一起切尝一哈哇!” “早就听说剑南烧春的名头了,一直没有机会品尝一下,今儿可要好好品尝品尝了!”赵桓笑着说道。 剑南烧春,那不就是剑南春么,嗯,没想到小时后看电视看的那句广告词,“唐时宫廷酒,今日剑南春”,还真不是虚假广告呢! 这一千多年前,竟然就真的有剑南春了! 一行人,出了状元楼,便又直奔高升客栈,在张浚和苏云卿合租的一间客房里,又喝了一场,闹到晚上华灯高照之时,赵桓等人才离开了高升客栈。 陆宰自然是回了自己家了,而沈与求,却跟赵桓,直接回了东宫太子府,至于留在大相国寺的行装,改明儿派人去取了来就是了。 之后,赵桓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规律,每天早上早起晨跑锻炼,上午操课,读书写字,下午进行体育锻炼,晚上吃完饭后,还要锻炼一下,或者踢踢球跑跑步什么的。 得空的时候,便出府跟苏檀儿见个面,谈谈情说说爱什么的,晚上有时还直接就留宿在了清雅别院,陪王菁菁了,唱唱歌,听听曲什么的,日子过得倒是惬意。 太子府翊卫的编制,也早就满编了,嗯,准确的说来,还是超编了,多选拔了将近一百人,不过,这多出来的人,在军训结束后,没有通过考核和选拔的话,是会被遣返回原单位的,现在只能算是借调! 当然,按照沈与求的建议,这些没有通过‘考核和选拔’的军士之中,将会有很大一部分,将成为赵桓洒进禁军军中的种子,成为日后瓦解太师童贯军权的重要力量! 如今禁军之中,特别是大宋战斗力最强的西军之中,童贯几乎是只手遮天,整个西军的兵权,全在童贯手中,对西夏党项的征战,也都是由童贯一手主导的! 这样可不行,国家的军队,自然还是要掌握在国家手中才行,由一个阉人掌控,算什么事儿? 就算是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考虑,赵桓也绝对不会允许童贯一直掌握军中大权的,军权,是肯定要收回来的! 那撒出去的种子,就将成为以后赵桓从童贯手中,收回军权的一支重要力量! 在翊卫军老兵的带领下,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扩充后的翊卫军,已经基本上熟练的掌握了队列动作,正步踢得也是像模像样的! 嗯,踢正步的时候,将近六百人一起砸地时的声势,还是颇为震撼的!至少,陆宰在看到这六百人一起踢正步的时候,就被震撼住了。 沈与求之前看过翊卫府小分队的正步训练,对此到并没有感到多么震撼,但也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回! 六百多人的正步,气势上,却是比千军万马,纵横驰骋时的声势,还要浩大上几分的! 不过现在,赵桓正打算,将这六百多人的一个营的兵力,拉出东宫太子府去,去开封府城西的小巍山一带驻训,顺便训练一下他们在山林丘壑等特殊地域的特种作战能力! 嗯,赵桓虽然没有接受过特种兵的训练,但托后世电视剧的福,赵桓却是看完了几乎整个特种兵系列的电视剧! 电视剧里描写的那些特种兵,现实中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是不是也接受那样的训练,或者更苦更累的训练,赵桓不知道。 但是依样画葫芦,按照记忆中电视里那些训练特种兵的手段和方式方法,对翊卫府的翊卫,加以训练,却还是可以的! 就算不能够真正把他们都训练成以一当十,或者以一当百的特种兵,但让他们成为军中精英,能够在野外残酷的条件下,生存下去,却还是可以的! 具体要怎么训练,赵桓没有系统的教材,更没有任何经验可以照搬,也只能想一出是一出了,按照记忆里,能够想到的那些训练手段,对翊卫府的翊卫们,进行训练了! 嗯,野外生存训练,丛林训练,这些不过都是特种兵训练的手段和方式方法之一! 赵桓现在能够想到的,基本上也就这些,还有就是举圆木,抗车轮胎啊之类的手段了,只不过举圆木,好像是在个大泥坑里训练的,至于抗汽车轮胎嘛,嗯,在短时间内,是绝对没有可能做到的! 大泥坑,赵桓已经让人在小巍山的训练场里,开始挖了,下个月,差不多也就能够完成,并投入使用了,嗯,到下个月的时候,整个小巍山训练场,差不多都能够投入使用了! 赵桓去小巍山看过,在小巍山山脚下,专门圈了五百多亩地,用来作为翊卫军的训练营。 东宫太子府里的小校场,虽然占地也比较大,放五六百人进行训练,已经绰绰有余了! 只是,在小校场里,进行停止间和行进间的队列动作训练,还可以,但是要完成战术动作的训练,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没办法,小校场就那么大,很多训练器材都没法安置,而且地形也太过于单一,根本没有夜训营地的那种氛围! 而小巍山训练场,就不一样了,几百亩山地,高低起伏,丛林丘壑,什么都有,甚至在训练场里,还有一条小溪流过,完全可以进行更多项目的训练! 要进行野外生存等特种训练,那就更简单了,出了训练场,就是相对高度五六百米的小巍山,崎岖的山路,险峻的地势,要什么样的地形没有? 甚至于,山林里还有各种飞禽走兽,在里面来一场狩猎游戏,都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这么好的地形条件,赵桓怎么可能放过? 第147章 火爆的彩票买卖 随着七月份的到来,首届蹴鞠联赛,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东京城百万军民的热情,也彻底被点燃。 几乎每一场球赛,都是爆满,场上座无虚席,甚至还加塞了很多站票蹲票,哪怕是蹲在走廊上,也想要去看一看蹴鞠比赛! 即便这,没点关系,不提前几天,都还拿不到票! 甚至于,在场外,已经有诞生黄牛票的迹象了,有人专门排队,买上几张蹴鞠赛的入场券,然后转手一卖,这一转手,竟然就能赚上好几十文,而且这还是普通区域的入场券! 像贵宾区、主宾区的入场券,那更是以转手,就能多卖十几贯,甚至是几十贯,都有可能! 为此,赵桓还专门在齐云社,召集齐云社的高层,开了一场会,专门研究如何打击倒卖蹴鞠赛入场券的事! 最后研究的结果就是,限制购票数量,实行每人最多购买两张普通入场券的限购政策! 至于贵宾区和主宾区的入场券,那就没办法了。 贵宾区和主宾区,本来就实行的是包厢制,按照包厢收费,而不是按照人数收费,价格本来也就比普通区域的入场券,要高上几十倍了,人家还愿意多加十几贯或者几十贯,从黄牛手中拿票,那又有什么办法? 黄牛这种东西,怎么打击,都是打击不绝的,后世那么大的打击力度,黄牛都还能遍地开花呢,更何况现在了! 根据这些天蹴鞠联赛入场券的收入来看,每场蹴鞠联赛的收入,都还是比较稳定的,基本上都稳定在两百贯到两百八十贯之间,几乎就没有低于了两百贯的时候! 而齐云社的收入,除了蹴鞠联赛的入场券的收入外,还有卖彩票的收入,而且彩票收入所占的比例,还越来越大! 彩票,这种伴随着蹴鞠联赛入场券诞生的新鲜事,在东京城里,也是越来越受欢迎了,售卖彩票的地点,除了齐云社的四个入口外,在各个坊间,也开始出现了贩卖彩票的手推摊。 而售卖的彩票数量和种类,也是越来越多,除了跟蹴鞠联赛有关的足彩外,甚至还出现了即开型的彩票,比如刮刮乐等等! 刮刮乐彩票嘛,其实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把彩票印刷出来后,在上面覆盖上一层覆盖物,也就是了! 嗯,赵桓现在虽然还不知道后世那种刮刮乐彩票上面覆盖的是什么物质,也没办法生产和制造那种覆盖在彩票上的物质,但是这却并不妨碍赵桓将刮刮乐一类的即开型彩票,推入市场! 将彩票印好之后,在上面如同糊名一样,用浆糊粘上一层草纸,只要不透光,看不到下面的号码,不就成了么! 开奖的时候,撕开上面粘着的草纸就行,多简单的事啊! 而且,这种即开型的彩票,如同赵桓意料的一样,一经推出市场,就受到了众人的追捧,甚至于在一些流动的手推摊位上,还出现过‘大款’,将手推摊上的即开型彩票,一股脑儿的包圆了的事来! 当然,这种打包买下所有的即开型彩票的‘大款’,最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是赔钱的,也只有极少数的那么几个人,能够保本,或者小赚一笔。 嗯,也还有极少数中的极少数,也就那么一两个人吧,运气超好,刚好开出了即开型彩票中的大奖五千贯,或者一万贯的,一夕之间,便有了万贯家产的! 当然,这真的是极少数,少数中的少数,十万个人中,可能也就那么一两个吧? 赵桓设计的即开型彩票,头奖的中奖率,本来就只有千万分之一,一千万张即开型的彩票中,就只有那么一张头奖! 中奖的几率很低,但彩票的售价也不高啊,一张彩票也就两文钱,以两文钱博一万贯,那可是一千万文啊,比后世的双色球的头奖,还要高! 双色球也才五百万呢,这可是一万贯,一千万文! 当然,头奖的几率是很小,不过小奖的中奖几率,还是很大的,差不多在百分之二十左右,也就是说,买上五张彩票,差不多就会有一张彩票,能开出一个五文或者十文的小奖。 若是只开出五文钱的小奖,买了一张彩票,那还有得赚,买了两张,也能不亏,买上三张,也就亏了一文钱,买上四张五张,亏的也不多! 而若是开出来了十文钱,那即便是买了五张,也能够不亏本了,从心理感觉上来说,还是很划得来的! 但实际上,真要买彩票的,开出来的这五文十文的,差不多就又会投进去,继续买彩票,直到最后一文未中为止。 甚至于到最后,赔进去了之前中的钱外,还可能再投进更多的钱去,继续买,以期望能够在下一张,开出百贯、千贯,甚至是万贯大奖! 真正能够及时收手的,几乎没有! 即开型的彩票就是这样,买上一两张,不管输赢,都及时收手的,几乎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人,都是一下子买上几十几百张,然后慢慢的刮着奖,偶尔中上一两张小奖,便又接着换成了彩票,继续开下去,直到最后赔光,或者开出几十贯上百贯的大奖为止! 总之,即开型彩票,小奖的中奖几率还是挺高的,运气好,买上一张两张的,就能开出几文几十文来,但真要想中大奖,却是几万个人中,也不见得能有那么一个两个的! 在印刷的时候,就已经计算好了中奖几率和收支比例,想要在彩票上,赢过庄家,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这彩票买卖,若是要赔钱,赵桓也不可能将之推出市场了! 嗯,总之,随着大街小巷上的手推摊越来越多,彩票的买卖,也是越来越大,收入也越来越多! 即开型的彩票,几乎每天都得印制上几十万份才行! 为此,赵桓已经通过齐云社和苏檀儿之手,在东京城西,买下了好几家大型印刷厂,专门用来印刷各种彩票,还有蹴鞠联赛的入场券! 而这几家印刷厂,却几乎是忙得不可开交,厂里的印刷工,更是从早忙到晚,每天的上班时间,甚至超过了十五个小时! 即便这样,几家印刷厂每天印刷出来的彩票、入场券等,依然还是供不应求,天还没亮,就分送到了各个坊间的手推摊小贩手上,然后由手推摊小贩,走街串户的叫卖着。 而实际上,几乎不用手推摊小贩叫卖,只要看到手推摊小贩,便会有一大群人,围了上去,开始买起彩票,或者订下几天,甚至是十天以后的蹴鞠联赛的入场券来了! 等不到中午,手推摊小贩手上分发到的彩票和蹴鞠联赛入场券,便会售卖一空,下午的时候,甚至就基本上没东西可卖了! 第148章 冷饮 光是这彩票上的买卖,赵桓就至少为东京城,提供了上万个工作岗位,不仅仅是印刷厂的工人,还有齐云社的工作人员和走街串巷的手推小摊贩! 而且,随着彩票买卖的进一步扩大,印刷厂的规模相应的也要进一步扩大,工人也会进一步的增加,能够提供的工作岗位,恐怕也会越来越多! 只是,现在的印刷技术,还有些落后,效率也不是很高,得想个法子,进一步的改进印刷技术,提升印刷效率才行,嗯,就算还不能搞出四色印刷或者六色印刷技术,至少也得在现有的活字印刷技术上,进一步提高吧! 怎么着,也得把印刷机先搞出来,现在的手工印刷,还是太慢了一些,根本没法满足大规模的印刷需要! 几个印刷厂,每天几十万张的彩票印刷任务,可不是一件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任务! 嗯,抽空得让沈先生,帮着去寻觅几个老木工,想想如何才能够更进一步的提高印刷技艺,提升印刷效率才行! 如今,彩票收入已经成了齐云社除了门票收入之外的第二大收入了,甚至还隐隐有超过门票收入,跃居第一的势头! 以目前彩票收入的增长速度来看,只要彩票的印刷速度能够提得上来,每天印刷的彩票能够多增加十万份,而这十万份又能够全部卖出去的话,彩票收入超过蹴鞠联赛的门票收入,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除了门票和彩票收入外,齐云社的另外一大收入来源,就是零食小吃的收入了! 而在这零食小吃的收入之中,最大的一份,却又是各式冷饮,特别是冰红茶、茉莉蜜茶和冰糖雪梨等新式冷饮的售卖收入! 冰红茶和茉莉蜜茶、冰糖雪梨,虽然都是今夏才刚刚‘上市’的新品,但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开封府里百万军民的热捧,受欢迎程度,甚至一度超过了传统冷饮——冰镇酸梅汤,成为今夏最受欢迎的冷饮! 如果不是冰块消耗过快,齐云社窖藏的冰块和苏家窖藏的冰块,都几乎已经快耗空了,再加上这几种冷饮,对砂糖的消耗量也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说不定现在,这几种冷饮的销量,还会更上一层楼呢! 甚至于,在齐云社和苏氏内衣馆售卖的冰糖雪梨、茉莉蜜茶、冰红茶等冷饮,产量下降,供不应求之时,城中其他一些商铺里,也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冰糖雪梨、茉莉蜜茶等冷饮的影子。 没办法,不管是冰糖雪梨也好,茉莉蜜茶也罢,又或者是冰红茶,其实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去除掉了后世那各种色素和添加剂外,这些冷饮的原材料,其实都很简单,而且司空见惯! 原材料无外乎就是绿茶红茶,或者雪梨、茉莉花之类的,煮出茶汤之后,再加上一定量的砂糖调和口味,再放到冰窖或者水井里,加以冰镇,也就成了,又不需要灌装封口什么的,根本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嘛! 想要仿制,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甚至于,一些有条件的富商巨贾或者官宦之家,在自己家里,就能够调制出这些冷饮来,甚至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加入一些别的果汁之类的调味! 赵桓在太子府的时候,就曾让后厨用西域葡萄,压汁做了水晶葡萄汁! 只不过现在葡萄还是个稀罕物,即便是在皇宫里,也只有少量供应,赵桓能够用葡萄来压汁,那可真是奢侈到极致了! 还有砂糖,这时候的砂糖,可绝对是个稀罕物,寻常人家,一年到头,都不见得能够吃上几回用蜜糖腌渍的蜜饯了,肯花上几十上百文钱,买上一两斤砂糖的,那就更少了! 即便是逢年过节,最多也就买上一两斤红糖,过大年的时候,做红糖馅的汤圆吃吃罢了。 嗯,在赵桓的前一世,红糖比砂糖贵,但是在这个时代,由于提炼工艺的不成熟,砂糖却是比红糖贵,而且要贵很多! 红糖的出现,至少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现在已经可以说是一种司空常见的糖类了,但砂糖的出现,却比红糖要晚得多! 而且,由于炼制工艺比红糖要复杂,砂糖的产量,要比红糖低很多,价格,自然也比红糖要贵不少了! 齐云社和苏氏内衣馆售卖的冰红茶、茉莉蜜茶等冷饮,最开始,用的是砂糖调味增甜,但现在,也已经改成红糖调色调味增甜了! 好在红糖的颜色,跟红茶的颜色也相差不大,在茶汤足够多的情况下,红糖的颜色融于茶汤的颜色,肉眼基本上也就分辨不出来了!而口感上,同样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只是,随着各种冷饮的热销,东京城里的各种糖类,红糖也好,砂糖也罢,又或者是蜜糖蔗糖,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短缺,价格也是持续走高。 红糖的售价,甚至已经在年初的基础上,翻了一番,而且依然是有价无市,供不应求! 以至于,已经有大量的商贾,开始从东京城外的其他城市,特别是甘蔗产量和蔗糖产量最多的广西一带,大量的贩运起蔗糖来! 以往千里迢迢的从广西运一车的蔗糖到东京城,或许只能赚三五成的利润,而现在,蔗糖的价格翻了一番,利润更是成倍增长,运一车蔗糖到东京城,就能够多赚上三倍以上的利润,这样大的利润空间,那些富商巨贾,怎么可能不趋之如骛? 只是,甘蔗的产量,还是以广西为主,在其他地区的种植规模都不是很大,若是能够在其他地方,推广种植,大量生产的话,甘蔗的产量提升了,蔗糖的产量,自然也会有所提升。 而蔗糖产量提升后,红糖和砂糖的产量,自然也就能够跟着提升不少了! 只是,目前大宋的人口众多,在福建一带,甚至出现了淹死家里多余的孩子的恶俗! 没办法,生的孩子太多,地里的产出太少,根本养不活那么多孩子,多余的孩子,只能淹死,或者投入河流之中,任其漂流四方,听天由命了。 运气好,能被人救了起来,运气不好,也就只能那样了! 现在的大宋,土地里的产出不多,普通人家地里种出来的粮食,连养活一大家子都成问题,就更别说用这些土地,去种植甘蔗葡萄,或者其他果树了! 嗯,要大规模的推广种植甘蔗或者葡萄、苹果、梨子、李子,又或者是西瓜之类的水果,就必须得先解决掉百姓的粮食问题! 只有百姓的口粮充足了,才有可能去种植其他那些瓜果蔬菜之类的经济作物,百姓的菜篮子,果篮子,才能够更加的丰富! 第149章 杂交水稻 大宋土地肥沃,地形多变,什么样的瓜果蔬菜,都能够种植,也可以大规模的推广种植,像西瓜啊,葡萄啊之类的,还有甘蔗,秦岭一线,都能种植,西瓜更是大江南北都能大规模种植,完全可以从奢侈品水果,变成寻常百姓都能够吃得起的东西! 嗯,只要能够解决粮食问题,要推广种植这些东西,就都不成问题! 而要解决粮食问题,赵桓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杂交水稻和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袁老爷子! 在另外那个时空中,华夏能够满足十三亿人口的粮食需求,袁隆平老爷子,可谓是功不可没,嗯,真正的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没有袁老爷子的话,华夏要养活四万万人,恐怕都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就更别说养活十三亿人口了,而且还能有大量的土地,被开发用作工业用地,商业住宅用地等等了! 而且,城市周围的土地,更有大量蔬菜园子,向城市提供各种各样品类繁多,甚至是反季节的新鲜蔬菜了! 西瓜葡萄、苹果梨子之类的水果,更是稀松平常,家家户户,都能备上一些,自己吃或者随时都能够拿得出来招待客人等。 甚至于在大量上市的时候,西瓜甚至只需要几毛钱、一两块钱一斤,十块钱,就能够买好大一个了! 而在沿海地区,芒果、荔枝之类的热带水果,甚至都可以买到一两块钱一斤,简直是不要太便宜! 而在这个时空,嗯,没有去过东南沿海的,怕是连荔枝是什么都没见过! 苏东坡老爷子,都是被贬广东后,才有了‘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诗句! 总之,在这个时空,想要大规模的推广种植甘蔗、西瓜、葡萄之类的经济作物,就必须得先解决了老百姓最基本的吃饭问题! 而要解决老百姓的吃饭问题,就得推广杂交水稻! 杂交水稻嘛,嗯,袁老爷子的事迹,赵桓在前一世的课本上,就学习到过,说是袁老爷子在海南的田间地头,用路边野生的稗子,与水稻杂交,培育出了第一代的杂交水稻,大规模的提高了水稻的产量! 嗯,如果课本上记载的‘故事’是真的的话,那培育杂交水稻的技术,应该也不是很难,唯一难的,恐怕就是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精力了! 不过,再难的事,也总得有人去做不是? 如今已经是七月份了,开封府周围的稻田正在收割稻子,赵桓是皇太子,在开封府外的皇庄里,也有一份属于他的皇田,面积还不小,足足有几百亩,还都是上好的水浇田! 当然,这些皇田,也不需要赵桓真正去亲自耕作,只需要在开春的时候,象征性的,去皇田里耕作一下就行,剩下的,就交给皇庄里的佃户去处理好了。 每年只需要到收获的时候,派宫里的管事,去催收一下就行! 嗯,每年的收入,大体也是相差无几的,每年都能收几千石的稻米! 往年,赵桓自然是派宫里的管事,去皇庄收收租就行,但今年,赵桓在派出宫里的管事的同时,还将身边随身服侍的一个小太监小安子,也给派去了皇庄。 目的还只有一个,就是寻找麦田里,那些植株更高,稻穗更长更大,更饱满的水稻! 嗯,小安子虽然不是很明白赵桓的意思,但在他的理解中,这不就是所谓的‘祥瑞’么,各地地方官,上报祥瑞的时候,可不就有什么‘稻生双穗’之类的么! 太子爷找这样的稻子,可不就是为了找‘祥瑞’么! 嗯,既然是找祥瑞,小安子自然是不敢马虎了,带着皇庄里的一行人,顶着大太阳,尽心尽力的,在稻田里找了好几天,还真就找到了好几株与众不同的稻株! 几株粗重、穗长,颗粒饱满而又众多的稻株,直接被快马加鞭,送回了东宫太子府,送到了赵桓手上。 赵桓颇为满意地拿起一株株,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然后便又对献宝似的的小安子说道:“嗯,不错,把这几株稻子收起来吧,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再种下去。” 听了赵桓的话,小安子不由得愣了愣,不是说好了寻找祥瑞吗?怎么现在祥瑞也找到了,却不上报给官家呢,而是收起来,等明年开春再种下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而赵桓,心里却也在想:难怪另外那个时空中,袁老爷子会将杂交水稻的试验田,选在海南了! 敢情像开封这些地方每年只能种一季水稻,而海南呢,每年却能种三季!相当于在开封杂交水稻只能培育一代,而在海南,就已经培育到第三代了,这,这能一样吗? 这得节省多少时间呀! 可惜的是,自己现在还不能去海南,也没法在海南去进行杂交水稻的研究,派人去的话,又担心不了解自己的意图,即便去了海南,也根本研究不出高产的杂交水稻来! 嗯,最主要的是,现在岭南都属于偏远流放的地区,只有犯了事的官员,才会被贬崖州,真要派人去崖州搞什么杂交水稻研究,对方说不定还会以为是犯了事,自己不想要他了呢! 至少,如果现在赵桓跟小安子,甚至是小全子说,让他们去海南种水稻,结果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抱着自己的大腿痛哭流涕,苦苦哀求,说什么也不肯去海南的! 嗯,甚至于让沈与求或者陆宰去崖州,他们恐怕都不会想去,嗯,陆宰说不定还会觉着,自己是受到贬谪了呢! 海南崖州那边的地方政府,现在更多的,其实还是相当于地方土司吧?听说有些知州知县什么的,竟然是由当地的胥吏担任的! 那穷乡僻壤的,连个做官的,都不肯去呢! 只可惜赵桓现在还太小了些,便宜老子赵佶,也还根本没给他安排实质性的差事,而且最主要的是,赵桓是大宋储君,皇太子殿下! 就算赵桓自请外出,他的便宜老子也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储君是什么?储君是国之副贰!皇帝离国,太子就是理所当然的监国,代替皇帝处理军国大事的! 哪有皇帝都还在国都里待得好好的,却让储君外出的?又不是因罪被罚被贬的! 赵桓真要敢自请外出的话,恐怕就又要朝野震动,人心惶恐,终日不安了! 说不定赵桓前脚刚刚离开东京城,后脚便会有人上书弹劾他,请求废黜他的太子之位了! 这样的傻事,赵桓自然是不可能做的,培育杂交水稻之事,也只能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进行,赵桓也才能安心。 嗯,时间长点也就长点吧,反正他现在还小,还有的是时间! 第150章 总决赛 最炎热的七月份,过去了。 在七月的最后一天,开封府第一届蹴鞠联赛的总决赛,也结束了。 竞争这最后的总冠军的两支球队,一支是来自于东宫的飞虎队,另一支,则是来自于苏氏布行的苏氏内衣馆队。 蹴鞠联赛,这么好的广告宣传机会,苏氏布行自然是不可能放过的,因此在参赛的时候,苏氏布行的蹴鞠球队,直接就取了个‘苏氏内衣馆’的队名,然后便从三十二强赛,一直杀到了总决赛! 黑幕可能是有的,但绝对不是这最后的总决赛! 实际上,在十六强赛的时候,其中的某一场比赛,就已经爆了个大冷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来自于长乐坊的小球队,竟然在比赛中,零比零闷平了来自于东宫太子府的另一支实力强劲,甚至有望冲击前三的强队! 最后,那支名不见经传的小球队,还在伤停加时的那短短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里,以点球的方式,进了一球,最终以一比零战胜了太子府的另一支强队!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爆了个大冷门,以至于在比赛前卖出的十四场胜平负足彩中,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的人,都因为这一场比赛的爆冷,而直接失去了获得足彩一等奖的可能! 之后,那支名不见经传的小球队,却是越战越勇,从十六强赛杀进了八强赛,然后又杀进了四分之一决赛,最后才在四分之一决赛铩羽而归,惨败出局! 然而即便如此,那支名不见经传的小球队,却以此骄人的战绩,几乎一力抹平了十四场胜平负足彩中,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中奖的机会! 嗯,头奖没了,二等奖、三等奖,甚至是末奖的机会,也都没了! 那支名不见经传的小球队,成了此次蹴鞠联赛中,最大的一匹黑马!以至于让广大球迷说他们踢假球,蹴鞠联赛有黑幕的可能,都没有了! 踢假球爆冷门,一场也就够了,可人家却是从十六强赛,杀进了四分之一决赛决赛,稳稳的获得了前八名的位置! 这样的战绩,谁还能说他们是在踢假球? 嗯,即便是还有所怀疑,那也只能憋在肚子里了! 这匹黑马的出现,是不是张东来、吴锡荣他们安排的,赵桓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没有闹出大的事情来,赵桓自然也是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毕竟,蹴鞠联赛也好,彩票也罢,最终的结果,都是要挣钱的,只是挣的多与少罢了! 能够掏钱买十四场胜平负足彩的,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家里也不差买彩票这点小钱了! 至于其他那些抱着‘一夜暴富’的赌徒思想,用维持生计的钱来买彩票赌博的赌徒,这就当是给他们上了一课好了! 若是能就此收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后世的足彩博彩,更大的黑幕,庄家操纵更大的盘,赵桓也不是没见过听过,那都已经是行业的潜规则了! 愿赌服输,既然想要一夜暴富,那就得做好赔光了所有本钱的心理准备! 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么,当你贪图着对方的高额回报率时,对方也正贪图着你的本金! 若是连这点输赢都赌不起,那彩票什么的,最好还是别碰了,根本不适合! 嗯,爆冷的比赛,在四分之一决赛之前,该爆的就已经爆了,能够杀进四强赛的,无一例外的,都是实力雄劲的强队。 除了东宫的飞虎队和苏氏布行的‘苏氏内衣馆’队外,还有就是高安高衙内组建的‘超级高手’队,以及兰桂坊组建的‘兰桂坊’队。 只不过,‘超级高手’队和‘兰桂坊’队,都止步于四强赛,在半决赛分别输给飞虎队和‘苏氏内衣馆’队之后,又进行了一场第三名的争夺赛。 最终,高安的超级高手队,获得了蹴鞠联赛的第三名,兰桂坊队,也获得了联赛的第四名! 嗯,兰桂坊队,也就成了长乐坊那支名不见经传的小球队之外的又一匹大黑马! 只不过,兰桂坊队这匹黑马,从蹴鞠联赛的三十二强赛开始,嗯,准确地说,应该是从小组选拔赛中开始,就一直表现得很强劲,实力很雄厚! 在比赛之前卖出去的好多单场比赛中,买兰桂坊队胜平的,几乎都没亏本,甚至还有得赚! 因此,在赛前,就有人预测,兰桂坊队可能会杀入四分之一决赛,有争夺前四名的实力! 而在长乐坊那匹黑马,连续淘汰了几支实力强劲的球队后,对兰桂坊队的排名预测,也从四分之一决赛,上升到了二分之一决赛! 而最终的结果,兰桂坊队也是不负众望,真的杀进了二分之一决赛,只不过最终也止步于二分之一决赛,并且在跟高安高衙内的‘超级高手’队的比赛中败北,仅仅只获得了联赛的第四名。 第四名也已经很不多了,按照联赛赛制和奖励规则,第四名也能够获得一万贯的奖金呢,全队上下,平均下来,每个人都能够分得好几百贯的奖金了! 第三名自然也是有奖金的,奖金两万贯,虽然对于高安来说并不是很多,但也不少了! 当然,这些钱,高安也不会真的全都留给自个儿花的,嗯,对于这一笔奖金的处置和分配,高安已经想好了,其中一部分,自然是拿出来奖励球队的队员了! 嗯,还有为了球队辛苦付出的教练,也得好好奖励一下,没有教练,就没有球队的今天!教练的奖励,当然不能少! 还有就是长乐坊和其他几支球队里的几个球员,高安看过他们的比赛,虽然整支球队的实力,并不是很出众,但球队中的某些球员,却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在比赛中,也基本上打出了自己的名气,吸引了众多的球迷粉丝。 等蹴鞠联赛结束后,高安准备跟那几个球员试着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们给挖过来,挖到‘超级高手队’来,替自己打球! 超级高手队嘛,只有不停地吸收各个球队中的高手,才能够更进一步的发展壮大自身的实力不是? 这第一届的蹴鞠联赛,超级高手队只得了个季军,等到下一届的蹴鞠联赛时,超级高手队说不定就能得个亚军了呢? 嗯,冠军,高安是不敢想的,至少,在有东宫的球队参赛的情况下,高安是绝对不敢奢望能够打败东宫的蹴鞠球队,获得冠军的! 第151章 颁奖 蹴鞠联赛总决赛的那一天,赵桓的便宜老子赵佶,也在齐云社,观看了比赛,而且就在齐云社主宾区里最大的那个包厢里,赵桓就坐在他的身后! 陪同一起观看蹴鞠联赛总决赛的,还有蔡太师之子,宣和殿大学士蔡攸! 宣和殿大学士之职,是两个月前才刚刚设立的,嗯,实际上,宣和殿也是前两个月才刚刚竣工的! 而蔡攸,却是宣和殿大学士设立之后,第一个获得这个馆职的人,由此可知,蔡攸在赵佶身边的受信任的程度了!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开封府首届蹴鞠联赛,可以说是整个开封府最热闹,最轰动的一件大事情! 当初蹴鞠联赛开幕赛的时候,开封府也就有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碍于情面,出了一下场。 可是随着蹴鞠联赛受到东京城百万军民的热捧,蹴鞠联赛的热度也是越来越高,吸引到的军民,也是越来越多! 在这种情况下,蹴鞠联赛受关注程度,自然也是越来越大了! 不仅仅是开封府,之后更是连皇城司,都注意到了蹴鞠联赛,专门跑齐云社,看了几场球赛,然后还将他们在齐云社的所见所闻,整理成密报,呈送进了大内,送到了赵佶的御案前。 赵佶本来就是个喜欢蹴鞠的人,对蹴鞠甚至可以说是有着一种狂热的痴迷,不然也不会因为高俅踢得一手好蹴鞠,就将他留在身边,甚至提拔成为殿前太尉了! 看到皇城司的密报后,赵佶当时便心痒难耐,第二天便乔装改扮,出了皇宫,只带了几个内侍,去齐云社看了一场蹴鞠赛! 也好在皇城司的人神通广大,又知道官家喜爱蹴鞠,得到消息后,官家多半便会跑来看蹴鞠比赛,所以才事先准备好了一张主宾区的包厢入场券,让赵佶得以顺利的进入齐云社,观看了一场蹴鞠联赛。 当时赵佶观看的蹴鞠联赛,正好是八分之一决赛,之后连续十几天的比赛,赵佶几乎一场不落,全都看了! 嗯,最开始的时候,赵桓也不知道赵佶通过皇城司,几乎是固定的包下了一个主宾区的包厢,连续看了好几天的比赛了。 直到那一天,赵桓又跑出去看球赛时,路过那个主宾区时,才发现了赵佶,然后便进去拜见了一番,将赵佶请到了最大的那个主宾区包厢里,继续观看球赛。 在看球赛的时候,赵桓便老老实实的,将蹴鞠联赛的事情,对赵佶和盘托出了,然后小心翼翼地等待着迎接赵佶的盘问。 没曾想赵佶却并没有责怪赵桓,反而还连连夸赞了几句。当然,最后赵佶还是责怪了赵桓一句,责怪他为何不早些挑选两支蹴鞠球队,送进皇宫去,当着他的面来一场比赛! 对此,赵桓只能连连请罪,直说到,等联赛结束时,再让总决赛的两支球队,进皇宫踢球,表演给父皇看! 不过赵佶,却已经喜欢上了蹴鞠联赛现场那种热闹的气氛,觉得还是现场看着有意思,真要送进皇宫去进行表演性的踢球时,当着官家的面,那些球员恐怕还会束手束脚的,施展不开! 所以赵佶,最后还是决定,就这样乔装打扮,隐瞒身份,在现场观看蹴鞠联赛的比赛! 只是,赵佶再怎么隐藏身份,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高太尉和蔡太师他们呢! 得知官家都在齐云社的某个主宾包厢里看球后,高俅很快便在那个最大的主宾包厢旁边,包下了一个包厢,天天都往齐云社里跑,跑来看球,跑来支持他便宜儿子高安组建的‘超级高手队’。 而蔡京,虽然得到的消息比高俅稍微晚了一点,但他同样还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强行将最大的那个主宾包厢另一边的包厢,也给包了下来,并且每天还早早的,就跑到齐云社来看球。 当然,高俅和蔡京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为了投赵佶所好,能够制造跟官家接触的机会! 在得知左右两边的包厢,是被高俅和蔡京包下之后,赵佶自然也不会让他们两个真在那包厢里待着,反正赵佶这个包厢,是齐云社最大的包厢,多两个人,也并不会觉得拥挤! 所以在总决赛时,出现在最大的这个主宾包厢里的人,不仅有赵佶、赵桓和蔡攸,还有蔡京和高俅。 而其他一些消息灵通的官员,也差不多将齐云社的贵宾区和主宾区的包厢,也包完了,其他的那些富商巨贾,在这些官老爷面前,却是连半点立足之地都没有! 总决赛结束时,赵桓灵机一动,转头对身后侍立的刘全义低声吩咐了几句,刘全义微微愣了一下之后,旋即从包厢后门离开,找到了张东来,将赵桓吩咐的事,跟张东来说了。 张东来微微点了点头后,当即便安排了下去。 总决赛结束后,便是最后的颁奖环节。 原本,赵桓是准备让开封府的官员,直接给亚军队和冠军队颁奖的,但是现在,赵桓却直接否定了之前的安排。 比赛结束,场边的主持人,举着纸筒喇叭,大声说道:“各位观众,各位来宾,经过一个多月的激烈角逐,开封府首届蹴鞠联赛正式落下了帷幕!” “在长达一个多月的激烈角逐中,涌现出了许许多多天才的射手,最佳的球员!” “经过评选,获得十佳球员的是,杨师辉、孙威、李贺章、陈晖……”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恭喜以上十位最佳球员!” “下面,有请齐云社的东家,张东来张老板,替十佳球员颁奖!” 在轰动全场的掌声中,张东来代表齐云社,走进了球场,给球场里的十佳球员,进行了颁奖。 之后,主持人又继续说道:“经过一个多月的角逐,本次联赛的前三甲,也已经诞生,分别是获得第三名季军的‘超级高手队’,第二名亚军的‘苏氏内衣馆队’和获得总冠军的飞虎队!” 主持人话音未落,现场便响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热烈的掌声来,甚至还有兴奋不已的球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兴奋地大声吼叫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主持人才又大声说道:“下面有天字一号主宾包厢里的赵老爷,为获得前三甲的球队颁奖!” “掌声有请赵老爷!” 第152章 致辞 包厢里,赵佶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主持人嘴里所说的‘赵老爷’,竟然指的是自己。 不过,给蹴鞠联赛的前三甲颁奖,光是想想,赵佶还是觉得有些开心呢! 转头瞧了瞧赵桓,赵佶这才又笑着说道:“桓儿,这又是你安排的吧?” “父皇,科举大比,三甲进士,都有父皇亲自赐宴琼林,蹴鞠联赛的冠亚季军,当然还得由父皇您来亲自颁奖才是。” “也是,那朕便勉为其难,为他们颁颁奖吧。”赵佶笑着说道,停顿了一下,又转头对赵桓招了招手,说道:“桓儿,你与朕一同前去。” “是,父皇。”赵桓急忙应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在张东来、吴锡荣、高安等齐云社的一干高层,还有蔡攸、蔡京、童贯等人的陪同下,赵桓伴随着赵佶,来到了蹴鞠场上,从一旁的司仪手中,接过镀铜奖杯,递给了季军队‘超级高手队’,然后亲切地说道: “祝贺你们,蹴鞠场上的英雄。” “多谢赵老爷,多谢赵老爷!” 虽然并不知道‘赵老爷’的真实身份,但超级高手队一看有这么多人陪着,其中还有老板高安的老子在里面,‘赵老爷’的身份,又岂能低到哪去? 没看见老板的老子,都在‘赵老爷’身后作陪么?对于赵老爷亲自给他们颁奖,‘超级高手队’的球员们,自然是受宠若惊了! 给了超级高手队颁奖后,赵佶又从司仪手中,接过了镀银奖杯,递给了‘苏氏内衣馆’队,同样也说道:“祝贺你们,蹴鞠场上的英雄。” 苏氏内衣馆队的球员们,急忙也涟涟鞠躬行礼说道:“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身为苏氏内衣馆队的球员,别的人可以不认识,但准姑爷赵桓,他们又岂能不认识?而且赵桓的身份,虽然没有宣之于众,让苏氏内衣馆里所有人都知道吧,但私下里的猜测,却还是有的! 准姑爷的身份,那可是高不可攀! 而如今准姑爷都只能在‘赵老爷’身后小心翼翼地陪着,那‘赵老爷’的身份,还用猜么? “嗯,吾很好奇,你们队,为什么叫‘苏氏内衣馆’队呢?”赵佶将银奖杯递给队长后,又奇怪地问道。 “回老爷的话,因为我们东家在东市街上,开了个苏氏内衣馆,所以就……” “唔。”赵佶恍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苏氏内衣馆,是卖什么的?” “是卖,卖一些女人贴身穿着的衣物的。”队长低声说道。 “女人贴身……”赵佶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想起了前两日在李师师房里看到的那场惊艳的表演来,敢情,她们穿的,就是苏氏内衣馆的内衣啊! 不得不说,那内衣穿在女子的身上,嗯,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当日在李师师房里,看了那场‘东京城的秘密’,回宫之后,赵佶正想着是不是让宫里的嫔妃,也都弄上几套来试试呢,正愁着没地方买,没想到竟然在东市街的苏氏内衣馆,竟然就有卖! 嗯,回宫之后,就让宫里的内侍,去东市街采购一批,用来赏赐给宫中的嫔妃! 简单的跟苏氏内衣馆的队长聊了几句,赵佶也就没有再继续聊下去了,从司仪手中,接过镀金奖杯后,又递给了‘飞虎队’的队长杨师辉,说道: “祝贺你们,蹴鞠场上的英雄们,祝贺你们获得了首届开封府蹴鞠联赛的冠军!”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杨师辉和他身旁的其他队友,连连对赵佶鞠躬行礼说道。 他们都是东宫翊卫府的翊卫,虽然不像侍卫亲军那样,可以随时护卫在赵佶身边,但身为东宫翊卫,对赵佶的身份,又岂能不知? 可以说,三支球队,对赵佶的身份,都是心知肚明的! 大宋官家能够亲自为他们颁奖,还亲切地祝贺他们,勉励他们,跟他们闲聊,这,这可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事啊! 以后,怕不是能够吹嘘一辈子了! 到老了,都还能给儿孙后代吹嘘炫耀!咱,也是受到过官家亲切接见的人! 亲切地勉励了冠军队几句后,赵佶正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时,一旁的主持人,却又大声说道:“下面,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请赵老爷,为第一届开封府蹴鞠联赛的闭幕式,致辞!” 听了主持人的话,赵佶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旁的赵桓,已经塞过来了一张宣纸。 赵佶微微愣了一下,转头瞧着赵桓,却见赵桓朝他手上的宣纸示意了一下。 赵佶低头一看,却见宣纸上写满了字,不由得轻笑了一下,这小子,就知道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致辞的内容,赵桓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原本他虽然没打算亲自出面,但也是想让沈与求沈先生出面,以文人的身份,来做这个致辞的! 但是现在,自己的便宜老子来了,这出风头的事,自然就只能让给自己的便宜老子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致辞内容,赵佶才又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诸位来宾,诸位观众,现场的工作人员们,大家下午好!热烈的掌声。” 说着,赵佶正要往下面继续念的时候,身后的赵桓等人,却带头鼓起掌来,顿时,整个蹴鞠场上,便传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掌声中,赵桓上前了一步,低声说道:“父皇,小的那些字,比如停顿、鼓掌之类的,是不用念的。” 赵佶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地点了点头,等掌声稍微弱上一些后,赵佶这才又念道: “经过一个多月的激烈角逐,首届开封府蹴鞠联赛,今天就正式告一段落了!” “恭喜取得优异名次的各支参赛队伍,也感谢所有参与到此次蹴鞠联赛中所有球队和工作人员!” “正是因为有了你们的辛勤付出,才有了此次蹴鞠联赛的圆满顺利闭幕!” 念到这里,赵佶看到宣纸上写着有‘停顿、热烈的掌声’几个字,便又停顿了一下,接着,身后便带头响起了鼓掌声,然后整个蹴鞠场也跟着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来。 赵佶慢慢地喜欢上了这种他一个人说,所有人都在下面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的,还会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来的感觉! 嗯,这种感觉,比高坐在龙椅上,跟大殿里屈指可数的几个人重臣议事,说出去的话,有时候连个回应都没有,感觉完全不同,嗯,这可比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讲话,有感觉多了! 停顿了一下,赵佶才又念道: “蹴鞠,是一项全民皆可参与的竞技类项目,上至达官贵胄,下到黎民百姓,皆可参与。” “举办首届开封府蹴鞠联赛的目的和意义,就是要推广和宣传这一项全民竞技体育项目,让所有人都认识和了解,并参与到蹴鞠项目中来!” 念到这里的时候,赵佶只感觉这一段话,实在是写得太好了,简直就是专门为他写的一样! 在没有入宫之前,赵佶只是一介亲王。喜欢蹴鞠,喜欢花鸟奇石,喜欢吟诗作画,这些都无可非厚,毕竟只是个亲王嘛,又不用继承皇位,处理政务! 玩这些东西,还能打消官家的疑虑! 可惜天不遂人愿,天上突然掉下个皇位,砸在了赵佶身上,让他成了大宋官家! 入宫之后,赵佶的这些喜好,却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玩了,嗯,就是蹴鞠,赵佶都已经有好久没踢过了! 若是能够全民推广蹴鞠,那自己再玩蹴鞠时,那些文武大臣,也该没什么话可说了吧? 第153章 热捧 赵佶致辞过后,开封府首届蹴鞠联赛,也就算是正式的拉下了帷幕! 只是,首届蹴鞠联赛掀起的蹴鞠热潮,在东京城里,却并没有因为首届蹴鞠联赛的谢幕,而有所消退,相反,东京城的百万军民,对蹴鞠的喜爱,更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就如同赵佶在蹴鞠联赛闭幕式上的致辞一样,蹴鞠已经成为了东京城百万军民的一种全民参与的竞技类体育项目,男女老少,几乎所有人,都参与到了这一体育项目之中来! 而在蹴鞠联赛的比赛中,涌现出来的十佳球员,更是成为了城中百姓,竞相追捧的幸运儿全明星,成为了所有人心目中的大英雄,更是无数女子的梦中情人! 一个十佳球员,若是出现在大街上,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认出来,然后被一大堆的人拥在其中。 甚至还有大富人家,如同科举大比,放榜之时,在榜下捉婿一样,把这些十佳球员,给抢回家去,做了上门女婿呢! 而齐云社的球场,也就在闭幕式过后,休息了两天,然后便又开始有新的蹴鞠球队,在里面练球,打热身赛,打友谊赛,打邀请赛之类的! 而在蹴鞠联赛中取得名次的那些球队,更是城中其他那些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出来的大大小小的蹴鞠球队,竞相邀请的对象! 若是能够邀请到一支在蹴鞠联赛中,取得名次的球队,跟自己的球队,进行一场友谊赛,或者邀请赛什么的,并且还能够不落下风,或者在比赛中闷平,又或者走狗屎运一样,险胜了一球,那可就不得了了! 原本藉藉无名的一支小球队,瞬间便会成为一支热门球队,受到众人的追捧,便是在齐云社发行的彩票里,可能也会增加上这支小球队的队名呢! 而在蹴鞠联赛中,取得了优异名次的‘苏氏内衣馆’队,所带来的广告效益,更是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随着‘苏氏内衣馆’队在联赛中的名次越来越高,苏氏内衣馆的名气,也是越来越大,以至于每天都有很多球迷,出现在了东市街上的苏氏内衣馆外,想要来看一看,买一买! 很可惜的是,苏氏内衣馆只接待女客,男客只能呆在外间,而外间的空间又实在是太小了些,根本就容不下几个人,更多的球迷,甚至只能呆在苏氏内衣馆外,连店铺大门都没法进! 而苏氏内衣馆售卖的东西,也的确是比较特殊,嗯,实际上,在此之前,苏氏内衣馆,在东京城里的许多男人中间,就已经是声名远播了! 东京城里绝大多数男人,就算没看过‘东京城的秘密’内衣秀,也至少听说过‘东密’的,知道内衣是什么的! 甚至于好多男人,私底下已经从那些勾栏花馆里,买下了不少的内衣,拿回家去,给自家的娘子、小妾穿戴! 只不过之前,苏氏内衣馆的内衣,是通过勾栏花馆传播开来的,私下里的名气是很大,但明面上,苏氏内衣馆的客人,依然还是寥寥无几! 而现在,随着苏氏内衣馆队一举成名,成为蹴鞠联赛亚军,苏氏内衣馆的名气,自然也就家喻户晓,店面上也是门庭若市了! 之前,苏氏内衣馆,基本上做的都是批发的生意,对外接待散客,零售的内衣,几乎是微乎其微,其中的某一段时间里,零售甚至差点归零,把苏檀儿急得,差点将苏氏内衣馆都给关掉了! 好在后来勾栏花馆里的批发生意做了起来,才让苏氏内衣馆起死回生,嗯,准确地说,不仅仅是起死回生,而是生意爆火,订单量已经快要排到了政和七年去了! 为了赶订单,苏檀儿更是扩大了生产规模,光是招募的工人,就比之前增加了五倍还不止! 而且,为了调动工人的积极性,在薪资待遇上,也按照赵桓的意思,采取了底薪加计件加绩效,再加加班工资的方式! 嗯,底薪虽然比之前苏檀儿开给工人的工资要低上许多,但工人拿到手上的薪资,却是比之前翻了两三倍以上! 而且最主要的事,还不用签订卖身契! 从人身上来说,那些工人还都是自由之身,等哪天不想做了,随时都可以走人,而不用像以前那样,签订了卖身契后,整个人都变成了生是苏家人,死是苏家鬼! 不仅仅是那些新招的雇工,只签订了雇佣契书,不用卖身苏家,就连之前已经卖身给苏家的那些工人,甚至还包括苏家的下人,只要愿意,之前的卖身契也可以作废,然后跟苏家重新签订雇佣契书,从而恢复自由身! 然而即便如此,苏家内衣的订单,依然积压成堆! 按照沈先生的估算,在不接新的订单的情况下,要完成这积压的所有订单,恐怕依然还得等到政和六年下半年去了! 而不接新订单,那却是不可能的! 现在苏氏内衣馆的名气已经彻底的打开了,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上门,散客零售都比之前增长了上百倍,每天光是零售,都能卖出去几百上千件了,就更别说那些大的订单了! 嗯,现在的苏氏内衣馆,接的订单,可不仅仅只是东京城甜水巷那上百家勾栏花馆的生意了,还有东京城外其他州府县衙的订单! 一些从外地来的客商,通过百花楼杨妈妈和其他勾栏花馆的老妈子之手,下的订单,数量都是以万作为单位的! 还有的客商,不愿意被勾栏花馆的老妈子从中赚了一笔差价,甚至直接找上了苏氏内衣馆,直接跟苏檀儿谈判,并签订下几万甚至超过十万件的大订单来! 东京城中,内衣都能大受欢迎,‘东密’更是成为了东京勾栏花馆中的一张醒目的招牌,天下其他州府县衙,嗯,穷山恶水的那些偏远州县就不说了,但是在江南水乡,内衣和‘东密’,受到热捧的可能性,却绝对是极其巨大的! 其中的商机,那些从江南来的富商巨贾,又怎么可能嗅不出来?商人对商机的敏锐性,从来都是天生的! 第154章 邀请赛 而在蹴鞠联赛总决赛之后,苏氏内衣馆中接到的众多内衣订单中,有一份,却是宫中入内内侍省都知王忠义的。 订单的数量不是很大,只有一千件,但质量要求却全都是最高,用料要用最顶级的,款式也要用最新鲜的,什么蕾丝边、镂空款,等等等,颜色也要用最艳丽的! 总之,价钱不是问题,但质量要好,而且交货速度要快,哪怕因此多加些钱,也没问题! 最后,这个单就变成了加急单,在原价的基础上,加了五倍的价钱,才从一堆排到明年的单子里,最终提前到了十天后交货! 在下单的时候,王忠义也看到了,苏氏内衣馆的生意,可以说是爆火,排在他前面下单的,有二三十个,排在他后面下单的,就更多了,差不多还有七八十个的样子! 这么多人都等着下单呢,他下的单,能提前到十天后拿货,也已经很不错了! 交了定金后,王忠义拿着订货单,便回到了宫中,跟官家赵佶,详细的禀报了此事。 赵佶也没想到,苏氏内衣馆的生意,竟然会这么火,订单竟然都能排到一两年后去,想要快点拿到货,还得多交钱! 嗯,十天后拿货,也还不错了,不就十天嘛,很快就过去了! 赵佶甚至开始在考虑起,在这一千件内衣拿回来后,要如何赏赐和分配了! 嗯,皇后母仪天下,端庄贤惠,这内衣怕是不适合她。几个皇贵妃、贵妃也一样,毕竟是六宫表率嘛,就算赵佶也很想看她们穿着内衣,来一场‘大内秘密’内衣秀,那也几乎没那个可能! 一宫之主,若是都穿着内衣走秀了,那以后她们还如何做宫中的表率,统领宫闱? 不过,除此之外的其他嫔妃,美人、才人和婕妤等低级嫔妃,却完全可以赏赐了。嗯,还有教坊司的舞姬,本就是以歌舞悦人的嘛,穿上内衣,来一场‘大内秘密’内衣秀,也完全不是没有那个可能的! 总之,李师师在百花楼给赵佶看的那一场一个人的‘东密’内衣秀,就如同给赵佶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一样,让赵佶找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乐趣! 而在东京城里,受到苏氏内衣馆的启发,东京城里一些大的商行商号,也开始纷纷组建起自己的蹴鞠球队来,而且纷纷冠上了自家商行商号的名字,作为球队的队名! 可以说,以商行商号命名的蹴鞠球队,在此后的大宋国,风靡一时,就是从苏氏内衣馆队开始的! 甚至于,苏氏内衣馆借助蹴鞠球队打广告这一广告营销手段,更是被后世的商学院,奉为世界上最早的商业广告营销手段,成为了商学院的某些教科书上的一个经典案例,传授给了一代又一代的商业学子们! 甚至于在工商管理硕士专业的授课课程里,都有这一广告营销手段的介绍! 总之,随着苏氏内衣馆队成为开封首届蹴鞠联赛的亚军,一大堆以各种商行商号命名的蹴鞠球队,就如同雨后春笋一样,不停地冒了出来。 而这些新冒出来的商行商号的蹴鞠球队,成立之后,最肯干,也是最乐意干的一件事,就是邀请赛,邀请苏氏内衣馆队跟他们踢上一场球赛。 最开始,苏檀儿对这种邀请赛,是不屑一顾的,毕竟苏氏内衣馆队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首届开封府蹴鞠联赛亚军的奖杯,也已经到手了! 苏氏内衣馆里,还有那么多积压的订单需要处理,苏檀儿也根本没那么多的精力,再去管球队的事,邀请赛什么的,她自然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甚至于蹴鞠球队的日常训练,苏檀儿基本上都是扔给老掌柜吴锡荣和齐云社那边在管着的! 不过后来,某个新成立的商号的蹴鞠队,在发出邀请赛的邀请时,还附送上了一笔让苏檀儿都忍不住心动的‘出场费’后,苏檀儿总算是松口了,答应了那次的邀请赛。 邀请赛的结果嘛,嗯,苏氏内衣馆队也没用全力,只是打了对方一个十一比二而已!从这个比分,也就可以看得出,专业和业余的区别了!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苏氏内衣馆队,都没有再接收到新的邀请赛,唯一踢的两场比赛,还都是跟联赛第三名的超级高手队和东宫的另外一支蹴鞠队,打的两场友谊赛而已! 但之后,苏氏内衣馆队,却又接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蹴鞠队的邀请赛的邀请,随同邀请函一起送到的,还有一笔金额巨大的‘出场费’和另外一笔‘手下留情费’! 两笔费用加在一起,都超过五万贯了,这么大一笔钱,自然让苏檀儿没法拒绝的了! 五万贯啊,做内衣得做多少套,才能纯收入这么多钱?关键是还累得要死!而蹴鞠队呢,只需要踢上一场球,把比分控制在不输不赢,或者让对方一颗两颗的份上,就能够到手,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么大一笔钱,傻子才会拒绝呢! 总之,自从开封府首届蹴鞠联赛闭幕之后,开封府里,各种大大小小的蹴鞠球队,就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冒了出来。 而且,在没有赵桓插手,幕后推波助澜的情况下,蹴鞠比赛中的那些猫腻、潜规则,也都纷纷冒了出来,等到赵桓知道的时候,这些东西,很多都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了! 而对于这些猫腻,赵桓也懒得管,反正管也管不了,就算他能够管得了跟他关系密切的这几支蹴鞠球队,那其他那些蹴鞠球队呢?他还不是同样也管不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顺其自然好了! 嗯,能让苏氏内衣馆队多赚些出场费和高抬贵手费,也是好的嘛!对方赚了名气,自己拿了实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好的嘛! 只要在开封府蹴鞠联赛这一类的正式比赛上,不要继续弄虚作假,做得太过于明目张胆,也就可以了! 而根据开封府的一项统计报告来看,到政和五年年底时,嗯,也就短短的不到半年的时间,整个开封府里,便冒出来了大大小小三百多支蹴鞠球队! 基本上,每一个坊区,都筹建了不止一支蹴鞠球队,樊楼七十二家正店,还有东京城里其他大大小小,叫得上名号来的商行商号,基本上也都有成立自己的蹴鞠球队。 甚至于一些大的商行商号,还成立了两支蹴鞠球队!一支用来打比赛,另外一支用来陪练! 陪练的队伍不行,还会想方设法的,通过邀请赛啊,友谊赛啊之类的,跟其它蹴鞠联赛,进行比赛,以磨炼球员的技术,提高球队的战斗力,等等! 各种友谊赛,邀请赛和热身赛,更是层出不穷! 几乎每天,都会有两三场,甚至是五六场的比赛,在齐云社的蹴鞠场上进行着,上午下午都有! 齐云社,光是出租蹴鞠场,每天的收入,都能有百十来贯,一场租金二十五贯,哪怕只有两场,一天都能有五十贯的收入! 并且,这个收入,还是纯收入,不带一点风险的! 第155章 中秋 在东京城中,各种蹴鞠联赛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时候,赵桓的超前眼光,也得以展露,并且引来了苏檀儿、张东来、吴锡荣、高安等人佩服的眼光! 就连沈与求,对赵桓的超前眼光,也是越来越佩服了! 在几个月前,蹴鞠联赛还没正式开打之前,赵桓就在城中东南西北四个城区中屯下了一大片的空地,新建的体育馆。 如今,这些新建的体育馆,也已经正式的挂着齐云社城东城南分社等招牌,投入使用了! 在请苏氏内衣馆队、超级高手队、飞虎队等首届蹴鞠联赛冠亚季军队伍,和东宫的玄武队、白虎队等其他蹴鞠球队,打了几场公开赛后,这四个新开的体育馆的蹴鞠场,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嗯,每天的蹴鞠比赛,也都是排的满满当当的,观看人数同样也是节节攀升,到最后更是场场爆满! 总之,通过这五个蹴鞠场,齐云社每天出租这些蹴鞠场,收入就有将近一千贯,有时候甚至还能超过一千贯! 平均下来,一年光是场地租金的收入,怕不是就能有几十万贯了! 这样算来,齐云社赚钱,倒是比苏氏内衣馆,还来得快呢! 不过,苏氏内衣馆,是实业,齐云社嘛,应该算是服务业吧,两者倒没有什么可比性。 而东京城里,在蹴鞠联赛之后新建或者新开放的蹴鞠场,可不仅仅只是齐云社这五个,而是跟蹴鞠球队一样,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大量的冒了出来! 甚至于,基本上每个蹴鞠球队,都有属于自己的蹴鞠场,用来训练球员,或者打打热身赛什么的! 只不过,这些训练场都不是很大,简单的训练一下球员,打打热身赛什么的,还可以,可要是打公开赛,或者邀请赛,想要打出自己球队的名气,在这些小训练场上,就基本上有些施展不开了! 毕竟嘛,想要建设一座可以容纳几千,甚至上万人同时观看比赛的体育场,那场地可不小,投入的资金,也是海了去了。 像一般的坊区,仅仅只靠着坊区居民的热心支持,捐款捐物,蹴鞠队没有固定的收入,想要搞出一座体育场来,也没那个可能! 甚至于就连一般的商会商号,在自家的院落里,规划出一个蹴鞠训练场来,还可以,可要新建一座体育场,还是有些难度的! 嗯,很多都是几个商号商会,共同出资,新建上一座体育场,再共同派出专门的管理人员,进行管理,平时训练训练球队,有商业比赛的时候,接接商业比赛,打个公开赛、邀请赛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这些体育场,从知名度上来说,还是没法跟齐云社比,每场球赛观看的人数,自然也没齐云社的那么多,想要实现盈利,还是有一定的困难的,能够达到收支平衡,就基本上已经不错了! 总之,从蹴鞠联赛闭幕,到政和五年年底这小半年的时间里,东京城里新开放的体育场,总的数量,在十几个以上,将近二十个! 但除了齐云社名下的几个体育场,还有另外几个有实力的商号商行联合新建的蹴鞠场,邀请到了超级高手队、苏氏内衣馆队等几个知名球队,进行了几场公开赛、邀请赛,打开了体育场的名气,吸引到了一批相对较为固定的球迷,从而实现了盈利外,更多的蹴鞠场,基本上还是处于亏损的状态! 其中一些蹴鞠场,甚至因为入场观看比赛的球迷不多,入不敷出,在坚持了几个月后,最终坚持不下去了,只能关门大吉! 没有‘飞虎队’、‘苏氏内衣馆队’和‘超级高手队’这些在蹴鞠联赛中,打开了知名度的知名球队的号召力和吸引力,普通的蹴鞠场,想要出现场场爆满的情况,还是比较困难的! 每天打比赛的球队那么多,开放的蹴鞠场也不少,那些看球的球迷,即便是赶点远路,自然也是想要去给自己喜欢的球员,或者球队,加加油,鼓鼓劲,摇旗助威一番的! 而时间,也在这些大小琐碎的事情之中,慢慢地过去了! 最炎热的七月份过去了,酷热不减的八月份也很快的过去了,秋高气爽的九月,收获满满的十月,银装素裹的寒冬腊月,也都慢慢的过去了! 政和五年,也在一片爆竹声中,宣告了结束,同时迎接到了政和六年的到来! 在过去的这政和五年的下半年里,赵桓也一直很忙。 忙着读书写字,忙着谈情说爱,也忙着搞事业,同时还要忙着训练翊卫府的翊卫军,等等等等! 小巍山的新训场,在中秋节后,就正式的投入使用了! 赵桓在中秋节进宫陪着便宜老子和名义上的母后,吃了一顿团圆饭,晚上又在东宫拜了拜月,跟沈与求、刘錡等人聚在一起,吃着月饼,赏了赏月,直到很晚的时候,才回到书房。 回到书房,上了床,等身边伺候的刘全义和其他宫娥内侍,全都离开后,赵桓才用被子蒙着头,无声地哭泣了一回。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个月,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过的第一个中秋节! 中秋月团圆! 在便宜老爸面前,在皇后面前,在沈与求、刘錡等朋友面前,赵桓表现得很开心,但当他孤身一人的时候,那种对另外那个时空中的父母,亲人朋友的思念,就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涌了过来,将他彻底的淹没! 泪水,就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流淌了出来! 第二天早上,当朝阳升起时,赵桓却已经将所有对另外那个时空的父母亲人的思念,全都深埋进了心底,以抖擞的精神,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而这中秋节后的第一天,赵桓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将翊卫府的翊卫军,整整分了一半出去,足足三百人,拉到了开封府城西郊外的小巍山新训营,开始了一场全新的封闭式军事训练! 第156章 过年 忙碌而又琐碎的政和五年,在除夕夜的鞭炮声中,过去了。 赵桓来找这个时代,也已经快一年了!而这个除夕夜,也是赵桓在这个时代,所过的第一个除夕! 第一,通常都十分具有纪念意义。 但是对于赵桓来说,这个除夕,只是让他对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的父母、亲人更加的思念! 以往的每个除夕,每个新年,赵桓是恨不得能够离开父母远远的,躲在外面,想怎么过怎么过,以免被爸妈催婚,被亲戚朋友,问工资问收入,问东问西的! 而现在,赵桓真的离开了父母,离开了那个熟悉的时空后,他才发现,原来,跟父母在一起过大年,是一件那么让人开心的事! 来到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快一年了,但赵桓对自己的便宜老子,还有那个跟自己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的老妈,在逼婚方面,有得一拼的‘母后’,赵桓心里,始终还是没能产生一种认同感! 嗯,也可能是因为跟便宜老子接触的时间不多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便宜老子那高高在上的身份的原因,总之,赵桓从心底里,还并没有接受赵佶这个便宜老子! 明面上,赵桓对赵佶是又敬又畏,但敬畏有,亲近,却始终是亲近不来的! 前一世二十多年的记忆,二十多岁的光阴,都是在叫另外一个人叫爸,那是跟他真正有血缘关系的爸! 而现在呢,嗯,赵佶跟自己现在这具身体,也的确是有血缘关系,但心理上的认同感,却一直没有! 甚至于,从心理认同上来说,赵桓对郑皇后这个‘继母’母后的认同,都要比赵佶这个便宜老子的要高!论亲近,赵桓甚至还宁愿跟郑皇后这个继母亲近! 而除了对另外那个时空中的父母的思念外,赵桓也是越来越怀念另外那个时空中的春晚来。 不可否认,春晚是办得越来越差了,已经远没有记忆里小时候的那种欢声笑语的感觉来了!但是到了这个时代后,赵桓却开始思念起另外那个时空中的春晚来! 这个时代,除夕的时候,当然也有歌舞助兴,皇宫里同样会举行大宴,不仅仅是赵桓和他的那些弟弟妹妹们,会参加,还有皇室的其他叔伯兄弟等近亲,也会参加。 甚至于除了宴请了皇室叔伯兄弟的‘家宴’外,还有朝中文武大臣的赐宴等等! 菜肴丰盛,美酒佳肴,数不胜数,歌舞助兴,载歌载舞,甚至要热闹上好几天! 但是对于赵桓来说,有着众多的繁文缛节的这种皇家家宴,或者赐宴,真的有些拘束和枯燥无味! 而且在宴会上举行的那些宫廷舞曲,庄重是庄重,大气也是真的大气,但要说有多好看,多热闹,就未必了! 至少,这样的歌舞,是远没有另外那个时空中的春晚,丰富和精彩的! 然而就算是觉得再枯燥,再拘束,赵桓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做在宴席上,时而还得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朝他的便宜老子,龙椅上的赵佶,敬上一杯酒,说上几句好听的话来,让赵佶高兴高兴! 同样的,他的其他那些兄弟们,也都会时不时的站起来,向赵佶敬上一杯酒,说上几句好听的话来。 像嘉王赵楷,还专门写了几首诗词,为赵佶歌功颂德,惹得赵佶是龙颜大喜,开怀大笑,连说了好几声好字! 献了诗词之后,嘉王赵楷还有些得意地瞥了赵桓一眼,不过赵桓心情本来就有些不好,对他挑衅的眼神,就全当是没看见了! 不过,便宜老子赵佶,在看过赵桓之前呈上去的《诗词集》后,对赵桓的诗词歌赋水平,却是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至少,在诗词歌赋的水平上,赵佶觉得,赵桓是绝对不会比赵楷低的! 以前,赵佶只觉得赵楷聪慧,有才华,对赵桓这个长子,赵佶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但是看了赵桓的《诗词集》后,赵佶却发现,自己以前怕是小瞧了自己的这个长子了! 瞥了赵桓一眼,赵佶却又说道:“桓儿,楷儿刚才赋诗了一首,以赞春日。今日除夕,除旧迎新,你就没有诗词新作么?”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起身离席,朝赵佶躬身行礼,说道:“父皇,儿臣斗胆,愿为父皇轻歌一曲,以贺新年!” 不就是过年唱首吉祥歌么,搞得谁不会似的! “哦?”赵佶挑了挑眉,说道:“桓儿有新词?快唱来听听!” “是,父皇。”赵桓急忙应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才轻快的唱了起来: “乐呵呵的一年,甜蜜蜜的一年,斟满了想念举起杯,许下一个心愿;好运来点点头,福星来眨眨眼,尝一个饺子美美滋滋乐开了笑颜!” “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新春联,把快乐做成了年夜饭,才格外的香甜……” 赵佶唱完,整个宴会上全都安静了一会儿,好一会儿之后,赵佶这才说道: “好,好一个‘一年四季岁岁平安家家都团圆’!众卿,为桓儿这个‘家家都团圆’,干杯!” “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与宴会的一众王公大臣,一起举杯说道。 赵桓走回自己的座位,端起酒杯,朝赵佶敬了敬,又朝一众王公大臣,举了举后,仰头干了下去。 歌舞还在继续,宴会也还在继续,王公大臣,一众皇子,时不时地起身举杯,向赵佶敬着酒,说着祝福的话。 赵佶也时不时地举起酒杯来,说上几句吉祥话,引来一众王公大臣的歌功颂德之声,只有赵桓,人虽然在这里,但心思,却早就已经飘到了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去了。 也不知道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自己的父母,是不是也正在过大年呢?没有了自己,他们这个年,恐怕也过不热闹了吧? 嗯,也不知道今年的春晚,好不好看,能不能给父母带来一丝丝的欢声笑语,给他们带来一丝丝慰藉呢? 第157章 接见使臣 除夕夜过后,便是新年,正月初一,又称正旦! 从古至今,正旦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节日,它代表着新的开始,代表着万始更新! 而在大宋,正旦更是一年之中,第一个重要的节日! 从早上寅时开始,赵桓作为大宋储君、皇太子,早早的便穿上了厚重的以黑色和红色作为主色调的衮服,进了垂拱殿,参加一年一度的正旦大朝! 正旦大朝,一年之中,第一个大朝会,京中所有京朝官、王公大臣,全都要参加! 赵桓是储君,要在大朝会上,带领群臣,朝拜官家,同时也要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而在文武百官朝拜官家,拜过太子殿下之后,赵桓还得陪同着赵佶,接受周边藩属、列国使臣的朝贺! 这些藩属和列国的使臣之中,便包括有‘兄弟之国’的辽国,还有名义上的‘藩属国’——西夏的使者,以及传统意义上的中原王朝的藩属国:高丽、交趾、真腊等国。 还有就是西南的一些土司的使者了! 而除了西南一些土司的使者,还有一些浓眉大眼,黄头发白皮肤的所谓的‘外国使者’! 这些使者,按照国力的高低,以及跟大宋的亲疏程度,分批入朝拜见,接待的规格,也是有高有低! 通常情况下,作为兄弟之国的辽国的使者,会是第一批觐见的使者,接见他们的,除了赵佶赵桓外,还会有朝中重臣作陪,通常都是高俅、蔡京等人。 嗯,如果掌控西军的童贯童太傅在的话,他也会陪同赵佶赵桓一起接见! 接待外国使臣,赵桓在被册立为皇太子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一次经历了! 那一次,也是赵桓坐在赵佶前面低一阶的御阶上,而且是第一次以大宋储君的身份,接受外国使臣的朝拜! 有了那一次的经历后,这一次在接待外国使臣的时候,赵桓也就没那么紧张了,而且在接见的时候,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些外国使臣! 当然,最先前来朝拜的,就是辽国的使臣了! 前一次以太子的身份,接受外国使臣朝拜的时候,赵桓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一次近距离观察辽国使臣,却发现辽国使臣,无论是从外貌上,还是从语言上,都跟大宋几乎没多大的区别了! 嗯,也就皮肤粗犷一些,面孔黝黑一些罢了! 而在朝拜的时候,辽国使臣,穿着的,自然是辽国的传统服饰,大毡帽,皮袄子,脖子上还围着一圈狐皮,挂着一串大东珠,长得也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 嗯,如果把胡子刮掉的话,应该就是个东北大糙老爷们吧? 赵桓一边打量着辽国使团为首的使臣,一边暗自想倒。 正想着,赵桓却发现辽国使团中,有一个使臣,正偷偷地打量着自己。 赵桓抬头望去,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细皮嫩肉的,跟赵桓的视线对了一下,旋即便低下了头去。 赵桓瞧了那人几眼,也没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只是有些奇怪,他干嘛要偷看自己呢! 嗯,或许就跟自己因为好奇,打量辽国使臣一样,他也是因为对自己好奇,所以才偷偷的打量自己? 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将辽国天祚帝送来的贺礼呈上之后,赵佶礼节性的赐座,并闲聊了几句,问了问‘辽国皇帝安好’,“太后安好”之类的废话后,又按照礼部给出的回赠礼单,回赠了贺礼后,辽国使团的使者,便又在礼部礼官的引导下,离开了垂拱殿。 之后,礼部礼官便又引着西夏党项的使者,进了垂拱殿。 同样是礼仪性的拜会后,说了几句祝福话,呈上贺礼礼单后,西夏党项的使者,却又问了一句:“大宋以童太傅宣抚陕西、河东、河北等地,意欲用兵我党项耶?” 听了党项使者的话,赵桓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赵佶同样也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说道: “贵使多虑了,童卿宣抚陕西河东等地,乃是为了安抚这些地方,与西北无关,与党项无关,贵使大可放宽心!” “河东河北,陕西等地,皆是我大宋重镇,非重臣不能镇抚,朕派童卿宣抚三地,也是为了我大宋的安危着想,贵使无需多想,无需多想。” “是吗?”党项使者挑了挑眉,旋即又说道:“若是如此,为了两国邦交之稳定着想,外臣恳请陛下,调回童太傅,更换三地边帅,以固两国邦交!” “放肆!”党项使者话音未落,赵桓便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呵斥道:“更换边帅,乃是我大宋内政,岂容他人干涉!” “贵使一口一个两国邦交,两国邦交!吾观之,贵使刚才之言行,才是对两国邦交最大之破坏!” “尔党项,只不过是我大宋的一个臣藩属国,先皇仁宗,仁义为本,允尔党项自治!尔等不感念皇恩,感激我大宋之仁义,竟还口出狂言,无礼挑衅!” “尔真当我大宋之兵甲不利,不敢以尔等项上人头,为我大宋轩辕祖祭乎?” 几句话被赵桓一口气说了出来,顿时骂得党项使者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辩驳才好! 嗯,也可能是党项使者根本就听不懂赵桓的话,毕竟是外国使者嘛,说话的口音,跟中原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更何况党项李元昊在立国之后,为了摆脱中原汉人,汉文化对党项人的影响,而下令废止汉语汉字,推行西夏文字,恢复党项旧制,党项使者,听不懂赵桓的话,也是有那个可能的嘛! 嗯,就算听得懂,现在最好也装着听不懂! 别看党项使者刚才质问赵佶,一副气势汹汹,大有赵佶不答应撤换边帅,就要跟大宋翻脸的架势! 但实际上,党项使者也只不过是外强中干,虚张声势而已! 一旦真的惹恼了大宋,嗯,别说惹恼了大宋了,就是惹恼了统帅西军的童贯,童贯以西军大举压上,西夏党项,怕不是又要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如今大辽国内,内乱不止,叛乱此起彼伏,东边还有女真为患,建国称帝,自号大金,与辽国征战不断! 辽国自顾不暇,大宋真要倾尽国力,用兵西夏的话,党项还真不知道该向谁求救呢! 以前,还有辽国可以帮着说说话,大不了在宋国这边待不下去了,准备些礼物,派个使臣,往辽国走一趟,向辽国皇帝俯首称臣,说几句好听的话,辽国便会出面,制止宋夏之间的争端、战事! 而现在,辽国自顾不暇,自己的内乱边患都搞不定,想要指望着它,再出面干涉宋夏争端,怕不是想的有些多了! 因此,党项使者,被赵桓几乎于指着鼻子的一通大骂后,不仅不敢生气,反而还只能装着听不懂赵桓的话,装傻充愣的糊弄过去! 第158章 赐宴 党项使者的事,只是个小插曲,之后的其他藩属使者和土司部落首领的使者,也都是按部就班的,觐见、朝贺,没有再出现任何的意外。 而最后出现的,自称是来自泰西地区的外国使者,却还是忍不住让赵桓愣了好一会儿! 最后一批外国使者很多,大概有二十多个人,服装也是奇形怪状,五颜六色,什么都有,样貌也是各不相同。 赵桓大致地扫了一眼,从样貌特征上来看,应该有西亚地区的黄种人,还有欧洲地区的浓眉大眼黄头发的白种人! 西亚地区的黄种人,头上还缠着颇具民族特色的头巾,留着山羊胡子,应该就是大食人的一支。 而那几个白种人嘛,嗯,应该是希腊或者地中海沿岸的某个国家的人吧? 是不是使者,赵桓也说不准,历史上,西方国家的商人,为了从中原华夏王朝,获得更多的赏赐回赠,或者获得在华夏王朝经商、留居的权力,假称某国使者,受某某国王派遣,前来朝贡觐见,这一类的事情,可并不鲜见! 而且,西亚大食人,信奉的宗教,与西方欧罗巴人信奉的宗教,可以说是势同水火,双方因为宗教矛盾,而发生的战争冲突,可是持续了近千年! 因此,双方的使者,结伴而行,一起来朝拜中原华夏王朝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的,这支人数众多的使者团,有很大的可能,应该是西亚和欧洲的商人假冒的吧? 不过,赵桓也并不想拆穿他们,毕竟,万邦来贺,那是每个中原华夏王朝的帝王,最想见到的事,就算明知道对方是假冒的,自己的便宜老子,恐怕也不见得愿意揭穿他们吧? 而且,历代中原王朝,除了汉朝时期,曾经主动派出过使者,出使西域,最远还曾到达过波斯湾外,其他各个朝代,几乎就没有主动派遣过使者,出使列国! 就连丝绸之路,不管是海上丝绸之路,还是陆上丝绸之路的开拓,其实贡献最大的,还都是民间自发组织形成的商队,官方参与其中的几乎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 陆上丝绸之路的开拓,甚至还得追溯到汉朝时期,如果没有班超、甘英等人的出使西域,之后的历朝历代,恐怕也根本没法掌控西域、稳固在西域的统治! 东西方的商人,也不可能源源不断的通过西域丝绸之路,往来于东西方,将东方制作精美的丝绸、瓷器等物品,贩运到西方了! 而自从大宋立国开始,西域就一直处于党项或者契丹人的直接控制之下,大宋用兵西北,固然有铲除党项叛逆的意思,但恐怕其中也有打通西域走廊,重现汉唐荣光的意思吧? 只不过以大宋的国力兵力,一直没能稳赢西夏党项一头,再加之上党项一打不赢,就往辽人那边投靠,请求辽人出手相助,大宋也才一直没能灭掉党项,打通与西域的通道! 也正因为如此,大宋陆上的丝绸之路通道受阻,才会转而开拓海上贸易航线吧? 大宋商业贸易本来就很发达,经济繁荣,与列国的交往也很频繁,江南富庶之地,有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与东边的高丽、东瀛等国的经济贸易往来,而繁荣富庶起来的! 在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南宋以半壁江山,都能坚持一百多年,岁入甚至还能赶上北宋时期,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海上商业贸易的繁荣,为南宋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金钱收入! 而自从汉唐以来,华夏中原王朝,几乎就没有再主动地往外派遣过使者,对西方列国的了解,也只能通过这些假扮列国使者的商人之嘴,来了解了。 甚至于,就连史书上,那些关于西方列国的记录,基本上都是从这些假扮使者的列国商人嘴里了解到,并记录下来的! 可以说,在没有汉人自己的使者,出使列国,游走天下的时候,这些假扮列国使者的外国商人,就是华夏中原王朝,了解列国,了解世界的唯一一个途径和窗口! 因此,就算明知道那些所谓的列国使者,很有可能只是外国商人假扮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从中原王朝的统治者手上,获得丰厚的赏赐,获得一个留在华夏中原王朝经商和留居的权力,中原王朝的统治者,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他们当成是真正的列国使节来对待! 按照惯例,赏赐了那些所谓的列国使者后,一天的时间,基本上也就结束了! 到了晚上,却依然还有得忙,那就是赐宴! 列国使者前来朝贺,作为主人,当然得设宴款待了,而且款待的规格还不能小,太小了不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么? 身为皇储的赵桓,自然还得再次陪着便宜老子赵佶,和蔡京、蔡攸、高俅、李邦彦、何执中等朝中重臣,一同款待列国使臣了! 宴席上,自然又是觥筹交错、载歌载舞,其乐融融,仿佛都是一家人一样!甚至于就连在上午的接见中,闹了个小小的不愉快的党项使者,这时也依然是满脸笑容地连连朝大宋皇帝、太子举杯,恭祝大宋皇帝万岁,太子千岁等等。 赵桓也如同没有发生过上午那个小小的不愉快一样,跟党项使者遥遥举杯对饮,一片和谐,一团和气。 只是,在宴会上,却又发生了一段小小的插曲。 插曲的起因,却是契丹的使者! 宴席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得正高兴的时候,契丹使者耶律谙达光却端起酒杯,离开席位,走到御座前面,对御座上的赵佶,行了一个抚胸礼,低头说道: “尊敬的大宋皇帝陛下,谙达光再敬您一杯,祝您千秋万岁,福寿永享。” “谢谢,谢谢贵使。”赵佶端起酒杯,喜笑颜开地说道,朝耶律谙达光举了举酒杯,就要喝酒,不想耶律谙达光却又说道: “大宋皇帝陛下,外臣南下之时,我主大辽皇帝陛下,曾嘱托外臣,宋辽乃是兄弟之邦,世代友好。” “为了巩固宋辽两国的兄弟邦交,我主大辽皇帝陛下,希望能与大宋皇帝陛下,再缔姻亲之盟,还请大宋皇帝陛下应允。” 第159章 辽国要和亲 姻亲之盟? 辽国要和亲? 赵桓一下子来了精神了! 和亲,历史上,汉朝和唐朝时期,时常都有发生过,最著名的就有‘昭君出塞’、‘文成公主入藏’等等! 当然,汉唐时期,和亲事件远不止这两个,还有细君公主、解忧公主,以及唐朝的金城公主等等。 于国家而言,这些‘公主’的远嫁,稳固了中原王朝与西域,以及西藏地区的交流和联系,汉朝出塞的公主,更是将西域诸国,与中原大汉王朝,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对稳固大汉王朝在西域的统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可以说,西域诸国,最终融入中原王朝,这些远嫁的‘公主’,于中都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 唐朝入藏的文成公主、金城公主也一样,加强了中原王朝与吐蕃(西藏)地区的交流与往来,加速了吐蕃地区的文化进程,促进了中原地区与西藏地区的大一统进程! 可以说,这些不是真正的公主的公主——和亲的公主,也就顶着一个公主的名号,真实身份,大多只是宗室之女! 像王昭君,甚至只是被选入宫中的一个还没来得及在皇帝面前露脸,获得皇帝重新的备选嫔妃! 以至于,当王昭君被选定为和亲对象,辞别汉元帝之时,汉元帝才第一次见到了拥有沉鱼落雁之姿的王昭君,追悔莫及,事后还把宫廷作画的画师都给杀了! 而王昭君在出塞之时,弹奏一曲出塞,凄婉悦耳的琴声,美艳动人的女子,使南飞的大雁都忘记了摆动翅膀,纷纷跌落于平沙之上! 嗯,这就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四个典故之中,‘落雁’典故的由来! 另外三个分别是貂蝉、贵妃和西施。 于国家而言,这些不是真正的公主的和亲公主,对国家所做的贡献,比其他所有的公主,对国家所做出的贡献,都要大! 但是对于她们个人而言,她们的命运,却是极其悲惨的! 别土离乡,远嫁塞外或者吐蕃,还得入乡随俗,和亲的对象,基本上都是半老不死的糟老头子,关键是这些个糟老头子死了之后,还得按照人家的习俗,改嫁儿子啊孙子啊之类的! 改嫁,于中原女子而言,就已经有违道德伦理了,更何况改嫁的对象,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儿子’、‘孙子’! 就算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那毕竟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儿子’、‘孙子’不是? 对于中原女子而言,这可绝对是伤风败俗之事,若是在中原,怕是会被千夫所指万夫所唾了! 可想而知,这些远嫁西域、吐蕃的‘公主’们,命运是何等的悲惨了,更别说他们因为背井离乡,远离故土而产生的思乡思亲之情了!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记载上那些和亲‘公主’,最后都是‘郁郁而终’、‘忧疾而逝’啊之类的最主要的原因了! 赵桓不清楚,宋国和辽国,在过去这一百多年的‘兄弟邦交’之中,有没有出现过和亲结盟,但是对于辽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提出‘姻亲之盟’的原因,却还是能够猜测出一些的! 北宋和辽国的国祚,其实都差不多,北宋开国之时,辽国建立也不过才几十年而已! 而辽国亡于金国之后不到两年,北宋便也发生了靖康之变,旋即亡于金国之手。 只不过北宋好歹还有一个南宋,作为继承者,继续统治着中原半壁江山,算是延续了宋朝作为中原华夏王朝的统治,而辽国,亡于金国之手后,就再也没有延续过国祚。 嗯,后世的历史书上,倒是记载过在西域还曾有过一个史称‘西辽’的国家,建立者也是辽人耶律大石。 只不过那个西辽,除了建立者耶律大石是辽人,是不是辽国宗室,都还不确定以外,其他的,跟辽国已经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统治的疆域,在西域,准确地说,应该是中亚地区,统治的人口,也是以中亚地区的游牧民族为主,甚至于就连宗教和民族习俗,都已经入乡随俗,改信了中亚和西亚地区的宗教了! 这样的国家,除了顶着一个‘辽’的国号外,跟辽国,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嗯,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辽国的灭亡,那是真的灭亡了,而宋朝,好歹还有个南宋,继承了北宋的半壁江山不是? 只是,那个南宋,跟赵桓,跟他这个未来的钦宗皇帝,却也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的! 没有穿越到这个时代,就不说了,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赵桓自然是不可能再让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悲剧,再次重演的! 赵构,嗯,那个小屁孩‘弟弟’,想要成为‘宋高宗’,还是等下辈子吧! 虽然赵桓对于北宋末年的这一段历史,不是很清楚,甚至于连靖康之变,到底是哪一年发生的,他都不记得了。 但是,从辽国主动向大宋提出,要求和亲来看,辽国现在,面临的来自于金国的军事压力,恐怕已经到了让辽国难以承受的地步了! 嗯,辽国的内忧外患,恐怕也已经到了内外交困,举步维艰的地步了,否则,辽国也不可能主动向大宋提出和亲的要求来! 辽人提出和亲,无外乎就是为了搞好跟大宋的关系嘛,免得大宋探知到辽国国内的实情后,趁机落井下石,加重辽国的内忧外患罢了! 当然,辽人或许还有趁着与宋国和亲的机会,向宋国提出一些军事或者经济上的援助的请求的打算也说不定呢! 大宋在军事上,的确可能没法跟辽国狼骑,皮室军或者宫分军,相提并论。在同等兵力的情况下,大宋最为精锐的禁军,也不见得能够跟宫分军对抗,甚至可能连部族军,都不一定能够打的赢! 可架不住宋军人多啊! 宋国人口众多,数倍于辽国和西夏党项,兵力自然也是数倍,甚至数十倍于辽军和西夏党项军! 别的不说,光是禁军,驻扎在开封府的驻京禁军,就号称有八十万之众! 八十万驻京禁军,是有点夸张了,但三十万禁军,却是有的! 而战斗力最强,常年在西北与西夏党项的铁鹞子、步跋子摩擦不断的西军,同样也有二三十万之众! 只不过因为分散在陕西、河东、河北等地,每次开拓河湟之地的时候,能够集结和动用的兵力,只有几万,甚至最多十几万而已! 否则,以西夏党项那最多几万人的铁鹞子、步跋子,怕是早就已经被宋军给摩擦得一干二净了! 而这些,还仅仅只是大宋的禁军! 而在禁军之外,还有厢军、乡兵! 第160章 辽金形势 厢军驻防州府,乡兵驻扎乡野! 也就是说,大宋八百多个军州,每个州府,至少都有一个厢,五百人的厢军,关键是很多州府驻扎的厢军,还根本不止一个厢,而可能是一个军,五个厢,或者更多! 至于乡兵,那就更多了! 河南河北等地,也包括河东陕西等常年用兵之地,乡野之间,结社自保,自发组织形成的乡兵,多则数百人,少则百十来人,因为民风彪悍之故,战斗力甚至比普通的厢军还要强上几分! 河北之地,落单或者小股的契丹军,想要南下‘打草谷’,若是运气不好,被乡兵给包围了起来,最后的下场,恐怕是被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 这也是为什么,北宋灭亡后,河南河北,甚至也包括山东等地,涌现出来的民间抗金义军,战斗力比南宋朝廷统帅的禁军,还要强悍上几分的主要原因之一! 历史上,辛弃疾就曾经参加过山东地区的民间义军,而且还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句,‘八百里分麾下炙’,就是他对这一特殊时期的真实写照! 林林总总的,宋国百万大军,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夸张! 而辽国呢,虽然辽国号称全民皆兵,只要能够上得马,拉得开弓的人,都可以算作是辽军! 但谁都知道,兵是兵,民是民! 全民皆兵,跟职业兵,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 否则,辽国也不会将全国的兵力,划分为皮室军、宫分军和部落军等各个层级了! 皮室军,号称皇帝亲卫,当然是辽军中战斗力最为悍勇的一支了,可是人数呢,却仅仅只有三万人! 没错,辽国战斗力最强悍的皮室军,只有三万人! 而除了这战斗力最强悍的三万常备皮室军外,战斗力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宫分军了! 宫分军,一帝(后)立一宫,契丹从立国到现在,总共也才传了九帝,加上摄政的几个皇后太后,现在契丹军中的宫分军,总共也才十一宫,外加一个文忠王府(韩德让的宫卫),总共也就十二支宫分军! 宫分军不是常备军,或者说不完全是常备军,辽国的每一个皇帝或者摄政的皇太后,都会建立一支专门隶属于自己私有的宫分军。 帝后薨逝之后,这支宫分军就会被安置在陵寝周围,拱卫和奉祀帝后皇陵,而这支宫分军,也就从常备军,转变成了预备役性质的军户。 通常,一支宫分军的军户,都在一万户左右,能够抽调的兵力上限,大概也就在一万人左右! 一户一正兵,这已经是征兵的极限了,再加上随同正兵出征的奴隶仆役等,通常一个正兵都会带上两到三个奴隶或者仆役,作为随从或者仆从军。 这样算来,一支宫分军,正兵的数量,应该不会超过一万人,总人数大概在三四万左右! 十二支宫分军,总的兵力,应该在十万人左右,当然,这是正兵的人数,跟随正兵出征的奴隶和仆役,也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从事的也只是运送粮草,干干杂役之类的杂事,连兵器都没有,就别指望他们能有什么战斗力了。 而 就算是宫分军的正兵,嗯,除了现在辽国天祚帝建立的直属于他自己的宫分军那一万多人,其他十一支宫分军,都不是常备军,战斗力跟皮室军,也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可比性的! 大体的战斗力,跟大宋的普通禁军,应该是差不多的! 而除了这些在战时才临时征召抽调组建的宫分军外,辽国军力的另一大组成部分,就是从属于各个部族的部族军了! 而部族军中,除了极少数的几个部族,民风彪悍,战斗力比较强以外,其他的部族军嘛,嗯,烧杀抢掠,打打顺风仗还行,可要是碰上硬茬子了,那就只能干瞪眼了! 而比较能打的那几个部族中,又以女真部族最为野蛮,民风也最为彪悍!只不过现在,这支部族军,已经从部族军,变成了敌军,而且还是辽国最大的敌人! 在过去的这将近十个月的时间里,赵桓一直都有派人收集跟女真和金国有关的消息,哪怕只是一句流言,一句蜚语,赵桓都没有放过! 而从收集来的跟女真和金国有关的消息来看,在一年前,女真部族的首领完颜阿骨打,就已经称帝建国,建立了大金国,自称大金皇帝,并誓师伐辽! 而且,在与辽军的战斗之中,金军屡战屡胜,攻城掠地,已经攻占了黄龙府,而辽国皇帝,耶律延禧,亲率大军,想要反攻金军,夺回黄龙府。 没想到辽军号称的二十万大军,面对两万女真金军,竟然大败而归,耶律延禧只身逃回,甚至连辽国上京都不敢回,一直逃到了西京、南京一带,才稍稍安顿了下来! 而此后,在与女真军的战争中,辽国就一直处于守势,就没有再主动的对女真发起过反攻,而且还连守都守不住,土地、城池,还有最重要的人口,都一直在不断地被女真人蚕食着,吞噬着! 如今,阿骨打的金军,已经快要威胁到辽国五京中的上京临潢府和东京辽阳府了,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契丹统治的核心区域,耶律延禧自然是有些坐不住了! 因此,耶律延禧,或者说辽国其他臣子,能够想到与宋国联姻,借助宋国的力量,对抗女真金军,自然也情理之中的事了! 只是,赵桓就不知道,耶律延禧是想要给他自己,还是给他的儿子们,向大宋求娶一个公主呢,还是想要将辽国的一个‘公主’,嫁到宋朝来了! 若是想要求娶大宋的公主,赵桓肯定是要反对的,即便是以宗室之女,封做公主,远嫁辽国,那也不行! 辽国已经没几年好活的了,可以说已经走到了一个帝国的尽头,已经穷途末路了,这个时候将宗室女子嫁到辽国,那不是把她们往火坑里推么? 嗯,就算辽国还没有走到穷途末路,赵桓也是绝对不会赞成,以宗室或者皇室的公主,去和亲的! 跟辽国不行,跟女真大金国,同样也不行! 国家的安稳,两国的邦交,又岂能建立在一个小小的婚约的基础上? 或者说,国家的利益,又岂能用牺牲一个小女子的幸福,去换取? 不过反过来嘛,赵桓倒是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在另外那个时空中的元朝和明朝时期,皇帝的后宫之中,倒是常常都有高丽妃的存在! 嗯,高丽王国的王妃,也常常是大元朝的皇帝赐给的,而且就算到了高丽,大元朝的公主那也是说一不二,可以对高丽王国的国政,加以干涉和指责的主! 高丽王在元朝的公主王妃面前,就跟入赘的驸马,没有任何的区别! 如果是这样的和亲,赵桓觉得还是可以的,至于像汉唐时候那样的和亲,赵桓觉着,还是算了吧! 第161章 兹事体大 在正旦当天晚上的赐宴上,对于辽国使者提出的宋辽缔结姻亲之盟的请求,赵佶并没有答应,而是以‘兹事体大,需得与众臣商议之后,再行答复’的借口,加以推辞了! 而这个小小的插曲过后,赐宴上就再没有出现过任何的波澜。 到了晚上大概十点左右,晚宴便在宾主尽欢中,宣告结束了。 回到东宫后,赵桓喝了一碗醒酒汤,又让刘全义打来了一盆凉水,洗了个凉水脸,清醒了一下,然后便又让刘全义,去把沈与求给叫了来。 沈与求走进赵桓书房的时候,都还在打着哈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 “太子殿下,什么事啊,这么晚了,你还要不要人睡觉了啊?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么?” “对不起先生,事发突然,也只能请先生多多包涵了。” “出什么事了?”沈与求见赵桓神情严肃,便也打起精神,正色问道。 “辽国使臣,在刚才的晚宴上,向父皇提出,要宋辽两国,缔结姻亲之盟。”赵桓沉声说道。 “缔结姻亲之盟?”沈与求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皱眉沉思了起来。 之前,赵桓收集的跟女真大金国有关的情报,几乎事无巨细的,全都给沈与求看过,辽金两国之间的战事,沈与求也可以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至少,赵桓知道的,沈与求也都知道! 辽国现在面对女真金国,已经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了! 这个时候,辽国向大宋提出缔结姻亲之盟,其醉翁之意,那还不跟和尚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的么? 辽国,这哪是来和亲的?分明是来向大宋求援来了嘛! 微微沉吟了一下,沈与求这才又说道:“殿下,官家,官家是什么个意思?” 赵桓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在席上,父皇只推说兹事体大,需要与朝中众臣商议后才能决定,并没有答允辽人的请求,但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那……太子以为,官家会答应辽人的请求,还是拒绝呢?”沈与求又问道。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说道:“这可说不准,不过……” 不过,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在另外那个时空中的历史上,北宋末年似乎并没有宋朝公主与辽国联姻的记录吧?嗯,同样也没有辽国公主,嫁到大宋来的记录! 倒是宋金两国之间的海上之盟,却是实实在在的记录在了历史书上的事实! 也就是说,宋国很有可能拒绝了辽国的这次缔结姻亲之盟的请求,从而才有了之后的宋金海上之盟! “不过什么?”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问道。 赵桓沉吟了片刻,然后才又说道: “父皇心心念念的,是收复燕云十六州,只要辽国还占着燕云十六州一日,父皇恐怕就不会真的跟辽国盟好,现在所谓的兄弟之盟,也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甚至于,若是辽国在与女真人的战争中,节节败退,无力抵抗,父皇说不定还会断了与辽国的岁币,转而寻求与女真人结盟,夺取燕云十六州呢!” 说到这里,赵桓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道:“太宗时,便曾留下遗言,复燕云十六州者王!” “这么大的一张画饼摆在前面,就算父皇没有夺取燕云十六州的企图,也架不住朝中众臣之中,有人有所企图吧?”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由得也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殿下,你是说……童贯?”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 沈与求不由得又愣了一下,低声说道:“不可能吧,他可是个阉……” 不等沈与求说完,赵桓便又说道: “那又如何?人家现在可是枢密使,武将之首!娶妻继子,与旁人何异?”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想了想,好像也对! 童贯现在是枢密使,武将之首,而且手握大宋战力最强的西军,宣抚陕西、河东、河北之地,大权在握! 只要推动朝廷对辽国用兵,统军伐辽的主帅,除了他,还能有谁? 收复燕云十六州,嗯,大宋怕是真的要出一个阉人的王爵了!就算不能封亲王,按照太宗皇帝的遗命,怕是也要封个郡王才行吧? 微微沉吟了一下,沈与求这才又说道:“如此说来,官家很可能会拒绝辽人缔结姻亲之盟的请求了?” 赵桓无奈地点了点头。 虽然,赵桓是不愿意看到宗室女子,被当做和亲的工具,送到辽国去,但是,现目前的情况是,跟辽国结盟,对宋国又的的确确有很大的益处! 嗯,或者说,对辽国提供一定的支援,让辽国在与金国的斗争之中,能够坚持得更加的长久一些,对大宋来说,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现在的大宋,坐山观虎斗,是最好的选择,可前提却是,辽金两国,必须是旗鼓相当的两只老虎才行,那样才能两败俱伤! 而目前的形势却是,金国是刚刚下山的猛虎,而辽国,却已经是没有了锋牙利爪的大猫! 大猫的体型虽然庞大,可又如何是下山的猛虎的对手呢? 赵桓不希望看到辽国的强大,但同样的,他也不希望看到,在面对强势崛起的金国时,辽国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对于大宋来说,最好的结果,无疑是辽金两国旗鼓相当,斗得两败俱伤,那是,大宋才正好可以渔翁得利,获得利益的最大化,收复燕云十六州,甚至整个北方、辽东、西域等等,将辽、金、西夏党项等人,一股脑儿的,全都赶到西亚,甚至欧罗巴去,那才好呢! 嗯,甚至于,不用辽国坚持多久的时间,只要能够坚持到赵桓长大掌权,训练出一支可以征战天下的翊卫军,能够单挑当世任何一支强军就行! 这个时间,甚至都不用太久,只需要十年,或者几年的时间,就可以了! 只是,看辽国的情形,辽国还能够再坚持几年呢? 第162章 守株待兔 微微沉吟了一下,沈与求这才又说道:“殿下勿忧,兹事体大,官家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做出决定,殿下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为今之计,是要先弄清楚,辽人提出缔结姻亲之盟,是要求亲,还是送嫁。” “若是求亲的话,官家决意拒绝,殿下怕是也难以挽回。可若是辽人意欲送嫁的话,官家势必会征询殿下之意。” “到时,殿下便可以趁机促成此事,达成宋辽之盟了。”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先生之言,吾亦明白。吾意,欲请先生明日一早,入都亭驿,探听一下辽人的虚实,搞清楚他们提出的姻亲之盟,到底是求亲,还是怎样。” 沈与求急忙点了点头,说道:“是,殿下,草民明日一早便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沈与求就离开了东宫,出宫去了汴河北岸光化坊的都亭驿,探听辽人的虚实去了。 都亭驿,虽然名为驿馆,驿中伙计,也都是禁军出身,但实际上,就连他们身上的那个禁军身份,都只不过是用来伪装的身份罢了,他们的真实身份,是皇城司的密探! 这也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就连入驻都亭驿的辽国使臣,同样也都心知肚明的,只不过没有拆穿罢了! 同样的,在入驻了都亭驿,嗯,甚至更准确地说,自从进入宋国境内,由宋国接伴使,迎接南下进入开封这一路上,辽国使臣之间的聊天,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不仅用契丹语聊天说话,而且重要的事情,还基本上都不会用嘴说,而是用手写,写在纸上,看后便立即毁去,不留下任何痕迹! 在都亭驿里,辽国使臣之间的说话,就更加的小心翼翼了,甚至就连纸上的交流,都变得更少了起来。 而都亭驿里,基本上全都是皇城司的密探,沈与求想要混进都亭驿,都很难,就更别说接近辽国使臣了! 不过,沈与求可以等!等都亭驿里的消息传出来,等都亭驿里的辽国使臣出来! 辽人既然当着其他列国使臣的面,提出了向大宋缔结姻亲之盟的请求,那就不可能再藏着掖着,甚至很有可能,辽人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让消息传开,传给金人知道,知道宋辽可能结盟,从而给金人,在无形之中,增加一定的压力! 总之,辽人既然提出了缔结姻亲之盟的要求,就一定还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而且,辽人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都亭驿里,不出来的! 所以,沈与求决定,守株待兔,推着一个齐云社的入场券和彩票的售卖小推车,便守在了都亭驿外的街道口。 不出所料,巳时过后,都亭驿里果然走出来了一群穿着契丹服饰的人来,只不过在他们身边,还跟着馆伴使以及都亭驿里的几个驿卒。 出了都亭驿后,那几个契丹人中的一个,还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问道:“都说开封府,是天下最热闹的所在,但好像也没见着有多么热闹嘛。” 一旁的馆伴使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贵使有所不知,这里是开封府旧城,周围都是些高墙大院,自然不会很热闹了。” “要说热闹,还得往东城瓦市坊那一带去,那里才是开封府最热闹的所在,说书的,杂耍的,行走江湖卖艺的,无所不有。” “哦?还有这等热闹的场所?那贵使可否带我等前去,游玩一番?”契丹使臣挑了一下眉头,说道。 馆伴使微微愣了一下,迟疑地说道:“这个……” 东城瓦市那一带,的确是热闹,可同样的,也正因为热闹,三教九流无所不有,东城瓦市那一带,也是整个开封府里最为鱼蛇混杂的地方! 带这些契丹使者去东城瓦市没问题,在这东京城里,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可要是这些契丹使者,在东城瓦市,跟那些行走江湖跑腿卖艺的人,起了冲突,那他这个馆伴使,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有何为难之处?”契丹使臣,又问道。 “没有,没有。”馆伴使急忙说道,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只是,现在已临近午时,东城瓦市距此又太远,贵使若是要去,还是等明日吧。” “明日一早,吾便来请贵使,一起去东城瓦市,游玩一番,如何?” 沈与求听到这些,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站在手推摊后面,大声叫卖道:“买彩票了买彩票了啊!” “苏氏内衣馆队对白雉鸡队,两队实力悬殊,胜负已定,买到就是赚到啊!” 正好这时,馆伴使和契丹使臣,刚好从手推摊边路过,沈与求便又张口叫道:“这位官人,买张彩票吧!” “苏氏内衣馆队对白雉鸡队,一个是开封府蹴鞠联赛的亚军,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队,实力差距悬殊,还没开场,胜负已定,买到就是赚到哦!” 馆伴使微微迟疑了一下,旋即问道:“赔率如何啊?” “买苏氏内衣馆队胜,一百赔一百零五,买平的话,是一百赔三百十一二,若是买苏氏内衣馆队负的话,则是一百赔七百五十三。” “赔率很高的哦,官人,要不要来点?” 说着,沈与求还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对那个馆伴使说道:“官人,买苏氏内衣馆队胜的赔率,虽然才一百赔一百零五,只有区区五文的回报率,买一贯,也才赚五十文。” “可是别忘了,两队的实力,是真的差距悬殊,买苏氏内衣馆队胜,可以说是稳赚不赔啊!买十贯就能赚五百文,买一百贯就能赚五贯!” “而且,这可是今天下午的第一场比赛哦,现在买了,马上赶去齐云社总社的蹴鞠场,还能现场看球!球赛一结束,立马就能兑奖,多好!” “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时辰,就能赚五个点的利润,这利润可不小了啊!” 馆伴使被沈与求说得有些心动了,斜眼瞧着沈与求,说道:“你卖彩票的,说的话,都算不得数的!” “苏氏内衣馆队,实力是有,但最近几场,球员却很不在状态,不是输就是平,你让我买胜,我偏不,我就买平负。” “买平负好啊官人,平的赔率三倍多,负的赔率更是七倍多呢!”沈与求急忙说道,说着,又满脸堆笑地说道:“官人,您想买多少啊?” 第163章 买彩票 “嗯,给我来一贯钱的平,一贯钱的负。”馆伴使微微考虑了一下,便说道。 “官人,你这一贯平,一贯负,买法也太保守了些吧?这样买,你可赚不了什么钱啊,若是平了,你这负的一贯钱,就打了水漂了,相当于只赚了一贯多啊!” “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您这……” “行了行了,你到底卖不卖啊,不卖我走了啊!”馆伴使没好气地说道。 “卖卖卖,当然卖了,当然卖了!”沈与求急忙说道,从馆伴使手上接过两张一贯的交钞后,又很快开出两张平和负的彩票来,递给了馆伴使,说道:“官人,这是您的彩票,是您兑付彩票奖金的唯一凭证,您收好。” “嗯。”馆伴使用鼻孔出气,应了一声,瞧了几眼彩票后,这才将彩票贴身收了起来。 将彩票递给馆伴使后,沈与求又转头对那几个契丹使臣说道: “这几位官人,是北国来的吧?是第一次来东京吧?那你们可不能错过了!” “我跟你们说,现在东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那是非齐云社的蹴鞠场莫属啊!” “那蹴鞠场大的,足足可以容纳四五千人呢!而且每次踢蹴鞠的时候,都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啊!” “啧啧啧,那场面,可真是壮观呢!” “还有这,这个,知道是什么吗?这叫彩票,每场蹴鞠赛,都有三个结果,胜平负,对吧,今天下午这场,是开封府最大的女子内衣商铺,苏氏内衣馆赞助的,在去年的开封府蹴鞠联赛上,取得第二名好成绩的苏氏内衣馆队!” “那实力雄厚啊,它的对手,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队,现在还在打小组赛呢,能不能小组出线都还不知道!” “面对这样的对手,结果那还不是早就已经注定了的么?” “我跟你们说,只要你们买了苏氏内衣馆队,就绝不会后悔!” “真的,保证不会后悔!” 听了沈与求的话,几个契丹使臣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使臣,才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贵使,不用理会他,街头小商小贩,兜售彩票的一贯技巧而已,不用理会他的。”馆伴使在一旁急忙说道。 契丹使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却又说道:“他刚才好像说到了蹴鞠比赛,贵使,我们能去观看一下吗?” “您知道的,蹴鞠在我们大辽,也是最受皇帝陛下和臣子们欢迎的一种运动。我们大辽皇帝陛下,就很喜欢踢蹴鞠呢!” “刚才听他说,好像下午就有一场蹴鞠赛,是这样吗?” “我们可以去观看一下吗?” 说着,契丹使者还巴巴地望着馆伴使。 馆伴使有些为难,沈与求却在一旁说道:“诶,对嘛,你们这从北国远道而来的,到了东京,却连咱们东京城新流行起来的新式蹴鞠赛都没看过,那不是白来这一趟了么!” “我跟你们说啊,只要你们去看了这蹴鞠赛,这一趟东京之行,就没白来!” 听了沈与求的话,几个契丹使者心中顿时又猛地一动,其中一个契丹使者便又对馆伴使说道:“贵使,您若是没法决定的话,那您可以将我们的请求,转告给蔡太师,或者大宋皇帝陛下。我想,蔡太师或者大宋皇帝陛下,是不会像您这般举棋不定的。” 馆伴使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咬牙说道:“行,那就去看蹴鞠赛。” “贵使,咱们这就去。” 说着,馆伴使还朝契丹使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要带着契丹使臣,离开手推车。 沈与求却又急声说道:“诶诶诶,别走,别走啊,几位北国来的客人,只去看个蹴鞠赛有什么意思啊!” “要带着彩票去看,那才更有意思,看球的时候,也才会更带劲,知道吗?” “我跟你们说啊,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今天下午的比赛,苏氏内衣馆队实力雄厚,绝对会碾压对手的,买它,准没错!” “那就,买点?”几个契丹使臣互相对视着说道。 “诶,这就对了嘛,客官,你们是想买胜呢还是买平或者负?” “买胜呢,回报率是比较小,但赢的几率大呀,是不是?投入越大,回报也就越大,是吧?你支持我,我也才能回报你不是?这就是双赢,对吧!” “这要是买平呢,回报是比较大,可是赢的几率也小啊,是不是?” “买负那就更不用说了,以小博大,投入一倍的本钱,就想要获得七倍八倍,甚至是几十几百倍的回报,用脑子想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的,是吧?” “庄家又不傻,总不能赔钱赚吆喝,对吧?” 沈与求话没说完,一旁的馆伴使便红着脸,粗着脖子说道:“你,你说谁没脑子呢?” “哦,对不起对不起官人,小人不是说您,不是说您呢!”沈与求急忙说道。 几个契丹使臣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契丹使臣才又说道:“嗯,那我就买点胜和平吧。” “诶,这就对了嘛,双保险,胜率更高。”沈与求急忙说道,停顿了一下,又问道:“那不知客官,想要买多少呢?” “胜,一百贯,平,也一百贯。”契丹使臣考虑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诶,好嘞,胜一百贯,平一百贯。” 沈与求一边重复着说道,一边飞快地从小摊上翻找出来了面额一百贯的胜的彩票,和一百贯的平的彩票,然后递给了契丹使臣,说道: “客官,您的彩票,请收好。”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却又说道: “您们是远道而来的北国客人,来咱大宋一趟也不容易,为了对你们的到来,表示欢迎,这几张今天下午的蹴鞠赛的入场券,就当是小人的一点点心意,还请您们收好。” 说着,沈与求又将十几张蹴鞠赛的入场券,一起递给了那个契丹使臣,刚好十七张,跟契丹使团的成员人数,一模一样。 契丹使臣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伸手接过了入场券,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谢谢。” “不用不用,您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嘛,应该的,应该的。” 沈与求连忙说道。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却又对那个馆伴使说道:“对了官人,您们要不要来几张今天下午蹴鞠赛的入场券?” 第164章 入场 在馆伴使和其他驿卒购买入场券和彩票时,契丹使臣看了一眼手中的彩票,总共十七张,每张彩票上面都用汉语写着编号,上面还盖着红色的印章,印章上面还有一圈小字。 字迹太小,有些看不清楚,但上面的编号,契丹使臣却是认识的! 十七张彩票,编号各不相同,好像还都是随机的,但是,自己使团里,成员总共是十七人,这没有错。 只是刚才出门的时候,却只有十四个,包括契丹使臣团正使耶律谙达光在内的另外三个却并没有一起出门。 也就是说,就算这个卖彩票的汉人,要送他们蹴鞠场的入场券,也只会送他们十四张,怎么可能刚好送十七张? 就算送的有多,也不可能刚好,就多送了三张,然后还刚好可以让契丹使团的所有人,人手一张入场券! 除非,那个人早就知道契丹使团的总人数,而且还是早有预谋的等在这里的。刚才他的那些话,也是百分之百的意有所指的! 只是,就是不知道派他来的,到底是谁了? 将入场券收起来后,那个契丹使臣便又对馆伴使说道:“贵使,我们耶律林牙也特别喜欢蹴鞠比赛,我想派个人回去,请耶律林牙他们也一起来观看蹴鞠比赛,可以吗?” “不用麻烦贵使了,我派个人回去请林牙来就行。”馆伴使急忙说道。 “也好,那便有劳贵使了。”那个契丹使臣也没反对,径直说道。 馆伴使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还是派了个人,返回都亭驿,对留在都亭驿里的耶律谙达光和他的两个护卫说了观看蹴鞠比赛的事。 耶律谙达光原本是推说身子不舒服,才没跟使团的其他成员一起出去游玩的,但听说有蹴鞠比赛后,却又改了主意,带着两个护卫,便也跟着离开了都亭驿,追上其他人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往齐云社的蹴鞠场去了。 去齐云社总社的蹴鞠场的路上,馆伴使还说,要为他们准备一间主宾包厢,不过却被那个契丹使臣给拒绝了,那个契丹使臣,还扬了扬手中的入场券,说道: “这是贵国百姓,给与我等的入场券,是贵国百姓对我等的情意,代表着贵我两国珍贵的友谊,我等岂能辜负?” “可是,普通区里,鱼蛇混杂,万一有人冲撞了贵使等人,那岂不是……”馆伴使有些担心地说道,更主要的,其实还是担心这些契丹人,会不会在私下里搞些什么小动作,跟心怀不轨之人,暗中勾连等等。 馆伴使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契丹使臣,却已经说道:“无妨,我等虽是北国之人,然南下之时,亦曾学过中原礼仪,不会故意与贵国百姓,发生冲突,引发外交矛盾的。” 契丹使臣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馆伴使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决定还是通知皇城司,多派些人手,混杂在普通区里,哪怕是一个盯一个,也一定要盯死这些契丹使臣,绝不给他们任何私下接触宋人的机会! 趁着契丹使臣不注意,馆伴使将他的想法低声跟随同的驿卒说了几句,那个驿卒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旋即便趁着契丹使臣不注意,悄悄地离开了众人,拐进了街边的小巷之中,消失不见了。 馆伴使陪着契丹使臣,逛了逛东京城的七十二家正店,又在樊楼吃了一顿饭后,这才慢条斯理地往齐云总社的蹴鞠场赶去。 赶到齐云总社的蹴鞠场北入场口时,北入场口外已经排起了长龙,入场的球迷,正排着队,拿着入场券,一点一点地往前挪着。 在入场的时候,馆伴使又看到了一个皇城司的密探,而那个密探,还悄悄地伸手朝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看到那个手势后,馆伴使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些。 按部就班的排着队,拿着入场券,检票入场,过了一两刻钟,才终于轮到了那十几个契丹使臣。 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契丹使臣,学着其他检票入场的球迷一样,将入场券递给了入口处的那个检票员,检票员在票上用木炭硬笔,随意地划了几下,然后说道: “厕所进门右拐,直走到头,再左拐就到了。” 每检一个契丹使臣的入场券,那个检票员便会重复一遍:“厕所进门右拐,直走到头,再左拐就到了。” 几个契丹使臣,全都听得有些疑惑,不知道检票员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个馆伴使也一样,上前了几步,说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厕所不厕所的?” “对不起官人,小人不是见他们衣着打扮,有异于咱们汉人嘛,怕他们在看蹴鞠赛的时候,找不到厕所,这才告诉他们厕所的具体位置嘛!” 听了检票员的话,馆伴使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不用你告诉了,他们要去厕所,自然会有人告诉他们。” “哦。”检票员应了一句,再检票的时候,就不再说那句话了,在入场券上划上几下,将票递还给对方后,便说道:“这是您的票,上面有您的座位号,请收好。” “入场后,对号入座,不要与他人交换或者随意侵占他人的座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执和麻烦。” 这一套说辞,基本上跟对其他拿着入场券入场的球迷的说辞一模一样了,馆伴使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得由着他去了。 很快,十七个契丹使臣,都拿着入场券进入了蹴鞠场,馆伴使和其他都亭驿的驿卒,以及皇城司的密谍假扮的随从,也都进入了蹴鞠场。 只是,十七个契丹使臣的入场券,号码都不是连着的,还都隔得好远,东一个西一个的,甚至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馆伴使和随从以及都亭驿的驿卒,在小推摊上买到的入场券也一样,座位号都是乱的,连挨着比较近的票都几乎没有。 不过,这也难不倒馆伴使,再加了一些高价后,馆伴使很快便从跟契丹使团正使耶律谙达光座位挨着的那个蹴鞠球迷手上,跟他的票进行了交换,然后陪着耶律谙达光,坐在了普通区的看台上。 谙达光另一侧的位子上,也有假扮成馆伴使随从的皇城司的人,跟原来座位上的人,进行了交换。 甚至于谙达光位子的前后左右,附近的好几个位子上,都慢慢的被换成了皇城司的人! 而不仅仅是谙达光,契丹使团的其他使臣,甚至包括使团随行护卫的座位周围,也都慢慢的换成了皇城司或者都亭驿的人。 第165章 热身赛 观看蹴鞠比赛的人很多,在比赛开始前,齐云总社那个可以容纳五千多名观众的蹴鞠场,就已经座无虚席了,甚至于就连过道走廊上,都坐满了人! 而这,还仅仅只是政和六年开封府蹴鞠联赛小组赛前的一次常规的热身赛而已! 不过,这也是苏氏内衣馆队,在去年取得了开封府蹴鞠联赛亚军后,新年之后的第一场蹴鞠赛,自然是吸引了众多的苏氏内衣馆队的球迷们,前来观看了! 甚至于,就连东京城外的几个州县,都有球迷,一大早的,便赶进东京城里来,等着观看这开春之后的第一场蹴鞠球赛了! 随着蹴鞠联赛的名气越来越大,新式蹴鞠踢法的传播范围也是越来越广,开封府蹴鞠联赛,已经可以说是实至名归了。 今年即将开始的第二届开封府蹴鞠联赛,不仅仅是东京城里的各个坊市以及商行商号的球队,踊跃的报名参加了,就连东京城外的开封府管辖下的其他州县,也都有蹴鞠球队报名参加。 参加的球队还不少,最少的县,都有三四支球队报名参加,其中一些县,甚至还有五六支七八支球队参加! 而今年的第二节开封府蹴鞠联赛的赛制,也进行相应的调整,原则上,除了东京城外的开封府下辖的其他州县,都将以州县为分赛区,进行小组赛。 参赛队伍,在四支球队以下的,小组赛第一名,将进入联赛,参加正式的比赛,四支球队以上者,小组赛第一第二名,将获得正式联赛的参赛资格! 如此一来,就能够保证每个州县,至少有一支球队,能够参加开封府蹴鞠联赛的正式比赛了! 这第二届的开封府蹴鞠联赛,在年前的时候,就已经启动了筹备工作,而且是由开封府衙牵的头,不再像第一届那样,是由齐云社牵头组织的了。 报名工作也已经全面展开,只等正月十五上元节过后,便会开展小组选拔赛了! 而在这正月十五之前,东京城里那些大大小小的蹴鞠场里,举行的蹴鞠比赛,都是热身赛、邀请赛或者公开赛之类的训练性比赛,比赛的结果,也不会影响到蹴鞠联赛。 受重视的程度,自然也不会像蹴鞠联赛的小组赛或者正式赛那样高了,但是对于普通的球迷来说,在没有更高规格的比赛可看的时候,这些热身赛啊、邀请赛啊,也只能勉强看看了。 有的看总比没得看强吧? 而且今天这场在齐云总社蹴鞠场踢的比赛,其中一支球队,还是去年的蹴鞠联赛亚军! 这开春第一场蹴鞠赛,作为曾经的亚军球队的苏氏内衣馆队,总不能还放水吧? 事实也的确如此,苏氏内衣馆队并没有让那些从东京城外赶了上百里路赶来的球迷失望。 开赛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苏氏内衣馆队就已经成功突破了白雉鸡队的防线,成功破门,射入了第一颗球! 紧接着,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苏氏内衣馆队便再次破门进球,将比分改写成了二比零!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热烈了起来,许多狂热的球迷,都站了起来,大声呐喊着喝着彩,为苏氏内衣馆队加油! 不到一刻钟,苏氏内衣馆队便再次进球,将比分改写成了三比零!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变得比之前,还要热烈起来! 甚至于,就连一些契丹使团的成员,都跟着兴奋地大吼大叫了起来! 这样新式的蹴鞠比赛,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着,激烈的竞逐,争夺,奔跑,激烈程度,甚至完全不输于马球,而且比马球还要更加的精彩! 带球传球,进攻破防,射门,各种专业名词,契丹使团的成员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见识了! 此前,蹴鞠作为一种球类运动,在契丹国内,也并不是没有,只不过,契丹国内踢的那种蹴鞠,跟宋国之前踢的那种蹴鞠,踢法是完全一样的,花里胡哨的,好看是好看,但却完全没有现在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 而现在,在看到蹴鞠场的球员踢球的时候,身在看台上的人,竟然会情不自禁的用视线去追随蹴鞠的运动轨迹,就仿佛自己亲自在场上踢球一样! 带球过人时,甚至还会不由自主地为之捏上一把汗,连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上!那种感觉,真的跟之前的蹴鞠比赛,完全不同! 看了这种新式的蹴鞠比赛后,那些个契丹使团的成员,再回想起之前在契丹国内看的那些蹴鞠赛时,全都忍不住唾骂了一声:呸,那踢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这新式蹴鞠联赛,真的是跟以往的蹴鞠比赛,完全不同呢,也难怪大宋国内的臣民,会对它这般的痴迷了! 坐在看台上的耶律谙达光,看着周围疯狂地大吼大叫着的球迷们,在心里暗自想到。 而在他旁边的馆伴使,这时候却气得脸色发青,双手紧紧地拽着一个纸团,嗯,那是馆伴使之前买的两张彩票,整整两贯钱的平和负! 可惜,现在连半场都还没到,他这两张彩票,就已经完全没有赢钱的希望了! 中场休息都还没到,苏氏内衣馆队就已经连进了三颗球,等到整个蹴鞠比赛结束时,怕不是要进六七八颗球呢! 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听那卖彩票的,重注买苏氏内衣馆队胜了,赔率虽然是小了点,但两贯钱,好歹也能赚一顿酒钱不是? 可现在呢,这两贯钱,却是完全打了水漂了,连半个子儿都捞不回来! 而在耶律谙达光另一边的那个都亭驿的驿卒,嗯,也包括耶律谙达光身前身后的其他好几个球迷,这时候却全都兴奋地站了起来,大吼大叫着! 那几个‘球迷’,绝大多数都是买了苏氏内衣馆队胜的,虽然下的注并不是很大,很多都是一两贯,或者四五贯,就算是最后赢了,赢的赌注也并不是很多,也就几十文上百文的样子! 但蚊子腿也是肉啊,赢了就是赢了,总比连本钱都输掉了要好不是?没买中,那可是连本钱都得输光了! 而且,按照现在这种踢法打下去,苏氏内衣馆队今天怕不是要大显神威,打出一个超大的比分来呢! 那些买了半全场胜胜,或者大比分胜负的,怕不是要赚翻了!若是刚好押中了几比几比分的,那赔率,怕不是要达到一比十以上了! 可惜了,在球赛开始前,虽然买了苏氏内衣馆队胜,却也没敢冒一冒风险,搏一搏,买上几个大赔率的比分了! 一时间,整个蹴鞠场的看台上,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 第166章 如厕 耶律余里衍坐在蹴鞠场上的普通区的看台上,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采用新式蹴鞠踢法的宋国的蹴鞠比赛,十分的精彩,也很吸引人,耶律余里衍周围的那些宋人,全都被精彩纷呈的蹴鞠比赛给吸引住了,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着蹴鞠场上的球员,大吼大叫着。 余里衍也很想看这样精彩的蹴鞠比赛,但是,装有心事的她,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专心致志地看比赛。 上午在都亭驿外,那个卖彩票的宋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很多,但都围绕着一个词一个地方在说事,那就是苏氏内衣馆。 现在的比赛,场上的两支球队,恰好又有一支球队,就是苏氏内衣馆队! 还有刚才在入场的时候,那个站在蹴鞠场入口处,检查入场券的男子,嘴里说的那句“厕所进门右拐,直走到头,再左拐就到了。” 那就话肯定不是无的放矢的,嗯,多半也是意有所指! 只是,耶律余里衍还有些不敢肯定,那个宋国男子话里所指的地方,到底是不是厕所!自己要不要去确认一下,或者说,到了厕所,是不是真的会有人在等着自己! 还有,如果自己要去如厕的话,坐在自己周围的这些宋人细作,怕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去,自己又能不能摆脱他们,如果不能摆脱,再被他们发现了自己是女儿身,那可就…… 耶律余里衍是女扮男装,跟着契丹使团南下到了宋国的,在给宋国的国书和使团成员名单中,也并没有使用她的真名,介绍她的真实身份,只是用了一个化名,和使团普通成员的身份。 若是身份暴露了,耶律余里衍还真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呢! 嗯,南下的目的,耶律余里衍自然是想要看一下有可能会成为自己夫君的人,到底长什么样,是否真的如同书上所说的那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在前一天觐见大宋皇帝陛下的时候,耶律余里衍也已经看到了,在当天晚上的赐宴中,更是暗中观察了对方好多次,对对方还是比较满意的! 对方的言行举止,也的确当得起‘公子世无双’之说! 只是,谙达光向大宋皇帝陛下提出姻亲之盟的时候,大宋皇帝却连多问一句都没有,就直接推说‘兹事体大’,要‘容后再议’了,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来。 这让耶律余里衍,心里始终感觉有些不舒服。 她是大辽公主,而且是大辽皇帝陛下,膝下五女之中,唯一获封公主封号的皇女,身份高贵,举世无双! 当今天下,能够配得上她的人,屈指可数! 犹豫?好一会儿,耶律余里衍这才下定了决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旁边的驿卒身前越过,往一侧的过道上走去。 旁边观看蹴鞠比赛正看得起劲的驿卒,微微愣了一下,转头问道:“贵使去哪?” “如,如厕。”耶律余里衍低声说道。 不管刚才进场的时候,那个检查入场券的宋国男子说的话,是不是在暗示他们,耶律余里衍都决定去厕所瞧一瞧,哪怕什么也没有,至少也能求个心安。 听了耶律余里衍的话,那个驿卒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让小人等陪您去吧?” “不用不用,你们看球就行,球赛踢得正精彩呢,你们专心看球,等下回来也好说与我听听。”耶律余里衍急忙说道,然后加快速度,往过道上走了去。 那个驿卒和耶律余里衍旁边座位上的另外一个驿卒,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几乎同时朝对方使了个眼色,说道:“你去。” 球赛正进行到精彩之处呢,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看台,去厕所旁蹲守。 最终,两人还是决定以划拳的方式,决定到底谁跟着去。 划了一把拳,输的那个人却又不愿了,叫嚷着“三局两胜”,又划了几下,终于确定了输家,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往过道走去。 而这时,耶律余里衍,却已经都走到了蹴鞠场的入口处。 入口的大门正紧紧地关闭着,大门后面还站着一个齐云社的伙计。 看到耶律余里衍时,那个伙计旋即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如厕请往这边走,走廊尽头左拐就到了。” 耶律余里衍顺着伙计手指的方向望去,却看见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眼望去,竟然望不见头,心里不由得微微有些犹豫。 “北边来的客人,请。”伙计在此躬身说道。 耶律余里衍心一横,便往走廊里走了去。刚走了几步,耶律余里衍便听见身后的伙计又说道:“如厕请往这边走,尽头左拐就到了。” 耶律余里衍回头瞧了一眼,却正好看见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都亭驿的驿卒,也正往这边走来。 耶律余里衍心中一慌,急忙快步往前走去噶,刚走了没几步,一个齐云社的伙计,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两杯冰镇酸梅汤,从走廊另一边走了过来。 跟耶律余里衍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微微往旁边让了一下,停下来等耶律余里衍过去了之后,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耶律余里衍也没多想,继续往前走,正走着,却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旋即便又听见有人连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客人,都是小人的错,走路不长眼,没有看见客人,冲撞了客人,还请您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耶律余里衍转头瞧了一眼,却正好看见那个伙计,挡在那个都亭驿的驿卒前面,正不停地鞠躬道歉。 “客人,您,您没受伤吧?没受伤吧?您的衣服湿了,要不要换下来给您熨一下。” 耶律余里衍见此,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加快步伐,往前走去,很快便走到了走廊上的一个往左的岔道口边。 岔道口里,正好有一个人,似乎正在打扫卫生,看到耶律余里衍时,便低声叫了一句:“客人,这边。” 耶律余里衍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转身,快步走了过去。 走到那人身边时,那人朝一侧的一个小门指了指,耶律余里衍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推门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却才发现,竟然是一间小小的厕所,里面只有一个蹲坑! 嗯,大宋国都就是不一样,连个厕所,都弄得跟别的地方大不相同,干净的一尘不染,甚至连一丝丝的异味都没有! 不仅没有异味,竟然还有一丝丝檀香的味道! 耶律余里衍转头四下瞧了一眼,顿时便在厕所角落里,看到了一支小小的檀香,正冒着丝丝青烟呢,难怪不仅没有厕所的异味,反而还有檀香的味道! 第167章 自来水 耶律余里衍正在打量着眼前这小小的,干净整洁卫生的厕所间时,厕所门外却又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子的声音: “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 “我是宋国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殿下希望能够与你们使团的话事者私下里见上一面,地点就在东市街的苏氏内衣馆。” “见面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要知道你们提出与大宋缔结姻亲之盟,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或者有什么要求。” “只有太子殿下知道了你们的目的和要求,才能够更好的帮助你们!” 是那个卖彩票的宋国人的声音! 耶律余里衍听了一会儿,便已经从声音上听了出来,厕所门外面的人,正是那个在都亭驿外卖彩票和蹴鞠赛的入场券给他们的人! “你们现在所面临的困境,太子殿下也很清楚,他也不希望看到东北边再出现一个野蛮人的国度,自然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地平定女真人的叛乱。” “所以,太子殿下希望你们能如实相告。” “言尽于此,你们来与不来,自己斟酌。” 说完,厕所门外面便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而且渐行渐远,最后完全消失了。 但紧接着,厕所外面却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人走到了厕所外边,伸手轻轻地推了推厕所门,耶律余里衍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急声喝问道:“作甚!” “不,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里面有人,实在不好意思啊!” 门外的人急忙赔礼说道,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人还在,还在厕所里,而且好像也并没有跟其它任何宋国人接触过! 耶律余里衍在厕所里又待了一小会儿后,这才打开厕所门走了出去,刚走出去,便看见旁边的走廊上,还站在两个都亭驿的驿卒。 看到耶律余里衍走了出来,那两个驿卒急忙迎了上来,其中一个还笑着对她说道:“贵使,这边可以净手。” 耶律余里衍顺着驿卒手指的方向,瞧了一眼,却见厕所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水池,上面有一个竹节做的看起来比较怪异的东西。 驿卒走上前去,握着竹节上面的开关,旋转了一个角度,竹节伸到水池里的竹筒口处,便流出来了清澈的泉水来。 耶律余里衍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将手伸上去,在竹节出水处,洗了洗手,一旁的驿卒,又拿起旁边挂着的一个毛巾,递给了耶律余里衍,说道:“一个小小的机关,让贵使见笑了。” 说完,驿卒又伸手关掉了竹节上的开关。 “这,这水是从何处引来的?”耶律余里衍擦拭了一下手,奇怪地问道。 “是汴河里的水,好像储存在看台下面,不过小人也只是听人说的,具体存在哪里,小人也不是很清楚。”驿卒伸手指了指头顶上方,说道。 耶律余里衍顺着驿卒手指,朝头顶上望了一眼,却只看见了平整的天花板,离地大概有一丈左右。而上面的看台,最高处,高出蹴鞠场怕是有三四丈,四五丈高! 那看台的座椅下边,若是中空的话,用来存水,怕不是要装几千几万斤水了! 那么多水,也不知道这天花板,是如何承受住的! 耶律余里衍当然不知道,齐云社蹴鞠场的看台,是赵桓亲自设计和改进的,看台的地板下面,和厕所走廊上面的天花板之间,的确是有一个不小的空间,但这个空间里,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被用来蓄水的。 嗯,在设计的时候,赵桓就专门设计了一套利用竹子,当成自来水水管,搭建起来的小型自来水供水系统。 利用可以储存不超过一千斤的小型蓄水池在高处供水,再利用竹子搭建引水的通道,然后利用竹子和在竹子上面取孔,再用一节稍微小上一些的竹节,取孔后插进竹筒上所取的大孔里,做成一个简易的水龙头。 当需要用水的时候,拧动竹节水龙头,让水龙头上面取的孔与竹筒对齐,水流便从孔里流了出来,不用的时候,再拧动水龙头,拧上九十度就能把水给关上了。 嗯,供水系统很简单,水龙头也很简单,甚至于还没法做到滴水不漏!但不得不说,这个简易的供水系统,用起来真的很方便! 现在,不仅仅是齐云总社的蹴鞠场里,安装了十几套这种简易的供水系统,就连齐云社在东南西北四个城区中的分社的蹴鞠场里,也都安装有这种简易的供水系统! 而在苏氏内衣馆和内衣馆后面,苏檀儿新买下来的宅子里,也都各安装了两三套这种简易的供水系统! 甚至于在苏檀儿的闺楼上,在房顶上装上了一个大大的木制水箱后,都安装了一套这样的简易供水系统,可以将自来水,直接接到苏檀儿的闺房里! 当然,这套简易的供水系统是赵桓发明的,在赵桓的外宅,清雅别院里,同样也安装了三四套这种简易的供水系统。 也只有赵桓住的东宫太子府和皇宫内苑,由于赵桓不想让便宜老子赵佶,知道这套简易供水系统,是他搞出来的,才没有安装这种简易的供水系统。 否则,现在恐怕整个皇宫内苑,都已经用上这种简易的自来水了! 不过,即便如此,赵桓也已经听檀儿说,有宫中的人,到苏氏内衣馆旁边新开的自来水安装部,询问安装一套自来水供水系统,要多少钱了! 嗯,苏氏内衣馆旁边的自来水安装部,是政和五年十月份才开张的,不过在此之前,这个自来水安装部,就已经为苏氏内衣馆、齐云社,还有清雅别院和高安高衙内家,安装了将近三百套的这种简易自来水供水系统了! 这些新安装的自来水供水系统中,除了给高安高衙内家装的那四十多套(高家家大业大,一座小院,一栋小楼,基本上都要安装一套)自来水供水系统,收了高家五百多贯钱外,其他那些自来水供水系统,却都是赵桓自己家的生意,一分钱也没收到。 一套这样的简易自来水供水系统,制造成本,加上人工安装的费用,大概在七八贯的样子,给高家安装的那四十多套,赵桓让自来水安装部明面上的当家人吴锡荣吴掌柜,每套只收了十三贯,利润也才百分之四十左右。 嗯,自来水安装部,明面上的当家人是吴锡荣吴掌柜,幕后大老板自然是赵桓了,只不过赵桓这个大老板,做的是甩手掌柜,除了给自来水安装部,提供了设计图纸和安装图纸外,其他的事,一概都没有插手! 包括自来水安装部,成立之后,接到的那些订单,雇佣的工人,采购的大青竹等原材料等等,赵桓全都没有插手! 而沾了苏氏内衣馆和齐云社的光,自从自来水安装部成立之后,上门询问如何安装,安装费用多少,以及下订单预定安装的客人,却是络绎不绝,而且还越来越多! 自来水安装部的订单,也渐渐有了积压起来的迹象! 整个自来水安装部,如今已经有超过二十支安装队,在东京城里,开始给那些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安装自来水供水系统了,而且还都忙不过来! 吴锡荣正考虑着,是不是再雇佣一批安装学徒,组建更多的安装队,以应付安装部里积压得越来越多的订单呢! 第168章 买彩票 蹴鞠赛很快就以十一比二的大比分结束,在上半场的时候,苏氏内衣馆队就连续进了五颗球! 下半场刚开始的时候,苏氏内衣馆队或许是看到胜券在握,就有些飘了,连续被白雉鸡队反攻进了两颗球。 以至于让苏氏内衣馆队的教练,连续叫了两次暂停,调整状态和攻击防守队形,然后才又慢慢地恢复了上半场的进攻态势,而且攻势比上半场的时候,还要猛烈! 当比分被改写成八比二之后,白雉鸡队已经彻底丧失了斗志,被打得队形全乱,防线上更是漏洞百出。 而苏氏内衣馆队,却又抓住这个机会,在整个比赛结束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连续射门,灌进了三颗球,将比分最终锁定在了十一比二的大比分上! 比赛的结果,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买了苏氏内衣馆队胜的,虽然赔率低,但好歹是买中了,而且自己喜欢的球队获得了比赛的胜利,这可是比买中彩票,还要让人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呢! 散场后,这些买中了苏氏内衣馆队获胜的球迷们,就开始围在蹴鞠场外边设立的彩票兑付的摊位上,开始准备兑付彩票奖金了。 而那些反其道而行之,想要以小博大,买了苏氏内衣馆队平和负的球迷,输了钱,自然就有些垂头丧气,精神不振了! 大宋的馆伴使,便是其中一个,虽然只买了两贯钱,投入也不多,但输了钱,始终还是有点不开心的。 契丹使团成员中,耶律谙达光的那个副手,契丹副使萧怛凛,同样也有些不开心! 在入场前,他在都亭驿外的手推摊上,买了苏氏内衣馆队胜一百贯,平一百贯。买苏氏内衣馆队胜,自然是买中了,可以从蹴鞠场外面的彩票对付处,换来一百零五贯的奖金。 可是买平的那一百贯呢,却是实实在在的打了水漂了,两厢一抵消,萧怛凛不仅没赚到钱,反而还倒贴了九十五贯钱! 九十五贯钱,虽然不是很多,但也绝对算不上少了,换成大钱,可足足有九万五千个呢,即便是在东京城里,都完全能够买得到一座三进三开间的小院落了! 萧怛凛之前,是完全没弄明白那个所谓的彩票,是怎么玩的,如果早知道彩票的玩法,他也不可能一下子买那么多平的! 实力差距悬殊的两支球队,打平的可能性,有吗? 可能性,自然是有的,只是萧怛凛没有碰上而已! 而且,在另外的一个时空中,有句话是这样形容足彩的:足球是圆的,什么样的可能性都有! 世界冠军队,还能被一支三流球队给闷平了呢,何况别的了! 在彩票兑付点,将买中了苏氏内衣馆队胜的那张彩票兑付成了彩金后,拿着那一百零五贯彩金,萧怛凛又询问起了其他种类的彩票的玩法。 刚好,齐云社这时候正在销售正月十五开封府第二届蹴鞠联赛小组赛开赛前的最后一期十四场胜平负彩票。 在详细的询问了十四场胜平负彩票的玩法,以及中奖后可能拿到手的最高奖金金额时,萧怛凛不由得也猛地吃了一惊! 十四场玩法,两文钱,最高竟然可以中一万贯,整整翻了五百万倍啊! 那这要是买上一百贯,而且还全都买中了,那岂不是能拿到五百万贯,不对,是五千万贯,好像也不对,嗯,好像是五万万贯的奖金? 五万万贯啊,那得是多少奖金啊! 大宋国每年给大辽的岁币,也才三四十万贯,五万万贯,那得一百年还是一千年?萧怛凛自己都已经算不清楚了! 嗯,这么多钱,怕是整个大宋国,也没有吧? 齐云社,一个踢蹴鞠的,难道比整个大宋国还要富有? 不可能吧? 齐云社售卖彩票的伙计,又耐心地对萧怛凛解释了一下,说明了那个彩票的奖金,是根据奖池里的所有奖金来的,并不是每一注十四场的头奖,都能够拿到一万贯的奖金,而是根据所有买中了的十四场的头奖数量,来平分奖池中的奖金的。 买中的人越多,奖金自然也就越少,相反,买中的人越少,奖金自然也就高了,别说一万贯了,超出一万贯,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的! 听伙计这样解释之后,萧怛凛这才稍微有些明白了,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萧怛凛还是决定买上五贯十四场,剩下那一百贯,却又全都买了第二天下午的一场蹴鞠赛。 这一次,萧怛凛学乖了,所有的彩票,都是按照赔率最低的来买的,十四场胜平负是如此,第二天下午的蹴鞠赛,同样也是如此,全都买了赔率最低的! 根据萧怛凛的‘经验’来看,蹴鞠球赛的胜平负中,赔率越低,比赛的结果是那一种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只是,萧怛凛根本不知道,蹴鞠场上,还有“爆冷”这一说,在去年的开封府首届蹴鞠联赛上,就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 开封府首届蹴鞠联赛结束后,进行的那些邀请赛、热身赛和公开赛等等,结果就更是毫无规律可言了,实力差距悬殊的两支球队,可以闷平,甚至还可能以弱胜强,落败的反而是实力强劲的那一方! 萧怛凛如果经历过这些的话,他在下注的时候,恐怕就会更加的小心谨慎了! 萧怛凛购买彩票的时候,馆伴使就站在他的旁边,看到萧怛凛几乎连考虑都没考虑,便全都选了赔率最低的选项,馆伴使几次张了张嘴巴,想要劝阻一下萧怛凛,但最终却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契丹人每年平白无故的,从大宋拿去三四十万的岁币,让他们的使团副使,在买彩票上,栽个小小的跟头,又有何不可呢? 就当是让这些契丹人,花钱买了个教训好了! 更何况,萧怛凛这一百零五贯,在上午买彩票的时候,原本就很有可能会输个精光的,现在再把这一百零五贯钱投进去,那也只不过是继续了上午的赌博而已! 而那个彩票销售点上的伙计,在卖出了一百多贯的足彩后,更是用力地向那些契丹人,宣传起即开型的刮刮奖来,就连旁边摊位上的一些伙计,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向这些契丹人,介绍着刮刮奖的玩法,和可能开出来的大奖来! 而都亭驿的那些驿卒,皇城司的密探,却是根本不用彩票销售点的伙计推销,就已经有人开始买起刮刮彩来了。 毕竟,跟足彩最快都要几个时辰之后,等到蹴鞠比赛出了结果后,才能知晓中奖与否,才能兑奖比起来,即开型的刮刮彩,可就简单多了! 将彩票上面覆盖的封纸一撕,中与没中,中了多少,一目了然!而且,中奖之后,当场兑付,整个流程,简单明了,多好!多快! 第169章 决定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齐云社外面的彩票销售摊位上度过了! 契丹使臣团的十七名使臣、护从,几乎每个人都在彩票销售摊位上,消费了不止五贯钱! 就连萧怛凛,在将兑付的那一百零五贯钱,买了足彩后,都还在彩票销售伙计的极力推销下,又掏了一贯钱出来,买了即开型的刮刮彩! 没想到,萧怛凛运气还不错,一贯钱买的一堆刮刮彩中,有一张,竟然开出了五贯钱,其余开出五文十文二十文的,也不少,零零散散的,怕是有六七贯钱! 这可比足彩,中奖的几率大多了,而且来钱还快! 萧怛凛就像是推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孩子一样,一下子便又迷上了这种即开型刮刮彩,将中奖得来的那六七贯钱,又全部用来买了刮刮彩。 而其他人,也包括那个馆伴使,还有都亭驿的驿卒、皇城司的密谍,在萧怛凛的带动下,也都掏了不少的钱出来,买了一堆的刮刮彩! 只不过,这后来买的这些刮刮彩中,却是连一个大奖都没开出,开出来的最大的奖项,也就是其中一张,中了一贯,其他的,最多也就一百文、两百文,五百文的都只有那么两三张! 但看某一张,那是赚了,五文十文,一下子就变成了一贯或者五百文、两百文的,但总体来看,却还是亏了! 像萧怛凛,刚刚中的六七贯,重新用来全部买了刮刮彩后,却是连一个大点的奖项,都没开出来,最大的,也就开出来了一个五十文的,其他的也就五文十文什么的,有一大半,甚至连五文十文都没中! 六七贯钱,一下子就又变回了只剩下一贯多点了! 不过,萧怛凛却还是不死心,将剩下的这一贯多钱,直接又换成了刮刮彩,继续开了下去,然后自然就是赔的一文不剩了! 而萧怛凛,依然还不死心,又掏出了几贯钱来,将那个摊位上剩下的刮刮彩,一股脑儿全都买了下来,然后慢慢的开了起来! 最后一直玩到蹴鞠场外面那一整排,差不多有四五十个彩票销售摊位,上面所有的即开型刮刮彩,全都被契丹使团和馆伴使、都亭驿的驿卒、皇城司的密谍,给一扫而空了,直到天也都快黑了,这些人才意犹未尽的,回到了都亭驿。 嗯,四五十个彩票销售摊位,售出了大约两百万张即开型刮刮彩,平均每个摊位大约都卖出去了两万张。 开出的奖项也不算少,五文十文的小奖不断,大奖同样也不少,除了萧怛凛中了一个五贯的大奖外,还有七八个摊位,开出了四五十个一贯以上的大奖,五贯十贯的也有一二十个,二十贯的有四个,五十贯的也有一个,甚至还有一个一百贯的超级大奖! 若非如此,这四五十个彩票销售摊位,也不可能将这些人,吸引到摊位前面这么久了! 当然,这些买刮刮彩的人之中,除了那几个买中二十贯五十贯和一百贯的大奖的人,小赚了一笔意外之财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是赔钱的,有些甚至还赔了十几二十贯! 只是,就算赔了钱,最终这些人也还是愿赌服输,或者只是怪自己运气不好,没有买到那张五十贯、一百贯的彩票而已! 刮刮彩嘛,本质上,其实也是在堵,跟出入赌坊,掷骰子、推牌九是一样的,既然要玩,那自然就得有愿赌服输的心理准备! 而且,虽然赵桓没有公开为齐云社站台,始终是处于幕后的,但曾经东京城的第一纨绔高安高衙内,那却是实实在在的,属于齐云社的老板之一! 高安高衙内是谁?那可是东京城第一纨绔,高俅高太尉之子!他幕后坐庄的场子,输了钱想要闹事?怕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至于契丹使臣,好歹是跟宋国平起平坐的大辽上邦的使臣,若是输了点钱,就又哭又闹的,那不是丢了大辽上邦的脸面么? 一国使臣,代表的可不仅仅他们自己,而是他们身后的国家!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无数倍,上升到国家的层面,言行举止,自然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撒泼耍横,胡搅蛮缠了! 耶律谙达光、萧怛凛等人,在馆伴使的陪同下,回到都亭驿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都亭驿里,驿丞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酒席,只等馆伴使陪着契丹使团的人回来了! 一顿酒席,又吃了将近一个时辰,到了晚上亥时过后,已经醉醺醺的契丹使臣,才在驿卒的搀扶下,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上午,装扮成护卫的耶律余里衍,和另外几个护卫,一起去了契丹正使耶律谙达光的房间。 随后不久,耶律谙达光便又派了一个护卫,将契丹使团里的其他人,包括副使萧怛凛,全都叫进了房间,又派了一个护卫,去向都亭驿的驿丞,要了三桌酒席,十几坛老酒,便在房间里开喝了! 一边喝着酒,一边还大声地吵吵嚷嚷着,或者划着拳,斗着酒什么的的! 而在这一片嘈杂的吵嚷声中,耶律余里衍却压低声音对耶律谙达光说道:“宋国太子派人联系我了。” 耶律谙达光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低声说道:“您的身份暴露了?” 耶律余里衍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有。” “那宋国太子为何……” “宋国太子不是专门来联系我的,而只是想要联系上我们,只是恰好跟我碰上了而已。” 耶律谙达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低声问道:“宋国太子怎么说?” “他约我们在大长街的苏氏内衣馆见面。虽然没说具体的时间,但应该就是今天。” “苏氏内衣馆?”耶律谙达光又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昨天蹴鞠场上胜的那个?” 耶律余里衍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吧。” “那公主有何打算?”耶律谙达光又问道,“去还是不去?” 耶律余里衍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停顿了一下,耶律余里衍这才又瞧着耶律谙达光说道:“你是使团的正使,你觉得呢,我们去还是不去?” 耶律谙达光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才又说道:“这万一要是宋人的诡计,我们若是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到那时,宋人正好可以栽赃我们一个从事间谍活动,破坏两国邦交的罪名,甚至发书诘难我大辽皇帝了。” 耶律谙达光是文臣,而且是辽国进士出身,并且是以翰林承旨的身份,出任正使,出使大宋的!辽国称呼翰林为林牙,所以耶律谙达光又被萧怛凛称呼为‘耶律林牙’。 既然是翰林文臣,耶律谙达光的智略,还是有一些的,考虑问题,自然也是比较全面的,所以才能出任契丹使团的正使,耶律余里衍也才凡事都会找他商量。 听了耶律谙达光的话,耶律余里衍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正是有此顾虑,所以才……” 说到这里,耶律余里衍又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可若这不是宋人轨迹,我们若是不去,岂不是错失了一次与宋国太子交好的机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宋国太子的人说,只有宋国太子了解了我们此次南下的目的后,才能够更好的帮助我们。” “我们……” “那就去!龙潭虎穴,我们都去闯一闯!”耶律谙达光不等耶律余里衍说完,便已经做出了决断,斩钉截铁地说道,“等下我便去知会驿丞,就说要去苏氏内衣馆,为自家婆姨,买些女子穿的成衣!” 第170章 情报组织 “契丹使团要去苏氏内衣馆?” 听了驿丞的报告,馆伴使豁然一下瞪大了眼睛,吃惊地说道。 “是的,学士,刚才契丹使团的正使耶律谙达光派来的护卫说,他们听说苏氏内衣馆是专门卖女子贴身衣物的地方,想要去给家里的婆姨买些女子穿的内衣。” 驿丞躬身说道。 馆伴使姓杨,是个翰林院的翰林承旨,官职跟契丹使团正使耶律谙达光相当,勉强够资格被称得上一声‘学士’。 听了驿丞的话,馆伴使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去跟契丹使者说,现在已接近晌午,上午去怕是来不及了,等中午吃过午饭之后,再去苏氏内衣馆,也不迟。” “是,学士。”驿丞急忙说道。 话音未落,却听馆伴使又说道:“通知后厨,中午的午饭准备得丰盛点,多备些羊肉马肉,最主要的是酒水,一定要多备些,备酒性最烈的烧刀子,最好中午就把他们全灌趴下!” 驿丞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躬身应道:“是,学士。” 停顿了一下,见杨学士没有别的吩咐后,这才转身离开了杨学士的卧室。 等驿丞离开后,杨学士微微沉吟了片刻,旋即又叫道:“来人!” “学士。”一个护卫推门走了进来,走到杨学士跟前,抱拳躬身说道。 杨学士抬眼瞧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去跟皇城司的人说一声,契丹使团想要去苏氏内衣馆,让他们尽快去苏氏内衣馆布防,管控闲杂人等进出苏氏内衣馆。” “是。”护卫急忙躬身说道,转身走出了房间。 中午的饭菜,弄得很丰盛,满满的一大桌,还有两大坛子的顶级烧刀子烈酒。 原本,杨学士是打算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让这些契丹使者尽兴,最好是都喝趴下了,下午自然也就不用再去苏氏内衣馆了。 只是没想到,安歇契丹使者早上起床后,就从驿丞那要了三桌子酒席,在耶律谙达光的房间里,便喝了起来。 等到中午的时候,耶律谙达光等人,也都喝得差不多了,跌跌撞撞的,在契丹护卫随从的搀扶下,闹闹嚷嚷的,便要出门,去苏氏内衣馆买东西! 杨学士让人准备的酒席,自然也就没法吃了,不仅没法吃了,就连杨学士本人,都是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只得陪着契丹人,出了都亭驿,往大长街上的苏氏内衣馆走去。 好在,这些契丹人虽然没被灌趴下,但看样子也都喝得差不多了,而且,皇城司那边,得到消息后,准备得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现在带着契丹使者过去,想来也不会出多大的问题了! 这样想着,杨学士才带着契丹使者,东绕西绕的,绕着圈子,往大长街的苏氏内衣馆走去,反正,那些契丹使者,也不知道苏氏内衣馆到底在什么地方,带着他们多绕绕圈子,给皇城司的人,多留点准备时间,也是好的! 上午巳时过后,赵桓就已经乔装改扮,只带了沈与求、陆宰、刘全义三人,在刘錡的护卫下,从后门离开了东宫,如同闲逛一般,往苏氏内衣馆溜达了过去。 在距离苏氏内衣馆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在旁边护卫的刘錡,却上前了几步,走到赵桓跟前,朝某个方向比划了一下手势,低声说道:“大郎,是皇城司的人。” 赵桓不动声色地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果然见道路口,有一个推着手推车的小摊贩,卖的东西,却不过是一些胭脂水粉什么的,关键是就停在那导入口边,又不走动又不吆喝的,一看就有些不正常。 赵桓微微颔首,眼神朝四周扫了一下,顿时便又看见了另外几个,推着手推车,正在大声吆喝着,贩卖蹴鞠赛的入场券和体育彩票、刮刮乐彩票的小摊贩。 其中一个小摊贩,还就在那个皇城司的人假扮的小摊贩的旁边,正大声的吆喝着,叫卖着彩票。 看到这些小摊贩的时候,赵桓便又稍微放心了一些。 皇城司的自己便宜老子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是掌握在宫中入内内侍省的太监手上,赵桓现在还只是个皇太子,根本没法插手皇城司的事,也没法命令和调动皇城司的任何人手! 想要获得情报,赵桓只能依靠自己的情报组织,组建自己的情报来源! 因此,自从去年强势接管齐云社后,赵桓便在齐云社中安插了自己的力量,暗中培养和组织起了一支直属于赵桓自己的情报组织。 之前收集女真金人的情报,靠的就是这支刚刚组建不到一年的情报组织,辽人的情报,也是他们收集和提供的! 而现在,这支情报组织,已经随着遍布整个东京城大街小巷的蹴鞠入场券和彩票销售的手推摊摊位,而伸向了整个东京城。 可以说,这支情报组织的触手,已经深入到了东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覆盖范围和密度,甚至比皇城司还要大! 这对于一支组建还不到一年的情报组织来说,发展的确是太快了! 而发展太快,里面的成员,忠诚性和纯洁性就没法保证,加入其中的,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可能有! 虽然赵桓在挑选这个情报组织的成员的时候,提出的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些成员必须是东京城外的乞丐或者孤儿,但这样也难以保证,这个组织绝对的纯洁性! 只能说,成员的来源比较单一,相对而言,不容易被别有用心之人渗透罢了!嗯,这也只是短时间内,不容易被渗透,时间一长,难免还是会引起皇城司的人的察觉,甚至有可能被皇城司的人给渗透进来。 至于忠诚性,赵桓现在根本就不指望这些人,能对他有多少的忠诚性,指望他们出于忠义,效忠自己,倒不如多给他们些钱财,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替自己办事来得干脆! 而且,赵桓也的确是这样做的,这些推着手推车,大街小巷叫卖彩票或者蹴鞠入场券的情报组织成员,每个月能够从齐云社获得的收入,都是极其可观的,底薪就足足有四五贯之多! 加上售卖彩票、蹴鞠入场券的提成,再加上获得消息、情报,上报给上司后,获得的奖赏,每个月的收入,甚至有十几贯,最少的,都能有七八贯! 这么高的收入,便是东京城里的商铺老板,也不见得能够有! 从一介乞丐或者孤儿,变成每月收入几千,甚至上万文大钱,奋斗上几年,甚至就能在东京城外,买上一处院子,过上富家翁的日子。 这样的好事,这些人以前就是做梦,都根本没梦到过,对于组织里那个神秘的‘头儿’的感激之情,自然是发自内心的了,为头儿做事,自然也是尽心尽力,竭尽所能了。 嗯,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别说只是收集契丹人、女真人或者高丽、东瀛、交趾这些外族人的消息了,就算是造反,那也是愿意的! 都快活不下去了,拼着一死,揭竿而起,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不过是一死嘛! 第171章 布控 赵桓身边的沈与求朝街口那个贩卖蹴鞠入场券和彩票的手推摊小摊贩打了个手势,那个小摊贩微微愣了一下之后,旋即改变了叫卖的口号,大声叫道: “诶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啊,最新出炉的十四场胜负彩预测,预测准确率九成以上诶,有买到就有赚到诶!都过来看一看,瞧一瞧诶!” 听到小摊贩的叫卖后,很快,街道上便从四面八方跑出来了一大堆人,将那个小摊贩,和他旁边的那个皇城司的人,假扮的小摊贩,全都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起了彩票以及蹴鞠入场券的事来。 那个皇城司的小摊贩,贩卖的本来只是胭脂水粉,但这时候却也被一大堆人给团团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你这有十四场胜负彩的预测小报么?” “有十四场的彩票卖么?” “明天蹴鞠赛的彩票,还有卖么?” “明天蹴鞠赛的入场券,还有么?我要齐云总社蹴鞠场的入场券!” “齐云总社蹴鞠场贵宾区的包厢票,还有么?给我来一张!” 皇城司的小摊贩,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连外面的情况如何,都根本看不到,急忙说道:“没有没有,我这是卖胭脂水粉的,要买彩票,找旁边那个,找旁边那个去!” 等他好不容易将围在摊子前面的人都赶走后,赵桓和沈与求他们,早就已经转过街角,往苏氏内衣馆快步走了去。 只不过,苏氏内衣馆附近的街道上,出现的皇城司的密探,可不止那一个,刚转过街角,刘錡便又发现了至少两个皇城司的密探,急忙低声告诉了赵桓。 赵桓微微皱了皱眉,看样子,皇城司的人,已经在苏氏内衣馆周围进行了严密的布控,自己想要堂而皇之的走进苏氏内衣馆去,恐怕是不行了。 皇城司的人,就算不是全部的人都认识自己,但也绝对有不少的人认识自己,一旦被他们认出来自己的身份,而且自己在苏氏内衣馆期间,契丹使团的人,也出现在苏氏内衣馆里,那可就麻烦了! 虽然赵桓可以问心无愧,可其他人呢?难保就不会有人抓住这个机会,大做文章! 甚至于就连自己的便宜老子,怕不是都要有所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私下里跟契丹人有所勾结,企图让他提早退位呢! 嗯,沈先生将跟契丹人的会面地点,定在苏氏内衣馆,的确有些草率了!而且看皇城司的这个架势,怕是早就知道契丹使团,要去苏氏内衣馆了! 在皇城司细作的眼皮子底下碰面,这还真是有些难度呢! 微微皱了皱眉,赵桓才又说道:“去自来水安装部!绕一圈,从后门进!” 刘錡急忙应了一声“是”,护着赵桓,躲过了街上皇城司的耳目,绕到大长街的后面,从小巷子里,进了自来水安装部。 自来水安装部的门面,就在苏氏内衣馆的旁边,相距不远,而且自来水安装部的掌柜吴锡荣,曾经可是苏氏内衣馆的掌柜,他出现在苏氏内衣馆里,自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皇城司的人,恐怕也都不会在意的! 进了自来水安装部后门,在后院书房里歇下后,赵桓这才让刘全义,去了前面,将吴锡荣给叫了进来。 很快,刘全义便带着吴锡荣,来到了书房,吴锡荣跪倒在赵桓面前,磕头说道:“小人吴锡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谢殿下。” “吴掌柜,等下你亲自去一趟苏氏内衣馆,将这封信,交给檀儿。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封信,知道吗?” 说着,赵桓将刚刚写的一封信,交给了吴锡荣。 “是,殿下。”吴锡荣急忙说道。 “嗯,去吧,小心点,别跟外面路上的小摊贩起了冲突,还有,告诉檀儿,让她注意一下店里面那些生面孔。” 吴锡荣微微愣了一下,急忙又说道:“是,殿下。”将信贴身收好后,这才走出了后院。 瞧了一眼店铺外面街道上,凭空多出来的那些个小摊位一眼后,吴锡荣这才漫不经心地出了店铺,往旁边的苏氏内衣馆走去。 进了苏氏内衣馆,吴锡荣飞快地扫了一眼内衣馆的外间接待区,跟以往一样,外间接待区里的人很多,几乎将整个外间接待区都塞得满满当当的。 只是,以往在外间接待区的人,除了少数几个,是在等着自家的娘子或者姐儿(女儿)之外,更多的,还是来跟苏氏内衣馆商谈,下订单的! 而今天,外间接待区里的人,绝大多数,却都是坐在那无所事事,东张西望的,只有少数几个人,是在跟苏氏内衣馆里的伙计,在询问内衣的批发价格,现在下单,什么时候能够拿货的! 若是没有太子殿下的提醒,吴锡荣或许还会将那些东张西望的人,当成是在等自家的娘子或者姐儿的。 但是有了赵桓的提醒后,吴锡荣却发现,那些东张西望的,都是些生面孔,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怕是没那么简单呢! 不过这事,吴锡荣想管也管不了,吴锡荣知道,太子殿下手上,有一支专门用来收集西夏、党项,还有女真等外族人情报的谍报组织。 但吴锡荣也仅仅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殿下没将谍报组织的事情交给他去办,自然也不会将谍报组织里的情况,透露给他! 现在出现在苏氏内衣馆里这些生面孔,恐怕就是跟太子殿下手上的谍报组织一样的人呢! 微微扫视了一圈外间接待区的众人后,吴锡荣便又走到了柜台前,对柜台后面的女掌柜说道:“东家呢?” 吴锡荣的东家,自然就是苏檀儿,他是从苏家出去的,曾经还做过十几年的苏氏布行的掌柜,苏檀儿接手苏氏布行后,吴锡荣就一直用东家来称呼苏檀儿。 柜台后面的女掌柜,显然也是知道吴锡荣跟东家的关系的,微微愣了一下,便说道:“东家在楼上呢,吴掌柜找东家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东家派人来说,楼上的自来水出问题了,不来水了,让我来看一眼。” “那我带你上去吧?” “不用不用,你忙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说着,吴锡荣便径直顺着楼梯,往楼上走了去。 第172章 后裔 到了楼上苏檀儿的闺房外,吴锡荣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低声叫道:“东家。” 闺房的房门很快便打了开来,苏檀儿的贴身丫鬟小婵,出现在了房门口,看到吴锡荣,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吴掌柜,你怎么过来了?” 吴锡荣从衣袖里掏出书信,双手递给小婵,说道:“这是大郎让我给东家的。” 小婵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接过了书信,说道:“行,给我吧,我拿去给小姐。”说着,拿着书信,转身进了闺房,闺房的房门旋即便又关了起来。 闺房里,苏檀儿正在一张洁白的宣纸上,设计着一件全新的裙裾,小婵走到苏檀儿跟前,低声说道:“小姐,是大郎让吴掌柜来给小姐送信的。” “这是大郎写给小姐的信。” 说着,小婵才又双手将信递给了苏檀儿。 苏檀儿放下手中的画笔,接过信,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笺来,瞧了起来,瞧着瞧着,眉头却不由得皱在了一起去。 “小姐,怎么了?大郎在信上说了些什么?” 小婵见此,急忙问道。 “没什么,他只是说,咱们店里来了一些不速之客,都是皇城司的人。” “皇城司的……”小婵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失声说道:“那不是官家养的走狗吗?怎么跑我们店里来了?” 说着,小婵又压低声音说道:“他们是来监视小姐的?官家知道大郎和小姐的事了?” 苏檀儿轻笑了一下,说道:“想什么呢,就算官家知道大郎和我的事了,也没必要劳师动众,出动皇城司的人来监视我吧?” “派一两个开封六扇门的人,调查一下也就行了,哪还用得着皇城司的人?” “也是哈。那皇城司的人是来……”小婵疑惑地问道。 “是因为契丹使团。”苏檀儿轻声说道,“大郎约了契丹使团的人到店里谈事,现在看来,应该是那些契丹人泄露了消息,让皇城司的人知道了,所以皇城司的人才会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派人把我们店都给包围起来了。” “把我们店都包围……”小婵吓了一跳,有些担心地说道:“那小姐,我们,我们不会有事吧?会不会牵连到我们头上来?” “你这小脑袋瓜子,想什么呢?大郎约契丹人谈事,谈的是国家大事!大郎储君,大宋的太子殿下,当今官家是他的大人(父亲),他难道还会害自己的大人不成?” “大郎约契丹人谈事,是想要知道契丹人此次南下的目的和任务,是为了帮助契丹人!”苏檀儿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小婵这家伙,不会是觉得大郎跟契丹人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帮助契丹人?”小婵越发的奇怪了,瞧着苏檀儿说道:“小姐,契丹人是异族,还占着咱们汉人的燕云十六州,咱们跟他们不是世仇么,大郎怎么还要帮他们?” “大郎为什么要帮他们,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大郎曾经跟我说过,现在契丹人就如同西边的太阳,已经快要日落西山了,现在的契丹人,已经没法对咱们大宋构成威胁了。” “而在契丹人的东边,好像是说在辽东那一块吧,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是很清楚。” “大郎说了,在那个地方,有一支部落,名叫女真。如今,这个女真部落已经崛起,他们的首领,也已经正式称帝建国,自称大金,如今正跟契丹人在北边打仗呢!” “女真人?跟契丹人在北边打仗?那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啊,为什么还要帮契丹人呢?”小婵有些疑惑地问道: “让女真人打败契丹人,不好吗?” 苏檀儿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契丹人已经是日落西山了,而女真人,却正如同东边的太阳,才刚刚升起来呢!” “你想想,一个是快要落山的夕阳,一个是刚刚升起的朝阳,谁更加的炙热呢?” 当初,相似的问题,苏檀儿也曾经问过赵桓,赵桓便是这样回答的。 小婵想了想,说道:“最炙热的,应该是中午的太阳。” “那中午的太阳,又是从哪来的呢?”苏檀儿又笑着问道。 “啊,我知道了,中午的太阳,就是是早上升起的朝阳!”小婵大着眼睛,兴奋地说道。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却又说道: “可西边的太阳,不也是早上那一轮朝阳,慢慢的移动到西边的么?” “没错,契丹人和女真人,都像天上这轮太阳,只不过契丹人现在已经是西边快要落山的夕阳了,只剩下了最后一点温度。” “而女真人呢,却还是早上刚刚升起的朝阳,它炙热的火焰,还没有彻底的被释放出来呢!” “等到女真人打败了契丹人,那时,女真人可就成了夏日当空的骄阳,烈日如火了!” “你想想,炎热的夏天,在野外,没有任何可以遮阴的地方,那太阳晒的,是不是感觉人都快要被烤熟了一样?” 小婵顺着苏檀儿的话想了想,点头说道:“是啊,前两年奴婢还听茶楼的说书人说过,有人被大太阳晒的,直接晒死在了大路边上呢!” 苏檀儿笑了笑,说道:“所以啊,大郎才要帮着契丹人,抵挡女真人嘛。” 小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却又说道:“啊,我知道,大郎是要做后羿。” “后羿?”苏檀儿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着反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小姐,后羿射日啊!契丹人和女真人,都是天上的太阳,太阳多了,照得大地都干涸了,百姓都被晒死了,大郎帮着契丹人打女真人,可不就是想要射日,射掉女真人这个初升的太阳么?” 听了小婵的话,苏檀儿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轻笑着说道:“没错,还是小婵聪明,这都被你想到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小姐,你,你在取笑奴婢。” “没有没有,我这哪是取笑你呀,我这是在夸你聪明呢!” “行了,快去打盆水来,给我梳妆一下,等下我还得去会会那些契丹使臣呢。” 第173章 规矩 小婵正在帮苏檀儿梳妆打扮的时候,闺房外面便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接着便又传来了楼下内衣馆的女掌柜的声音: “小姐,杨学士来了,还带着一群契丹使臣,说是那些契丹使臣,要来给家里的婆姨,买些女子穿的内衣,直嚷嚷着要进内衣售卖区呢。” “行了,知道了,你先安抚一下他们,我马上下来。”苏檀儿隔着房门说道。 “是,小姐。”女掌柜急忙应了一声,然后便又下了楼去。 没多久,苏檀儿便穿着一身淡绿色裙裾,头上插着一支双流苏珠钗,面上罩着纱巾,在小婵的搀扶下,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 看到苏檀儿时,楼下正在跟女掌柜交涉的馆伴使杨学士,以及那些契丹使臣,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连话都忘了说了。 苏檀儿款款走到女掌柜身边,说道:“嬷嬷,你去忙别的吧,这里我来招呼。” “好的小姐。”女掌柜急忙应了一声,行礼后走回了柜台。 苏檀儿朝杨学士和那些契丹使臣,盈盈一礼,说道:“奴家苏氏,见过学士以及诸位契丹使臣。” “你就是苏氏内衣馆的东家苏氏?”杨学士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苏氏内衣馆的东家,竟然长得这么漂亮呢,也难怪之前还听说。蔡太师家的蔡四衙内,想要强纳她为妾呢! 为此,蔡太师家还差点和高太尉家起了冲突,两家的衙内,为了这女子,差点没在这苏氏内衣馆里打起来! 按理说,蔡太师家和高太尉家起了冲突,退让的一方,应该是高太尉家才是!高太尉家的那个高衙内,虽然是东京城里第一纨绔恶少,蔡四衙内名气倒是没他大。 可若是论权势,高太尉家,却是拍马也赶不上蔡太师家的!可没想到最后忍让退出的一方,竟然是蔡太师家! 听说蔡太师家为此,还出了不少的血呢,将汴河上的三十条货船,都让给了苏氏布行,如今苏氏布行,呃,苏氏内衣馆里的好多货,可都是那三十条船,直接从江南,走水路运到东京城的,可是省了不少的运费呢! 杨学士正感慨着这些呢,苏檀儿却已经微微笑着说道:“奴家贱名,有辱学士清听了。” 话音未落,却听一个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口音说道:“听说你这里,卖的都是些女人家穿的衣物,衣物呢?” 苏檀儿转过头去,对那个长得粗犷,穿着契丹服饰的契丹使臣说道:“衣物都在里间呢。” “都是些女人家贴身穿的衣物,不便在外展示,所以就没挂在这外面。” “女人家贴身穿的衣物?那不就是亵衣吗?你这店倒是奇怪呢,竟然专门卖女人穿的亵衣!” 那个契丹使臣怪异地笑了起来。 他的话,顿时引得其他契丹使臣和随从,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只有耶律余里衍,没有笑,反而微微皱了皱眉。 “贵使有所不知道,小店卖的衣服,与女子贴身穿的亵衣,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可惜贵使是男儿身,奴家不好请贵使到里间参观,否则贵使去了里间,一见便知。” “你这是什么话?哪有人开门做生意的,竟然会不让顾客参观?连买的东西是什么都没看到过,你这,你这还怎么做生意呀?”契丹使团的副使萧怛凛不满地说道。 契丹使团,正使通常都是文臣,副使却通常都是武将,而且还是那种长相粗犷,身材魁梧,比普通人都要粗壮上好大一圈的那种,往那一杵,就跟一座小山似的! 目的就是想要从气势上,便压过宋人一头,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不好惹的! 萧怛凛的话一出口,顿时便震得苏檀儿耳朵嗡嗡嗡的,一阵轰鸣,话音未落,他身后的随从护卫便又瓮声瓮气地说道:“就是就是,你这样还想不想做生意啊!” 苏檀儿轻笑了一下,朝柜台后面的女掌柜招了招手,女掌柜的急忙从柜台后面,取过一本画册来,双手捧着,送到了苏檀儿面前。 苏檀儿接过画册,转手将画册递给了萧怛凛,说道:“贵使请看,敝店销售的所有内衣款式,都在这上面了。” 萧怛凛瞥了一眼苏檀儿手上的画册,说道:“这纸上画的,怎么能跟实物相比?纸上画的再好看,穿在身上都会变样,杨学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是是,贵使所言甚是。”杨学士急忙点头说道,说着,又转头对苏檀儿说道:“苏老板,萧大使他们远来是客,不远千里,来到中原,能到你的店里来一趟,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你就通融一下,让他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萧大使他们一高兴,就把你这店里所有的东西,都给买走了呢!” “只要萧大使他们满意,等下次来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给你带来新的顾客,再来照顾你的生意呢!” “这样一来,你可就把生意都做到契丹国去了,你说呢?” “学士所言甚至。”苏檀儿轻笑着说道,停顿了一下,却又说道:“只是,学士,奴家听闻,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奴家若是为了契丹使节,坏了规矩,明日岂不是又要为党项使节,高丽使节,又或者是东瀛使节坏了这规矩呢?” “若是下次学士再来,又或者是比学士官阶更高的朝堂宰执前来敝店,敝店是不是也得放他们进去呢?” “而若是学士的夫人,刚好在里面挑选衣物,又或者正在试衣间里试穿,那学士您,到时候可不能怪敝店没有规矩了。” 听了苏檀儿的话,杨学士脸一下子就变成了青绿色。 苏氏内衣馆的名气,现在是越来越大,自家的婆姨,已经跟自己说过好多次了,要来苏氏内衣馆里挑选几套贴身穿的衣物,嗯,说不定已经背着自己来过苏氏内衣馆了都不一定呢! 而且,百花楼的‘东密’内衣秀,杨学士自诩风流,这种风流盛事,他又怎么可能错过? 百花楼‘东密’内衣秀上展示的东西,可都是从苏氏内衣馆里拿的货,苏氏内衣馆里卖的是些什么货,杨学士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了! 若是自家婆姨正在里面挑选衣物,或者是试穿衣物的时候,一个男的闯了进去,那岂不是白白的坏了自家婆姨的名声么? 没看见苏氏内衣馆里,从老板到跑堂的伙计,全都是女人么?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穿着内衣的女子,有多惹火,看过‘东密’内衣秀的杨学士,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苏氏内衣馆真要没了这样的规矩,那岂不是跟百花楼没有了任何的区别么? 第174章 贴身女官 想到这些,杨学士便急忙又转头对耶律谙达光和萧怛凛说道:“耶律大使,萧大使,苏老板说得也没错,无规矩不成方圆,这里毕竟是卖女人贴身穿戴的衣物的地方。” “一个大男人进去,也不合适,对吧?要不您们还是先看看这些画册吧?这画册上的图画栩栩如生,十分写实,跟苏老板店里卖的东西一模一样,是吧苏老板?” 苏檀儿轻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正式。” 话音未落,却听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说道:“苏老板,是不是只要是女子,就可以进去?” 苏檀儿微微愣了一下,循声望去,却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瘦弱黝黑的年轻男子,嗯,大概跟自己差不多大! 微微愣了一下,苏檀儿便又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敝店是卖女子贴身衣物的,所以只有女子能够进入内店,挑选中意的衣物,其他人,只能在这外间相候。” “那可真是巧了,我便是女子。”说着,那个年轻的‘男子’,一把扒掉头上戴着的毡帽,露出了一头长长的秀发来。 “你你你,你是何人?为何混在契丹使团之中?”杨学士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个‘男子’,失声说道。 “杨学士,忘了跟你说了,因为这次我等南下,乃是为了与大宋缔结姻亲之盟,我大辽皇帝陛下,意欲将公主殿下,送嫁至宋国,公主殿下便派了身边的贴身女官,随同我等一起南下。” “因为是女儿之身,不便暴露,故而这一路之上,都是女扮男装,并非有意隐瞒学士和宋国皇帝陛下,还请学士代为转告贵国皇帝陛下。” 耶律谙达光双手合十,朝杨学士躬身一礼说道。 听了耶律谙达光的话,杨学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良久才回过神来,说道:“耶律大使,你,你是说,你是说辽国皇帝陛下,想要将辽国公主,送嫁至我们大宋?” “我大辽皇帝陛下,正是此意。”耶律谙达光再次躬身说道。 听了耶律谙达光的话,杨学士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了,这个消息来得太过于突然了,不行,得赶快想法子禀报给官家才行! 官家现在说不定还在宫里,跟朝中重臣商议,如何拒绝契丹人‘索取公主和亲’的无理请求呢,不曾想人家契丹人远道而来,不是想要‘索取公主和亲’,而是要将大辽公主送嫁过来呢! 一时间,杨学士手足无措到连话都不会说了,而那个大辽公主的‘贴身女官’,却又上前了几步,走到苏檀儿跟前,双眼紧紧地盯着苏檀儿,说道: “我是女子,我可以进去吗?” “当,当然。”苏檀儿在短暂的吃惊过后,也很快回过神来,急忙点头说道。 话音刚落,杨学士也回过神来了,急声说道:“不行!” ‘贴身女官’耶律余里衍和苏檀儿几乎同时转过头来,望着杨学士,旋即说道:“为何不行?” “那,那个贵使,你孤身一人,进去挑选衣服,在下着实有些放心不下,要不在下这就派人去禀报官家,请官家派宫中的女官,前来陪同,如何?” “大可不必。”耶律余里衍抬手说道,“吾自幼跟随在公主身边,贴身保护公主,拳脚上的功夫,自认为还行,无需他人保护。” “何况,这不过就是一间小小的卖衣服的店铺,还能藏得了千军万马不成?” 说着,耶律余里衍又瞧着苏檀儿,指了她一下,说道:“有她陪着我就行。” 听了耶律余里衍的话,杨学士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苏檀儿也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她可真没想到,这个大辽公主的‘贴身女官’,竟然会点名让她陪着! 杨学士微微愣了一下,却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再回去找个女的来陪大辽公主的贴身女官,根本不可能,首先一个,时间上就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既然知道大辽使团里有个女官,嗯,或许还有一两个护卫这个大辽公主贴身女官的女随从呢,那从明天起,让官家再派个女官前来,自然也就说得过去! 而今天嘛,也只能先让苏氏内衣馆的东家,先陪着大辽公主的贴身女官,好好的逛一逛这苏氏内衣馆了。 反正内衣馆就这么大点地方,周围又全都是皇城司的人,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至于苏氏内衣馆的东家苏氏,会不会跟这个大辽公主的贴身女官有所勾结,那就另说了! 嗯,事后去开封府,请开封府尹派人调查一下苏氏内衣馆东家苏氏的身份和背景,自然也就清楚了! 想来苏氏内衣馆之前叫苏氏布行,在东京城里开门经商,也有二三十年的时间了,之前契丹使团南下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来过苏氏布行,想来苏氏布行跟契丹人,也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这样想着,杨学士便又对苏檀儿说道:“苏氏,这位是大辽公主的贴身女官,你可得好生照看着,千万不能冒犯了她,知道吗?” “这可是政治任务,关乎着宋辽两国的友好敦睦关系,你明白吗?” “学士放心,奴家明白。”苏檀儿急忙应道,然后又朝耶律余里衍,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女使,请。” “大使,副使,小人先进去看看,若是有合适的,就给两位的夫人挑选几套,若是没有,那可别怪小人。” “嗯,去吧,小心点。”耶律谙达光摆了摆手说道。 萧怛凛没有说什么,只是解下了腰上的佩刀,往身前的小矮桌上一放,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瓮声瓮气地说道:“来人,拿肉来,再把老子黑美人身上驼的酒囊拿来,老子要喝酒吃肉!” 一个随行的护卫,急忙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很快便拿着一块肉脯,一个酒囊,重新走了进来,将肉脯和酒囊都放在了桌上。 萧怛凛拔出腰上镶嵌着珍珠的短匕,割下一小块肉脯,便塞进了嘴巴里,一边嚼着,一边喝着酒,一边还瓮声瓮气地说道:“大石,你要不要来点!” 耶律谙达光也跟着坐了下来,拿出短匕,在肉脯上割下一块来,用匕尖挑着,转身对杨学士说道:“学士,你要不要来点?” “不用了,不用了。”杨学士急忙摆手说道,眼睛的视线,却一直随着大辽公主的贴身女官和苏檀儿的身影,进了苏氏内衣馆里面的销售区。 第175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苏檀儿带着耶律余里衍,一边往内衣馆里面的销售区域走去,一边介绍说道: “女使,我们这里是专门卖女子贴身衣物的,是比女子穿的亵衣还要更加隐私和贴身的衣物。” “你可以看到,这些都是我们穿的,看形状就能够猜得到,应该穿在什么地方。” “嗯,眼前这一排,是按女子的尺码来的。” 说着,苏檀儿还瞧了一眼耶律余里衍的胸部,然后说道:“看女使的身材,应该是穿甲号,或者甲一号。” “这外边展示的都是些普通款式的货品,衣物材质也都是些普通的材质。那里面展示的,才是上等货色。” “女使跟我来,我带你去试试。” 说着,苏檀儿便快步往销售区更里面的区域走去。 耶律余里衍也急忙跟了上去。 走了没几步,苏檀儿却又在一排货架前停了下来,取下了一件,提在手里,转过身来,在耶律余里衍胸前比划着,一边说道: “女使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是带蕾丝边的,还是镂空的,还是比较传统,保守一些的?” “女使年纪不大,还是穿传统一些的吧。这件粉色的怎么样?” “粉色显得比较少女,看起来会比较年轻,正适合女使这样的年纪。” “都可以的。”耶律余里衍伸手从苏檀儿手上,接过内衣说道。 停顿了一下,耶律余里衍却又说道:“你是宋国太子的人吧?” 苏檀儿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轻笑着说道:“女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们汉人有句俗语,叫做‘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这样子,就叫做揣着明白装糊涂吧?”耶律余里衍瞧着苏檀儿说道。 停顿了一下,耶律余里衍却又说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是你们宋国的太子,约我来这里的。而且,刚才在外间,我也看到了你们柜台后面的题匾,题字的人是赵桓。” “这是你们宋国太子的名讳,不是吗?” 听了耶律余里衍的话,苏檀儿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说得没错,我是太子殿下的……” 苏檀儿话还没说完,却听耶律余里衍又说道:“他在哪?” 苏檀儿一怔,耶律余里衍又重复问道:“你们的太子,他人在哪?是他约我来这的,他为什么没出现?” “女使,想必你也知道,你们是契丹人,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会有无数只眼睛,在密切地注视着你们,观察着你们。” “殿下是大宋储君,身份尊崇,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是格外的引人注目,所以……” 说到这里,苏檀儿又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殿下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他约你们来这里,只是为了让我跟你们接触一下,了解你们此次出使我大宋的真实目的和企图。” 说着,苏檀儿又停顿了一下,瞧着耶律余里衍说道:“你们有什么目的和条件,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如实转达给殿下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耶律余里衍瞧着苏檀儿说道。 “就凭我们都是女人。”苏檀儿轻笑了一下说道。 听了苏檀儿的话,耶律余里衍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死死地盯着苏檀儿,良久才又问了一句:“你跟宋国太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檀儿轻笑了一下,说道:“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女使你想的那种关系了。” “你!” 耶律余里衍愣了一下,旋即冷哼了一声,心道:只要有我在,你休想成为宋国太子的侧妃! 冷哼了一声后,耶律余里衍这才又说道:“好,我可以相信你!” “我们此次使宋,刚才耶律大使已经说了,就是想要巩固辽宋两国之间的百年邦交,为此,我大辽皇帝陛下,愿意将他最珍爱的掌上明珠,蜀国公主,送嫁宋国太子,与宋国缔结姻亲之盟!” 送嫁宋国太子! 苏檀儿微微愣了一下,但对于这个结果,却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和吃惊。 宋国皇帝虽然年纪也不算很大,辽国公主的年纪,可能也就十几岁,正是婚配的年纪,跟官家的年纪差距是有点大,差着十几岁呢! 可年纪对于皇室来说,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皇宫内苑之中,年纪比太子殿下还要小的嫔妃,数不胜数,即便是现在,官家每年都还要挑选大批秀女入宫,备选秀女呢! 这十几岁的年纪差距,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是,宋辽两国,本就是以兄弟相称的兄弟之邦,若是辽国皇帝将自己的女儿,送来宋国,嫁给了大宋官家,那辽国皇帝岂不是成了官家的岳丈了? 大宋官家,平白的就比辽国皇帝矮上了一辈,这,大宋官家肯答应才怪了呢! 而且,大宋官家早就已经有了皇后,辽国公子真要嫁给大宋官家,那是做官家的皇后呢,还是做官家后宫中的一个普通嫔妃呢? 若是做皇后,那置现在的皇后于何处?若是做普通嫔妃,辽国皇帝恐怕又不会答应了! 又不是亡国公主,岂能连个正宫都做不了? 而除了大宋官家,辽国公主可以选择的余地,就只剩下了官家的那些皇子了! 而官家的一众皇子之中,自然又是以太子殿下身份最为尊崇,而且正当婚配之时!辽国公主想要嫁给太子殿下,自然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微微愣了一下,苏檀儿旋即便又轻笑了一下,说道:“除此之外呢,辽国还想要大宋,或者太子殿下,为你们做点什么呢?” “你,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我们大辽公主要嫁给你们宋国太子?”耶律余里衍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就不吃醋吗?” “我大宋官家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太子殿下是大宋储君,身边的女子,自然也不会少,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倒是公主您,他日若是真的跟了太子殿下,若是为了这点小事,都要吃醋,怕不是得整日泡在醋坛子里面了。” “你……你知道我的身份?”耶律余里衍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苏檀儿。 苏檀儿轻笑了一下,说道:“大辽皇帝要将掌上明珠,远嫁宋国。两国相距千里,大辽公主自然会好奇宋国太子殿下,长相如何,人品如何了。” “既然大辽公主身边的贴身女官,都能跟随使团南下使宋,大辽公主随同使团南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第176章 订货单 耶律余里衍和苏檀儿在内衣售卖区内,并没有待多久,便又重新走出了内衣售卖区。 走出售卖区时,杨学士见耶律余里衍手上,竟然一样内衣都没拿,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一旁的耶律谙达光,也奇怪地瞧了耶律余里衍一眼,然后说道:“东西呢,没买吗?” 心里却在想着,难道公主没见着正主?没跟大宋国的太子殿下面谈? 耶律余里衍红着脸低着头一声不吭,一旁的苏檀儿却笑着说道: “女使买了许多东西,给大使和副使的家眷也买了,东西太多,店里的货还不齐,得稍微准备一下,等货凑齐了,晚些再送到都亭驿去。” 耶律谙达光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多少钱?” 说着,掏出钱袋子来,便要付钱。 苏檀儿一只手上拿着一张订货单,另一只手朝柜台后面的女掌柜招了招手,女掌柜急忙走了上来。 苏檀儿将订货单递给她,说道:“嬷嬷,你给算算,总共多少钱。” “女使她们远来是客,又是第一次来我们店里,你给她们打九折优惠。” “好的东家。”女掌柜急忙躬身应道,接过了订货单,重新走回了吧台。 杨学士见状,朝店里的一个‘客人’,使了个眼色,那个客人微微点了点头,起身走到柜台前,对女掌柜说道: “掌柜的,你好,你这还有最新款的内衣画册么?给我一份,我拿回去给家里的婆姨看看,看有没有中意,若是有中意的,下次好来买!” “客人请稍候,奴家这就给您拿。”女掌柜说着,弯下腰去,翻找了起来。 那个客人却趁机飞快地朝柜台后面台面上放着的订货单瞧了一眼,并将订货单上面写着的内衣名称、款式、数量等,全都默记了下来。 翻找了几下,女掌柜这才拿出一本画册来,直起身来,将画册递给了那个客人,说道: “客人,最新款的内衣画册,都在这里面了,客人娘子若是有中意的,派个人来店里,报上款式编号,购买数量就行。” “店里有货,当场就可以提货,若是没货,那便需要等上一等了。” “若是实在抽不脱身,来店里取货的话,小店还能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随从翻看了一下画册,然后将画册随身收了起来,说道:“行,我知道了,掌柜的你忙吧,我就不打扰掌柜的了。” 说完,客人转身便又朝店外走了去,只是在走出店门的时候,朝杨学士飞快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杨学士见状,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又过了一小会儿,女掌柜这才拿着算盘走了过来,对苏檀儿说道:“东家,所有的内衣,总数是五百五十套,定的全是优等品,总价是六百六十贯。” “九折优惠后,一共是五百九十四贯。” 苏檀儿微微点了点头,将算盘和算好价钱的订单,一起推到耶律余里衍面前,说道:“女使,你看一下,数量和价钱,可有算错。” 耶律余里衍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耶律谙达光,却已经抢先开口,吃惊地说道:“这么贵?” 正在喝酒吃肉的萧怛凛,也在旁边嘀咕了一句:“怎么买了这么多?” 耶律余里衍瞪了他一眼,说道:“大使家里只有一妻四妾,七个女儿,你家里有多少妻妾、女儿,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再说了,我还有那么多闺中好友要送呢,这点衣物,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被耶律余里衍抢白了几句,萧怛凛只得悻悻然的笑了笑,埋头继续割起肉脯来。 耶律谙达光虽然姓耶律,但却不是契丹皇族,契丹八部,在契丹立国之后,都改了姓氏,要么以耶律为姓,要么以萧氏为姓。 这也就造成了契丹国内,‘耶律’遍地走,‘萧氏’多如狗的局面,但凡是个契丹人,就跟这两个姓,脱不开关系。 至于其他那些姓氏,要么是燕云十六州的汉人,要么就是像文忠王府(韩德让)那样原本是契丹皇室家奴,后来被免了奴籍的。 就连文忠王府,其实除了韩德让姓韩之外,其他的,跟韩家,或者说跟汉人,都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 韩德让无嗣,死后都是耶律皇族以每代皇子,过继给文忠王府,奉祀家庙而已! 耶律谙达光,虽然姓耶律,但不过却只是俗称的‘庶耶律’,就是不是契丹皇族,却以耶律为姓! 萧怛凛虽是武将,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萧氏后族,家底殷实,非是耶律谙达光可以比拟的! 这也是为何,萧怛凛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便掏出一百多贯来,买了蹴鞠彩票来玩的根本原因!他有钱啊,那点输赢,对萧怛凛来说,根本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耶律谙达光帐中,只有一妻四妾,名下的奴隶也并不是很多,家境只能说是一般。 而萧怛凛,家里却有娇妻美妾二三十个,没名没分的奴隶侍妾,更是多不胜数,没有五十也有三十! 膝下子女,光是妻妾所生,为萧怛凛所承认的,就有十七个,其余那些奴隶所生的,不被萧怛凛所承认的,就更多了! 萧怛凛被耶律余里衍呛白了两句,不敢说话了,而耶律谙达光却又说道:“这还是太贵了些,一套都要一贯多了,什么样的衣物啊,一套竟然要一贯多钱!” 那是你没见过世面! 耶律余里衍狠狠地瞪了耶律谙达光一眼,气鼓鼓地想到。 一旁的苏檀儿却轻笑着说道:“大使有所不知,女使挑选的这些衣物,使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全是从江南采购的上等贡绸,经绣娘精心裁剪、绣制而成。” “在店里零售时,每套的成交价,都在一千五百个大钱以上!” “现在这个价格,已经是小店能够做出的最大的让利了,再让,小店可就连本钱都不够了!” “奴家也是看在大使你们是从北国远道而来的客人,才肯做出这样的让步,赔本赚吆喝。” “若是其他人,都来以这个价格拿货,小店怕是只有关张大吉了。”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苏檀儿又笑着加了一句:“大使若是嫌贵,也可以不买的,买卖嘛,将就的就是你情我愿,更何况,杨学士他们还在这呢,大使难道还怕奴家强买强卖不成?” “你……”耶律谙达光顿时被苏檀儿呛白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气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耶律余里衍还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小声地说道:“行了,又不让你给钱。”说着,掏出钱袋来,翻找了一下,拿出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来,递给了苏檀儿,说道: “掌柜的,我身上也没这么多现钞,就用这颗东珠抵债吧。” “这是上等东珠,应该也值个几百贯,你也不亏本。” “这珠子想必是女使心爱之物吧?那我怎么好夺人所好呢?”苏檀儿笑着说道,去接并没有伸手去接耶律余里衍手上的珠子。 耶律余里衍将珠子塞进苏檀儿手里,说道:“给你你就拿着吧,你一做买卖的,难道还真能让你亏本白送不成?” “那行,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苏檀儿笑着收起珠子,又转头对女掌柜说道:“嬷嬷,通知仓库那边,尽快将女使定下的货物备齐了,晚点就给女使她们送过去。” “是,东家,我这就去通知仓库。”掌柜的急忙躬身说道,然后转身往后间走去。 第177章 再次入宫 将耶律余里衍、萧怛凛等契丹使团和杨学士带来的人,一起送出内衣馆店门,又在店门口目送着他们上了马车或者骑上高头骏马,离开之后,苏檀儿才又重新回到了店里。 耶律余里衍、杨学士等人走后,店里除了苏氏内衣馆的女掌柜、女伙计外,就只剩下了几个‘顾客’。 只不过,这些顾客的身份,多半都是皇城司的人! 苏檀儿让店里的女伙计,给自己端了一杯茉莉蜜茶来,便坐在小矮桌边,悠然自得地喝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皇城司的那几个‘顾客’,怕是马上就要上前来,找自己问话了吧? 只是,让苏檀儿有些意外的是,店里的那几个‘顾客’,并没有找上门来,找上门来的,却是六扇门的捕快,嗯,或者说,应该是借着六扇门捕快的身份,作为掩饰的皇城司的人! 刚才在内衣馆销售区域里,陪同耶律余里衍的,就只有自己一个,六扇门,或者说皇城司的人,不找自己谈谈话,询问一些跟耶律余里衍有关的问题,恐怕都不可能! 只不过,苏檀儿早就已经想好了答词,到时候直接说也就是了。就算皇城司的人心里有所怀疑,也绝不敢轻易的动自己的,最多也就暗中调查一下自己而已! 蔡四衙内想要强纳自己为妾,最后却不了了之,甚至还赔上了三十条货船,蔡四衙内那么大的权势,都动不了自己,皇城司的人,想要动自己,恐怕也得先掂量掂量才行! 而就算皇城司的人暗中调查自己,也绝对调查不出任何的问题!自己本来就是清清白白的,跟契丹使团没有任何的关系,皇城司的人想要调查,又能调查得出什么来呢? 赵桓没有等到契丹使团离开苏氏内衣馆,就已经离开了自来水安装部,原因是东宫来人了,说是官家有旨,宣赵桓入宫觐见。 便宜老子召见,赵桓当然不敢耽搁,只留下了沈与求在自来水安装部等消息,他自己便急急忙忙的带着刘全义和刘錡,骑马抄近路,赶回了东宫。 回到东宫后,赵桓将身上的便装一脱,穿上宫中内侍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常服,便又马不停蹄地跟着前来宣旨的入内内侍省的供奉官,往宫中赶去。 在入内内侍省供奉官的引领下,赵桓很快便来到了紫宸殿,入内内侍省的供奉官,躬着身子,迈着小碎步,小跑着进了紫宸殿,通报去了,赵桓却趁着这个机会,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很快,紫宸殿内,便一级一级的传出来了赵佶的的口谕: “宣太子桓,入殿觐见!~” 赵桓整理了一下衣服,微微躬着身子,低着头,走进了紫宸殿。 进了紫宸殿后,赵桓偷眼扫了一眼紫宸殿里的众人,除了坐在御案后面的便宜老子外,还有殿前太尉高俅,太师蔡京,大学士蔡攸,宰相李邦彦,尚书左丞何执中等人,约莫有十来个,都是朝中文武重臣。 赵桓只是飞快地扫了一眼,旋即便低下头去,微微躬着身子,走到御案前,跪倒在地,朝赵佶磕头说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赵佶微微抬了抬手说道。 “谢父皇。”赵桓行完礼后,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刚爬起来,却听赵佶又说道:“坐吧桓儿。”说着,还指了一下御案前左侧放着的一张矮几。 “谢父皇。”赵桓再次行礼后,这才走到矮几便,跪坐了下去。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桓刚坐下,蔡京、蔡攸、高俅等人,便又一起起身,朝他行礼说道。 “众卿免礼。”赵桓微微抬了抬手,说道。 “谢殿下。” 众臣一起道谢后,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众人都重新落座后,赵佶才又说道:“王忠义,把刚刚收到的消息,跟太子说一下。” “是,官家。”入内内侍省都知王忠义急忙躬身应道,然后转身对赵桓说道: “殿下,刚刚收到的消息,契丹使团此次南下,乃是奉了契丹国主之命,欲与我大宋,缔结姻亲之盟,想要将契丹国主之掌上明珠,蜀国公主,送嫁至我大宋。” 听了王忠义的话,赵桓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契丹国主,要将他的公主送嫁到宋国?原来不是想要向大宋求娶公主,而是要送嫁啊! 听到这个消息,赵桓不由得稍微松了一口气,同时,他又对皇城司的办事效率,不免感到一丝丝心惊。 自己组建的情报组织,已经遍布整个东京城的大街小巷了,可办事效率,却依然没有皇城司的高效和迅捷! 甚至于,自己组建的情报组织,现在恐怕都还没搞到这个消息呢,或者就算已经搞到这个消息了,但却也没法及时的传递出来,传递到自己的手上! 情报工作,最重要的两个因素,就是准确和及时! 情报的准确性和传递情报的及时性,这才是一个情报组织,赖以生存的最基本的条件!若是连这两点都做不到,那这个情报组织,就是一个失败的情报组织,注定将在隐秘战线上,一败涂地,没有任何的生存空间可言! 等王忠义说完后,赵佶这才又转头瞧着赵桓,说道:“桓儿,此事你怎么看?”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转身对赵佶行礼说道: “父皇,儿臣听闻,为君者,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满朝文武重臣在此,儿臣想要先听听诸位臣工的意见,然后择其善者而从之,还望父皇成全。” 赵佶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桓儿,你能明白这个道理,父皇也就放心了。” “古往今来之贤君明君,皆是从谏如流之君,既不偏听,也不偏信,方能持心守正,天下为公也!”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佶又转头瞧着殿中的一众朝臣,说道:“太子刚才的话,你们也听见了。” “和亲之事,众卿有何意见,大可直抒胸臆,畅所欲言!” “朕与太子,都听着呢!” 第178章 议政 垂拱殿中,一众大臣,很快便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与契丹结盟,缔结姻亲之盟,反正是契丹把公主嫁过来,又不是要让大宋将公主嫁过去。 这一派以知枢密院事、太宰郑居中和中书侍郎、少宰刘正夫两人为首,力主与契丹结盟。 而另外一派,则以尚书右丞、中书门下侍郎白时中和尚书左丞余深为首,不仅反对与契丹结盟,而且还要求停止给契丹的岁币,转而与女真人结盟! 让赵桓有些意外的时候,身为朝堂上权力最大的权臣蔡京,自始至终,却是一言不发。而最受赵佶宠信的臣子,殿前太尉高俅,同样也是一言不发。 几乎与赵佶形影不离的大学士蔡攸,端坐在案几后面,双目微微闭着,像是睡着了一样。不过,他那不叫睡着,而叫——入定,道家的说法! 入定的大学士蔡攸,同样也是一言不发! 蔡京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态,但白时中和余深这两个中书门下的左右丞,却可以看做是他的代表,在代替他进行发言。 也就是说,白时中和余深两人的主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可以认为是蔡京的主张。 而高俅,在军事上或许还有几分他插嘴的份,但是在政事上,基本上就没有他什么事! 从入仕以来,高俅走的就是武将的升迁之道,除了在西军中镀过一次金以外,在地方上,几乎就没有出任过任何亲民官,也没有任何处理政务的经验! 在这种场合,除非是事先得到了赵佶的授意,否则高俅恐怕从头到尾,都会一言不发的。 至于蔡攸,谈论神道仙道,可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可若是让他来处理政事,嗯,还是让他去提举太一宫吧,处理政事,非他所长! 一时间,垂拱殿里,就真如同赵佶所说的一样,两派之间,各抒己见,畅所欲言了起来,争到激烈处时,双方几乎都是脸红脖子粗,就差冲上前去,用拳头来解决双方之间的争端了! 赵桓见此,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御案后面的赵佶,也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色,在他旁边的入内内侍省都知王忠义,见官家脸色不悦,急忙摆了一下拂尘,尖声说道: “肃静,肃静!” “御前争吵,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被王忠义尖叫着吼了一声后,争吵得面红脖子粗的双方,总算是安静了下来,纷纷转身,朝赵佶躬身行礼,请罪说道:“臣等御前失仪,请官家责罚。” “都起来吧,罚俸半年,以儆效尤。”赵佶有些不悦地说道。 “谢陛下。”众人再次朝赵佶行礼后,这才又直起了身来。 赵佶转过头去,对赵桓说道:“桓儿,刚才众臣的意见,你也都听见了,你是太子,我大宋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你说说看,如果朕让你来处理这事,你会如何处理?” 赵桓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又站起身来才,转身朝赵佶躬身一礼,说道:“父皇,儿臣刚才在听诸位大臣说话的时候,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只是,儿臣愚笨,考虑问题,可能不够全面和深刻,诸位大臣刚刚所说的,儿臣很多都没有考虑到,听了他们的发言后,儿臣才猛地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哦?那你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若是让你来处理,你会怎么做?”赵佶微微挑了挑眉头,然后又重复地问道。 “回父皇,正旦晚宴上,儿臣第一次听契丹使臣说,要与我大宋缔结姻亲之盟,儿臣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反对,我大宋公主,绝不嫁蛮夷之邦!” 赵佶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现在呢?” “刚才儿臣听王都知说,契丹国主之意,是要将契丹公主,送嫁至我宋国,我当时就在想,这是好事啊,既不用我大宋公主远嫁,又可以巩固宋辽两国之间的百年邦交,多好的事啊!” “而且,纵观我华夏历史,历来都是我华夏王朝的公主,在势单力弱,不能与蛮夷正面对抗之时,迫不得已,才不得不将我华夏公主,远嫁蛮夷之邦,以暂时缓解边疆之动乱形势,巩固我华夏疆域。” “契丹国主,将契丹公主,送嫁至我大宋,岂不是说,如今我大宋的国势,已经远超辽国,让辽国国主,不得不将契丹公主,送至我大宋,来与我大宋和亲了?” “可后来,儿臣听了诸位大臣的话,才渐渐明白,契丹国主将契丹公主送至我大宋和亲,乃是为了向我大宋求助,想要从我大宋获得援助,以抵挡辽国东边日益崛起的女真部落!” “无利不起早,契丹想要以一个公主,就换取我大宋对他们的经济或者军事上的支持,对抗女真部族,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好事!” 听了赵桓的话,赵佶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而蔡京也猛地一下睁大了眼睛,有些意外地望了赵桓一眼。 一旁的白时中,却是脸带喜色,欣喜地说道:“殿下的意思,是反对与契丹结盟,拒绝了这场姻亲之盟咯?” 赵桓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非也。” “父皇,儿臣犹记得,去岁儿臣受封太子之时,于太庙祭祖,儿臣却梦见了太祖爷爷。” “在梦中,太祖爷爷曾对儿臣说,与女真结盟,乃是与虎谋皮!” “东北女真,乃是虎豹,北方契丹,亦是豺狼,此皆虎狼之国也!结虎而驱狼,此非前门驱狼,后门进虎吔?” 说到这里,赵桓又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太祖爷爷在梦中对儿臣说过,女真和契丹,皆是虎狼之国,不得不防!我等需打磨弓弩箭矢,强壮自身,方能驱狼逐虎,以安社稷天下!” “不过,女真契丹,虽说皆是虎狼之国,但女真现在不过还只是头幼崽,尚未长大,而契丹豺狼,却已是老态龙钟,行将就木。” 说到这里,赵桓又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只是,若是让女真这头猛虎崽子,吞并了契丹老狼,茁壮成长了起来,那我大宋北方,可就面临着一头下山猛虎了!” “下山猛虎,与老弱豺狼,谁更凶残,桓以为,诸位大臣,当比桓更加清楚!” 第179章 敢不奉诏 “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我们两不相帮,坐山观虎斗?”余深在一旁皱了皱眉,沉声问道。 赵桓瞧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女真与契丹,非是两虎相争,乃是一头猛虎和老狼。” “猛虎正在茁壮成长,而老狼却已经老态龙钟,行将就木了。” “若是我们两不相帮,坐山观虎斗,未来等女真干掉契丹之后,尽占契丹之地,那我大宋,将会面对一个比契丹,还要凶狠噬杀的虎狼之国!” “届时,女真铁骑南下,我大宋将如何抵挡?” “那桓儿,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帮助契丹?答应与契丹和亲,缔结姻亲之盟?”赵佶也在御案后面问道。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我大宋应该有条件的帮助契丹,至少要让契丹,能够跟女真,争斗得更久一些,让契丹人和女真人,都流下更多的血,损失更多的兵将,从而让女真人也好,契丹人也罢,在战后,都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再威胁到我大宋!” 听了赵桓的话,赵佶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有条件的帮助契丹,如何帮?” “父皇,如今契丹国内,盗贼横行,叛乱四起,东北又有女真强势崛起,势不可挡!内忧外患,契丹国主早就已经焦头烂额,疲于应对!” “因而,契丹国主才会想到,与我大宋缔结姻亲,并请求我大宋对其予以帮助了!”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接着说道:“契丹国主,所求之事,无非两样,一曰经济,二曰军事!” 听了赵桓的话,蔡京不由得微微抬眼,瞧了赵桓一眼,他可真没想到,太子殿下虽然年幼,但却能有这样的见解,能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这可真是难得呢! 只是,太子殿下说得虽然轻巧,无非就是两样,一曰经济,二曰军事!好像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可实际上呢,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 这天下,除了经济和军事上的事,还能有别的事吗? 契丹国主所求之事,桩桩件件,无论有多少,到最后,不都是可以归之为经济和军事么? 听了赵桓的话,赵佶也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又问道:“那以桓儿之见,朕应该如何答复契丹使者呢?” “父皇,儿臣曾读过孙子兵法,上面有一句话,儿子记忆犹新,就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儿臣以为,我们现在最应该搞清楚的,就是这知己知彼了!” “唔。”赵佶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又说道:“那要如何知己知彼?” “派人与契丹使臣交涉,摸清楚他们此来,所求之事,到底是为经济,还军事,还是二者兼有之!” “同时,儿臣以为,我大宋,也需提出自己的主张!” “与契丹结盟可以,给与契丹经济和军事上的援助,也可以!但是,契丹人也必须要满足我大宋的主张和条件,才行!” 听了赵桓的话,赵佶又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桓儿以为,我大宋,需提出何等主张和条件呢?” 赵桓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一,罢岁币!” 然后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二,归还燕云十六州!” 第三根手指: “三,开放长城内外关隘,为双方榷场,宋辽商人,皆可在此经商贸易,两国官府,不得干涉!” 四根手指: “四,允许我大宋商人、学者,在辽国境内经商、游学,辽国官府,有保证我大宋商人、学者人身安全之职责!保护我大宋商人、学者,私有财产安全之职责!” “同时,我大宋商人,在辽国境内,购买土地、建设房屋,定居、经商等,不得受辽人歧视,不受辽国官府干涉,辽国官府,需得保护我大宋商人购买的土地,建设的房屋,不得受辽人的侵犯!”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又伸出了第五根手指,然后说道:“五……” 刚说到这,赵佶却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说道:“桓儿,看来你已经想到了许多要与契丹人提的主张和条件了嘛。” “嗯,要不这样,这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如何?” 听了赵佶的话,赵桓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转身,走到赵佶御案前,跪拜了下去,脆声说道: “父皇有命,儿臣敢不奉诏!” 听了赵桓的话,赵佶、蔡京等人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原本,赵佶还以为赵桓听了他那句玩笑似的话后,会诚惶诚恐的,以‘才疏学浅’等借口,加以推辞呢! 可没想到等来的回答,却是一句“敢不奉诏”! 君无戏言! 赵佶是大宋官家,他说出去的话,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若是赵桓刚才推辞,甚至是谦虚的假意推辞一下,赵佶都还能趁机收回成命,改派别的人去负责这次的与契丹人的谈判! 但是现在,赵桓一句“敢不奉诏”,直接就将这件差事给接了过去,赵佶想要改口,都没机会了!至少,暂时是没法改口了! 微微愣了一下,赵佶这才又笑着说道:“桓儿长大了,知道为父皇分忧了,父皇很高兴。” “不过桓儿,你毕竟还小,之前又没有跟契丹人打过交道。” “这样,父皇再派几个人,给你打打下手,如何?” “多谢父皇。”赵桓急忙再次道谢说道,“儿臣自知才疏学浅,又缺少与契丹人打交道的经验,正想向父皇再多要几个人,帮着儿臣,指点儿臣呢!” “嗯?”赵佶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瞧着赵桓,说道:“桓儿想要什么人,尽管与父皇道来?” “父皇,儿臣与朝中大臣,素无往来,谁人能言,谁人善辨,儿臣又岂能知晓?父皇就捡那能言善辩的,精通契丹、女真语言的,选上几个就行。”赵佶急忙又躬身行礼说道。 “能言善辩,精通契丹、女真语言。”赵佶微微沉吟了一下,又瞧了众人一眼,然后问道:“众卿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一直没有怎么开口的蔡京,这时却又开口说道:“官家,京东河北诸路,多有精通契丹、女真语言者。” “官家可下旨,命京东河北诸路州府帅臣,上荐可用之才。” 听了蔡京的话,赵佶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让京东河北帅臣,上荐可用之才,时间上能来得及吗?” “金牌急脚,从御前到河北京东,亦不过三五日之事,来回不过旬日,时间上当是可行的。”蔡京没有开口,白时中就已经替他回答了。 赵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行,那就这么办!朕现在就发出金牌急脚,让河北京东诸路的帅臣,上荐精通契丹、女真语言的可用之才!” 第180章 契丹人的条件 赵桓回到东宫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刚回到书房,沈与求便走了进来,同时还带来了苏檀儿跟耶律余里衍在苏氏内衣馆碰面后,整理出来的资料。 资料第一项,当然就是契丹使团此次使宋,提出的姻亲之盟的内容,只不过这个内容,赵桓在宫中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契丹国主想要将契丹公主送嫁至大宋嘛。 只是,资料的第二项,就让赵桓猛地吃了一惊,其当时团里,竟然有女人! 而且很可能还不止一个! 为首的,就是契丹公主耶律余里衍,也就是契丹国主,想要送嫁到大宋的那个契丹公主! 看到这一条消息时,赵桓微微皱了皱眉,仔细将正旦晚宴上,他看到的契丹使团的一众人等,从头到尾的回忆了一遍,包括正旦那天上午,在紫宸殿接见契丹使臣时的场景。 仔细回想了一遍后,赵桓猛地想起了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那双混在契丹使团中,偷偷打量自己的眼睛! 难道那人,就是契丹公主耶律余里衍? 赵桓再次回想了一遍后,心里几乎可以肯定,那天混在人群里,偷偷打量自己的,就是契丹公主! 看上去,年纪是比自己大了点,只不过,草原上的民族嘛,本来就长得比较糙,女子发育得本来就又比男子快,契丹公主看上去比自己大上一两岁,而实际年龄却跟自己相当,也是有那个可能的! 在心底确认了契丹公主的身份后,赵桓便又略过了第二条,继续往下面看去。 后面几条,写的就是契丹使团的要求和条件了,嗯,或者说,契丹使团想要从大宋获得的支援和帮助。 就跟赵桓在御前跟便宜老子赵佶说的一样,契丹使团提出来的要求和条件,归根结底,最终都能归纳成两点,一是经济,二是军事。 契丹使团,或者说契丹国主耶律延禧,想要通过与大宋缔结姻亲之盟,巩固宋辽之间的关系,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就是,耶律延禧想要宋国,撤出在河北的驻军,至少是部分撤出,仅保留部分可以弹压地方动乱的兵力即可。 同样的,耶律延禧也将在南京(析津府)以南的地方,撤出部分驻军以及散布在南京道地区的宫分帐。 看到这一条的时候,赵桓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这辽国皇帝耶律延禧,算盘打得还真是精明呢! 宋辽两国虽然自从檀渊之盟后,到现在几乎已经保持了上百年的和平友好邦交,没有再发生过大的倾国之战了! 但实际上,地方上的小摩擦,却从来就没断过,辽国小股部队,或者斥候,或者部族军,越界打草谷的事,就没断过,朝堂中枢,每年几乎都要收到几十上百份这样的摩擦报告! 每年秋冬之际,朝堂,甚至是大宋官家,也都会下达‘防秋’的旨意,诫勉河北河东等地的帅臣,谨防北人南下! 而且,每当大宋想要对西夏党项用兵之时,又或者在西夏党项快要抵不住的时候,辽国南京道的驻军,就会忍不住跳出来蹦跶几下,让宋军不得不因此而分心,防备辽人,不敢全力对付西夏党项! 可以说,西夏党项,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时叛时降,对外自称西夏国主,对内却以大夏皇帝自居,究其根本,就是因为背后有辽人撑腰! 否则,以大宋的兵力国力,灭掉西夏十回八回,都已经绰绰有余了,哪还会容许西夏蹦跶到现在! 而西夏党项的存在,更是让大宋不得不分心同时应对北边两大敌人,在河北河东,以及陕西等地,驻屯大量的禁军,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资源! 而西夏与大宋之间的斗争,更是成了大宋身上,一处不停地流着血的伤口,一直持续不断的,在削弱大宋,让大宋无法全力对付辽人,也无法全力对付西夏党项! 而契丹,却可以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静静地观看着大宋与西夏之间的争斗,甚至于在大宋与西夏斗得筋疲力尽之时,还能跳出来摘摘果子,坐收渔翁之利! 又或者在大宋与西夏停止斗争之时,稍加挑拨,就又能让大宋和西夏继续斗得头破血流! 总之,自从檀渊之盟过后,大宋与辽人之间,虽然没有发生过大的倾国之战,但小摩擦,却几乎从来就没断过! 辽人时常会派人南下打草谷,同样的,大宋对燕云十六州,也从来都没有彻底的放弃过,派到燕云十六州的宋人细作,更是数不胜数,辽人怎么抓,也都抓不完! 而且,双方为了防备对方突然南下或者北上,在两国边境地区,都驻屯了大量的兵力! 大宋在河东河北,驻屯的禁军,几乎是整个江南地区的三倍,除了驻京禁军外,河东河北的驻军,是最多的,战斗力也是除了西军之外,最强的! 驻京禁军虽然多,号称八十万,实际兵力至少也在二三十万以上! 但驻京禁军,承平日久,都是些没有上过战场的软脚虾,平时又疏于训练,真正的战斗力,恐怕并不会比辽人的部族军或者宫分军强多少。 大概也就比江南的驻屯禁军,要强上一点点而已,跟河东河北的驻屯禁军,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跟常年征战的西军,就更没法比了! 河东河北的驻屯禁军,虽然也很少有上战场的机会,也就河北的一些驻屯军,在西征西夏党项之时,可能会抽调一部分,作为援军,或者征西的数路大军中的一支,配合西军作战外,其他的驻屯禁军,也几乎都有十几二十年没打过仗了! 不过,河东河北毕竟是驻屯边境,防备北方强国契丹的驻屯禁军,仗是没怎么打过了,但训练还是没放松过! 而且,河东河北除了驻屯禁军外,还有驻屯厢军,以及大量的以当地乡民为主的,结社自保的忠义社、弓箭社等乡兵组织。 这些以忠义社、弓箭社为号的乡兵,才是应对辽国小股辽军,越界打草谷的主力军! 河东河北边境,每年上报的斩首边功,十有八九,都是这些乡兵取得的,然后被边境上的帅臣,据为己有,作为自己的功劳战绩,上报到了朝堂中枢! 因此,河东河北的宋军,兵力其实并不比驻京禁军少多少,怎么算,也有二三十万人,甚至可能更多! 而同样的,为了防备宋人,辽国在南京析津府(燕京)驻屯的辽军,常年也在二三十万左右,十几万的宫分军中,有一半的宫分军,都驻扎在析津府周围,防备宋军! 而除了以契丹人为主的宫分军、部族军外,辽人甚至还在南京道的汉人之中,招募了大量的京州军,人数也足足有四五十万,分别驻扎在辽国五京道地区,驻扎在南京道州县的,就有将近一半! 这些以地方乡丁为主的京州军,从性质上来说,跟宋国的乡兵相似,战斗力也算不上很高,但驻屯地方,防备盗贼,却完全绰绰有余了,在宋人真的大举来攻之时,临时被推出去,顶上一阵子,也是可以的! 第181章 忠义弓箭社 可以说,宋辽两国,在漫长的边境线上,都驻扎了大量的兵力,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资源,还有大量的军费开支! 宋国,在河东河北的驻军,几乎占据了全国兵力的三分之一,而辽国,在南京道析津府的驻军,更是占据了辽国总兵力的近一半! 一旦宋辽两国实现从两国边境驻军的撤军,哪怕只是同等的撤出部分兵力,辽国皇帝耶律延禧手上,至少就能够多出十万以上的精锐兵力来! 如此一来,耶律延禧手上,能够用来对付女真人的兵力,便会大大增加,至少,让耶律延禧现目前的处境,可以得到稍微的改善! 嗯,至少,在面对女真人时,耶律延禧不会像之前那么害怕,甚至被女真人吓得落荒而逃了! 而宋国,同样也可以从河北河东的驻军之中,撤出十万甚至将近二十万的驻屯禁军来! 可以说,耶律延禧的算盘打得很精明,宋辽两国从边境线上对等撤军,对辽国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而同样的,对于宋国来说,这未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撤下来的宋军,该调往哪去呢?总不能调到几十年都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事的江南地区吧? 大宋现在需要用兵的地方,屈指可数,除了北方的契丹和党项人外,就只有一个时叛时降的交趾了! 熙宁年间,交趾刚刚被大宋出兵教训了一顿,变得老实了一些,隔三差五的,就有派使节入朝觐见,做足了表面上的功夫。 当然,私下里,交趾李氏,跟西夏党项,玩的其实都是一个套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着大宋的面,俯首帖耳,称臣纳贡,但在交趾境内呢,却俨然以皇帝自居,丝毫没有将大宋放在眼里,边境上的摩擦,也从来都没有断过! 虽然现在的西南,对于大宋来说,还是一片‘蛮荒’之地,遍地土官部族,大宋仅仅只是以羁縻州的形势,对西南边疆,加以统治,只是要求一个名义上的臣服,实际上在那些羁縻州中,还是以当地的部落首领,土知州,土知府为主,属于半自治地区! 甚至于就连岭南番禺一带,对于宋人来说,都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遥远到好像天涯海角一样,以至于这些地方,都成为了大宋的流放之地,就连做官的,都几乎没几个愿意到岭南一带任官! 嗯,除非是犯了错被贬谪到岭南! 所以,就算大宋对等撤出驻扎在河东河北等地的驻屯禁军,移防的地方,也不大可能是岭南或者交趾一带,只有可能是——西夏横山一带,增强在西北的驻军,或者直接移交给西北帅臣,加强对西北党项人的军事部署! 因而,宋辽两国对等撤军,对辽人来说,是一件好事,对宋人来说,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呢? 而且,辽国现在自顾不暇,宋人若是在此时,加强对西北党项的军事部署,甚至直接对西北党项用兵,辽人恐怕也根本没法再对西夏党项,施以任何的援手了吧? 对等撤军,虽说是辽人提出来的条件,但对于赵桓来说,却也有些求之不得呢,之前在御前便宜老子那里,赵桓还真没想到这一条! 现在好了,赵桓没想到的,辽人倒是帮他给想到了! 只不过,河东河北的驻屯禁军可以撤出一部分,但厢军和忠义弓箭社的那些乡兵嘛,却是不能撤的! 厢军还好说,毕竟是国家正规军的编制,移防调驻,虽然比较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够实现。 但是以乡人自发形成的,结社自保的忠义弓箭社的乡兵,这些却都不在国家的正规军编制之内,想要移防,也根本不可能! 何况,乡兵的形成,本就是乡里乡亲的,结社自保,保护自己家园桑梓的一种无奈的举措,故土难离,想要调动他们,几乎没那个可能! 当然,赵桓也不可能昏聩到,把这些乡兵也真的从河北河东等地撤出来的! 开玩笑,河东河北,那可是中原腹地,那么大一块地盘,难道还能不设防?建立军事缓冲区,也不是这么建立的! 在赵桓看来,那些乡兵,不仅不能撤,而且还得加大建设力度,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资源,必要时,甚至还可以向他们提供一部分活动经费,拨付一批‘淘汰’下来的弓弩箭矢,铠甲护具等,增强他们的战斗力和防御力! 就算不能以国家,以大宋朝廷的名义,对河北河东的乡兵,加以支援,赵桓也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的,就用从齐云社、自来水安装部以及苏氏布行等各个商铺商行,赚取的利润,暗中支持河北河东的乡兵组织建设! 当然,这些河东河北的乡兵组织,赵桓在提供经济上的援助的同时,也会从翊卫府中,那些被‘淘汰’的军士之中,选拔一些人,前往河东河北,组织和领导这些乡兵,以改变这些地方上的乡兵各自为战,一盘散沙,的局面! 现在河东河北的这些忠义弓箭社,很多,沿边的村寨,几乎每个村寨都有一个! 但说实在的,这些弓箭社的乡兵,单个乡兵的战斗力还行,但数量上,却实在是太少了些,一个村寨,也就几十个人,多的也就一两百人! 这点人数,面对着小股打草谷的辽人还行,但对上成编制的大股辽军时,就只能望风而逃了! 第182章 岁币 辽人提出的宋辽两国,在边境对等撤军这一条的后面,便是一条跟岁币有关的条件或者说要求,或者请求了。 辽人使团提出,希望大宋能够在现有的每年五十万岁币的基础上,增加七十万,达到一百二十万两(匹)银绢。 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赵桓不由得又冷笑了一下,这一次,是真的冷笑,甚至感觉辽人摊上这么一个天祚帝,真的是一件十分可悲可笑的事情! 耶律延禧就不应该叫天祚帝,应该叫天作帝才对,不作不死的作! 辽国现在本来就已经内外交困,走投无路,日落西山到了帝国暮年了,耶律延禧不想着跟宋国好搞关系,把本来就让宋人从皇帝到普通黎民百姓,都从心里感到不舒服,甚至是觉得耻辱的岁币,给免了,反而还想要变本加厉,再增加七十万,达到一百二十万! 他以为他是谁啊?真觉得大宋是砧板上的牛羊,任由他宰割么?真以为大宋,就能够予取予夺么? 就算辽国现在正当全盛之时,在军事上能够稳压大宋一头,可以随时兵指开封,饮马黄河,辽国想要增加岁币,也根本没那么容易! 仁宗朝时,岁币从檀渊之盟的三十万,增加到五十万,仁宗朝的宰相,都因此而下台了三四个,何况那时,辽国还正处于全盛之时,而且都还仅仅只增加了二十万! 现在倒好,辽国都已经走投无路了,还想着要从大宋身上割下一大块肉来呢!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好事! 大宋岁入再多,那也是民脂民膏,从大宋的臣民身上一点一点征收起来的,辽国想要空口白牙的,就这么从宋国讹了过去,可能吗? 别说赵桓不可能答应耶律延禧这样可笑的条款了,便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都绝不可能答应,包括蔡京,包括童贯这样的权臣! 谁要是敢答应这样的条款,谁就得下课,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下场! 就算是赵桓的便宜老子赵佶,也绝不敢答应这样的条款! 冷笑了一喜啊,从心底里彻底将辽国想要增加岁币的条款,加以否定了之后,赵桓这才又继续往下看去。 岁币之后,辽国提出的条件就是,希望能够从赵国,获得每年五十万斤的生铁,以及盐和粮食等生活物资! 辽国能够炼铁的地方不多,基本上都在南京道境内,每年能够生产的生铁,理论上来说,也有四五百万斤了。 只不过辽国的冶炼技术并不是很过关,生铁的产量看似很高,但实际上,能够百炼成钢,或者用来打造兵刃盔甲的钢铁,产量却是连总产量的五分之一都不到,每年能够有一百万斤的钢铁产量,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大宋,一直以来,对盐铁都是实行的专营制度,对国内的盐铁消费,都是加以严格管控的,对外贸易输出,那就更几乎没那个可能了! 此前,即便是在河北开榷的几个榷场里,经商的宋人,有买菜刀农具的,但却也绝对没人敢卖刀剑弓弩,哪怕是一支箭头,都没得卖! 而且就算是菜刀农具,在数量上也都被宋国官府控制得死死的,辽人想要以购买刀具的名义,从宋国走私钢铁,都几乎没那个可能! 而食盐,辽国最大的食盐产区,应该是在南京道东部沿海地区,或者东京道南边吧,嗯,大概就是山海关一带,现在好像被称作渝关,只有一座小小的关隘之城! 只是现在,女真人在东北崛起,兵锋西指,渝关已经处在女真人的兵锋之下,沿海盐场里煮盐晒盐的匠户,能逃的,怕是早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盐场再大,没人煮盐晒盐,没有产出,那就等于零! 原来,辽国的食盐,或许还能自给自足,但是现在嘛,失去了东部沿海最大的产盐区,辽国的食盐问题,一下子也就暴露了出来,不得不寻求从大宋获得食盐的支援了! 历史上,中原王朝为了制裁边疆少数民族,控制钢铁和食盐的输出,就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能够实现不费一兵一卒,就削弱对方的目的! 辽国因为占着燕云十六州的缘故,自从立国之后,基本上没有被宋国在食盐上卡住过脖子,但是现在嘛,可就不好说了! 至于粮食,辽人原本就是马背上的民族,善骑射,不善耕种,种庄稼什么的,就更不会了!辽国真正从事耕作的地方,恐怕还是以燕云十六州的汉人为主! 若在平时,这些地方的数百万汉人,种出的粮食,也勉强能够让辽人在粮食上自给自足了!但是现在,辽国内部动荡,民乱四起,外部又有女真人强势崛起,蚕食东境。 辽国想要应付女真人,就不得不调兵遣将,增开军俸,粮食,还有牛羊等肉食大明供给,一下子就增大了许多,粮食出现短缺的可能性,自然也就增大了许多了! 辽人在盟约中,提出这样的条款来,赵桓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 而且,对于辽人提出的这些条款,赵桓也在考虑着,是不是应该答应他们呢,嗯,若是答应辽人的这几项条款,大宋又应该提出什么样的对等的条件呢。 或者说,大宋要怎样做,才能达到既增加了对辽人的支援,又不会削弱大宋自身的实力,甚至反而还能增加大宋的实力呢? 赵桓一边看着苏檀儿提供的这份资料,一边时不时的皱眉思索着,看着看着,赵桓却又看到了一段十分不合时宜的文字,上面写着“肤如凝脂,嫩似婴儿”之类的。 赵桓脑子里一直都在想着跟辽人的谈判之类的事情,最开始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直到好一会儿之后,赵桓才猛地反应过来,旋即忍不住哑然失笑起来! 檀儿这丫头,竟然将辽国公主换衣的场景,都给写了出来!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连这些东西,都敢写出来! 第183章 先生可愿入官 回过神来后,赵桓对于后面的内容,便加快了速度,几乎是一扫而过,看到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后,赵桓便没有再继续看下去了。 放下手中的资料,赵桓抬头看了一眼沈与求,正想要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他时,却不由自主地迟疑了一下,然后将资料的后半部分,跟辽人提出的条件和要求无关的东西,裁了下来后,这才将资料递给了沈与求,说道: “这后面都是苏小姐写着胡闹的东西,跟契丹人无关,先生就不用看了。前面这些,都跟契丹人有关,先生可以看一下。” 沈与求急忙站了起来,走到赵桓跟前,躬身接过了资料,然后飞快地看了起来。 只看了几行,沈与求脸色便变得铁青了起来,浑身微微颤抖着,咬牙切齿地说道:“荒谬,荒谬,真是太荒谬了!” “辽人,辽人竟敢提出这等苛刻的条件,他们,他们真当我大宋软弱好欺吗?” 很明显,沈与求已经看到了辽人提出的,请求增加岁币七十万,还有岁输生铁五十万斤,食盐五千石,粮食二十万石的条款了! 最开始看到这些条款的时候,赵桓其实一样觉得辽人荒谬可笑,连这样的条款,都好意思提得出来!只不过,赵桓并没有像沈与求这样,通过外在行动,表现出来而已! 很快,沈与求就已经将辽人提出的条件和要求,全都看完了,将资料重新递还给赵桓后,沈与求这才又说道: “殿下,辽人提出的在宋辽两国边境,对等撤离部分驻军之事,还有得商量,但是增加岁币、岁输生铁、食盐、粮食等条款,就没得商量了!” “辽人想要从南京道抽调部分兵力,全力应对女真人,又担心我们会趁着他抽调南京道的兵力,造成燕云十六州守备空虚之时,趁机出兵,收复燕云十六州,这可以理解!” “我们也可以答应他们,从河北河东抽调部分兵力出来,但是,这部分兵力,部署在什么地方,就由不得辽人指手画脚了!” “殿下,草民以为,我们正好可以趁机将河北河东之兵,移驻陕西,从而加强国朝在陕西的军事部署,增加西军的有生力量!” “在辽人与女真人全面开战之时,国朝也正好用兵西北,一举歼灭党项叛军,永除后患!”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这一点上,他跟沈与求,可以说是不谋而合,想法都差不多! 微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才又说道:“不过殿下,辽人后面提出来的这些条款,就万万不能答应了,不仅不能答应,甚至不能有任何的犹豫,必须要在第一时间,严词拒绝辽人的无理要求!”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才又说道:“殿下奉官家旨意,与辽人谈判,对于殿下来说,这既是机遇,也是一种挑战!” “宫内宫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无时无刻的盯着殿下的一举一动呢,殿下若是在与辽人谈判的过程中,有任何的犹豫或者退让的迹象,可能就会引来无数人的声讨指责。” “这一点,殿下不得不防!”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先生提醒,赵桓记下了。”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先生可愿入官,父皇已经下旨,命河东河北诸路帅臣,推荐精通契丹、女真语言之可用人才,与吾一起,跟契丹人谈判。” “先生若是愿意,吾便向父皇推荐先生入官,于鸿胪寺中听用。” “殿下,草民……”沈与求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草民暂时还不想入官。” 若是想做官,沈与求之前就不会在科举大比之中,交了白卷了! 去年六月份的科举大比,沈与求也去了,而且专门进贡院,看了试卷题目,在心底做了一遍,只不过并没有下笔写在试卷上而已! 否则,以他的才学,去年那一次的科举大比,沈与求自信,名讳肯定会在孙山之前,甚至于皇榜张贴的中举名单上,恐怕连孙山的名字,都可能不会出现! 科举应试,皇榜中举,进士及第,以这种方式入官,起点可比推荐入官高多了,而且未来的前途,也要远大得多! 纵观大宋立国以来的宰执,皆是进士翰林出身,没有一个进士的身份,没有入过翰林院,成为官家身边的近臣,几乎就没有进入两府宰执的可能性! 沈与求不做官也就罢了,若是要做官,自然是想要成为两府宰执中的一员的! 那顶清凉伞,可不仅仅只有刘子仪想要! 而若是以推荐的方式入官的话,沈与求可能就彻底的跟清凉伞无缘了! 他在科举大比中交了白卷,那也只是想要多跟赵桓几年,多学点东西,可并不意味着,他就想要放弃科举,放弃未来成为两府宰执的机会! 自从去年接触到赵桓之后,沈与求跟在赵桓身边,学习到了很多东西,也看到了赵桓做的很多事! 经商只是其中之一,而就算是经商,赵桓在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可以说,就将经商之道,发挥到了一个极致! 让苏氏内衣馆起死回生,强购齐云社,之后更是设计内衣,设计齐云社的蹴鞠场,买卖入场券、彩票,设计自来水供水系统等等等等,还有现在,风靡整个开封府,并且还在不停地往外传播着的新式蹴鞠赛制,都是赵桓发明的! 强购齐云社,虽然做得有点武断,但赵桓对齐云社老板,还有齐云社的那些伙计,赵桓可没有半点亏欠,这一点,就连沈与求,也不得不承认! 齐云社的张东来,虽然失去了对齐云社的完全控制权,但收入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甚至比以前还增加了无数倍,每天经手的钱财,更是以前的齐云社,想都不敢想象的! 不仅仅是张东来,齐云社的那些伙计,收入同样也比以前增加了无数倍,每个月拿到手的薪资,更是以前两年三年,甚至是五年都不见得能够拿的到的那么多的钱财! 而且,赵桓在利用这些商业手段,经营商道的同时,还通过齐云社和苏氏内衣馆,还有蹴鞠球队,吸收和接纳了数以万计的东京城里的乞丐、孤儿,给与了他们谋生的手段和出路! 可以说,赵桓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改变了东京城里,数万人的命运,改变了他们的生存环境,为他们提供了一份美好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沈与求正是知道,甚至还参与到了这些改变之中,才决定暂时放弃科举入官的想法,交了白卷,想要跟在赵桓身边,多学习学习,多帮衬他一些,哪怕只是尽一些自己的微薄之力也行! 第184章 条件 赵桓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既然先生不愿,吾也不好勉强,只是,这份资料,还得烦请先生多费些心思,整理出一份有针对性的文件来,到时候在谈判中,作为我方的条件,跟契丹人进行谈判。” “是,殿下。”沈与求急忙应了一声,接过那份文件,小心地收了起来。 等沈与求收起文件后,赵桓才又说道:“对了,在我方的谈判文书中,一定要有这么几条。” “一,罢岁币。至今往后,大宋与契丹约为兄弟,和睦共处,往年之岁币岁赐,一律作罢。” 沈与求急忙点了点头,却听赵桓又说道:“二,双方将就燕云十六州的归属问题,进行谈判。” “燕云十六州,本是华夏所属,汉人所居,后晋石氏割之以贿辽主,后晋之后,历代雄主,皆予否认,今石氏已亡百年,燕云十六州,理当归还大宋!” 沈与求听了,急忙又点了点头。 “三,长城内外二十里,为不设防区域,双方不得在此区域驻军,设立城堡村寨等。” “四,在长城内外的不设防区域,开设榷场,宋辽双方商人,皆可在此经商,买卖货物,两国官府,不得干涉!” 说完,略微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赵桓才又说道:“第五,允许大宋商人、学者,在辽国境内经商、游学,辽国官府,需得为我大宋商人、学者,提供必要的人身安全保障和私有财产,不受辽人侵犯的权力!” “不得无故抓捕大宋商人、学者,大宋商人、学者,在辽国境内,有经商贸易,购买土地,建设房屋等权力,所购买的土地,建设的房屋,不得为辽人所吞占!”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得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赵桓为什么会单独提出这么一条来。 犹豫了一下,沈与求才又问道:“殿下,为何要单独提出这一条来?这一条与我大宋,有何裨益?”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瞧着沈与求,笑着说道:“先生,何为商人?” “商人者,买东卖西,以他方之物,货殖于市,谋其利也!”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思考了一下才说道。 赵桓听得也不是很懂,不等沈与求说完,便又说道:“先生说得没错,商人嘛,就是买东卖西,东边买,西边卖,哪里价高,就往哪运!” “就像苏氏内衣馆售卖的内衣一样,在京中,内衣已属时髦,方兴未艾!但在京外,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内衣却还是个稀罕物,是京中达官贵人家眷所穿戴之物。” “因而,即便远隔千里,从京中贩运内衣前往江南,商人依然有利可图,所以苏氏内衣馆里,才会接到那么多来自京师之外的内衣订单了。” “所谓无利不起早,说白了,商人每天思考的事情就一个,那就是赚钱,赚大钱,赚好多好多的钱!” “我大宋以商业立国,商业繁华,商人众多,每年赐给契丹人的岁币,在契丹人手上转了一圈,很快就又以商业贸易的形式,流了回来!” “只不过,以往我大宋的商人,与契丹人打交道的时候,都是以个人的名义出面的,从来没有官府站在他们后面,为他们撑腰做主!” “哪怕是在契丹人那里受了委屈,甚至被契丹人强取豪夺,霸占了他们的货物、财产,也没人给他们撑腰做主,更别说替他们讨回公道了!” “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由官府出面,由我大宋朝廷出面,替我大宋的臣民,撑腰做主,保护他们,保证他们的个人财产和人生安全!” “哪怕他们远在契丹,又或者是在西洋、南洋,在安南交趾,在东瀛高丽,在天下任何一个地方,只要受到了半点委屈和不公平的待遇,我大宋,就得为他们出头,替他们撑腰做主,讨回公道!”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赵桓! 赵桓善于经商,而且也重视商业活动,这从他帮助苏氏内衣馆,强购齐云社,创办新式蹴鞠比赛,发行蹴鞠彩票等举措上,就能够看出一二来! 但沈与求无论如何,怎么也没想到,赵桓竟然重视商人,重视到了这种程度,甚至想要让大宋官府,为天下所有的大宋商人撑腰做主,替他们抱打不平,讨回公道! 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 大宋虽然重视商业,国库岁入,几乎有一半都是商人贡献的,但商人在大宋国内的地位,却根本没有任何的改变,依然排在士农工商,国之四民中的最后一个! 赵桓,却不知道沈与求心里在想些什么,微微停顿了一下,却又说道: “我们在与契丹人的谈判中,加上这么一条,就是为了鼓励我大宋的商人,走出去,走出国门去,去到契丹,去到西域,去到交趾安南,去到东瀛高丽,去到天下任何一个地方!” “以我大宋商人之精明能干,之勤奋刻苦,要不了多久,我大宋商人的足迹,就会遍布这些国家,深入到这些国家的方方面面!” “到那时,这些国家的钱财,都为我大宋商人所有,我大宋岂不是更加富庶,国民也更加的富足!” 听到这些,沈与求不由得又愣了一下,特别是在听到赵桓说‘我大宋商人的足迹,会遍布这些国家,深入到这些国家的方方面面’时,沈与求眼睛猛地一下,就亮了起来! 他想起了赵桓手上以乞丐和孤儿组建起来的那支情报组织来了,大宋的商人,能够深入到这些国家的方方面面,那岂不是说,隐身在齐云社内的这支情报组织,也可以深入到这些国家的方方面面? 齐云社,现在可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号! 大宋商人可以走出去,齐云社难道就不能走出去么? 赵桓在幕后主导齐云社,这不过才半年多的时间,齐云社可就已经变成了齐云总社了,在东京城的东西南北四个城区中,都开设了一家齐云社的分社,建立起了蹴鞠场,同样也经营起了蹴鞠赛、蹴鞠彩票等业务! 既然齐云社能够在东京城的四个城区中,开设齐云社的分社,那在契丹,在交趾安南,难道就不能开设分社了么? 还有那游学的学者,游走在契丹国内,那岂不是能够将契丹国内的风土人情,山川河流等等,全都烙印在脑子里,等回到大宋时,再书写成书,或者画成地舆图等,辽国地域山川,岂不是尽为我大宋所知了? 这,这哪是向辽国派遣游学士子啊,这,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向辽国派遣细作嘛! 关键辽国还得按照宋国提出的条件,保证这些细作的人身自由和安全! 嗯,哪怕这些细作,要去观看辽国国主的御帐,辽国官府还都得派人小心翼翼地陪同着! 这跟以往,辽国派到东京城的使臣,有何区别? 嗯,区别就是,一个是辽国国主向大宋派出的使臣,另一个却只不过是大宋国内的普通‘士子’而已! 大宋的普通士子,还有商人,在辽国,都能够获得与大宋使臣一样的待遇了,那大宋使臣到了辽国国内,岂不是要由辽国国主,亲自出面接待了? 第185章 最好的结局 赵桓又想了想之后,才又对沈与求说道:“暂时先就这么多吧,整理好了之后,还请先生拿来给吾看一下。” “是,殿下。”沈与求急忙躬身应道,正要告辞离开,却听赵桓又说道: “哦还有,差点忘了,把这一条也加上,契丹需保证,断绝与西夏党项的一切来往,不得以任何形式和手段,干预我大宋平定西夏党项叛乱!” 沈与求急忙又应了一声:“是,殿下。”停顿了一下,才又低声问道:“还有吗,殿下?” 赵桓想了想,然后才说道:“暂时就这么多吧,如果还有,吾想起来后,再告诉先生。” “对了,先生若是有想到什么,也可以提出来,到时候一并呈于吾看。” 沈与求急忙点了点头,说道:“是,殿下。如果殿下没有别的吩咐,草民就先告退了。”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有劳先生了。” 沈与求说了一声‘不敢’后,转身出了赵桓的书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让赵桓拨来伺候他的内侍,将房间里的残烛换了新烛后,沈与求便坐在了书桌后面,开始提笔写起文案来。 文案的内容,太子殿下刚才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基本上也都是针对契丹人提出来的那些条件来的,也只有极少数,太子殿下并没有提到。 但那几条,基本上都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的,在大宋这边,是绝对不可能通过的,连讨论都根本不可能讨论的! 辽国现在都已经内外交困,穷途末路了,还想要大宋增加岁币,一张口就增加七十万,比原来的岁币还要多! 这,有可能吗? 用后脑勺想也知道,大宋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了! 谁敢答应,谁就是大宋的罪人! 当朝宰辅不敢,太子殿下,同样不敢! 还有岁输生铁、食盐、粮食等条款,这些东西,谁敢答应?答应了,那就是资敌,出了事,谁都保不了! 至少,这些条件,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宋辽的谈判文件之上的! 不过,如果辽人足够聪明的话,他们也不难发现,太子殿下,其实也并没有彻底将这扇门堵死,还是留了一定的转圜的余地的,那就是开榷! 在檀渊之盟时,开榷的榷场,也就河北那屈指可数的几个地方,还都在黄河沿岸或者以北,而且开榷也是辽人先提出来的,目的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跟宋人做生意,从宋人手中,获得辽国所需的各种生活物资,以及丝绸、瓷器等奢侈品了! 而这一次,开榷却是太子殿下主动提出来的,那目的,自然也是为了跟辽人做生意了! 一个是被动开榷,一个是主动开榷,虽然都是开榷,目的也都一样! 但若是往深了追究的话,就会发现,太子殿下开榷,是为了让宋国商人,和宋国的货物,走出去,走出国门,走进契丹的千家万户,而不是为了让辽人能够南下,到宋国来跟宋人做生意! 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而且,在太子殿下提出的跟契丹人谈判的条件中,还有一条,允许宋国商人,在辽国境内经商、购买土地,建设房屋,允许宋国学者,在辽国境内游学等等。 从这一条,也可以看得出,太子殿下是真的希望宋国商人能够大胆的走出去,走出国门,去到契丹,去到西域,去到天下任何一个地方! 而不管是开榷,还是宋国商人到辽国去经商,太子殿下其实都没有特意的提出,不许榷市上售卖铁器、食盐和粮食,也没有禁绝宋国商人,往辽国贩卖这些东西。 如果辽人足够聪明的话,在谈判中不要提到这些东西,大宋这边也不提的话,到时候,达成条约时,这些东西,就默认的能够售卖给辽人了,这也等于是变相的答应了向辽人输入生铁、食盐、粮食等条件了。 只是,太子殿下虽然是这次宋辽谈判中,大宋这边的负责人,但毕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官家还给他安排了副手,而且还从河东河北等地方,调用精通契丹语、女真语的可用之人! 在谈判之中,这些人说不定谁就会注意到这一点,然后在谈判中提了出来,到那时,这小小的文字漏洞,也被堵上之后,契丹人可就真的没有法子,通过正常的渠道,从大宋获得盐铁、粮食等物资了!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太子殿下还会不会继续想法子帮助契丹呢? 其实,太子殿下的想法没错,契丹和女真,就是一群年迈的豺狼,和一只刚刚下山的猛虎!豺狼已经年迈,根本不是刚下山的猛虎的对手! 如果这个时候,大宋采取坐山观虎斗,甚至是落井下石,趁着契丹人全力对付女真人的机会,出兵收复燕云十六州的话。 大宋或许能够在短时间内,就占领燕云十六州,收复故地! 但是从长远来看,女真人灭了契丹之后呢? 女真人这头猛虎,在灭了契丹之后,它的下一个敌人,或者说,下一个猎物,又会是谁呢? 显而易见的,女真人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打西夏党项人的主意的! 就西夏那点地盘,那点财富和产出,连给女真人塞牙缝都不够,女真人怎么可能对他们感兴趣? 女真人更加感兴趣的,怕是富庶之名,享誉天下的大宋! 而且,在灭亡契丹人后,女真人肯定会想,以契丹人那点实力,都能让大宋以兄弟相称,并且每年还都要上贡几十万的岁币! 女真人灭了契丹,实力比契丹人还要雄厚,兵力比契丹人还要强盛,还要骁勇善战,大宋,岂不是应该给他们,比契丹人还要多的岁币才行? 至少,沈与求觉得,如果换成他是女真之主,在灭了契丹人之后,绝对就会盯上大宋这块肥肉! 先是派人来告诉大宋官家,将往年给契丹的岁币,翻上一倍后,上贡给女真,给大金! 若是大宋官家不肯的话,那,刚刚灭了契丹的女真铁骑,就会趁机南下,饮马黄河,剑指开封了! 所以,沈与求觉得,太子殿下选择支持契丹人,让契丹人跟女真人能够斗得更久一些,打得更惨烈一些,让契丹人和女真人,都将鲜血流干流尽,对于大宋来说,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第186章 翻译 赵佶从御前发出的调用河东河北诸路熟知契丹、女真番语进京听用的旨意,用金牌急脚递,以最快的速度,从东京城里发了出去,当天晚上的时候,就已经过了黄河。 第二天一早,带着旨意的急脚递,就已经分别到了京东西路,河北两路以及河东路境内。 一路上,人不入铺,信不离身,换马不换人,以每天八百里的速度,往河北河东,以及京东诸路,赶去。 仅仅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东京北边的诸路帅司,以及大一点的州府军镇,就陆续接到了从京中发来的旨意,然后开始着手挑选精通契丹、女真番语的文武官佐来! 被选中后,这些文武官佐,便又陆续启程,从各自所在的州府军镇出发,随同入京的军驿,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开封。 从第八天起,鸿胪寺中,就陆续开始有来自于河东河北以及京东的文武官佐,前来报到,然后他们便又被带到鸿胪寺里,赵桓的办公室里,开始接受赵桓的面试。 从接受赵佶的旨意,担任此次宋辽谈判,宋国的负责人开始,赵桓就直接带着沈与求,搬进了鸿胪寺住。 虽然沈与求没有接受赵桓的意见,让赵桓推荐入官,但还是一直被赵桓带在身边,随时替赵桓处理一些文字工作,校对工作等等。 用这个时代的官话来说,就是机宜文字,用赵桓熟悉的词语来说,就是机要秘书,或者工作秘书、文书之类的,总之,就是在赵桓身边,帮他处理文字文件,等等。 在鸿胪寺里,赵桓专门选了一个房间,作为自己的临时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放了两张书案,一张是赵桓的,另外一张,就是沈与求的。 卧室就在办公室旁边一间,不过却放了三张床,一张是赵桓的,一张是沈与求的,还有一张是刘全义的。 而这几天,赵桓作为宋辽谈判宋国的负责人,却一次都没有召见过辽国使团,也没有宴请过辽国使团的任何人,似乎是将辽国使团的事,给搞忘了一样! 甚至于,辽国使团,几次通过都亭驿驿丞,以及馆伴使杨学士之手,向赵桓表达了想要求见他的意思,但却都被赵桓以各种借口,给拒绝了! 等待来自于河东河北的,熟知契丹、女真番语的人才,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赵桓却是在整理和清点,宋辽两国这一百多年来的各种国书、信函往来,年节通问时的文书纪要,接待契丹使臣的各种文字纪要,出使契丹的使臣,返回时,呈送大内御览的奏疏文本,撰写的异域见闻等等。 宋辽两国自从檀渊之盟后,双方睦邻友好,也持续了有一百多年了,这一百多年里,不管是皇帝寿诞,还是皇位交替,又或者是垂帘听政的太后薨逝,甚至就连皇太子的册封,有时候,对方都会派出使臣,前来通好问安,朝贺或者祭拜等等。 辽国那边,对于这些,有没有专门的史官,进行记录,赵桓不清楚,但是在大宋,外藩入觐,外使来贺,都有专门的史官,进行记录。 一百多年来,宋辽两国之间的交往,光是大宋史官记录的次数,就有两百多次,差不多一半是契丹派人来的,还有一半是大宋向契丹派出使臣的。 这些文字记录,还有两国之间的官方国书往来,以及出使契丹的使臣的见闻录,跟契丹人有关的民间文字记录等等,赵桓都让人给找了出来,仔细地查阅了起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何才能够做到知己知彼? 赵桓没有去过契丹,也不了解契丹的历史、民族特性,他就只能通过以前的这些文字记录,尽可能多的增强他对契丹的了解和认识,以免在与契丹人的谈判中,闹出什么笑话来。 如果不是时间上不允许,而且赵桓现在也还没那个能力的话,赵桓甚至想要了解到契丹皇室、王公大臣,最近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甚至于,连耶律延禧前两天宠幸了哪个宫女,昨天晚上又睡在哪个嫔妃的帐中,诸如之类的消息,赵桓若是都能够了解到,那就最好不过了! 只不过,赵桓现在还根本没那个能力,他手上的情报组织,连东京城都还没出呢,就更别说将触手伸进辽国,伸到耶律延禧的后宫之中去了! 当然,就算是在后世,那么发达的科技条件下,也根本不可能彻底的掌握住一国首脑每时每刻的动静,就更别说现在了! 即便给了赵桓一整套后世的监控监听设备,恐怕也根本不可能掌握到,耶律延禧昨天晚上睡在什么地方,这么精准的情报了! 不过,掌握耶律延禧的行动路线,执行精确斩首计划,却还是有那个可能的! 当然,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和条件,想要执行斩首计划,那跟做梦,也没多大的区别! 而经过这几天的查阅资料,翻看宋辽之间的国书往来,赵桓狠狠地恶补了一下契丹人的相关知识,对辽国,对契丹人,也终于有了一个大概,而且相对全面的了解,和认识! 而从京东、河东诸路抽调来的,精通契丹、女真番语的专业人才的到来,也让赵桓终于可以松上一口气,开始准备跟契丹人正式接触和谈判了! 当然,在跟契丹人正式接触和谈判之前,赵桓还得先面试一下,从京东、河东、河北等地抽调征用来的专业翻译人才! 鸿胪寺和都亭驿里,其实并不是没有精通契丹番语的人才,日常交流、翻译什么的,也完全没有问题,甚至于,就连担任馆伴使的杨学士,也都对契丹语比较精通的,否则也不可能被选做契丹使团的馆伴使,整日陪伴着契丹使团,在东京城里转悠了! 不过,要与一个国家进行谈判,区区几个精通契丹番语的人才,是完全不够的,要处理和翻译的文字实在是太多了,绝对不是区区几个人就能够胜任的! 即便是在后世,科技那么发达的情况下,完全能够做到同声传译、同声翻译时,在重大的外交场合,外事会面中,都还要配备专业的翻译人员呢。 而且还绝对不止一个! 只不过在新闻报道,或者报纸上露面的,可能就坐在领导人身边的那一个罢了,在他们的身后,却绝对是一整个的翻译团体! 而且最主要的是,现在大宋跟契丹人接触的比较多,但是对辽东崛起的女真人,接触的还比较少,甚至还可以说完全不了解! 赵桓真正需要的,其实还是精通和了解女真人,能够进行女真番语翻译的专业人才! 毕竟,女真人,才是大宋未来真正的强敌! 第187章 马政、马扩以及呼延庆 沈与求拿着一叠履历文书,走进了办公室,走到赵桓跟前,将履历文书递给了赵桓,说道: “殿下,这是京东东路刚刚报到的几个文武官佐的履历文书。” 办公桌后,正低头看着桌上另外几份履历文书的赵桓,抬起头来,瞧了一眼沈与求手上的履历文书,才伸手接了过去,低头看了起来。 看了一眼,赵桓便猛地停了下来,一边抬头,一边说道:“精通女真番语,是真的吗?” 沈与求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也才刚收到,还没见着人,不是很清楚。” 赵桓再次低头,瞧了一眼手上的履历文书上面写着的名字,“唔,马政,呼延庆,这名字怎么这么……”说到这里的时候,赵桓却猛地停了下来。 刚才,他差一点可就说漏嘴了! 不过,呼延庆这个名字,怎么就那么熟悉呢? 嗯,是水浒传里的? 好像也不对吧? 水浒传里有个呼延什么的,好像叫呼延灼吧?使双鞭那个! 嗯,水浒传是虚构的,那这呼延庆,会不会就是呼延灼的原型呢? 又或者说,呼延灼是呼延灼,呼延庆是呼延庆,两者完全就是两个人?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又瞧了瞧呼延庆的履历文书,只见上面写着“平海军指挥使,善辩博,通女直番语”。 女直就是女真,呼延庆是平海军指挥使,也算是大宋军中的中级指挥官了,想来应该跟水浒传里的呼延灼,没多大的关系吧? 嗯,平海军,军号里带着个海字,而且驻扎在登州,登州在山东那一块吧,应该跟青岛不远,那这平海军,应该是一支水军了,也不知道这呼延庆,指挥水战的水平如何。 赵桓一边看着履历文书,一边暗自想着。接着,赵桓又看了一眼马政的履历文书,好家伙,这竟然是一府兵马钤辖,统率登州境内所有的驻屯禁军! 这,这绝对是军中中高级将领啊!放在后世,那妥妥的一个军分区司令员啊! 没想到一府兵马钤辖,都被抽调进京了,这京东东路的帅臣,是跟这马政不和啊,还是对朝廷真的是大公无私,忠心耿耿,连州府禁军钤辖都能推荐上来? 而这马政,看来也比较老实,一纸文书,竟然就被京东东路的帅臣,给踢到东京城来了! 这样想着,赵桓将履历文书,放在了桌上,然后转头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请他们两个进来吧。” 一旁侍立的刘全义急忙躬身应了一句“是”,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刘全义便带着三个人走了进来。 走到赵桓跟前,一中两少,三个人,一起单膝跪倒在地上,朝赵桓抱拳行礼说道:“末将(小人),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桓抬头瞧了三人一眼,三人中,两个人穿着军中铠甲,戎装在身,应该就是登州的兵马钤辖马政和平海军指挥使呼延庆了,而另外那个最多二十岁的年轻人,虽然没有穿着铠甲戎装,但单膝跪地,身子笔挺,却也有着几分军人的模样。 赵桓瞧了三人一眼后,这才抬手说道:“平身。” “谢殿下。”三人再次行礼后,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再次瞧了三人一眼后,赵桓这才又叫道:“马将军。” “末将在。”为首那个三十多四十来岁的中年将军,躬身应道。 “你身后那位是……”赵桓瞧着那个最多二十岁的没有穿铠甲戎装的青年说道。 “回殿下,这是犬子,马扩,现为登州禁军军卒,亦精通契丹、女真番语,故而奉王知州之命,随同末将一同进京。”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这登州守臣王知州,跟马政的确不合,否则也不会一脚将马政踢到东京城来,还将他儿子也一并给踢了出来! 大宋朝的官制,跟别的朝代不同,实行的是官、职、差遣,三种完全独立的官僚体系。官是指享受的待遇,职主要就是指馆阁贴职,嗯,这一条,主要是跟文臣有关,跟武官的关系不大。 而差遣,才是一个官员实际担任的职务! 大宋朝,有官身的人很多,而且几乎每年都会有一定数量的增长,一些晋升三品以上的大员后,皇帝会荫封他们的子嗣,还有以战功军功,为子孙挣得一个荫封的。 再加上三年一次的科举大比,新增的进士等等,这些都会获得一个官员的身份,成为大宋的官员之一! 如此一来,大宋的官员,每年都在不停地增长,而告老还乡,或者因为各种原因,死亡或者被罢官,追夺文字出身的官员,却很少,完全赶不上官员的‘自然增长’速度! 如此一来,就造成了大宋官场上的冗官越来越多,而实际的差遣却几乎是固定的! 嗯,在没有扩充疆域领土,重新规划和调整大宋国内的行政区划的时候,大宋国内的实质差遣的总数,变化都不会很大。 因此,这差遣,就像是地里的萝卜一样,一个萝卜一个坑。 你若是占着,别人不好明着抢,可你若是离开了,那别人再来填坑,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即便是闹到官家面前,也占不了理去! 在跟辽人谈判的时候,做个翻译,这只不过是个临时性的差遣,跟辽人谈判结束的时候,这个差遣自然也就没了! 到那时,这个马政也好,还是呼延庆也罢,想要再回到登州军中,或者平海军中,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以马政一府兵马钤辖的身份,在京师之中,还真不好安置,鸿胪寺也根本供不下这么大一尊佛! 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在京中落闲,顶着一个兵马钤辖的官身,或者因功再升一级,成为兵马副都钤辖! 可就算是升到兵马都钤辖,没有实职差遣,没有实际指挥的兵马,那不还是等于零么? 赵桓不知道马政和呼延庆,被一脚提出登州军中,心里是不是有所怨言,但从表情上来看,两人,嗯,还要包括马政的儿子马扩,看起来都还算是挺正常的,至少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有任何的怨愤的。 第188章 同声翻译 再次瞧了三人一眼后,赵桓这才又问道:“会同声翻译吗?” 马政等三人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呼延庆却才大着胆子,低声问道:“殿下,什么叫同声翻译?” “同声翻译,就是女真人在说话的时候,你们能够根据他说的,同步翻译成汉语,或者将汉语,同步翻译成女真番语。” 说着,赵桓还低头瞧了一眼手上拿着的马政和呼延庆的履历文书,说道:“吾看你们的履历文书,上面写着精于女直番语,嗯,同声翻译女真番语,你们有没有问题,能不能行?” 说着,赵桓又抬头瞧着他们三人,说道: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如实回答,吾不怪你们,但是,吾不希望手下的人,不诚实,哄骗于吾。” 听了赵桓的话,马政三人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最先开口的,却是马政身后的马扩,抱拳行礼说道:“回殿下,小人愿意一试。” 赵桓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没想到最先开口的,竟然会是连个官身都还没有的登州驻屯禁军中的一个小卒子! 不过,这个小卒子敢在自己面前直言,这胆色,还是不错的!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瞧着马扩,微微点了点头,旋即说道:“好,勇气可嘉,吾便许你一试。” 说着,赵桓又转头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先带他们两个,到旁边房间里,休息一下。” “是,殿下。”小全子急忙应道,带着马政和呼延庆两人,离开了赵桓的办公室,进了旁边的卧室,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小全子还反手关上了办公室的房门。 赵桓等小全子关上房门离开后,这才又抬头瞧着马扩,说道:“你叫马扩?” “是的殿下。” “今年多少岁了?” “回殿下,小人今年十九了。” “唔,十九,还很年轻嘛!”赵桓微微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又问道:“紧张吗?” 马扩微微愣了一下,摇头说道:“不紧张。” “那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 赵桓微微颔首,抬手轻轻地拍了两下,办公室的窗户外,便有人用女真番语说起话来。 马扩身子一震,一边听着,一边急忙翻译了起来: “金人之先祖,出自于靺鞨(mohe)氏。靺鞨原叫勿吉,古称肃慎,北魏时,勿吉分为七部,隋朝时,改称靺鞨,即今之黑水女真……” 赵桓等马扩翻译到这里的时候,便张口说道:“行了,可以了。” 窗外的女真番语停了下来,马扩也跟着停了下来。 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了一句:“汉语译为女真番语,可以吗?” 马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赵桓轻轻拍了拍手,窗外便又传来了一个汉人的声音:“浦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凡江河所至,日月所照在,皆为汉域!” “自古以来,白山黑水,皆我汉唐旧域!” 马扩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急忙用女真番语,翻译了起来。 赵桓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皱了皱眉。 他并不熟悉女真番语,但这几句话,他却早就已经听过好几个人翻译成女真番语,甚至也翻译成了契丹番语,只不过把‘白山黑水’,改成了‘北庭草原’或者‘漠北草原’而已。 不过意思,其实都一样,都是向女真和契丹,表明大宋的领土主张,声张华夏王朝的领土主权而已。 嗯,这其实就跟另外那个时空中,华夏主张的外交原则“穷则共同开发,达则自古以来”,是一样的。 白山黑水也好,北庭草原也罢,自从汉唐以来,那都是咱中原华夏王朝,固有的领土,你女真人也好,契丹人也罢,生活在上面,做个顺民还行,若是想要乱蹦跶,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只是,一千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赵桓听过好几个人翻译这几句对于华夏人来说,十分提气的话,但翻译得都不尽如人意。要么就是翻译得太长,要么就是在气势上弱了几分。 总之,都没有用汉语表现得更准确、明白,和振奋人心! 不过,马扩能及时的反应过来,并且将这几句话翻译成女真番语,跟之前赵桓听过的那几个精通女真番语的人,所说的还都大致不差,还是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同声翻译这一点,马扩做得还是比较好的,反应能力也还不错,做个外交部的翻译官,应该是够格了。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旋即抬手说道:“可以了。” 窗外的汉语停了下来,马扩的翻译,也停了下来。 随后,赵桓便又问道:“可会契丹番语?” 马扩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会的。” “嗯,说几句来听听。” “是。”马扩急忙应了一声,然后张口用契丹番语说了几句,无外乎就是“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太子殿下千岁”之类的话。 契丹番语跟女真番语有一定的差别,但差别也不是很大,大概就是后世的英语和法语的区别吧? 不过,契丹人跟大宋交往已经一百多年了,会契丹语的宋人,还是不少的,在大宋,契丹语应该就像是后世的英语吧,而女真人,因为崛起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会女真番语的人还不是很多,就显得有些小众了。 不过马扩,显然是既精通女真番语,又精通契丹番语的,属于双语种的高级翻译人才,这一点,赵桓还是比较满意的! 听马扩用契丹番语说了几句后,赵桓便又抬手说道:“行,可以了。”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又说道:“行,你先出去吧,再把你家大人叫进来。” “是,殿下,小人告退。”马扩再次行礼后,退出了赵桓的办公室,出门的时候,也没忘了将办公室的门给关了起来。 走出办公室后,马扩却才看见,赵桓办公室外的窗户前,站着几个穿着青色官袍,双手笼在衣袖里的官人。 马扩朝那几个官人拱了拱手后,这才走到了旁边的房间里,将赵桓的话,转告给了自家的父亲。 第189章 丑话说在前面 对马政、马扩和呼延庆的‘面试’,仅仅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完全结束了。 对于这三人,赵桓还是比较满意的,嗯,三个人,都是精通契丹、女真双语种的高级外语人才! 精通两门外语,即便是在赵桓前世生活的那个时代,都绝对算得上是一个高级别的语言人才,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代了! 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 即便是在赵桓前世生活的那个时代,华夏依然还有普通话和方言之间的差异呢,而且方言与方言之间的差距,还很悬殊! 即便是在赵桓前世生活的那个时代,一个北方人,去到南方沿海,遇上一个说闽南语的福建人,或者说粤语的广东人,都绝对会懵逼,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代了。 现在这个时代,虽然契丹人和女真人,论民族渊源,其实都可以追溯到上古先秦时期,跟中原华夏王朝之间的民族交流与融合,少说也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但是,双方在语言上的差距,却依然还是有着天然的鸿沟的,嗯,跟赵桓在另外那个时代,华夏汉语和英语、法语,或者西班牙语、葡萄牙语之间的差距,几乎一样大! 反而是契丹番语和女真番语之间,差距并没有那么大,大概跟英语和法语的区别差不多。 而即便是在赵桓的前一世,同时精通英语法语的人,都很少,说出去都绝对是一件值得炫耀夸赞的事情! 马扩、马政和呼延庆,能够同时精通契丹语和女真语,绝对是大宋难得的语言专业人才,做个外交翻译,绰绰有余了! 面试过了呼延庆后,微微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其他的履历文书,赵桓才又抬头对刘全义说道:“小全子,去请马政、马扩、呼延庆,还有之前面试的几个人,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刘全义急忙应了一声“是”,躬身离开了赵桓的办公室。 赵桓却又对另外一张办公桌上的沈与求说道:“先生,麻烦你将之前准备的与契丹人进行谈判时的文书条款,找出几份来,等下给他们一人一份。” “是,殿下。”沈与求急忙应了一声,然后起身,走到书桌一旁放着的一个上了锁的红木箱子前,拿出钥匙,打开红木箱子,又从红木箱子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稍微小一些的铜皮箱子。 用锁匙打开铜皮箱子后,沈与求才从铜皮箱子里,取出来了一叠文件,翻找了几下,抽出一小叠文件来,清点出了几份,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又将铜皮箱子锁上,放了回去,将红木箱子也重新锁上了。 赵桓拿着马政、马扩三人的履历文书,走到沈与求的办公桌边,将三份履历文书,递给了沈与求,又拿起桌上的那几份谈判文件,一边看着,一边问道:“通过面试的通译,现在有多少了?” “加上马政、马扩和呼延庆三人,现在是十一个。”沈与求想也没想,便随口报了出来。 “十一个,嗯,也差不多了。”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停顿了一下,又问道:“这些够一人一份吗?” “够了。”沈与求急忙回答道,“当初为了防止遗失,特地多印了一份,刚好十一份。” “嗯,没有走漏消息吧?”赵桓又问道。 “绝对没有,这些文件,都是在东宫印刷的,所有的工人,都是东宫府内的内侍,而且在印刷完毕后,母版就已经彻底销毁,就连印刷错误,或者字迹不清的,都在陆符钧的亲自监督下,进行了彻底的销毁,保证不能重新拼接成文。” “而且,这每一份文件,按照殿下您的要求,上面都有独立的文件编码,总共多少份,这是第几份,都记录得明明白白,有无遗失,一查便知。”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但也还要注意,防止被人翻印。” “殿下请放心,在这些文件上,有一些字,是加了蜡的,就算翻印,这几个字也没法显现出来,翻印出来的文件,也会缺字少文的。”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行吧,只要能保证在跟辽人正式展开谈判之前,这些文件,不会被泄露出去,让辽人知晓就行。” “跟辽人正式展开谈判之后,这些文件也就解密了,外人知不知晓,也就没多大的关系了。” “是。”沈与求急忙应了一声。 正在这时,办公室外,却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叩门声,然后又传来了刘全义的声音:“殿下,人到了。” “嗯,进来吧。”赵桓抬头说道,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房间门被推了开来,刘全义带着马政、马扩和呼延庆等十一个通过了赵桓‘面试’的通译,走了进来。 走到赵桓面前后,十一个人便一起跪倒在赵桓面前,行礼说道:“末将(小人)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桓受了他们一礼后,这才抬了抬手,说道:“都平身吧。” “谢殿下。”再次行礼后,这十一人才陆续从地上爬了起来。 赵桓扫视了这十一人一眼后,这才又说道: “首先,吾要恭喜你们,正式通过了面试,呃,考核,成为此次宋辽谈判中,我大宋一方的通译,恭喜你们。” “谢殿下。”马政带头再次躬身行礼道谢,说道。 赵桓摆了摆手,然后才又说道:“不过,通过考核,成为通译,这只是开始,对于吾,还有你们来说,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 “跟辽人的正式谈判,那才是我们与辽人交手的战场!” 将宋辽两国之间的会面和谈判,说成是‘战场’,这还是沈与求和马政他们第一次听说,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而沈与求,还有马政身后的马扩,却几乎同时精神一震,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胸膛。 赵桓环视了众人一眼后,然后才又说道:“攘外先安内,在正式上战场之前,吾有几点要求,嗯,你们也可以认为是丑话,吾要先说在前面!” “到时候犯了,可别怪吾,没有把丑话说在前面了!”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伸出手指说道: “一,不该说的秘密不说!” “二,不该问的秘密不问!” “三,不该看的秘密不看!” “四,不该带的秘密,不随身携带!” “五,不在私人的书信中,涉及秘密!” “六,不在非保密的文件档案上,记录秘密!” “七……” 第190章 保密条令 很快,赵桓便将一份整理出来的“保密条令十不准”的内容,给几乎完全背了出来。 环视了一下众人后,赵桓才又接着说道: “这是保密条令十不准!” “从即日起,从即刻起,所有人,包括吾,也包括鸿胪寺中其他所有人,上至鸿胪寺卿,下到后厨伙夫,禁军侍卫,皆需遵守!” “若是有人胆敢违反其中任何一条,无故泄露鸿胪寺中任何秘密以及秘密以上的机密、绝密,那就不要怪吾,请他到大理寺的牢房之中,喝茶了!” 说着,赵桓冷眼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才又冷声喝问道:“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大声点,我没听见!” “清楚了!” “都没吃饭吗?声音这么小!” “清!楚!了!” “这还差不多!”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保密条令十不准的内容,吾会让人,张贴在鸿胪寺中显眼的位置,时刻警醒、诫勉大家!” “若是有人故意视而不见,明知故犯,可别怪吾,翻脸无情!” 说着,赵桓略微停顿了一下,放缓了一些语气,然后才又说道:“诸位身处机要位置,时常需与列国使臣打交道,必须要时刻绷紧保密这根弦,该说的才说,该做的才做,不该说的,不该做的,一律不说不做!” “私下里,更不许与任何外国使臣、随从,以及外国商人接触,收手外国使臣、随从,或者商人的任何礼金礼物,一经发现,吾必将严惩不贷!” “对于吾等来说,谈判场就是战场,谈判就是战斗!谁要是做了逃兵,或者为了一些礼金礼物,便出卖国家利益,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吾必以军法处置之!” “尔等,休要以吾年幼,便不敢杀人!谁若是想要以脖子上吃饭的家伙,来试吾的军法,吾成全他!” 说完,赵桓冷眼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停顿了一下后,这才又说道: “当然,只要大家尽心用力,办好了这一次的差事,吾也绝不会吝惜重赏!” “到时候,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吾都会成全你们,就算是你们想要枣子巷里的院子,吾都给,一人一栋!” 枣子巷,就在甜水巷旁边,懂的人,听了赵桓的话后,顿时露出了一丝丝会心的笑容,不懂的人,却还在那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赵桓说的枣子巷,到底有什么好的。 嗯,甜水巷,那可是大宋东京城里的一景啊,百花楼,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停顿了一下,再次瞧了众人一眼后,赵桓这才又放轻松了一些语气,说道:“诸位,从今天起,与辽国谈判工作组,便算是正式的成立了,大家都是这个工作组的一员!” “吾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共同办好这一次的差事!” “谢谢大家了。” 说着,赵桓还朝众人躬身一礼,慌得众人一起回礼说道:“不敢不敢,殿下言重了,言重了!” 直起身来,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接着又说道:“诸位,从今天起,直到与辽人谈判结束,诸位都将住在鸿胪寺中,不得随意离开鸿胪寺,不得与外界有任何联系和接触,以防走漏消息。大家能做到吗?” “能!” 这一次,不用赵桓重复,十一个人便一起大声应道。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转头瞧向刘全义,说道:“小全子,给大家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准备好了,西厢房甲一号到甲五号房,每个房间两个人,嗯,甲五号房除外,甲五号房得住三个人。”刘全义急忙说道。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行,你把房间给大家分一下。” 说着,赵桓又转头对众人说道:“从今日起,同寝室的两个人或三个人,衣食住行,都必须在一起,哪怕是上厕所,也要一起!” “吾不是信不过大家,而是此次与辽人谈判,事关重大,不能有任何的疏忽,更不能走漏任何消息,吾不得不防,还请大家谅解!” “谢谢大家了!” 说着,赵桓又再次朝众人鞠了一躬,慌得马扩、呼延庆等人,急忙回礼,连声说道:“不敢,不敢。” 十一个人,五间房,刘全义很快便分配好了,清了清嗓子,然后尖声念道: “刘崇静,徐景龙,甲一号房。” “呼延庆、刘敏忠,甲二号房……” 分配好了房间后,刘全义这才又朝赵桓躬身一礼,退到了一旁。 赵桓瞧了众人一眼,然后说道:“诸位,等下诸位便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一下房间,床单被褥什么的,然后就准备开饭!” “酉时一刻,准时开饭!” 说到这里,赵桓正想要让大家解散时,一旁的沈与求却拿着一叠文件,不停地朝他示意着。 赵桓一下子想了起来,急忙又说道:“哦对了,等下沈先生会给大家下发一份文件,是跟这次与辽国使臣谈判有关的文件。” “吾需要大家将这份文件记熟了,并且在两天之内,拿出翻译稿来!” “谁翻译得好,翻译得最准确,最符合文件条款的原文,吾便选他的稿子,作为最终翻译稿,并且,与吾一起,出席跟辽人的会面和谈判!” 说着,赵桓又转头对沈与求说道:“先生,把文件分发给他们吧。” 沈与求急忙点了点头,拿着文件走上前去,给每人发了一份,一边发,一边说道: “诸位官人,你们手上拿的这份文件,在文件的右上角,你们可以看到,两个红色的小字,写的是什么?” “秘密。”有人低声读了出来。 “对,是秘密!在秘密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内部资料,禁绝外传!看到没有,都看到没有?” “看到了!” “嗯,都看到了吧,也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这是内部资料,只限于我们内部人员知晓,绝对禁止外传,明白吗?” “也就是说,除了我们,这个资料,谁都不能看,明白吗?” “那官家若是要看,怎么办?”有人大声问道。 赵桓朝开口的那人望去,却是呼延庆。 沈与求笑着说道:“官家要看,那你给他呀!”说完,又加了一句:“到时候看官家怎么收拾你!” “这东西,是太子殿下熬了几天夜,才完成的,每一条,都凝聚着太子殿下的一番心血!” “而且,这东西,太子殿下早就已经呈送给官家御览过了,官家哪还会来找你们要?” “就是官家身边的内侍,也绝不可能来找你们要,更不可能奉官家的旨意,来找你们要!” “若是真有人找你们要这些文件,那你们可就得多长个心眼了,别到时候稀里糊涂的,就犯了太子殿下的保密条令十条禁令了!” “保密条令十条禁令,很重要,我个人建议大家,最好全都背下来,别到时候犯到其中某一条了,都还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做了刀下鬼!” “秘密级的文件,这还是密级最低的,等跟契丹人开始谈判的时候,这些文件,就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秘密级以上的机密和绝密文件,那才是真正死都要烂在肚子里的秘密,打死都不能吐露半点的!” 第191章 内部资料,禁绝外传 在沈与求开玩笑似的的警告声中,马扩从沈与求手上,拿到了那份在文件右上角,用红色朱笔,标注着“秘密:内部资料,禁绝外传”的文件。 拿到文件后,马扩便迫不及待的翻看了起来,只看了前面几条,马扩就已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次宋辽谈判中,大宋提出的第一个条款,就是罢岁币,将之前可以说是宋辽之间,保持和平友好的基础的岁币,彻底的免去,从今以后,大宋将再不会提供给辽国一丝一毫的岁币! 仅仅只看到这一条,马扩就忍不住精神一震,整个人都一下子挺直了身子。 他的大人,马政,是登州府的兵马钤辖,管着登州府一个军的驻屯禁军! 可以说,马扩从小就是在禁军军营之中长大的,长大后,也直接就从了军,成了登州府驻屯禁军中的一员! 自小便生长在军中的马扩,其实从心底,就反对大宋给契丹和党项送岁币! 这都多少年了?若是用这些年送给契丹和党项人的岁币,拿来打造兵器,训练士卒,怕是早就已经练成了一支天下精兵了! 不说彻底击败契丹,收回燕云十六州,击败西北党项,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了吧? 而击败了西北党项之后,大宋西北边境,将彻底趋于安定,到那时,大宋便可全心全意的,对付北边的契丹人,而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 如此一来,西北边军的压力小了,用来对付契丹人的兵力,也会大大增加,面对契丹人的时候,胜算也会大大增加! 击败契丹,收复燕云十六州,也将不再是一种奢望! 如此,多好! 可惜,这么多年了,大宋朝堂却一直对北边的契丹人软弱,对西北的党项人,也硬不起来,只知道以岁币笼络契丹国主、党项首领,买一个边境安宁! 他们怎么就没想过,要罢除岁币,监修武备,训练士卒,以增强自身实力,以强大的武力,去对付契丹人和党项人呢! 有时候,马扩甚至还会想,自己怎么就不是曹刿呢!自己若是曹刿,那该有多好! 而现在,马扩终于看到有人提出了罢岁币的口号来,而且提出这个的,还是大宋的太子殿下,未来的大宋官家! 想来这一次,就算大宋不能成功的废除给契丹和党项的岁币,等到将来太子殿下继位之后,恐怕也会废除给契丹和党项的岁币吧? 大宋有此储君,真是国家之幸,天下之幸也! 激动地瞧了赵桓一眼后,马扩旋即便又低下头去,继续看起了手中的文件来,一边看着,一边便开始在脑海里,思索着该如何进行翻译了。 很快,沈与求便将手中的文件,分发完毕,然后又说道:“诸位,你们手上拿到的文件,是秘密级的,仅限于内部使用,禁绝外传,这我就不重复罗嗦了。” “但是还有一点,这每一份文件,都是有编码编号的,希望你们能够妥善保管,不要遗失了。” “若是有人遗失,或者发现文件被人偷盗了,还请及时报告,以免造成更大的影响,和更恶劣的后果!” “及时报告,及时追回了文件,还能从轻发落。” “可若是没有及时报告,造成文件内容外泄,秘密外传,那可就真的悔之晚矣了!” “孰轻孰重,大家可一定要分清楚,千万不要自误啊!” 说完,沈与求才又走到了一旁。 赵桓瞧了众人一眼后,这才接着说道:“沈先生刚才说的这些,也正是吾想要跟你们大家说的。” “以后,如果吾有事出去了,不在这里,大家有什么事,也都可以跟沈先生说,吾回来后,沈先生自然会转告吾。” 说完,又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嗯,没什么事的话,就解散吧,解散后,大家各自回自己的寝室,整理一下寝室房间,然后准备开饭!” “对了,都记住啊,秘密文件,不能随身携带,但也不能随意乱丢,或者遗失了,都放到隐秘的地方!” “从明天开始,大家就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了,两天后,我们就将跟契丹人,正式展开第一次会谈,在此之前,大家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打好咱们鸿胪寺这政和六年的第一仗!” “好!” 马扩带头叫起好来,叫出口之后,周围其他人,包括他老子,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转头望向了马扩,静默了几秒钟后,才又回过神来,跟着叫起好来。 随后,整个办公室里,就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赵桓摆了摆手,刘全义便带着他们走出了办公室,往西厢房的住处走了去。 去西厢房的路上,马扩却才发现,这才不过过去了一两个时辰,鸿胪寺里,竟然就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了。 之前负责守卫鸿胪寺的,是驻京禁军,人数大约在一百人左右。 小小的一个鸿胪寺,就有一百人护卫,守卫也不可谓不严密了,虽说达不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地步,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守卫森严。 只是,或许是因为开封府承平日久,已经有一两百年,没有外敌出现在开封府周围了吧?驻扎在京师之中的驻京禁军,长得倒是身高马大,身强体壮的,但看上去,却根本没多少精气神! 至少,在马扩看来,之前守卫在鸿胪寺里的这些禁军,甚至还不如自己带的那个什呢! 单挑,自己绝对都能放翻五六个之前那些驻京禁军,小规模的战斗,自己的什,也绝对能够战胜两倍以上这样的禁军! 而现在,不过才过去了短短的一两个时辰,守卫在鸿胪寺里的禁军,无论是从精神面貌,还是军容仪态上来看,都跟之前的禁军,有着天壤之别! 现在守卫鸿胪寺的这些禁军,个个挺胸抬头,趾高气昂,一副天下老子第一的样子,身上的精气神,比之前那些禁军,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去了! 甚至马扩觉着,自己若是对上现在这样的禁军,怕是连两三个都干不赢了,可能也就单打独斗,自己还能占点上风! 若是小规模的战斗,自己那个什,能不能稳胜眼前这样的禁军的一个什,马扩心里也没底了! 嗯,不会是在这短短的一两个时辰里,鸿胪寺里的护卫禁军,就从头到尾换了一遍,换成了御前亲军司的天子亲军了吧? 在去寝室的路上,马扩在心里暗自想到。 第192章 汉虽三户,亦能复国 护卫鸿胪寺的禁卫,当然不可能是护卫宫城的侍卫亲军司的侍卫亲军,而是赵桓从城西小巍山军事训练场调来的翊卫军。 翊卫军现在已经满编,而且还超编了一百多个,总数达到了六百二十人左右。 这六百二十人,被赵桓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由副指挥使张扬率领,留在东宫翊卫府中,负责太子和东宫的日常警跸翊卫之责。 而另外一部分,则由虞侯周安统领,由杨师辉、董平、张清等人协助,在城西小巍山的军事训练场中进行军训。 按照军训安排,这两部分的翊卫军,每半个月进行一次轮换。 只是现在,赵桓需要有一支绝对的心腹力量,来掌控鸿胪寺,以保证鸿胪寺中,对契丹人的谈判的所有秘密,不会被轻易的泄露出去。 因此,刚刚入驻小巍山军事训练场的周安,便领着杨师辉、董平、张清等人,率领着轮训的三百翊卫军,接管了鸿胪寺。 而鸿胪寺原有的护卫禁军,则被赵桓以借调为由,直接调去了城西小巍山这两个的军事训练场,由留守在军事训练场的二十名翊卫军,作为骨干,在赵桓与辽人进行谈判的这一段时间里,对他们进行新式的军事训练。 在拖了好几天之后,宋辽之间的谈判,在政和六年的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一天,正式的拉开了谈判的序幕。 在第一天的谈判中,赵桓便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辽人请求和亲,缔结姻亲之盟的请求。 辽人的主张是,宋辽两国这一次的谈判,必须是在缔结姻亲之盟这个大的前提下进行的,没有这个大前提,这一次的宋辽谈判,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或者说,辽人现在已经只有靠着‘姻亲’这个在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往来中,最不牢靠的关系,来维持他们和宋人的关系了。 仿佛只有顶着‘姻亲’这一层关系,辽人才能够,也才好意思向宋人提出条件,提出援助的请求了。 而赵桓,偏偏却最不喜欢这种政治联姻,哪怕他已经知道,辽国公主耶律余里衍,就在辽人的谈判使节团里,以辽国公主贴身女官的身份在活动。 哪怕苏檀儿在密信里,已经详细的给他描述了辽国公主耶律余里衍的某些部位的特征、形状等等。 只是,苏檀儿在密信里描述的,跟赵桓亲眼所见的,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 嗯,虽然耶律余里衍已经恢复了契丹女人的装扮,身边还跟着另外两个女护卫,但她身上那些花里胡哨的服饰,还是不大符合赵桓的审美观。 嗯,还有长相,长期生活在草原上,风吹日晒的女子,结实是结实,强壮也是真的强壮,但同样的,彪悍那也是真的彪悍,就像是一匹狂野的野马一样! 虽然赵桓其实也很想尝试一下彪悍狂野的野马,是什么滋味,但,偶尔尝试一下,还可以,真要每天都面对着这么一个狂野彪悍的女汉子,赵桓觉得,自己恐怕还没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赵桓更喜欢的,还是檀儿那种,仿佛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的温柔婉约的女子,温柔贤惠,婉约大方,这样的女子,才是做老婆的最佳人选! 至于草原上来的小野马,等将来赵桓做了皇帝,建立起了后宫中的三宫六院后,养一个两个在皇宫里,偶尔尝尝鲜就行。 当然,这并不是赵桓拒绝与契丹人缔结姻亲之盟的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赵桓不想背着‘姻亲’这一层关系,去跟契丹人进行谈判,去援助契丹人。 成为‘姻亲’之后,双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亲戚,契丹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契丹国主耶律延禧,在向大宋索要援助的时候,就会觉得理所当然,就会狮子大张口。 而大宋想要拒绝契丹人或者耶律延索要的这些援助的时候,顾虑也会多上很多,甚至于有时候还会把‘皇太子妃’的因素,都考虑进去,再加上赵桓这个皇太子这一层关系,顾虑就更多了。 有时候,明明可以直截了当的拒绝契丹人无理要求的时候,在考虑到赵桓和皇太子妃的因素时,说不定就会先弱了几分,以忍让为先了! 而一次两次的忍让,满足一下耶律延禧这个未来‘国丈’的无理要求,还好说,大宋朝野,说不定也还能接受。 可怕就怕,耶律延禧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会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甚至将大宋国对他,对契丹人的援助,视为理所当然,或者看做是赵桓这个女婿,孝敬他这个泰山老丈人的,那可就麻烦了! 赵桓虽然对北宋末年的这段历史,并不是很熟悉,但对于耶律延禧,却是还是知道的,毕竟嘛,辽国契丹的最后一个皇帝,号天祚帝,以昏聩无能,名留青史。 嗯,同时也是金国第二位皇帝,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弟弟,金太宗完颜吴乞买俘虏的三个皇帝之一,另外两个就是宋徽宗和宋钦宗赵桓了。 不过,那都是另外那个时空中的‘历史’了,在这个时空中,这些都还没发生,赵桓这个未来的宋钦宗,也是绝对不可能允许这样的历史,再重演的! 不过,耶律延禧的昏聩和无能,却是跟另外那个时空中的历史记录,几乎是一模一样,在面对着日益崛起和强大起来的女真人,耶律延禧依然还是束手无策。 曾经纵横草原,勇猛无敌,建立起横跨东西,一万多里的辽阔疆域的大帝国的契丹铁骑,在女真人的骑兵面前,就如同纸糊的一样,显得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没有组织,没有纪律,习惯了美酒佳肴,习惯了奴隶伺候服侍的契丹铁骑,在贫穷落后,什么东西都要靠拼靠抢,靠厮杀去获得的女真蛮子面前,几乎连最后的一点战斗力和勇气,都已经荡然无存了! 在面对如同强盗一样,凶狠嗜血的女真蛮子时,契丹人,已经失去了血性和勇气的契丹人,自然不可能是这些残虐野蛮的女真蛮子的对手了! 其实,不仅仅是契丹,在面对女真蛮子时,宋军何尝也不是这样? 否则,也不会出现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的历史书上的记载了,宋国的都城被女真铁骑攻破,两个皇帝,徽宗和钦宗,都被女真蛮子,给俘虏到了北方,最后老死在了异国他乡! 不过,跟契丹人还是有些不一样,汉人是打不死的小强,或者说,只要还有汉人在,汉人的血统,汉家的传承,就永远都不会断! 汉虽三户,亦能复国! 第193章 谁能保证 赵桓在宋辽谈判的第一天,就直截了当的向契丹人,拒绝了缔结姻亲之盟的要求,气得以契丹公主贴身女官的身份,出席谈判的耶律余里衍,当时就拍着桌子,大声叫道: “你,你既然敢拒婚?你,你是看不起我……我们公主,还是怎么滴?我们公主,可是大辽皇帝的掌上明珠,唯一受封公主封号的皇女!” “你是宋国太子,我们公主,如何就不能嫁给你?你们宋人,不是最讲究门当户对的吗?我们大辽公主,煌煌天女,如何就不能做你的妃子?如何就不能做大宋的太子妃!” “女使息怒,非是吾看不起贵国公主,实在是,吾不想与吾未来的太子妃之间,掺杂太多的利益纠葛,还请女使见谅。” “贵我之间,分属两国,虽为兄弟之邦,毕竟不是一家。若是结为姻亲,那却是不一样了。” “至少,吾与贵国公主,就将结发同心,举案齐眉,睡同寝,食同案,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再也不分彼此了。” 听了赵桓的话,耶律余里衍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本来就应该这样嘛,否则还算什么夫妻?” “那……”赵桓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若是我大宋,提出以南京道,作为公主的陪嫁之仪,贵国皇帝,却又当如何呢?” 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强调地问了一句: “贵国皇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听了赵桓的话,耶律余里衍,耶律谙达光、萧怛凛等人,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 不等耶律余里衍他们反应过来,赵桓便又问道:“还有,若是贵国皇帝陛下,要我大宋以河东河北数十个军州,作为聘礼!” 说到这里,赵桓又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说道:“诸位试想,我大宋皇帝,以及朝野臣民,又能否答应呢?” 听了赵桓的话,耶律余里衍顿时又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赵桓的话了。 良久,耶律谙达光才干笑着说道:“宋国太子殿下,您这话,太过于危言耸听了吧?我大辽皇帝陛下,又怎会提出此等要求?” “危言耸听?”赵桓盯着耶律谙达光瞧了几秒钟,然后才又说道:“贵使就当吾是在危言耸听吧。只是……” “贵使能否保证,贵国皇帝陛下,就不会提出诸如此类的让我大宋根本不可能接受的无理要求呢?” “贵使能够保证吗?或者说,贵国公主,又能够保证吗?” “这……”耶律谙达光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甚至还下意识地朝一旁的耶律余里衍瞥了一眼。 “我可以保证!”耶律余里衍却是脱口说道。 “哦?”赵桓挑了一下眉头,瞧着耶律余里衍说道:“那敢问女使,女使是以使者的身份,做出的保证呢,还是代表贵国公主做出的保证,又或者是代表贵国皇帝陛下和整个大辽,向我大宋,做出的承诺呢?” “女使的保证和承诺,又能否写入宋辽两国的盟约国书之中呢?” “我……”耶律余里衍顿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她刚才冲动之下,脱口说道“我可以保证”,本来就已经有些后悔失言了,现在被赵桓这么一问,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虽然,自己的身份,其实已经暴露了,苏氏内衣馆那个女东家苏檀儿,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那个苏檀儿,很明显的,就跟宋国太子,关系有些不清不楚的,说他们俩没关系,都觉不可能有人相信! 因此,苏檀儿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宋国太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只不过是不想拆穿自己,故意装着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罢了。 毕竟,在大宋,女子抛头露面,而且还是和自己未来的‘夫君’,私下会面,终究还是有些与礼不合的。 对方没有拆穿自己,或许还有给自己留点面子,保全自己名声的想法在里面呢! 但是,就算自己公开身份,公开以大辽公主的身份,向赵桓,向大宋做出承诺和保证,那又如何呢? 自己只不过是大辽公主,不是大辽皇帝,也代表不了大辽皇帝,更代表不了整个大辽国!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能够向宋国太子,向大宋皇帝,做出承诺和保证,保证辽国不会觊觎宋国的疆土,保证自己的父皇,不会向宋国提出其他一些无理的要求呢? 同样的,就跟宋国太子所说的一样,就算大辽不会向大宋提出任何无理的要求,只会在大宋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要求大宋向大辽提供援助和支持,可大宋呢? 谁又能够保证,大宋不会提出让大辽归还燕云十六州,归还整个南京道地区呢? 大宋对于燕云十六州的领土主张,可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也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他们对燕云十六州的垂涎和觊觎! 如果有机会,宋国怎么可能不趁机提出对燕云十六州的主权和归属的问题?收复燕云十六州,那可是大宋太祖,开国之时,就提出的远大的政治和军事目标! 而且,这么多年来,宋辽两国虽然以兄弟相称,相安无事,几乎没有发生过大的军事摩擦,但实际上呢! 实际上两国边境地区的小股军事摩擦和战斗,几乎就从来都没停止过,几乎每个月,都会有对方斥候、游骑,越界的消息上报,零零散散的,也总会有几个十几个的斩首功之类的,随着这种消息,上报到南北枢密院,送到父皇的御帐之中。 辽国是这样,想必宋国那边,情况也差不多吧? 边关守将在送上零散的斩首功的同时,不也经常上报一些‘失踪’人口么?失踪的人口哪去了?总不可能全都喂了野狼了吧? 更何况,宋辽两国边境之地的驻军,就从来没有低于二十万! 辽国在南京道的驻军,不算宫分军和皮室军,仅仅只是部族军,就绝对超过二十万,算上宫分军和皮室军,甚至能够超过二十五万,接近三十万的规模! 而宋国驻扎了河北河东的禁军和厢军,数量只会比这个数多,绝不会比这个数少! 这一点,就算耶律余里衍没有接触到任何大辽枢密院中的军机情报,也绝对能够想象得出来! 第194章 耶律余里衍走了 在赵桓的坚持下,最终,辽国的谈判使节,以需要禀报辽国皇帝的名义,暂时停止了谈判。 之后,使节团正使耶律谙达光便派出了一小队护卫,护送着耶律余里衍公主和她的两个真正的贴身女官,返回了大辽。 而宋国的馆伴使杨学士,更是一直将耶律余里衍公主一行,送过了黄河,交给了接伴使,然后才又返回了东京。 接伴使都是由当地的地方文武官员担任的,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与前一个的管辖范围交界处,接到人后,送到与下一个接伴使的管辖范围的交界处,然后交给下一个接伴使。 就这样一程一程的,最后将辽人使节,礼送出境。 接待耶律余里衍她们的最后一程的接伴使,是宋辽边境上的一个边寨的知寨,设置在宋辽边境线上的大大小小的城堡边塞,知寨都是以低级武官充任的,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当然,这种边塞上的小城堡,基本上也没什么民可管的,除了驻防的禁军,就是一些负责后勤杂活的民伕。 而且,这些民伕,也都是实行军事化管理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民’。 并且,这种边塞小城,驻军不过三五百,役伕也差不多就这数,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千人,这样的边塞小城,就算是拥有完全的军政大权,也根本不可能对朝廷中枢,产生任何的威胁,更不可能演变成唐末时藩镇割据的形势! 而且,实行军事化管理的这种边塞小城,在遇到突发情况,比如外敌入侵之时,却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进行反击,效率可比其他那些州府军县的反应速度,高得多了! 负责接待耶律余里衍一行的,就是宋辽边境上的一个边寨的知寨,姓秦名明,本官不过是一个正九品的巡检,若非是在边境,这种刚入流品的低级武官,别说做个知寨了,做个都头的可能性都不大! 秦明所在的边寨,叫鹰月寨,寨里只有两百余名从当地招募的土兵,杂役亦不过数十人。 为了迎接耶律余里衍一行,秦明几乎是倾巢出动,将寨中的土兵全部派了出来,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明,一部分在暗。 明里这部分土兵中,还混杂了大量的杂役,总人数才堪堪达到了两百人! 在距离鹰月寨二十里外的官道上,秦明领着两百土兵,接到了耶律余里衍一行后,一路护送着她们,最后抵达了宋辽边境。 之后,秦明便将她们交给辽国前来迎接的一支约莫数百人的皮室军。 警惕地目送着这支皮室军和耶律余里衍她们一起,消失在宋辽边境后,秦明这才又带着那两百土兵,返回了距离边境线不到十里的鹰月寨,同时将撒布出去的,隐藏在暗中的土兵,也全都招了回来。 辽国公主耶律余里衍走了,而辽国使节团的正副大使耶律谙达光和萧怛凛,却依然还在东京城里,一边在馆伴使杨学士的陪伴下,在东京城里游山玩水,一边耐心地等待着辽国皇帝传来的新的旨意。 耶律余里衍返回辽国之后,向皇帝陛下传达了宋国拒婚的消息,私下里又带去了宋国太子,可以向大辽提供必要的援助,帮助大辽镇压叛乱的情报后,皇帝陛下必定会有新的旨意传来。 是继续与宋国进行谈判,还是就此作罢,皇帝陛下都会有旨意来的! 而且,在耶律谙达光看来,皇帝陛下放弃与宋国谈判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放眼整个天下,现在还能够帮助大辽,镇压女真叛乱的,除了大宋,还能有谁? 大宋国的禁军,战斗力的确不行,但架不住人多啊!一个打一个不行,两个打一个也不行,那十个,二十个打一个呢?还能不行么? 宋国富庶,天下皆知,就算是打上十年二十年,死伤几十万几百万人,大宋依然还能够坚持下去,依然还是天底下臣民最多的国度! 而大辽呢?别说死伤几十万几百万,打上十年二十年的仗了,就算是死上五六万人,打上五六年,大辽的国力,恐怕就会遭受巨大的损失,甚至整个国家,都会因此而变得百业凋敝,民不聊生了! 到那时,大辽国恐怕连生存都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了,就更别说打仗了! 而除了大宋,辽国周边那些国家,党项夏、高丽王,要么本身就国小民弱,比如高丽的王氏,保住他那穷山恶水的一亩三分地,都很成问题,就更别说支援辽国了! 至于党项夏,泼喜军和步跋子,打起仗来,倒是有几分血性和勇气,跟大辽国的皮室宫分军也不相上下。 可问题是这些泼喜军和步跋子,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万人,而且在横山一线,还要面对宋国数十万大军的威胁! 如此一来,党项自顾尚且不暇,又怎么可能向辽国提供帮助? 放眼天下,真正能够帮助到辽国的,有且只有大宋这一个国家了! 辽国也不指望宋国能够给辽国提供军事援助,只要大宋能够给辽国提供一定的武器装备、弓弩盔甲,和粮草辎重,后勤补给,让大辽的儿郎们,不至于赤手空拳,饿着肚皮跟女真人对阵,那就行了! 至于姻亲不姻亲的,其实并不重要。 就如同宋国太子所说的一样,万一宋国趁机要求辽国归还南京道的燕云十六州呢,那辽国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割土如割肉,事涉辽国疆域领土,皇帝陛下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吧? 姻亲之盟就此作罢,那是肯定的。只是,就算皇帝陛下在姻亲之盟上做出了让步,可是大宋呢,大宋国内,会不会还有人趁机对辽国提出疆域和领土上的索求? 宋国可是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燕云十六州的领土主张的! 如今大辽有求于宋,宋国若是真的提出对燕云十六州的领土索求,皇帝陛下那又当如何答复呢? 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吧,燕云十六州,几百里的疆域,大半个南京道,就此成了宋国的领土,甚至于就连南京城,都得动迁了! 不答应呢,那宋人还会不会给辽国提供经济和军事上的援助呢? 这,还真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呢! 宋国的太子殿下,年纪虽小,但仅仅只是抛出一个‘燕云十六州’的问题,就让整个使团,甚至很可能还会让皇帝陛下,都会有种寝食难安的感觉呢! 这宋国的太子殿下,还真是不简单呢! 第一次,耶律谙达光将他对赵桓的评价,提升到了一个空前的地步! 第195章 重启谈判 政和六年二月初二开始的宋辽谈判,在赵桓明确的拒绝了辽国的缔结‘姻亲之盟’的条件后,一度陷入到了停止的状态之中。 辽国使团中,代表辽国公主的‘贴身女官’,甚至被气得直接返回了辽国。 不过,在二月底,辽国女使刚刚返回辽国后不久,辽国国主耶律延禧,就又派了一个内侍,在一小队宫分军的护卫下,再次出现在了宋辽边境。 鹰月寨知寨秦明,在边境上接到辽国使臣后,一路护送着,离开了鹰月寨,交给了下一个接伴使,然后才又返回了鹰月寨。 在宋国接伴使一程接一程的护送下,三月初五,馆伴使杨学士,在黄河边上,接上辽国使节后,只用了两天,便过了黄河,进了东京城,直接便将辽国使节,送进了都亭驿,跟耶律谙达光他们碰了面。 三月初八,辽国使节进了都亭驿后的第二天,耶律谙达光便通过都亭驿驿丞,向大宋提出了重启谈判的请求。 初九,宋辽两国谈判再次重启。 这一次,辽国并没有再提出与大宋缔结‘姻亲之盟’了,取而代之的,是直截了当的拿出了一份希望能够从宋国获得经济和军事上的援助的谈判文件。 就跟之前赵桓从苏檀儿那了解到的辽人希望能够从大宋得到的经济和军事上的援助的内容,几乎相同,辽人的谈判文件的第一条上面,就写着,将岁币从现在的五十万,提高到每年一百二十万,整整提高了七十万。 后面的各项条款,也都大差不差,大致包括让大宋开放边界,设立榷市,允许宋辽两国商人在榷市上进行商业买卖等等。 同时还有让大宋每年向辽国输送钢铁、食盐、粮食等物资的条款。 直接跟军事有关的,只有一条,就是在宋辽两国的边境线上,对等撤军,双方各自后撤至少一百里,建立起一条纵深两百里的缓冲区。 通过这个缓冲区,双方驻扎在边境线上的军队,可以脱离实际接触,减少摩擦对峙的风险,同时,也能减轻双方在边境线上的压力,从而至少能够从边境线上,抽调出十万以上的机动兵力出来。 这一条,对于宋国和契丹来说,应该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吧?契丹人最想跟大宋达成的,可能也是这一条了。 只要这一条谈成,契丹就能够从南京道抽调十万精锐,参与到镇压女真叛乱的战斗中去,从而可以极大的缓解契丹对女真人节节败退的尴尬局面。 而宋国同样也可以将兵力从与契丹人的对峙中抽调出来,加强在其他方向上的兵力! 从苏檀儿那里,了解到契丹人的谈判条件中,有这么一条时,赵桓就已经深思熟虑了很久,还跟沈与求、陆宰他们也商量了好几次,都觉得这一条,应该是可以答应契丹人的。 不过,谈判嘛,总得为自己这一方,争取到最有利的结果才行! 对等撤军,是辽人先提出来的,可见,辽人对达成这一条,是抱有急切的愿望的,急切的想要达成这一点,以便能够尽快从南京道抽调兵力,前去镇压女真人的‘叛乱’。 而大宋呢,抽调宋辽边境线上的一部分兵力出来,的确是能够增强其他方向上的兵力部署,甚至在某些方向上,还能够改变现有的对峙情况,变被动防守为主动出击。 但相对而言,宋国对于抽调北线兵力,其实也并不是特别的着急。对于宋国而言,北线的兵力,抽不抽调,宋国都还有那个能力,可以随时应对其他各个方向防线上的任何突发情况。 甚至于在西北横山前线,宋国在没有动用北线任何兵力的情况下,依然还是能够从其他地区,抽调兵力,增援西北,甚至在横山发动对西北党项人的军事进攻,进行横山攻略! 如果不是辽人一直从中作梗的话,宋国甚至早就已经平定了西北党项人的叛乱,重新打通了通往西域的陆上丝绸之路了呢! 因此,对于宋国而言,对等撤军,其实可有可无,更重要的是,还是辽人不要插手大宋对西北党项人的平叛战争,那才是重中之重! 在谈判中,宋人提出的,辽人必须要承诺的其中一条,就是不能再插手宋国内政,干涉宋国平定西北党项羌的叛乱! 其实,就算宋人不提出这一条,随着女真人在辽国东北的强势崛起,契丹人也将越来越自顾不暇,自然也不可能还有那个精力和能力,能够插手宋国平定西北党项羌的平叛战争! 对等撤军,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辽人安心,能够放心大胆的从南京道抽调兵力,前去东北,平定女真人的叛乱罢了! 当然,现在谈判才重新启动,赵桓看到的这些条款,还都是辽人提出来的,赵桓和他所代表的宋国,还没提出大宋的条款来呢! 谈判桌上,赵桓只是大致的瞧了一眼辽人递上来的,用契丹和汉文双语书写的谈判文件,然后便冷笑着合上了谈判文件,将文件从桌子上,推回了辽人谈判大使耶律谙达光的面前,冷笑着说道: “耶律大使,如果贵国的谈判文件,是这样写的话,那贵我两国就没必要再坐在这了,免得浪费彼此的时间。” 耶律谙达光身旁的通译,实时地将赵桓的话,翻译成了契丹语。 “宋太子殿下,外臣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一旁担任同声传译的马扩,几乎是同步地将耶律谙达光的话,翻译成了汉语。 “很简单,第一条,增加岁币,我大宋就绝不可能答应!”赵桓冷笑着说道。 “这样荒诞可笑的条款,竟然还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贵国提出的宋辽两国盟好的盟约之中,耶律大使,难道就不觉得可笑吗?” “阁下也是契丹国的大学士,阁下觉得,以宋辽两国现在的情形,我大宋,还能增加给贵国的岁币吗?” “或者说,贵国皇帝陛下觉得,我大宋,还需要给贵国岁币吗?” 耶律谙达光本来就精通汉语,几乎不需要通译的翻译,听了赵桓的话,脸色就不由自主地变了一下,失声说道:“宋太子殿下,贵国是要取消岁币吗?” “宋太子殿下可知,岁币乃是辽宋两国檀渊之盟时所定下的盟好条款之一,宋太子殿下是要背弃檀渊之盟吗?” 第196章 终止又重启 听了马扩翻译的耶律谙达光的话,赵桓咧嘴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耶律大使,有一点,阁下可能搞错了。” “宋辽檀渊之盟时,盟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大宋赐给大辽岁币!请大使注意,是赐给,而不是上贡!” “宋辽两国,檀渊之盟时,约定的是兄弟之国,我大宋皇帝与契丹国主以兄弟相称。大宋皇帝陛下,每岁赐给契丹国主岁币,三十万匹两!” “这才是檀渊之盟的盟书上所记录的宋辽盟约的条款!” 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若说背弃檀渊之盟,破坏宋辽两国盟好,也是贵国背弃在先,破坏在先!” “我大宋,为了宋辽两国的和平友好,为了宋辽两国的亿兆百姓着想,一直以和为贵,处处忍让!仁宗朝时,两府宰执,即便背负卖国之名,也不愿看见两国再起争端,再燃战火,将岁赐提高到了五十万匹两!” “而现在,贵国竟然又得寸进尺,想要将岁赐提高到一百二十万两!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好事!贵国,怕是想要与我大宋,再来一场倾国之战了!”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各自收拾收拾,回去准备好了刀枪剑戟,准备在战场上,一较高下吧!” “我大宋,虽然以和为贵,但也绝不缺贪生怕死之辈!” 义愤填膺地说完这些话后,赵桓直接起身,甩袖便离开了谈判场,丢下了面面相觑的一众契丹使节。 而赵桓离开后,剩下那些宋国谈判代表,自然也只能跟着离开。 宋辽两国重启谈判之后的第一天的谈判,就再次以宋国代表的提前离场,而不欢而散。 之后几天,辽国使节几次三番的请求与宋国太子殿下见面,再次进行谈判,都被赵桓给拒绝了,根本连面都不肯露一下。 最后还是馆伴使杨学士,私下里跟辽人支了个招,让辽国使节修改一下谈判文书,最好删掉岁币那一条。 否则,以大宋太子殿下的决绝,怕是永远都不可能再跟辽国使节见面了,就更别说坐下来进行谈判,签订宋辽两国的友好盟约了。 又是一番请示汇报之后,辽国正使耶律谙达光再次收到了来自大辽皇帝陛下的旨意,让他率领辽国使团,返回辽国,终止这一次的宋辽谈判! 终止谈判! 收到皇帝陛下的旨意后,耶律谙达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终于,自己终于不用在可能达成的没有宋国岁币的宋辽合约上签字,背负着卖国的骂名,返回辽国了。 只是,耶律谙达光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却又更加的担心起来。 辽国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心里很清楚,大辽从上到下,可以说是已经彻底的烂透了,曾经纵横草原,无敌天下的大辽铁骑,在面对女真蛮子的时候,竟然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如今,女真蛮子已经占据了东京道,兵锋直指上京,而大辽境内呢,渤海靺鞨余孽高永昌,举兵叛乱,僭号称帝! 天祚皇帝陛下,几次三番,派人平定,却都被高永昌借女真蛮子之兵打败,大败而归。 对于大辽来说,这可真是外患未平,内忧又四起啊! 在这种情况下,辽国若是再惹怒了南边的宋国,宋国发兵,大举北伐,讨要燕云十六州,大辽恐怕就真的要四面楚歌,面临亡国灭族之祸了! 这样的结局,可绝不是耶律谙达光希望看到的!大辽国虽然已经腐朽没落,可那,毕竟是他的国,他的家啊! 天祚皇帝陛下现在终止宋辽谈判,说不定不久之后,便又要重启宋辽谈判呢! 只是,到那个时候,宋国恐怕还会提出更多更加苛刻的条件,甚至真的有可能张口索要燕云十六州! 耶律谙达光只希望自己,到时候不用再做这个谈判代表了,免得自己在有辱大辽‘国格’的盟约上签字,免得自己成为‘卖国贼’,遭受万民的唾弃! 只是,还没等耶律谙达光离开宋国边境,踏上辽国疆域,辽国天祚皇帝陛下的旨意,就再次送到了耶律谙达光的手上。 天祚皇帝陛下的旨意很简单,就一条,再次启动与宋国的谈判,无论如何,都要从宋国那里,获得至少一百万以上的经济和军事上的援助! 只不过,这个一百万,可以不是岁币,甚至在盟约中,都可以不再出现‘岁币’这两个字,但是,大辽却必须要从宋国人手上,获得至少一百万两以上的经济和军事上的援助! 而这时,已经是政和六年的六月了。 耶律谙达光不知道的是,就在不久前,墙头草一样的渤海靺鞨余孽高永昌,已经兵败被杀,杀死他的,不是契丹人,而是女真蛮子。 女真蛮子的伪帝完颜阿骨打,命完颜斡鲁攻占了辽国东京府,东京城破,高永昌被部下擒拿,献给了完颜斡鲁,最后被完颜斡鲁,下令斩杀于东京城外。 至此,辽国东京道五十四个州府县属,尽为女真鞑子所有! 而东京道一失,女真蛮子的兵锋,就直接对准了辽国的上京道和中京道,随时都有可能杀进中京道,杀到大定府的城门之下,或者临潢府,辽之上京! 辽国疆域,东西万里,但真正繁荣富庶之地,却是东京、中京和南京道这三个汉人的聚居之地。 上京道是五京道中,地域最广的一道,上京临潢府的战略地位和政治地位,对辽国来说,也是十分的重要,无可替代! 但是,上京道除了上京临潢府东南这一片,拥有着大量的城镇,经济相对繁华外,西边和北边,虽然地域广袤,但却几乎都是不毛之地! 北边,越往北,越是苦寒,到最后几乎是一片茫茫冰原,看不见任何的人烟,更别说狩猎了! 即便是习惯了游牧生活的契丹人,也根本没法长时间的在茫茫冰原上生存! 而西边,却是一片茫茫戈壁,其中更是散布着大片的,号称死亡之海的沙漠,即便是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踏足其中,都绝对是九死一生! 西京道就更别说了,整个西京道,差不多都处在茫茫戈壁或者死亡之海的大沙漠的包围之中,再往西,还直接跟西北的党项羌人接壤了! 可以说,上京道有七八成的疆域,是不毛之地,而西京道,更是整个都是不毛之地,除了草原上的阻卜人(蒙古),就连辽人,都几乎很少踏足这些地方了。 除了向生活在这些戈壁荒漠上的阻卜人收税,谁肯跑这些不毛之地去?吃了满肚子的风沙不说,还有可能将命都搭进去! 因而,辽国虽然号称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帝国,但实际上呢,它的政治和经济中心,或者说它的核心统治区域,自始至终,都只局限在辽国东南这一小块的疆域里。 而现在,辽国的这个核心统治区域,却已经有一半,都已经落入女真蛮子的手中了! 这也是为什么,耶律延禧在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都终止了跟大宋的谈判后,却又不得不再次舔着脸,再次派出耶律谙达光,重新启动与宋国之间的谈判! 第197章 三启谈判 政和六年六月,三度重启的宋辽谈判,谈判地点大幅度北移,移到了距离宋辽边境,不到二十里的鹰月寨里。 参与谈判的宋辽代表,辽国依然是以耶律谙达光为谈判正使,萧怛凛为副使,只是除了萧怛凛之外,从辽国上京还来了一个新的谈判副使:耶律大石,一个还不到三十岁,去岁才刚刚考中进士的辽国皇族子弟! 而大宋这边的谈判代表,依然还是以赵桓为首,再加上杨学士、陆宰、马政、马扩、呼延庆等人。 此外,还增加了一些河北地方上的军政主官,甚至还包括鹰月寨知寨秦明这个‘地头蛇’! 在听到营业组知寨姓秦名明的时候,赵桓还很是吃惊了一下。 托《水浒传》的福,赵桓对这个时空别的人,恐怕不是很熟悉和了解,但《水浒传》中的霹雳火秦明,那却是如雷贯耳的! 小时候,赵桓收集的干脆面包装袋里面的水浒卡通人物卡中,就有霹雳火秦明!电视剧里,秦明手持狼牙棒,威风凛凛的样子,更是深深地烙印在赵桓的脑海里! 没想到今天,赵桓竟然见到了活生生的秦明,而且使的武器,也真的是一条半人多高的狼牙棒! 难道他真的就是《水浒传》中的霹雳火秦明?可他现在,不过是宋辽边境线上,大宋众多边寨中的一个小小的知寨啊,才刚刚入了流品而已! 不过,本着有错杀没错放的原则,既然遇上了,不管他是不是《水浒传》中的霹雳火秦明,赵桓都不可能放他白白溜走的,总得让他,做了自己的左膀右臂才行! 因而,原本在众多的以学士、直学士或者知州、都指挥使等文武高官面前,只有端茶递水,打杂的份的鹰月寨知寨秦明,竟然也坐到了谈判桌上,成为了宋国谈判代表中的一员。 赵桓还专门给他按了一个‘边寨知寨土兵代表’的头衔,让他作为宋辽漫长边境线上,宋国众多边寨土兵和知寨的代表,出席宋辽之间的和平友好盟约的谈判。 三度重启的宋辽谈判,在赵桓的坚持下,被冠以了‘和平友好’的字样,而且,这一次的谈判,也将始终贯彻着‘和平友好’的态度和目的。 用赵桓的话来说,就是宋辽双方,本就是地位平等的两个国家,没有所谓的‘兄弟之邦’,也没有所谓的‘叔甥之邦’,两国之间,不存在谁是兄,谁是弟,或者谁是叔叔,谁是外甥的区别,没有任何的高下之别! 两国之间的关系,也是和平友好的。其中,和平是基调,友好是邦交之仪! 只有在和平的基调上,在友好的邦交氛围之中,宋辽两国之间的谈判,才能够友好的进行下去,不至于再像之前那样,不欢而散! 听了赵桓的解释之后,辽国的谈判副使耶律大石,第一表示了赞成和支持,并且还表示,宋辽两国之间的谈判,就应该在这种和平友好的氛围之下进行才对! 而赵桓,在看到马扩递给他的耶律大石的名字的翻译时,却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甚至还转头问了问马扩,有没有翻译错误。 马扩再三对照契丹文字之后,才肯定地说道,没有翻译错误,的确是耶律大石,而不是耶律大使! 耶律大石! 赵桓心中微微震惊,双眼微微缩了一下,抬眼朝耶律大石望了过去,三十岁不到的年纪,看起来却似乎有三十多岁了! 面孔黢黑,大把络腮胡子,头戴毡帽,典型的契丹番子装扮,身材魁梧壮实,难怪能在契丹灭国之后,还率领一支残存的部族军,远遁西域,在中亚地区建立起一个地域庞大的西辽,延续契丹辽国百年的国祚了! 是条汉子! 赵桓在心底暗自给耶律大石做出了评断,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耶律大石,也会成为自己的对手之一呢! 三度重启的宋辽谈判,在赵桓定下了‘和平友好’的谈判基调之后,宋辽两国的谈判使节,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坐在谈判桌上,开始为各自的国家,争取自己最大的利益了。 辽国谈判代表耶律谙达光,拿出了刚刚收到的,秉承着辽国皇帝陛下天祚帝的旨意,修改过了的谈判文书,递给了赵桓。 而赵桓身侧的杨学士,也拿出来了一份赵桓和沈与求、陆宰、马扩、马政等人,反复研究,多次修改,并且上呈给大宋官家御览,并批准了的谈判文件,递给了辽国的谈判使节。 双方交换的谈判文件,都是用汉字和契丹文字,两种语言书写的,上面都罗列了两国各自希望在谈判中,对方能够答应的条款。 各种条款文字很多,杨学士交给辽国谈判使节的谈判文书上,足足有二十二条,写满了整整三十几页。 辽国谈判代表耶律谙达光递给赵桓的谈判文书也一样,足足有三十七条,写满了五十几页纸,只不过,跟前一次不一样,这一次,辽国并没有在文书中,再提及岁币之事了。 甚至于,看遍整个辽国的谈判文书,都没有看到‘岁币’或者‘岁赐’这样的字眼,可见,辽国的确是汲取了上一次,宋辽两国谈判不欢而散的教训的。 只不过,在这三十七条大大小小的条款之中,却依然隐藏着跟金钱有关的条款,或者更准确地说,这三十七条条款,虽然没有‘岁币’‘岁赐’,但每一条,其实都跟赵桓当初在御前,跟他便宜老子赵佶说的那两条有关,一是经济,二是军事! 经济上,辽国依然是换汤不换药的,希望宋国能够在粮食、盐巴以及帛布、丝绸、瓷器、茶叶等物品上,对辽国提供援助,最好是能够白送一批粮食、瓷器等生活生产物资给辽国,那就再好不过了! 哪怕不能白送,让辽国能够以低价,从宋国购买一批,那也是好的! 特别是粮食,辽国现在对粮食的需求,超过了之前任何一个时期,自然是希望能够从宋国,尽可能多的获得粮食补给了! 而军事上嘛,也一样,辽国还是希望宋国能够向辽国,提供一批弓弩装具等武器和装备,用以对付东北的女真蛮子。 不过,在遣词用句上,辽国送来的这份谈判文书,跟之前赵桓看到的谈判文书,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了,在遣词用句上,已经尽可能的回避可能引起宋人反对或者反感的字样了。 第198章 最惠国待遇 跟辽国小心翼翼的遣词用句,罗列出了三十几条谈判条款的文书不同,赵桓他们给辽人的谈判文件,就简单直接的多了。 条款有二十二条,涉及的内容,归根结底,当然也只有两样,一是经济,二是军事。 在军事和经济上,给辽国提供一定的支援,让辽国在面对女真蛮子的时候,能够坚持得更长久一点,这在御前,在赵桓利用‘太祖托梦’这种迷信的方式和手段下,已经获得了赵桓的便宜老子的首肯,在宋国中枢两院之中,也已经可以说是勉强的达成了共识。 否则,赵桓也不会出现在宋辽谈判的谈判桌上,还拿出了一份已经在御前得到了赵佶批准的这么一份谈判文书了。 经济上,岁币当然就不说了,辽国都不敢再在文书中提到岁币了,宋国自然不会有事没事的,再去提那个让宋人感到伤心,甚至是觉得耻辱的东西。 不过,给辽人提供一定的经济援助,这一点,是早就已经定下来了的基调,只是要怎么援助,如何援助,才能让宋国,在给与辽人援助的同时,又不至于让辽人坐大,同时还能让大宋,从辽人手上,获得一定的回报罢了! 这就跟做生意一样,我可以借钱给你,给钱给物资,甚至是给人,都可以。但是,你总得让我能有所回报和收益才行吧? 没回报没收益,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干嘛要给你钱,给你物资,还帮你对付你的敌人?那不傻吗? 想要让我们大宋给你们辽人提供经济援助,你们辽人,总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要么土地,要么矿产,要么人口,总得有所表示吧?否则,我大宋凭什么白白的给你们辽人那么多东西?真以为我大宋人傻钱多么? 因而,在赵桓罗列的对辽人的经济援助的条款后面,还罗列出了一些辽人从宋国手上,获得这些经济援助,需要回报给宋国的一些东西。 当然,这些东西也都是辽人能够提供的,比如牛羊和马匹之类的,又或者是一些,对于辽人来说,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让宋国学者,在辽国境内游学游历,允许宋国商人在辽国境内经商,购买土地,建设房屋等。 又或者是让宋国在辽国上京设立大使馆,在东京、中京、南京和西京四京之中,设立领事馆,为在辽国游历、经商的宋人提供领事保护等等。 总之,除了一些经济上,比如牛羊马匹之类的回报外,宋国提出的一些条款,辽国的谈判代表,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什么领事保护,什么治外法权,什么外交豁免权之类的,谁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啊?谁知道宋国是从哪找来的这些古怪生僻的词汇的? 分开的字都认识,合在一起,怎么就不了解了呢? 但是有一些,作为辽国谈判代表的副使之一的耶律大石,还是能够揣测得出一二的,比如那个治外法权,宋国人在辽国犯了事,甚至杀了人,都不能按照辽国的律法来办。 甚至与,辽国官府都没权抓人、审判,还必须得让宋国领事馆来处理,抓人或者审判,都得送回宋国之后,才能按照宋国的律法来办! 这,这样一来,宋国人在辽国,那岂不是高人一等,身份比辽国贵族都还要高贵么?那辽人见了宋国人,岂不是只能绕着走了? 别说去招惹宋国人了,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了宋国人一下,说不定都会引来宋国人的一顿拳打脚踢! 完事了,宋国人嘛事都没有,而辽国人的这顿打,却是白挨了,辽国官府都没法帮他们出头。 而宋国官府,想要让宋国官府为了区区几个辽国贱民,去处罚宋国的商人或者学者,那不是做梦么? 在现在这个时代,能够从宋国不远千里,来到辽国的,除了商人,还能有谁? 即便是宋辽之间,签订了和平友好条约之后,宋国到辽国的,除了商人外,最多也就加上一个学者的身份,而不管是学者还是商人,恐怕身份都不会仅仅是学者或者商人这么简单吧? 而除了这些什么领事权、治外法权外,宋国在谈判文件中,还出现了一个让耶律大石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词汇——最惠国待遇。 最惠国待遇,单个的字,耶律大石都认识,甚至是汉字,他都认识,也都会说会写!可是连在一起,耶律大石就感觉有些稀里糊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在这个词汇的后面,宋国人还细心地做出了解释,解释的文字很长,恐怕有几百个字,但耶律大石看了一遍之后,却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解释得很仔细,也很清楚嘛,最惠国待遇,说白了,就是辽国要给与宋国在商业贸易上面的,最优惠的待遇。 而什么是最优惠的待遇呢,其实就是关税,就是辽国与宋国的商业贸易中,从宋国,或者通过宋国商人之手,送到辽国的东西,关税都不能太高! 在周围其他国家也有同样的商品的情况下,辽国对宋国商品征收的关税,必须低于周围其他国家同样的商品的关税! 这,就是最惠国待遇! 对于这一点,虽然耶律大石在看了解释的文字之后,觉得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但同时,耶律大石明白是明白了,但却依然有些糊涂,感觉宋国此举,根本就有些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感觉! 放眼天下,宋国是最繁华富庶之地,国富民强,物产丰富,天下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宋国生产或者制造不了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宋国所缺少或者没有的! 而宋国跟周围列国进行的商业贸易之中,售卖的物品,也基本上都是宋国所独有的,比如瓷器,比如丝绸,还有茶叶等等! 关税什么的,原本,宋国贩卖到辽国的东西,辽国官府倒是会抽税,十税一或者二十税一(百分之十或者百分之五的税率),税率也不算太高。 而现在,辽国急需从宋国输送来的粮食、布帛等生活生产物资,给与宋国商业贸易上的税收优惠,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就算宋国不提出这一点,辽国也绝对不会,也不敢在跟宋国的商业贸易往来上,抽取重税,自绝于大宋的! 因此,在耶律大石看来,这所谓的最惠国待遇,宋国其实根本就不用提,而辽国,甚至不用禀报皇帝陛下,他耶律大石都可以做主,答应宋国这一条! 第199章 宋辽友好互助条约 第三次重启的宋辽之间的谈判,陆陆续续的,在和平友好的氛围下,持续了将近两个月,最终才终于在宣和六年的七月二十七日,签署了《宋辽友好互助条约》。 在将近两个月的谈判中,宋辽两国的谈判代表,几乎是逐字逐句,一条一条的,对条约的内容,加以修改和确认,直到双方达成共识,最终形成条约文字,白纸黑字的写在了条约上面。 在这期间,宋辽两国的谈判代表,也曾有过亲切友好的交谈,也曾有过坦率的交谈,交换了双方的意见,增进了双方的了解,最终,才终于促使了这一‘友好互助条约’的签署。 根据条约内容,宋辽两国之间,是一种‘全面合作伙伴’的关系,在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领域,都存在有某种合作或者互助的关系。 具体落实到条约的条文上,就是《宋辽友好互助条约》上的那二十四条条文。 《宋辽友好互助条约》,最终的条文条款,不是宋国提出的二十二条,也不是辽国提出的三十七条,而是在以宋国提出的二十二条条文的基础上,加以修改和补充完善,最终形成的二十四条条文。 辽国谈判代表提出的三十七条条款,因为不合时宜,或者根本就不现实,完全没有实现的基础和可能,在宋辽两国谈判代表,进行‘坦率的交谈’的时候,就已经被废止,或者修改得面目全非。 最终保留下来的,除了跟宋国谈判代表拿出的二十二条,有一定的相似之处的条款内容外,就只剩下了另外两条面目全非的条文。 《宋辽友好互助条约》总共二十四条,具体落实到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上,就主要是以下内容。 政治上,辽国取消对宋国的敌视性和敌对性行为,辽国皇帝和官府,保证辽国臣民,不会采取针对宋国的敌视性和敌对性的行为,包括必要时采取武力镇压等手段,以保证宋国和宋国使领馆工作人员、商人、学者在辽国的人身安全,不受辽人的攻击和威胁。 经济上,开放两国边境榷市,设立出入境管理中心,对进出宋辽两国的商人、货物,进行查验,并征收税赋等。 宋国通过税收优惠等政策,鼓励本国商人与辽国进行商业贸易往来,贸易物品包括并不限于粮食、丝绸、瓷器、茶叶和盐巴,以及铁锅、菜刀、锄头等生活用品和农业用具。 贸易数量不受限制,但需填写进出口贸易申报单,并报经宋国官府批准,宋国官府和出入境管理中心,有权查验出入货物数量及种类等,有权没收申报单所列货物之外的其他货物! 而同样的,辽国也需要鼓励本国商人、牧民,与宋国官府或商人(个人),进行商业贸易活动。 并且保证每年输入宋国的牛羊数量,不低于二十万头,牛的数量,马匹数量,不低于七万匹,其中,牛的数量,不得少于五万头,五尺高,六岁以上的成年马匹数量,也不得低于两万匹! 民间的贸易数量若是低于条约所约定的内容,则由辽国官府出面,补足所差之牛羊马匹的数量。 草原上的牛,主要是以奶牛为主,黄牛水牛很少,这样的牛,在以往,宋国肯定是看不上的,毕竟,宋国人也还没养成喝牛奶的习惯,黄牛水牛嘛,多半还是用来耕作的,吃肉的都很少。 甚至于,在大宋,宰杀耕牛,那可是触犯了大宋律法,要坐牢的! 《水浒传》中,动辄‘切上三斤卤牛肉下酒’的说法,在大宋根本就不现实! 至少,现在是不现实的! 现在的大宋,还没有哪家店,敢公然售卖卤牛肉! 不过,对于赵桓来说,草原上的奶牛,产出的牛奶,是最天然纯正的奶源,可以提供给人体生长发展的各种所需的钙铁锌硒等营养物质,改善人体体质,促进生长发展。 草原上的人,为何个个都生得人高马大的,还不就是因为天天喝牛奶,长身体吗? 宋国人现在体质普遍偏弱,正是需要各种奶源,来补充和改善宋国人瘦弱的身体呢! 而且,那些奶牛,即便是老迈了,产不了牛奶了,也能宰杀了吃肉,改善一下宋国人的生活水平,有何不好? 宰杀从辽国进口来的奶牛,又不是宰杀耕地用的水牛、黄牛,不会影响宋国农人的耕作,有何不可? 而且牛肉的蛋白质含量高,脂肪含量还少,煮熟之后,更是比羊肉少了一股子膻腥味,吃起来口感也并不比羊肉差,关键是,一头牛的重量,可是足足能抵得上三四头羊的重量了! 嗯,宋国现在还没有流行吃猪肉,至少,有钱人家,猪肉这种腌臜之物,是绝对上不了席面的。宋国人现在吃的肉类,主要还是羊肉和驴肉,骡子肉和马肉都很少。 骡子和马匹,哪怕是矮小瘦弱,不堪军用的骡马,都还能用来载人驮物,拉磨,甚至是耕地,宋国的农人,自然是舍不得宰杀了用来吃肉的。 因此,从辽国大规模的进口牛羊,是完全可以改善宋人的饮食状况,提高宋人的蛋白质、脂肪等营养物质的摄入量的。 而蛋白质、脂肪等营养物质的摄入量的提高,又能够极大的改善宋人的身体素质,从而增强国民的健康水平,甚至是提高军队的战斗力等! 当然,这些营养物质之类的,赵桓的便宜老子赵佶,肯定是不知道的,宋国的朝堂中枢,两府宰执,以及其他朝野臣民,同样也是不清楚的。 赵桓在《宋辽友好互助条约》上,关于这一条的解释,也是对赵佶说,牛羊都是辽人极为重要的食物来源,大量的进口辽人牛羊,可以改变辽人的生活习惯,让他们从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变成小碗吃饭,小杯喝酒。 而且,大规模的进口牛羊,也能让宋人吃到来自于辽国的羊肉,提高和改善宋人的生活质量和水平嘛。 当然,赵佶对于进口区区二十万头牛羊,是否能够提高和改善宋人的生活质量和水平还是有疑问的。 大宋丁户两千余万,丁口(成年男丁)近五千万,区区一二十万头牛羊,能济得了何事?平摊到每个丁户上,两百户才能有一头牛羊呢,分到手的,又能有几斤? 这点牛羊,大宋国一天的消耗量,可能都不止呢! 不过,大宋国支援了辽国那么多粮食、丝绸、瓷器,还有铁器等,若是不从辽国拿回点东西来,那大宋岂不是亏大发了么? 仅仅只是从辽人手中,赚回些银钱来,却卖给了他们大量的粮食、铁器等物质,那也太冒险了些,几乎相当于是资敌了。 现在因为有女真蛮子的缘故,宋辽两国是‘友好’的关系,可一旦女真蛮子败亡之后呢?那宋辽两国,还能这样‘友好’吗? 趁着现在,宋辽关系‘友好’,从辽人手中,多弄些牛羊马匹回来,也好充实和壮大一下大宋的国力不是? 特别是马匹! 第200章 军事缓冲区 跟宋辽两国签订的《宋辽和平友好互助和条约》的条款约定,宋辽两国,不能以任何形式,任何借口,干涉对方的国政。 对于辽国而言,女真蛮子本是辽国部族,女真蛮子现在占据的那些地方,也都是辽国的国土疆域。 哪怕完颜阿骨打已经称帝,但女真蛮子,在辽国国主耶律延禧眼中,依然还是辽国国内的内部叛乱,宋国不能以任何的形式和借口,干涉辽国内政,支援和帮助女真蛮子。 这一点,虽然不是宋国的谈判代表,宋太子赵桓提出来的,但却是辽国的谈判副使耶律大石,根据宋太子赵桓提出来的条文,增加补充进去的。 宋太子赵桓提出来的条文原文是,横山党项羌,本是羌人属支,所占河西走廊之地,自汉唐以来,便是华夏中原王朝固有之领土。 横山党项羌起于横山,因为唐朝末年五代之乱而占据了河西之地,僭号立国,于大宋而言,实属叛乱割据,大宋有权利也有那个必要,弹压叛乱,收复党项割据之地,使河西走廊,重归于华夏中原王朝之治下。 这是大宋国的内政,与他国无关,辽国无权干涉,更不能以任何形式,任何的名义,对大宋平定党项叛乱之战,橫加干涉指责,或者对党项羌给与任何形式的支援和帮助! 否则,宋国有权终止宋辽两国之间的‘和平友好互助’条约! 赵桓提出的这一条,在谈判的时候,还很是让契丹的谈判代表,为之愤怒,双方甚至在谈判中,‘充分的交换了双方的意见’,进行了坦率的交流。 而且在事后,辽国谈判代表,甚至还以退出谈判作为威胁,想要宋国做出让步,将这一条条文,进行删除,或者至少要按照辽人的意思,进行一定的修改。 不过,辽国谈判代表或许是搞错了,这一次的宋辽谈判,其实是他们主动提出来的,谈判不谈判,对于宋国来说,都没多大的关系。 毕竟嘛,契丹蛮子和女真蛮子之间的战争,对于大宋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些,遥远得就好像天边的两个部族或者国家在打仗,跟大宋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不管是谁,打赢了谁,跟大宋都没有多大的关系,甚至都影响不了宋国! 甚至于,宋国完全可以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着契丹蛮子和女真蛮子之间的战斗! 而且,抱着这种心态的宋人,还绝对不止一个,甚至于在朝堂中枢,都有不少的大臣,是持有这种观点和心态的,有些不理解赵桓为何要坚持支援和帮助契丹蛮子! 而赵桓,也是借了太祖皇帝之口,利用了他便宜老子赵佶的迷信心理,才成功的在御前说服了赵佶,最终才有了这次的宋辽谈判的! 因此,辽人以退出谈判作为威胁,根本就威胁不到赵桓,赵桓完全可以等得起,而辽人呢,根本就等不起! 辽国国内,耶律延禧可是还等着宋国的援助,好调兵遣将,前往东边,去平定女真蛮子的‘叛乱’呢! 因此,在耶律谙达光他们以退出谈判作为威胁,停止了三天的谈判之后,耶律谙达光和耶律大石见这一招对宋人的谈判使节,对宋太子赵桓,根本没用。 最终,耶律大石便在宋太子赵桓提出的这条条文的基础上,增加进了对辽国有利的部分,加上了宋国不能以任何形式,任何借口,支持女真蛮子叛乱的条文。 之后,这一条文才终于获得了通过,被写进了《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条文之中。 而在这一条条文后面,下面一条条文,就是关于在宋辽两国边境地区,各自划分出纵深一百里的军事缓冲区的条文内容了。 根据划分军事缓冲区的条文内容,宋辽两国边境线上的驻军防线,都得往后移动一百里,留出两百里的纵深地带来,作为非军事区存在。 如此一来,双方边境线上的军队,就将脱离实际接触,从而避免了双方直接发生军事对峙,甚至出现军事摩擦、军事冲突的危险! 不过,纵深两百里的军事缓冲区,而且贯穿整个宋辽边境,东西足足有两三千里长,总面积几十万平方公里,涉及的宋国边境军州数十座,边寨上千座。 辽国那边也一样,边境军州数十,边寨上千! 这么多的边境军州边寨,还有人口,总数更是在数百万以上! 这么大的一条缓冲地带,这么多的城镇、人口,总不能成为宋辽两国都不管不顾的统治真空地带吧? 因此,在条约上,赵桓又提出了一条,在军事缓冲区,成立一个特别行政区,这个特别行政区,就被称为‘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 行政公署下设行政司、商务司、巡捕司,三个衙门,专门负责行政管理和商务贸易管理,以及缉拿盗贼,巡视治安等。 而这个行政公署,将采用一套牌子,两个班子的管理形式,也就是说,行政公署下设的行政司、商务司和巡捕司,都是由宋辽两国派出官员或者行政人员组成。 两国官员互不统属,合衙办公,遇事则以两国官员协商同意,共同作出决定,并签署汉文和契丹双语文件的形式,加以公布和下发执行。 而因为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是建立在宋辽两国边境线上的非军事区域内,因而没有常规的常备的军事武装力量,只能保留一支由宋辽两国公人,衙役、捕快组成的巡捕,用以维护特别行政区公署的治安秩序,稳定和维护两国榷市市场,保证宋辽两国之间正常的商业贸易往来! 只是,对于宋辽两国来说,这个特别行政公署,管辖的区域,都还是太大了些,整个军事缓冲区,甚至比宋国的两个路三个路的疆域还要大,比辽国的中京道和东京道都要大,甚至差不多占据了辽国三分之一的南京道的疆域了! 这么大的疆域,仅仅只靠一个特别行政公署,肯定是管不过来的。 因此,在这个特别行政公署下面,还划分出了十个分区公署,为了方便管理,这十个分区公署,就直接以第一和第十分区公署命名的。 十个分区公署,行政管理班子,跟特别行政公署一样,只有行政司、商务司和巡捕司三个分司衙门,各自负责所辖的分区公署的行政、上午和治安等事务。 如此一来,虽然这个‘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还没有正式成立,但至少,在《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上,这个特别行政公署,还是已经初具规模了,欠缺的,只是具体的落实而已! 当然,要建立一个由宋辽双方共同管辖的,而且还不存在军事武装力量的特别行政区,从提出构想,到具体落实执行,中间肯定还会有很多困难,甚至在具体实行的时候,这种理想化的行政区划,都可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变得面目全非! 但是,对于赵桓,对于大宋来说,这却将是大宋的官员、公人,第一次踏足到宋辽边境线对面的辽国土地,也是第一次踏足到燕云十六州的部分土地! 第201章 租借 虽然,按照《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相关内容,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是由宋辽两国共同管理的。 宋国的官员、公人,能够踏足到现在属于辽国国境线一侧的地域,踏足燕云十六州的故土,同样的,辽国的官员、公人,也能够踏足到现在属于宋国国境线一侧的地域。 而且,特别行政公署中的所有公务,都需要由宋辽两国双方的官员,共同签字确认,才能落实执行。 双方看似谁都没有占据上风,但实际上呢,却不尽然! 辽国为何要提出在宋辽双方的边境线上对等撤军?还不是为了能够抽调现在驻守在辽国南京道境内的辽国精锐,前去平定东边的女真蛮子的叛乱么? 对于辽国来说,宋国是外国,而且两国和平友好,自从檀渊之盟后,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了。 战争讹诈和边境线上的小股摩擦,的确是有,但宋辽两国,总体上,还是和平友好的! 而且宋国人一向宣传的,都是以和为贵,宋军的战斗力,也基本上不是大辽铁骑的对手,至少,在辽国国主,耶律延禧眼中,宋军的战斗力,是绝对比不上辽国铁骑的! 而女真蛮子呢,那却是辽国真正的心头大患! 女真蛮子本就是辽国附庸部族,现在女真蛮子所占领和拥有的一切土地、城池、人口,都是从辽人手上抢夺过去的! 而且,自从女真蛮子的头领,完颜阿骨打起兵之后,跟大辽之间的战争,就没有一刻停止过!女真蛮子一直在进攻,在战斗,在不断地从大辽手上,夺取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堡垒,从大辽的疆域上,撕咬下一块又一块的肥肉! 如今,女真蛮子已经快要将大辽最为肥腴的东南疆域,全都抢夺过去了,甚至快要断了大辽立国的根基了! 这样残虐暴肆的虎狼蛮子,跟温顺的羔羊一样的宋人比起来,谁才是辽人的心头大患,那还不是一目了然么? 因此,可以肯定的是,在接下来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辽人的主要精力,都将放在平定女真蛮子的‘叛乱’上面,对于宋国和南京道,宋辽边境,以及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的注意力,都不会太多。 或者说,辽国绝对不会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宋辽边境或者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上来! 或许,在这个特别行政公署成立之初,辽国在撤军的同时,可能还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宋国抱有警惕性,保持警觉。 但赵桓可以肯定,随着辽国与女真蛮子之间的战争的继续,战争规模的进一步扩大,辽国肯定会把越来越多的精力,放到与女真蛮子之间的战斗中去,从而放松,甚至根本无暇顾及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的事情! 甚至于在某些存在着两国利益相争的时候,辽国为了不破坏宋辽两国之间的和平友好关系,辽国都将不得不忍气吞声,在宋辽特别行政公署中,充分地尊重宋人的意见和建议。 哪怕特别行政公署中的辽国官员不肯尊重宋人的意见,辽国国主耶律延禧,也会逼迫他们去尊重宋人的意见,听从宋人的意见! 弱国无外交,现在的辽国,虽然还算不上弱国,但也快了! 至少,如果辽国与女真鞑子之间的战争,一直持续下去的话,辽国距离亡国,也没多少时间了! 当然,按照另外那个时空中,宋辽两国关系的发展,辽国灭亡后不久,下一个被女真蛮子灭国的,可就是宋国了! 而赵桓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在辽国与女真鞑子进行战争的这几年时间里,发展和壮大大宋,让大宋在将来面对女真鞑子的时候,能够有一战之力,甚至于可以转败为胜。 甚至,在辽国与女真蛮子之间的战斗还没结束的时候,就让大宋,能够有那个能力,可以从中斡旋,调停辽金两国之间的战争,让辽金两国,可以乖乖的在大宋指定的时间和地点,进行和平友好的谈判,让大宋可以为辽金两国制定和平框架和游戏规则! 将两头桀骜不驯的野狼,驯化成中华田园犬,那才是赵桓最想看到的事! 而且,这一条,在赵桓说服赵佶同意的时候,赵桓所用的借口,或者说解释,其实也是‘宋国官员、公人能够踏足燕云十六州故土’这一借口和说辞,赵佶和朝堂中枢在勉强答应的! 毕竟,按照《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约定,成立的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辽人一侧的疆域中,有将近三分之一,都是燕云十六州的土地! 通过这个条约,赵桓虽然没有直接收回燕云十六州故地,但至少也让宋国的官员和公人,踏上了燕云十六州的故地,并且还获得了一定的行政权和执法权! 虽然宋国边境一侧的特别行政公署属地,辽人同样也能踏足,同样也拥有了一定的行政权和执法权,但这个特别行政公署管辖的土地上,更多的依然还是汉民,契丹人毕竟只占少数! 即便将来宋辽两国再次发生冲突,这个特别行政公署所管辖的这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被宋军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的可能性,也比被辽人拿下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甚至于,赵桓在说服赵佶和朝堂中枢两院宰执的时候,还提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一旦辽人在与女真蛮子之间的战争中,处于不利的地位,宋国甚至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够用金钱,去买下整个特别行政公署,甚至是整个燕云十六州的故地! 而且,用金钱赎买的方式,买回燕云十六州的提议,还不是赵桓第一个提出来的,第一个提出来的,是大宋的开国始祖,太祖皇帝! 当初,太祖皇帝陛下,平灭十国,混一天下,只剩下被儿皇帝石敬瑭所割让的燕云十六州,还在契丹人手中。 太祖皇帝曾经就对身边的近臣说过,等到封桩库里的钱,存满三五百万,就用来向契丹人赎回燕云十六州,如果契丹不答应的话,就用这些钱,作为军费,挥军北伐,用兵讨回燕云十六州! 因此,赵桓搬出太祖皇帝作为借口,重提赎买燕云十六州之计,却是连朝堂中枢,两府宰执都没法反驳! 至于他的便宜老子赵佶,本来就十分迷信,当初在册立赵桓为太子,祭拜宗庙时,对赵桓‘通神’太祖皇帝,本就深信不疑,现在赵桓又提到了太祖赎买燕云十六州的计策,赵佶就更是深信不疑了! 而为了证明自己用金钱去赎买燕云十六州这一方针的可行性,赵桓在《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上,还专门有这么一条,宋国愿意以以租借的方式,租借辽国平州下辖之滦州,租期九十九年,租金每年四十九万匹两! 第202章 租借滦州 在《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条文之中,的确是没有了任何跟岁币、岁贡有关的字眼,甚至于也没有出现之前跟宋国给辽国的岁币数量,五十万有关的字眼。 但是,在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那一条的条文后面一条,就是有关宋国‘租借’辽国南京道原幽云十六州中的平州,分置出来的中等军州滦州的条款。 宋国‘租借’的滦州,仅有三县之地,义丰县、马城县和石城县,所辖之地,不过幽云十六州的原平州之地的三分之一,总的户口人数,也不过才一万户,在辽国,只能算是一个中等军州,而在大宋,甚至可能连一个中等军州都比不上,也就一个下州,或者望县的人口罢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辽国中京道已经全部落入女真鞑子之手,女真鞑子的兵锋,已经指向了辽国上京道和南京道。 而平州也好,滦州也罢,都在辽国的南京道境内,而是南京道最东边的军州! 也就是说,女真鞑子一旦挥军西进,南京道最先遭受到攻击的,就必定是燕云十六州中原来的平州,也就是现在的辽国平州、滦州和营州,三州之地! 首当其冲的,可能不会是处于平州和营州西南方向的滦州,但滦州肯定也是在女真鞑子的兵锋所指之下! 一旦女真鞑子挥军西进,平州、营州,也包括滦州,肯定都是守不住的,这一点,辽人也很清楚! 如果不能集中优势兵力的话,别说平州营州了,即便是南京道的首府,南京析津府,也根本守不住! 因此,在犹豫了两三天后,辽国国主耶律延禧,最终还是派了身边的贴身内侍,前去鹰月寨传旨,命辽国的谈判代表耶律谙达光,答应了宋国‘租借’滦州的要求。 毕竟,宋国虽然回避了岁币、岁贡的问题,而且将租金也故意改动了一下,改成了四十九万,但实际上,在辽国国主耶律延禧看来,这租金,可不就是变相的岁币么? 租金跟岁币,有什么区别?四十九万跟五十万,有什么区别? 咱大辽国的皇帝陛下,是缺那一万两岁币的人吗?咱缺的是一百万,一千万,好不好? 而且,在辽国国主耶律延禧和辽国的朝堂重臣看来,滦州已经处于女真蛮子的兵锋所指之下,如果辽国不能够集中优势兵力,与女真蛮子决一死战的话,说不定今年,说不定明年,就会被女真蛮子用武力,给强行的夺了过去! 与其被女真蛮子用武力给夺了过去,还不如‘租借’给宋人呢,每年还能拿到四十九万的岁币收入,多好! 而且,滦州租借给宋人以后,大辽还不用再负担滦州的防守重任,怎么着也能从中抽调出三五千的兵力来吧? 更何况,宋人只提出了租借滦州,可没说连滦州的土地上的百姓子民,也一起租借过去啊! 那些老弱妇孺就不提了,要不要都没多大的关系,可滦州那一万户丁口,哪怕每一户只抽一丁,那也可以抽调出一万丁壮啊! 加以训练之后,这一万丁壮,就算没有部族军那样的战斗力,但至少用来押运粮草辎重,负责后勤杂役,还是可以的吧? 就算是作为替换,也总能替换出一部分有战斗力的契丹勇士,加入到对女真蛮子的战斗中去吧? 更何况,宋人租借了滦州之后,对于辽人来说,就等于是在女真蛮子西进的道路上,打下了一颗钉子。 对于宋国人驻守的滦州三县之地,女真蛮子是打呢,还是不打呢? 打,女真蛮子势必就会因此而得罪宋国,宋国跟女真蛮子私下结盟,共同对付大辽的可能性,就更加的低了。 甚至于,女真蛮子还可能因此而跟宋国结仇,甚至引来宋国的打击报复,大辽甚至也还可以趁机与宋国组成联军,联合讨伐和攻打女真蛮子! 如此一来,辽国面临的来自于女真蛮子的军事压力和军事进攻的势态,就将得到极大的缓解,大辽,也能够更加从容不迫的去面对女真蛮子,跟女真蛮子进行战斗了! 而如果不打,或者女真蛮子选择了绕过滦州,继续往西,进攻南京道的其他军州,那滦州,就将永远的屹立在女真蛮子的背后,如芒在背,让女真蛮子,永远都没法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来攻打大辽! 即便女真蛮子也跟宋国人达成了某种私下里的协议密约,只要滦州还在宋国人手上,宋国和女真蛮子之间,就永远都别想真正的和平共处,相互之间,就总是还会自觉不自觉地,提防着对方! 宋国人需要提防着女真蛮子,突然出兵,拔除掉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大辽手上‘租借’回去的滦州。 而女真蛮子呢,也得经常提防着,宋国突然从海上增兵,增援滦州,或者以滦州作为据点,向周边的平州、营州,甚至是析津府的景州(遵化)、玉田等地,发动攻击,截断女真蛮子西征大军的后路,等等! 总之,在辽国人,包括辽国国主耶律延禧和辽国国内的重臣,甚至在参与谈判的耶律谙达光、耶律大石等人看来,将滦州这个已经处于女真蛮子的兵锋笼罩之下的三县之州,租借给宋人,简直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且,以一个三县的中州,就能够换回宋国每年五十万(四十九万跟五十万也没多大的差别)的租金收入,还有宋辽两国个和平友好互助的邦交盟约,简直不要太划算了! 虽然岁币变成了租金,五十万变成了四十九万,但对于契丹人来说,那也不过只是名称上的变化而已,钱还是那些钱,绸缎也还是那些绸缎! 而且,以一个朝不保夕的滦州,就换回来一个宋国和平友好互助的盟约,关键是在这个盟约下,宋国还将会以商业贸易的形式,向大辽输送数以十万百万计的粮食、食盐和铁器制品,以及丝绸、茶叶、瓷器等其他生活物资和生产物资! 这些东西,可都是辽国现在所急需的,特别是粮食,还有铁器制品!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没有粮食,怎么去调兵遣将?怎么去行军打仗? 而铁器,虽然宋国送来的,都只是些菜刀、铁锅,以及锄头、犁头之类的生活和生产用品。 但是,这些东西毕竟是铁的啊,熔炼之后,直接就可以打造成兵刃! 而且,就算不想那么麻烦,将这些铁器再次熔炼,用来打造兵刃,也完全可以用它们替代辽国自己生产制造的那些菜刀、铁锅等等。 辽国自己生产冶炼出来的那些钢铁,就可以完全用来生产制造兵刃,打造战甲装具了!这样一来,也能剩下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因而,在辽国看来,不管怎么算,将滦州租借给宋国,与宋国达成《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都是一件对辽国极为有利的事情,辽国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第203章 统计学 而对于赵桓来说,将岁币以租金的形式,给与辽国,并且从辽国手中,租借过来一个处于女真蛮子的兵锋笼罩之下,朝不保夕,危若累卵的滦州城,不仅仅是在用实际行动,践行太祖用封桩库的钱财,从辽人手中,赎买回燕云十六州的遗愿。 更主要的是,赵桓通过这一‘租借’行为,向辽国国主耶律延禧,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只不过,这个新世界,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就只有赵桓自己知道了! 辽国国主耶律延禧,以昏聩无能著称,辽国正是在他的治理之下,才变得民不聊生,内乱四起,最终亡于女真蛮子之手的! 赵桓用‘租借’滦州的行为,向耶律延禧展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那就是,不管是城池还是土地,都是可以用来出租出借的,而且租金还不低! 滦州,只不过是燕云十六州中的平州分置出来的一个中州,三县之地,户不过万,丁口不过十万,一年的租金,就能够达到五十万! 这可是宋国以前每年给辽国的岁币的数量! 也就是说,只要他愿意,他还可以将平州、营州,甚至是南京析津府下辖的景州、檀州、蓟州、涿州、易州等等等等,甚至也包括南京析津府,都可以租借给宋国! 只要他愿意出租,只要宋国愿意租借,只要宋国,付得起租金,就行! 而且,还不仅仅是南京,甚至于西京道,甚至上京道的那些军州,比如西京大同府、奉圣州、蔚州、应州、西南路招讨司,以及阻卜大王府、西北路招讨司等等,都可以租借出去,从而从宋国筹集到一大笔的‘租金’! 租金的数目,甚至可以达到几百万,甚至上千万! 几百上千万,那得是多少钱啊? 耶律延禧虽然是辽国国主,天下间屈指可数的大帝国的所有者之一,但辽国一年的国库岁入,其实也没有达到千万级别! 辽国跟大宋可不一样,大宋的税赋制度,是一脉相承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先秦两汉时期,中原大地上的百姓臣民,也早就已经熟悉了这种税赋制度。 再加之上大宋以商立国,商业盛行,经济贸易发达,岁入数千万,那还不简单? 别说五六千万,七八千万了,稍微进行一下变革,改变一下商业税收的征收方式,大宋岁入过亿,那也是轻而易举的! 当然,这些变革,在赵桓还没有真正掌权之前,他是不会,也不可能提出这样的变革来的! 无论什么时候,变革,总是会触及到一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从而引起反弹反攻。 引导变革之人,如果没有极大的权势,或者强有力的武力支持,下场恐怕都不会很好。 往远的说,先秦之时,引导秦国革新,奠定秦国统一六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基础的商鞅,下场如何?车裂——五马分尸! 往近的说,前朝神宗时期的王安石变法,下场如何?被贬出京! 若不是大宋历朝历代以来,皆善待读书之人,几乎就没有对读书之人,举起过屠刀,以王安石变法之时,得罪的那些守旧势力的反攻倒算,王安石的下场,恐怕绝对不会比商鞅好到哪去! 即便是现在,大宋的革新派和顽固派,都还成为朝堂上的新旧党争的动乱根源,两党之间,到现在都还在不停地进行着政治斗争呢! 赵桓的便宜老子赵佶,上台之初,打的还是绍新革古的旗号。 而现在呢,绍新革古的初衷,恐怕早就已经被赵佶不知道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朝堂上,哪还有半点绍新的迹象? 因而,在赵桓还没有真正掌权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去触碰以他的便宜老子赵佶为首的这一群既得利益者的利益的,对于商业税法的革新,就算是烂在肚子里,赵桓也是绝对不会现在就拿出来的,最多也就在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中,进行小范围内的尝试和示范罢了! 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既是特别行政区,同样也是赵桓进行革新和实验的示范区! 示范好了,有特别行政公署的例子在前面,要在其他地方进行推广,也会容易得多,阻力也会小得多。实验结果不行,不理想,也能船小好调头,进行别的修改和尝试。 不过,就算赵桓不对大宋现有的赋税制度,进行改革,大宋每年的国库收入,都在六七千万贯以上,依然是整个天下,最为富庶的国家! 而辽国,从疆域上来看,并不比宋国小,甚至比宋国还要大! 但是从人口和经济规模来看,辽国却是连给大宋提鞋都不配! 辽国人口,主要聚集在五京道地区,更确切地说,是在辽国东南,毗邻宋国的地方,同时,这些地方也是辽国经济最为发达的地方。 但是,辽国的户口数,总共也就一百多万,连两百万户都不到! 而按照每户五口人来算,辽国的总人数,也就在一千万左右,即便按照一户十人来算,总人数也不会超过两千万! 这点人,却是连宋国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宋国不算瞒报的那些人,按照丁口户数推算,大宋的人口总数,都绝对在一亿人以上! 而不管什么时候,人口都是决定一个国家经济总量的一个相当大的决定因素! 大宋人口过亿,国库岁入,可以达到六千万、七千万贯,而辽国呢,人口不过一两千万,户不过两百万户,而且其中还有至少三分之一,是契丹人,剩下的才是汉人和阻卜人以及草原上的其他部落! 而且,契丹的国库收入,或者说赋税制度,也是按照契丹人、汉人和阻卜、靺鞨等不同的部落,不同的民族,来征收的。 税赋制度杂乱,甚至可以说是混乱不堪! 契丹人,在大辽天生的就比其他人要高贵得多,高人一等,税赋什么的,当然也有交,但也分人。 耶律皇族、萧氏后族,这些契丹贵族,别说缴纳赋税了,每年还能从手下的奴隶、头下军州,获得大量的供奉,甚至还能从大辽国的皇帝陛下那里,获得一定的赏赐! 其他的那些契丹人,也有缴纳赋税,但却很少,而且缴纳的也就是牛羊马匹之类的。 而大辽国内的汉人,实行的基本上还是中原的那一套赋税制度,延续至隋唐时期,以缴纳田赋为主,而这,也是辽国岁入最主要和最稳固的来源! 至于其他部族,比如阻卜、靺鞨等,要么处于土地贫寒的荒漠草原,要么本身就以游猎为主,能够上缴给大辽国的税赋,也多是以野兽的皮毛啊,还有牛羊马匹之类的为主。 而这些牛羊马匹,还有野兽的皮毛,想要真正统计出来它们的价值,折算成银钱,算进岁入之中,以契丹人的算数水平,还真的有些吃力! 当然,契丹人之中,也不乏算数水平超凡出众之人,只是,没有像中原华夏王朝那样,经历过上千年的沉淀,积累起来的统计学有关的知识,想要算出国库的具体收入,对于契丹人来说,还真的有些困难! 统计学,从古至今,从来都是数学学科之中,一个重要的分支学科!放眼整个天下,除了大宋,也没几个国家,能够熟练的掌握和运用这门学科! 这一点,绝对没有任何虚妄浮夸! 第204章 抵押贷款 契丹虽然也是天下有数的大帝国之一,但每年的国库收入,说实在的,真正入账的,却是连五百万贯都不到! 而这五百万贯中,很大一部分,还是南京道和东京道、中京道中那些汉人,或者已经汉化的靺鞨人,上缴的田赋税赋,还有就是,大宋每年解送到雄州交割的那五十万匹两的岁币! 因而,对于耶律延禧来说,‘租借’上一座中等军州,就可以获得将近五十万贯的‘租金’收入,这笔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若是多租借出去几座军中,那对于耶律延禧来说,嗯,几乎可以平躺在国库里的租金上面过日子了,哪还用治理天下,操心天下啊? 每天平躺在国库的租金上面过这数钱数到手软的日子,不香吗? 而对于给耶律延禧打开这条通往天堂或者地域的新世界的大门的宋国太子赵桓来说,就算耶律延禧不上当,或者在契丹国内其他贵族、重臣的劝阻下,没有再将别的军州,‘租借’给大宋,那也没关系。 因为赵桓,还给耶律延禧,设计了另外一条,通往这个新世界的捷径——抵押贷款! 没错,就是抵达贷款! 契丹国库不是空虚,耶律延禧不是没钱打仗吗? 没关系,咱大宋有啊!而且要多少有多少! 一千万,五千万,还是一万万?没关系,都有,都能借! 当然,前提是,契丹国能够拿得出相应的抵押物来! 在《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上,宋国‘白给’辽国的经济援助款项,除了租借滦州的‘租金’那四十九万贯之外,另外一项,就是抵押贷款! 根据《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附件内容,辽国用中京道的沿海小岛,觉华岛,作为抵押物品,向大宋进行抵押贷款,贷款金额,二十万,还款年限,五年,年利率一成半。 到期一次性还本还息,本息共计三十五万贯!当然,如果到期还不上的话,辽国则将觉华岛,割让给大宋,作为偿还。 用一座小岛,而且还是已经陷入了女真蛮子重重包围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女真蛮子渡海拿下的小岛,就能够从宋国借来二十万贯钱财,这买卖,也是划算得很呢! 嗯,虽然利息有点高,五年的利息,差不多都快赶上本金了。但是别忘了,觉华岛在什么地方? 觉华岛在中京道,而且只是中京道沿海的一座小岛! 而且,中京道现在已经落入了女真蛮子的手中,觉华岛之所以还没有陷落,那也只不过是因为女真蛮子没有水军,还没有渡海攻击的能力! 否则,以觉华岛上那不到一千的守军,满打满算,都不到一万人口的弹丸之地,又岂能在女真蛮子的重重包围之下,得以幸存呢! 现在,觉华岛虽然还没有落入女真蛮子之手,短时间内,女真蛮子似乎也还没有那个能力,没有那个精力,去攻打觉华岛! 但是,觉华岛现在已经成了一座孤岛,女真蛮子已经彻底的隔绝了它与辽国上京、中京或者南京道之间的任何的联系,陷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是时间上的迟与早罢了! 用这样一座注定要落入女真蛮子之手的小岛,作为抵押物,向宋国进行借贷,对于辽国来说,这跟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有什么区别? 把觉华岛抵押出去,既能从宋国借道二十万贯钱财,还能再给宋人和女真蛮子之间,埋下一颗钉子,怎么看,这笔买卖也很划算不是? 即便五年后,辽国没法偿还宋国的贷款,甚至故意赖账,不肯偿还,那宋国要用觉华岛做赔偿,可以啊,觉华岛在女真人手中,或者在女真人的眼皮子底下,你们宋人有那个本事,尽管拿去好了。 要签署割让协议是吗?没问题,朕现在就签! 割让一座已经陷入,或者注定陷入女真蛮子之手的沿海小岛给宋国,大辽国的皇帝陛下,在签字的时候,恐怕都是笑着的! 甚至于在签字之后,大辽国的皇帝陛下,说不定兴之所至,还会问上宋国的使节一声:“朕还有关南(隋长城东段南边到山海关之间)润州、迁州之地,要不要租借抵押?” 口子打开之后,尝到了甜头的大辽皇帝陛下,不管是租借也好,还是抵押贷款也罢,只要能够从宋国弄到钱,怕不是将上京临潢府和他自己的御帐龙辇,给拿出来抵押了,都不会皱半点眉头呢! 反正大辽都快要被女真蛮子给占了去了,反正自己也守不住这些地方了,还不如拿来跟宋人做个交易,多换些钱财,然后一路向西,跑到西域,跑到泰西之地去,继续享受生活,过着骄奢淫逸的日子,它不香吗? 既然能享乐,那又何必还要如此的劳心劳力,去治理什么国家呢?倒不如趁着现在,能够用土地城池,向宋国换取钱财,多换些钱财来,以供自己享用呢! 虽然,在签署《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时候,耶律延禧,可能还没想到这么深这么远,但不可否认,赵桓在《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后面,跟辽国签署的这份抵押贷款协议,的的确确,是给耶律延禧,打开了一条通往天堂,亦或者是地狱的又一条捷径! 所谓崽卖爷田不心疼! 耶律延禧不过是继承了祖辈父辈的皇位,打天下的艰辛,他哪里知道,哪里了解? 更何况现在,辽国在面对女真蛮子的时候,兵力不济,战力不行,节节败退之下,丢掉的东京道和中京道的土地城池,也不是一座两座了! 用已经丢掉了的,或者即将丢掉的土地城池,向宋国借债,那不是无本万利的生意吗?别说抵押了,就算是直接割让,都行啊! 这字,耶律延禧,绝对签的比谁都快! 只不过,抵押或者割让出去的土地城池,现在都在女真蛮子的手上,或者即将落入女真蛮子之手了,宋人想要拿过去,好啊,自己去女真蛮子手上拿好了。 契丹不仅不会反对,反而还会举双手双脚赞成呢! 而对于赵桓来说,用租借和抵押贷款,从辽人手中获得滦州和沿海岛屿觉华岛,一方面,自然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的便宜老子赵佶和大宋朝堂中枢,两府宰执,要收回燕云十六州,急不来,得徐徐图之,而且也可以不使用武力,通过一种相对比较温和,和平的手段,将燕云十六州给收回来。 同时,赵桓其实也是想要通过这种手段和方式,彻底的断绝大宋与女真鞑子结盟的可能! 有了滦州和觉华岛这两颗钉子,插在女真鞑子从契丹人手上抢夺过来的上京道和中京道中间,大宋与女真鞑子密盟的可能性,就会小得多,至少不可能像另外那个时空中的‘海上之盟’,那么顺畅! 因而,对于赵桓来说,跟契丹人签订租借,或者抵押贷款的协议,同样也是一箭双雕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第205章 觐见 政和六年八月,在跟辽国的谈判代表签署了《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之后,宋国太子赵桓,终于赶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前,赶回了宋国首都开封,回到了东京城里的东宫太子府。 回到东宫太子府后,第二天,顾不得旅途疲劳的赵桓,一早便又带着《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赶进了皇宫,在紫宸殿举行的早朝上,将《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上呈给了大宋官家,他的便宜老子赵佶。 条约的内容,差不多都是按照赵桓几个月前,离开东京时,私下里拜见赵佶时,跟赵佶解释和陈叔的那些条款相似,几乎没有任何一条,是超出过,或者没有达到赵桓事前的预测和估计的。 对于赵佶来说,能够用区区七十万贯,就换回来燕云十六州中的一个州——滦州,和一个岛——觉华岛,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毕竟,每年给辽国的岁币,都要五十万嘛,而且那五十万还是白给的,大宋连一根羽毛,一张狐皮,都没法从辽国得到。 而现在,这五十万的岁币没了,已经都不会再给辽人岁币了,这在政治上,本来就已经是一种胜利了! 而现在给辽国的这七十万贯,那可是辽人用一个州和一座岛,跟大宋换来的! 当初太祖皇帝立国之时,就曾经说过,要用封桩库里的钱,将燕云十六州从辽人手上买回来! 现在这七十万贯,正是从辽人手中,买回燕云十六州的开始! 现在虽然才一个州一座岛,但明年后年呢,后后年呢? 只要女真蛮子还在跟辽人作对,只要辽人打不赢女真蛮子,辽人就有可能拿更多的土地和城池,向大宋举债,或者寻求帮助! 将燕云十六州全部归还给宋国,以乞求大宋对辽人施以援手,提供经济和军事上的援助,将不再是一个梦,而是真正有了实现的可能! 当初去鹰月寨与辽人进行谈判的时候,赵桓就已经向便宜老子赵佶,和盘托出了他所有的条款和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毕竟是‘父子’嘛,与其让便宜老子赵佶无端的猜疑自己,还不如对他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和想法,将自己罗列出来的那些条条款款,一条一条的,都给赵佶解释清楚了,好获得赵佶对自己的支持呢! 事实证明,赵桓的决定是正确的,向赵佶和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和想法后,并假借着‘太祖托梦’等说辞,赵桓还真的获得了赵佶的信任和支持,几乎完全接受了赵桓一手制定的这份《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 而现在,在赵桓的据理力争之下,辽国的谈判代表,也终于完全的接受了他提出来的这份《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而且还获得了辽国皇帝,耶律延禧的批准! 如今,这份盟约,只需要大宋官家赵佶,签字用印,就可以正式的宣告完成了,宋辽两国,从某种意义上,已经达成了某种盟约,成为了盟友! 朝会上,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就连蔡京、李邦彦、何执中等人,都没有提出任何的疑问和反对意见。 一切顺利的,赵佶就在《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上签字用印,然后将签字用印的条约,递给了随同赵桓一起觐见的辽国使臣。 辽国使臣接过签字用印的条约后,躬身行礼,然后退出了紫宸殿。 朝会结束后,赵桓正要离开皇宫,返回东宫,宫中内侍省的一个内侍,便迈着小碎步,小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尖声叫道:“殿下留步,殿下留步。” 赵桓转身,疑惑地瞧着内侍,内侍小跑着跑到赵桓跟前,躬身行礼,说道:“殿下,官家口谕,宣殿下福宁殿觐见。”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有劳内侍了。” “殿下,请。” 在内侍的带领下,赵桓很快便又走进了福宁殿,走到赵佶跟前,朝赵佶大礼参拜,说道:“儿臣桓,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桓儿,快起来吧。”赵佶转过身来,躬身搀扶起赵桓说道。 “谢父皇。”赵桓再次行礼后,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赵佶仔细地端详了赵桓片刻,然后才又说道:“桓儿,几个月不见,桓儿黑了瘦了,但也长高,长结实了不少。” “在北边吃了不少的苦头吧?跟辽人谈判,没少劳心劳力吧?” “回父皇,还好。”赵桓急忙说道。 “还好,一个‘还好’,不知道包含了多少辛酸苦辣在里面呢!”赵佶端详着赵桓说道。 停顿了一下,赵佶却又说道:“老实说,父皇是真不想你这么劳累,你还这么小,这么瘦弱,却要为父皇,为大宋,承担起这么重的担子,父皇这心里,真的是,真的是……” “桓儿,你知道父皇的,父皇真不忍心,看你这么苦这么累。” “父皇,儿臣不苦不累。为了父皇,为了大宋,为了太祖皇帝的谆谆教诲,为了太宗爷爷的遗愿,燕云十六州,儿臣拼了命,也一定要收回来的!” “和平赎买的手段,若是收不回来,儿臣宁愿学太祖皇帝,太宗爷爷,亲自领兵北伐,收回燕云十六州!” “好,好孩子!真是父皇的好孩子!父皇,没有看错你!”赵佶抓着赵桓的肩膀,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朗声说道。 说完,赵佶又转身,走到书桌后面,将一张羊皮纸,拿了起来,走到赵桓身边,将羊皮纸递给了赵桓。 赵桓疑惑地抬头望着赵佶,却听赵佶说道:“这是契丹人在你和契丹的签约使节,进京之前,派人送到边关,通过童贯之手,快马急脚送进宫中的国书,朕也是昨天才收到,你看一下吧。” 赵桓这才接过羊皮纸,飞快地看了起来。 羊皮纸是用契丹文书写的,但后面已经被翻译成了汉文。 这些天在鹰月寨跟契丹人朝夕相处,每天都会经手大量的契丹文字,赵桓早就已经对契丹文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就算没有翻译,阅读起这份‘国书’来,也没有任何的阅读障碍。 飞快地瞧了一眼契丹国书上的内容,又瞧了一眼翻译的汉字的内容后,赵桓这才又将国书,双手递还给了赵佶。 第206章 儿臣愿往 赵佶接过羊皮纸,重新放回书桌上后,这才又对赵桓说道:“桓儿有何想法,尽管跟父皇直言,父皇想听你最真实的想法。” 赵桓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跪倒在地,抱拳行礼,说道:“父皇,儿臣愿往!” “嗯?”赵佶微微愣了一下。 “父皇,儿臣愿往,儿臣愿意去做这个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首任署长!”赵桓沉声说道。 辽人的羊皮纸‘国书’上,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宋国能够派一位成年的皇子,出任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署长! 同样的,辽国也会派出一位皇子,担任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辽国一方的署长! 一位皇子,而且必须还要是成年的,这说的不就是赵桓么? 大宋官家赵佶后宫所生的皇子,人数众多,最小的都已经排到二十几位去了,但是,真正成年的,其实还一个都没有! 唯一一个‘成年’的皇子,就只有皇长子,大宋国太子赵桓了! 而实际上,赵桓‘加冠’之时,虚岁也不过才十五岁,被册立为太子的时候,虚岁十六岁,即便是现在,虚岁也不过才十七岁,距离真正意义上的成年,至少都还要三年呢。 古制,男子二十而冠,是为成年! 也就是说,男子必须要到二十岁的时候,才能够举行冠礼,真正意义上成年! 而赵桓,之所以十五岁就加了冠礼,不过是因为政治需要,因为大宋朝堂,需要一个储君,来稳固朝堂,安定民心! 大宋历代官家,从真宗朝起,千秋都不是很长,真宗仁宗,都是五十多岁,正值壮年而崩,英宗真宗神宗,也都是正值壮年之时,便突然崩逝的,在位时间,就没有超过二十年的! 甚至还数次出现官家崩逝之后,膝下无子,无人继承大统的局面。 如今赵佶继位,已逾十年,膝下也有了好几个长大成年的皇子,无需要再担心身后之事。只是,朝堂上的文武大臣,却又开始有些担心起,因为官家皇子太多,而出现诸子争位的局面。 因而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赵佶,早立皇储,早安社稷! 赵桓,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以皇长子的身份,获得皇储之位,成为了大宋皇太子的! 当然,赵桓也就成了赵佶膝下,第一个加冠成年的皇子了! 如今,契丹人在国书中,提出以成年皇子坐镇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符合条件的,可不就只有赵桓一个么? 听了赵桓的话,赵佶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桓儿,北地苦寒,你才去了北方两三个月,就晒黑晒瘦了,瘦了整整一圈,若是常驻北地,你,你如何受得了那天寒地冻的苦楚啊!” “桓儿,父皇是真的,真的不希望你去北方苦寒之地受这苦楚!” “父皇,契丹人在国书中说得很对,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刚刚成立,必须要有位尊之人坐镇才行。” “而且,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距离我大宋国都,辽人国都,都相去甚远,若是遇上突发情况,信使往返请示,非有五六日的功夫不可。” “因此,儿臣以为,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必须要有临机决断之权!” 说到这里,赵桓略微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必要之时,甚至还必须要有调动指挥边关驻军之权!” “故而,儿臣以为,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之长官,的确应由位尊权重之人担任不可!” “辽国既然愿意派出皇子坐镇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我大宋,自然也应平等相待,以皇子之尊,坐镇公署!” “可是……” 赵佶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桓儿,北地苦寒,你,你又怎么能受的了那般苦楚啊?” “父皇!父皇不忍儿臣受此苦楚,难道父皇就忍心三哥儿四哥儿(哥儿,宋朝时哥哥对弟弟,父亲对儿子的称呼)他们,受此苦楚吗?” “三哥儿四哥儿他们,可比儿臣还要年幼!” 赵佶在二十几个长大的,还没长大的儿子之中,其实最爱护的,还是皇三子,也就是赵佶口中的‘三哥儿’嘉王赵楷。 而赵楷,现在也不过才十四岁,还没加冠呢,连名义上的‘成年’都还算不上,自然也不可能满足契丹人在国书中提出的 ‘成年皇子’的要求了! 更何况,契丹人本来就生得高大威猛,赵桓好歹还已经跟契丹人打过几个月的交道了,从他的表现来看,对契丹人也并不害怕怯场。 若是换成还没跟契丹人打过交道,而且年纪又小上许多的其他皇子,就算是去了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恐怕也根本没法胜任宋国署长的重任,在跟契丹人打交道时,恐怕也不一定能表现得比赵桓更好! 因而,其实赵佶也知道,自己膝下这些皇子之中,唯一能够胜任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宋国署长的,也就只有太子赵桓了! 只是,赵桓毕竟是太子,国之储君。 所谓的储君,就是国君的副贰,国君离国之时,需要以监国的身份,主持国政事务,甚至主持朝会,决断军政要务的! 因而,国君可以离开国都,而监国,却永远都无法离开国都!作为储君,其实也一样,从政治上来说,就根本不允许一国之储君离开国都! 离开了国都的储君,还能监国吗?或者说,离开了国都的储君,他还能坐稳储君的位子,继续当他的太子吗? 不能!不能!不能!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哪朝哪代,皇子离京,都是不受宠的表现之一,皇子就国就藩,就更意味着他这一辈子,都与皇位无缘了! 太子离京,常驻京外,这更是历朝历代,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甚至于比皇子离京,就国就藩,恐怕还要惹人非议和猜疑吧? 不明真相的人,恐怕很快便会觉得太子这是失宠了,甚至可能已经彻底被官家放弃了,很有可能马上就要被官家剥去太子的封号,贬为庶人什么的! 如此一来,自然就会有‘聪明人’,投官家之所好,上书言及‘被贬’太子的中中国‘罪状’,从而好让官家能够‘顺理成章’的,剥夺太子封号,贬为庶人! 三人成虎的例子,早在两千年前的春秋战国之时,就已经人尽皆知了,而且直到现在,也并没有过时! 可以说,一旦赵桓离京,他身上的太子之名,恐怕就很难保得住了! 即便一年两年,还能保住太子之名,可是三年四年,五年六年之后呢,长久没有出现在官家面前,相当于为质他国的质子,这样的皇子,还能继续做太子吗? 就算官家还念及父子之情,想要保住赵桓的太子之位,朝中的文武大臣,还有那些渐渐长大,身边又没有太子哥哥在压制着的皇子们,心里就不会有别的想法? 那些朝中大臣,恐怕更是要以社稷和百姓的安危,力劝赵佶早日更换太子,以免太子被帝国所擒,威胁大宋的江山社稷了! 种种言论,完全是为社稷和百姓着想,甚至根本找不出半点他们跟其他皇子有所勾连的蛛丝马迹! 第207章 署长 这些可能性,其实赵桓在看到契丹人的‘国书’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只是,赵桓却并不在乎,或者说,赵桓眼光,放得更加的长远! 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纵深两百里,东西数千里,这么大一块特别行政区,面积足足有几十万平方公里了,而且横贯东西,东到大海,西通祁连山,与党项羌人相接。 这么大一块特别行政区,从地域面积上来说,已经差不多有两个山东省那么大了,自保,完全绰绰有余了! 当然,前提是,得有那个实力才行! 而赵桓,完全有那个信心和决心,能够在几年内,彻底的掌控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成为宋辽之间,一支不容忽视的,举足轻重的力量! 到那时,手握重权,甚至还有边关诸军州调兵之权的赵桓,谁敢小觑于他? 大宋的太子储君,除了他,还能有谁? 想要换别的人上位,好啊,先从实力和功绩上,胜过我赵桓再说!否则休想! 赵桓刚才向赵佶提到‘临机决断之权’和‘调动边关驻军之权’,目的就在于此! 大宋太子出任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宋国署长,临机决断和调兵之权,那不是顺理成章的么? 虽然现在北边的大宋驻军,也包括西军,大部分的军权,都掌握在枢密使童贯手中,赵桓想要从童贯手中夺取军权,也得看童贯答不答应! 甚至于很多人,朝臣或者皇子,恐怕都巴不得赵桓和童贯为了军权而起了争斗,斗个你死我活呢。 但是赵桓通过之前那一年多里,对翊卫府的翊卫军的训练,已经有了一定的心得体会,在军事训练上,也有了一定的经验和成效,就算不依靠童贯手中掌握的北地驻军,再训练一批新军,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的! 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虽然不允许拥有军事化组织,不允许拥有成建制的军事组织,但是,准军事化的巡警,却还是可以拥有的。 而巡警嘛,本是由公门中的衙役捕头组成的,但为了维护特别行政区的治安,缉拿盗贼,规模肯定就不可能小了。 甚至于,地方上那些山野乡村,结社自保的忠义弓箭社,本来就是民间‘自发’组织形成的‘自卫队’,连厢军都算不上,自然也就不可能在撤军的名单之中了! 而且,这些‘自卫队’,也根本没有成建制的编制嘛,就算辽人想要从鸡蛋里挑骨头,也根本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更何况,赵桓作为大宋国太子,翊卫府本就是太子护卫队,总不能让太子孤身一人涉险,前往北地宋辽边境吧?翊卫府的翊卫军,总还是要跟着的。 翊卫军的编制虽然不大,但也有六百多人(超编了一百多个,还没淘汰呢),就算北上的时候,必须要淘汰一部分,总还能剩下五百人不是? 更何况,五百名翊卫军,能不能保护得了太子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大宋官家心疼太子,还让翊卫府再扩编一下,编成两个营一千人,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的! 总之,既然是太子出镇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护卫力量,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五百人或者一千人,都是有那个可能的! 而且,赵桓在东京城里,组建的那支情报组织,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太子殿下赵桓,正式踏足宋辽边境,甚至直接进入辽国境内了! 赵桓相信,给他三五年的时间,这支情报组织,一定可以散布到整个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赵桓也一定可以,将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且,赵桓之所以从燕云十六州之中,单单挑选了滦州,作为租借之地,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滦州的自然资源十分的丰富! 这些自然资源就包括,煤炭,还有铁矿石,这两样! 如今,大宋国的钢铁产量是,虽然是天下之最,什么契丹女真,东瀛琉球,高丽交趾,就没有一个国家的钢铁产量,能比得上大宋产量的一个零头的! 至于西域和泰西之地,嗯,西域的苏珊王国,倒是有生产出一种镔铁,甚至还有一种名为大马士革刀,曾经一度在中原广为流传,同样的还有源自于东瀛的东瀛刀! 但是,这些刀的卖价虽然高,但是产量,说实在的,真的没法跟大宋制式生产的刀剑盔甲相提并论,也就能成为官宦商贾,收藏显摆的装饰品罢了,真正想要大批量的生产并装备军队,根本没那个可能! 而不管是在后世,还是在现在这个时空中,钢铁的产量,其实都是一个国家实力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代表着这个国家国力和战争潜力的强弱! 而大宋,现在的钢铁产量,虽然是天下之最,但这些钢铁产量,更多的,还是被宋国庞大的人口数量所消耗掉了,用来打造锅碗瓢盆和农耕用具的钢铁,耗用的钢铁产量,恐怕都有一半多了,用来打造装备百万大宋禁军的刀剑盔甲的钢铁,自然就少了! 嗯,不管是什么东西,疆域一大,人口底数一多,平均下来,平均到每个人的身上,一下子就变得少之又少了! 而有时候,还不得不讲这个‘人均’! 第208章 三百先遣入滦州 赵桓挑中滦州,其实看重的就是滦州的钢铁和煤炭资源! 而且,滦州虽然现在危若累卵,几乎已经处在金人的兵锋笼罩之下了。 但是,这毕竟是大宋从契丹人手中,收复的第一块土地和疆域,象征意义十分的重要! 大宋朝堂,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滦州的! 不管是用武力,还是通过和平的途径,都绝对不可能让滦州失而复得,出现刚从辽人手中接管过来,便又被金人夺了去这种结果的! 不管是谁,做这滦州的第一任知州,他都绝对承担不起这种丢土失城的重罪的!即便是赵桓这个大宋的换太子殿下,亲自坐镇滦州,也绝对承担不起丢失滦州这样的重罪! 因此,死守滦州,或者在滦州驻以重兵,将是大宋朝廷,唯一能够做出的选择! 而且,为了防止出现还没有从辽人手中,接管滦州,滦州就已经被金人拿下的可能,赵桓其实在跟辽国谈判代表,商定了《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所有条款内容后,就已经自作主张,以考察的名义,派秦明领着鹰月寨的两百乡兵,先一步赶去滦州了。 随同前去的,还有赵桓带去鹰月寨,跟辽人谈判时的翊卫府的翊卫军中的一百人,由翊卫军的队长杨师辉带队。 赵桓回到东京的时候,秦明和杨师辉恐怕已经到了滦州,并且在滦州周围进行绘图作业了! 绘制地图,秦明的乡兵,可能还没法胜任,但是经过赵桓亲自指导训练的杨师辉率领的翊卫军,却完全能够做到,而且是采用写实,按照比例尺,进行绘制的大比例尺寸的详尽的军用地图。 其详尽程度,甚至直接可以通过军用地图,制作出同比例或者放大比例的军用沙盘来! 赵桓毕竟在另外那个时空的千百年后的现代,生活了二三十年,这种写实手法绘制的比例图,自然是烂熟于胸的! 在第一次接触到这个时代的‘舆图’时,赵桓完全是懵逼的状态,画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地形走样抽象,距离比例大小不一,甚至连方向都没标出来! 真要让赵桓拿着这种‘舆图’去野外,百分之百的,肯定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说不定连个十里二十里的长跑,都能够迷路呢! 在这种情况下,赵桓便从翊卫府的翊卫军中,专门挑选出了一批人,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专门传授他们制图方面的知识,以及用写实的手法作画,画人画物等等。 从最简单最常见的东西入手,先是培养他们写实的作画手法,然后教授他们比例尺的有关知识,传授他们按照比例,对物体进行缩小和放大绘制的能力。 再然后,赵桓还传授了他们三视作图法,通过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视野,去绘制同一个物体。 再然后,赵桓还传授了他们度量方面的知识,进行等比例换算,在物体上标注出距离方位,等等等等! 之前去鹰月寨,跟辽人进行谈判的时候,赵桓调用翊卫府的翊卫,作为随行护卫,就专门将杨师辉他们这批已经接触和学习了将近一年,并且成功的绘制出了东京城的平面图的专业绘图人员随行。 赵桓给他们的任务,就是绘制一路上所见所经过的城镇、乡野,山林田地的情景,并制作出局部的地形地舆图。 在鹰月寨跟辽国人进行谈判的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杨师辉他们虽然没有进入到辽国国境线以内,但也在宋国边境线上,通过简易的卷纸望远镜,将目力所及的辽国境内的所有地形山川河流和土地,都进行了采样和绘制。 这些绘制的距离,虽然不会很远,最多也就几里,不到十里的样子,但却是大宋国的军方,第一次近距离的测绘辽国边境的地形地舆,而且还是写实的那种! 虽然不一定十分的精准和有用,但作为对杨师辉他们这一队专业测绘兵的训练和考核,却是足够了。 而且,以后等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建立起来后,大宋的巡捕,能够正大光明的进入辽国边境线一侧,进行治安巡逻时,自然也就能够绘制出更加详尽的地形地舆图了! 而现在,杨师辉他们被派去滦州,能够深入实地的考察和了解从鹰月寨到滦州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并且还能够绘制详尽写实的的滦州三县之地的地形地舆图,这对于以后宋军控制和驻守滦州,绝对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而且,有秦明和杨师辉率领的乡兵和翊卫军,作为先遣部队,进驻滦州,对于宋军顺利接收滦州也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而且,只要秦明他们能够抢在女真人攻占滦州之前,进驻滦州,旗帜鲜明的表明滦州的归属权,女真人想要再攻打滦州,恐怕就得掂量掂量了! 现在的女真人,还远没有发展到靖康之变时那般强大,疆域和实力,都还远远不够强大,甚至于想要占领更多的辽国的土地,都还有些捉襟见肘,鞭长莫及! 整个大辽帝国,算上阻卜人以及其他各个部落民族的民众,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两千万人左右。 而女真人呢?女真原本就只是辽国治下的一个属从部落,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 而白山黑水,更是典型的穷山恶水,常年冰雪覆盖,女真人的部族,人丁本来就一直都不是很多,生的娃再多,也总得养得起才行不是? 女真人传统生活的区域,本就是辽东苦寒之地,人口满打满算,其实也就一二十万人,这还是算上了老弱妇孺之后的人口总数! 真正属于壮年成年的女真男丁,充其量也就三四万人左右! 这也是为什么,辽人会有‘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一说法的主要原因! 甚至于就连女真人的部落首领,现在的大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建立的军政合一的猛安谋克制度,最高编制的‘猛安’,也不过是千夫长的意思,谋克更只是百夫长的意思! 也就是说,在女真人的军事编制中,甚至根本就还没有出现比千夫长‘猛安’更高级别的军事编制和组织! 由此可见,在女真军中,一个将军、元帅,想到统领万人以上的大军,有多么的困难!或许,真正能够统领女真万人以上大军的,恐怕只有完颜阿骨打这个大金国的皇帝了吧? 而女真人的国力真正雄厚起来,其实还是建立在逐步蚕食辽国疆域,将辽国东京道、中京道以及上京道等那些人口和城市相对集中的疆域,侵吞蚕食之后,才逐渐慢慢的强大起来的! 而之后,女真人的猛安谋克军中,才出现了大量的,由这些被女真人占领的疆域上的人口组织起来的仆从军,然后才逐步的壮大扩充,出现了有万人以上的统军大将的比‘猛安’职务更高的万夫长! 现在,已经占据了辽国东京道的女真人,人口和领土,都得到了极大的充实,但是跟辽国比起来,人口和疆域,还是远远不及。 刚刚占领的这些土地上,也还没有完全建立起‘猛安谋克’制度,能够组织起一支庞大的仆从军,并且在战场上,逐步成长成为骁勇善战的‘女真兵’! 因此,完颜阿骨打在跟辽国的战争之中,从兵力上来说,几乎一直处于劣势,甚至是有些捉襟见肘! 否则,以女真兵那强大的战斗力,恐怕早就一鼓作气,冲进辽国上京了! 跟辽国比起来,女真人在人口和兵力上,都有些捉襟见肘,跟宋国比起来,那就差的更远了! 大宋户口数近两千万,总人口更是超过了一亿! 辽国户口数不过四五百万,人口两千万左右! 跟这两个庞然大物比起来,现在的‘女真国’,户口数恐怕只有一二十万户,人口总数嘛,可能连一百万都还没到! 刨除掉老弱妇孺外,现在的‘女真国’能够拉得出的总兵力,满打满算,恐怕也不会超过十万人! 这点兵力,跟辽国开战,每次都得‘倾国出动’了,就更别说同时跟辽国和大宋开战了! 因此,即便秦明和杨师辉手上,总兵力只有区区三百人,但只要他们能够成功的入驻滦州,将滦州以及滦州所属的三县之地,插上大宋的军旗,女真人,想要再攻打滦州,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看看自己现在,是不是有那个实力,能够同时得罪天底下,最为强大的两个大帝国! 第209章 北上 政和六年八月二十一日,中秋节刚过,大宋国太子赵桓,便已经从开封府启程,北上就任即将成立的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公署宋国署长。 宋辽两国的和平友好互助条约,正式签约生效,其实连一个月都还没到。 赵桓带着辽国的签约使节,抵达东京,觐见了大宋官家赵佶,赵佶在朝会上签字用印之后,宋辽两国的《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才算是走完最后一道流程。 直到这时,这份条约才算是正式生效。 而正式生效的条约,要下达落实到实处,还不知道需要多久呢!按照以往宋国官府的办事效率,至少可能都要一个多月,而辽国那边,办事效率,比宋国还要慢! 不过,大宋国的太子殿下赵桓,却是个急性子。 自从双方在鹰月寨对条约的内容达成一致后,赵桓先是直接派了鹰月寨知寨秦明和杨师辉,率领鹰月寨的两百乡兵,一百翊卫军,直接去了滦州。 之后,赵桓便又直接将参与谈判的马政、马扩、沈与求等人,直接留在了鹰月寨,开始着手组建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的各项筹备工作,包括在什么地方设立分区,各个分区管辖的区域多大,有多少人口,涉及到多少个村庄,多少个边寨,多少个城镇县城等等。 在跟赵桓进行谈判的这短短的两三个月的接触中,辽国谈判代表耶律谙达光和耶律大石,对赵桓已经有了一个很深刻很直接的认识和了解。 私下里,耶律谙达光和耶律大石在谈起赵桓的时候,都一致的认为,赵桓绝对是大宋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将来若是赵桓继位,成为了大宋国君,势必会成为辽国一个极其难以对付的对手,甚至可能比现在的女真蛮子,还要难以对付! 因此,在商量再三之后,耶律谙达光和耶律大石这才想出了一个‘妙招’,无论如何,都要将赵桓,排除在宋国的权力中枢之外! 而要让赵桓被排除在宋国的权力中枢之外,最简单最有效的一个法子,自然就是让赵桓这个大宋国的太子,离开宋国东京,离开宋国官家的眼皮子。 这样一来,赵桓自然也就被排除在大宋国的权力中枢之外了! 因而才会有了那份用羊皮纸写成的‘契丹国书’! 不过,耶律谙达光和耶律大石,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赵桓是离开东京城了,离开大宋国的权力中枢了,也离开了他父皇赵佶的视线,成为了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宋国的署长。 但是,在离京北上的时候,赵桓手上,却又多了两项权力,一是临机决断之权,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中,所有的军机政务,赵桓都有临机决断之权,无需事事上报东京。 第二个,则是沿边诸军州的调兵之权! 注意看,是‘诸’军州,而不是单一的,或者某一个路分的军州的调兵之权! 当然,能不能调得动,沿边军州的那些驻军,会不会听赵桓的调令,这些,现在都还没个准,只要宋辽边境上,没有出现大的变故,赵桓可能也根本不会去擅自调用这些沿边驻军的! 但是,赵桓现在所要的,也就是这个名!至于有没有那个实权,都没关系,只要有这个名就行! 有这两个权力在手上,赵桓可以说,已经将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宋国这一侧的军政大权,全都抓在了手里! 就算是已经离开了东京,已经离开了大宋国的权力中枢,赵桓也已经是大宋国内,举足轻重的一支政治力量了! 就跟童贯一样! 童贯也已经离开东京好几年了,不是在河北河东的军中,就是在西军军中,指挥西军,参与横山攻略! 人不在东京吧?不在赵佶的眼皮子底下吧?但是,大宋的朝堂上,谁敢忽略他童贯?谁敢忽视他童贯?或者说他童贯已经失了圣宠了? 不敢!没有人敢! 童贯,依然是大宋朝堂上,武官之首!即便是太师蔡京,也得礼让他三分! 他手中的兵权,就是他立足大宋朝堂的根基!只要童贯一日没有失去手中的兵权,他对大宋朝堂的影响力,就一日不会消退! 赵桓现在也一样,只不过,他现在的势力还很弱小,甚至只能说是处于萌芽状态! 在东京城,他是太子,是大宋国的储君,身份高贵,人人敬仰。但要说他有多少真正的实权,那几乎是做梦。 赵桓现在不过才十七岁,他的便宜老子赵佶,更是连四十岁都不到,还很年轻呢,各种军政要务,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甚至于不想处理的时候,扔给蔡京蔡攸他们,办了就是了。 他自己只需要画画山水花鸟,奇石花纲,写写诗词歌赋,又或者打坐参禅就行,政务那些,自然有太师蔡京、执政李邦彦等人,替他处理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自然不需要再假手太子了,嗯,就连让太子学习一下处理军政要务的想法,赵佶都从来没有过! 因而,在东京城的时候,赵桓身边,其实根本没几个可用之才,若不是沈与求和陆宰,赵桓恐怕事事都必须亲力亲为呢! 而现在,赵桓离开了东京,离开了大宋国的权力中枢,但却成为了拥有临机决断权和节制沿边军州驻泊禁军的权力,跟在他身边的人,自然也就会越来越多! 第210章 署长驻地 赵桓北上的时候,翊卫府的翊卫军,随同北上的,只有三百多人,不足四百人,除了其中一百人,由杨师辉带着,早就去了滦州外,在东京翊卫府的翊卫军,赵桓也并没有完全带走。 剩下的一百多个人,已经全部‘淘汰’,重新移交给了驻京禁军。 一同移交的,还有赵桓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和心血,打造的新式训练场——小巍山新兵训练场。 小巍山新兵训练场里,各种新式的训练器材,高低杠、双杠单杠、铁索桥、铁栏网等等,驻京禁军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就更别说见过了,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这些器材怎么用! 毕竟是自己亲自督建的第一座新兵训练场,赵桓不想小巍山新兵训练场就这么荒废掉了,所以又安排了一个小队十几个翊卫府的翊卫军军士,驻守小巍山新兵训练场。 至于驻京禁军会不会用,会不会派人进去驻训,那就不是赵桓能够掌握和推算出的了。 《武典撷要》的编辑组,包括太子府詹士耿南仲等人,赵桓都留在了东京,留在了东宫,继续替他的父皇编纂《武典撷要》,成就父皇的文治武功。 至于父皇会不会再派人在驻京禁军之中,按照《武典撷要》,进行新式军事训练,那也不是赵桓能够掌控的。 反正,种子已经撒出去了,能不能在驻京禁军之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这同样也不是赵桓现在就能掌控的,一切,还都需要时间来证明。 当然,作为大宋国的太子,又是大宋官家赵佶的长子,赵佶这个便宜老子,还是没有亏待赵桓的,在赵桓北上的时候,果不其然的,又对赵桓的翊卫进行了扩编,从一个营,扩编成两个营。 嗯,虽然因为赵桓走得急,并没有从驻京禁军之中,再挑选禁军,补充进翊卫府的翊卫军中,将两个营一千人的编制填满。 但是,拥有临机决断和节制沿边驻军两项大权在手的赵桓,却完全可以在北上的途中,慢慢的挑选,甚至是从民间招募壮勇入军! 因而,北上的时候,赵桓身边的护卫,虽然只有三百多人,但他手上直接拥有的翊卫军的编制,却已经是两个营了! 甚至于就连翊卫军的指挥使刘錡,也是水涨船高,直接获得了一个都指挥使的职务,翊卫军中,其他各级军官,也都各自升了一两级! 八月底,在北上的途中,赵桓便接到了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筹备组组长沈与求送来的一封信,信上只说了一件事,就是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宋国公署的驻地所在。 经过实际的调查和考究,沈与求给出了几个地方,供赵桓选择,一是河北东路的清州、霸州,二是河北西路的真定和定州,三是河东路的代州、府州。 看到府州的时候,赵桓还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拜小时候所看的杨家将所赐,赵桓还记得,府州好像有个府州军还是折(佘)家军来着,杨家将里面的佘太君,就是出自府州折(佘)家! 嗯,在整个北宋一朝,府州折家,一直都是大宋保卫边疆,抵抗横山党项羌的主力军之一! 不过,赵桓记得,折家好像是土军,属于半土司或者说半独立性质的那种,府州,差不多就算是折家的封地吧? 沈与求把府州也列在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公署宋国公署驻地的备选名单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想要让自己趁机接管了府州呢,还是想要让自己更多的依靠府州? 不过,赵桓的经营重点,是在东边,靠近天津、唐山的滦州这一块儿,对于西北,赵桓在短时间内,恐怕还难以顾得上。 更何况,西北边,有府州折家军和童贯手中的西军,挡在横山党项羌前面,赵桓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府州,属于折家军的‘私产’,折家军中的军士,大半都出自于府州,出自于折家,党项羌想要往东发展,府州首当其冲,就算是不为了大宋,仅仅只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也必定会拼尽全力,跟党项羌决一死战的! 更何况,除了折家军外,童贯手上所拥有的西军,更是大宋军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一支,西北这边,赵桓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对照着沈与求派人送来的,翊卫军中测绘兵,刚刚绘制出来不久的《大宋河北东路、河北西路(部分)地形地舆图》,赵桓在马车上,研究了小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将大宋国的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宋国公署驻地,定在河北东路的沧州。 河北东路的沧州,府衙驻地,距离宋辽边境比较远,已经超过一百里了,而赵桓在地形地舆图上圈定的地方,现在还是一片荒芜之地,不过地势比较平坦,周围几十里,几乎都是一片坦途,视野比较好。 而且,从地形地舆图上来看,赵桓划定的那个区域,北边不到十里,就是海河,同时也是宋辽两国东部的边境分界线。 东边大约二十里,就是海河入海口和一片汪洋大海,西边南边,则是一大片的平原,视野开阔,当然,防守起来,也是十分的麻烦的。 根据宋辽两国以前的合约约定,宋辽两国在边境线两侧,都不允许私自建城,甚至是修缮以前的旧城遗址都不行! 因而,宋辽两国的边境线上,其实几乎没有什么比较大的城镇,就连边塞堡垒,比如鹰月寨这样只能容纳三五百士兵的小寨子,在边境线上,都算得上是比较大的城寨了! 因而,赵桓圈定的那个署长驻地,现在还是一片荒芜之地,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而等赵桓正式将那里作为宋国一侧的署长驻地之后,那里恐怕很快就会破土动工,开始修建一座新的城池了。 赵桓甚至连地名都想好了,嗯,就叫天津! 当然,一旦天津建城,成为了赵桓这个宋国署长的驻地,在天津,在海河的北岸上,恐怕辽国很快也会破土动工,兴建一座辽国的署长驻地呢! 有两个署长驻地,驻守在此,周围又是比较开阔平坦之地,想来这个地方,很快便会吸引众多的流民以及商贾,前来开荒种地或者经商了! 第211章 知州人选 九月初三,虽然才刚刚进入秋季,但北地的冬天,来得分外的早,秋天,也显得格外的冰冷! 虽然才刚刚进入九月份,但早上的时候,路边的草丛上,却已经挂上了白霜,让滦州城的早上,显得格外的潮湿寒冷! 从南边开封府过来的翊卫军,哪里见识过这么寒冷的秋天的早晨啊? 当初从鹰月寨北上的时候,还是烈日炎炎的盛夏呢,随身携带的衣服,已经觉得够厚够多的了,可到了滦州后,杨师辉和他手下这些翊卫军才发现,他们带的衣服啊,还远远不够! 白天的时候,还稍微好一点,到了早上和晚上,就感觉跟换了个季节一样,特别的寒冷,特别的潮湿,特别是早上,白茫茫的一片,全是雾水,稍微隔得远了一点,几乎就看不真切了呢! 随同鹰月寨知寨秦明,一同北上滦州后,杨师辉他们这一百翊卫军,就进入了滦州三县之地的马城县。 马城县在滦州州衙所在地的义丰县的南边,距离滦州州城,也不过一百多里,快马一天,就能打个来回! 不过,杨师辉他们来马城县,却不是来正式接管马城县的,而是为接管马城县,做准备工作的,其实主要就是绘制马城县,也包括滦州另外的两个县的地形地舆图,调查和统计三县人口,探索和发现三县的险要之地,以为将来驻守三县,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赵桓派杨师辉他们北上滦州的时候,自然是不知道,他还会以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公署宋国署长的身份,重新回到北边。 同样,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便宜老子,竟然会将滦州和觉华岛的接管接收任务,也一起交给他来处理。 甚至于,就连滦州的第一任知州,觉华岛的第一任巡检,都由赵桓自己委任决断! 这一府一岛,都是赵桓从辽人手上,通过谈判,要回来的。 而且,但凡对辽国和女真人有点了解的宋国朝臣,都知道,滦州地处辽国南京道,毗邻辽国中京道。 而辽国的中京道,现在已经整体落入了女真人之手,只有沿海的几座小岛屿,还没有陷落,觉华岛,就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滦州其实已经处于女真人的兵锋所指之下了,随时随地都有被女真人夺取的可能! 而且,最主要的是,对于大宋来说,单独的一个滦州,几乎是属于‘孤悬’于辽国,或者女真人的疆域之中,属于一座孤城! 孤城难守,滦州这首任知州,自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因此,朝中大臣,对滦州知州,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就更别说自荐自愿,去做什么滦州知州了! 因而,滦州知州这个‘重要’的职位,最后便落在了赵桓手上。 而至于觉华岛,那更是比滦州还要不堪! 滦州好歹还没陷落,还没处于女真人的重重包围之下,而觉华岛呢,觉华岛所在的中京道,已经全部沦陷于女真人之手了。 女真人现在也就是腾不出手来,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能够组建并派出水师,占领觉华岛,从而才让觉华岛暂时保存了下来! 但是,一旦北国的冬天来临,沿海海面结冰,说不定女真人,就会踏着冰面,直接出现在觉华岛上,将觉华岛一举囊入其中了呢! 而且觉华岛在行政区划上,连个县的编制都没有,最多就一个镇的编制,这样的一座小岛,那就更是无人问津,没有人愿意去了。 甚至于,被贬官,被流放的人,都不愿意去!流放之人,去的还都是沙门岛呢,谁会去更北边那苦寒之地啊? 因而,觉华岛的管辖权,也就又落在了赵桓这个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宋国署长的身上。 赵桓北上的时候,手上就拿着这样的几份空白的告身,可以直接委任滦州的知州,同知,推官、州学教谕和三个知县以及相应的县丞、县尉等官职。 只需要填上姓名,这些告身,就直接生效了,被填上姓名之人,就获得了相应的官职,而且是实质性的官职差遣! 对于滦州知州的人选,一路上,赵桓都在反复的考虑,他身边现在可用的人依然不是很多,除了沈与求和陆宰外,也就马政、马扩、呼延庆等在宋辽谈判时,才接触到的。 马政、马扩、呼延庆等人,在翻译上,是一把好手,以后自己要跟辽人,跟女真人打交道,还少不了需要他们帮助。 而且,马政、马扩、呼延庆三人,还都是山东军伍出身,行军打仗,是不是一把好手,赵桓还不是很了解,但既然马政能够做到一路军马钤辖,呼延庆能够做到平海军指挥使,可见在指挥上,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 至于马扩,年龄还小,也才二十岁左右,虽然在马政的军中,也待了好几年了,但毕竟还只是个大头兵,至少,应该还没有展露出,在军事指挥上的才能!倒是在翻译和语言方面的天赋,在跟辽人的谈判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这三人,马政和呼延庆,年龄已经有些偏大了,可塑性已经没那么强了,倒是马扩,还没定型,还有很强的可塑性! 三人中,马政和呼延庆,还可以继续从军,而马扩嘛,或许可以将他放在行政公署里,先做个机宜文字(机要秘书)。 因而这三人,都不是做滦州知州或者滦州所属的三县之地的最佳人选! 在赵桓心中,真正中意的,其实还是沈与求和陆宰,两人都是文人,而且陆宰还本来就有官身在身,是正儿八经的官人,升上几级,直接做个知州,也不是不可以! 就算资历还不够,前面加个‘权’字,也勉强够格了。 更何况,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这个官衙公署,都是个特例,下辖的行政司、商务司和巡捕司,哪一个是以前就有的? 特事特办,既然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都是个特例,那特简几个官员,或者以白身入官,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在陆宰和沈与求两人之间,赵桓还是更倾向于沈与求。毕竟,沈与求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最久,对他的心思,也是最了解的。 或者说,也只有沈与求,才能够更加容易领会和了解赵桓的意图,并贯彻和执行他的意图和决定,带领滦州按照赵桓设计的路线和发展规划,一直走下去! 不过,这还仅仅只是赵桓现在的考虑,至于沈与求会不会答应,赵桓还得问问沈与求的意见,若是他还不肯白衣入官,林想也就只能让陆宰去做这滦州城的第一任知州了! 第212章 城头变幻大王旗 政和六年,九月初三,滦州马城县。 杨师辉他们这一百名宋军,进入马城县已经有五天的时间了。 自从五天前,杨师辉他们在一个辽国谈判代表的陪同下,到了马城县后,第二天一早,马城县的辽国县令、县丞,以及守备百夫长等文物将官,连同陪同杨师辉他们来的那个料国谈判代表,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马城县,就这样,被杨师辉他们这一百个宋军,给接管了! 整个马城县的守备力量,除了杨师辉他们这一百个宋军之外,就只剩下一些家在马城县本地的汉人仆从军和已经在马城县娶妻生子的契丹部族军了! 得到消息后的杨师辉,派人统计了一下全县的契丹人和汉人的军卒,竟然只有不到两百人,契丹人更是只有四十几个,连五十人都不到! 算上杨师辉他们这一百个宋军,马城县的守备力量,竟然都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 偌大一个县城,就只剩下了这么点守备,其他的契丹军,要么是跟着县令县丞,一起逃之夭夭了,要么就是得知县令县丞逃跑后,私下里作鸟兽散了! 想想也是,整个滦州,都已经被‘租借’给宋人了,而且宋人已经派了军队来接管县城了,他们这些契丹人还留在城里作甚? 早半个月以前,女真蛮子的哨骑,就已经出现在马城县外了,滦州东边的平州、营州,女真蛮子的哨骑,就更多了! 整个中京道,都已经落入女真蛮子的手中了,南京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也会遭受女真蛮子的攻击呢! 与其坐守滦州,坐以待毙,倒不如先一步撤离的好! 若是在宋人没有‘租借’滦州之前,滦州地方上的守臣守将,还肩负有守土之责,不敢轻易的抛弃滦州,丢掉领土和城池,那可是重罪,搞不好是要死人的! 而现在呢,滦州被大辽皇帝陛下‘租借’给宋人了,那滦州的守卫之责,自然就应该由宋人来承担了,他们这些驻守滦州的守臣守将,自然应该及时的撤离,从宋国人的领土上撤回本土才对! 更何况,宋人已经派了军队前来接收滦州三县之地,那守土之责,就更落不到契丹守臣守将的身上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乎,在杨师辉他们前脚刚刚踏进马城县,后脚的,连接风宴都没准备一下,招呼也没打一个,马城县的县令县丞,守备百夫长等文武官佐,就一溜烟的,全都跑了。 而且,不仅仅是马城县,当杨师辉将马城县的情况,派人禀报给滦州城里的秦明时,派出去的人回来说道,滦州城里,也已经挂上了‘秦’字将旗! 秦明是鹰月寨的知寨,有单独的以他的姓氏作为标志的‘秦’字将旗,而杨师辉则没有! 滦州城头上,挂着的是秦明的‘秦’字将旗,而不是契丹人的狼旗,可见,滦州城里的契丹军,也早就已经撤退,现在的滦州城,已经以秦明率领的宋军,为主了! 偌大一个州城,除了州城所在的义丰县外,石城县和马城县,都还各有一座县城,也就是说,整个滦州,总共由一大两小,三座城池构成! 而今,州城义丰县城上,已经挂上了‘秦’字将旗,马城县里,也已经只剩下了杨师辉他们这一百宋军驻守。 另外那两百仆从军和契丹军,连个完整的编制都没有,想要形成战斗力,在短时间内,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 哪怕在翊卫府进行军事训练的时候,专门训练过如何以骨干分子,迅速扩军整编,扩充部队,用较小的框架子,在最短的时间里,扩编成最大的军事组织,杨师辉想要在短时间内,将那两百仆从军和契丹军,纳入到自己麾下的编制体制中来,也几乎没那个可能! 辽人与宋人,虽说已经和平了一百多年,但两族之间,民族习俗、生活习惯等,差异还是很大的,两族之间的隔阂,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完全消除的! 而且,在滦州,自从燕云十六州被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给大辽之后,从来都只有契丹军,指挥和使唤汉人仆从军的,还从来没有过汉人使唤契丹军的例子! 杨师辉他们是宋军,而且是汉人,想要指挥调动契丹军,那恐怕就更难了! 至于滦州本地的汉人仆从军,滦州这地方,自从被割让给大辽之后,都快两百年了,这里的汉人,跟中原地区的汉人,也早就有了很大的区别和不同,双方之间,认为是两个完全各不相同的民族,也都一点都不为过了! 甚至于在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一些北地的汉人,都已经不认为自己是汉人了,而是以辽人,或者金人自居! 出生在辽国、金国,科举在辽国、金国,仕途在辽国、金国,甚至老死的时候,依然还是在辽国或者金国,一辈子都生活在辽国或者金国的统治之下,这样的人,想要让他们再自认为是汉人,何其之难? 甚至于在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的蒙元时期,蒙元的统治者,都是将北地的汉人和南方的汉人,加以区别对待的! 北地的汉人是三等人,而南方的汉人,则是四等人,处于统治阶级的最底层! 电视里,丘处机丘道长,好像是我汉人中了不得的大英雄大豪杰,侠义无双,忠肝义胆,义薄云天,简直是集我汉人所崇拜的英雄豪杰的所有优点于一身。 但实际上呢,人家丘处机生长在北方,先是出仕于大金国,蒙古崛起之后,又见风使舵,领着一大帮子北方的道士,去了草原,匍匐在成吉思汗的脚下,亲吻着大汗的脚背,为成杰思汗歌功颂德。 甚至还跟随成杰思汗,一起远征中亚,写下了《长春真人西游记》,为成吉思汗摇旗呐喊,歌功颂德! 若不是丘处机的蛊惑,蒙人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便在华夏的北方,站稳了脚跟?甚至于整个蒙元时期,华夏北方对蒙元的反抗,都没有几个! 最后起来推翻蒙元在华夏中原统治的,都还是南方的汉人义军! 由此可见,虽然才被割让两百年,但北方被割让地区的汉人,跟中原的汉人,就已经产生了一定的隔阂,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北方的汉人也武装起来,归拢在大宋国的战旗之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呢! 第213章 马匪 九月初三,清晨,北方的浓雾,还统治着大地,笼罩在马城县的县城内外。 城头上,被分成了三个小分队的宋军中的一个小分队,三个班三十三个人,正在城头上不停地巡逻着,另外两个小分队,分别值了白班和早夜班。 值了白班的小分队,这时候正在城里巡逻,等下卯时的时候,就会来交半,换他们在城头上巡逻了。 而城头上值了大夜班的小分队,则可以撤下去,在城里契丹人撤离后,留下来的小校场和军营里,美美地睡上三四个时辰了! 而值了早夜班,还在休息的那支小分队,则会在卯时之前起来,去接替白班分队的岗,开始在城里巡逻。 总之,三个小分队,轮流着来,虽然每个小分队只有三十多人,但却也还不至于让整个马城县都乱了套! 要乱套,马城县也早就已经乱套了,在契丹人撤离之后,就已经乱过了! 当时,整个马城县里,人心惶惶,动荡不安!甚至出现了打砸抢烧等暴力事件! 得到消息后的杨师辉,当机立断,以铁血手腕,无情地用宋军装备的制式弓弩,当街当众,射杀了参与打砸抢烧等暴力事件的十几名契丹人和汉人,终于震慑住了城中的动荡,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了城内的稳定秩序。 之后,杨师辉更是以大宋官府的名义,出榜安民,并且将手下所有的军卒,全都派了出去,走街串巷的,大声宣传着安民告示的内容,警诫心怀异心,图谋不轨的宵小之徒。 在杀一批,抓一批,警告一批,安慰一批,数管齐下之下,马城县这座北方的小小县城,很快便安定了下来,城中百姓、士绅,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和平与安宁的景象。 因而现在,马城县里虽然还是只有杨师辉这一百翊卫军,担纲防守的主要力量,但整个马城县却依然次序井然,有条不紊,没有再发生过任何大的动乱! 天已经亮了,距离卯时,其实也没多久了,只不过因为大雾笼罩的原因,天色看起来还有些晦暗不明,灰蒙蒙的样子! 城头上,三十几个翊卫军,已经结束了最后一遍的巡逻,开始集结整队,准备与即将到来的替换的小分队进行交接了。 这时,城外浓雾笼罩下的官道上,却传来了一阵杂乱无序的马蹄声! 城头上的翊卫军中,分队长彭玘,听到马蹄声,脸色猛地一变,急忙冲到城墙垛子边,探出脑袋,往城楼下张望着! 浓雾笼罩中,官道上依稀出现了几个巨大的黑影,正飞快地朝着城楼接近着! 彭玘脸色猛地一变,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木哨子,便用力吹了起来。 “嘀!~” “嘀嘀!~” “嘀!~” 一长两短,再一长,尖锐刺耳的哨子声,响了起来,划破了黎明静谧的县城。 县城里,听到城头上传来的尖锐刺耳的响声,正率领着小分队,走出营区,准备去与大夜岗交接巡逻的杨师辉,脸色猛地一变。 身旁的一个小兵急声说道:“是紧急集合哨!” 那个小兵话音未落,便又有另一个小兵,急声说道:“不是紧急集合哨,是敌袭,一长两短又一长,那是敌袭,敌人来袭的哨音!紧急集合是一长两短!” 话还没说完,杨师辉却已经冷声喝道:“全体都有,向左转!目标,城楼,跑步走!” 说完,杨师辉已经带头朝城楼上跑了过去。 而正在城中进行最后一遍巡逻,准备往城楼上赶去,值守城楼的另外一支小分队的分队长,韩滔,听到城楼上传来的尖锐的木哨声后,也命令整个小分队,直接放弃了城中的巡逻,朝城头上冲了过去。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城里的两支小分队,六十多个人,就已经全部冲上了城头,跟城头上的另外一支小分队,集结在了一起。 而城外官道上的‘敌人’,听到城楼上传来的刺耳的木哨声后,也加快了速度,纵马朝着县城冲了过来。 等杨师辉他们跑步上了城楼时,城外的‘敌人’,也已经冲出重重迷雾,出现在了城楼下。 出现在城楼下的,是一群马匪,衣衫褴褛,衣甲不整,但无一例外的,都骑着马,人数,约莫在三五百人左右。 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马匪,彭玘、韩滔两人,一起转头望向了杨师辉。 彭玘、韩滔两人,只不过是分队长(排长),杨师辉才是中队长(连长),在战场上,自然要听杨师辉的了。 而除了彭玘和韩滔两个分队长外,还有一个一分队的分队长,蔡勇,只不过因为杨师辉一直都跟一分队共同行动,所以蔡勇在一分队虽然是分队长,但却并没有多少存在感,至少存在感,没有彭玘和韩滔两个同样的分队长大。 “队长,现在怎么办?”瞧了瞧杨师辉,又瞧了瞧城外密密麻麻的马匪,良久,彭玘才低声问道。 在城楼上值守了一整夜,这时候,彭玘他们本应该下楼去城中,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可是,马匪的到来,却打乱了这一切! 按理说,值守了一夜的彭玘,这个时候,应该是十分疲倦才是,但恰恰相反,因为马匪的到来,彭玘现在,正精神振奋,整个人都亢奋得很呢! 杨师辉皱眉瞧着城外的马匪,城外的马匪,距离城门已经不到两百步了,似乎正在调整队形,准备攻城呢! 彭玘的话音未落,一旁的韩滔已经兴奋地说道:“那有什么怎么办的,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咱们守着这么大一座城池,还能怕了区区几百个马匪不成?” “别忘了,这马城县,是咱们刚刚才从契丹蛮子手中接收过来的!若是连一群乌合之众的马匪都怕,那咱们还不得被城里的百姓,笑掉大牙,笑咱是没卵蛋的怂包!” 杨师辉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城外的马匪。 他的沉默,或许是让蔡勇误会了,听了韩滔的话后,蔡勇便又低声说道:“马匪人多势众,咱们初来乍到,城中百姓,又未真心依附,不能成为咱们守城的凭仗,为咱们提供后勤保障,免除咱们的后顾之忧!” “要御敌,又要防备城中奸人作乱,内忧外患,此城不可守,也守不久!” 说到这里,蔡勇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队长,城外马匪,目的是县城,咱们是马军,若是弃城而走,马匪也追赶不上,等到了滦城,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第214章 有死!无生!有我!无敌! 听了蔡勇的话,彭玘和韩滔两人急忙说道:“不可!” 说着,彭玘又急声说道:“队长,咱们是殿下派出的接管滦州的先遣队,肩负守城之责,岂有弃城逃走之说?即便逃得了性命,他日如何面对太子,如何向太子殿下交代!” 话音未落,一旁的韩滔也跟着说道:“没错,殿下待我等不薄,便是军俸,都是其他禁军,甚至是御前亲军的几倍,而且从来不克扣我等军俸,一日三餐,更是供应不辍!”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太子殿下以士相待,我等岂能不以死回报?今日之事,但有死者韩滔,绝无活着之滔韩!” 听了韩滔的话,杨师辉都不由得挑了一下眉头,转过头来,诧异地望了韩滔一眼,一旁的彭玘也跟着说道:“队长,死则死耳,何惧道哉!” “好!”杨师辉沉声应道,瞧了蔡勇一眼,旋即说道:“今日,乃是我翊卫军之第一战,也是我大宋,收复故土滦州,与北贼之第一战!”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杨师辉又高声吼叫道:“有死!无生!有我!无敌!~” “有死!无生!有我!无敌!~”韩滔、彭玘跟着扬拳大声吼叫道。 “有死!无生!有我!无敌!~”周围的一百翊卫军军士,也跟着一起大声吼叫了起来。 “翊卫军万岁!~” 杨师辉猛地又振臂高呼了一声。 “翊卫军万岁!~”城头上,韩滔、彭玘、蔡勇,以及其他翊卫军,跟着一起大声叫喊了起来! 军心士气,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 城头下的马匪,听到城楼上的呐喊声,顿时连坐下的战马都变得躁动不安起来,整个队形都为之混乱了不少。 过了好一会儿,城外的马匪,才又重新整合好了队伍。 随后,马匪头子便看见城楼上,竖起了一面红色的旗帜,上面用潦草的笔画,写着‘翊卫军’三个字! 翊卫军,这是什么军号,以前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马匪头子皱眉瞧着军旗上面的字,疑惑地想到。 马匪头子,是一个契丹人,只不过在中京道和南京道,本来就是蛮汉杂居,契丹人甚至还没汉人多! 马匪头子虽然是契丹人,但却也认识汉字,会说会写,翊卫军三个字,自然也是认识的! 而且,他手下的马匪,也是各族杂居,有靺鞨人,有阻卜人,有汉人,也有契丹人,甚至还有女真人! 马匪头子虽然是契丹人,但现在,他却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从女真人的大圣皇帝陛下那里获得的西南面招讨使的职务! 虽然,马匪头子并没有亲自到上京府,拜见过大圣皇帝陛下,西南面招讨使的职务,也没个定数,用给他授官那个女真猛安的说话就是,他能够打下多大的地盘,就能做多大的官! 打下一座县城,他就是县令,打下整个中京道,他就是中京道防御安抚使,打下中京道南京道,他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西南面招讨使,是大金国西南方向,最大的一个大官! 嗯,就跟大辽国的粘八葛部大王,是大辽西域最大的一个部族首领大王一样,他也将是女真国,不,准确地说,应该叫大金国,西南面最大的一个首领大王! 而马城,就将是他,开创这万世基业的第一战!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凝目朝着马城头上的‘翊卫军’望了一眼,又瞧了一眼城头上严阵以待的军士,马匪头子勾了勾手掌,身后一个马匪,便催动着坐下马匹,上前来,在马上行了一个抚胸礼,朗声说道:“头领!” 马匪头子转头狠厉地瞪了那个马匪一眼,那个马匪心中一凛,急忙改口叫道:“招讨使。” 马匪头子这才收回了狠厉的眼神,淡淡地说道:“城上的守军,好像是汉人。汉人有句话,叫做先礼后兵,你去跟城楼上的人说,只要他们肯投降于我,我耶律奴,保证留他们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休怪我辣手无情!” “是。”马匪急忙应了一声,拍马上前,冲到城门下,朝着城头上,用契丹语大声说道:“城楼上的人听着,我们招讨使说了,只要你们肯投降,招讨使保证留你们一条活路!” “如果牙缝里迸出半个不字,休怪我们大头领辣手无情!” 用契丹语叫完,那个马匪又用半生不熟地汉语说了一遍,只不过他的汉语嘛,怪腔怪调的,根本就让人听不懂! 话还没说完,城头上的杨师辉,却已经从一旁的军卒手中,取过一支箭来,张弓搭箭,瞄准着那个马匪,冷声说道: “休要多言!马城县,已为我大宋所有,尔等宵小,胆敢啸聚山林,为祸乡野,侵犯我大宋城镇,再不退下,休怪某家刀剑无眼了!” 说完,手一松,手中羽箭,如同闪电一样射了出去,瞬间从那个马匪耳朵边飞过,吓得那个马匪几乎坠马落地,急忙伸手抓紧了缰绳,拨转马头,逃也似的,跑了回去。 一箭射出去之后,杨师辉便又转头对一旁的蔡勇说道:“蔡勇,你马上带十个人,去城中,将城中男子,全部集合在城门下,能集合多少集合多少,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是,队长。”蔡勇急忙说道,正要转身,却又被杨师辉叫住了:“还有,将咱们的战马,全都牵过来,栓在城门口。” 听了杨师辉这话,蔡勇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才急忙应道:“是。” 见杨师辉没有别的吩咐后,蔡勇这才飞快地跑下楼去,带着十个翊卫军,去挨家挨户的叫门,让城里的百姓在城门后面集合去了。 而城头上,等蔡勇下楼后,杨师辉又转头对彭玘、韩滔说道:“彭玘,韩滔,你们两个,马上传令下去,命令全体军士,准备弓弩箭矢,检查兵刃铠甲,准备与敌作战!” “是!”彭玘、韩滔,急忙一起躬身应道。 还没直起身来,却听杨师辉又说道:“还有,把咱们的宝贝八牛弩,也抬上来,马上组装起来,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让它见见血了!” 彭玘、韩滔两人精神猛地一震,一起躬身说道:“是!”转身飞快地跑了开去。 第215章 三段射 城外,那个马匪已经狼狈不堪地逃回了马匪群中,刚刚逃到马匪头子跟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那个马匪头子,却已经闪电一样,拔出了腰上的弯刀。 刀光一闪,已经劈砍在了那个马匪身上,将那个马匪整个人都劈砍成了两半,从马背上,一头便栽倒了下去。 “有胆怯懦弱,畏敌不前,后退者,这就是下场!” 马匪头子看都没看一眼,那个被劈砍成两半,从马背上栽倒下去的马匪,冷声狠厉地说道。 说着,马匪连弯刀都没有收回,直接往前一指,厉声喝道:“给我冲!” “首入城者,受上赏,拿头份!” 在马匪头子的重金悬赏之下,他身后的数百马匪,顿时大声吼叫着,催动着坐下的马匹,一窝蜂似的,朝着马城县猛冲了过来! 城头上,杨师辉冷眼望着城下一团乱蜂似的冲上来的马匪,眼神凌厉,右手微微抬起。 城墙垛子后面,一百翊卫军,三线排列,三十余人,排成一排,张弓搭箭,瞄准了城楼下的马匪。 “射!” 一声令下,杨师辉右手猛地挥落。 三十支羽箭,如同飞蝗一般,从天而降,划过几十步远的距离,落在了冲上来的马匪中间,顿时便将二十几个马匪,射落马下。 在短短的几十步的距离上,翊卫军的弓箭,几乎是箭无虚发,就算是闭着眼睛乱射,也都能射中马匪! 而第一排的翊卫军射出了手中羽箭后,当即后退了两步,第二排和第三排的人,各自上前一步,第二排变成了第一排,再次张弓搭箭,瞄准了城下的马匪。 “射!” 又一声令下,三十余支羽箭,再次如同飞蝗一样,朝城楼下的敌军,射了下去,顿时,又将二三十个马匪,射落了马下。 紧接着,第二排的人又后退了两步,第三排和第一排的人,再次上前一步,第三排又走到了城墙垛子后面,二十余人,一起张弓搭箭,瞄准了城楼下的敌军。 “射!~” 一声令下,二十几支羽箭,再次从城楼上落下,再次将十几二十个马匪射落马下。 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城楼上的翊卫军,便射出了三波羽箭,给一团乱蜂一样朝着马城县城门冲了上去的马匪,造成了巨大的惨重的伤亡代价。 三波箭雨,少说都有七八十个马匪中箭落马,而落马的马匪,即便没有被箭射死,也会被后面冲上来的马匪,乱马践踏而亡,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更主要的是,这些落马的马匪,无一例外的,都会给整个马匪队伍,造成一定的混乱,甚至打乱整个冲锋队形! 而且,本来就只有几百个人的马匪,原本就是一盘散沙,抢抢村寨还可以,要攻打守卫森严的城镇,本就属于痴心妄想! 马匪头子,也是被女真人画下的大饼,蒙蔽了双眼,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再加之上又受到女真人的挑唆,加上手下探子探听来的情报,听说马城县的守备百夫长,以及县令县丞,全都跑了,真的以为马城县是一座空城了,可以一鼓作气,一口气拿下马城县,才胆大妄为的,跑来攻打马城县。 而宋军,一直以来,别的武器都不多,唯独弓弩,那真的是天下一绝! 守城利器八牛弩什么的,就不说了,单单是单兵携带的弓弩,就有长弓、硬弓,单手弩、连发弩等等! 而且,几乎每一个宋军,在必要时,都可以变成一个弓手,张弓搭箭,向敌人射出几支,甚至是连发十几支弓箭! 至于在战前就装备好了的连发弩,那更是一个弩匣里面就装有六支弩箭,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将六支弩箭全部射出,是冷兵器时代,真正意义上的连发兵器! 而单手弩,更是因为装填容易,操作简单,是遭遇突发敌情时,除了刀枪剑戟等拿起来就可以用的冷兵器外,使用最多的‘远程’兵器。 跟刀枪剑戟只能近战不同,单手弩有效射程可以达到二十步以上,在冷兵器时代,的的确确,已经可以被称之为‘远程’兵器了! 而赵桓对于翊卫军,从军饷到吃穿用度,再到武器装备,就从来都没有吝惜过! 翊卫军的编制不大,原本军饷也是兵部从三司领取下发的,但是赵桓在东京城里,通过蹴鞠联赛和彩票,还有后来的自来水供给系统,赚到了不少的钱,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一点都不为过! 翊卫军开始那区区两三百名军卒,赵桓从指缝里漏出一点来,都已经足够了,即便是后来翊卫军扩充成一个营的编制,满编也不过才五百人,超编之后,也才六百多点,养起来,也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负担! 可以说,翊卫军中的翊卫军卒们,一直都是吃最好的一日三餐,穿最好的作训服,住着宽敞明亮的宿舍,就连洗漱用品,都是配发下来的,从毛巾到木盆,再到牙刷牙粉皂角等等,应有尽有! 而且就连作训服,都是一人两套,三个月就会发一次! 军饷,那更是其他禁军的几倍!而且从来都不会克扣和短缺! 而他们所用的兵器,那就更是其他禁军,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你有看到过一个普通的宋军小卒,在装备了制式弓箭的同时,还人手一支手弩,一支连发弩吗? 你有看到过一个普通的宋军小卒,在装备了这些弓弩的同时,还装备有刀枪剑戟等近战装备吗? 你有看到过一个普通的宋军小卒,在装备弓弩,又装备刀枪剑戟的同时,还人手配备一匹五尺高的军马吗? 如果有,那这支宋军,这个宋军中的小卒子,一定就是翊卫府的翊卫军! 当初在小巍山训练场的时候,赵桓就已经给接受新式训练的翊卫军,配备齐全了这些武器装备,而且专门进行了相应的训练! 当时,虽然这支翊卫军,只是在小巍山里训练的时候,才使用这些武器装备,而且也从来都没有同时装备过,只是进行了相应的训练,能够熟练的使用和运用这些武器装备。 但是,在赵桓北上跟辽人进行谈判的时候,翊卫军随从翊卫赵桓,他们就已经装备上了这些所有的武器装备,甚至就连身上的作训服,也都换成了轻便的皮甲。 要知道,即便是在驻京的禁军之中,甲胄也不是每个禁军都能够配发的,而是只有精锐中的精锐,才能够配发一副甲胄! 而翊卫军中,却是人手两副甲胄,除了轻便的皮甲外,甚至还有重装步兵所用的步人甲,一副步人甲,就重达五十多斤! 只不过马匪来得太突然了,杨师辉他们根本没来得及换上步人甲,否则,以步人甲那变态的防御,即便是打开城门,对城外的马匪进行反冲锋,杨师辉都敢试上一下! 第216章 不好惹 城楼下的马匪,虽然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阵型混乱,但也终于还是冲到了城楼下,开始用撞木,对着城门撞击了起来,又或者用木梯,开始搭在城墙上,攀援而上,企图攻占城楼了。 城头上,分列成三排的翊卫军,还在不停地对着城楼下的马匪,用弓箭进行射击,给攻城的马匪,造成大量的伤亡。 有些来不及张弓搭箭的翊卫军,甚至直接抓起一旁早就摆放好了的,上好了扳机弩箭的手弩,或者连发弩,对准着攀援而上的马匪,就射了出去。 手弩和连发弩的射程,虽然没有弓箭远,但因为可以提前上好扳机,装好弩箭,使用起来,却是比弓箭省时,而且也省力的多,快捷得多! “铮铮铮!~” 一发又一发的弩箭,不停地从城楼上射了下来,由于距离近,而且弩机上还使用了机扩增加发射时的力度,射出去的弩箭,其实威力比弓箭还要强上几分。 几乎只要是被射中的,就算身上穿着铠甲,也无济于事,破旧的铠甲,在强劲的弩箭面前,跟纸糊的几乎没有任何的两样,直接就能射个对穿! 而就在城楼上,翊卫军与城下的马匪,激战正酣的时候,蔡勇终于回来了,急匆匆地跑上城楼,对杨师辉说道:“队长,我回来了。” “来得正好!八牛弩呢?”杨师辉头也没回地问道。 “已经在城楼下了,不过太重,弄不上来!”蔡勇急声说道。 杨师辉趴到城墙垛子上,朝下面看了一眼,却见下面有几个翊卫军的军卒,守在装在马车轮上的八牛弩旁边,一旁的城门口大街上,还有被蔡勇叫来的二三十个本地的汉人。 偌大一座县城,几千号人口,被蔡勇挨家挨户叫来的,竟然就只有二三十个,那些原本驻守在城中的,被他们的长官无情抛弃的汉人仆从军和契丹军,却是一个都没有来! 嗯,好像也来了,只不过躲在远处街角转角处,在远远的偷望着呢! 杨师辉居高临下,能够看得到,在不远处的街角转角后面的小巷子里,还隐藏着一些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年轻后生,其中就有之前驻守城中的汉人仆从军和契丹军! 杨师辉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转身,对韩滔说道:“韩滔,城上由你指挥!” “是。”韩滔急忙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大声叫道:“众军士,听我号令!连发弩准备!放!~” 而杨师傅,却在韩滔接过城上指挥的时候,就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下了城楼,走到了城门口大街上,踩着几个翊卫军在大街上,用马车、木板、砖石等堆积起来的一个简易‘路障’上,大声对大街上的那些个马城县的汉人、契丹人说道: “马城县的汉人同胞,契丹友人们,我是杨师辉,奉大宋太子殿下之命,先遣接管马城县的翊卫军中队长!” “同胞们,友人们,你们睁大眼睛看看,伸长耳朵听听,听听城门外面,外面有什么?” “马匪!成群结队的马匪!” “你们的地方官,县令、县丞,还有负责本城防守的守备军官,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走了,无情地抛下你们走了,将你们,还有偌大一座县城,全都留给了我,留给了大宋!” “从我,带领着兄弟们,踏进马城县的那一天起,从马城县的县令县丞,守备军官抛弃你们的那一天起,这里,就是你们,还有我,和我的兄弟们,战友们,共同的家!” “马匪,正是听说马城县的地方官,县令县丞,还有守备军官,全都跑了,抛下你们跑了,马城县,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池,你们所有人,都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所以马匪来了,带着血腥和杀戮来了!一旦马匪冲破城门,冲进城池,你们想想,你们还有活路吗?还能逃得出去吗?” 说到这里,杨师辉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用左手指着街道一侧栓着的战马,大声说道“” “看到我左手边拴着的战马了没有?我和我的兄弟们,战友们,都是马军,在马匪攻城的时候,我和我的战友们,完全可以弃你们而去,马匪的目的是我们脚下这座城池,这座城池里,有你们大家所有人,通过辛勤劳动,积攒起来的,无数的钱粮,无数的金银珠宝!” “马匪的目的,是这些,不是我和我的战友!我和我的战友,若是想走,他们想拦,拦不住,想追,也根本追不上!” “可是为什么,我和我的战友们,并没有离开,并没有抛弃这座城池,抛弃你们大家所有人呢?” “只因为我和我的战友们,把这里,当成了我们的家园,马城县,就是我们每一个,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的共同的家园!” “汉人同胞们,契丹友人们,在你们的对面,仅隔着一堵墙,就是是马匪!而在你们的后面,就是你们的家园,有你们的父母、亲人,老婆和孩子!” “前进一步,面对马匪!后退一步,全家遭殃!” “是前进,还是后退,同胞们,友人们,你们自己决定!”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杨师辉才又指着左手边的八牛弩,说道:“看到我左手边的东西了没有,知道那是什么吗?” “你们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我说了名字,你们就都知道了!那叫三弓床弩,这是我大宋官方的称谓,在军中,它还有一个更加通俗易懂的名字,叫做八牛弩!” “对,就是你们听说过的那个八牛弩!它是我大宋军中,威力最大的一种作战利器,可攻可守,一枪三剑箭,势不可挡,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说到这里,杨师辉又放缓了一丝语气,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说道: “同胞们,友人们,我不需要你们勇敢的站出来,拿起刀枪剑戟,走出城门,去跟城外的马匪厮杀搏命,我只需要你们,帮助我,帮助我的战友们,帮他们张弓搭箭,张开这八牛弩,用一枪三剑箭,告诉城外的马匪,咱们,也是不好惹的!” 第217章 八牛弩和神臂弓 在杨师辉气势磅礴,激荡人心的演讲声中,大街上已经聚集起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有契丹人,也有靺鞨人,还有汉人! 有老人,也有小孩,更多的还是青壮年! 所有的人,都用激动的眼神,望着杨师辉,望着那传说中,可以杀神弑佛的一枪三剑箭! 更多的,却是被杨师辉的演讲,所感染,从街头巷尾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粪叉、锄头,以及其他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兵刃’! 当然,其中也还有一些之前就驻守在石城县的汉人仆从军和契丹军的军卒,也都重新穿起了甲胄,拿起了弓箭刀枪,走到了杨师辉身边,甚至直接上了城楼,加入到翊卫军中,与攀爬上城的马匪,激战在了一起! 在八牛弩旁边的几个翊卫军的军卒的指挥下,城里的男丁们,很快便将那架需要几十个人,合力才能张开的八牛弩,拉了开来,将一杆铁枪,装上了弩床。 冰冷尖锐,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寒光的一枪三剑箭,剑尖笔直地指着前方,蓄势待发,像是随时都能射出去一样! 杨师辉见八牛弩已经准备好了,便让军卒和城里的男丁,一起将八牛弩推到了大街上,正对着城门! 杨师辉站在八牛弩旁边,眼神冰冷地望着城门,在他的身旁,两个翊卫军的军卒,正手持利刃,随时准备砍下八牛弩弩床上,牵引着扳机的婴儿胳膊粗细的麻绳! 城门后面,几个城里的男丁,正双手顶在大门的门栅上,随时准备推开门栅,将城门打开! 杨师辉眼神冰冷,凝望着前方,旋即右手抬起,猛地一挥,冷声说道:“开门!” 城门后面的男丁,猛地推开门栅,还没来得及后退,城门就已经被外面的马匪的撞木,猛地推了开来。 城门洞开,城外的马匪顿时爆发出阵阵热烈的呼喊声,大声呐喊着,便如同潮水一般,朝城门洞里冲了过来。 杨师辉眼神一冷,右手猛地抬起,又猛地落下,大声一声:“斩!” 两个军卒,手持利斧,同时抬起又挥落,猛地砍在牵引八牛弩扳机的麻绳上,一下子便将麻绳斩断。 麻绳一断,八牛弩的扳机瞬间前推,弩床上的弓弦瞬间弹出,将弩床上的一枪三剑箭,猛地发射了出去。 尖锐的铁枪,带着锋利的侧翼剑刃,如同闪电一样,带着呼呼的破空声,直接从洞开的城门洞里飞了出去。 几乎是火石电闪的一瞬间,刚刚冲进城门的几个马匪,直接便被一枪三剑箭那强大凌厉的威力,直接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样,被带着倒飞了出去。 一瞬间,城门洞里的几个马匪,就已经被收割一空,只留下了半截身子,还在马上,上半截身子,已经不知道被撞飞到哪去了! 甚至有的连身子都找不到了,直接被撞得没影了! 而且,以城门洞里那几个马匪,根本就阻挡不了一枪三剑箭凌厉的攻势,就如同穿冰糖葫芦一样,射出的那一枪三剑箭,瞬间便从马匪群中,破开了一条血路,将所过之处的所有马匪,全都分割成了两截,或者直接被枪尖洞穿,穿在了铁枪杆子上! 马匪后方,一枪三剑箭,如同穿冰糖葫芦一样,穿着十几个马匪的尸首,直接从马匪头子身旁飞了过去,然后重重地钉在了马匪头子身后几十步外的地面上。 而在那一枪三剑箭划开的马匪人群中的血路上,还倒下了至少三四十具尸首! 一枪之威,竟然直接就射杀了马匪五六十人! 几乎所有人,包括马匪头子,全都被吓傻在了当场! 那些几乎是被铁枪贴面而过,带出呼呼风声,擦得脸上生痛的马匪们,更是连魂都吓掉了,特别是距离县城城墙和城门口越近的那些马匪,被吓得越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马匪才有人回过神来,大叫了一声,拨转马头,便往回纵马逃窜而去! 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城里那些金银珠宝,又算得了什么?连命都没有了,抢了再多的金银珠宝,女人孩子,又什么用? 甚至于,就连那个马匪头子,也是被吓得肝胆惧落,心生退意,打算落荒而逃了! 只不过,城头上的韩滔和彭玘,两人可是早就已经顶上马匪头子许久了! 趁着马匪头子周围的马匪,被一枪三剑箭吓傻的机会,几乎同时张弓搭箭,瞄准了露出了半个脑袋的马匪头子,然后又几乎是同时怒喝了一声:“贼子,看见!” 隔着三十几个人的韩涛和彭玘,在城头两侧,几乎同时,朝着那个马匪头子,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两支羽箭,就如同两颗流星一样,划破长空,飞向了百步之外的马匪头子! 百步穿杨,那是神射手的标准,也就是说,能够在一百步之外,射中杨树的树叶,那就是神射手! 这虽然是形容一个人的箭术高超,箭无虚发,但同样的,其实也从侧面反应出来一个事实,那就是,在一百步的距离上,普通的弓手,已经很难做到精确瞄准,和精准射中目标了! 也就是说,弓箭的有效狙杀距离,其实是小于一百步的,真正能够在一百步之外,还能够精准狙杀某个人的,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神射手! 因而,马匪头子虽然距离城门只有一百多步,但实际上,他的生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能够被城上的宋军狙杀的可能性,很小!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韩滔和彭玘,竟然都是可以百步穿杨的神射手! 而且,宋军使用的硬弓,也是在射程和精度上,都远超于辽国弓弩的神臂弓,最远射程,二百四十步! 也就是说,哪怕马匪头子再后退上一百步,也依然还在神臂弓的有效射程之内! 只不过,想要在二百四十步的超远距离上,精准射杀敌军中的某一个军官军卒,没有那么好的视力和辅助的瞄准工具,根本没法精确瞄准和精准射杀罢了! 然而,在一百多步的距离上,韩滔和彭玘,却都有这种百步穿杨的箭术! 前后不过一瞬间,一左一右,从两个角度射过来的箭矢,就几乎同时,射中了马匪头子的脑袋,直接就钉在了马匪头子的脑袋上。 那个马匪头子,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从马背上栽倒了下去! 第218章 金人哨骑 马匪头子一死,整个马匪队伍,就更加的混乱了起来,一些原本还没有跑的马匪,这时也根本没有心思再恋战了,纷纷拨转马头,跟随着大伙儿,四下落荒而逃了! 而城门后面,立于八牛弩旁边的杨师辉见状,更是拔出腰刀,往前一指,大声喝道:“好儿郎,随我冲锋,击杀马匪,守卫家园!” “击杀马匪,守卫家园!” 左右街道上的几个翊卫军军卒,想也没想,便跟着大声吼叫着,拔出腰刀,跟在杨师辉身后,徒步冲了出去! 在新式军事训练中,翊卫军军卒,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杨师辉的命令一下,他们条件反射一般,就会跟着执行起来,跟在杨师辉身后冲锋! 哪怕,他们只有五个人,三个人,甚至是两个人,一个人,都会跟着冲锋,一往无前的冲锋! 街道上,那些之前就被杨师辉已经鼓动起来了的汉人以及靺鞨人、契丹人,在亲眼看到八牛弩强大的威力后,就已经被吓傻在了那里,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这时,杨师辉和翊卫军其他军卒,一起大声叫喊着“击杀马匪,守卫家园”的口号时,才有人猛地回过神来,拿起手中的武器,跟在杨师辉他们身后,大声叫喊道:“击杀马匪,守卫家园!”一起冲了出去。 冲出城门的,最开始只有杨师辉他们几个人,但是到后来,城里街道上聚集起来的那两三百个汉人、靺鞨人和契丹人,几乎全都跟着冲了出来。 所有人,一边往前冲着,一边大声吼叫道:“击杀马匪,守卫家园!击杀马匪,守卫家园!” 有跑得慢的马匪,或者慌乱之中,落于马下,受伤跑不快的马匪,顿时便被杨师辉他们给追上了,落入了追击的人群之中,被锄头粪叉子等,乱棍打成了肉泥。 城楼上,看到杨师辉领着一群壮丁,就那么冲了出去,韩滔急忙转头对彭玘说道:“老彭,快,出城接应队长!” “嗯,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彭玘急忙点了点头,然后一招手,大声说道:“二分队,跟我走!” 三十几个二分队的军卒,顿时便跟在彭玘身后,冲下了城楼,翻身上了街道一侧拴着的战马,纵马疾驰,冲出了县城。 其中几个军卒,手上还牵着另一匹空马,那是给杨师辉他们准备的! 很快,彭玘的分队便已经追上了杨师辉,彭玘将手中牵着的另外一匹战马的缰绳,朝杨师辉一扔,大声说道:“队长,上马!” 杨师辉接过缰绳,冲前了几步,脚搭在马鞍上,一用力,便翻身上了马,纵马疾驰了出去。 其他几个最先跟着杨师辉冲出城门的军卒,也都各自上了战马,跟着一起冲了上去。 杨师辉、彭玘等三十几个人,骑着战马,纵马疾驰,朝着落荒而逃的马匪追了上去,一口气便追出去了十几里路,直冲到一座光秃秃的只长着不到一尺高的青草的小土包前,杨师辉等人,才勒住了座下的战马。 小土包上,纵马立着二三十骑,瞧身上的装扮,却是跟契丹人大相径庭,清一色的白狐圆顶大毡帽,身披皮袄,手执弯刀,威风凛凛地立在小土包上,一动也不动,如同一面人墙一般。 座下的战马,时不时地抬腿刨着地上的土石,或者打上一个响鼻什么的! 杨师辉勒住座下战马,双眼微微一缩,冷眼盯视着五百步外的那二三十骑,他身旁的彭玘,却低声说道:“是女真蛮子!” 说完,又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女真蛮子,军纪果然严明,不动如山,竟然堪比我翊卫军!” 听了彭玘的话,杨师辉却不由得轻笑了一下,说道:“老彭,有一点,你说错了!” “他们,还代表不了,女真蛮子的真实军纪,他们是女真蛮子的哨骑,精锐中的精锐,孤军深入数百余里,竟然摸到了我滦州境内!”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杨师辉才又转头瞧着彭玘,朗声说道:“老彭,可敢一战!” “有何不敢!”彭玘朗声应道,旋即振臂一呼,大声叫道:“翊卫军,有死无生,有我无敌!” “有死无生,有我无敌!”彭玘身后,三十几名军卒,一起高举着手中的冰冷,大声吼叫道。 五百步外,小山丘上的女真蛮子坐下的战马,都被这三十几名军卒的齐声呐喊,给震得不安地往后退了几步,慌得背上的女真蛮子,急忙伸手抚摸着坐下战马的脖子,安抚着战马。 二三十骑女真军中的一个小头目,见此情形,不由得也微微皱了皱眉,但旋即,便又恢复如常,然后微微抬起了右手。 随着小头目的右手高高的举起,左右两边各十来个女真蛮子骑兵,同时全神戒备了起来,勒住了坐下战马的缰绳。 与此同时,五百步外的杨师辉,也举起了右手,大声吼叫道:“翊卫军,全军都有!~” 小头目的右手猛地挥落,二三十余名女真蛮子的哨骑,几乎同时从小土包上冲了下来,朝着杨师辉他们这三十多个翊卫军,猛冲了过去。 之前冲击县城的马匪,就是这二十多个女真蛮子的哨骑挑唆起来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试探马城县的防守力量。 结果也已经很明显了,区区三五百个散兵游勇一样的马匪,根本就啃不下马城县,马城县的防守,似乎也并不像打听来的情报所说的那样,城中的契丹人已经逃之夭夭,县令县丞,还包括守备武官,全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大金勇士还没到呢,就已经弃城而逃了! 不过,据说在契丹人逃跑之后,占据马城县的,是一伙来自于中原的汉人,人数竟然不足百人! 消息是从何而来的,哨骑的小头目不知道,他从谋克长官那得到的命令,就是来查探马城县的虚实!嗯,不仅仅是马城县,还有滦州城,马城县,只不过是滦州城统辖的三县之一! 听谋克长官说,辽人自知不敌大金,已经跟中原来的汉人达成了某种合约,将滦州城,租借给了中原来的汉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小头目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好笑! 辽国的中京道,如今都已经落在大金手中了,南京道道也是岌岌可危,大军距离滦州,距离马城,也不过只有三百多里了! 这么点距离,以他率领的哨骑的速度,最多一天一夜,怎么也到了!就算大军的速度,比不上哨骑,两三天的时间,怎么也能从中京道,杀到滦州境内了! 只不过滦州东边,还隔着平州和营州两座大城! 这两座大城不拿下来,滦州就依然稳固! 小股的哨骑,可以穿州过府,从中京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滦州境内来! 可数千人,上万人的大军呢,想要绕过平州营州,越界攻打滦州,基本没那个可能! 上面是怎么打算的,小头目不知道,他只知道,中京道下辖的汉人,他也见多了,个个懦弱无能,就没有几个提得动刀剑,上得了战马,杀得了敌人的英雄好汉! 中原来的汉人,那又怎样?不还是汉人么?而且,小头目还听说,中原汉人,家家都是万贯家产,穿的是金银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富裕得很,每一个家里,都跟谋克长官一样富裕,甚至比谋克长官还要富! 养尊处优,蜜罐子里泡出来的汉人,又能厉害到哪去了? 没有遇上汉人的军伍就不说了,今天既然遇上了,说什么也要试一试,到底是汉人的刀剑犀利,还是我大金女真人的弓马更加娴熟! 第219章 与女真骑兵的第一次交锋 看到从小土包上冲下来的二三十骑女真骑兵,杨师辉眼神微微一缩,拔出腰刀,往前一指,厉声喝道:“翊卫军!~” “有死无生!有我无敌!~” 身后的三十余骑,一起大声吼叫道,纷纷拔出了腰上的佩刀。 “狭路相逢!”杨师辉再次叫道。 “勇者胜!~”三十余骑一起吼叫道。 “杀啊!~” 大声叫喊着,杨师辉最先纵马冲了出去。 五百步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双方就已经冲到了一起,手中高举着的钢刀,兜头便朝着对方劈砍了过去。 仅仅只是一个对冲,双方便各自有数人,被劈落马下,杨师辉和彭玘,各自用手中的钢刀,砍翻了一个女真骑兵,同样的,对面的女真骑兵,也有人用手中的弯刀,将杨师辉和彭玘他们身侧的翊卫军,砍翻在地! 还有的翊卫军,为了保护同伴,而被对方砍翻落马的。 好在双方骑兵的数量都不是很多,短兵相接,也就一个瞬间,就又各自分了开来,各自冲出了一段距离后,这才稳住坐下战马,再次拨转马头,重新整顿队伍,准备发动又一次的冲锋了。 杨师辉没有看身后还剩下多少兄弟,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女真骑兵。 就刚才那短短的一瞬间的短兵相接,对面的女真骑兵,被砍翻了四个,同样的,翊卫军这一方,落马的却有六个。 从这一点上来说,对面的女真哨骑,战斗力,的确是比翊卫军稍微要强上一点! 但是,翊卫军在数量上稍微占据了一点优势,比对面的女真哨骑,多了八个人!这多出来的几个人,足以弥补翊卫军在战斗力上的这些许的差距了! 没有回头,杨师辉直接便又大声叫道:“狭路相逢!~” “勇者胜!~” 身后的翊卫军大声吼叫道。 “冲啊!~” 杨师辉再次一夹马腹,催动坐下战马,猛冲了出去,身后的三十余骑,同样也跟着加速冲刺了上去。 战场上短短的距离,也就一个眨眼的功夫,双方便又短兵相接在了一起。 杨师辉对上的,正是那个女真哨骑的小头目! 手中钢刀在半空中,交击在一起,发出“当”的一声脆响,然后便反弹了开来! 刚一反弹开,杨师辉便又双手紧握着钢刀,横着一拉,便朝那个女真哨骑的小头目胸口横拉了过去。 女真哨骑的小头目,也是经历过无数次战场厮杀的了,看到对方横拉过来的钢刀,双腿用力夹在马腹上,整个身子都往后倒了去,几乎整个人都倒在了马背上,一下子便躲开了杨师辉横拉过来的一刀。 双方战马交错而过,女真哨骑小头目腰上一用力,便又从马背上坐了起来,一拉缰绳,拨转马头,便再次朝杨师辉追了上去。 而杨师辉,也几乎同时勒住了马头,转过身来,朝着女真哨骑小头目,眨眼间,两人便再次冲到了一起,手中钢刀,几乎同时朝着对方的腰上横斩了过去! 杨师辉眼神一冷,也不躲闪,硬生生的用腰上的皮甲,受了那个小头目横斩过来的一刀,用胳膊夹住小头目的钢刀,顺手抓住对方手腕,右手又高高地举了起来,反手用钢刀的刀把,猛地找那个女真哨骑的小头目脑袋上砸了下去。 女真哨骑小头目不提防杨师辉竟然宁愿受伤,也要钳制住自己,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而就在这一分神的空隙,杨师辉的刀把就直接砸在了小头目的脑袋上。 女真人的服饰,本来就是狐皮大圆顶毡帽,防御力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至少,皮毡帽的防御力,是绝对没有甲胄兜鍪的防御力高的! 杨师辉用刀把这猛地一下砸了下去,直接就将那个小头目砸晕了过去,左手再用力一拉,直接就将那个小头目从马背上给拉了下来,还顺手将小头目手上的钢刀也给夺了下来。 随后,杨师辉左手高举着从小头目手上夺过来的,还带着鲜血的钢刀,大声吼叫道:“翊卫军!~” “有死无生!有我无敌!” 战场上的二十几个翊卫军,一起大声吼叫了起来,精神一震,再次奋力朝身边的敌军,猛砍猛劈了过去! 小小的战场上,五六十个混杂在一起的翊卫军和女真蛮子的哨骑,刀剑往来相击,发出乒乒乓乓的撞击声。 时不时的,便有人被砍翻在地,受伤落马,空气中,渐渐的弥漫开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不远处的小山包后面,几个马匪看到眼前血腥惨烈的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心里全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阵后怕,还好,还好刚才跑得快,否则,自己恐怕会被城里那些中原汉人的军卒,如同收割小麦一样,全都给收割了呢!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时,远处马城县方向上,却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几个马匪极目张望了过去,却见官道上,扬起一阵阵黄土,黄土尘埃中,几十道黑影,正飞快地冲刺而来。 距离翊卫军和女真哨骑双方激战的战场,还有几百步呢,为首一人,便已经大声叫喊了一句:“翊卫军!~” “有死无生!有我无敌!~” 如雷一般的吼叫声,从黄土飞扬的官道上穿了过来,战场上正与女真哨骑激战的杨师辉、彭玘等人,顿时精神一震,一起大声吼叫道:“有死无生!有我无敌!~” 躲在小土包后面的马匪见此,顿时又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援军来了?” 然后便又有人低声说道:“跑吧,还等什么,等着被人割麦子吗?” 随后,那些马匪,便又作鸟兽散,四下落荒而逃了! 有宋人的翊卫军在马城县驻守着,他们这些马匪,怕是再也不敢打马城县的主意了! 还没冲到战场上,距离战场还有一两百步,将城中的守卫工作,交给了蔡勇的韩滔,便已经张弓搭箭,瞄准着一个正准备从侧面偷袭杨师辉的女真哨骑。 手一松,箭矢立项而去,如同闪电一般,眨眼间便已经射中了那个女真哨骑的脑袋,直接将那个女真哨骑给射落了马下。 那个女真哨骑侧面,正跟杨师辉对劈的一个女真哨骑,见此情形,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便拨转马头,想要逃跑。 杨师辉却趁此机会,左手取下马背上挂在褡裢上的手弩,对着那个落荒而逃的女真哨骑,扣动扳机,弩匣中的弩箭,瞬间射了出去,正中那个女真哨骑的后心窝,直接将那个女真哨骑也射落在了马下! 而其他一些还没受伤的女真哨骑,在看到翊卫军援军到来之后,也纷纷丢下自己的对手,拨转马头,落荒而逃。 冲上来的翊卫军援军,在韩滔的率领下,没有任何停顿,便绕开了混乱血腥的战场,追着那几个女真哨骑,拿起手弩,对准逃跑的女真哨骑,便扣动扳机,射了出去! 三十几支弩箭,又射落了四五个女真哨骑,还剩下三四个女真哨骑,几乎是趴在马背上,才躲过了弩箭的攻击,冲过了小土包。 追过小土包后,眼看着已经追不上那三四个女真哨骑了,韩滔这才勒住了战马,抬手制止住了身后其他军卒,在小土包上立足观察了片刻之后,这才缓缓地退回了交战的战场。 第220 章 打扫战场 翊卫军与女真骑兵第一次交战的战场很小,交战双方的兵力,总共也就五六十人,激战的战场,又能有多大呢?方圆也不过就一里的样子! 而就是这方圆一里的小小的战场上,却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五十个伤兵或者尸体,还有几乎同等数量的马匹! 由于韩滔等翊卫军援军的到来,女真哨骑仅剩下的几个骑兵,落荒而逃,战马、同伴等,全都被他们给遗弃在了战场上! 当然,如果不是他们跑得快,而且韩滔自忖兵力有限,手上只有这么区区三十来个翊卫军,万一追得远了,中了女真人的埋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因而才没有继续追上去。 否则,逃跑的那几个女真哨骑,恐怕也是一个都跑不了呢! 被韩滔他们用手弩射落马下的那几个女真骑兵的尸体,也都被韩滔领着人弄了回来。 在追击的时候,韩滔他们总共射落马的女真骑兵有六个,其中五个直接变成了死尸,还有一个,还留着一口气! 不管是死尸也好,伤兵也好,还有被遗弃的受伤的,没受伤的战马,也全都被韩滔他们带了回来,然后又开始打扫起战场,清点和统计起伤亡人数来。 战场本来就不大,战斗的规模就更小了,不足百人的战斗,这根本就是翊卫军中,一次分队(排级)级别的演习的规模嘛! 只不过,这一次是真正的战斗,而不是演习罢了! 叫了无数次的狼来了,这一次,终于等来了真狼! 战斗的结果,很快便清点和统计了出来,翊卫军参战总人数(算上韩滔的援军后),总共是七十一人,伤亡三十八人。 其中,包括杨师辉这个中队长在内的伤员,总共三十二人,阵亡六人! 杨师辉以两败俱伤的打法,直接怼掉了女真哨骑的小头目,腰上被女真哨骑的小头目给砍了一刀,好在有皮甲护着,伤口不是很深,但也见了骨头的,回城后,短时间,恐怕都得在床上待着了。 不过,女真哨骑的那个小头目,伤势却比杨师辉还要严重,甚至很有可能挺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那个女真小头目,被杨师辉直接用刀把砸晕了过去后,坠落马下,最后被战马踏在胸口上,整个胸腔都被战马的铁蹄踏得凹陷了下去,伤及了肺腑,便是神仙来了,也没得救了! 就连翊卫军负责统计女真骑兵伤亡人数的军卒,都直接将他归纳到了死亡的人数之中。 嗯,从战场上统计出来的数据来看,女真人伤亡二十四个,其中伤员七个,另外十七个则是死亡或者基本上救不过来的,比如那个女真小头目一样的重伤员! 既然是敌人,而且是重伤员,基本没救了,翊卫军自然也不可能仁慈的,还去救他们!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 这句话,在东宫翊卫府的时候,翊卫军的军士们,就听到太子殿下说过无数次,早就已经刻骨铭心了! 即便是另外那七个伤势比较轻的伤员,嗯,如果不是要表功献俘的话,杨师辉他们都是懒得救的! 不过,这毕竟是到滦州后,跟北方蛮子,而且还是跟女真蛮子,在战场上打的第一仗,战斗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好歹还是赢了,而且还取得了斩首功,还有俘虏! 这些东西,作为战报,报上去后,可都是功劳啊! 特别是女真蛮子的俘虏! 女真人崛起于东北的白山黑水之间,将契丹蛮子打得节节败退,甚至连东京道和中京道都给丢了! 而大宋呢,这才刚刚接手滦州三县之地呢,嗯,还没有正式的禁军入驻滦州的三县之地呢,就已经跟女真蛮子交上了手。 在兵力不占优,至少没有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大胜女真蛮子,几乎全歼女真蛮子,而且还是以骑兵对冲这种宋军并不擅长的作战方式进行战斗的情况下,取得的! 这至少说明,咱大宋军卒的战斗力,也并不比女真蛮子差吧? 而且现在,大宋中枢,虽然知道了女真蛮子的存在,知道有这么一个部族,在辽东跟契丹人作战,而且还打得契丹人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但是,大宋对女真蛮子的了解,更多的还是道听途说,只是听说,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女真蛮子呢,就更别说女真军了! 嗯,或许有女真蛮子的商人,混杂在高丽或者靺鞨人中间,冒充高丽人或者靺鞨人,来过大宋,甚至到过开封了! 但是,以女真人的身份,出现在东京的,却是一个都还没有! 女真人和大宋之间,陆上隔着契丹,海上隔着茫茫大海呢,想要跟大宋建立起联系,可没那么容易! 因而,女真蛮子俘虏,一旦被送到开封府,那绝对是会引起整个开封府的轰动的! 因此,这几个女真蛮子的伤兵,对于杨师辉,甚至对于赵桓来说,都还是有不小的用处的! 打扫完战场后,在天黑之前,韩滔和彭玘以及三十几个翊卫军,已经护送着杨师辉和受伤的那二十几个翊卫军,押解着女真蛮子的伤兵,回到了马城县。 一同被运回马城县的,还有翊卫军的六个阵亡的军卒和女真人的十七具尸体。 十七具女真蛮子的尸体,在运回马城县后,就直接被枭去了首级,用石灰进行了防腐处理,专门放进了一个木头箱子里,保存了起来。 而剩下的尸体,则跟其他的马匪尸体,一起堆积在了马城县外,筑起了一座京观。 留在城里的二十几个翊卫军,也在蔡勇的带领下,在城里青壮男丁的帮助下,将城内外伤亡的马匪的数据也都统计了出来。 伤亡的马匪,总数在两百多人,其中死亡的七十九个,受伤被俘的,还有一百五十三个,总共是二百三十二个! 死亡的马匪,首级也被枭了下来,装在了另外的木箱里,受伤被俘的马匪,则被关押在了县城的大牢里。 县城的大牢本就不大,突然关进去一百多个人后,一下子就显得有些人满为患了! 好在,城里的青壮男丁,对马匪本来就深恶痛绝,有以前就在县衙里当差做公人的衙役捕快等,更是自发的便当起了看守,看管起了大牢,这让韩滔他们,稍微感觉轻松了一点。 回城后,杨师辉就直接被送进营区,由翊卫军中的军士,悉心的照顾了起来,城中的军政事务,便暂时交给了韩滔处理。 第221章 北上滦州 一份击杀马匪以及女真蛮子哨骑的总结性战报,在当天晚上的时候,就已经送到了滦州城里,交给了驻守在滦州城里的鹰月寨知寨秦明。 如果仅仅只是击杀马匪的战报,那还好说,迟些时间,或者派人详查清楚了,再往上报,也是可以的。 但偏偏,这份战报里,还夹杂着击杀了女真蛮子哨骑的战报。 被击杀的女真蛮子哨骑虽然不多,只有二十余骑,出现在马城县外的女真蛮子,总数也可能不会很多,最多也就是一些零星的哨骑,有三五十骑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女真蛮子这个身份,却就注定了这份战报的不寻常,让他不敢等闲视之! 在接到战报后,不敢有任何的耽搁,秦明便又将战报,直接派人送去了宋辽边境,交给即将成立的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宋国署长。 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成立之后,宋国署长,将士宋辽边境线上最高的军事行政长官,滦州虽然孤悬在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外,深入辽国腹地,甚至直接可以说是一座孤城! 从名义上来说,滦州自然是不属于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管辖的,但是,滦州城里的军政事务,想要安全顺利的送回大宋,却必须要经过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 因此,名义上,滦州虽然不归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管,但事实上,却是根本绕不过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的! 这时,秦明其实还不知道,太子殿下赵桓,已经成为了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的宋国长官,滦州城,也已经从事实上,被划归了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管辖,就连知州,知县等州县地方长官,都由太子赵桓这个行政公署的宋国长官,直接任免! 而这时,太子殿下赵桓,也已经抵达了海河流域,正在海河南岸的宋国境内,规划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的宋国官署。 仅仅只用了两天时间,快马就已经将信报,送到了海河,交给了赵桓。 赵桓收到信报后,皱着眉头看完了奏报,沉吟了片刻,随后便叫来了沈与求、陆宰、马政、马扩、呼延庆等人。 简单的分配了一下任务,留下了马政作为行政公署官署城镇规划和统建的负责人,陆宰作为副手配合之后,赵桓便带着沈与求、马扩等人,在刘錡的护卫下,直接领着三百翊卫军,北上跨过海河,长途奔袭,赶往了滦州。 呼延庆则被赵桓直接派了出去,拿着赵桓的印信,去距离海河行政公署最近的军州沧州,调集沧州驻泊禁军一个指挥,厢军两个指挥,总共三个指挥的兵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海河行政公署,之后再越过海河行政公署北上,赶往滦州! 最终,这禁军一个指挥,厢军两个指挥的兵力,将会全部驻扎在滦州境内! 而要从海河北上,进入滦州,不可避免的,就必须要通过契丹人的国土,而赵桓,在跟契丹人谈判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在租借滦州的时候,赵桓就提出了,以海岸线为基准,往内陆推进五里,从宋国边境,蜿蜒北上,直达滦州,形成一条宽五里,长约五百多里的狭长走廊地带。这条走廊地带,也随同滦州,一同租借给宋国,作为宋国联系滦州的交通枢纽地带。 狭长的只有五里宽的走廊地带,对于契丹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那么大一座滦州,都借了出去,搭上这么点添头,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人想要,就拿去好了!反正要是跟宋人闹翻了,或者宋人不想归还滦州了,以契丹铁骑的速度和战斗力,一个冲锋,也就能直接截断了那狭窄的仅有五里宽的走廊地带了! 至于现在,那点边角料,就给宋人好了,不然滦州一座孤城,宋人兵员、物资,全都送不过去,那滦州还怎么守得住? 而对于宋军来说,有了这个狭长的走廊地带后,宋军北上滦州,也就有了一个合理合法的通道,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跨过海河,进入海河北边,最终抵达滦州! 从海河北上,到达滦州,距离本来就只有五百里左右,赵桓领着翊卫军三百余人,一人一马,昼夜奔驰,也仅仅只用了两天半的时间,就已经赶到了滦州境内的石城县。 在石城县稍作休息后,第二天一早,赵桓便又带着沈与求、马扩等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栾城。 而已经从驻守在石城县的一百鹰月寨的土兵那里,得到消息的秦明,早早的便已经在滦州城外的官道上等候赵桓等人了。 从早上,一直等到快要到晌午的时候,派出去查探的哨骑终于赶了回来,报告说,太子殿下的仪卫快到了,距离滦州城已经不到十里了。 得到消息后,秦明急忙派人回了滦州城,准备接风酒宴,好为太子殿下接风洗尘。 然而,没等到三刻钟,官道上就已经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阵阵飞扬的尘土。 尘土飞扬中,一队如同乞丐一样,浑身尘土的骑兵,疾驰而来,秦明甚至没有一下子认出来,差点就要下令备战了! 好在这时,秦明身后的一个土兵,发现了队伍中打出的一面黄色旗帜,上面写着“翊卫军”三个大字,便急叫了一声:“是翊卫军,那是翊卫军的军旗!” 秦明抬眼望去,果然便看见尘土飞扬的官道上,那队骑兵中间,高高地飘荡着一面黄色的三角军旗,周围缀以火焰形的花边,中间用瘦金体绣着“翊卫军”三个红色大字! 秦明见状,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低头朝队伍中望去,却见队伍最前面,一种‘乞丐’骑兵的簇拥之中,豁然有一个半大小子,正骑在高头大马上,纵马疾驰而来! 那半大小子,不是大宋国的太子殿下,还能是谁? 秦明见此,急忙大叫了一声:“接驾!”率领着身后滦州城里的‘父老乡绅’,便迎了上去,还隔着好长一段距离呢,便对着赵桓大礼参拜了下去: “末将秦明,率滦州城内父老乡绅,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222章 到马城 赵桓勒住战马缰绳,将战马停了下来,瞥了一眼秦明,又瞧了瞧秦明身后那些正偷偷抬头打量着自己的滦州城里的‘父老乡绅’。 旋即,赵桓便又冷声说道:“秦明,让他们都散了吧。” “殿下,这……” “吾说散了,你听不懂吗?”赵桓厉声说道。 “是,殿下。”秦明一愣,旋即应道,转身挥手说道,“散了散了,都散了吧。” “以后,别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形式了,只要你做好自己的本职,比搞十次百次这样虚头巴脑的东西,还要让吾高兴,你明白吗?” 等那些‘父老乡绅’被土兵驱赶回城后,赵桓这才又对秦明说道。 “是,殿下,末将记住了。”秦明急忙说道。 赵桓微微点头,旋即便又说道:“上马,跟吾走。” “殿,殿下,去,去哪?末将已经让人准备了接风宴,为殿下接风洗……” “还接什么风,还嫌你们这的风沙不够大吗?”赵桓冷声说道,“要吃酒,马城吃庆功酒去!” 秦明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过来,急忙应了一声:“是。”从一旁的士卒手上,接过马缰,翻身上马,便跟在了赵桓一侧。 随后,整个队伍,便又马不停蹄的,连滦州城都没进,直接便奔向了马城县。 马城距离滦州,不过一百多里,还没到傍晚太阳落山,赵桓等人,就已经纵马来到了马城县外。 而马城县里的韩滔等人,已经得到秦明派人快马加鞭送去的消息,知道了太子殿下前来的消息。 赵桓他们还没到,韩滔、彭玘、蔡勇等翊卫军官兵,就已经在马城县外的官道上,夹道欢迎了。甚至就连受伤的杨师辉,都在两个军卒的搀扶下,出现在了欢迎的队伍中。 看到风尘仆仆而来的太子殿下以及威风凛凛的翊卫军官兵,杨师辉、韩滔、彭玘等人,顿时便跪倒了下去,激动地流着眼泪说道: “末将等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等杨师辉等人跪下,赵桓就已经勒住马头,翻身下马,冲上前去,搀扶起了杨师辉,急声说道:“起来,都起来,都快起来!”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也出来了?不知道在床上多修养一下吗,要是再崩裂了伤口,那可怎么办?” “不,不碍事的,末将这点伤,早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是老彭老韩他们,总是大惊小怪的,不想,连太子殿下也惊动了。”杨师辉眼中含泪说道。 赵桓拉着杨师辉的手,伸手拍了拍,激动地说道:“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没有丢翊卫军的脸,也没有丢我赵桓的脸!你们都是我赵桓,带出来的,最好的兵!” 说完,赵桓又振臂一呼,大声叫道:“翊卫军!~” “有死无生!有我无敌!~” 所有的翊卫军,一起振臂大声吼叫了起来,就连杨师辉,也都跟着大吼了一声,差点将身上的伤口都给崩裂了! 队伍中的秦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惊天动地的口号声,脸色都不由自主地变了一变,心道:难怪,难怪翊卫军凭借区区百人,竟然就能守住马城县,面对数百马匪都毫无惧色! 难怪翊卫军在以少胜多,战败了数百马匪之后,竟然还能用区区几十骑,去追赶溃败的马匪,在追赶的途中,遇上同等数量的女真蛮子时,还敢于亮剑厮杀,最后更是几乎全歼了那支女真蛮子的哨骑! 要知道,女真蛮子的哨骑,那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不说以一当十,以一当三,当五,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且,女真蛮子可是比契丹蛮子,还要狠厉难缠的家伙,在东北,甚至把契丹蛮子都给打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的! 而翊卫军呢,虽说也配了马,但其实严格来说,只能算是有马步兵,根本算不上是骑兵,骑术更是没法跟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契丹人和女真人相提并论! 数十翊卫军,能够面对同等数量的女真蛮子而不落下风,甚至最后还全歼了敌人,这,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奇迹和大捷了! 甚至于就连秦明自己,自忖在同等人数的情况下,他手下的土兵,也包括他自己,表现得可能还不如杨师辉他们呢! 太子身边的翊卫,还真是骁勇呢! 而且,也就在刚才,秦明才知道,这支翊卫军,竟然是太子殿下,亲自带出来的兵! 一阵惊天动地的口号声喊过之后,原本风尘仆仆,精神已经有些不振的翊卫军,顿时便又变得精神抖擞,神采奕奕起来。 赵桓扫视了一眼杨师辉身后那些伤兵和没有受伤的翊卫军,北上之时,杨师辉手下,是齐编满员的一个中队(连),现在却明显的少了许多。 除了重伤还在接受治疗的外,还有二十一个,却是永远都不可能再出现在翊卫军的队伍之中了! 在与女真蛮子的哨骑对冲的时候,翊卫军阵亡了六个,但是在此之前,跟马匪交手的时候,翊卫军却阵亡了十五人! 一天之内,两场规模不大的战斗,翊卫军直接就阵亡了二十一人,杨师辉手下的一个中队,一下子就减员了五分之一! 在心里默念了一下那二十一个阵亡的翊卫军的姓名,赵桓甚至还能想起这些名字的主人的音容相貌,其中有一两个,还曾经跟赵桓一起打过蹴鞠赛,一起哭过笑过闹过! 而现在呢,他们却已经永远的告别了这个世界,再也不可能跟自己一起打蹴鞠,坐在一起吹牛聊天了! 想到这些,赵桓眼中忍不住又含满了泪水。 眨巴了几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赵桓这才又对杨师辉说道:“带吾去看看牺牲的那二十一位勇士吧。” 说着,赵桓还亲自搀扶着杨师辉,一起朝马城县的城里走了去。 很快,在韩滔等人的引领下,赵桓和沈与求、马扩等人,就已经来到了城西城隍庙,二十一个牺牲的翊卫军官兵的尸体,就装在棺材板里,放在城隍庙里。 每个棺材板前面,都摆着一个小小的神位,上面写着牺牲的官兵的姓名,后面还记录着官兵的籍贯、年龄等个人信息。 赵桓缓缓地从每一个棺材前面走了过去,瞧着小小的神位上写着的牺牲的官兵的姓名,眼中含着泪:这,仅仅是翊卫军牺牲的第一批官兵的姓名,自己知道他们每一个人,也能够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姓名,音容相貌! 但是以后呢,以后,翊卫军要打的仗,绝对会更多,规模也绝对会越来越大,付出的牺牲和代价,也绝对会越来越多! 现在是二十一个,以后就是二百一十个,甚至是两千一百,两万一千个了! 到那时,自己还能记住他们每一个人,记住他们的姓名,想起他们的音容相貌吗? 为国流血牺牲,他们的死,是有意义的,他们的姓名和事迹,也值得世人以及子孙后代,千秋万代,永世的流传! 第223章 纪念碑 从城隍庙出来后,赵桓便又直接上了东城门的城楼,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的,瞧着地上还没有被清理干净,已经干涸发黑发暗的一团团的血迹,遥想着当日战斗时的情形。 一百对数百,而且城中民心未附,既要面对城外敌军,还要担心城中民乱,当时之情形,用腹背受敌,内忧外患来形容,也一点都不为过! 杨师辉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敢于亮剑,勇于亮剑,跟敌人拼死搏杀,甚至还以少胜多,一举击溃了数倍于己的敌人! 眼神扫过城下的战场时,赵桓的眼睛里,很快便看到了城外战场一侧堆积起来的一个小小的土堆,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用手指着,转头问道:“那是什么?” “回殿下,那是,是京观。”杨师辉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低声说道。 京观,是战场上,将军夸功,炫耀自己的赫赫战功,同时也是震慑敌军的一种手段和方式,但是,在以仁义治理天下的‘仁君圣主’面前,这京观,就显得有些血腥和残酷,甚至是残忍了。 若是因此在太子殿下心中,留下一个凶狠残暴的印象,那自己以后,恐怕就再难获得太子殿下的信任和重用了! “京观?”赵桓微微愣了一下,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呢。 一旁的沈与求低声跟他解释了一下,赵桓才恍然醒悟过来,敢情那京观,就是用敌人的尸体堆积起来的,震慑敌人的东西啊? 嗯,后世的万人坑,动辄挖出几十具几百,甚至上千具尸骨遗骸,会不会就是这种京观呢? 微微沉吟了一下,赵桓却又指着那座京观,对杨师辉说道:“嗯,做得不错,以后,如果有敌人再敢来犯,杀死的敌人,一律在城外筑了京观!” “能筑多高筑多高,能筑多少座,筑多少座!” 说完,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却又说道:“不过,也得注意尸骸的腐烂问题,特别是夏天的时候,尸骸腐烂过快,很容易之身蚊虫疫菌,传播疫症,若是传到军中,那就不好了!” “嗯,在筑京观的时候,多弄些石灰杀杀菌!” 听了赵桓的话,杨师辉急忙大声应道:“是。”太子殿下,竟然没有反对筑京观! 话音刚落,却听赵桓又说道:“还有,在那京观上面,再立上一个碑,正面写上‘卫国戍城英雄纪念碑’,后面再写上战争的经过,以及阵亡人员的姓名、籍贯等!” “吾要让世人,让子孙后代,所有人,都铭记这些卫国戍城,为了保卫国家,保卫家园而牺牲的英雄烈士,记住他们每一个人,说出他们每一个人的英雄事迹!” 听了赵桓的话,杨师辉,沈与求,以及秦明,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旋即,杨师辉才猛地反应过来,激动地应道:“是,殿下,末将,末将替兄弟们谢谢殿下,谢谢殿下!” 说着,杨师辉便又要跪倒在赵桓面前。 赵桓急忙伸手搀扶住杨师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该说谢谢的是吾,是吾应该谢谢你们,谢谢所有卫国戍城的将士们,没有你们的浴血奋战,马城已经被马匪血洗,城中军民将惨遭马匪的屠戮,甚至整个马城,都将变成一片废墟!” “谢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每一个人,守卫了马城,守卫了大宋,新的疆域!” “牺牲了的将士们,是英雄,你们每一个活着的人,同样是英雄!” “卫国戍城英雄纪念碑竖起来后,只要你们愿意,等你们老了,你们的名字,同样也可以出现在纪念碑上,千秋万代,为国戍城!” 听了赵桓的话,杨师辉等人,不由得又全都愣了一下,勒名记功,千秋万代,为国戍城,享受世人的香火供奉,这,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死了的那些同袍,能够享受这样的待遇,自然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他们可是为了这座城,这个国家,而流血牺牲了的! 可没想到,他们这些没死的,竟然也能够在将来,在将来老死之后,也能享受到这样的荣誉!这,太子殿下如此以国士相待,他们又如何能不肝脑涂地,忠心以报呢! 士为知己者死,太子殿下,就是他们最大的知己啊! 没有接风宴,甚至连专门的住处,都没有安排。 当天晚上,赵桓就在马城县的契丹守备撤离后,留下的营区中,跟翊卫军的官兵们,同吃了一锅饭,还在营区的帐篷里,歇了一晚上。 秦明带兵的时候,自认为已经做到了爱兵如子,但是现在跟赵桓一比,却发现自己还差得远呢! 赵桓可是大宋的太子殿下,但在翊卫军中,却几乎没有一点太子的架子,跟官兵同吃同住,甚至还一起踢蹴鞠,观看蹴鞠比赛! 晚饭过后,赵桓带来的翊卫军,和驻守在马城县的翊卫军,就来了一场对抗赛,踢得十分的激烈,比分也是咬得很紧,最后更是以七比八的大比分,结束了比赛。 谁输谁赢都无所谓,重要的是,通过这场对抗赛,两支已经分开了一个多月的翊卫军,顿时便又打成了一片! 对抗赛过后,太子殿下甚至还拉着沈与求、秦明,一起下场,跟翊卫军的官兵,又踢了一场热火朝天的比赛呢! 比赛场上,时不时的,便能够听见场外那些翊卫军,在不停地给太子殿下加油助威! 新式蹴鞠赛,赵桓在鹰月寨与契丹人进行谈判的时候,就随着翊卫军,传到了鹰月寨里,而且很快便风靡了整个鹰月寨! 甚至于,就连参加谈判的契丹人,都学会了这种新式蹴鞠比赛的打法。 在谈判的时候,其中有一条,双方争论不休,大宋不肯让步,契丹人也不肯妥协,最后契丹人甚至提出了,要通过蹴鞠比赛的方法,决定听谁的! 之后,赵桓还真的就让翊卫军的蹴鞠队和契丹人的蹴鞠队,踢了一场蹴鞠,而比赛的结果呢,却是九比九平。 结果虽然是打平了,不过最终,契丹人还是做出了妥协,接受了赵桓提出来的条件。 亲自下场,跟翊卫军的官兵,踢了一场热身赛后,秦明很快便跟韩滔、彭玘、蔡勇等人打成了一片,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关系一下子就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了! 而这,自然是赵桓最乐意看到的! 滦州的防守,仅凭翊卫军,是完全不可能的,必须还得借助驻泊禁军和厢军的力量。而如何让翊卫军和禁军、厢军,尽快地融合在一起,就是赵桓目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了! 而通过秦明和彭玘、韩滔等人的表现来看,通过踢蹴鞠这种法子,快速的增进双方之间的友谊,消除隔阂,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呢! 第224章 南方汤圆北方饺 吃完饭,打了一场蹴鞠赛后,军士们,就各自回营歇下了,赵桓却在营房里,点上了灯,将沈与求、刘錡、秦明、马扩、杨师辉等人都叫了进去。 让众人坐下之后,瞧了众人一眼,赵桓这才又说道:“女真蛮子的哨骑,出现在马城,绝对不是一件偶然事件,也绝对不止这么一支哨骑。” “在滦州周围,肯定还有别的女真蛮子的哨骑在活动!” 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对杨师辉说道:“杨师辉,你们来滦州也有几天了,地图绘制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滦州三县之地,县城周围的地形地舆图,已经绘制的差不多了,只有义丰县和马城县东边,与平州、营州交界处,还有七八十里的山川地舆,还没来得及绘制。”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行,这七八十里的山川地舆,我的意思是,一边搜寻女真蛮子哨骑的下落,一边绘制。” “嗯,这边的山川地舆,就交给你们中队了,明天一早就出发。” “是,殿下。”杨师辉急忙应道。 “嗯,你的身子还没好彻底,就留在城里,让韩滔彭玘他们去就行。” “殿下,我的身子已经没事了。”杨师辉急忙说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乖乖留在马城养伤,否则以后,别说是我带出来的兵!”赵桓厉声说道。 听了赵桓的话,杨师辉只得低头应道:“是。” “义丰、马城以东其他地区,刘錡,就交给你了,你也明早出发,将手上的中队分队,全部撒出去,以分队为单位,向东搜寻,一旦发现女真蛮子哨骑的下落,立即上报!” “是。”刘錡本能地大声应了一句,但旋即,却又回过神来,说道:“殿下,末将肩负殿下安危,岂能远离?搜寻之事……” 刘錡话还没说完,赵桓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用担心,有秦明在呢,他手上也有三百人,战斗力不比你手上的翊卫军差,有他们护着,吾有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出滦州境内所有的女真蛮子的哨骑,不管是一个也好,还是三十个三百个也罢,都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出来!” “秦明不熟悉新式地图,看图定位,识别方向等,肯定不如你们,这事就这么定了,由你们出去搜寻女真蛮子哨骑的踪迹,吾和秦明,留守城中!” 说着,赵桓又转头对秦明说道:“秦明,没问题吧?” 秦明急忙起身,朝赵桓抱拳躬身说道:“末将定当,誓死护卫殿下周全。” “那行,那就这么定了!” 说着,赵桓又摆手说道:“沈先生留一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末将告退。”刘錡、秦明等人,纷纷起身,朝赵桓躬身行礼,然后退出了营帐。 等其他人都退出营帐后,赵桓这才又对沈与求说道:“沈先生,一路北上,先生心中,有何感想?”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感想算不上,只是有些感慨,北地落入胡人之手,不过百年,竟然就已经有了胡化的迹象,跟我中原汉人,无论是风俗文化,还是饮食生活,竟然都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 “若是再继续下去,我中原汉人,与北方汉人,恐怕就会成为同宗同源的两个部族了。” 说到这里,沈与求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赵桓也轻叹了一声,说道:“是啊,北地汉人汉土,沦陷胡邦,不过百年,就已经跟中原产生了巨大的文化、习俗上的差异,若是再久些,恐怕就真的要出现,冬至日‘南方汤圆北方饺’的南北习俗上的差异咯。” 而且,赵桓说的这点南北习俗上的差异,还算是小的了,他真正担心的是,如果北边一直处于胡人的统治之下,南北双方的汉人,离心离德,变成沈与求所说的两个民族,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另外那个时空中,斯拉夫人,后来不就因为人为的因素,分成了几个国家,民族也随之变成了几个么,斯拉夫人和南斯拉夫人,就是这么来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另外那个时空中的历史上,南明亡在了女真清兵的手中,若是真让南明实现了与女真鞑子划江而治的‘宏伟愿望’,华夏大地上的汉人,恐怕还真的就会变成两个各不相同,甚至是互相敌视,甚至爆发战争冲突的两个民族呢,而不再是统一的汉民族! 华夏大地,甚至也真的可能因此而再难实现统一! 好在,这些担心,在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都没有出现过,不过,在那个时空的历史上,南北分治,却是从五代一直持续到了元蒙统一华夏! 甚至于,就连元蒙统一华夏之后,北地的汉人,在民族划分上,也是要高过南方的汉人的!南方的汉人,被称为南人,是属于蒙元统治秩序中,最低的一层,几乎都不被当成是人,而是作为奴隶一般的存在! 明朝砥定天下之后,为何要迁都北京?除了天子守国门这一国策外,更多的,其实还是为了促进南北汉民的重新融合! 迁都北京,可不是明成祖朱棣,在夺了建文帝的皇位后,脑门子一热,一拍脑袋想出来的,也不仅仅是因为北京是明成祖的封地,是他的老巢! 最早提出迁都北京的,反而就是明太祖朱元璋! 朱元璋的势力主要在南方吧?他的老巢也在南边吧?那为什么要提出迁都北京呢? 一方面,自然是为了能够就近抵御蒙元残余势力的入侵,而另一方面的,其实就是为了让南北方的汉人,能够有更多的交流的机会,能够融合和消除南北地域和人为的分割而造成的差异,增强整个明帝国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而如果从五代后晋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开始算起,到明帝国北伐推翻蒙元统治,收复燕云故土为止,南北分裂,事实上持续了整整四百多年! 南北民族风俗,甚至是生活习惯以及外貌长相等方面的差异,即便是几百年后的赵桓前一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都还没有完全消除! 第225章 知州 汤圆是什么,沈与求并不是很清楚,这个时代,汤圆还不叫汤圆,而叫‘汤团’,不过,这并不影响沈与求对赵桓那句感慨的理解。 微微叹息了一下,沈与求又说道:“是啊,所以我们更应该尽快收复北方失地,让燕云故地,早日回归我大宋,重沐我大宋之礼仪教化。”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瞧了沈与求一眼,然后又说道:“先生,滦州初复,民心未归,正是需要大家教化之时。” “吾想请先生勉为其难,暂领滦州知州之职,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这已经不是赵桓第一次想要给沈与求官职了,之前在跟契丹人进行谈判的时候,赵桓就已经征求过沈与求的意见了,想要推荐他白身入官。 只不过那时候,赵桓能够给沈与求的官职,除了东宫属官之外,可能就是鸿胪寺中的一个寺丞或者比寺丞还要低上一等的主簿,甚至很有可能还是刚入官的那种从九品的录事之类的! 当然,即便是从九品的录事,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官身,还是有实质差遣的官身! 一入官就能够得到这种实质性的差遣,已经可以说是远超过其他新科的进士了! 即便是政和五年的那次科举,沈与求高中进士了,能够得到的官身,也依然是从九品的判簿尉录事参军等,跟鸿胪寺的录事基本上没多大的差别。 不过,那并不是沈与求的追求,沈与求若是想要做官的话,当初在科举考试的时候,不用交白卷,只要把题目都答上,高中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一旦考中进士,释褐为官,最低也至少是从九品的官身了,哪还用赵桓来举荐他入官? 而现在,赵桓再次提起了这件事,而且还提出了具体的差遣和任职,领滦州知州! 一个军州的知州,最低都是五品官,一些大的州府,甚至有以宰相的身份,出任知州知府的,嗯,虽说这些宰相,多半都是在朝堂上,失势失权后,被贬谪到地方上出任知州知府的。 但毕竟,他们身上还顶着宰相的名头,甚至还可能有着使相——节度使兼平章政事的名头,出知地方知府的,也不是没有! 可以说,出知地方州府,在大宋的官场上,绝对是一条重要的分水岭! 爬不上州府地方亲民官的位子,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八九品,或者最多六七品的转运判官之类的芝麻小官,永沉宦海。 而一旦爬上了州府地方亲民官的位子,哪怕只是做过一任的地方州府长官,后面的路子,可就宽得多了! 地方州府长官,路分转运使、路监,乌台御史,甚至是文阁侍选,都有可能!最主要的是,做了州府长官之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有了入选两府宰执的资格! 当初,主持熙宁变法的王安石王荆公,便是以江宁知府的身份,奉诏入京,然后被任命为参知政事,成为两府宰执的! 当然,江宁知府,跟其他州府的知州知府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区别的,重要性就不是其他普通州府的知州知府可以比拟的。 嗯,能够跟江宁知府相提并论的,整个天下,也仅有开封、太原、河南(洛阳)、京兆等寥寥可数的几个府的知府,能够跟江宁知府相提并论,其他的军州府衙,无论是军事,还是经济,都没法跟这些府相比! 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一个大宋的官员,在做了知州之后,他的官途,就算是走宽了,以后发展的方向和可能性,也就更多了! 说白了,就是能够有更多的发展的可能和机会,甚至可以一望两府宰执! 因此,如果说沈与求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嗯,就算是暂领滦州知州,只是个代理的,连正式的任命诰命,都可能没有,但是,这个职位依然十分的吸引人! 嗯,如果不是在滦州,不是契丹人的重重包围之下的一座孤城,不是在女真蛮子的兵锋所指之下,这个滦州知州的位置,肯定会有很多人去争去抢! 但正因为滦州处在契丹人的重重包围之下,周围都是契丹人的领地城池,旁边还有女真蛮子虎视眈眈,甚至随时都有可能杀到滦州城下,夺取滦州。 所以,现在这个滦州知州,便从一个香馍馍,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不肯接! 沈与求自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但是有一点,他却很清楚,他没有做过地方官,哪怕是一座小小县城的县令县丞,他都没有做过,根本没有任何处理地方政务的经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胜任这样的工作! 这是沈与求的缺点,这一点他认识的很清楚,太子赵桓想来也是很清楚的! 微微犹豫了一下,沈与求这才又说道:“殿下,不是草民不愿,实在是……草民没有任何处理地方政务的经验,冒然接手,恐怕会,有负殿下重托,还请殿下……” 沈与求话还没说完,赵桓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没有处理地方政务的经验,我知道,我也没有,现在不还是得被赶鸭子上架,去做这个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的署长嘛。” “没有经验没关系,就当这滦州城是咱们学习和实验的实验室好了,慢慢的学着去处理,去分析和研究地方政务,不就可以了么?” 说完,赵桓更是用乞求的眼神,望着沈与求。 沈与求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起身,后退了两步,然后大礼参拜,拜倒在赵桓面前,磕头说道:“殿下重托厚望,三顾茅庐,臣岂敢再有推脱?臣沈与求,愿粉身碎骨,以报殿下知遇隆恩,为殿下守好滦州!” “好,太好了,滦州有先生在,吾当可高枕无忧了!”赵桓兴奋地起身,上前一步,搀扶起沈与求说道。 说完,赵桓又转身走到一旁床边放着的一个竹箱子旁边,打开箱子,从里面翻找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来。 重新走回小矮桌边,将那厚厚的一叠文件,放在桌上,推给沈与求,赵桓这才又说道:“这是我从东京北上的时候,在路上跟陆宰他们讨论和商量,整理出来的一些在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设行政司、商务司、巡捕司等三司衙门的一些讨论资料和结果。” “有空的话,你可以看一看,我觉得对于如何治理滦州,恢复滦州的经济民生,还是有一定的帮助的。”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急忙伸手拿起了那叠文件。刚拿起来,却听赵桓又笑着说道: “不过,这东西我还得带走,带去行政公署,等行政公署正式成立后,将之作为三司衙门的条令条例,加以颁布,落实和推行下去,可不能留给你。” “你要是觉得有用,就尽早抄下来!”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也忍不住笑道:“殿下,你这也太小气了些吧?” 第226章 人选 “不是我小气,是我也只有这么一份,给了你,我可就没有了。”赵桓笑着摇头说道。 “说来说去,这不还是小气么?”沈与求也轻笑着说道,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却又说道: “对了殿下,说到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三司衙门,臣正想跟殿下说呢,这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只设立这三司衙门,会不会太少了些?” “三司分为行政、商务、巡捕三司,行政总揽庶务,商务负责商贸,巡捕负责治安,各司其职,但是行政司,会不会太臃肿了些?”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瞧着沈与求说道:“那先生觉得,分设几司为好?” 沈与求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殿下,臣是觉得,行政司总揽庶务,事务必定繁杂,最后肯定会变得十分的臃肿不堪,不若在此之前,就将行政司加以分割。” 说到这里,沈与求又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嗯,殿下或许可仿地方官衙之制,将之分为兵、刑、工、礼、户、吏六曹,各司其职,岂不更好。” 兵刑工礼户吏,六曹? 这不又变成了地方六部了么?那跟其他的地方官府,又有什么区别? 嗯,赵桓也不是说六曹的划分不好。 中枢六部,从先秦一直延续到清末,整整延续了两千多年,虽然历朝历代,或在称呼上,或在职官上,六曹六部都出现过一定的变化,但六部的设立,却基本上没有变! 历朝历代,基本上都有这六部,分管的职司,也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有过前一世的奇特经历的赵桓,却是知道的很清楚,在前一世的中央或者地方官府中,设置的部门,绝对不仅仅只有六部! 在赵桓的前一世,朝堂中枢,正部级的部门,就足足有二十多个,放在现在,任何一个部门,都是可以跟六部平起平坐的中枢部门! 当然,这么多部门,赵桓也不可能全部都复刻到这个时代,那根本就不现实,而且赵桓也根本不可能记得住那么多的组成部门,都有哪些! 而且,其中一些部门,像宗教事务部门之类的,事务也不会太多,后世可以有一个专门的部门来管理,在这个时代,交给礼部或者鸿胪寺,或者道箓院去处理,完全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嘛! 中枢六部的很多部门,其实本就分管了后世几个互相关联,联系紧密的部门的工作嘛,再加上鸿胪寺、理藩院、枢密院等其他中枢部门,差不多也就能摆平天下间所有的军政大事了! 不过,对于赵桓来说,六曹的划分,还是太简单,太笼统了一些。 而且,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从宋辽两国达成协议的时候,就已经特别注明了,不能在特别行政公署的行政区域内,拥有正规化的武装组织! 说白了就是,巡捕可以有,军队却不可以有! 因此,兵曹或者兵部,或者别的什么称谓,这个部门就绝对不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的组织构架之中的! 但是,换一个说法,也不是不可以,比如安全保卫处、内卫处等等,还是可以的嘛,只要尽量不会让人往武装部队上面去联想,就行! 当然,就算是成立保卫处、内卫处,这些部门,也不能挂在明处,只能挂在巡捕司,甚至连巡捕司下面都不能挂,最好挂在行政司的名下,这样才能更加的隐秘! 而行政司,总揽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的大小庶务,说白了,行政那一摊子的事,都归这个司管,机构臃肿,人员冗杂,那是肯定不可避免的! 不过,在短时间内,这个机构还不至于太过于臃肿,人员也不会太多,当然,事情肯定是很多的! 万事开头难,那么大一个特别行政区,从筹备到成立,千头万绪的,每天要处理的事情肯定很多。 即便正式成立之后,相当于两个山东那么大的一个特别行政区,而且横贯东西,从东边大海到西边戈壁,每天会产生的事务,肯定也少不了,或许比大宋两个路,或者三个路的事情,还要多! 这是肯定的! 只不过,要如何化繁就简,各司其职,这才是赵桓要考虑的,其余的事情,只要交给‘有司’,由专门的人去负责就行! 行政长官每天处理的事情的确很多,但同样的,行政长官也并不是每天都要日理万机,忙得不可开交,晕头转向的连点休息自由的时间都没有的! 前一世的国家领导是这样,这个时空,皇帝老子不同样也是这样么? 前一世,国家领导再忙,不都还有时间出国访问,或者到下边进行调研考察么? 而这个时空,赵桓的皇帝老子,更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修仙问道,或者在后宫中使劲的造娃! 别的不说,赵桓的‘兄弟’,现在可都排到二十多去了,照这个发展趋势,如果不是赵佶现在沉迷于修仙问道,说不定还会给赵桓添加多少个兄弟呢! 这还没算上赵桓的姐妹呢! 嗯,一人创造一个民族,好像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微微沉吟了片刻,赵桓才又说道:“沈先生,你说的也对,只是,现在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还处于草创阶段,事情千头万绪,有些理不清,剪还乱的感觉。” 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嗯,我意思是,还是先按照三司衙门的构想,先把架子搭起来,至于你说的分设六曹之事,这六曹还是先放到行政司下面吧。” “不过,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分设六曹,有些麻烦,但是滦州,却完全没有这些麻烦,先生可以在滦州先尝试一下,将六曹跟商务司、巡捕司并列,试行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如何。”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急忙躬身抱拳应道:“是,殿下。” 话音未落,却听赵桓又说道:“对了先生,你觉得滦州兵马钤辖,以何人担当为好?”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问道:“殿下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了?” 赵桓摇了摇头,说道:“秦明本是鹰月寨知寨,鹰月寨处在宋辽边境线上,按照《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约定,必定是要裁汰的。” “若是论才能,秦明做这个滦州兵马钤辖,也是可以的,只是……” 沈与求接过赵桓的话头说道:“只是他的序资不够,恐怕难以服众,管住从沧州调来的那群禁军厢军,是吗?”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呼延庆本官是平海军指挥使,几乎没有指挥马步军的经验,做滦州兵马钤辖,可能也有些强人所难。” “那马政呢?”沈与求又问道。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马政本官是登州兵马钤辖,出任滦州兵马钤辖,序资什么的,倒是都够了,只是……” 说到这里,赵桓又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若是他做了滦州兵马钤辖,调来滦州的这三个指挥的禁军厢军,或许能够心服口服,只是,想要对这三个指挥的禁军厢军,加以整编训练,就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了。”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也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马政年纪算是比较大了,又习惯了军中以前那套治军练军的方式方法,突然让他做出改变,恐怕还真不一定能够理解! 微微沉吟了一下,沈与求却又笑着说道:“其实,臣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殿下舍不舍得了。” “嗯?”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问道:“先生说的是谁?” 第227章 求贤 沈与求轻笑了一下,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刘錡。” “刘錡?”赵桓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刘錡的年纪,也就比自己大了两三岁,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但实际年龄,其实都还没到二十岁,嗯,明年才能到二十岁呢! 虽然,因为赵桓便宜老子赵佶的‘超擢’,在北上的时候,还专门又给刘錡提了一级,给了他个‘都指挥使’的头衔,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统领扩编后的翊卫府的两个指挥。 但论真实的序资,二十岁的刘錡,别说做都指挥使了,就算是做指挥,都有些不够格! 正常的情况下,即便是在军中已经积攒下了不少的军功,二十岁做指挥的,都几乎没有那个可能! 刘錡当初的那个阁门祗候,那还是靠着他父亲刘仲武的荫庇,才得到的,按照正常的入伍、立功、授官授爵,想要指挥一个指挥,统率名义上的五百人,没有三十岁,那是做梦都梦不到! 想要成为阁门祗候,嗯,那更是得祖坟上冒烟,加上自家老子在战场上的出生入死,拼死搏杀,挣得个遥郡团练、防御使之后才行! 没有遥郡团练、防御加衔,想要被选进宫中,做个阁门祗候,那同样也是做梦都没那个可能! 刘錡的父亲刘仲武,现在就在西军之中,前几年,吐蕃顺义郡王赵怀德叛乱,刘仲武率军击败叛军,斩首三千余级,才勉强给自己挣了个荣州防御使的遥郡官。 刘錡,也是在那之后,才被选进宫中,先是做了西上阁门副使,然后才又慢慢的升上东上阁门祗候的。 否则,以刘錡现在的年龄,恐怕还在横班之外的小使臣中沉沦,做着三班借职或者供奉呢! 以秦明的序资,做滦州兵马钤辖,都有些不够格,就更别说刘錡了! 沈与求像是知道赵桓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样,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刘錡虽然做兵马钤辖,序资还有些不够,年龄也没到,但做个兵马副钤辖,却是勉强够了。” “他的兵马都指挥是官家亲封的,就算有人心存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而且,殿下完全可以给他一个分队或者中队,补充进滦州兵马之中。” “有他们作为骨干,整编和训练滦州兵马,完全绰绰有余了。”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也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老兵的作用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快速的搭建更大的军事编制框架,补充进新兵后,马上就可以成军,并且拥有一定的战斗力么? 赵桓之前训练翊卫军的时候,可完全是按照后世新兵训练的方式方法来训练的,就算不是一模一样,但也学了个八九成的样子吧? 以那些翊卫军老兵作为骨干,作为士官,用做兵头将尾,对即将到来的沧州一个驻泊禁军,两个厢军,三个指挥的兵力,加以整编和训练,相信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让这三个指挥的禁军、厢军,脱胎换骨,变成新的翊卫军! 杨师辉那个中队,虽然只剩下了七十多个人,但却已经上过战场,见过血了,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老兵了,把他们补充进这三个指挥,刚好合适! 微微沉吟了一下,赵桓便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以马政为滦州兵马钤辖,统率滦州兵马,以刘錡为滦州兵马副钤辖,负责滦州兵马的训练和整编!” 说完,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又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义丰、马城、石城三县的知县人选,先生可有合适的人选?” 沈与求微微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殿下觉得,张浚张德远如何?” “张浚张德远?”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德远自从去岁落第之后,便回了汉州(绵竹),汉州距此,几近五千里,便是快马加鞭,派人送信去请了他来,等他到时,恐怕都是一年之后了。” 而且,还有一点赵桓没说,张浚年纪不大,也不过就比赵桓大上两三岁而已,现在也不过才虚岁二十。 去年应试的时候,张浚甚至连二十都不到,虽然落榜了,但他毕竟还年轻,等过上两年,下一届科举之时,必定还会去应考! 因此,计算赵桓现在写信给张浚,请他来做滦州三县的知县,他恐怕也不见得会答应! 同样的还有张浚的好友苏云卿,让他们现在以白身入官,恐怕多半也会跟当初了沈与求一样,辞不肯就呢!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也不由得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殿下,臣还有一策,不知殿下肯允否。” “何策?先生请说!”赵桓急忙说道。 “求贤榜。”沈与求沉声说了三个字。 “求贤榜?”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说道:“先生是说,从滦州本地选贤任能?”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 赵桓微微沉吟了一下,旋即也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求贤榜,还请先生撰写,不管是汉人、契丹人,还是靺鞨人,只要愿意,都可前来应试。” “只要通过考核,就可出仕,甚至出知地方县令,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就是我特别行政区公署,也是求贤若渴!只要有才,我特别行政区公署,随时欢迎!”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也不由得笑着,朝赵桓躬身一礼,说道:“殿下圣明!”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赵桓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首前一世学习过的一首诗词来,张口便吟诵了出来。 听了赵桓吟诵的诗词,沈与求不由得愣了一下,呢喃着重复了一遍:“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好,好一个不拘一格降人才!” “殿下有此胸襟,何愁天下能人志士,不竞相投效?” 沈与求这样一说,倒是把赵桓都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摆手说道:“先生谬赞了,吾却是还怕怠慢了天下英才呢!”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又说道:“求贤榜之事,还得拜托先生,请先生多多费心了。” “殿下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办好此事。” 第228章 宋太子殿下在此 第二天一早,赵桓便将带来的翊卫军,全都撒了出去,在滦州东边搜索起女真蛮子哨骑的踪迹来。 当天晚上的时候,派出去的翊卫军的一个分队,就传回来了消息,在滦州东边,靠近营州的某个山岭里,发现了女真哨骑的踪迹,人数不是很多,大约有三十骑左右。 三十骑的女真哨骑,这跟之前杨师辉他们遇上的那支女真哨骑的人数差不多,看来,活动在滦州境内的女真哨骑,应该都是分成三十人左右的小部队,在活动。 只是,具体有多少支这样的小股哨骑,就不知道了,或许有两支,三支,又或者是四五支?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派出去的翊卫军,又发现了一支女真哨骑的踪迹,人数同样在三十骑左右! 如此一来,滦州境内发现的女真哨骑,总共就发现了三支,加上被杨师辉他们灭掉的那一支,总人数大约就在一百人左右。 嗯,这大致就是女真一个谋克的人数了! 汇总了各个翊卫军小分队的消息后,赵桓沉吟了片刻,当即便下令,将滦州境内发现的另外两支哨骑,全都赶到一处——位于滦州东边,与营州交界处的小营山。 得到命令后,几个翊卫军小分队,便各自朝着发现的两支女真哨骑围了过去,并且故意打草惊蛇,弄出很大的动静来,让那两支女真哨骑明白,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不得不选择后退。 滦州境内,宋军并不是很多,三个指挥的援军,也还没到达滦州,要到达滦州,至少还得一天的时间! 因而滦州境内,现有的宋军,就只有赵桓手下的翊卫军四百人和秦明从鹰月寨带来的两百土兵,满打满算,也才六百人而已! 而滦州境内的女真哨骑,发现的虽然不多,只有两支三十人规模的小股部队,但营州平州那边呢,有多少女真鞑子,赵桓的情报网络,还没有延伸发展到营州、平州那边,他也说不准到底有多少女真鞑子! 而且现在,也还没到跟女真鞑子撕破脸,真刀实枪的在战场上决一胜负的地步! 对于赵桓来说,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坐山观虎斗,看女真人和契丹人在那斗个你死我活! 当然,前提是契丹人也不能太菜了,至少得跟女真人旗鼓相当才行吧? 因此,私下里对契丹人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援助,是必不可少的! 而一旦出现女真人和契丹人势力失衡,女真人不敌契丹人的情况时,赵桓还得及时地,对女真人进行援助和支持,让他们可以打得更久,斗得更狠,那才最符合大宋的利益! 两伊战争时期,华夏同时跟两国做生意,卖了东边,卖西边,甚至于连两国的谈判代表,都安排在同一个屋檐下,那样的场景,可是赵桓最乐意看到的! 因而现在,赵桓还没必要跟女真鞑子撕破脸,将摸进滦州境内的女真鞑子敲打警告一番,让他们以后,不敢再轻易的踏入滦州境内,也就是了!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两支三十余骑的女真鞑子,就已经被赶到了小营山,被翊卫军的各个小分队,团团包围了起来。 翊卫军虽然只有四百,但女真鞑子的哨骑,却只有六十骑,四百围六十,还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而且这一次,翊卫军也并没有再如同前几天,杨师辉他们一样,跟女真鞑子硬碰硬的对冲,只是远远的,便朝着女真鞑子放箭,将他们用弓箭逼退回去就行! 如此,将女真鞑子的六十哨骑,在小营山里围困了五天后,赵桓这才带着从沧州调来的一个禁军,两个厢军,总共三个指挥的宋军,以及秦明、呼延庆、马扩等人,出现在了小营山外。 在赵桓的示意下,马扩用纸卷筒喇叭,对着小营山用女真话喊道:“宋太子殿下在此,请女真人出来答话!” “宋太子殿下在此,请女真人出来答话!” 如此连叫了好几声后,终于,有大概四十多个女真人,从小营山里,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连战马都没有带! 很明显,宋军五天的围困,已经给这支女真哨骑,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了,甚至很有可能已经出现了非战斗减员了! 在离着宋军约有三百步的时候,那四十多个女真人,便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女真人,叽里咕噜的用女真话说了几句。 一旁的马扩低声翻译道:“殿下,他说他是大金国谋克,百夫长乌里海,询问殿下,为何将他们围困于此。” 赵桓双眼微微缩了一下,冷眼瞧着乌里海,冷声说道:“你告诉他们,这里是滦州,是我大宋的领土!” “他们无缘无故的入侵我大宋领土,我大宋将士,守土有责,自然要将入侵我大宋的所有敌军,斩杀或者全部驱赶出大宋领土!” “是。”马扩急忙应了一声,然后将赵桓的话,如数翻译成了女真语,通过纸卷筒喇叭,朝对面的女真人喊了过去。 乌里海很快便又说了一大堆叽里咕噜的女真话,马扩一一翻译了过来,说道:“殿下,乌里海说,他们不知道这里是大宋的领土,还说前不久,这里还是契丹人的土地,怎么现在就成了大宋的领土了呢?” “告诉他们,契丹人已经将滦州割让给我们大宋了,所以滦州,已经是我们大宋的领土,他们要么马上退出滦州,要么,死!”赵桓冷声说道。 马扩急忙应道:“是。”正要将赵桓的话翻译成女真话,却听赵桓又转头说道:“把之前斩首的女真人的首级,拿上来,竖在小营山下,告诉对面的女真人,如果还不退出我大宋的疆域,这些首级,就是他们的下场!” “是。”赵桓身后的呼延庆,急忙应了一声,招了招手,便有呼延庆带来的厢军军士,抬着用石灰腌好了的女真人的首级,走上前去,将一支支标枪,倒插在地上,将一个个的女真人的首级,顶在了标枪枪尖上。 对面的女真人,看到梳着女真族人的发髻的,已经干扁脱水了的首级,顿时便变了脸色。 乌里海身后的几个女真人,顿时便变得情绪激动了起来,拔出腰上的佩刀,叽里咕噜地大声叫喊着,便要朝赵桓他们冲过来。 “他们在叫嚷着要为族人报仇。”马扩急忙低声对赵桓翻译道。 赵桓双眼微微一缩,嘴角上翘,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右手微微抬起,身后三个指挥的宋军,四百翊卫军,便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张弓搭箭,瞄准了对面的女真人。 第229章 界碑 乌里海见此,急忙张开双手,死死地拦住了身后情绪激动的同伴,用女真话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 “乌里海说,让他们别冲动,不要中了我们的诡计。”马扩低声翻译道。 赵桓冷笑了一声,对马扩说道:“你告诉他们,想死的话,尽管冲过来,我不介意多杀几个女真蛮子,手下的好儿郎们,也不会嫌到手的斩首功太多!” 马扩急忙又将赵桓的话,用女真话,大声的翻译了过去。 对面的乌里海,脸色当即便又猛地变了一下,死命地拦住了身后冲动的其他同伴后,用凶狠的眼神望着赵桓,赵桓凛然不惧,脸上带着丝丝冷笑,淡然地瞧着乌里海。 过了好一会儿,乌里海才上前了几步,单膝跪地,朝赵桓行了一个抚胸礼,用女真话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 马扩急忙翻译了过来:“乌里海说,尊敬的宋太子殿下,他们是不小心误入了大宋的领土,还请宋太子殿下,宽宏大量,高抬贵手,放过他们,让他们可以回到大金,他们将感激不尽。” “好啊,放他们回去可以,但是,必须要按照他们女真人的习俗,献上赎金,赎买他们的自由,才行!” 说到这里,赵桓又转头问马扩道:“他们女真人,应该有这个习俗吧?他们现在,都可以算作是我大宋的俘虏,想要重获自由,就得献上赎金。” 马扩也不知道女真人是不是有这么个习俗,但是,既然太子殿下说了,那女真人就必须有,没有也得有! 很快,马扩便将赵桓的话,翻译成女真话,通过纸卷筒喇叭,朝着女真人喊了过去。 对面的女真人,再次出现了一阵骚动,有不少的人,叽里咕噜地大声叫喊着,扬起手中腰刀,要朝赵桓他们冲过来,但最终还是被乌里海以及其他几个女真人,伸手给死死地拦了下来。 好不容易安抚下身后冲动的部属后,乌里海这才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 马扩低声翻译道:“乌里海说,他们需要准备一下,请殿下给他们一个时辰。”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行,那就给他们一个时辰!” 说着,赵桓又转头对秦明说道:“秦知寨,让他们把界碑抬上来!” “是!”秦明大声应道,回头招了招手,便有两个鹰月寨出来的土兵,抬着一块三尺高,两尺宽的界碑,走了上来。 界碑正面上,刻着“宋界”两个大字,还用红漆刷了一下,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政和六年九月立。 赵桓用手一指界碑,对马扩说道:“告诉对面的女真人,这是界碑,界碑后面,便是是我大宋疆域!若是有人敢越过此界碑,我大宋军民百姓,皆可杀之!” “以后,我会在大宋的边界线上,每隔五里,便立上这样一块界碑,若是想要越界,最好想想,能否承受我大宋,雷霆之威!” 马扩身子一震,急忙应了一声:“是!”然后大声将赵桓的话,翻译成女真语,朝对面的女真人吼了过去。 乌里海等人听了,顿时全都愣了一下,朝那两个军士抬着的界碑望了过去,似乎想要将界碑的形状,上面的字样,全都铭刻在脑海里一样! 盯着界碑瞧了好一会儿,乌里海这才朝赵桓再次行了一个抚胸礼,然后缓缓往后退去,带着众人,重新退进了小营山的丛林深处。 没等到一个时辰,乌里海等人便又从小营山里走了出来,这一次,他们的手上,多了一些包裹,走到距离宋军两百多步的地方,乌里海等人这才将包裹放在了地上,然后又退了回去,只留下了乌里海一个人,在那些包裹后面,单膝跪地,再次朝赵桓行了一个抚胸礼,然后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 “殿下,乌里海说,尊敬的宋太子殿下,这是他们所有的家当了,愿意全部拿出来,作为赎买他们自由的赎金,还请宋太子殿下笑纳。” 赵桓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刘錡招了招手,便有二三十个宋军,走上前去,将那些包裹全都搬了回来,放在赵桓跟前,打了开来。 赵桓冷冷地瞥了一眼,包裹里有金银器皿,有绫罗绸缎,有衣服裤子,甚至还有粮食烙饼等等,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应该是从周围的乡村里抢掠来的。 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赵桓这才又对马扩说道:“告诉他们,这一次念他们是误入我大宋领土,本太子就放过他们了!” “是。”马扩急忙应道,正要翻译赵桓的话,却听赵桓又说道:“还有,让乌里海给本太子带个话,给他们的主子,嗯,他们的都勃极烈,是这么说的吧?” 见马扩点头后,赵桓才又接着说道:“告诉他们的都勃极烈,我大宋喜欢和平,讲究以和为贵,不愿与契丹人为敌,也不愿意与女真人为敌!” “但是,我大宋也绝不惧怕战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管是契丹人也好,女真人也罢,若是再有所谓的‘误入’我大宋领土,那便休怪我大宋军卒,翻脸无情!” “我大宋军卒手中的弓弩箭矢,比之契丹、女真,还要犀利,还要多!” “若是有人胆敢向我大宋领土,射出一支箭矢,我大宋,必定百倍千倍还之!谁若是不信,尽管来试一下!我,大宋国的太子,赵桓!管杀不管埋!” 听了赵桓这几句掷地有声的话,马扩、秦明、刘錡以及呼延庆等人,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韩滔、彭玘等翊卫军,更是精神猛地一震,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了起来! 这样豪迈的话,除了太子殿下,还有谁,能够说得出来! 愣了一下之后,回过神来的马扩,正要将赵桓这些话翻译成女真语,却见赵桓又猛地振臂一挥,大声叫道:“翊卫军!~” “有死无生,有我无敌!” 四百翊卫军,几乎是不过脑子的,习惯性的便跟着大声吼叫了起来。 虽然只有区区四百人,但一起呐喊的声音,却好像要震破天际一样,整个天地间,仿佛都回荡着这气势磅礴的声音。 另外一个指挥的驻泊禁军和两个指挥的厢军,却是全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转头诧异地望着那区区四百翊卫军! 三个禁军、厢军的指挥,更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全都惊讶地在想着:太子殿下的翊卫军,何时竟然有了这般雄壮的声势了? 这区区四百人弄出来的声势,却是比四千人弄出来的还要大,还要雄壮! 第230章 小营山军寨 ‘误入’滦州境内的女真蛮子的哨骑,在九月十七号的时候,在宋太子殿下赵桓的亲自‘礼送’下,被全部‘礼送’出境,送进了营州境内。 至于营州境内的契丹人,是不是也发现了这支女真蛮子的哨骑,那就不是赵桓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在将女真蛮子礼送出境后,赵桓当时便让翊卫军、禁军、厢军和土兵,一起动手,在宋辽(滦营)边境线上,埋设下了界碑,每隔五里,便埋下了一块界碑! 同时,赵桓也派人给营州、平州的契丹守臣,送了一份国书去,告知埋设界碑之事,并同时告知,界碑后面,便是宋国领土,如有契丹百姓‘误入’,宋军会礼送出境,可如果有契丹军卒侵入,迎接他们的,将会是大宋军卒的刀枪剑戟! 而区分百姓与军卒的唯一标准,就是武器!携带任何武器,进入大宋领土,便是入侵,大宋军卒,将有权进行自卫反击,打退一切入侵之敌! 而为了守卫大宋领土的完整,保证边境安稳,滦州兵马钤辖麾下的第一支边防巡逻部队,也在九月十七号,同时宣告成立! 这第一支成立的边防巡逻部队,暂时由厢军和土兵组成。 两个抽调到滦州的厢军指挥,各自抽调了一百五十人,再加上秦明从鹰月寨带来的那两百土兵,总共五百人,就成为了这第一支成立的边防巡逻部队的全部兵力,由秦明统一指挥,驻地,就在小营山! 之后,小营山上,先是搭建起了一座简易的临时军营,由行军帐篷和临时栅栏组成,暂时为边防巡逻部队,提供一定的遮风避雨的场所! 之后,滦州知州沈与求,又从马城县征发了一千民伕,在小营山上,开始动工,修筑起一座永久性的军寨堡垒,作为巡逻部队的驻地,负责边防巡逻的同时,也担负起警戒营州方向的敌军的重任。 当然,警戒的敌军,不仅仅是女真鞑子,同样也包括营州境内的契丹人! 一座能够驻扎五百人以上的永久性的军寨堡垒,自然不是几天时间就能够完成的,按照赵桓亲自设计的军寨堡垒的图纸进行施工,即便是征发了马城县的一千民伕,工期至少也在三个月以上。 而且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到了十一月份,天寒地冻,土地都被冻得如同冰块子一样,施工的进度,肯定会放慢许多! 因而,小营山上的这座永久性的军寨堡垒,在政和六年年底前,恐怕是没法完工了! 而马城县的知县,却是很意外的,落在了杨师辉的头上,同时还兼上了马城守备之职,也就是说,马城县的军政事务,都归了杨师辉! 这虽说是赵桓的决定,但同时,其实也是马城县的百姓的选择! 在决定马城县知县人选的时候,赵桓很意外的,接到了马城县几个乡绅代表的请求,希望赵桓能够让‘杨将军’,成为马城县的知县。 一番询问和了解之后,赵桓才知道,马城县乡绅口中的‘杨将军’,竟然就是杨师辉。 同时,杨师辉当日在县城门口大街上,对马城县的百姓进行的那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的内容,也被整理了出来,送到了赵桓手上。 赵桓看过整理出来的那篇演讲后,才发现,杨师辉这小子,还挺有做政治指导员的天分。 那天的演讲,激发了城中百姓同仇敌忾的心态,引起了百姓的共鸣,甚至直接就拉近了城中百姓和杨师辉以及翊卫军之间的距离,消除了双方的隔阂! 因而,城中百姓,才会拥戴杨师辉,拥护翊卫军,最后和翊卫军一起,赶跑了城外的马匪,甚至于就连城里的契丹军,都加入了其中! 后来,听说杨师辉和翊卫军的士卒,在跟女真蛮子的哨骑厮杀的时候,受了伤,城中的百姓,甚至还拿了各种山参、野味,牛羊肉等,送到营中,送给杨师辉等伤病员。 城中最好的郎中,也是不请自来,甚至还有几个郎中,直接就留在了营中,就近照顾杨师辉和翊卫军中的那几个伤员! 如此一来,倒是省事了,赵桓直接便将那几个郎中,留在了军中,给了他们一个军医的身份,让他们组建起了翊卫军中,第一支专业的医疗小组! 而沈与求,能够顺利地从马城县,征发一千民役,前往小营山营建小营山军寨,在很大的程度上,也是托了杨师辉和翊卫军的福。 如果不是他们,拉近了翊卫军和城中百姓之间的关系,汉人也好,契丹人、靺鞨人也罢,消除了双方之间的民族隔阂,沈与求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够从小小的马城县,征发到一千民役? 同为县城的石城县,以及滦州州治所在的义丰县,征发民役,可就比马城县难多了,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法征发到民役! 不过,这种情况,也正在逐步的好转,特别是在滦州州衙贴出了求贤榜,面试并任命了几个当地的契丹人、靺鞨人以及汉人的佐官,甚至还任命了一个靺鞨人高昌辉,代理石城县的县令后,沈与求这个滦州知州的工作,开展起来也慢慢的变得顺手了许多。 当然,从滦州当地招募并任命的这些契丹人、靺鞨人和汉人佐官,全都归心归德的可能性,还不是很大,对大宋的忠心,可能也没有多少! 但是,只要滦州三县之地还有宋军驻扎,只要宋军还能够掌握和控制住滦州,赵桓就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们作乱! 都是滦州的本地人,作乱的后果,想必他们也很清楚,最后引来的,只会是宋国驻军的血腥报复,死伤的,最后还是他们自己的亲人、朋友! 因此,这些滦州本地的佐官,作乱的可能性,根本不大,除非他们能够跟滦州周围的其他州府的契丹军私下勾结起来,否则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滦州城里的大宋驻军! 而滦州周围其他州府的契丹军,现在更加让他们头痛的,恐怕还是近在咫尺的女真人吧?只要女真人的威胁一日不解除,契丹和大宋之间的矛盾,就永远都排不到第一位去! 排在第一的,永远都只可能是女真人! 女真人是心头大患,而宋人,现在却是大辽的盟友! 第231章 北迁汉人 驻守在滦州城内的宋军,总共由四个部分组成。 一是赵桓北上带来的翊卫军,人数算上赵桓之前派到滦州的杨师辉那一个中队(连级),总共也才四个中队,杨师辉中队战损了二十几人后,这四个中队的翊卫军,更是连四百人都不够了,满打满算也才剩下三百九十多个。 第二个部分,则是秦明从鹰月寨带来的两百土兵,鹰月寨本就是个边陲小寨,寨子里的土兵,本就只有两百人,算上寨子里后勤、军属等人,也都不到一千人。 而且,鹰月寨也刚好处在宋辽边境线上,属于要被裁汰的边境小寨,秦明接受赵桓指派,北上滦州后,寨子基本上也就处于荒废的状态了,寨子里的军属,这些天也都陆续被接到了滦州石城县境内安置了下来。 第三和第四个部分,则是从沧州抽调来的驻泊禁军一个指挥,以及厢军两个指挥,总共三个指挥。 名义上,三个指挥的宋军,应该有一千五百人! 但实际上,驻泊禁军那个指挥,只有四百多人,两个厢军指挥,更是只有三百来人,三个指挥加起来,总共也就一千一百多人,连一千二百人都不到! 不过,三个指挥,每个指挥下辖都编配有一个骑兵都,一百名骑兵,这个编制倒是满的,没有缺编,三个指挥,总共有三百骑兵,还带点零头。 这零头自然就是三个指挥使身边的亲兵和令兵了。 滦州三县之地,在九月份的时候,所有的宋军加在一起,也就一千八百人左右,连两千人都不到! 而且,这一千八百人中,还有五百人,被抽调派遣到了小营山,成为了边防巡逻部队。 而赵桓带来的那四百翊卫军,本就是赵桓的贴身护卫,名义上,赵桓到哪里,他们就得跟到哪里。 而滦州,虽说上至知州,下到县令,都由赵桓一手任命,军政事务,也会先送到赵桓手上,然后才能转呈到开封东京,送到大宋官家手上。 但是,赵桓毕竟不是滦州知州,也不可能常驻滦州,他的首要职责,还是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的宋国公署署长,正在海河南岸营建的特别行政公署官署,那才是赵桓的常驻之地! 因此,翊卫军终究会随着赵桓南下,离开滦州的! 因而,在九月份时,滦州的驻军,其实才一千四百多人,一千五都不到,驻扎在滦州三县县城州城里的,更是连一千人都不到! 这么点人,自然不可能守得住滦州的!之前那些马匪攻打马城县,还有女真蛮子的哨骑,那都只是小股的散兵游勇,乌合之众,上不得台面的! 若是遇上大股的正规的敌人,别说马城县了,就算是滦州城,怕是也根本守不住! 而且,滦州孤悬于外,四周皆是契丹人或者女真蛮子! 孤城难守,没有驻扎重兵,没有囤积大量的粮草辎重,滚石檑木等防守器械,如何守得住? 因而,在赵桓离开滦州,南下返回海河行政公署临时驻地的时候,赵桓便又从河东、河北等地,抽调了四个指挥的驻泊禁军和四个指挥的厢军,陆续北上,补充进了滦州的驻军之中。 同时,赵桓还将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辖区内,那些按照《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要裁汰的沿边军寨,也抽调了两千土兵,北上滦州。 随同这些禁军、厢军和土兵北上的,还有他们的军属、随军的民伕民役等,总人数大约在三万人左右。 这么多人,当然不是同时抵达滦州的,而是分批分次,陆续抵达滦州。 最先抵达的,当然是禁军、厢军和土兵了,然后才是他们的家属,以及陆续抽调北上的‘民伕民役’。 而这些民伕民役之中,很多其实都是从河东河北等地的流民之中,招募而来的。 辽人将滦州三县之地,‘租借’给宋国后,为了削弱滦州的经济民生,从滦州撤离的,其实不仅仅是契丹国的官员,还有当地的士绅乡贾富户,等等。 在撤离的时候,能带走的东西,基本上都带走了,但是土地、房屋这些,却根本带不走,最多也就一把火,把房子给烧了! 可问题是,滦州是‘租借’给宋国的,而且只是短短的五年!现在虽然离开了,可五年后呢,五年后要是还会回来,那可怎么办? 房子烧了,到时候可就得重建了! 因此,除了极少数人,在撤离的时候,真的放了一把火,把房子都给烧了,只给宋人留下了一片废墟外,更多的人,其实连房子都还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 而北迁的这些宋人,军属也好,民伕民役也罢,正好可以填补这些空缺,北上到了滦州,甚至连房子都不用起,就直接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多好! 地里的庄稼也是,捯饬捯饬,洒下一把种子,就能发芽,简直不要太爽! 在这种情况下,区区三五万北迁之人,轻而易举的,就能安置下去了,就算是再来几万人,沈与求也完全能够安置得下! 而且,滦州毕竟已经沦陷胡人之手一百多年,能够多迁一些中原汉人到滦州来,也能更好的稳固滦州,有利于大宋在滦州的统治不是? 按照沈与求的意思,他是巴不得赵桓多从河东河北等地,迁上几万几十万的汉民过来,充实滦州呢! 不过赵桓却是不肯答应,觉得北迁的汉民太多的话,有可能激化北迁汉人和滦州本地人之间的矛盾,从而造成社会的对峙和分裂,反而不利于滦州的统治和安定,还是采取温水煮青蛙,逐步充实的策略,比较稳妥一些。 而且,北迁的汉人,也不能全部都安排去开荒种地,更不能跟滦州本地人去争抢庄稼田地,让滦州本地人,觉得北迁的汉人是侵略者,是敌人,是专门去抢他们的土地的,从而造成社会矛盾的激发和对峙冲突。 土地,永远都是百姓安居乐业的保证和社会安稳的先决条件! 衣食住行,食,永远都是摆在第一位的,而这‘食’是从哪里来的?最重要的来源,可不就是土地里的产出么? 因此,北迁汉民,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跟滦州本地人抢土地,抽调出一部分人开垦荒地可以,但是跟本地人抢熟地、肥地,就绝对不允许! 宋人想要在滦州站稳脚跟,第一步就是要搞好团结,要团结滦州的本地人,就像杨师辉所做的那样,只有得到了滦州本地人的支持,宋人才能够真正的在滦州站稳脚跟,让滦州真正的融入大宋这个大家庭之中! 第232章 船厂与矿场 当然,衣食住行,食摆在第一位,对于北迁的汉人来说也一样,不能解决北迁汉人的吃饭问题,不用等滦州本地人带头作乱,北迁的汉人,自己就会先乱起来! 因此,不管北迁的汉人是三万也好,五万也罢,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他们的吃饭的问题。 对此,赵桓给沈与求留下的锦囊妙计就是——做工! 大宋刚刚‘光复’滦州,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北上驻军滦州,以武力保证滦州的安稳,这是首要之急! 先期抵达滦州的,还只有一千多名宋军,而这一千多名宋军,却要守卫滦州三县之地,还要巡逻漫长的边境线。 仅仅只是在东边滦州与营州的交界处,就有五十多座界碑,两百多里长的边境线要巡逻!这还仅仅只是滦州和营州的边境线,在北边,还有滦州与平州的边境线,与北安州,与景州的边境线等等。 其中,与景州的边境线,甚至一直延伸到了石城县南边的大海上,整条边境线,足足就有五六百里长! 滦州周围一圈,除了南边靠着大海外,其余上千里的地方,可都是跟契丹人接壤的,按照赵桓的意思,每隔五里,就要埋设一座界碑,边境巡逻部队每天巡逻的时候,还得将这些界碑全都走到! 仅仅只靠小营山上驻扎的那区区五百人的巡逻部队,要走上这一圈,怕不是得要半个多月,甚至是一个月了! 走上一圈,一千多里路嘛,走下来,人也差不多都废了,就更别说防止这些边境线上的‘敌人’入侵了! 因此,按照赵桓的意思,滦州周围的边境线上,每隔五十里,就得设置一座永久性的军寨,驻扎一支边境巡逻部队。 驻扎的边境巡逻部队人数不需要太多,但至少要有一百人,可以保证每天都有边防巡逻,将所有的界碑,全都巡逻至少一遍! 按照赵桓的这个构想,滦州境内的边防部队,至少就要两千人,需要建设大约二十座永久性的军寨! 这些军寨,如果全部按照小营山军寨的标准设计和建造的话,工程量恐怕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即便减上一等,按照最小的军寨形制设计和建设,只保留外围两座箭塔,和容纳一百名士卒休整的营地,一块训练场,一座储存军资武备的仓库,一座物资仓库,这样简单的小巧的军寨,建设一座,恐怕都得动用数百人,耗时十天半个月才能够建成呢! 而且,滦州周围边境线上的军寨,也不可能全都是这样小型的军寨,隔上几座小型军寨,就还得有一座小营山那样的可以容纳五百人,甚至上千人的大中型军寨。 可以囤积一定数量的粮草军资,武器装备等等,也可以驻屯一定数量的军队,必要时,可以对周围的小型军寨,进行战斗支援,等等。 因此,别的不说,北迁的这三万宋人,在抵达滦州之后,至少在政和六年年底之前,是不愁没有事情可做的! 征发滦州本地的民役,修建这些军寨,可能没那么容易,像马城县,杨师辉能够征发到一千民役,基本上已经将马城县的潜力耗尽了,想要再征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其他的义丰县、石城县也一样,征发本地民伕,甚至比马城县还要困难,别说一千人了,就算是征发五百人,三百人,都是困难重重! 而北迁的宋人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是从宋国境内招募来的流民,在宋国境内都快要活不下去了,只要能够有口饭吃,能够活得下去,做点劳役苦活又算什么? 更何况,知州衙门发布的布告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每天除了有饭吃以外,还能有工钱拿,一个月一贯钱,算下来,一天可是有三十多个大钱呢! 管吃管住,还能有三十多个大钱的工钱,这样的活,就算是在大宋国内,恐怕也不见得能有这么高的工钱吧? 只要有钱拿,苦点累点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不就是修筑军寨么,在河东河北,修筑城池,修筑大河(黄河)堤坝,更苦更累的活,也不是没有做过,修筑军寨这样的小工程,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有钱拿,天天修这样的军寨,都没关系! 当然,修筑军寨,只能算是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让北迁的这些汉人,在政和六年年底之前,能够有活干,有工钱拿,可以养家糊口! 要想长久的解决这些北迁汉人的生计问题,仅仅只凭修筑几十座小型军寨,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得有一个稳定的活计,长久的活计才行! 因而,在离开滦州之前,赵桓还带着沈与求、杨师辉,以及马政、刘錡等人,几乎将滦州三县之地跑了个遍,特别是南边的沿海地区。 最终,经过地图对比和实地考察,赵桓决定在马城县南边,滦河入海处,新建一座大型船厂,用以制造‘民用商船’。 北迁的汉民,很大一部分,就将被安置在这座船厂中,作为船厂的工人。 而除了这座建于滦河入海口处的大型船厂外,在滦河上游,马城和义丰之间的山林间,还会建造一座‘采木场’,开采马城和义丰之间的林木。 开采出来的林木,便会顺河而下,放到滦河入海口处,作为船厂打造‘民用商船’的木材。 而在义丰、马城和石城三县之间,还会建设一两座‘采石场’和‘泥炭场’,当然,也有可能不止一两座,三四座,五六座,也是有可能的! 这得看北迁的人数到底有多少,或者能够开采出来的‘石材’和‘泥炭’有多少了! 而不管是采木场也好,采石场还是泥炭场也好,又或者是造船厂也罢,这些厂矿,基本上都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需要用到大量的人口和劳动力,解决几万,或者十几万二十万的北迁人口,一点压力都没有! 而一旦这些厂矿,形成规模,其未来所能够发挥的作用,也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当初赵桓之所以‘租借’滦州,看重的,正是滦州境内蕴藏的那不可估量的矿产资源! 另一个时空中的唐山,就在现在的滦州境内! 第233章 辽国署长 九月份,赵桓从滦州南下,回到海河南岸,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临时驻地的时候,他身边的翊卫军人数,依然是四百人。 只不过,这四百人,虽然名义上是翊卫军,但实际上,却只有张清带的一个中队,是原来的翊卫军,另外三百人,都是从沧州驻泊禁军和厢军,以及抽调到滦州的土兵中挑选出来的。 这三百个挑选进翊卫军的新兵,将接受张清带领的那个中队的翊卫军的新式军训,用至少三个月的时间,在政和六年年底的时候,可能才能够恢复到原有的那四百翊卫军的军事训练和战斗力的水平。 赵桓北上的时候,他的便宜老子开恩,直接给了翊卫军两个指挥的编制,名义上,翊卫军已经可以扩充到一千人了。 只不过,赵桓现在手上的翊卫军,东分一点,西分一点,留在手边接受过新型军事训练的老兵,就只有一个中队一百多点了。 若是之前那四百多人,或者留在东京的那两百多翊卫军,都在赵桓身边,赵桓直接将翊卫军扩充至满编,自然没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赵桓手边只有一百个老兵,想要在训练新兵的同时,又保持一定的战斗力,至少要能够保证赵桓的人身安全吧,那就只能慢慢的来了。 通过三个月的时间,在年底的时候,将身边这四百‘翊卫军’先训练出来,恢复战斗力水平和思想政治教育的水平再说。 至于扩军实编,还是等这四百翊卫军被训练出来后,再说吧。 而赵桓身边的翊卫军统领,名义上,依然还是刘錡这个都指挥,只是实际的指挥官,却已经变成了张清。 张清以副指挥的职务,暂时统领翊卫军,并兼任翊卫军新训教官,对刚刚补充进翊卫军的那三百‘新兵’,进行新型军事化、正规化训练。 而刘錡,则以翊卫军都指挥使的名义,出任滦州兵马副钤辖,成为马政的副手,专门负责滦州兵马的军事训练工作。 而马政,则是滦州兵马钤辖,从职务上来说,跟他之前的登州兵马钤辖,是一样的,依然是统领滦州所有驻军,包括禁军、厢军以及土兵。 但只有一点,滦州兵马的训练权,却归了兵马副钤辖刘錡。 而刘錡,也凭借着赵桓留给他的将近三百名翊卫军,作为骨干和教官,对滦州的兵马,分批进行新型军事化和正规化的训练。 第一批接受训练的,就是从沧州抽调到滦州的那三个指挥的禁军和厢军。 从沧州抽调来的三个指挥的禁军和厢军,总人数只有一千一百多人,小营山那边的边防巡逻部队,抽调了三百厢军过去,然后赵桓南下的时候,又抽调了两百禁军和厢军,补充进翊卫军中。 如此一来,沧州过来的那三个指挥的禁军和厢军,满打满算的,都只剩下了六百多人! 这六百多人,也跟赵桓的翊卫军一样,东抽调一点,西抽调一点,早就已经完全的打乱了原有的编制体制。 刘錡接手之后,刚好可以将原有的三个编制体制,彻底的打乱打散,不管是驻泊禁军也好,还是厢军也罢,全都揉在一起,重新进行编组,成立新的小队、分队和中队,一边驻防滦州,一边接受新式的军事训练。 而后面陆续抽调到滦州的河北河东等地的总共八个指挥的禁军厢军,以及土兵,则会暂时保留原来的编制体制,由兵马钤辖马政统领着,或驻防三县之地,或暂时充任边境巡逻部队,驻防在边境线上,正拔地而起的各个或大或小的军寨之中。 滦州近千里的边境线上,有二十几座火大或小的军寨堡垒,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着。 如此大规模的筑城行动,自然引来了契丹人的不满,滦州周围的营州、平州以及北安州、景州等地,都有契丹官员或者守备将军,遣人送来书信责问。 甚至还有人将这件事直接上报到了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辽国署长,耶律习泥烈那里。 根据宋辽两国达成的《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约定,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的两国署长,都将由成年的皇子坐镇。 大宋这边是皇长子,太子赵桓,辽国那边则是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庶长子耶律习泥烈。 原本,耶律习泥烈的封号,还只是饶乐郡王,为了跟宋国皇子平起平坐,在决定让耶律习泥烈出任辽国署长后,才特意晋封成了亲王。 而且,或许是想要故意恶心宋国,耶律延禧还特意给习泥烈,选个‘赵’字,作为封号,晋封为赵王,坐镇南京道境内的北永清县城。 宋辽边境线上,名为永清的县城,总共有两个,北边的永清县,归辽国管,南边的永清县,则归宋国管,属于宋国霸州。 接到从营州、平州送来的宋国在滦州境内大兴土木,兴建边寨军堡的消息后,耶律习泥烈更是直接从北永清县城出发,顺着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一边东巡,一边往海河入海口处赶了过去。 赵桓将宋国署长的官署,定在海河入海口处,将要在那大兴土木,兴建一座新的官署,而辽国,现在可没那么多钱,能够大兴土木,大建官署,只能将官署定在现有的城池里。 而宋辽边境线上,辽国最大的一座城,自然就是北永清县城了,而北永清县城,也就成了耶律习泥烈的官署所在。 而实际上,辽国现在主要的经历,都放在跟女真蛮子的战争上,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也腾不出手来,再顾及到宋辽边境线上的事了。 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的成立,在辽国那边,都只不过是走了个形式,耶律习泥烈就任署长之后,将边境线上的几个军州的牌子一摘,换上特别行政公署的牌子,就算完事了。 甚至于就连行政公署名下,负责治安缉盗的巡捕司的巡捕,也不过是将原有的州县衙门里的公人捕快,换了个身份,摇身一变,就成了巡捕司的巡捕了,甚至于连人数都没舍得多增加一点!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组建和招募新的巡捕,那得要薪俸吧?还得进行必要的训练,要负责巡逻,要维护子昂,要缉拿盗贼,这总得配备点腰刀、铁链什么的吧? 这些东西,可都得要钱呐! 而大辽,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之前,这些地方上的公人捕快,都能够维护一方治安,维护地方上的和平和稳定,现在就算撤出了驻军,有这些公人在,也还能保持地方上的和平和稳定吧? 再说了,宋国那边,不也一样裁撤了边境线上一百里以内的驻军么? 在撤军的时候,宋国那边有派人到辽国境内,监督辽国撤军,辽国这边,同样也有派人到宋国境内,监督宋人的撤军。 如今,双方的军队,都已经按照条约的约定,各自后撤了一百里,脱离了实际的接触,而这中间的缓冲区,也就是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的管理范围了。 第234章 新城 十月中旬的时候,耶律习泥烈才带着他的护卫铁骑,约莫五百多人,浩浩荡荡的从北永清县城,赶到了海河入海口处。 海河入海口北边,是辽国边境,南边则是宋国边境。 隔着一条宽约两百多米的海河,耶律习泥烈依然能够看见,在海河南岸那辽阔的平地上,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着。 在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里,一些比较大的建筑群,甚至已经能够看得出大概的面貌来了! 最大的那处建筑群,应该就是宋国署长的官署所在之地了,将来,等宋国署长的官署建成之后,宋国的皇太子,应该就会常驻在那处官署里面了吧? 听说宋国人都喜欢奢华靡靡之音,不知道那个宋国官署建好之后,里面会布置得有多豪华呢?能赶得上上京御帐吗? 原来,还在上京城的时候,耶律习泥烈觉得,上京城里,父皇的御帐,就已经是天底下最为豪华的地方了。 可是到了北永清县城之后,听北永清县城城里那些南边来的宋国商人说,整个天下,最豪华,最漂亮的地方,是大宋的国都开封府东京城! 那是一座拥有百万人口的不夜之城!城里每天晚上燃起的灯笼火烛,甚至可以将漆黑的夜晚,都映照得如同白昼一样,因而就有了一个‘不夜之城’的传说! 而东京城的核心之所在,大宋国的皇宫,那更是天下最豪华,最奢靡的地方!就连地上的地砖,都是金子做的! 偶尔听到一次两次这种传说,耶律习泥烈或许还只会当做是笑话,是以讹传讹,不足为信! 可是听到往来宋辽之间的商人,宋国人也好,契丹人也罢,都在这样传说的时候,耶律习泥烈,自然也就开始变得有些将信将疑了起来,同时,对大宋国的东京城,也变得心向神往了起来。 有机会的话,这辈子,怎么也得去宋国的东京城,瞧一瞧看一看才行! 哪怕不能带着大辽铁骑前去,仅仅只是以使者的身份,都要去看一看! 不然,就算是死,耶律习泥烈也觉不甘心! 而现在,耶律习泥烈虽然还没有机会去大宋国的东京城,但却也有了一个近距离观察宋国新建的官署的机会。 而且,海河南岸,宋国新建的官署,绝对不会仅仅只是一座官署,而肯定是一座新城,围绕着宋国官署,以官署为核心,最终必定会形成一座配套设施完整的新城! 而现在,这才多久点时间啊?从确定新官署的地址,到正式动工兴建,到现在,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吧,海河南岸那一大片平地上,一座新城的基础,就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新城的规模也已经初见雏形了! 从工地的规模来看,这座新城的占地面积,怕是已经超过北永清县城了! 不行,按照宋辽两国檀渊之盟的约定,在宋辽两国的边境线上,宋辽双方,都不能修筑新的城池,宋国建的这座新城,跟在滦州边境线上,兴建的那些军寨一样,是违反了宋辽双方的盟约的,必须予以谴责,要求宋国拆除掉! 宋国若是不肯拆除,辽军便亲自来拆! 以往,宋辽边境线上,宋军修筑新城,便是这样处理的,先是派人去予以谴责,若是宋人不听,便出兵,趁着夜色等,冲到宋军修筑的新城边上,一把火烧个精光。 没有遇上宋军也就罢了,遇上宋军,双方自然也就得打上一架了,谁胜谁负,那就看双方各自的准备工作,做得充不充分了! 若是辽国打败了,没能拆掉宋军修筑的新城,宋军在边境线上,自然也就多了一座新的军事堡垒或营寨了! 秦明他们之前驻守的小型军寨,就是这样来的,宋辽边境线上,宋国一侧,大大小小的军寨,都是这样来的! 当然,保存下来的军寨很多,被辽军拆除掉的军寨,就更多了! 以前,辽国可从来都没有害怕过宋军,越境拆除宋军军寨这种事情,可以说是经常发生,即便是已经建设完成了的军寨,有时候都会派军前去偷袭,看看能不能趁着宋军没有防备,一举拔掉这些钉子呢! 现在,辽人同样也不会害怕宋军,只是,抽调了大量兵力去与女真叛军交战后,宋辽边境线上的辽军,可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而且,宋辽边境线上的特别行政区,按照《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约定,可是不允许拥有正规化的军队的,只能拥有维护治安和缉拿盗贼的巡捕! 因而,就算耶律习泥烈,发现赵桓正在海河南岸,兴建一座占地极大的新城,他也只能望城兴叹,最多派些人去,谴责宋人一番,要求宋人按照约定,拆掉兴建的城池而已! 派去‘谴责’宋国太子的使者,当天下午的时候,就乘坐着一叶扁舟,过了海河,踏上了宋国的领土。 之后,那个使者就被正在工地上督促民伕平整地基,打埋地桩的工头,带进了热火朝天的工地。 几经周折后,使者终于见到了宋国太子,但是,眼前的宋国太子,却让他大吃了一惊。 蓬头垢面,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汗水,就连头发,都因为沾满了黄土和汗水,而结成了一块一块的,失去了它原有的,乌黑的光泽。 就这样一个,跟工地上其他的民工,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一个看起来还不是很大的半大小子,竟然就是宋国的太子殿下? 这,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然而,周围其他的工人、军卒,对那个‘民工’的称呼和尊敬,却让契丹使者只能相信,眼前的‘民工’,就是宋国的太子殿下赵桓! 将自己的来意,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对赵桓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遍后,使者又将赵桓耶律习泥烈亲笔所写的,要求宋国拆掉在海河南岸新建的城池,以及在滦州边境线上新建的军寨的书信,递给了赵桓。 赵桓随意地在身上擦拭了一下沾满了泥浆的手,然后才拿过书信,拆开看了一眼,旋即便笑着说道:“使者误会了,我这建的不是城,而是一个市场,一个榷市,一个可以方便宋辽两国商人,在此经商贸易的榷市!” 第235章 不设防的海河榷市 “榷市?”使者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望着赵桓。 赵桓笑了笑,朝身边的张清招了招手,说道:“把规划图拿来给辽使看一下。” 张清急忙应了一声“是”,转身将一副用宣纸绘制的规划图,拿了过来,在赵桓面前的八仙桌上,展了开来。 “辽使请看,这便是海河榷市的规划图了。”赵桓用手指着规划图说道,“这里,是大宋署长的官署,这几处是三司衙门的所在地。” “这是政务司,这是商务司,这里是巡捕司。除了这三司衙门和署长官署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各种坊区,目前总共规划了十六个坊区,分散在三司衙门和署长官署四周。”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这些坊区,都是为了方便我们大宋和贵国商人,进行商业贸易往来,而设立的!” “将来,随着双方贸易往来的增加,在海河南岸,甚至在海河北岸,都还可以继续增加这样的坊区的。” 听了赵桓的话,那个契丹使者,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问道:“那城墙呢?这些坊区外围,不设城墙防御吗?” 赵桓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海河榷市,将士一座不设防的榷市,榷市里,只有负责治安,缉拿盗贼的巡捕,没有任何大宋官兵,自然也没法设防!” “不设防的榷市?”契丹使者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一座不设防的城,而且还是以榷市贸易为主的城市,这,这还不得成为一块肥肉,将周围几百里,甚至几千里范围内的所有贼盗的眼光,全都吸引过来啊? 这,这大宋国的太子,难道是疯了不成? 良久,契丹使者才又说道:“宋太子殿下,您,您确定,这座榷市城镇,将不设防?不布置任何兵力?” “当然!君无戏言,吾虽然不是大宋官家,但却是大宋储君,宋国太子殿下,自然不会在这上面,戏弄贵国!”赵桓微笑着说道。 海河榷市不设城墙防御,那是因为,赵桓已经决定了,要在海河榷市里,部署这个时空的第一支装备热兵器火枪的武装! 而这种热兵器火枪,赵桓也已经设计好了,并且已经让铁匠,打造出来了第一支样枪! 样式,跟后世的步枪,基本上没多大的区别,枪管、枪托、枪刺、扳机等几大部件,都有,只不过大小尺寸,就跟后世的可能不大一样了! 嗯,点火和发射方式也不大相同,枪管的粗细和内部的口径,同样也跟后世的不一样。 后世的步枪,经过火绳枪、燧发枪,再到现代步枪,点火和发射方式,都已经更新迭代了好几代了,从最初的通过火绳点火,再到燧石打火,最后发展到撞针击发底火点火的方式。 不过,赵桓虽然在电视电影里,看到过各种各样的枪械,在电脑上,也曾经作为一种兴趣,去专门查找过各种步枪型号的资料等等。 北约的,美式的,还有苏式和中式的,各种型号的资料,赵桓都曾经作为兴趣爱好,查找过。 对于现代步枪的各种零部件结构,也都还算是了解。 只不过,赵桓也仅仅只是了解而已,他没有当过兵,在网上看到过拆解步枪的一些只鳞片羽的介绍,大致知道有哪些部件,但却也没有摸过真枪,更别说拆解真枪了。 不过,玩具气枪,赵桓却是玩过几次的,而且小时候,他姥爷家里还有一支老猎枪,还看过他姥爷,用那支老猎枪打鸟呢! 而那支老猎枪,使用的就是前装铁砂,后装火药,燧石击发的方式,将铁砂发射出去的! 只不过,那支老猎枪,发射的不是一颗一颗的铅弹,而是细小的铁砂! 不过,发射的弹药虽然不同,但原理却是相同的! 赵桓设计,并且让铁匠打造出来的样枪,就跟赵桓印象中的老猎枪,有几分相似,采用的同样也是前装铅弹,在枪身的扳机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密闭的火药仓,上面开了一个小小的孔,在使用前,必须将火药通过小孔,装进药仓里,然后插上一根鞭炮上面用的火药捻子。 点燃火药捻子,引燃药仓里的火药后,火药燃烧,产生推力,将枪管里面的铅弹,发射出去! 这便是赵桓设计的应该算是这个位面时空中的,第一款火枪吧? 而铁匠打造出来的第一支火枪的样枪,也这个样子的,现在就在赵桓所住的工地上的帐篷里放着。 只不过,还没有进行实验,也不知道这第一支火枪的威力如何,射程能不能达到弓箭那么远,有没有代替弓箭的可能! 海河榷市不设城墙防御,就跟辽国使者所担心的那样,势必会成为群盗眼中的一块肥肉,而且是最美味,最富饶的肥肉! 没有一支强大的武力保护,怎么能行? 按照宋辽两国的《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约定,特别行政区内,不能拥有正规化的军事组织,只能拥有维护治安和缉拿盗贼的巡捕。 普通的小蟊贼,或者小股的盗贼,用巡捕的名义,打退了,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若是遇上大股大规模的,甚至是成千上万的盗贼,蜂拥而至时,仅仅依靠巡捕,又怎么可能打得退呢? 那时,赵桓恐怕也不得不将他手上的底牌亮出来了吧? 而赵桓手上的底牌,自然就是他计划中的这支火枪部队了! 当然,海河榷市从开榷到发展壮大,直至发展到会引来成千上万的大股盗贼的觊觎,至少也还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而且,不管是在辽国境内,还是在宋国境内,想要出现一股人数达到数千人甚至上万人的大规模的强盗组织,想要不惊动辽国或者宋国地方官府,也基本上没那个可能! 而海河榷市,服务的可不仅仅只是宋国的商人,还有辽国的商人,甚至于对于辽国来说,海河榷市的重要性,恐怕比它对于宋国商人的重要性,还要大,而且是大很多! 辽国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宋国的各种援助了,经济的军事的,各种物资,各种原材料,都需要,最迫切希望宋国开放边关榷市的,其实是辽国,而不是大宋! 因此,海河榷市开榷之后,就算赵桓真的不设防,不部署任何军队,防备可能出现的,朝着海河榷市而来的盗贼,辽国恐怕也会在海河榷市附近,暗中部署兵力,防备盗贼呢! 因此,就算真的遇上了大股盗贼,没到最后的紧要关头,赵桓其实依然可以不动用那支还仅仅存在于计划之中的火枪部队! 当然,一旦赵桓真的动用火枪部队的时候,那也就代表着,火枪作为一种新的作战武器,正式登上了战争的舞台! 至于使用火枪的部队,是不是违反了《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盟约内容,那时候已经都不重要了! 就算违反了盟约约定,那又怎样? 拥有了成建制的,成规模的火枪部队在手,赵桓在这个时代,又还有什么好惧怕的?平推辽金,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第236章 铸钟 用两年的时间,打造一支全新的全热兵器化的火枪部队,以大宋工匠的生产能力,还是完全可以的。 就算这支部队达不到上万人的规模,两年的时间,打造不出上万支火枪,但打造几千支还是完全有那个可能的! 只要熟悉了各种生产工序,通过传帮带的方式,训练出一批熟练的操作工,专门打造火枪的各个零部件,然后再进行组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生产十支,一年就能生产三千六百多支! 若是工人的数量再多点,一年生产几万支,甚至是几十万支,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至于火枪兵的训练,赵桓用新式军事训练方法,训练出来的翊卫军,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让他们通过冷兵器时代的近身搏杀,去打击和消灭敌人的! 新式军事训练中的那些行进间的队列动作,尖刀搜索队形,三人制战斗小组等等等等,各种战技巧的训练,也不是奔着冷兵器时代来的! 三段击的攻击方式,也不是专门为弓箭手设计的,只不过现在被用在了弓箭手的训练之中而已! 三段击更适用的,还是火枪,不能连发的,1.0版本的老式火绳枪或者燧发枪! 当能够连发的,新式步枪出现后,三段击也就彻底的退出了历史舞台。 不过现在嘛,赵桓却是连击发式步枪都还搞不定,想要发展到步枪的终极形态,恐怕还需要很多年很多人的不懈努力和研究才行! 而现在嘛,有三段击,用老式的火绳枪,也差不多可以勉强形成不间断的火力输出了! 总之,按照赵桓的计划,有两年的时间,他应该是完全能够训练出一支,至少拥有三千人的火枪部队了! 而有了这三千火枪兵,不说能够横扫辽金,至少,保住海河榷市,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只要弹药充足,守住滦州,也至少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且,赵桓构想中的这支火枪部队,可不仅仅只是装备使用火药捻子发射铅弹的火绳枪,还有制造更加简单的火炮! 火枪都有了,火炮还会远吗? 跟小型化的火枪比起来,粗大笨重的火炮,制造工艺其实更加的简单!嗯,基本上,只要能铸造大铜钟,铸造火炮,至少铸造青铜火炮,就已经不存在工艺上的难题了! 还在东京的时候,赵桓就已经让人去寻找到了为东京大相国寺铸造青铜大钟的工匠,而且还带回了东宫。 当时,赵桓是想要借着铸造同种的名义,在东宫府内,偷偷摸摸的试着造一下青铜火炮。 嗯,哪怕小一点也没关系,只要能够造得出来,能够解决制造流程上的一些难题,消除砂眼等铸造技术上面的难关就行。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进入政和六年后,赵桓先是北上鹰月寨,跟契丹人进行了长达两个多月的谈判。 谈判结束后,赵桓又成了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的宋国署长,将要长期驻扎在宋辽边境上。 这一变化,自然是打乱了赵桓在开封继续偷偷摸摸的制造青铜火炮的计划,但同样的,却给了赵桓一个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大展拳脚的好机会! 在北上的时候,赵桓便将东宫里的那些铁匠,全都带着一起,到了沧州海河南岸。 之后,在海河南岸规划出宋国署长官署的地址后,赵桓便将这些铁匠,连同从沧州招募来的铁匠,全都安置在了海河榷市的工地上。 在帮着工地上的工人,打造各种铁器工具的同时,也开始着手试制青铜火炮了。 这个时代的度量衡,跟后世的度量衡,自然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赵桓也没那个心思,去将这个时代的度量衡,直接换算到后世那个通用的度量衡的单位上去。 反正,度量衡嘛,就是一个单位,一个标准而已,只要确定了这个标准,其他人,其他国家,就得自己来适应这个单位,这个标准! 至于怎么适应,那是其他人其他国家的事,不是标准制定者的事! 这就跟后世的华夏一样,华夏原本就有一套自己的度量衡单位,但是为了跟国际接轨,适应国际通行的公制单位,就不得不弃用,或者将原有的度量衡单位,进行一定的改变,来适用国际通用的公制单位。 这就是为什么华夏的一斤,只有五百克,一千克被称为一公斤的原因!而在那个还没有被完全纳入华夏的小岛上,一斤却依然还是十六两,六百克! 所以,需要适应和改变的,永远都不是标准的制定者,而是那些需要适应标准制定者制定出来的标准的人! 就比如赵桓,他在图纸上,随手画上一个圆,作为他设计的第一款青铜火炮的口径,并且称之为一寸口径的小炮。 那从此以后,大宋工匠制造出来的所有的一寸口径的小炮,炮口便都只有赵桓在图纸上画的那个圆那么大! 而赵桓,就是这个规则,或者说标准的制定者! 而一寸的标准确定后,两寸三寸,直至无数寸,等等等等,这些标准也就同步的制定出来了,只要在一寸的基础上,进行放大就行! 当然,赵桓设计的第一款青铜火炮的口径,自然不是一寸口径的小炮,而是他制定的标准下的三寸口径的大炮。 按照赵桓制定的标准,他制定的三寸口径的青铜大炮的口径,刚好是他右手拇指到小指之间,张开能够达到的最大距离,大约是三十或者三十多厘米的样子。 这样大口径的一门青铜炮,已经完全能够塞得下一条成人的大腿了,换算成毫米的话,口径其实已经超过三百毫米了,绝对的大口径炮! 只不过,对于习惯了铸造直径两三尺,甚至是一两丈的巨大的青铜大钟的这个时代的铁匠来说,要制造这么点大的一个钟身修长得甚至有点夸张了的,造型奇特的‘铜钟’,还是有点难度的! 更何况,赵桓提了一点要求,铸造出来的‘铜钟’,不能有任何一点瑕疵,哪怕是一个砂眼,都不许有! 这么‘小’,而且又要这么精美的‘铜钟’,铸造起来,却是比铸造一个几千斤,上万斤的大铜钟,还要难上一些! 至少,赵桓带着北上的那些铁匠,试制出来了好几门三寸口径的‘铜钟’了,但却都还有不小的瑕疵,砂眼也不止一个两个! 而任何细微的砂眼,却都有可能在试炮或者正式开炮的时候,导致整个炮管的炸裂,酿成炮毁人亡的惨剧! 因此,赵桓哪怕多费些时间,多试制几门‘铜钟’,都要求那些铁匠,必须做到精益求精,尽善尽美,铸造出来的‘铜钟’上面,不能有任何瑕疵,任何的砂眼! 而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试制出符合赵桓要求的‘铜钟’后,那几个工匠,便又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那就是先尝试着铸造一些五寸、六寸,甚至是十寸的‘铜钟’! 考虑了一个晚上之后,赵桓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些工匠的请求,不过尺寸却被限制在了六寸以下。 三寸的青铜炮,口径都有三百毫米了,六寸青铜炮,口径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六百毫米,而十寸的青铜炮,乖乖,口径都超过一米了! 这,这哪还是青铜炮啊,这他良的根本就是个超大号的火箭发射筒了嘛! 赵桓现在需要的是,能够在战场上,对敌人形成火力压制的火炮,而不是打一发出去,就要耗费几千几万贯银钱,能够把敌人直接吓死的超大号火箭炮! 要搞火箭炮,也得等火炮的工艺发展成熟后,有那个能力的时候,再搞好吧? 更何况,真要是按照赵桓设计的火炮炮管和口径的比例长度计算,口径超过一米的那种大口径火炮,炮管得有二三十米长! 这么长的‘铜钟’,那些铁匠能铸造得出来吗?而且,就算能够铸造得出来,那整门大炮,得有多少斤重?十万斤还是二十万斤三十万斤? 原本,赵桓设计的火炮口径和炮管的比例,也就是倍径,是在二十倍左右,但是现在看来,要铸造这么长倍径的青铜火炮,根本就不现实。 哪怕不是十寸口径的火炮,仅仅只是六寸或者五寸、三寸口径的火炮,二十倍左右的炮身长度,恐怕都会显得太过于修长,炮身也可能很容易就会变形或者折断! 青铜的材质本来就比较松软,容易变形,炮身太长,炮管自身的总量,就得把炮身给压变形或者折断了! 如此一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而,在加大了‘铜钟’口径的同时,赵桓又将‘铜钟’的身管,缩短了许多,从二十倍左右的身管长度,大幅度的缩短到了五倍口径的长度。 这样的身管长度,刚刚好,而且整个大炮的重量,也不会很重,刚好合适! 第237章 防女真 海河榷市,赵桓直接用不设防的借口,搪塞了契丹皇子耶律习泥烈派来的契丹使者,而滦州那边的边界线上的军寨,却根本没法用这种不设防的借口来搪塞了。 不过,赵桓却直接对契丹使者说,滦州那边的军寨,防备的不是大辽,而是女真蛮子! 女真蛮子现在的主要兵力,基本上都在东京道内,在平定了东京道内的高永昌之后,女真蛮子已经基本上占据了整个东京道和中京道。 之所以现在女真蛮子没有继续向辽国的南京道或者上京道进军,主要还是因为女真蛮子的兵力有些不足,占据了整个中京道后,女真蛮子的兵线拉得太长,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现在,女真蛮子正在东京道和中京道内休整,补充兵力,并巩固已经攻占的地盘。 等到女真蛮子休整完毕,兵力也补充得差不多了,在整个东京道和中京道的统治也已经稳固之后,下一步,女真蛮子恐怕便又要对契丹人发动猛烈的攻势了! 而下一步,女真蛮子会向东进攻南京道呢,还是向北,先攻占上京道,谁也说不准! 南京道的营州、平州,甚至包括滦州,都已经出现过女真蛮子的哨骑了,同样的,在上京道的泰州、徽州、显州等地,也发现过女真蛮子的哨骑。 很显然,女真蛮子是将这些地方,都当成了下一步的进攻对象的,至于下一步,女真蛮子到底是先攻南京道,还是上京道,恐怕现在,女真蛮子的都勃极烈阿骨打,也还没最终决定好那! 然而,不管女真蛮子是先攻南京道,还是上京道,毗邻中京道的几个军州,都已经从腹地,便成了‘边城’,成为了女真蛮子下一步的进攻目标。 因此,契丹国主耶律延禧,已经将从南京道撤下来的将近十万兵马,加强到了上京道和南京道与中京道毗邻的这几个从腹地变成边城的军州中。 而辽国上京道的东南边,南京道的东边,都是辽国人口最密集,经济最发达的地区,辽国两百万户数,一千多万人丁,百分之九十,都集中在五京道中。 而这百分之九十的户数丁口之中,又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集中在渤海湾区之中,也就是东京道的西南边,上京道的东南边和南京道的东边,以及整个中京道! 如今,东京道和中京道已经被女真蛮子占了去,辽国最繁华最富庶的地方,就有三分之一,已经落入了女真蛮子之手。 剩下的三分之二,也已经处在了女真蛮子的兵锋之下,可以说,辽国能不能打的赢女真蛮子,会不会亡国,很大的程度上,就看辽国能不能守得住上京东南角和中京道了! 而上京东南角和整个中京道,军州城池,可谓是星罗棋布,遍地都是,基本上不超过两百里,就会有一座县城或者头下军州,甚至是中等上等的州府城池! 南京道道的平州营州,还有已经租借给大宋的滦州,以及上京道的泰州、显州等地,都是这个区域内比较大,比较坚固的城池。 然而,在女真蛮子崛起之前,或者更准确地说,在两三年前,这些州府,还都属于辽国的腹地,南边的宋军,攻不进来,西边的党项羌人,那更是得依仗着契丹人的撑腰,才能够苟延残喘下去! 至于东边,女真人一直都在,只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们被称为女直人,只是大辽统治之下,一个打起仗来,比较拼命的部族而已! 嗯,虽然女直人打起仗来比较拼命,悍不畏死,但人丁却一直不是很旺盛,满打满算的也就几千人而已! 这点人,在疆域万里,人丁千万的大辽帝国面前,跟一只蚂蚁,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根本不可能对契丹人造成任何的威胁! 至于东南角的高句丽,嗯,那不过是个撮尔小国,人口不过百万,而且国内还到处都是山峦,连块稍微平整点的土地都没有,大辽就更是看不上眼了! 而且,高句丽也根本不可能对大辽产生任何的威胁!即便北上,最先遇上的,也只会是女直人的部族军! 而以女直人打起仗来那悍不畏死的尽头,高句丽即便来上几万甚至是十几万人,恐怕也根本不是女直人的对手! 大辽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因而,中京道、上京道这些地方,在辽国看来,那就是帝国的腹地,没有谁能够威胁的到这些地方! 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契丹人的美好的愿望,也永远赶不上形势的变化。 短短的两年多的时间,曾经在契丹人眼中,不过是只小蚂蚁的女直人,却如同开了挂一样,迅速地强大了起来,现在更是占据了整个东京道以及中京道! 而原本的辽国腹地,永远都不可能遭受到战争威胁的南京道和上京道的东南角,却一下子从腹地变成了边城,随时都有可能遭受到女真蛮子的入侵! 承平日久的腹地,兵备空虚,训练松懈,戒备不严等等,这些大宋腹地会出现的状况,在辽国的腹地之中,同样也出现了! 不管是平州、营州也好,还是徽州、泰州也罢,辽国的守备,都是极其空虚的,甚至于一些大的州城里,都只驻扎了两三千乡兵,连日常的训练都没办法保证,就更别说保持战斗力了! 其实滦州也一样,大宋接手滦州的时候,滦州的守备同样也是十分的松懈和空虚,三县之地,驻军甚至连三千人都没有! 而且在赵桓派了三百宋军前往滦州,接收滦州之后,滦州三县的守备辽军,竟然在长官的带领之下,直接就逃之夭夭了! 当然,从滦州逃走的守备辽军,最终还是用‘奉命撤离’的借口,逃脱了上官的追责,并且全都就近安排驻防到了平州。 而从南京道宋辽边境撤离的那十万辽军,同样也被分散安排驻扎到了营州、泰州等地! 嗯,大辽皇帝陛下还是很公平的,十万辽军,被很公平地分散到了南京道和上京道东南角与中京道毗邻的十个军州之中,每个州都分到了一万人! 只是,当赵桓在政和六年年底,在海河榷市里最先完工的宋国署长官署里面,听到借着与契丹人做生意的机会,深入到了契丹国内的苏氏商号的‘伙计’,送回来的这个消息时,赵桓却忍不住想要骂人! 见过蠢的,还没见过辽国国主耶律延禧这样蠢的! 好不容易从宋辽边境抽调出来了十万辽军吧,不集中起来使用,反而还要分散出去,一个地方放一点。 这,这是怕女真蛮子胃口太小,不能一口吃下去,会撑着女真蛮子么? 第238章 分兵防守 最终,赵桓用海河榷市‘不设防’,和滦州军寨,都是为了‘防备女真蛮子而设的’的借口,将契丹使者给搪塞了过去。 在给契丹使者的解释中,赵桓还说了,滦州不过是宋国租借的,五年之后,便会归还给辽国,现在宋国在滦州建设的这些军寨,到时候也都会全都归还给辽国。 如此一来,岂不是等于说,是宋国在帮着辽国,帮着他们契丹人,在建设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么? 到时候,凭借着滦州周围那连成一圈的军寨,防守滦州,那还不易如反掌么?即便是几千几万女真蛮子,恐怕也休想攻进滦州去! 到时候,五年的租借期一到,这些军寨可都是辽国的,辽国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带着宋国太子这样‘掏心窝子’的话,契丹使者最终还是离开了海河榷市的工地,将这些话,带给了海河北岸的辽国大皇子耶律习泥烈。 听了契丹使者带来的宋国太子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后,耶律习泥烈想了想,觉得赵桓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营州、平州境内,都已经发现了女真蛮子的哨骑,嗯,滦州境内也发现了,可见,女真蛮子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很可能就有中京道。 宋国现在在滦州境内所做的这一切,与其说是防备大辽,倒不如说是防备女真蛮子呢! 毕竟,营州平州能不能守得住,能够守多久,还都是个未知数! 一旦女真蛮子从中京道杀了过来,凭借着营州平州那区区两三万守军,想要守住这两座大城,难,而且不是一般的难! 从大辽建立的那一天起,大辽就并不擅长守城,更多的时候,大辽铁骑都是在野战之中,将敌人一举击溃,甚至是全歼的,出现大辽铁骑守城的情况,基本上没有! 在西京道西边,那些辽阔的草原上、戈壁上,大辽甚至连城池都没有建过,有的,也不过就是一些以营帐连接起来的成片的帐篷罢了,最多也就在外围再圈上一圈栅栏,就算是城池了! 而在东京道、中京道和南京道这些人口密集、城池密布的地方,这些城池,其实基本上也都是隋唐时期,甚至更远的两汉时期,来自中原的汉人和当地的靺鞨、奚人等部落,在汉人的指导和带领下,建立起来的! 五京道中新建的这些城池,绝大多数也都是这些汉人和已经汉化了的部落,建设起来的! 而且,从南京道,跟宋国接壤的边境线上的城镇分布图,也可以看得出来,辽人并不擅长于建城! 两国边境线上,宋国的城镇堡垒,虽然被辽军拔出了很多,但依然可以说是星罗棋布,而辽国一侧呢,基本上就没有抵近两国边境线建设的城镇,距离边境线最近的城镇,都有五十里以上! 当然,自从辽国建立以来,在跟南边的中原汉人政权战斗的时候,大辽基本上就没有出现过凭借城池固守作战的时候! 即便是在大宋立国之初,兵锋最盛的时候,大宋的太宗皇帝御驾亲征的时候,辽国也没有出现凭借城池死守的情况! 更多的时候,都是契丹铁骑,率军南下,长驱直入,攻入宋国境内,需要凭借城池军寨堡垒防守的,从来都不是契丹铁骑,而是宋国人! 因而,契丹人从立国之初,其实就根本不擅长建设城池,也根本不擅长守城,当然,那个时候,契丹人也根本不需要守城!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这句话,契丹人可能没有听说过,但那个时候的契丹人,却的的确确,是在按照这句话,在守卫着他们的国土,守卫着他们的大辽! 只是现在,在面对女真蛮子的时候,大辽和女真蛮子之前的攻守势态已经发生了根本的转变,大辽的铁骑,野战根本就不是女真蛮子的对手! 去年,大辽皇帝陛下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御驾亲征,征讨女真蛮子,最终却都被女真蛮子杀得大败而归,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当然,大辽皇帝陛下御驾亲征的时候,号称的是二十万大军亲征,实际上的总兵力,肯定没有这么多,但也绝不会少! 没有二十万,十二三万人总是有的,而女真蛮子呢,当时女真蛮子的伪帝完颜阿骨打,亲自率领的女真骑兵,满打满算的,恐怕也就两三万人吧? 这种数倍于敌,用十几万人打两三万人的战斗,原本应该是呈现一边倒的局面,兵力占据绝对劣势的一方,应该不可能有任何胜利的希望! 但是呢,结果的确是一边倒的,只不过是朝着人数多的那一边倒的,名义上的二十万大军,实际上的十几万大军,却被女真蛮子,用区区两三万人,就杀得大败而归,落荒而逃! 甚至就连大辽的皇帝陛下,都几乎被女真蛮子给下破了胆,一路从东京,逃到了近千里外的上京,才稍微安心了一点! 自从这一战之后,契丹人也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在野战中,曾经引以为傲的契丹铁骑,在女真骑兵面前,已经没有了任何优势,甚至已经完全的处于劣势,落在下风了! 在面对咄咄逼人,步步紧逼的女真蛮子的时候,辽人,也不得不开始重视起城池防御来! 嗯,或者说,自从护步达冈之战后,辽国已经锐气尽失,不得不从攻势,转为防御,只能凭借城池,来防御和抵抗女真蛮子的攻势了! 而女真人,却是从完颜阿骨打起兵以来,在局部地区,就一直保持着对辽人的战略优势! 即便是在护步达冈之战中,女真人在兵力上处于劣势,但是在战斗力上,和作战勇气上,却都是稳压辽军一头的! 因而才有了女真人以少胜多,凭借区区两万人,便打败了大辽皇帝亲自统帅,御驾亲征的二十万大军,取得了以少胜多的一次绝对性的胜利! 护步达冈之战后,女真人在东京道境内,不仅仅是从战斗你和作战勇气,作战意志上,超过了契丹人,在局部的兵力上,同样也已经超过了契丹人! 东京道境内的那些城池,驻守的辽军,基本上就没有超过一万人的了,在面对女真鞑子的进攻时,能够守得住的可能性,自然也就微乎其微了! 而现在,上京道东南部和南京道境内那些密密麻麻的城池,其实同样也面对着这样的防守难题! 辽人若是不能做出改变的话,这些密密麻麻的城池,最终肯定也会被女真蛮子逐一击破,一口一口的蚕食掉的! 正因为如此,在从苏氏商号的‘伙计’送来的辽国分兵驻守徽州、泰州、显州等地,每座城池里,都放了一万兵马的时候,赵桓才会忍不住骂耶律延禧是头蠢猪,蠢得不能再蠢了! 分兵防守,这,这他良的能够守得住才怪了呢! 第239章 蹴鞠球员选拔 北边的冬天,比中原,的确是要冷一些,跟后世比起来,那就更冷了! 后世的冬天,差不多得十一二月份的时候,秦岭以北,才有可能下雪,秦岭雪线,也就成了从地理上划分南北的依据之一了。 按照雪线来划分地理上的南北方,其实开封府也是处在雪线以北,属于‘北方’的。 只不过在这个时空里,地理雪线,还在秦岭南边,甚至最南已经到达了赣州一线了,就连苏杭江宁,在冬天,很多时候都有可能会下雪的! 再按雪线来区分南北方,自然是不够准确和恰当的,嗯,按照行政区划来划分南北方,同样也不是十分的准确。 不过,自从燕云十六州被割让给辽国之后,由于辽国地处大宋北边,习惯上,大宋便将黄河以北,霸州一线的宋辽边境线,当成了政治上的南北分割线了。 相对于开封而言,海河地区,自然也就属于北地了! 进入十月下旬后,海河河面上已经开始结冰了,地也冻得更加的坚硬了,海河榷市的工地上,施工难度也变得越来越大。 到了十一月上旬,一场大雪过后,整个地面都几乎被冻成了一个大冰块子,就连和泥,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无奈之下,工地也只能先停下来了。 工地停工之后,数万名从沧州以及河东河北等地招募来的流民,原本以为工地的管事,将不会再负担他们的衣食住行,所有的开销,都得用他们之前在工地上赚到,存留下来的老本了。 可没想到,在停工的第二天,工地上的管事,便出现在了各个工棚之中,将每个工棚里住着的五十个工人,全都召集了起来,开始传达着据说来自于太子千岁的一项命令,或者说政策。 停工期间,所有的工人,采取自愿的原则,可以自愿报名,参加由太子殿下派出的身边的护卫,亲自督导并实施训练和指导的蹴鞠球员的选拔工作。 工地上的所有人,都可以报名参加,参加选拔期间,工钱按照正常做工时的一半,进行发放,时间从即日起到明天春天开工止! 听了管事传达的太子千岁的命令后,所有的民工都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便爆发出了阵阵惊呼声,还有人不敢相信的,连续问了管事好几遍。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喊了一句“太子殿下千岁!”之后,整个工地上,四五百个工棚里,便一起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所有的呐喊声,都汇聚成了一句“太子殿下千岁”! 从即日起到第二年春天开工,这,这简直就是给这些民工在白发工钱啊! 虽然只有一半,但是在工地上管吃管住,之前做工的时候,每个月的工钱,几乎都能够全部存下来,用的连十成中的一成都没有! 现在发一半的工钱,钱虽然是少了些,但不用做工,还能白拿这么多钱,还不用再自己掏钱买粮食吃,这些钱,同样也可以存下来啊,就算存得少了些,但至少不用再吃老本了不是? 而且蹴鞠球赛,虽然是贵族老爷们玩的东西,是城里那些有钱有势,又有闲工夫的富人们玩的,跟他们这些连饭都吃不饱,日子都过不下去的流民,没多大关系! 但是,听那些去过城里,看过蹴鞠球赛的人回来说,那蹴鞠球赛,在开封,在天子脚下,那可是风行得很,有那专门踢球的,甚至一年就能拿一百多贯花红奖金呢! 一百多贯呐,那得是多少钱啊? 以前做流民的时候,他们身上别说一百贯了,连一百文都掏不出来!能掏出来一百文,好歹也能买些包子烧饼,勒紧裤腰带过上两三个月了,也不至于沦落到去要饭不是? 一百贯,那可是一千多个一百文大钱啊,足可以让他们在老家买上几十亩上好的田地,舒舒服服的过着小日子了,哪还用颠沛流离的,从老家跑到北边这苦寒之地来做工啊? 当初在招工的告文上写了,每个月的工钱是一贯钱,当时,这些流民可谁都没有真的想过,每个月都能够拿到一贯钱的工钱,别说一贯了,有的吃有的住,每个月能够再落到手一百个大钱,就已经很不错了! 来了北方后,在海河榷市的工地上安顿下来后,到现在,满打满算的,已经做了两个月的工了,拿到手的工钱,也已经有整整两贯钱了! 嗯,虽然是交钞,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两千文大钱,有人专门拿着那两张交钞,去了工地上的大管事那兑付,真正的拿到了两大串的铜钱呢! 拿到铜钱后,那个人还颠来倒去的,数了好几遍,每次数出来的数,还都不一样,有时候数了一千九百多,有时候却数成两千多。 最后还是有人给他出了个注意,让他将一百钱放一堆,然后再数放了多少堆。嘿,这下子一下就数清楚了,两大串铜钱,一百文一堆,整整二十堆,一文不多一文不少,刚刚好! 因为这,那个工人,还没少被同工棚的工友笑话呢,但是那个工人却一点都不在乎,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抱着他那两串大钱睡的。 其他的工人,倒是没有像那个工人那样,将交钞直接兑换成铜钱的。 工棚的管事可是说了,那交钞啊,跟铜钱是一样的,交钞上面的数字,就是能够兑付的铜钱的个数! 为此,工棚的管事,还用了好几天的时间,将交钞上面的所有文字,都教给了工棚的工人,好多工人虽然还是不会写,但却已经会读会认了。 如果将交钞上面的文字,单独的写出来,或者出现在别的地方,这些工人可能还不认识,但印在交钞上面的那些连在一起的文字,他们却是已经会读会认了。 连在一起的‘壹仟蚊整’这样的大字,那就更不会认错了! 看到这四个字,那些民工也就知道了,这是一千个大钱,是一贯的交钞,可以在大管事那里,直接兑付一千个大钱! 两个月的工钱,就是两张这样的交钞,可以兑付两千个大钱! 嗯,不仅大管事那里可以兑付大钱,以后等海河榷市建立起来了,在榷市里新设立的三司衙门中的商务司衙门里,也可以拿着这些交钞去兑付大钱,而且是足额兑付,一文钱都不会少! 第240章 交钞 海河榷市工地上的民工,总共有两万多人,都是年轻力壮,二三四十岁的精壮劳动力。 河东河北等地,流民很多,招募一两万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流民,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虽然在招募的时候,这些流民可能都达不到‘年轻力壮’这个要求,但是在海河榷市做了两个多月的工,每天都能吃到从海河以及附近的海域里打捞上来的河鱼海鱼,再加上各种从沧州买来的蔬菜,以及从契丹人手上换回来的牛羊等肉制品。 两个月下来,这些民工,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地变得强壮起来,如今,也能勉勉强强的,用‘年轻力壮’来形容了! 而这一切,当然都离不开赵桓如水一般的往外花出去的几万几十万贯的银钱! 如果不是赵桓在东京城颇有些家底,有苏氏布行、齐云社和自来水公司等几个支柱产业,都能做到日进斗金,赵桓恐怕还真不敢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银子!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还没算吃的住的用的等生活上的开销呢,光是给海河榷市上的这两万多民工的工钱,就开出去了超过五万贯! 嗯,虽然都是赵桓自己让人印的交钞,只是在印出来后,盖上了赵桓的私印,其实也并没有真正的将这些银钱,特别是以铜作为材质的铜钱,花出去。 但是,在货币纸币的信用体系还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在还没有一个信用担保物,可以为发行的这些货币纸币进行担保,在这些纸币还不能完全跟银铜脱钩的时候。 每发行一贯货币纸币,就得储存一贯钱的银子或者铜钱,以保证使用这些货币纸币的人,可以随时随地的,将这些纸币(交钞),足额兑付成银子或者铜钱! 在货币信用体系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之前,银行的储备金,这是必不可少的,也是纸币(交钞)能够流通,能够兑付,能够作为货币,进行正常的流通和使用的唯一保证方式和手段! 只有在货币信用体系建立起来之后,只有在政府可以用信用,对政府发行的货币,进行担保保证的时候,货币纸币的流通,也才有了现实的基础,才有可能跟银子或者铜钱完全脱钩! 因而现在,赵桓正在做的,就是通过小范围的推广,先从海河榷市这两万多民伕开始,逐步发行交钞,通过足额兑付的方式,逐步建立起属于他的货币信用体系。 等到货币信用体系完全建立之后,他发行的这些交钞,已经完全被这些民工所认可,也被市场所认可,可以直接用来进行交易和购买物品的时候,他的货币信用体系,也就算是差不多完成了。 到那时,或许跟契丹人的交易,都已经可以不用再支付真金白银了,而是用便于携带的交钞代替了! 而现在海河榷市工地上发行的这些交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还只能被视为代金券,一种可以代替金银铜钱使用的有价票券,还不属于真正意义上的纸币。 要想代替金银铜钱,成为流通领域的货币纸币,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过,万事开头难,通过这两个月工地上的民工的接受程度来看,赵桓发行的这种交钞,可以说是已经初步的在民工中间建立起了信用保证,得到了民工的认可。 当然,要彻底得到民工认可,恐怕还得等海河榷市建立之后,那些民工真的能够用这些交钞,在海河榷市上买到东西后,可以跟真金白银一起使用的时候,才能算数吧? 两个月来,赵桓开出去的工钱,就直接超过了五万贯,达到了五万五千多贯。 而这,还仅仅只是开给工人的工钱,至于购买工人衣食住行,日常用品等,这些又花掉了将近一千贯,吃饭同样也花掉了一千多贯,零零散散的,加在一起,赵桓这两个月用掉的钱,都已经超过六万贯了! 若是加上工地上的建设费用,那更是达到了将近九万贯! 而这八万多九万贯的花销上,除了给工人的那五万多贯,是用的交钞外,在沧州购买生活用品,工地上的建设费用等等等等,这剩下的三四万贯,可全都是用的真金白银! 好在大宋并不缺钱,国库每年的岁入都在六千万以上,赵桓在海河南岸建设的海河榷市,名义上只是一个榷市,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赵桓建设的,就是一座新城! 因而,赵桓的便宜老爸赵佶,也不含糊,直接就从三司批了二十万贯给赵桓,作为建城的启动资金,并且还对赵桓说,如果不够的话,尽管再开口向他要。 海河榷市,本来就是作为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宋国官署而建立的一座新城,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成立之后,宋国境内有纵深一百里的区域,都将直接归赵桓的这个特别行政公署管理。 而边境线上这一百里纵深的狭长区域内,所有田赋、商税等等,也都将归特别行政公署征收和使用,除了其中的一部分,需要上交三司外,其他的税赋收入,可都归赵桓这个公署署长支配和使用的! 因此,虽然大把大把的钱,如同流水一样被花了出去,但是赵桓现在,也还不差钱!至少,现金再坚持几个月,都完全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而且,随着海河榷市工地上的民工,越来越认可和接受赵桓印制发行的交钞,赵桓手上可以支配和使用的钱财只会越来越多! 等到交钞的信用体系完全建立之后,甚至不用金银铜钱,赵桓也能够支配和使用数以万记,甚至是十万百万贯以上的交钞,带动整个海河榷市和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内的经济,向着正常和可持续循环的经济发展和壮大! 而印制交钞节省和替换下来的铜钱,赵桓却正好可以用来,建造更多更大的青铜大炮! 试制青铜大炮的工匠们,在十月底的时候,已经试制出来了一门青铜大炮的样炮了,单单是那门六寸青铜火炮自身的重量,就有一千两百多斤! 一千两百多斤的青铜,光是铜就占据了八成,将近一千斤! 而一千斤铜,若是铸造成铜钱的话,足足可以制造二十万枚铜钱! 也就是说,制造这样的一门青铜大炮,光是铜的价值,就在两百贯了,再加上铅啊锡啊等其他金属材质,一门大炮的成本,就在往三百贯上奔了! 加上人工费等等,赵桓算了一下,这样一门青铜大炮,还真得要三百贯出头! 若是成品率太低的话,这成本还得往上加! 哪怕批量生产的时候,能够严格把控质量关,提高效率降低成本,三百贯恐怕都是这一型青铜火炮的成本价! 至于炮弹,炮弹还没开始生产,成本也还算不出来。 嗯,即便最开始使用实心弹,炮弹的成本,恐怕也不会低到哪去,就看制造这种实心炮弹的材质了。 若是使用开花弹,嗯,赵桓自己都还搞不清楚开花弹的原理呢,就更别说指导这个时代的工匠,去制造开花弹,计算开花弹的成本了。 嗯,开花弹的事,还是让那些工匠自己去摸索和研发吧,赵桓只需要提供这么一个思路就行,至于能不能摸索出来,或者什么时候才能够制造出来,就得看这些工人的聪明才智了! 第241章 民工管理 海河榷市上的民工,总共两万七千五百二十五人,为了方便管理和使用这些民工,赵桓将这些民工进行了编组,十人为一个小组,五十人为一个班,十个班为一个排,十个排为一个营。 一个营五千人,两万七千五百二十五人,刚好编组为五个营外加五个排,零头那二十几个人,也都分到了额外的这五个排里。 嗯,这额外的五个排,基本上都是从这些民工中间,挑选出来的,比较心灵手巧的,或者识文断字,或者有着一技之长的‘专业’人才。 比如会做饭的,被挑去了后勤部炊事班,专门为工地上的工人做法,这个炊事班,大概就分到了两个排,将近一千人! 一千人负责两万七千多人的一日三餐,平均下来,每个人都要做十几个人的饭菜呢,也不是一件很容易就能完成的事。 后世的一个高中食堂,几千名高中生,食堂里的工作人员,都得几十个上百个呢!而且他们还能够借助各种现代化的设备,对食材进行加工,还不用担心柴火的问题! 仅仅是这些现代化的加工设备,就节省了多少人力物力了?几十个食堂工作人员,当然能够满足全校几千甚至上万师生的饮食了! 而现在这个时代,生火基本靠柴,还得自个儿劈柴,食材也得自个儿加工,就算是做炊饼(馒头),面都得自己和! 一个人要负责十几个人的饭菜,其实也并不那么轻松! 而这,还仅仅只是后勤部的炊事班,至于那些识文断字的,很多更是被选派到了项目部,在接受了十几二十天的训练后,便开始接手一些文字或者制图方面的打下手的工作! 十几二十天的时间,当然训练不出一个项目部的合格的文字档案员或者制图人员、施工员等等,也只能在工作中,通过言传身教,一边工作一边培训学习了! 至于会木匠活,会铁匠活的,那可就都是‘专业’人才了。专业人才嘛,自然就要用到专业的地方了,木匠班、铁匠班,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属! 而不管是木匠班、铁匠班还是炊事班,又或者是普通的民工班,都是五十个人为一个班,同住在一个工棚的五个小间里,每个小间十人。 一个小间,就是一个小组,一个班五个小组,同吃同住,同工同酬,基本上,所有的小组的成员,每个月的工钱,都是一样的! 当然,这是指同小组的成员,而每十个人的一个小组,都还会有一个组长,在工棚房间里,他是宿舍长,到了工地上,他就是组长,得以身作则,带领全组的工人,完成班长交代和分配的工作任务! 而这个组长,在月钱之外,就还会有一份额外的收入,用管事的话来说,就是管理津贴,管理他这个组九个组员,拿到的津贴。 这个津贴不是很多,但却也足足有三百文!基本上,一天就会比同组的其他组员,多上十文的工钱! 十文呐,这都能卖得上五六个大肉包子了! 即便是现在每个月都能够拿到一贯钱的工钱,但对于这些民工你说,一个月多三百文,一年也要多三贯多,相当于比其他民工多领了三个多月的工钱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当然,想要当上组长,那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就能够当上的。 首先就必须要会读会写至少一百个大字,能够一字不差的,将管事或者班长下达的工作任务,重复下来,并且给每一个组员都解释清楚! 这还不算,在工作中,组长也必须得身先士卒,以身作则,率领全组的组员,共同劳动,共同完成班长下达和分配的任务! 而组长之上的班长,每个月差不多就能比普通工人,多拿一贯的工钱,能够拿到两贯,甚至两贯多了。 而班长之上的管事大管事,每个月拿到手的钱,除了管理津贴外,还会有职务津贴,任务津贴等等。 差不多一个管事排长,每个月到手的工钱,就比班长多了两贯了,而营长大管事,每个月更是能拿到六七贯,甚至是八九贯十贯的工钱! 当然,管事和大管事,每天要做的事情,比班长小组长,要做的事情,也更加的多,更加的繁重! 每天的工程进度,在前一天晚上,收工之前,工程项目部的人,就会将第二天的工程进度予以公布,然后将之划分成五个大致相当的区域,然后通过抽签的方式,分配给五个民工营的大管事。 而这五个民工营的大管事,在抽取到自己的任务区域后,又会将自己的任务区域,再次划分成十个任务量大致相当的区域,由手下的十个管事,进行抽签。 抽签定下自己的工作区域后,十个排的管事,又会将手上的任务,再次细分成十份,由手下的十个班长,进行抽签,决定各个班的工作区域。 各个班确定了自己班的工作区域后,班长还会进一步细分,将任务通过抽签的方式,分配到五个小组头上,然后由五个小组的组长,带着手下的组员,共同完成! 当然,如果小组的组长,也有那个能力和精力,甚至还可以把手上的任务,再次分成十份,让所有的组员,进行抽签,决定自己的工作区域和任务嘛! 同样的,班长如果觉得自己手下的五个小组,都挺厉害的,没有偷奸耍滑之辈,也可以不将手上的任务分配出去,直接带着手下的五十个人一起干! 不过,任务既然是一级一级的分配下来的,那相互之间,自然也就会有个竞争和比较了,谁做得快,谁做得慢,看看工程进度,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更何况,从项目动工开始,身为项目最高负责人的大宋太子殿下赵桓,在实行班组管理的同时,就确定了相应的奖惩激励措施! 每天能够按时完成任务的营,可以提前下班,提前开饭,吃上热气腾腾的第一口饭菜!在第二天的时候,还能够得到来自于太子千岁亲自签署的嘉奖令! 至于那些不能够按时完成任务的营,当然就只能到了下班时间再下班,吃的也只能是人家打剩下的,甚至可能都已经冷了的饭菜了,有时候甚至可能还不够吃! 而吃了饭之后,还得继续加班,将没完成的任务,继续完成下去。 若是到了天黑之后,都没能完成,那么这剩下的任务,就会被收回去,并且按照当天的任务总量,核算出剩下这些工程量的价值,然后从这个营当天的工钱里扣除! 到了月底核算工钱的时候,扣掉的这些钱,自然就不可能再发下去了! 当然,这些没有完成的工程量,被收回去后,在之后也会重新挂出来,那些每天能够提前完成工程量的,便可以去接这些之前剩下来的工程量,赚取额外的加班费! 嗯,基本上,能够得到嘉奖令的营,每天在完成了自己营的工程任务后,都会继续去领取一些这样的额外的任务,赚些额外的钱财来! 钱嘛,再多,也不会有人嫌弃的! 而这样一级一级划分下去的工程任务量,就算有人不能完成工程任务,基本上都会缩小到班组一级! 而同一个营里,下面某一级没有完成的工程任务量,最终都会被自己营里其他的工人给瓜分掉,基本上不会出现整个营,在晚饭过后,加一会儿班,都还完不成当天工作任务量的情况! 项目部公布的那些在每天的工程量之外的加班任务的工程量,很多其实都是从总的工程进度里面单独拿出来,给那些干得快的工程营,进行加班奖励的! 做得快嘛,自然就有班加了,每个月的工钱,自然也就会比别的人拿得更多一些了! 第242章 民兵训练 各种补贴,加班费什么的,算下来,其实每个月的工钱,就算是最普通的工程营的民工,一个月都有一贯多的工钱收入。 只不过现在,工地停工,这些工钱收入,自然也就没有了! 原本,海河榷市上这两万多民工,都已经做好了吃老本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管事却通知所有民工,都可以去参加蹴鞠球员的选拔工作! 根据管事的通知,班长组长的解释,蹴鞠球员,那可真的是一个高收入的职业啊,至少,比他们现在从事的这种苦活累活,收入要高得多! 听管事的说,在东京城里,已经有蹴鞠球员,每个月的收入,达到了二三十贯,甚至有超过五十贯的球员了! 一个月五十贯,一年可就六百多贯啊! 妥妥的有钱人! 村里最富有的地主老财,一年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虽然,不是每一个蹴鞠球员,都能这么有钱,拿这么多的薪俸,但这却并不妨碍这些民工,以这个收入作为自己的追求与梦想! 梦想总是要有的吧,万一实现了呢? 更何况,现在工地停工,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参加一下这个蹴鞠球员的选拔赛呢,就算最后没有被选上,好歹也能拿做工的时候,一半的工钱不是? 有收入,总比坐吃山空的好吧? 因而,自从赵桓选拔蹴鞠球员的通知下达之后,整个工地上的五个工程营的民工,几乎全都报名参加了。 甚至于,就连后勤炊事班、木匠班、铁匠班的那些工匠,都想要报名参加。不过,这些班却被告知,他们现在手上的活,很重要! 炊事班要保障两万多民工每天的饮食起居,木匠班也不存在停工的可能,木头椽子、横梁、檩子,以及木头窗户、窗条等等,下雪天也能做,根本不可能停工! 至于铁匠班,那就更没时间闲着了,工地上的活都赶不完呢,还得抽空帮太子殿下铸造大‘铜钟’,又或者造那种圆不溜秋的大铁丸。 也不知道那动辄几十斤上百斤重的大铁丸,做出来有什么用,掉地上一砸一个大坑,没有两个人,连抬都抬不起来! 如此一来,炊事班、木匠班和铁匠班的那些民工,也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其他五个工程营的老乡们,在那练站桩了! 不过,想到自己每个月能够拿到比那些民工多一两倍,甚至更多的工钱,这些民工,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虽然不能参加蹴鞠球员的选拔,但好歹有工做,一个月也能拿好几贯工钱呢,比那些参加蹴鞠球员挑选的民工,只能拿五百文的死工资,不知道高到哪去了! 而说来也怪,那五个工程营的民工,不是参加蹴鞠球员的选拔吗,怎么每天就在那冰天雪地里,练站桩呢? 一动也不动的,太子殿下也不怕把他们给冻僵了,冻成冰柱子了? 赵桓当然不是真的想要从这五个工程营里,挑选出几个合格的蹴鞠球员来,挑选蹴鞠球员,也只不过是他为了对这些民工,进行军事训练,而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实际上,从一开始,赵桓将这些民工,按照班组排营的编制,进行编组的时候,赵桓就没有真的将这些民工,按照普通的民工来管理的,而是按照军事化组织,进行编组和管理的! 组长以上的管理人员,基本上都是赵桓从自己身边的翊卫军里挑选的老兵出来担任的。 从九月份回到海河榷市开始,赵桓在监督工程进度的同时,他身边的翊卫军,就在张清的组织下,对新加入翊卫军的两百禁军厢军和土兵组成的杂牌军,进行新型军事化训练。 经过两个月的军事训练,这些杂牌军,基本上也适应了新型军事化训练的流程,其中一些精锐的老兵,甚至还已经可以跟翊卫军的老兵,一较高下了。 工地停工后,翊卫军的那些老兵,便又被抽调了出来,开始担任教官,对五个工程营的两万五千名民伕,进行最基础的军事训练。 所谓最基础的军事训练,自然就是一些基本的队列动作了,而站军姿(站桩),又更是这些基本动作的基本,是每天都必不可少的必修课! 当然,对工程营的民伕,自然是不会说这些都是新型军事训练的必修课,他们是在进行军训,而只会告诉他们,这是在进行蹴鞠球员的选拔,能不能通过选拔,就看他们肯不肯用心,肯不肯听话了! 而一旦通过了选拔,他们就将会调离现在的工作岗位,工作环节,加入到太子殿下亲自组建的蹴鞠队伍中去,拿着比现在的工资,至少高出两到三倍的薪俸! 在这种金钱和美好愿望的刺激下,五个工程营的民伕们,更是攒足了力气的,在平整出来的海河榷市的平地上,进行着各种军事训练呢! 禁止的,行进间的,甚至是跑步的,应有尽有! 甚至于,那些负责训练他们的教官,将当初在东宫的时候,太子殿下给他们定下的‘五个一工程’,也都原封不动的复刻了出来,拿出来作为这些民工考核的标准之一! 不得不说,这些本就是从流民中招募来的民工,在好吃好喝的养了两个多月,在工地上干了两个多月又脏又累的重活后,区区五个一百,对他们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 之前翊卫府那些兵,即便是最普通最底层的大头兵,生活条件,家庭环境,也远比这些流民要好得多,跟这些流民比起来,他们真的可谓是养尊处优,身骄肉贵! 在吃苦耐劳方面,那些翊卫军还真比不上这些流民。 对于之前翊卫府的那些兵,五个一百的任务目标,在没有完成之前,有一大半的人,都觉得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虽然后来,几乎所有的人,也都完成了这个任务目标,而且还制定出了更高更难的任务目标。 再回过头去看时,觉得那五个一的任务目标,也就那样了! 可对于刚刚接触这些五个一百的目标任务的民工来,却并没有觉得有多难,反而只是觉得好玩,觉得新奇新鲜! 甚至于在教官定下五个一百的任务目标后还不到三天,就已经有几百个原本就长得身强体壮,人高马大的民工,已经能够很轻松的完成这五个一百的任务目标了! 当然,负责训练这些民工的教官,很快便又在五个一百的基础上,增加了训练的数量或者训练的难度。 总之,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两个多月的工地停工期内,让这些民工,尽可能多的接受新型军事化训练的内容,并尽可能的达到考核的要求和目的! 至少,就算不能将这些民工,一下子训练成正规军,但也得将他们的军事训练水平,提高到民兵的水准,等到第二次、第三次参加这种新式军训的时候,就可以很快的转化为日常的军事训练,应征入伍时,也能够很快的转变成正规军! 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不能拥有正规军,但却并没有说,连民兵也不能拥有不是?赵桓这样,也相当于是变相的,在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里,训练和保留着一支应急部队了! 至少,在遇到突发情况时,赵桓也不至于因为远水解不了近渴,而出现无兵可用,无兵可调的情况不是? 第243章 青铜火炮 入冬之后,赵桓每天的工作,依然还是很忙碌,工地虽然停工了,但工程营的民伕,却已经变相的投入到了军事训练之中去。 翊卫府的兵,也差不多全都被赵桓给派了出去,担任教官了。 而铁匠营那边,也已经铸造好了两门六寸口径,五倍身管的青铜火炮了,每门火炮的自重,都在一千两百斤左右。 按照赵桓精细化模式化的管理方法,从一开始,铁匠营那边,就铸造好了一个标准的母范,再通过这个标准的母范,浇铸青铜汁水。 如此一来,铸造出来的青铜炮,炮壁后度,孔径大小,外径大小等等,基本上都是一致的,重量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甚至于因为母范打磨得特别光滑,铸造出来的炮身,也基本上没有出现砂眼等瑕疵,勉强获得了赵桓的认可。 如今,连续两门通过这种方法浇筑出来的青铜火炮,从外形尺寸、自身重量等各个方面来看,基本上都没有超过千分之一的误差后,赵桓觉着,这种青铜火炮,应该已经可以实行量产了! 只不过,在量产之前,还得先试炮,试着打上几炮,测试一下这种青铜火炮的射程、威力等等,最主要的,还要测试火药的爆炸威力和推力! 这种六寸口径的火炮,要装填多少火药,最大装药量是多少,最远射程是多少,等等等等,都得经过大量的实验论证,才能够确认。 而海河榷市,很明显却不是最佳的实验场所! 最好的实验场所,其实是觉华岛,只不过,觉华岛离着海河榷场,便是走海路,都得五六百里呢! 而这时候,渤海湾的海面上,虽然没结冰,但也并没有季风洋流可以借用,想要从海河榷场,走海路到达觉华岛,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没法做到呢! 而走陆路的话,从海河到滦州这一段还好说,好歹有五里宽的一条狭长走廊,从海河直接延伸到了滦州。 可滦州到觉华岛呢,那边却已经无路可走了! 滦州东边,是契丹的营州和平州,营州平州过去,才是中京道! 而中京道,现在已经完全被女真蛮子给占据了,就算营州平州的契丹人肯借道,那女真蛮子占据的中京道呢,他们能借道吗? 有那种可能吗?没有! 滦州的宋军,才刚刚灭了女真鞑子一个谋克的哨骑呢,这时候想跟女真鞑子借道,还是去女真鞑子境内,已经被女真鞑子占据了的中京道腹地的一座沿海小岛? 做梦呢吧你?想借道,门都没有! 爷们儿明天就得把那座小岛给占了去了呢,哪还可能借道给你,让你向小岛增派人手援军? 傻子都做不出来这种事吧? 因而,觉华岛虽然名义上已经是宋国的领土了,但是到现在,赵桓都还没有踏足过觉华岛!就连距离觉华岛最近的宋国水师,驻扎在登州的平海军、澄海军,也都还没有一兵一船,踏足过觉华岛,连绕着觉华岛航行,都还没有过! 官家已经将觉华岛的守备任务,交给赵桓了,登州那边的守臣,虽然距离觉华岛更近,但却也并没有谁,想过要没事找事,派出登州的两支水军,去觉华岛看一看,瞧一瞧的意思! 或者说,登州那边的守臣,根本就还没有觉华岛已经是大宋的领土了的这种意识! 又或者说,就算他们有这个意识,但觉华岛不属于登州管,他们派军去觉华岛,那就是越权,很有可能会因此而招来御史的弹劾,甚至因此而丢官去职的! 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登州那边的驻军和守臣,自然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去管隔着茫茫大海,远在几百里外的一座偏僻小岛了! 更何况,这个小岛,还处在女真鞑子的兵锋之下,随时都有被女真鞑子夺去的危险!一旦被女真鞑子占了岛去,那可就有失地之罪了! 这么大一个罪名,地方守臣,哪个能够承担得起? 这么大的罪名,还是让太子殿下去承担吧?反正,官家也已经给太子殿下便宜行事之权了,觉华岛的守备,也全都交给了太子殿下,这种事,就让赵桓去头痛好了! 对于赵桓来说,试炮的最佳场所,当然是在海上找个地广人稀的小岛,可以慢慢地尝试,慢慢地实验论证。 只是,觉华岛虽然符合赵桓的条件,但实在是太远了些,而且路路不通,只能走海路,等从海河榷场,赶到觉华岛的时候,怕不是连年都过完了,实验得出的数据,再送回来,又得好几个月的时间。 除非,赵桓也能跟着一起北上,到觉华岛去! 可是,觉华岛的危险,赵桓又不是不清楚,随时都有可能落入女真蛮子之手。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危之前,赵桓是绝对不可能冒险的。当初去滦州巡视,赵桓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没底的。 不过滦州好歹还在陆地上,女真蛮子真的有大部队进入到滦州了,赵桓打不赢,跑总是没问题的吧?只要跑回了大宋的境内,女真蛮子还敢真追进大宋境内不成? 过些年,等辽国已经不足为惧,奄奄一息的时候,女真蛮子强大到已经可以不惧辽国和宋国的时候,或许女真蛮子真敢一路追杀到大宋境内,但是现在嘛。 女真蛮子连巩固自己现在占据的辽国领土,都还有些捉襟见肘,兵力不济,千里追杀,突入大宋境内,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轻军突进,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没! 因此,北上滦州的时候,赵桓心里虽然也有些害怕,但却并不是很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但是再深入到觉华岛,那可就不一样了! 觉华岛只不过是海上的一座小岛,孤悬海外。现如今整个中京道都已经被女真蛮子占据了,觉华岛就更是成了一座孤岛了! 这样的孤岛,赵桓派人接手了过来,用得好,的确是可以成为一颗插在女真人心脏上的钉子,可同样的,这颗钉子,却也随时都有被女真人拔掉的危险,驻守在觉华岛上的军民,也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赵桓自然不敢轻易的踏足觉华岛了,就算要派人过去,最开始也只会象征性的派出小股部队,先踏上觉华岛,将觉华岛的主权归属问题,先落实下来! 至于以后,不管女真人有没有拔掉觉华岛这颗钉子,只要大宋对觉华岛拥有主权,大宋就有了向觉华岛继续派兵的可能,也就有了插手女真和契丹人之间的战争的可能性! 第244章 北上巡视 考虑再三之后,赵桓最终还是决定,将火炮运送到滦州去,借助滦州境内的崇山峻岭,进行火炮试射。 而且,将火炮送到滦州去试射,还有个好处就是,滦州境内的‘采石场’、‘采木场’和‘泥炭场’,都已经正式动工了。 三个矿场,代表着宋国在滦州未来能否站稳脚跟的三个关键性的支柱性产业! 采石场,虽然打着采石的名义,但实际上,沈与求和其他接触到采石场的工作的管理员也好,工人也罢,都心知肚明,那采出来的石头,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铁矿石,经过冶炼之后,直接就可以变成钢铁! 而钢铁,无论是在大宋还是在契丹,都绝对属于重要的战略性物资! 钢铁产量的多寡,在很大的程度上,就决定了这个国家实力的强弱! 虽然在某些时候,决定战场胜负的最主要的因素,是人!但是,决定一个国家实力强弱的因素,却绝对是钢铁的产量! 有了钢铁,就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各种武器装备,刀枪剑戟也好,铠甲防具也罢,哪一样能够离得开钢铁? 甚至于,就算不用来生产这些武器装备,钢铁也还可以用来打造农用工具,从而让农民能够更加轻松的耕种更多的土地,产出更多的粮食,从而也能养活更多的人不是? 因而,无论是从军事的角度来讲,还是从经济的角度来说,钢铁,都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国家实力强弱的评价因素之一! 后世的华夏,之所以能够复兴,能够重新强大起来,就是因为华夏所生产的钢铁,在整个世界生产的钢铁排名中,占据了第一位,而且还是它后面另外九个国家,生产的钢铁的总和! 正是有了这样庞大数量的钢铁的产出,才让华夏有了足够的勇气和底气,可以大搞鉄公基,大兴土木,大建高楼大厦,将‘基建狂魔’的属性,点到最大! 而后世的唐山,就是现在的滦州,滦州境内的山林中,可以说多的是铁矿石! 只不过契丹人不认识,不知道怎么开采,而大宋刚好认识,而且也能进行开采和冶炼! 而除了取之不尽的铁矿石外,滦州境内的石城,旁边就是后世的开平,开滦煤矿,说的可不就是开平和滦州么! 可见,滦州境内,不仅仅有铁矿石,而且还蕴藏有大量的煤矿资源,甚至在有些地方,这些煤矿几乎是直接裸露在地表上的,属于露天煤矿,要开采出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随便一锄头挖下去,就是一大筐子的煤炭(泥炭)! 而煤炭与铁矿石组合在一起,可不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钢与铁么? 至于采木场,滦州那些山林间采伐出来的木材,可基本上都顺着滦河直接放了下去,然后在滦河的入海口,被船厂的工人给拦截下来。 在晾晒干燥之后,这些木材,直接就可以在滦河入海口的船厂里,进行加工和制造,变成一条又一条的船只,然后还能够直接从船厂里下水,开出船厂去,既简单又省事,多好? 而且还有一点,在滦州开采铁矿石的时候,要用到火药,用来开山,爆炸的时候,会产生巨大的动静。 而青铜火炮试炮的时候,开炮时闹出来的动静,同样也不小!那时,直接便可以用开山放炮的借口搪塞过去,还能更好的掩人耳目! 而且,青铜火炮吧,的确是火炮的1.0版本,但却绝对不是终极版本,更不是2.0的版本! 在后世,可没有任何一门火炮,是还用着几百年前的青铜火炮的,那时候的火炮,可全都是精钢铸造的! 因此,赵桓很清楚的知道,青铜火炮,只不过是火炮发展的初级阶段,在未来,这些火炮,终究会被铁炮小钢炮所取代! 滦州境内有铁矿石,有优质煤炭,可以很轻松地冶炼出钢铁来,而这些钢铁,自然也就可以用来试制铁炮小钢炮了! 赵桓带着火炮北上滦州,试炮的时候,现在在海河榷市工地上的那些铁匠营的工人,有很大一部分,都会被他带着北上,进入滦州。 在试炮之后,这些工人,就会留在滦州,一边帮着采石场采集铁矿石,一边帮着在滦州附近,建设起一座大型的钢铁厂,利用泥炭场采集出来的泥炭,源源不断地将采石场采集的铁矿石,冶炼成钢铁。 然后,利用这些钢铁,在生产和制造刀枪剑戟、弓弩箭矢等武器和盔甲防具的同时,也进行铁炮小钢炮的研究和铸造。 而且,滦州虽然是宋国从契丹人手上‘租借’来的,租期只有短短的五年! 但是很有可能,等不了五年,营州平州这些地方,就都会落入女真鞑子的手! 而那时,滦州很有可能也会遭受到来自女真蛮子的威胁,甚至直接遭受到女真蛮子的攻击! 而滦州,只不过是一座深入到契丹境内的孤城,虽然有一条沿着海岸线的狭长走廊跟大宋本土相连! 但是,一旦女真蛮子真的决意拔掉滦州这个锲入中京道的钉子时,女真蛮子又怎么可能会不断掉滦州南下的退路? 区区五里宽的狭长走廊,即便一路上都设置上军驿军寨,可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女真鞑子的全力一击呢? 到那时,滦州的退路,很有可能就会被女真蛮子截断,让滦州彻底的变成一座孤城! 因而,想要守住滦州,就只得依靠滦州自身的实力了! 而那时,部署在滦州境内的火炮,哪怕还没有铁炮小钢炮,仅仅只是青铜炮,都将发挥最大的作用,甚至成为滦州保卫战,能否胜利的决定性因素! 正式基于这种种因素考虑,赵桓最终还是决定,将两门已经铸造好了的青铜火炮,以及海河榷场里的铁匠营的大半铁匠,全都带着,借着北上巡视的借口,从海河榷场出发,一路向北,在政和六年年底的时候,再次赶往了滦州。 第245章 火炮与炮车 赵桓是在政和六年十二月上旬,从海河榷场出发,一路北上的。 从海河榷场到滦州州治义丰县,距离其实也只有七百多里,快马加鞭的话,其实只要几天,就能够从海河赶到滦州州治。 只不过,赵桓这次北上,身边除了带着两百刚刚接受了两个月新式军事训练的新翊卫军外,还有三百多名海河榷场铁匠营的铁匠,已经两百多名木工营的木匠,总共八百多人。 而除了这些铁匠木匠和翊卫军外,还有被翊卫军严密保护起来的两门盖着红布,固定在马车上,由两匹战马拖着,后面还有几个人跟着一起推车轮的两口青铜‘大钟’。 两口青铜‘大钟’,长度都在两丈左右,重量更是达到了一千两百多斤! 这么笨重的两口青铜大钟,在没有经过硬化的道路上,行走起来还是比较难的! 两匹战马的拉力倒是完全够了,专门设计和制造的马车,也足够的结实,承受住了一千两百多斤的总量。 但是,两个木制车轮,却有些承受不住,路面也有些承受不住,被车轮压出了深深的压痕,甚至直接将车轮都完全陷在了泥路里面,寸步难行。 后来,还是几个木匠,集思广益之下,想出了一个法子,就是用制作大鼓的方法,制作了几个超大超宽的车轮,里面用木棍作为车辐,进行加固。 两百多个木工营的木匠,用了三天的时间,一起动手,急就章的制造了十二个这样的车轮,其中四个,当场就被装在了马车上,另外八个,则作为备胎,分别被放在了马车上,在出意外,或者车轮受损的时候,可以进行更换。 可以说,这些木匠想得还是挺周全的,而在这一路北上的路程中,事实也证明,这些备胎并没有准备的过多,甚至可以说还准备少了! 若不是之前换下来的损坏的车轮,也被重新修补了一番,说不定这十二个车轮,还根本坚持不到滦州呢! 而在北上的途中,在晚上休息的时候,赵桓还专门将铁匠营和木工营的铁匠木匠召集在了一起,让他们集思广益,看能不能设计和制造出,一种结实而又耐磨,还能承受得住一千多斤的重量,又不至于将路面压陷下去的车轮! 当然,最好,最结实耐磨的车轮,自然就是用金属制造的了! 青铜车轮,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是青铜马车,早在两千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大规模的使用了! 因而,用青铜制造车轮,其实完全没有任何的制造工艺上的难度,很容易的就能造得出来! 只不过,这种青铜车轮,要承受一千多斤的总量,也还是有一定的困难的,最主要的就是青铜材质偏软,太容易变形了! 而青铜材质的这一特性,其实在青铜火炮上,也有所暴露。材质偏软,的确是降低了铸造的难度,增加了青铜的可塑性,让青铜材质可以更加容易的被加工成炮身炮管。 但同样的,这种偏软的材质,也注定了青铜炮,容易磨损和使用寿命过短等缺陷! 钢铁制造的火炮,代替青铜炮的最主要的原因,也正是基于此! 只不过,青铜材质,最主要是铜这种金属,在这个时代,还是硬通货之一,代表着金钱和财富。 火炮用青铜来铸造,那是现在的制造工艺还不过关,还没法使用钢铁材质来制造火炮,迫于无奈之下,才不得不使用青铜来铸造的。 这就如同刀枪剑戟最先出现在战场上时,是青铜材质的一样,可随着钢铁冶炼技术的发展,钢铁的生产量大了,钢铁打造的刀剑也随之增多了,到现在,青铜剑在战场上可还能看见半点的踪影? 嗯,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被钢铁打造的刀枪剑戟给代替了! 现在,要找出一把青铜剑来,怕不是得去那些古墓里找了,又或者在皇宫内苑里,看有没有作为老物件,传承下来的了!战场上,自然是不可能再找得到了! 现在,火炮铸造使用的是青铜材质,但是在不久的将来,赵桓是绝对要用钢铁铸造的铁炮、小钢炮,代替青铜火炮的! 同等重量下,钢铁材质的火炮,口径可以做得更大,炮管可以做得更长,而成本,还远没有青铜火炮那么贵! 青铜火炮,那可真的是用钱在铸炮,而钢铁呢,钢铁的价钱,可比青铜便宜多了! 而更大的口径,就代表着更大的炮弹,代表着更大的威力! 更长的炮管,也代表着更远的射程! 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铁炮钢炮,取代青铜火炮,那都是发展的必然!是历史的发展潮流! 炮车(马车)的改进,不仅仅是车轮的改进,还有车身的改进,如何能够更好的承载火炮,固定火炮,甚至在使用的时候,都不需要将火炮再从炮车上取下来,直接就可以瞄准开火! 这些问题,赵桓都交给了铁匠营和木工营的铁匠木工去思考,赵桓只是给他们提供一些思考的思路而已! 比如将两轮车,改造设计成四轮车,将火炮的炮车,设计成牵引炮的模式等等,又或者将车轮用兽皮或者某些塑胶之类的东西,加以覆盖包裹,以减少其与地面的摩擦力等等。 车轮的整体构造,轮轴、轮毂等等这些,基本上都不需要赵桓去指点了,从古到今,这些东西基本上都伴随着车轮的出现,就已经出现了。 圆形车轮,六个或者八条车辐,以固定和支撑车轮,这些也基本上还能满足炮车的载重要求。嗯,只要车轮不要太窄,像自行车车轮就行。 之前从海河北上的时候,两辆炮车的车轮为何会陷在道路里,寸步难行,不就是因为车轮太窄了,单位压力太大,载重太重,将车轮给压进泥土里的么? 后来那些木匠用制造大鼓的方法,将车轮增宽之后,车轮不就没再陷进过泥土里了么? 不过,用制造大鼓的方法,制造出来的车轮,承重还是不行,主要是作为轮胎胎面的木头,实在是太脆弱了一些,很容易就会破损,然后导致整个轮子都没法再继续转动和前进。 这样的车轮,其实比用包铜皮的方法制造的车轮,还要更加的容易损坏!若不是青铜火炮太重,车轮承受不住,会陷进泥土里,赵桓还情愿使用这种包铜车轮呢。 毕竟这种车轮都已经经过数百年上千年的磨合了,制造工艺和技术,都已经很完善了,可不是急就章的用做大鼓或者木盆的方式,制造出来的木头车轮能够比拟的! 嗯,在橡胶还没有出来之前,或者说橡胶还没有被大规模的用来生产车轮之前,炮车使用的车轮,恐怕还的是青铜车轮,或者在木头车轮外面包裹上一层铜皮这样的包铜车轮了! 橡胶啊橡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到南方去,到南洋去,去找到那种用小刀割上一道口子,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橡胶液流出来的橡胶树呢? 看到铁匠营和木工营的铁匠木工拿出来的各种车轮样式图的时候,赵桓心里就更加怀念起后世的那种橡胶车轮了! 第246章 巡视采石场 腊月二十三,小年,赵桓带着翊卫军、铁匠木匠,押运着两门青铜‘大钟’,终于来到了滦州城。 两天前,赵桓就已经派人知会了滦州知州沈与求和滦州兵马钤辖马政、副钤辖刘錡,告知了自己的行踪。 还没进城,刘錡就已经让人,打扫了滦州城西的一个驻军校场,专门清扫腾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一千人的大校场营区。 进城之后,三百翊卫军,三百铁匠和两百木匠,便直接押运着两门青铜‘大钟’,进了营区。自始至终,那两门青铜‘大钟’上面,都覆盖着红色的绸缎,没有露出半点的真面目来。 在滦州休整了一天,腊月二十五日一早,赵桓便又带了沈与求和滦州兵马副钤辖刘錡,以巡视采石场、采木场、泥炭场的名义,带着翊卫军和铁匠木匠,又押运着那两门神神秘秘的青铜‘大钟’,离开了滦州,径直去了滦州城南的采石场,马政却被留在了滦州成里。 没办法,马政虽说是滦州兵马钤辖,是刘錡的长官。 但谁都知道,刘錡那可是太子殿下赵桓的翊卫府中出来的,虽说只是滦州兵马副钤辖,可却指挥和训练着滦州城里所有的兵马,可以说,马政只不过是滦州名义上的兵马钤辖而已!真正的实权,全部掌握在刘錡手中! 在两三个月前,从大宋境内各个军州调集来的各个指挥,刚到滦州城的时候,或许马政这个兵马钤辖还有点威望,说的话也没人不敢听。 但是现在,随着刘錡将城中的各个禁军、厢军的指挥完全打散,然后又重新编组,进行训练后,可以说,刘錡在军中的威望已经越来越高,甚至隐隐有超过马政的苗头了! 对此,马政也并不是很在意,当初太子殿下给了自己滦州兵马钤辖的职位,却没有给自己相应的指挥调动和训练军士的权力,马政其实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他马政,就是寺院里的那个泥塑菩萨,是用来震慑那些刚刚调到滦州的禁军、厢军指挥使的,一旦等刘錡在军中站稳脚跟,自然也就没他马政什么事了! 这一次赵桓带着沈与求、刘錡,在年前还去巡视采石场、采木场,却没有带他马政,那也是预料中的事嘛! 毕竟,刘錡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多久了,自己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才多久? 采石场就在滦州州治南边的栖凤山,距离滦州不过七十几里,快马加鞭,一天也就能从滦州赶到栖凤山的采石场了。 只不过,队伍里带着两门一千两百多斤重的青铜‘大钟’呢,速度可快不了!七十多里路,竟然用了两天半的时间才赶到采石场。 采石场从建立到现在,其实也不过才两个多月的时间,‘石头’自然是一块都还没采出来,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采石场里的工人,其实都还在平整和建设采石场外围的工地。 工人住宿的工棚需要建设,办公区域需要建设,食堂需要建设,仓库以及物资储存中心,地下排水系统等等等等,各种设施都需要进行建设。 要把跟采石场的工人衣食住行,以及采石场的生产、调度、运输等各个环节所需要的办公场所和场地,都建设好,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 从南边招募来到滦州的流民,总共三万多人,东分一块西分一块后,分到滦州采石场的,就只有八千多人了! 这八千多人,要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将采石场的各种筹备工作都做完,自然是没那个可能的。 到现在,栖凤山脚下的采石场厂区,也只不过建设好了员工衣食住行的工棚、食堂、后勤物资存储地窖等场所,平整出来了一大块比较平整的厂区罢了。 而在这个厂区里,还得规划出矿石堆积区、筛选清洗区、储存区,转运区,等等各种功能区域,还有厂区的办公场所等等。 这些工作区域和办公场所,基本上也才刚刚规划出来,打好地基,入冬之后,也都跟海河榷市那边一样,停了下来。 停工之后,采石场的工人们也没闲着,在工场管理员的组织和带领下,也在进行蹴鞠球员选拔赛的训练呢! 只不过这两天,眼见着就要过年了,工场的管理员也就给工人们放了个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准备一下,洗个澡,洗下衣服,或者分批分组的去城里买上几斤肉干,几匹麻布,回到场区工棚,自己做套新衣服什么的。 滦州和马城、石城,离着场区都不是很远,只要有班长组长的带领,一去一回,两天时间,怎么也够了! 做了两个多月的工,每个人至少都领到了三四贯的交钞作为工钱,只需要在排长营长那换成铜钱或者银两,拿到城里就可以买来各种年货。 绫罗绸缎什么的,可能还买不起,或者舍不得买,但买上一两匹麻布,却还是舍得的。麻布的价钱,可比绫罗绸缎低得多了,买一批绫罗绸缎的钱,都能买十匹麻布了! 嗯,城里也有成衣馆的,只不过成衣馆里的衣服,价格可比布匹又贵多了,有那个钱,买几匹麻布,做几套衣服,可比在成衣馆里买成衣,要划算得多,省下的钱,还能买几斤肉干,打打牙祭了! 工地上虽然也有食堂,一日三餐,基本上也都保持了三菜一汤,一荤两素,甚至有时候还是四菜一汤,两荤两素的标准。 但是大锅饭嘛,吃起来总还是没有小灶合乎胃口的。 过年了嘛,现在工钱不错,每个月都至少能拿到一贯多的工钱,在工地上用钱的地方又不多,趁着过年,买点布做新衣服,买点肉脯打牙祭什么的,还是勉强能够做到的! 只要明年还能继续在工地上,继续在采石场里做,工钱也肯定不会比前两个月拿到手的少,日子也只会越过越好,拿到手的工钱,也会越存越多! 这日子呀,总算是有了盼头了,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没了土地,没了收入,吃了这一顿,连下一顿的着落都不知道在哪呢,至于盼头,嗯,还是盼着早死早投胎吧! 都已经快要过不下去了的流民,现在能够每个月有工做,能够拿到一千多个大钱,这可是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 对于给与他们这一切的太子殿下赵桓,他们自然是发自心底的感激了。 第247章 民工 也不知道是谁,在工棚里跟工友们说了一句,“太子殿下来了”,等到赵桓出现在采石场工地外围栅栏入口处时,采石场的八千工人,几乎全都从工棚里跑了出来,夹道欢迎起来。 看到赵桓等人后,甚至很有可能都没看清楚,谁是太子殿下,夹道欢迎的人群里,便有人带头跪了下去,磕头叫道:“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刹那间,围在采石场入口处的近万工人,几乎全都跪倒了下去,跟着磕头大声叫道:“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八千多名工人,聚在平整出来的工地上,跪倒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甚至连尽头都望不到,隔得远一点的,自然是连赵桓的样子都看不清楚了! 不过,所有人却都在磕头,都在大声叫喊着“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叫喊声响彻天地,仿佛天地都为之变色一般。 看到赵桓如此受民伕工人的爱戴,沈与求也不由得有些红湿了眼睛,这才多久啊,那些民伕中,甚至很多人可能都才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呢,竟然都如此的拥戴和爱护太子殿下! 大宋有此皇储,真是大宋之福,天下万民之福啊!自己,终究还是没看错眼,太子殿下,真的是办大事的人! “好好好,大家好,大家好,大家快起来,快起来。” 赵桓从战马上翻身下来,快步走进人群中,不停地说道,不停地伸手搀扶起一个又一个的民伕。 一边搀扶着民伕,赵桓一边还说道: “老丈,工场里的活累不累啊?” “老兄,工场管事有没有欺负工友?克扣工友工资的?” “快过年了,年货都准备好了吗?准备了些什么年货啊?” “买肉没有?买衣服没有?” “食堂有没有多准备几样饭菜,让大家过个丰盛安乐的新年啊?” 等等之类的问题。 赵桓一路走过去,一路问过去,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门,但好在,从这些工人的回答来看,工场的管理,基本上还算正常,也没有出现管事工头,欺负工友,克扣工友工资的事情。 甚至于食堂,也都基本上按照自己之前在九月份的时候的吩咐,保证了一日三餐,至少两餐供应三菜一汤,一荤两素的标准! 嗯,这就很好了,毕竟是在采石场工作的,正式开工后,得下苦力气,没有一个强壮结实的身体,很容易就会累垮的,而且还会影响工作效率! 因而,饮食这一块,绝对不能马虎,一定要让工人吃好,就算猪肉羊肉这些供应不上,鱼肉也绝对要供应上! 滦州南边,就有海岸线,滦河入海口,也有几个天然的码头港口,其中最大的一个做了造船厂后,其他的小港口,简单的疏浚一下,就可以作为码头使用。 就算没有大船,用小船出海,在距离海岸线十几里二三十里的近海,打打海鱼,还是可以的! 一条小船,可能装载不了多少,也就两三百斤的样子,可十条二十条,三十条五十条呢?出一次海,那可就是几千甚至是几万斤,供应采石场、采木场和泥炭场三个工场的一两万工人,怎么也够了! 马城县沿海,本就有当地人,专门以捕鱼为生,赵桓又授意杨师辉,专门跟这些沿海的渔民,签订了供应合同,每天固定的供应多少新鲜的海鱼,价钱多少,都事先谈好! 如此一来,渔民的收入有了保证,三个工场,甚至还包括滦州一个州城两个县城的汉民移民、驻军,每天的鱼肉供应,也基本上都有了保证,可谓是一举双得! 而杨师辉,能够让马城县的渔民,甚至还包括当地的农民、牧民,都能够跟宋人做生意,粮食、蔬菜,甚至还有猪羊等,都有了固定的销路,收入自然也是稳步的增加。 如此一来,当地人,不管是契丹人也好,还是汉人、靺鞨人也罢,对杨师辉这个县令,也是越来越爱戴和拥护,对于杨县令时常挂在嘴边的太子殿下,也是越来越感激和崇拜起来。 才短短两个多月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滦州三县之地,对大宋产生归属感和认同感,最强的县,就是马城县了! 现在,马城县里的当地契丹人,甚至都越来越认同赵桓和杨师辉了,对于契丹国和契丹国的皇帝陛下,认同感也是越来越弱,甚至于都快要忘了自己是个契丹人了! 用了一个多时辰,赵桓都几乎还没有从采石场的民工中间走出来,以至于陪同在赵桓身边的采石场总管事,从东京齐云社被赵桓调到北方滦州来的陈福旺,都在赵桓身边,急声说道: “工友们,工友们,都让一让,让一让,殿下还没吃饭呢,等殿下吃完了饭,大家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事,再来找殿下细说,可以吗?” “我,陈福旺,采石场的总管事,保证不会阻拦你们,你们想跟太子殿下说什么都行,告我的状也行!” “大管事言重了,大管事处事公正,对待我等一视同仁,从不克扣我等工钱、伙食,我们又有什么状可告的!” “就是就是,太子殿下,陈大管事可是个好人呐,你可不能错怪了他!” 周围顿时便有民工大声说道。 “诸位放心,诸位放心,我不会处罚陈大管事的。”赵桓急忙笑着说道。 话音未落,便又有人在人群中大声叫道:“让一让,都让一让,小心烫着,烫着!” 赵桓循声望去,却见几个工友,手上捧着土瓷碗,小心翼翼地排开众人,挤了过来,一边朝赵桓他们这边挤过来,一边还不停地说道:“大伙儿都让一让,别烫着碰着了,这可是给太子殿下的。” “太子殿下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大伙儿都让一让,让我把这碗红烧肉,端给殿下。” 周围的工友听了,顿时纷纷让开了一条道来。 那几个工人,很快便端着土瓷碗,来到了赵桓面前,将手中的土瓷碗,双手捧着,递给了赵桓,说道:“殿下,还没吃饭吧,这是小人刚做的红烧肉,看起来有点糊了,但是味道还行,您尝尝。” “好,那我就尝尝。”赵桓轻笑着说道,接过工人递上来的筷子,便要去夹土瓷碗里的红烧肉。 一旁的陈福旺急忙伸手拉着赵桓,低声说道:“殿下……”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转头瞧了陈福旺一眼,说道:“没事,都是大宋的子民,我在大宋的子民中间,还能担心有人害了我不成?” 说完,赵桓伸出筷子,便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了嘴里,嚼了几下,便吞了下去,笑着说道:“唔,好吃,好吃,都快赶上宫里的御厨了!这位老兄,你不去应聘御厨,真是屈才了呢!” “嘿嘿,我哪有御厨那水平啊,这都烧糊了,殿下不嫌弃就行。”那个端着红烧肉的民工,憨厚地笑着说道。 一旁的又一个民工又说道:“殿下殿下,小民熬了点海鱼汤,殿下您尝尝,尝尝。” “好,那我也尝尝。” 第248章 一切顺利 之后两天,赵桓与沈与求,一直都在场区里,跟场区里的民工待在一起,闲话家常什么的,基本上连场区的大门都没出去过。 不过赵桓身边的刘錡,却带着翊卫军和铁匠营的铁匠,推着那两门青铜‘大钟’,在赵桓他们抵达采石场场区的第二天,便神神秘秘的出了场区。 沈与求几次问起赵桓嘛,赵桓都只是神秘地笑了笑,并没有跟沈与求透露半点的风声,甚至于那两门装在马车上的,用红布罩着,绑的结结实实的,一看就比寺院里的铜钟纤细,却又长了好几倍的神神秘秘的东西,沈与求也只得到了‘铜钟’这个答复。 对于这样的答复,沈与求却是半点也不相信的,铜钟,有这么细这么长的铜钟吗? 再说了,如果真的是铜钟的话,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吗?还用红布盖着,包裹得结结实实的?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不过,赵桓不说,沈与求自然也就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但是,沈与求却知道,赵桓专门点了自己的将,带着自己从滦州州治,赶到这荒郊野外的,肯定不只是来跟采石场的民工闲话家常的! 刘錡他们神神秘秘搞的那个东西,怕是要不了多久,谜底也就能够揭开了。 大年三十这一天,中午跟沈与求在临时驻扎的一个工棚里,吃了一顿丰盛的年饭,年饭很丰盛,都是周围的民工,自己做的,然后端来送给赵桓的。 赵桓也是来者不拒,全都收了下来,于是乎,整个八仙桌上,就摆满了各种菜肴,有鱼有肉,有鸡有鸭,甚至还有羊肉。 嗯,虽然做出来的品相,都不是很好,有些甚至烧得太过火了,都糊了一大半了,看上去黑不溜秋的,跟黑暗料理一样。 但是赵桓知道,这些鸡鸭鱼肉,可都是采石场里的民工,去城里买回来的,就算是做糊了,也是舍不得扔的! 工场的食堂,每天虽然都能保证至少三菜一汤,一荤两素,但毕竟是大锅饭,跟自己亲手做的年饭,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 年饭嘛,不仅仅是一顿饭,更多的,还寄托着人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望和盼头,自然得是自己做的,而且还得有余有剩,才有那个味道! 于是乎,赵桓工棚里的桌子上,便摆了满满的一桌,而剩下的就更多了! 吃了中午的年饭后,赵桓就一直在等着消息,等着一个从栖凤山中传来的消息。 一直等到大概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赵桓终于等来了他一直在等着的消息,一骑快马,从栖凤山中,为了采石,专门开辟出来的一条山道上冲了下来,一路直冲进了场区。 进了场区后,那骑快马,也没有任何停留,直接便冲到了赵桓的工棚前,然后才勒住马匹,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将马缰一扔,便脚步匆忙地冲进了赵桓的工棚。 “小人张尉,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快起来。”赵桓急声说道,上前了一步,搀扶起了张尉。 “谢殿下。”张尉直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来,双手递给赵桓,说道:“殿下,这是刘钤辖命小人送来给殿下的,请殿下过目。” 赵桓急忙伸手接过信函,瞧了一眼密封钤印,然后便撕了开来,从里面抽出一封信来,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一切顺利”! 看到这四个字后,赵桓眼中猛地一亮,兴奋地说道:“好,好!去,把沈先生请来!” “是。”赵桓身边的贴身翊卫周焕急忙应道,快步走出了工棚。 不一会儿,周焕便已经带着沈与求走了进来。 “殿下,不知殿下唤臣来,有何吩咐?”沈与求朝赵桓抱拳行礼说道。 “沈先生,今日天气晴好,不如我们出去踏青如何?” 踏青?这个时候? 开什么玩笑?大过年的,外面积雪都还没化呢,春天也还没到,地里的草都还没发芽,踏的哪门子青? 不过,这踏青嘛,肯定是个借口说辞,殿下的真实意图,其实就是想让自己跟他一起出去,嗯,目的地可能还是工地后面那座栖凤山。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沈与求也笑着说道:“殿下有此雅兴,臣自然得舍命陪君子了。” “那好,事不宜迟,那咱们现在就走。”说着,赵桓拿着沈与求,便往工棚外面奔了去。 工棚外面,已经集结起了一小队翊卫军,其中两个翊卫军手上还牵着两匹空马。 赵桓和沈与求,一人骑上一马,带着那一小队翊卫军,很快便从工场场区里疾驰了出去,朝着厂区后面紧靠着的栖凤山冲了去。 顺着上山的小马路,很快,赵桓和沈与求就已经上了栖凤山。 栖凤山山顶上,大片树木已经被砍伐掉了,露出了一块光秃秃的约莫四个足球场大的空地来。 上山的小马路,正好连着这块空地的一端。 还没到空地处,离着空地还有几十步远,沈与求便已经看到小马路两边,用粗麻袋,堆积起了一条半人多高的防御带。 防御带后面,还有翊卫军的军士驻守着,趴在粗麻袋后面,只露出了一双双警惕的眼睛,密切地注视着马路上的风吹草动。 那种粗麻袋,沈与求知道,当初在东京的时候,他就在东宫的太子府里,看到过,里面装的都是细小的沙子,被太子殿下称之为沙袋。 起初,沈与求还不知道这种沙袋有什么用处,后来才发现,这种沙袋,却是比盾牌还好使,弓箭射在上面,最多也就射穿外面这一侧的粗麻袋,然后便射不进去了,根本伤不到后面的军士分毫! 而躲在这种沙袋堆积起来的防御带后面的军士,嗯,主要是弓手,却可以很从容地朝着进攻的敌人,射出一拨又一拨的弓弩箭矢! 不仅仅是弓,更主要的是弩! 平整后的沙袋,对于弩的瞄准,有着很大的支撑作用,能让弩手更加轻松的瞄准敌人,从而也更加容易的击杀敌人! 可以说,这种由沙袋构成的防御带,比在阵地上竖一排的盾牌,都要有用得多! 在安营扎寨的时候,在营寨外围,堆积一圈这样的沙袋防御带的话,敌人想要冲进来,恐怕都没那么容易! 没想到,这栖凤山上,那些神神秘秘的翊卫军,竟然也在马路的尽头,构筑了一条这样的防御带呢! 只是,他们要保护的是什么呢?难道是那两口青铜‘大钟’? 沈与求心中一动,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 第249章 新玩具 很快,赵桓和沈与求便通过了沙袋构成的防御带,进入了防御带里面。 刚刚进入防御带,刘錡就已经带着几个翊卫军迎了上来,甚至还亲自上前,替赵桓拉住了马缰。 刚翻身下马,刘錡已经单膝下跪,拜在了赵桓跟前,抱拳说道:“末将刘錡,拜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赵桓淡淡地说道。 “谢殿下。” 等刘錡直起身来后,赵桓才又说道:“实验数据呢?” 刘錡朝身后招了一下手,一个翊卫军便上前一步,拿出一本账册来,双手递给了刘錡。 刘錡接过账册后,翻开来看了一眼,然后才翻到第一页,将封面压在最下面,双手递给了赵桓。 赵桓接过账册后,一边看着,刘錡一边低声说道:“五天时间,总共进行了一百六十次双射实验,实验结果全都记录在上面了。” “根据实验结果显示,最低装药量六两,射程三十五步到四十三步,最优装药量二十七两,射程一百六十步到二百二十四步。” “嗯。”赵桓一边看着实验数据,一边又问道:“极限装药和射程呢?” “由于担心炸膛,所以没有进行极限装药和极限射程的实验。”刘錡低着头,有些担心地说道。 听了刘錡的话,赵桓却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嗯,做得不错,这是新事物,咱们还摸不透它的性能,还是稳妥些好。” “等到明年,山下的冶炼厂建起来后,能够直接开采和冶炼钢铁,以及伴生铜矿时,再进行极限装药尝试,也不迟。” 栖凤山上的铁矿石中,还伴生着一些铜矿石,等山下的冶炼厂建起来,连钢铁都能够冶炼的时候,那些铜矿石里的铜矿自然也能冶炼了。 到那时,栖凤山矿区里,自身就能够生产青铜原料,铸造起青铜火炮时,也能够更加的方便了。那时,自然也就可以进行极限装药和极限射程的实验了。 即便是在实验中出了意外,炸膛了什么的,报废了的青铜火炮,也能够直接回炉重铸,也就浪费点时间而已,原材料都不会损失多少,嗯,只要注意安全,保证人没事就行。 至于现在,还是先稳妥些好,一百六十步到二百二十步的射程,也已经勉勉强强的,可以在战场上,发挥炮火的优势了! 至少,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了弓箭和绝大多数的弩箭的射程,整个大宋军中,除了八牛弩,恐怕都没有第二种兵器,能有这么远的射程了! 甚至于连投石机,都根本没有这么远的距离! 投石机笨重,难以操作,除了攻城时,就连大宋军中,甚至都不愿意装备和使用,至于小型的旋风炮,也只有西北横山的党项羌装备有,大宋和契丹,都没有装备! 那玩意儿可也不轻,除了沙漠中的骆驼,大宋和契丹的战马,基本上都驮不动,就更别说在马背上使用了! 而青铜火炮,刘錡这几天可都在跟翊卫军的兄弟们,对它进行试射,虽然笨重,难以移动,但是那威力,别说是人了,便是城墙,怕是也能一炮给砸掉一大块的墙砖下来吧? 有一次试射的时候,两门青铜火炮同时射出,打在一块几千斤,刘錡动用了整个翊卫军三百多人马,费了老鼻子的力气,才弄上来的一块金刚石。 那两发炮弹,竟然直接将那块金刚石,打成了一堆碎块! 金刚石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被打成碎块,更别说其他的了! 一旁的沈与求,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实在是忍不住了,走到赵桓跟前,说道:“殿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双射什么装药,什么射程的?” 赵桓将写着实验数据的账册,还给刘錡,伸手拍了拍沈与求的胳膊,笑着说道:“走吧老沈,我带你去看个新玩具。” “新玩具?”沈与求猛地一下瞪大了眼睛,太子殿下发明的‘玩具’,可没有一样简单的! 从最开始的蹴鞠,到蹴鞠入场券、彩票、冷饮,再到羽毛球、网球,最后是自来水供水系统,这些东西,可没有一样简单的,现在更是在源源不断地,给太子殿下,赚取着数之不尽的金钱! 现在,太子殿下又搞出了新玩具了? 那不知这个新玩具,是不是也会卖疯呢? 很快,在刘錡的带领下,赵桓和沈与求,便来到了试验场一侧,由半人多高的沙袋,垒起来了两个半环形的掩体后面。 两个半环形掩体,相隔十几步左右,每个掩体后面,都放着一门炮车,炮车上,固定着一门炮口微微上抬着,伸出半环形掩体的青铜火炮。 沈与求瞧了一眼半环形掩体后面的那造型奇怪的青铜‘大钟’,转头瞧着赵桓,疑惑地说道:“殿下,这,这就是您说的新玩具?” “没错。”赵桓轻笑着说道。 “您,您不是说是‘大钟’么,怎么是这个样子,这钟怎么敲啊?”沈与求奇怪地问道。 赵桓转头瞧着刘錡,笑着说道:“这就得问他们了。”说着,赵桓又对刘錡说道:“信叔,让兄弟们打两炮,给沈先生瞧瞧。” “是,殿下。”刘錡急忙躬身应道,说完,却又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殿下,火药快用完了。” “嗯?快用完了?”赵桓微微愣了一下,诧异地望着刘錡,皱眉说道:“怎么这么快?” “殿下恕罪,从第一百五十一次起,每次装药都要三斤多,所以……”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拿过账册,又看了一遍,的的确确,从一百五十一次开始,每次装药都是一斤十一两,两门火炮加起来,一次实验可就是三斤六两。 虽然只进行了十次这样的实验,可这也用掉了三十三斤又十二两的火药啊! 而一百五十次之前,装药量虽然没有二十七两,但也比二十七两少不了多少! 实验数据,是从最低六两装药量记录起的,逐步增加到二十七两的,一百六十多次的实验,那火药用量,能少到哪去吗? 之前为了试炮准备的两百斤火药,能实验到现在,都已经很不错了。 第250章 大炮仗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现在还剩下多少火药?” “大约还有两斤多。” “两斤多……”赵桓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意思是说,连一次最优装药量的实验,都没法进行了,是吗?” “是。”刘錡低头低声说道。 赵桓沉吟了一下,然后又问道:“山下矿场里,还有火药吗?” “上山前,我们已经将采石场里,所有的火药都带上山了。”刘錡摇了摇头,说道。 “火药?”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滦州城里,有做鞭炮爆竹的作坊,应该有准备火药。” “过年嘛,鞭炮爆竹比较畅销,火药应该准备得比较多。要不我派人去采买些?”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可以,有多少,要多少。不过先生,你只能跟那些作坊主说,这是用来开山采石的,别的绝对不能透露一丝一毫。” 沈与求急忙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话音未落,却听赵桓又说道:“嗯,先生,这事还是不要由你出面的好,还是由陈福旺派人去采买吧,他们出面,也才更有说服力。”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还是点头说道:“好。” 说完,却听赵桓又笑着说道:“先生,本来是想请你现在就看一下这个新玩具的威力如何的,但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今天晚上不是除夕,要守岁嘛,要不咱们就在这山上,将就一下,等到晚上子夜交替的时候,放两个大炮仗,过个年,如何?” “大炮仗?殿下说的莫非就是这个?”沈与求瞧了一眼不远处半环形掩体后面的两个青铜“大钟”一眼,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赵桓大笑着说道,说着,又转头对刘錡说:“信叔,今儿过年,你这山上,有准备年货没有?” “都弄上来吧,今儿我和沈先生,就在你们这过大年了!” “是,殿下,末将这就去准备。”刘錡急忙说道,然后跑了开去,一声急促的呼哨声过后,三百翊卫军很快便集中了起来。 刘錡大声的交代了几句话后,又分配了各种任务下去,很快,各个中队、分队便行动了起来,警戒的警戒,巡逻的巡逻,进山打野的打野,烧火做饭的烧火做饭,全都忙碌了起来。 刘錡他们这三百人,已经在这山上待了五天了,营区什么的,虽然是帐篷,但准备的也还算是充分,柴火、地灶啊,也准备的比较多。 上山的时候,携带的粮食、肉脯、鱼干和蔬菜,也不少,而且因为是冬天,气温比较低,保质期长,也不容易腐烂,带上山的那些蔬菜、鱼肉也都还能吃。 三百人分工合作,一起动手,效率还是挺高的。 炊事班的人,正在准备肉脯、鱼干和各种蔬菜的时候,外出打野的兄弟们竟然也回来了,手上还提着野兔、野鸡,抬着孢子、麋鹿等,可谓是收获满满。 有经验的猎人,在冬天里打野,其实比其他季节还要容易,野鸡野兔,还有傻孢子之类的,只要不碰上野猪之类的攻击性比较高的猛兽,简直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这才出去没多久呢,打野回来的兄弟们,就已经收获满满的回来。 瞧着热火朝天忙着清理野味,做饭的翊卫军,赵桓转头对沈与求,笑着说道:“沈先生,看来咱们今天晚上有口福了。” “是啊,有口福了。”沈与求也笑着应道。 天很快就黑了下去,营区里升起了一大堆的篝火,翊卫军们便围坐在篝火周围,面前还放着各自的餐盘,餐盘里摆着鱼干、肉脯,以及烧烤好的野鸡野兔等等。 每个军士旁边,还都放着一个大瓷碗,里面装着饮料。 所有的食物,还有饮料,今天晚上都是不限量供应的,炊事班做出来的肉脯、鱼干,烤好的野鸡野兔等等,全都装在大木桶里,一个桶一个桶的摆在军士们旁边的地上,任由他们自取。 篝火堆前,还有军士在即兴的表演节目,唱曲、说书、甩几个盘子碟子杂耍什么的,甚至还有人带头唱起了《精忠报国》! 精忠报国本来就是赵桓‘写’的,也是赵桓最先教会了东宫翊卫府的翊卫们,后来,翊卫府的翊卫军士,已经换了好几批了,老兵被抽调出去,新兵被补充进来。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翊卫军中一直还跟在赵桓身边的老兵,甚至已经不到五十人了,其他那些翊卫军,要么留在了东京,要么留在了海河榷市的工地上,要么就留在了滦州。 不过,不管是老兵也好,还是后来被补充进翊卫军中的新兵也罢,入营后学会的第一首歌,就是这首《精忠报国》! 当歌声响起来的时候,整个营地里,都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后,便有人跟着唱了起来,而且声音也越来越大,跟着唱的人,也越来越多! 甚至于,就连赵桓和沈与求,也跟着起身,大声跟着唱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天地间,都仿佛只剩下了这首慷慨激昂的歌声,在来回飘荡一样。 整个篝火盛宴,从晚上天黑开始,一直持续到了了子夜交替之时。 在离子时还有大概一刻钟的时候,一个小队的翊卫军,便在小队长的带领下,离开了篝火盛宴的现场,分成两个更小的小组,进入到了炮阵掩体后面。 炮阵的掩体四周,插着几支火把,晃动的火光,将整个炮阵掩体,都映照得如同白昼一样。 两个炮组,总共十个人,是这些天里,在试射火炮的时候,操作得最稳,打得最好,也是最沉稳的十个人,不像别的有些军士。 在实验的时候,有些军士在放炮前,还没什么,放炮后,却几乎被吓得尿了裤子,甚至还有胆子小的,事后怎么催促,他们都不敢再上去点那青铜大炮的引线了! 这十个人两个炮组,嗯,应该是这三百多翊卫军里,打炮打得最好的十个了! 这新年里的第一炮,虽然不能由他们来点火,但准备工作,却是可以由他们来做的。 准备好了之后,刘錡便又走到了赵桓身边,低声说道:“殿下,已经准备好了,时间也快要到了。”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沈与求说道:“沈先生,过年放爆竹,这是咱们华夏汉人的传统,这新年马上就要到了,要不咱们去放两个大爆竹去?” “殿下有此雅兴,沈某定当作陪了。”沈与求轻笑着说道。 “那行,走吧,放了爆竹,咱们回来接着吃,接着舞!” 第251章 震天雷 很快,赵桓和沈与求便已经跟着刘錡,来到了炮阵掩体后边。 掩体后边,分成两个炮组的十个翊卫军,已经站在那里,严阵以待了。 “准备好了吗?”刘錡环视了十个翊卫军,朗声问道。 “准备好了!”两个炮组的小组长,同时也是炮手,大声回应道,在他们的手上,还各自举着一支火把。 “殿下,要不还是末将来吧?您在后边为末将压阵即可。”刘錡有些担心地对赵桓说道。 赵桓笑着说道:“不用,我就是专门来放炮仗的,你让我在后面看着,那我来这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又伸手说道:“来吧,把火把拿来。” 一个炮手将手中的火把递给了刘錡,刘錡接过火把后,又转手递给了赵桓。 “沈先生,有没有胆子,跟我一起点个炮仗啊?”赵桓接过火把后,又转头对沈与求说道。 “殿下都敢,臣又有什么不敢的呢?”沈与求轻笑着说道,也从一旁的炮手手上,接过了火把。 “那好,那我点这边这个,你点那边那个,看到没有,在屁股上,那个响铜钟的提钮那个地方,有根引线,只要用火点燃就行。” “嗯,看见了。”沈与求很快便在一旁的炮手的指导下,找到了赵桓所说的那根引线。嗯,别说,还真的跟鞭炮的火药捻子一样,难道这铜钟,真的是个大炮仗? 可真要是炮仗的话,那点火之后,岂不是会爆炸,这,这铜钟一爆炸,那碎片四下飞舞,还不得把他们这些人,全都给报销在这里了啊? 想到这,沈与求不由得又有些疑惑地转头瞧了一眼赵桓,却见赵桓正脸带笑容,一副跃跃欲试的感觉。 沈与求见此,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都不怕,自己还害怕什么? 再说了,那火药装在纸筒里,做成爆竹会爆炸,可自己眼前这个可不是纸筒啊,而是青铜做的,那火药再厉害,还能把这青铜做的炮仗给炸了? 嗯,或许也就能听个响! 所以太子殿下才会称它为新玩具,所以太子殿下才会叫它炮仗了! 这样一想,沈与求也就完全的放松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感觉紧张了。 “信叔,时间到了没有啊?”赵桓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快了快了,很快就到了。”刘錡转头瞧着一旁的更漏说道。那更漏上的一个刻着时辰的浮标,马上就要降到子时正的刻度上了! 又过了几分钟,浮标终于降到了子时正的刻度线上。 守在更漏边的翊卫军见此,急忙冲啊刘錡比了个手势。 刘錡旋即转头对赵桓说道:“殿下,新年到!” “好,沈先生,咱们一起,点燃新年的第一炮,迎接政和七年的到来!” 赵桓兴奋地说道,不等沈与求答应,便已经拿着火把,上前一步,走到了火炮后面,伸出火把去,将火炮屁股上,露在外面的约莫一尺长的一根引线,给点燃了。 引线呲呲呲地燃烧着,一眨眼,就已经燃烧着燃进了火炮的炮座里面。 而这时,沈与求正拿着火把,朝着铜炮屁股上面的火药捻子上伸去呢。 还没伸到火药捻子上,旁边的青铜火炮的炮口便火光一闪,一团青烟从炮口冒了出来,紧接着,沈与求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他手一抖,双腿一软,便不由自主地跌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火把也滚到了一旁。 不仅仅是沈与求,一旁的赵桓也一样,被火炮射击时发出的巨响,吓得双腿一软,整个身子也差点跌坐在地上,还好是他身后的刘錡,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及时地上前一步,搀扶住了赵桓,才没有让赵桓出丑。 “殿下,您没事吧?”搀扶住赵桓后,刘錡急声说道。 赵桓却只感觉心跳加速,但却不是害怕,而是激动,两眼放光,激动地望着前面的青铜火炮,连声说道:“没事,我没事。” 虽然早就知道打炮的时候,声音会很大,跟打雷似的,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了。 但赵桓怎么也没想到,打炮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嗯,就跟十个震天雷一起在耳边爆炸一样,震得人耳朵‘嗡嗡嗡’的直鸣! 过了好一会儿,赵桓才猛地回过神来,转头对沈与求说道:“先生,你,你没事吧?” “没,没事。”沈与求有些后怕地说道,瞧了一眼脚跟前的青铜火炮,又转头瞧了一眼滚到一旁,已经快要熄灭了的火把,犹豫要不要再伸手去拿那火把,把这个惊天动地的大炮仗给点了。 “先生,要不还是我来吧!”赵桓有些兴奋地说道。 “殿,殿下。”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咬牙说道:“殿下,还是让臣来吧!”说着,伸手抓起一旁的火把,等火势稍微燃得大了一些之后,这才颤抖着手,将火把伸了出去。 同时,沈与求还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鼓劲说道:“别怕,别怕,就当是点了串爆竹好了,没什么好害怕的。” 颤抖着的手,拿着火把,在火药捻子上碰了一下,旋即便又飞快地拿了开来。 火药捻子却并没有被点燃。 沈与求只得又鼓起勇气将火把伸了过去。 “呲呲”火药捻子一下被点燃了,沈与求手急忙一缩,整个身子也往后面蹲了下去。 “呲呲~砰!~” 又一下火光在炮口闪过,一团白烟从炮口冒了出来,沈与求依稀看到,一个海碗大小的,黑不溜秋的东西,从炮口飞快地飞了出去,带着重重的破空声,呼啸着飞向了远方。 “好,好,太好了!”一旁的赵桓,兴奋地握拳叫道,“快去,量一下打了多远,穿透力如何!” “是。”刘錡在赵桓身后,大声应道,招了招手,几个翊卫军便冲了出去,开始寻找着刚才打了出去的炮弹,以及炮弹的第一落点,以准确测量炮弹的射程等等。 而赵桓,却在炮阵掩体后面,兴奋地对沈与求说道:“先生,你看这炮仗如何?这炮仗如何?” 沈与求掏了掏耳朵,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耳朵里‘嗡嗡嗡’的轰鸣声消失了,然后才说道:“殿,殿下,这,这到底是什么啊?怎么这般惊天动地,声势浩大的?” 而且,沈与求也终于知道,前两天他在山脚下的采石场场区里,听到山谷里“轰隆轰隆”的雷声,到底是什么了! 冬雷阵阵夏雨雪,这本就不是什么好兆头,当时听到这阵阵雷声的时候,沈与求还有些担心殿下问起这事来呢! 好在赵桓一直没有问,像是没听见一样,沈与求自然也不可能主动的去提起这件事,毕竟,冬雷阵阵,那可是被认为有天大的冤屈存在呢! 赵桓若是问起来了,沈与求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而现在,沈与求终于知道,赵桓为什么没问山谷里那‘冬雷阵阵’声了,敢情,殿下早就知道这‘冬雷’是怎么回事啊! 赵桓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嘿嘿,先生,我打算把它叫着震天雷,先生觉得可以吗?” “震天雷!好,好一个震天雷,果然名副其实!殿下,这名字起的太好了!” “嘿嘿,是吗?那以后,就叫它震天雷了!” 第252章 视察 在栖凤山上,放了政和七年新年的第一个大炮仗后,赵桓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做梦都梦见自己有了成千上万门大炮,同时对着一座巍峨大城。 万炮轰鸣,高大巍峨的城池,瞬间便如同纸糊的一样,在炮火轰鸣中,被炸成了一堆废墟。 而后,那座废墟大城上,便插上了翊卫军的军旗,残存的城门上,还刻着‘燕京’两个大字。 梦到这些,赵桓几乎是‘咯咯’地从睡梦中笑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赵桓便听见了营帐外,隐隐传来的跑步声和“一二三四”的口号声。 赵桓披上外套,下了软榻,走出营帐,却见白雪映照下,三百翊卫军正在各自中队长、分队长的带领下,在营区里跑步训练呢。 虽然是冬天,虽然是政和七年的第一天,春节,但翊卫军却依然没有停止训练,依然按照惯例,每天早上见此出早操,跑步、训练! 跟在队伍后面小跑了几圈,锻炼了一下,活动活动了身子,早操结束,洗漱吃饭。 吃完饭,赵桓便和沈与求离开了栖凤山上这个小小的营区,回到了山下的矿场里。 跟矿场里的矿工们拜了年,也接受了那些矿工们的嘱咐,在矿场的食堂里,跟那些矿工一起吃了个中午饭。 下午,赵桓便又和沈与求,马不停蹄地离开了采石场,赶去了泥炭场。 泥炭场离着采石场不远,也就十几里地,下午天还没黑,赵桓他们两个,就已经到了泥炭场。 赵桓和沈与求,在泥炭场待了一天半,跟泥炭场的工人们举行了座谈,询问了他们的工作生活情况,视察了泥炭场的厂区建设和矿井建设情况。 初三一早,赵桓两人便又赶去了采木场。 采木场距离泥炭场,就稍微远一点了,有三十多里。 不过赵桓和沈与求,轻车简从,只带了随行的一百翊卫军作为护卫,三十多里路,也仅仅只走了半天时间,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采木场。 采木场是三个场矿中,最早成立的,而且采木场跟采石场和泥炭场还不一样,采木需要随时转移,基本上没有固定的工作区域,或者说,在某一片的工作区域内,工作的时间,都不会太久。 将合适的木材,全都砍伐完后,顺着滦河,放了下去,采木场的伐木工人们,便又得换地方! 而顺着滦河放木头的一小队工人,更是要经常在滦河中那几个很容易将从上游放下来的木头卡住的地方去巡逻,去将那些卡住的木头,重新理顺,推进河里。 总之,采木场的工人,比较分散,也没有固定的办公区域,不需要进行办公区域的建设,住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临时搭起的帐篷等,连工棚基本上都很少搭。 因而,采木场也是三个场矿中,最先进行采木作业的工厂。 从去年八月份开始筹建,九月份,就已经有木头从滦河上游开始往下放了,到了十月份,整个伐木的流程,就已经都理顺了,伐木工的效率,也开始变得高效迅速起来。 三个场矿里,采木场的伐木工人是最少的,只有区区八百人,其中还有两百人几乎是固定沿着滦河在巡逻,将河里卡住,或者堵住的木头,理顺了,让它随着水流继续往下游放。 真正参与伐木的,其实只有五百多六百人。 但采木场每天开采出来的大木,却都有好几十根,甚至上百根! 而这些大木,几乎无一例外的,都可以用来做一百料,或者两百料船的龙骨!甚至于,就算是用来建造宫殿庙宇,也都完全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如今,才短短的三四个月的时间,滦河入海口处的滦河造船厂,就已经囤积了上万根大大小小的原木。 这些原木,已经完全可以打造出上百条一百料的船只了! 一百料的船只,船型其实并不大,装载量也只有区区两三百石,嗯,大约也就五六十吨的样子。 五六十吨的船只,在赵桓的眼中,自然算不得什么大船了,后世那些大海船,动辄几千吨几万吨,甚至是几十万吨的都有! 装载量更是大得吓人,一条几十万吨的油料船只,装载的油料,甚至可以满足一个中等国家一个月的油料消耗! 而这里所说的中等国家,是指国土面积跟英法等国相当,人口也在几千万上下的,除了英法德韩等发达国家之外的中等国家! 由此可知,后世的大船,载重量是何其的恐怖和巨大! 区区五六十吨的船只,在赵桓眼中,自然就根本算不上什么了。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船只来说,嗯,内河船只,一百料是主流,两百料是常规,五百料是大船。 至于海船,好吧,海船的体积都比较大,一千料是起步,两千料是主流,五千料是大船。 现在在大宋周围的海上跑的大船,最大的,就是五千料的大海船,可以装载八九百吨的货物,或者两三千号人,可谓是这个时代的海上移动城市! 不过,滦河造船厂现在还处于草创时期,得先进行技术和工艺的沉淀,自然也就得从最小最简单的入手了! 一百料的船,刚好用来作为滦河造船厂的技术和工艺沉淀的基础,说白了,就是让船厂的工人练手练技术用的! 当然,一旦技术和工艺成熟了,滦河造船厂,自然是不可能局限于一百料、两百料这样的小船的!往大里造,那也是历史的必然! 不过,赵桓很清楚,木船终究是要被铁船所取代的,而从木船到铁船,中间还有一个过渡时期,这个过渡时期,使用的却是木骨铁皮技术。 说白了,就是在木船的外面,再包上一层铁皮,以增强船只的结构强度,让它们可以承受更大的总量,更大的海浪的冲击! 而不管是最终极形态的铁船也好,还是过渡时期的木骨铁皮船也罢,同样也都需要技术和工艺的沉淀和积累! 这些,都是急不得的! 现在,滦河造船厂还处于草创阶段,从一百料两百料的小船入手,等技术积淀的差不多的时候,赵桓或许就会让滦河造船厂,改而尝试着进行木骨铁皮船或者全铁结构的小型船只的制造了! 嗯,还有就是青铜火炮,或者小铁炮,小钢炮,这些火炮上船的事情,也得安排上,一旦火炮技术稍微成熟点,几百斤的小炮都能够制造出来,而且经过实验,能够达到作战的技术指标和要求时,赵桓或许就会定型一款,或者两款火炮,进行上船实验了! 等大宋的海船上,都装上了火炮后,赵桓倒想看看,那个时候的海洋,到底是谁人的天下! 第253章 巡视造船厂 视察了采木场,慰问了采木场的工人后,赵桓便又带着沈与求,在一百翊卫军的护卫下,顺着滦河,蜿蜒南下,在初六的时候,终于抵达了滦河入海口的造船厂。 造船厂的规划,是滦州所有的矿场工厂中,规划最早,也是最早开始动工的,厂区也是最早建设完成的。 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在去年十一月份的时候,整个造船厂的厂区,就已经基本上建设完成了。 整个造船厂占地面积一百余亩,拥有海河入海口的一个大型天然码头,七个小型码头。 码头后面,直接连接着一大三中四小,总共八个大中小型的干船坞,可以同时开工建造八条船只。 最大的船坞,可以建造五百到八百料级别的船只。中型船坞,可以建造两百或者五百料的船只,最小的船坞,也能建造一百料或者两百料的船坞。 也就是说,整个造船厂,可以建造的最大的船只,为八百料的船只,但同一时间只能建造一条,除了最大的那个船坞外,其他的船坞,都没法建造。 但五百料的船只,却可以同时开建四条,有一大三中总共四个船坞,可以建造。 两百料和两百料以下的小船,就是所有的船坞,都能够同时建造了! 而每个船坞后面,都连接着一个木料区,建造船只所用的木料,就堆放在木料区内,进行干燥处理。 湿木是没法直接用来建造船只的,必须得进行干燥处理,等木头的水分蒸发的差不多了,变形走样也已经变形走样完了,那时,长而直的原木,才可以用来作为船只的龙骨。 每条船都会有一条龙骨,就是船上最长的那条线所在的脊梁骨!龙骨的长短,决定了整个船只的长度,龙骨的强度,同样也决定了整个船只的强度! 可以说,龙骨就是整条船上,最重要的部分! 造船的时候,最先下的料,就是龙骨! 而且必须是一次成型的龙骨,不能有任何的损伤和断裂纹,以及拼接! 任何的断裂为,都可能导致整个龙骨的强度受损,从而让整个船只的强度大为下降,甚至于在航行中,直接折断成两截,都有可能! 在后世,赵桓可不止一次的在网络上,看到过在海上航行的商船,突然断成两截,然后葬身海底的新闻报道! 最出名的就是倭寇的那条三菱重工建造的九万吨级的集装箱商船,在也门海外,拦腰折断,变成两截,连同它上面装载的四千五百个集装箱,一起沉进了大海! 事后调查,商船拦腰折断的最主要原因,就是龙骨断裂,船体折断! 由此可知,龙骨对于一条船只的重要性了! 而在木料区的后面,则是造船工人居住的工棚。 工棚有好几个,成片成片的,都是两层高,活动板房样式的简易工棚,每个船坞后面都有一个工棚区,居住着那个船坞建造船只时,所需要的所有工人,木工、铁匠等等。 而除了这八个与船坞一一对应的工棚外,还有船厂的管理人员,保卫人员,以及后勤食堂的工作人员等等。 这些工人,也都有专门的工棚区以及办公场所。 这些工棚区和办公场所、行政场所,都围绕着海河入海口的那八个码头,八个船坞,分散建设着。 如今,虽然八个船坞里,都还没有正式开工,连一个船坞,一条龙骨都还没有开始铺设,但是这些配套服务于整个造船厂的工棚区、办公区以及食堂、便利店等等配套设施和建筑物,却都已经建设完成了! 工棚区是活动板房式的两层简易工棚,办公区同样也是两层的活动板房的样式,就连食堂,都是简易搭建起来的,没有砖没有墙,只是一排排竹子,对剖开来,然后挨着插在地上,打进地里,支撑建设起来的工棚。 比起要住人和办公的工棚来,食堂的建设,可以说是更加的简单!大冬天的,那屋外的寒气,就从那些缝隙里,哗哗哗地往里面吹。 若不是食堂本就是生火做饭的地方,温度比较高的话,人呆在里面,铁定受不了! 工棚区和办公区的工棚,虽然比食堂稍微好点,中间以竹子作为筋骨,外面糊上了一层黄土,勉强的可以遮风挡雨,但是在赵桓看来,也还是太简陋了一些。 看上去,那些工棚和办公区的房屋,似乎随时都像要垮塌一样! 不过,现在也只能将就着住一下,等撑过这段艰苦的创业阶段后,后面慢慢的,这些工棚、活动房,自然是全都要换成新的,即便不是垒砖的,至少都要是土夯的建筑物吧! 银钱,赵桓不缺,有彩票、自来水公司等几个商业作为后盾,赵桓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即便没有滦州和特别行政区本地的税赋收入,赵桓也勉强的能够撑起滦州这边的三场一厂的基础建设,他现在欠缺的,是时间,是人口! 从大宋境内的河北路、河东路等地,招募的流民,如今已达到六万多人了,可以说,河东河北等地,稍微强壮一点的流民,基本上都已经被赵桓一网打尽了! 可对于赵桓来说,海河榷场的建设,需要人手,滦州边境防御线的工程,需要人手,三场一场的建设,以及建设完成之后,进行生产作业的时候,同样也需要人手! 区区六万多人,东分一点,西分一点,撒下去,却是连浪花都没见着几个! 而且,招募来的这六万多汉人,虽说都是从流民中招募来的,但家里也可能还有父母子女,甚至在招募的时候,有些就已经是拖家带口的了! 在这种情况下,招募的六万丁口,背后牵扯的可能就是六万户,十几万,甚至可能更多的人口! 而整个滦州呢,原来当地的户口数,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一万户,丁口十余万人而已! 而北迁进入滦州的汉人,虽然分散在三场一场,以及滦州边境防御线的工程建设之中,还没有出现在滦州三县的城镇里,也还不存在跟滦州本地人抢夺土地的纠纷和矛盾冲突。 但是,悲情啊进入滦州的汉人,人数已经超过三万,安顿下来之后,这三万汉人,很有可能就会变成三万户! 这样一来,汉人的户口数,可就一下子比滦州本地的户口数,还要多了! 虽然现在,北迁的汉人,有工做,不需要跟滦州本地人去抢夺土地,但是将来呢? 将来,北迁的汉人,每个月拿到手的工钱,都有一贯多,甚至是两三贯,五六贯! 如此一来,这些北迁的汉人,注定会越来越富有,而滦州本地人呢,如果不加入到工矿场中去,成为产业工人,仅凭着他们现在手上的那些土地的产出,收入注定将会越来越少! 嗯或许,他们的收入可能会比现在增多,但跟那些北迁的汉人比起来,却是越来越少! 如此一来,免不了的,双方就会产生一定的矛盾和冲突,甚至演变成激烈的社会对立的情况。 只是,三场一厂,滦州未来的四大经济支柱,除了伐木场,其他的采石场、泥炭场以及造船厂,出于保密的需要,赵桓却几乎都不可能从滦州本地招收工人! 甚至于就连伐木场,招收本地工人的可能性,都不会很大! 毕竟,伐木工基本上是要在整个滦州境内流动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撞进了采石场或者泥炭场,或者隐藏在滦州境内的秘密军事训练基地了呢? 这个可能性,赵桓不得不防,至少,在没有将滦州变成大宋的‘腹地’之前,赵桓是不得不有所防备的! 第254章 你怎么来了 巡视了造船厂后,赵桓又顺道巡视了一下马城县,然后才回到了滦州城。 在滦州城待了两天,初九的时候,赵桓便又在一百翊卫军的护卫下,轻车简从,快马南下,去了石城县。 在石城县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赵桓便又继续南下,顺着滦州通往大宋边境的狭长走廊通道,返回了海河榷场。 回到海河榷场的时候,刚好是正月十五,过大年的时候。 刚乘船渡过海河河口,海河南岸的码头上,就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在那等着迎接赵桓了。 为首的就是被赵桓留在海河榷场的工地负责人马扩和翊卫军的负责人张清。 “属下(末将),恭迎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刚从船上下来,马扩和张清,就已经率领着众人拜倒在了赵桓的面前,行礼说道。 赵桓抬了抬手,说道:“诸位免礼,平身。” “谢殿下。” 再次行礼后,众人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马扩,张清,这些天,辛苦你们了。”赵桓视线从马扩和张清脸上一一扫过,说道。 视线扫到张清身旁站着的,一个戴着黑色斗笠面纱的女子时,却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朝那个女子望了过去。 女子见此,低下头去,抬手轻掩在嘴前,笑了一下。她旁边的丫鬟,却又说道:“怎么了姑爷,这才多久没见面哪,连我们小姐都不认识了么?” 赵桓猛地一下回过神来,急声说道:“不,不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姑爷好像不欢迎我们哪,小姐,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姑爷在外面养着野女人,就不要咱们了。” “小婵。”那个女子急叫了一声,赵桓却是立马说道:“没有没有,张清,张清他们知道,我在这,连个女人都很少看到,就更别说养野女人了,是吧张清。” 张清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呃,是的小姐,殿下这几个月一直都在海河滦州两地跑,忙得脚不沾地,根本不可能……” 话还没说完,女子已经轻笑着说道:“我知道。”说着,又抬眼瞧了赵桓一眼,“看他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了。” 说着,女子又转头对小婵说道:“小婵,回去之后,先给他弄点洗澡水洗洗。” “是,小姐。”小婵急忙屈身应道,起身搀扶着女子,转身便走。 赵桓咧嘴一笑,上前几步,追上苏檀儿,说道:“檀儿,等等我。” 一行人回了海河榷场工地,回到自己的工棚,赵桓还没来得及享受到小婵准备的洗澡水呢,张清和马扩就已经拿着这将近一个月的工作纪要走了进来,向赵桓进行了汇报。 很快,小婵便也端着茶水,从房间外面走了进来,将茶杯放在赵桓手边,嘟着嘴说道: “一回来就工作,一回来就工作,还要不要人踹口气啊?马总管,张校尉,你们就不能让姑爷歇会儿,喘口气,等下或者明天再来汇报工作,不行吗?” 被小婵说了几句,马扩和张清顿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说道:“殿下,要不属下明天再来吧?” “没事,来都来了,先把工作说完。老马,你继续说。” “是。”马扩只得躬身应道,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这才又继续汇报了下去。 “这些天,工地停工,五个工程营的民工,都在参加蹴鞠球员的选拔训练。经过将近两个月的训练,工程营的民工,无论是从组织性还是纪律性,还是服从性,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春节过后,随着土地解冻,工程即将复工,所以,属下和张校尉,正准备对这些民工,进行一次训练性考核。” “这是训练考核的时间安排表,请殿下过目。” 说着,马扩还将一份文件资料,递给了赵桓。 赵桓接过文件资料后,翻看了一眼,放到了一旁,说道:“行,先放这吧,等我看了之后再说。” “是,殿下。” “嗯,还有吗?”赵桓又问道,眼角的余光,却发现马扩和张清在那拉拉扯扯的,似乎在决定由谁来说。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抬头瞧了一眼张清和马扩,然后说:“张清,你来说。” “是,殿下。”张清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又说道:“殿下,我和马总管是这样想的。” “既然我们是用蹴鞠球员选拔的名义,对工程营的民工,进行训练的,那是不是也应该安排几天,真的跟他们讲一下蹴鞠球赛的赛法和规则,并带着他们踢上几场球呢?” “当然,也可以不让他们上场,但可以让他们到球场去看看,看看我们翊卫队的,是怎么踢的,让他们先感受一下赛场的气氛。” 赵桓一边听着,一边思索着,等张清说完后,赵桓才又转头问马扩道:“老马,城西体育场的项目,完成率有多少了?” “回殿下,蹴鞠场和看台部分,已经完成百分之六十了,还剩下四周的遮阳蓬没有建好,所有的立柱,都已经竖起来了,横梁也已经架上了,主要还剩下阳蓬檩条,还没有准备好。” “嗯,那蹴鞠场地已经平整好了?” “年前十月底的时候,就已经平整好了。”马扩急忙说道。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羽毛球馆和网球馆呢?” “城西体育场有四个羽毛球馆,四个网球馆,露天训练场地八十多个,室内训练场地六十多个。” “此外,还有专用的比赛场地八个,四个羽毛球赛场,四个网球赛场。每个赛场可最多容纳五百人现场观看比赛。” “这些训练场和专用比赛场地,室外的已经平整完备,室内场地的建筑主体,也已经完成,只是还没有对室内专用比赛场地,进行看台的安装工作。” 说到这里,马扩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主要是木匠营那边有些忙不过来,木匠营那边,太缺人手了。” “还有就是,海河周围没有大山,缺少大木,所有的木材,都得从沧州,甚至是河东河北的军州运送过来,在路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赵桓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了点头,等马扩说完,便又问道:“木材的事,项目组准备怎么解决?” 马扩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项目组有人提议,从,从契丹人手上购买木材。” “契丹人?”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海河北边,倒是真的有几处大山,从北边购买木材的话,送到海河榷场上,的确是要比从河东河北运木材过来,要方便得多呢。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旋即点头说道:“行,我知道了,过些天,我会给辽国皇子耶律习泥烈写封信,跟他说一下这件事。”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这么说来,城西体育场,是完全可以举办蹴鞠球赛了,对吗?” 马扩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殿下。只不过,看球赛的时候,只能在露天看台上观看了。” “那没关系,现在才刚过完年,太阳又不是很毒,温度也不高,只要不下雨,在露天看台上看看球赛什么的,也没多大的关系。”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这样,工程营进行军事训练的时候,不是进行了俯卧撑、仰卧起坐等方面的训练吗?” “要不,咱们就搞个体育比赛吧,把俯卧撑、仰卧起坐、双腿深蹲等这些项目,还有引体向上啊,花式单杠,花式双杠,跳绳跳远,推铅球等等,所有项目都安排上。” “只要想参加的,都可以报名,不仅仅是五大工程营的,炊事班、铁匠营、木匠营的,都可以参加。” “赢了的,不仅仅有奖牌,还有奖金,你们觉得如何?” 第255章 安置 送走了马扩和张清后,赵桓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享受一下小婵精心为他准备的浴汤了。 偌大的一个木制浴桶里,装了大半桶的温热水,里面还放着一些香草艾草之类的泡澡用的草药。 赵桓整个身子都浸在浴桶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斜靠在浴桶上面垫着的毛巾上,双手搭在浴桶边沿上,舒服地仰着头,微微闭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一个月来,赵桓从海河到滦州,又从滦州回到海河,这一圈巡视下来,还真是不一般的累,而且就算是在海河榷场工地上的时候,赵桓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都有很多。 海河榷场工地上的事,特别行政区内的军寨撤军,土兵安置转移的问题,还有被划归到特别行政区管辖的那些县城乡镇等等。 有些县城,离着边境线比较近,直接被划归到了特别行政区内,但却还有一些辖区的乡镇村落,处在特别行政区外。 这些乡镇村落,要么并入特别行政区里,要么就得并入相邻的其他县城,甚至独立设县等等。 因而,特别行政区的成立,涉及到的地方行政区划的改变,还是很多的,这些事情,处理起来,也是十分的繁琐和复杂。 除此之外,还有特别行政区内的驻泊禁军、厢军的调动等等。 跟边境军寨里的乡兵土兵不同,驻泊禁军差不多相当于中央军系统,厢军就像是国民警卫队,这两支军队,虽然在待遇和训练、武器装备上,有所差别,但都属于大宋的正规军编制。 而边境军寨里的土兵呢,却属于民兵组织,嗯,绝大多数都是当地人,虽然也有募兵,而且战斗力跟厢军禁军比起来,也不一定会弱到哪去,甚至有些还比厢军禁军还要强上几分。 但是,这些乡兵土兵,却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身份认同的问题! 所有的乡兵土兵,都是没有正规军的编制的,属于临时性的军事组织,所有的武器装备和军饷粮草等等,基本上都是本地的士绅商贾,募捐而来的。 地方官府,有能力的,有那个经济实力的,可能会承担一点,甚至还可能派个军中校尉什么的,对这些乡兵士兵进行统一的指挥和训练什么。 没那个经济实力的,那可就真的是自谋出路了! 厢军禁军,有编制有组织,裁撤需要中枢兵部,甚至是大宋官家的旨意才行。 而且,不管是这个时代也好,还是在赵桓所熟悉的另外那个时空也罢,在历史上,裁军都是一个让中枢十分头痛的问题。 旧时代的军队,可不像新时代的人民军队,一声令下,百万大裁军,也不是问题,甚至有些被裁掉的士兵,连安置都没有安置,但也没人闹事。 而旧时代的军队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代,大宋的军队,从来都是有增无减,组建容易,裁撤难! 历史上评价大宋的时候,从来都是冗官冗兵的,说的就是大宋的军队编制体制,实在是太庞大了! 大宋解决流民问题的其中一个手段,就是将流民中的那些身强体壮,年轻力壮之人,挑选出来,让他们加入到厢军禁军之中去,从而让那些流民少了主心骨,缺少组织力量。 如此一来,那些流民没有这些年轻力壮的青壮骨干带头闹事,自然也就少了很多暴乱的可能了! 因而这些年,大宋的军队,数量是越来越庞大,军费的开支也同样是越来越大,甚至成了大宋身上一个沉重的负担! 这些年,大宋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对军队进行改革,前朝王荆公(王安石)变法的时候,就颁布了《将兵法》,想要对大宋的军队进行改革。 但结果呢,朝堂上新党旧党对立,新法废了兴,兴了废,到最后嘛,很多新法就变成了一纸空文,根本没有落实下去。 将兵法也一样,变法之初的时候,将兵法还是有一定的效果的,对大宋军士的战斗力和士气,都有一定的鼓舞作用。 但是现在,西军嘛还保持着一定的战斗力,驻泊在京师的禁军嘛,却又成了老样子,要死不活的混吃等死呢! 宋辽边境上的禁军厢军,裁,肯定是裁不了的,只能进行调动。 最好的去处,其实还是西北的鄜延路,可以加强对西北横山党项羌的军事压力。 不过,西军现在都掌握在童贯手中,若是将后撤的厢军禁军,再次调到西北,那岂不是更加的加强了童贯的实力么? 这可不是赵桓想要看到的。 因此,在年前的时候,赵桓还专门给自己的便宜老子,上了一封奏书,希望能够将后撤的厢军禁军,安排到西南的成都府路、利州路、夔州路和梓州路四个路分中去。 成都、利州、夔州、梓州四个路分,赵桓研究了一下皇宋天下军州地舆全图,应该就是后世的四川、贵州和云南等地。 嗯,后世的四川的由来,很有可能都是因为这四个路分而来的。 而现在,这四个路分中,除了一些汉人较多的流官军州外,还有很大的一部分地区,是以当地的藩部作为土知州、土知府的土司羁縻州府。 这些土司州府,虽然名义上臣服于大宋,但实际上,在当地却依然相当于一个个土皇帝,就连知州知府的官职,都是世袭的,父死子继,跟家天下又有什么区别? 就连这些土司到开封朝觐的时候,都是由鸿胪寺出面接待,并安排在相应的驿馆之中的,可见,就连大宋官家,也并没有真正将这些土司,当成一般的臣子在看待! 而且,这些土司,无一例外的,还都跟吐蕃、大理,甚至是交趾等藩国,有着各种各样的密切的联系。 其中一些甚至根本就是墙头草,两边倒,在向大宋称臣的同时,也在向吐蕃擒唐藩部等称臣! 而大宋,对待这些藩部,也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表面上臣服,不公开叛乱就行! 在整个西南地区,大宋基本上都是采用的一种绥靖和羁縻的政策,大宋的统治重心,一直都在中原,战略视线和目标,也一直都在西北横山的党项羌和北边的契丹人身上! 对于地无十里平,天无三日晴的西南地区,大宋其实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否则也不会坐视不理,任由交趾李氏,割据叛乱,自立自主了! 而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的赵桓,却是知道,西南诸藩部也好,南边的交趾也罢,其实并不是像这个时代的中原汉人想象中的那样荒芜、偏僻,瘴气遍地,毒虫横行! 特别是交趾,靠近热带的交趾,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不仅拥有大量的热带水果,香蕉、椰果、荔枝、榴莲等等等等,数不胜数,更主要的是,交趾的稻谷,可是一年三熟,甚至是四熟! 放眼整个大宋,稻谷能够一年两熟或者三熟的,除了琼管安抚司(海南岛)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 没有! 即便是琼管安抚司,虽然大宋在上面设立了一司三军四州,分级统治整个海南岛,但实际上,海南岛上依然还是地广人稀,绝大多数地方,依然还是一片蛮荒之地,或者处于黎人的羁縻统治之下! 大宋虽然对海南进行了一定的开发,但这却还远远不够! 在中原汉人眼中,琼崖,依然还是天涯海角,还是厉瘴满地的蛮荒之地,也只有发配编管的时候,中枢朝堂上的大宋君臣,才会想起远在天涯海角的这个偏僻之地,而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天涯海角,变成大宋的粮仓,变成富庶的江南! 琼崖尚且如此,就更别说琼崖旁边的交趾了! 在大宋君臣眼中,交趾也只不过是一片蛮荒之地,自立不自立的,又有什么打紧的,只要交趾国君不公然称帝,侵犯广南西路就行! 第256章 交趾 大宋朝堂上的君臣,目光短浅,看不到交趾的重要性,但是从另外一个时空位面穿越而来的赵桓,却能够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交趾的国土面积虽然不大,而且狭长,从广南西路一直延伸到了万里石塘(南海),东西宽不过数百里,南北却足足有数千里长! 在朝堂中枢大臣的眼中,甚至在赵桓便宜老子赵佶的眼中,交趾都只不过是偏远蛮夷的蛮荒之地,得之无益,弃之也不可惜。 但是在赵桓眼中,交趾却可以作为一个跳板,向西可以控制整个中南半岛,向南,则可以插足南洋诸岛! 从广南西路出发,走海路,到南洋诸岛,顺风顺水的情况下,没有十天半个月,基本上都很难达到。 而且,海上行船,风险还不小,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葬身海底。 可若是占据了交趾呢? 大宋的军士也好,商贾也罢,完全可以从陆路南下,一直到中南半岛的最南端,然后只需要跨过一道小小的海峡,就可以踏上南洋诸岛,就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损失! 甚至于,通过交趾,大宋甚至完全可以控制整个中南半岛和南洋诸岛,甚至于一路向西,控制住整个天竺地区! 现在的天竺地区,应该还是一个小国林立的混乱时期吧? 前朝唐代的时候,可以做到一人灭一国,现在,应该同样也能行! 嗯,只要有人能领军到达天竺,占了整个天竺次大陆,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不管是在另外一个时空,还是在现在这个时代,天竺阿三,都只是个笑话,永远都是! 不过,赵桓上书,希望能够将宋辽边境线上,后撤下来的禁军厢军,全部调动到西南,加强成都四路防守的奏章,送上去后,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或许,朝堂上对于撤军,还是有所顾虑的吧,又或者可能是童贯从中干涉,也是有那个可能的! 甚至于还有可能,朝堂觉得从北边千里迢迢的将数万甚至是十几万的禁军、厢军,调动到西南的成都四路,有点多此一举,甚至是劳民伤财,从而加以反对,也是有那个可能的! 总之,朝堂还并没有下定决心,如何安置这些从边境上后撤下来的禁军厢军,赵桓也只能先采取就近的原则,将这些禁军厢军,安置到河北河东靠近特别行政区的一些军州里面。 虽然,这从一定的程度上来说,是加强了这些军州的防御能力,但实际上,这些军州北边有特别行政区作为缓冲地带,跟契丹人中间隔了至少两百里。 而且契丹人现在的全部心思,基本上都放在了女真人身上,根本不可能抽得出手来,对付大宋。 因而,这些后撤的军队,放到河东河北这些军州里,其实真的有点浪费,还不如加强到鄜延路、陕西路那边呢! 加强到西北地区,好歹还能够对横山地区的党项羌人造成一定的军事压力!放到河东河北这些军州中,却是连半点作用都没有! 而厢军禁军,没法裁撤,只能调动安置,但在边境线上,更多的其实还是那些没有编制的乡兵和土兵,他们的裁撤和安置,其实才更加的让赵桓头痛! 其实,在边境线上,乡兵土兵的数量,比厢军禁军的还要多,至少,在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内,需要裁撤和安置的乡兵土兵,就比厢军禁军要多! 像鹰月寨之类的抵近边境线建设的军寨,里面驻守的军士,基本上都是乡兵土兵! 而这些原本就建设在边境线上的军寨,一百里的特别行政区范围,刚好笼括了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这种边境军寨! 也就是说,这种边境军寨,基本上全在裁撤的范围之内!这些军寨中的乡兵土兵,自然也就在解散和裁汰的范围之内了! 虽然通过调动安插,甚至是招募选拔等方式,将其中的一些乡兵土兵,都转移到了滦州或者海河榷市,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但更多的那些当地的乡兵土兵,却还是故土难离,不愿意离开,更别说去到几百里上千里外的滦州了! 那些半农半兵的乡兵还好说些,在本乡本土的,好歹还有点土地,可以养活自己,至少不至于饿死。 可那些已经脱产,甚至常年驻扎在军寨之中,以军为家的土兵呢!他们虽然没有大宋军中的编制,军饷军械这些,也都不是兵部拨付的! 但这些脱产土兵,绝大多数都是从失去了土地中的流民中招募来的,一旦被裁汰解散,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军饷后,这些土兵,又该如何生存? 肯去北边的滦州,还好说,就像鹰月寨的那两百土兵一样,赵桓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安置下去,甚至将他们招收进禁军之中,获得军中的编制,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滦州作为大宋在北边,深入辽国境内的唯一的‘军州’,驻扎再多的禁军厢军,都不为过! 甚至于,就算不想再从军了,滦州的三场一场,安置裁撤的这些边境军寨中的几万土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问题是,这很多土兵,他还不愿意去,赵桓派人去沿边的各个军寨,做了好多次的动员工作,依然还有好多人不肯去,就想留在当地! 这些人,才是最让赵桓感到头痛的! 其实,就算留在当地,赵桓也是可以把他们安置得妥妥当当的,毕竟,特别行政区的三司衙门之一,就是巡捕司。 巡捕司成立后,得负责特别行政区中的治安巡逻工作,缉捕盗贼的工作,需要的人手还是不少,安置那些乡兵土兵,也完全绰绰有余了! 可问题是,那些乡兵土兵,还老是觉着,巡捕司的巡捕,就是以前衙门里的捕役,是绝对的贱籍! 一旦做了衙役,那可是三代人都没法脱籍,参加科举考试! 因而,即便赵桓一直派人跟那些人宣传,巡捕司的巡捕是巡捕,衙门里的捕快是捕快,双方有着很大的区别,做了巡捕,也不是就完全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了,也不影响子孙后代参加科举考试,可那些人依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依然不肯去做巡捕司的捕快! 以至于到现在,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三司衙门中的巡捕司的巡捕,都还没招够人,还在用原来衙门中的捕快,在巡逻和维护特别行政区中的治安,缉捕盗贼。 而这些衙门捕快巡逻和维护治安,却又相当于是在告诉那些乡兵土兵,巡捕司的巡捕,跟衙门里的捕快,几乎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了,任由赵桓派出去的人怎么宣传,那些乡兵土兵,都不肯相信了! 第257章 晨练 第二天早上,苏檀儿醒来的时候,赵桓都已经起床了,甚至已经不在工棚的房间里了。 房间里,只有小婵,正在那准备洗脸水和早餐。 听到床上的动静,小婵转过头来,看到苏檀儿正要下床,急忙上前,搀扶着苏檀儿,将一旁的内衣取了来,给苏檀儿换上了。 “官人呢?”苏檀儿一边在小婵的服侍下,穿着衣服,一边问道。 “官人一早就起床了,说是要晨练,现在恐怕正在外面跟那些军爷在跑步呢。”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苏檀儿有些生气地说道。 “小姐,奴婢是想要叫醒小姐的,可是官人说,小姐昨夜累坏了,让我不要吵醒你。”小婵有些委屈巴巴地说道。 “嗯,以后官人起来了,你就把我也叫起来,不管多早。” “是,小姐,奴婢记住了。” 在小婵的服侍下,苏檀儿洗漱了一下,然后便在小婵的搀扶下,走出了工棚。 走出工棚后,苏檀儿便听见前面院子里传来了一阵阵跑步时的“一二一”的声音。 苏檀儿来到工地也已经有几天了,早就听惯了这种军卒跑步时发出的呐喊声了。 绕过前面两排的工棚后,苏檀儿和小婵,便来到了一处约莫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训练场外。 训练场上,翊卫军的校尉张清,正带着翊卫军在那跑圈,一边跑,一边喊着口号:“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苏檀儿眼睛扫了一圈,很快便在队伍的最前面,看到了赵桓,没想到官人,竟然会亲自带队跑操呢! 苏檀儿看到赵桓的时候,赵桓也看到她了,还朝她笑了笑,加快了速度,跑到了她身边,也没有停下来,说道:“檀儿,还有三圈,你先等我一下。” 苏檀儿微笑着点了点头,赵桓却已经从她身边跑开了,一边跑着,一边转过身来,倒着跑着,说道:“兄弟们,加把劲啊,还有三圈了!” 说完,赵桓转过身去,又加快速度,冲刺了起来。 绕训练场一圈,大约是一里多一点,三圈也就四里多不到五里的样子。 五里,若是算路程的话,给人的感觉,还是挺远的,但变成训练场上的三圈之后,对于这些军中已经习惯了的翊卫军军士来说,却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一圈冲刺下来,也要不了两分钟,三圈下来,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罢了,甚至还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 在大家伙一起的大声呐喊下,冲刺下,三圈操场,很快便跑了下来,赵桓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汗水,一边朝苏檀儿走了过去。 苏檀儿拿出汗巾,也给赵桓擦拭起了头上的汗水,一边擦一边说道:“官人,累坏了吧?” “嘿嘿,不累,早上跑一下,出身汗,能精神一整天呢!”赵桓嘿嘿笑着说道,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娘子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娘……要死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人家那个。”苏檀儿低着头害羞地说道。 “嘿嘿,怕什么,你本来就是我娘子嘛,有什么好害羞的,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对!”所有人一起应道,然后又轰然大笑了起来。 苏檀儿顿时就变得更加的害羞起来,低着头,连头都不敢抬了。 “好了好了,都别笑了,别笑了,没看见夫人都被你们笑得不好意思了吗?不准笑,都不准笑了!”张清在一旁大声叫道。 停顿了一下,又大声说道:“休息好了没有,休息好了,准备下一个项目!” 见还有人在笑,张清索性大声叫道:“俯卧撑准备!” “不是吧,头儿,还没休息好呢!”当即便有人大声叫苦道。 “都没听见吗?俯卧撑准备!快点,都给我趴下去,趴下去!要让我看见谁还站在那里,有你好受的!” “娘子,咱们回去吧,别在这打扰到他们训练了。”赵桓笑着看了一眼乱哄哄的训练场,然后对苏檀儿说道。 “嗯。”苏檀儿低声应了一句,跟赵桓一起走回了工棚房间。 回到工棚时,苏檀儿才又对赵桓说道:“官人还没洗漱吧?小婵,快,给官人把洗脸水端来。” 小婵急忙将瓦罐里的开水,又倒了一些在铜盆里,又加了点凉水,试了一下温度后,才端着铜盆,走到了赵桓面前,将铜盆放在了小矮桌上,又去取了毛巾和漱口的牙刷、盐巴等,拿了过来,递给了赵桓。 赵桓接过牙刷,沾了点盐巴,清洁了一下口腔后,又将牙刷递还给了小婵,然后拿起毛巾,沾湿了水,就那么捧在脸上,洗了起来。 洗了两下,又将毛巾拧干,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水珠后,这才又将毛巾扔到了铜盆里,然后小婵便端着铜盆走了出去。 “官人,要不你找人在房间外面搭个灶台吧。” “搭个灶台做什么?”赵桓奇怪地问道。 “有了灶台,这才像个家嘛,而且我也能让小婵,给你做些吃食。” “不用,工地上有食堂,没必要搞得那么麻烦。”赵桓笑着说道。 “而且,这里本来就是临时的工棚,等前面工地上的建筑物建好后,这些工棚也会拆掉的,现在搭,到时候还得拆,麻烦,不是吗?” “可是,食堂那饭菜,你,你怎么吃得下?” 苏檀儿也吃了几天工地食堂的饭菜了,嗯,只能说,份量是很足,但味道嘛,自然是没法跟自家厨子做的饭菜比了。 而赵桓,那可是大宋的储君啊,他东宫里的厨师,那都是御厨吧?工地上的厨师,跟御厨比起来,那恐怕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吧? 赵桓笑了笑,说道:“娘子,哪有那么多将就的,肚子饿了,吃什么都是香的。” “你没去过北边,北边辽国境内,有些地方,那流民把树皮野草,都快吃光了。” 听了赵桓的话,苏檀儿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有些失神地说道:“北边,真的有那么惨么?” “当然,你是没看到过,北边契丹的中京道,已经被女真蛮子全都占去了,有些从中京道逃难逃出来的,全都往中京道,甚至是南京道这边跑。” “往滦州跑的也有。” “为了活命,那些逃出来的人,基本上什么家产,金银细软都没来得及带,就那么跑了出来,能不惨吗?” 苏檀儿听得有些发愣,良久,才又说道:“官人,奴家,奴家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第258章 婚礼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转头瞧着苏檀儿,问道:“什么事?” “官人,奴家这次来,其实是,其实是想要拓展一下北地的贸易渠道。”苏檀儿有些紧张地说道。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皱眉说道:“拓展北地的贸易渠道?南边那么大的地盘,那么多的地方,你不去拓展,干嘛往北地拓展啊?” “奴,奴家也是想要帮助官人您嘛。奴家知道,官人想要在北地建设一支强大的谍情网络,需要大量的人员,以不同的身份,进入北方。” “苏氏布行正好可以为他们提供一种身份掩护。” 听了苏檀儿的话,赵桓微微愣了一下,转身伸手拉着苏檀儿的手,柔声说道:“檀儿,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帮我的方法有很多,不缺这一种。” “是,我的确是需要苏氏布行为北方的谍情网络,提供一个身份掩护,但是,就算要在北方建设苏氏布行的分号,也不需要你亲自出面。” “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待着,在这里待着也行,在东京待着也行,想在哪待着都成,但就是不能去北方。” “北方的契丹人,虽然现在跟我们达成了友好条约,允许我们宋国的商人、学者,进入契丹,经商、游学。” “但是,这些都还只存在于文件条约上,或者说,这些条约,契丹的官府,可能会执行,但下面的臣民呢,却并不一定会理解和支持。” “他们对我们大宋,对我们宋国的商人、学者,或多或少的,都会抱有一定的仇视的心理,甚至引发激烈的矛盾冲突。” “所以檀儿,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去北方,以身犯险的。” 苏檀儿见赵桓这样说,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刚刚洗漱完,一个翊卫军护卫,却又走进了房间,朝赵桓躬身行礼说道:“殿下,夫人,刚刚食堂派人来说,今天中午的午饭可能会晚一点,殿下和夫人若是饿了,可以先吃点干枣果脯等,垫垫肚子。” “行,知道了,下去吧。”赵桓挥了挥手说道。 那个翊卫军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 等那个翊卫军离开后,苏檀儿这才又嘟着嘴说道:“就跟你说了,自己搭个灶台,搭个灶台吧,这下好了,早饭还没吃上呢,午饭也没了。” 赵桓轻笑了一下,说道:“谁跟你说的午饭也没了?午饭只是推迟了点好吧,并没有说没午饭吃了啊!” “推迟推迟,那也得看推迟到什么时候吧?这一下子要是推迟两个时辰,得,今天的午饭和晚饭一起吃好了。” 赵桓笑了笑,然后转头对小婵说道:“小婵,你去厨房看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赶快给你家小姐拿些过来,再不拿些过来,我的耳朵都要被你家小姐说出茧子来了。” 小婵轻笑了着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小婵便又走了回来,手上还托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几样干果。 苏檀儿瞧了一眼,说道:“怎么都是些枣子桂圆花生的,嗯,还有莲子?就没点别的东西了么?” 说到这里,苏檀儿才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上顿时浮现起两团红晕来。 枣子花生桂圆莲子,合起来可不就是早生贵子么? 想到这些,苏檀儿又忍不住红着脸瞥了赵桓一眼,却见赵桓正在一旁傻呵呵的直乐着呢! “呸,不害臊的……” “不害臊的什么?” “……官人。” 声音地若蚊呐,但赵桓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正笑着,门外又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殿下,小人给殿下和夫人送早点来了。” “嗯,进来吧。”赵桓收住笑容说道。 门打了开来,一个食堂的小厮,手上端着红木托盘,里面放着两个小碗,碗里面是几个汤圆。 走到苏檀儿跟前,小厮这才又躬身说道:“夫人,小人听说夫人有些饿了,便做了些汤团来,请夫人尝尝。” “费心了,小婵接过来吧。” “是。”小婵急忙应了一声,上前从小厮手上接过了汤团来,端到了苏檀儿面前。 苏檀儿瞧着热气腾腾的汤团,也不禁有些食指大动,端起一碗来,用勺子舀起一个,便塞进了嘴里。 刚塞进嘴里,苏檀儿却又猛地吐了出来,说道:“唔,生的!” “生的好,生的好啊!”小厮大笑着说道,旋即跪倒在地,朝苏檀儿和赵桓磕头行礼说道:“恭喜殿下、夫人,恭祝殿下和夫人早生贵子” “好,说得好,小婵,赏。”赵桓高兴地说道。 小婵笑着上前,拿出一块散碎银子来,递给了小厮。 小厮双手接过了赏钱,又不停地磕头说道:“多谢殿下,多谢夫人。” 小厮离开后,张清、马扩等人,又陆续前来,给赵桓和苏檀儿道喜,说上几句早生贵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之类的祝福语,甚至还送上了一份随喜。 赵桓也是来者不拒,统统笑纳了。 苏檀儿却也渐渐的明白了过来,眼神中也充满了惊喜和激动,还有感动的色彩。 午饭当然得晚了,因为这不仅仅只是一顿午饭,更是赵桓和苏檀儿的喜宴! 身在工地上,条件虽然很简陋,菜肴的花样也不多,但是胜在一个热闹! 从未时开始,酒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赵桓才醉醺醺的,东倒西歪的回到了自己住的工棚房间里。 房间里,一对龙凤红烛,正滋滋滋地燃烧着,没有华丽的凤冠霞帔,只有一身素净的衣裳作为嫁衣,头上搭了个红盖头的苏檀儿,正坐在红罗帐床边,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她的良人。 一阵时轻时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门口,然后便又响起了房门开关的声音,接着那脚步声便更加的近了。 最后从红盖头下面,苏檀儿都能够看到一双鹿皮靴,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苏檀儿不由自主地便又感到了一丝丝紧张,双手紧紧地拽着手上的方绢,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 突然间,盖在头上的红盖头被揭了起来,苏檀儿抬头望去,却正好看到赵桓脸带着笑意,望着自己。 苏檀儿心中一羞,急忙低下了头去,低声叫了一声:“官人。” “娘子。”赵桓伸手抓着苏檀儿的小手,挨着她坐了下来,柔声说道:“娘子,我知道昨天委屈你了,今天时间紧张,准备得也不够充分,这些,都委屈你了。” 苏檀儿咬着嘴唇,轻笑着摇了摇头,却听赵桓又说道:“等他日回到东京,我必定为你举办一场天底下最豪华,最浪漫的婚礼。” 第259章 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 经过十几天的紧张筹备,政和七年的农历二月初二,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第一届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正式在还没有完全建成的海河榷场上,拉开了帷幕。 为了促成更多的人,参与到这项空前绝后的体育盛事中来,赵桓在给这项体育盛事定名的时候,专门用了‘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这个名字。 运动会的主要比赛项目有球类、田径类以及除了这两个大项之外的‘其他类’三类。 球类的比赛项目,就有新式蹴鞠、篮球、羽毛球和网球这四种! 蹴鞠、羽毛球和网球,这三项,基本上从大宋国的东京城开始,已经在河北河东等地流传开来,在江南等地,也已经有了流行的苗头。 只要去过东京,只要在东京看到过新式蹴鞠比赛,或者羽毛球和网球比赛的,不管是河东河北等地的商人、士子,还是江南的士绅学子,基本上都会将这三类新兴的球类运动,带回自己的家乡,然后加以传播。 而一旦有人将这些运动项目带回家乡,并加以传播,不出意外的,在极短的时间内,这三项球类运动,便会成为当地最为流行的体育项目。 而且这三个项目,基本上也全都是可以全民参与的那种,不管老弱妇孺,都可以参加! 海河榷场这也一样,海河榷场里的工人,最先接触,或者说最先听说和了解到的球类运动,同样也是蹴鞠、羽毛球和网球这三种。 至于篮球,嗯,这是去年年底,赵桓在北上巡视滦州之前,才搞出来的新鲜玩意儿,最开始也只是在翊卫军的军营中流行。 但是,随着大地封冻,工地停工,海河榷场的工人几乎被全员编组进了‘蹴鞠球员’选拔训练之中,这种跟新式蹴鞠类似的新型的球类运动,便也慢慢的在工人之中流行开来。 到现在,篮球已经成为了跟新式蹴鞠一样热门的球类运动,在海河榷场吗的工人中间,受到了广泛和热烈的追捧! 赵桓举办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第一届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的时候,便将篮球也列在了球类项目中,成为了四个球类项目之一。 而田径项目,赵桓也按照自己的记忆,罗列出了一大堆的运动项目,甚至构成了整个运动会最大最多的一个比赛项目。 按照赵桓的记忆,他罗列出来的田径运动项目主要包括跑步、跳高、跳远和投掷等几个大项。然后这些大项,又细分成了好几个小的项目。 比如跑步,赵桓便细分出了三十丈、六十丈,以及一百二十丈的短跑项目,和二百四十丈,五百丈、一千丈的中长跑以及一千五百丈和三千丈的超长跑项目,以及跨栏跑,接力跑和障碍跑等项目。 光是跑步这一个大项,就足足细分出了十几二十个项目。 跳高和跳远也一样,跳高有飞剪式、跨越式以及撑杆跳,跳远有立定跳远,三级跳远等等。 而投掷,则有投掷长枪(标枪)、长矛、弓箭以及铅球等项目。 可以说,投掷的所有器材,都是最简单,也是最常见的了。 长枪长矛这些,翊卫军中便有,要多少有多少! 弓箭也一样! 至于铅球,那就更简单了,之前铁匠营做的青铜火炮的炮弹,都是实心的,大的小的,重的轻的都有。 虽然绝大多数跟青铜火炮口径匹配的实心弹丸,都被铁匠营带走了,带到滦州去了,但留在海河榷场的那些报废的,或者尺寸不符合规定的实心弹丸,还是有一些的。 多的没有,十几二十个,还是能够找得出来的。 随便拿出去两个,都能当着铅球,用来进行推铅球的比赛! 嗯,这玩意儿,最小的,可都比另外那个时空中的铅球,要重得多呢! 而除了球类和田径这两个大类外,被归入‘其他类’的比赛项目还有射箭、举重、拳击、击剑、比武、赛马、骑射等项目。 嗯,除了这些赵桓按照记忆中罗列出来的项目外,马扩和张清还补充了几样古代就有的项目,比如投壶和君子六艺中的‘御’等等。 御,其实就是指驾驶马车的技术。 赵桓听了马扩和张清的介绍后,想了想,便也将将投壶、御等项目,也加进了比赛中去。 而且,这第一届的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赵桓还并没有设定参赛的门槛,不管是工程营的民伕,还是后勤伙夫,又或者是翊卫军的军卒们,都可以报名参加。 而且,这些所有的项目,在正式的开始报名之前,赵桓都让翊卫军的军卒,进行了带有一定表演性质的宣传表演,告诉所有人,这些项目该怎么比,怎么保护自己不在训练中受伤,等等。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充分,做足了之后,赵桓才正式开始接受报名的。 当然,想要报名,并且最终站到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的赛场上,在报名的时候,还是要接受一定的筛选的! 比如射箭,十射九中,应该算是最低标准了吧?如果连十射九中都达不到,那还怎么跟人比? 比赛的时候,那靶子上可是画了几个同心圆的,越靠近圆心,圈越小,分数也越高,最后的成绩,自然也就越好! 在没画靶心的靶子上,如果都做不到十射九中,那最好还是别上台去丢人现眼了! 又比如举重,一百二十斤的那种石锁,你总得举起来一对吧?若是连一对石锁都举不起,那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又比如跳远和跳高,在报名的时候,也都会有一个初选,或者说筛选,筛选用的跳远距离,是以翊卫军中十个跳得最远的军卒的平均值定下的。 跳高的高度也一样! 如果连这取了平均值的跳远距离和跳高的高度都达不到,那自然是连初选都过不了的,就更别说去参加比赛了! 总之,虽然说是全民性的竞技体育项目,但实际上,真正上场参加比赛的运动员,还是接受过一定的挑选的。 至少,他们在这些项目中的某一项,或者某几项上的表现,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水平,才能够有资格站在这第一届的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的比赛赛场上! 第260章 水力冲压机 特别行政区第一届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是在农历二月初二正式拉开帷幕的。 卯时的时候,赵桓亲自出席了运动会的开幕式,并发表了一篇热情洋溢的讲话。 讲话大约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回顾了新式蹴鞠比赛的兴起历程,讲述了第一届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筹办的具体经过等等。 同样的,讲话还谈到了全民竞技体育的目的和任务,就是为了增强和提高全民体质,丰富民众的文化和娱乐生活,提高全民的参与热情等等。 最后,讲话还专门提起了这第一届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的奖励措施等等。 所有报名参加这次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的运动员,无论有没有取得名次,都可以获得一块纪念奖牌,以及一贯钱的交钞奖励。 当然,这里的所有,是指在报名的时候,就通过了初步的筛选,成为了正式的参赛人员的运动员,那些没有通过的,自然也就没这样的奖励了。 这一条,也是在进行运动会的筹备宣传的时候,工地上的那些班长、组长,就已经跟自己的班组成员宣传过的,所有人都知道的。 这也是报名的时候,热火朝天,吸引到了工地上几乎所有人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而除了这个安慰奖外,其他在比赛项目中,取得名次的,还会有一定的金钱上的奖励。 而这里的名次,主要是指第四名到第十名,这六个名次,每个人都还能获得二十贯到两贯不等的交钞的奖励。 而前三名,则分别获得金银铜三面奖牌。 三面奖牌的大小和形状,其实都跟普发的纪念奖章的大小形状一样,外面都是一层透明的琉璃(玻璃)。 只不过,普发的纪念奖章,透明的琉璃(玻璃)包裹着的,是一面印着“第一届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纪念奖章”的圆形铁牌。 “第一届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几个字,成半圆形排列在铁牌上,“纪念奖章”四个字一字排开在半圆形的下面。 而金银铜三面奖牌,透明的琉璃包裹着的,则是金银铜三块圆形奖牌。 每块奖牌,都是用一两重的金、银或者铜,一次性压制成型的,就连上面的字,也都是大同小异的,只是将“纪念奖章”四个字,变成了“金牌”“银牌”或者“铜牌”。 而为了举办这第一届的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赵桓下令铸造的这种用琉璃(玻璃)包裹起来的金银铜牌,每样都有上百块,分别耗费了上百两的黄金、白银或者黄铜。 嗯,上百两的黄金,听起来是不少,即便是在以富庶闻名天下的大宋,百两黄金,依然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但是对于赵桓来说,这点金银,却根本算不得什么。 更主要的是,赵桓其实是用这些金银铜牌,还有那多达上千枚的纪念奖章的铁牌,在实验一种新型的铸造方式和方法。 在海河南岸,海河榷场延伸到海河河畔的某一个对外宣称是‘磨坊’的作坊里,赵桓让木匠班和铁匠营的工人,设计并搭建起了一座由水力驱动的冲压机械,或者说机床! 由水力驱动的,带着巨大的冲锤的机械,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大力士一样,可以轻而易举的将钢铁,或者矿石等,碾压成饼,或者直接破碎成细块! 更换装上母范后,一次冲压,就可冲压铸造十二枚甚至是二十四枚同样大小,同样厚度,误差不超过一根头发丝的圆饼,也就是运动会上的那些金银铜铁的奖牌! 同样的,只要换上钱范(母范),一次冲压成型,铸造几十枚青铜小钱,自然也不在话下的! 最关键的是,这种冲压机械,还可以日夜不停地连续工作,一天冲压铸造的青铜钱币,就能够达到几万,甚至是几十万上百万枚! 比直接浇筑,可快得多了! 而切冲压铸造奖牌,或者铜钱,其实还不是赵桓设计和制造这种水力冲压机械的根本原因,赵桓设计制造这种水泥冲压机的根本原因,其实还是制造武器。 嗯,更准确地说,其实是打造盔甲! 只要做好了母范,用过这种水泥冲压机,压制板甲,简直不要太方便! 一次冲压,一次成型,出来就是一整块的前胸甲,或者后胸甲,甚至连穿带子的孔,都已经打好了,只需要用带子将前后胸甲一串,一幅盔甲(板甲)就算完成,简单,省事! 而要打造同样的一副板甲,全用人工的话,至少得需要一个铁匠,耗费两天,甚至是三天的时间,才能完成! 而用这种水力冲压机,却只需要一瞬间!一盏茶的功夫,就至少能够冲压五件前胸甲或者后胸甲! 一天的时间,就是几百套,上千套,甚至是两三千套板甲的前后胸甲! 剩下的,只需要将这些前后胸甲,组装起来,变成一副完好的板甲就行! 这,得省下多少时间和精力还有人力啊,甚至于连铁匠都不用,老弱妇孺,都能制造(组装)板甲了! 想象一下,这样的速度,用来制造板甲,那将是何等的恐怖? 生产十万套,二十万套这样的板甲,也不过是一年的时间罢了! 一年十万、二十万套,就足以装备十万二十万宋军! 想想看,带甲之士十万、二十万,出现在战场上,那将是一件何其恐怖,何等让人绝望的事情? 大宋,本就以步兵步阵闻名于天下,与党项泼喜军、契丹皮室军正面硬抗的,就是大宋的重装步兵,也就是有甲步兵! 只不过,受限于生产力的不足,大宋的重装步兵,总的数量其实也并不多,更多的宋军,嗯,即便是跟党项人作战的西军主力,很多其实都只有布甲、纸甲,而根本没有铁甲。 而当大宋一年就能够生产十万二十万套板甲的时候,那宋军的战斗力,岂不是比现在要强大几倍,几十倍? 那时,放眼整个天下,还有谁,能够成为宋军的对手,配成为宋军的对手? 因而赵桓用水力冲压机,冲压铸造第一届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的奖牌,其实完全是牛刀小试,是对水力冲压机的各种运用方式和运用场景的一种探索和实验罢了! 水力冲压机的真正用处和威力,赵桓还没有全部释放出来呢! 而‘磨坊’,名义上虽然只是一座磨坊,但实际上,它的戒备等级,其实跟赵桓在海河榷场临时驻扎的工棚的戒备等级,是一样的! 在磨坊周围,二十四小时,都有翊卫军的军卒在暗中巡逻和盯梢,并阻止任何可疑人员的靠近! 第261章 榷场开市 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第一届全民竞技体育运动会从二月初二开始,一直比赛到了二月十五,才正式落下帷幕。 在十四天的比赛中,共有三千两百多名‘运动员’,参与到三个大项,七十多个小项的比赛项目中去,共角逐出了七十多项个人和团体的冠亚季军奖杯,总共授出去了九十多块金牌、银牌和铜牌! 运动会结束后,赵桓又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 经过年后将近四个月的赶工,海河榷场终于在政和七年六月初的时候,宣告全面竣工。 六月十一日,海河榷场正式开市。 上午卯时刚过,海河榷场榷市上便达成了第一笔买卖,同时也是整个海河榷场的第一笔买卖,一笔贸易金额达到十万贯的粮食交易。 买家是来自契丹的一个商贾,卖家是来自大宋河北沧州的一个商贾。 两个国家的两个商贾,事先都是默默无名,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无名小卒。 但是,无论是契丹也好,还是大宋也罢,其实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两个在明面上达成贸易协议的商贾,只不过是契丹和大宋的一个马甲罢了! 买卖双方,追根究底,其实还是契丹官府和大宋朝廷,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特别行政区的两国署长,赵桓和耶律习泥烈! 嗯,这其实也是之前,在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中,就已经约定好了的援助条款的内容之一! 不仅仅是粮食,还有以各种名义,出口到契丹的钢铁、农具等等。 以后,甚至还会包括军服和方便食品等军需物品,甚至是刀枪剑戟等武器装备,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刀枪剑戟等武器装备,对于宋辽两国,甚至是当今天下的所有国家来说,都是战场上的必需品,是军队的必需品,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但是对于赵桓来说,刀枪剑戟所代表的冷兵器时代,却已经开始走向没落,走向终结。取而代之的,将是以火枪、火炮等为代表的热兵器! 因而,对于赵桓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出口的,哪怕是刀枪剑戟,哪怕是鱼鳞金甲以及八牛弩等,都可以卖给契丹! 只要,契丹能够出得起价格,契丹想要什么都可以! 甚至于是雇佣军,就算契丹人想要雇佣大宋的军卒,替他们打仗,也不是不可以! 第一笔交易,价值二十万贯,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只是海河榷场开市后的第一笔交易! 而当天,整个海河榷场,达成的进出口交易,总共两千三百一十二笔,涉及金额三十七万五千一百二十三贯! 其中,进口金额九万五千一百二十三贯,出口金额总共二十八万贯! 进口货物,主要有四种,一种是野兽的皮毛,金额两千一百二十三贯,然后就是牛羊以及马匹了。 三种动物,总的进口数量在四万匹(头)左右,其中马匹一万两千匹,八千匹驽马,四千匹战马。剩下的则是牛羊,各一半。 而从海河榷场出口到契丹的,最大的一笔,当然就是最开始签订的第一笔生意,价值二十万贯的粮食了。 剩下还有八万贯的货物,则主要集中在食盐以及‘农业用具’上,这些东西,都是辽国现在所急需的物资。 从海河南岸,直接用驳船,接驳到了海河北岸,送入契丹人在海河北岸修建的一座大型的物资储备仓库之后,这些东西,很快便又被契丹人,组织民伕,直接从储备仓库,转运了出去,连夜送往契丹上京,送去与女真人交手的最前沿的几座城池。 从海河到上京,路程可比从海河到滦州还要远,一路上又要押运这么多物资,民伕和负责押运的契丹军的行进速度,自然不可能快得了! 好在事先,赵桓就已经和契丹皇子耶律习泥烈进行了好几次的沟通,向耶律习泥烈通报了大致的物资总数,让契丹方面早就有了一个心理准备! 因而,在开市之前,契丹方面就从临近的军州,征发抽调了将近五万人的民伕,还有两万多的部族军,担任押运队。 接到物资后,这些民伕和押运队,就会从物资储备仓库,源源不断地出发,运送着从海河榷场买来的大量的物资以及‘农业用具’,一路向北,返回上京。 而海河榷场这边,总金额达到二十八万贯的粮草辎重以及‘农业用具’等物资,在海河榷场的仓库里,也堆积得如同一座座小山似的。 这些买卖虽然都是海河榷市开市第一天达成的,但是要将这些物资,全部送过海河,交到契丹人手上,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而且从第一天之后,榷场每天还都会达成一些或大或小的订单。 其中一些订单,自然还是由赵桓和契丹官府在背后促成的,但也有一些,是宋国民间的商人和契丹民间的商人,自发促成的。 对于这些来自于民间的商人的订单,赵桓其实还是很乐于看到的。 在赵桓的构想中,海河榷场,绝对不能仅仅只成为宋国和辽国官府之间进行商业买卖的一个中间点。 仅仅只是宋辽两国官府之间进行商业买卖的中间点,这样的榷场,也注定是不能够持久的,更没有任何的自身的发展潜力。 一旦宋辽两国关系崩坏,这个榷场将会很快便失去活力,进而枯萎甚至是没落,最后消失不见! 赵桓想要的,自然不是这样的一个榷场,他要的,是一个大的市场,一个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生气勃勃,有着一定的经济流通环节,可以让自身保持一定的生机与活力的市场和平台! 即便没有了宋国和辽国官府之间的商业贸易往来,宋辽两国民间的商业往来,也必须要撑得起这座海河榷场! 这,才是赵桓想要的海河榷场! 开市的前几天,海河榷场达成的贸易订单中,绝大多数都是由赵桓和辽国官府,在背后促成的,打着两国民间贸易的幌子的两国官府之间的贸易订单。 但随着榷市的声名远扬,沧州以及河北河东其他地方的商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在海河榷场之中,来自于北边契丹的商人,同样也出现在了榷场之中。 于是,榷场中达成的商业订单数量,越来越多,只是贸易的金额,却是越来越少。 民间贸易嘛,交易量自然是不可能有多大的了,几千几万贯的交易,都绝对算得上是大额交易了! 而让赵桓意想不到的是,苏檀儿甚至都在刚刚建成的海河榷场里,专门租了一个店铺,一排三开间,上面带两层,后面还带一个大仓库,光是租金,一年就要一百二十贯呢! 而在海河榷场开市的同一天,苏檀儿租下的这个店面,也正式挂出了“苏氏内衣馆海河分号”的牌匾,正式开始营业! 两天后,这个海河分号,也正式迎来了第一笔生意——来自契丹皇子耶律习泥烈订购的一百套内衣,价值一百贯! 第262章 酒楼 随着大量的物资,源源不断的从海河榷场起运,送到辽国上京各处,辽国境内,物资匮乏,军心溃散的局面,也为之一改。 七月中旬,辽国在上京、中京道等处,以燕王耶律淳为都元帅,竖旗招兵,招募新勇共计八营两万八千余人,名为怨军,驻屯于卫州蒺藜山,以防金兵。 而随着大量的物资进入辽国,宋辽两国边境上的贸易经济往来,也是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多的契丹商人,越过两国边境,进入到了宋国境内。 同样的,宋国的商贾,也是越来越多的进入到了辽国境内!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隐姓埋名,以各种名义和借口,进入到对方国家,从事某些秘密工作的特殊身份的人物存在。 耶律罗汉奴就是这其中的一个。 自从六月份,海河榷场开市以来,耶律罗汉奴便奉命潜入到了海河榷场,并且以契丹商号伙计的名义,公开在海河榷场中活动。 契丹商号,不是一个具体的商号名称,而是一个由十几家契丹民间的商贾组成的商业联合体,海河榷场开市之后,便在榷场里,租下了一整排的商铺以及占地极广的一处物资储存仓库,用来进行公开的商业经济活动。 十几家商号中,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契丹民间的商贾,但不可避免的,其中也混进了一些如同耶律罗汉奴这样的怀着特殊目的和任务的人。 耶律罗汉奴的上级,不在海河榷场,而在海河北岸的契丹货栈中,常驻货栈,负责将耶律罗汉奴他们收集起来的情报,进行分类和整理,然后中转,传回上京,交到枢密院详稳司。 耶律罗汉奴每天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用他在契丹商号中的伙计这一公开身份,游走在海河榷场之中,通过各种渠道和方式,收集打探宋国的各种情报,然后随着接驳过河的船只货物,送到海河北岸的契丹货栈中,交给自己的上级,就算大功告成! 嗯,甚至于连传递情报这种工作,都不需要耶律罗汉奴亲自去做,他只需要收集情报,然后交给运送货物的伙计就行,剩下的事,都不需要他操心。 而收集情报,最方便最快捷的方式,其实就在市井之间,市井流言之中,往往也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和情报。 在宋国人眼中,这些东西,或许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的,算不得什么秘密,但是在别的人眼中,却又完全不一样了! 通过混迹于市井之间,耶律罗汉奴在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其实就已经向上级传递了不下于二十份情报文件,其中不乏对契丹来说极具价值的情报! 耶律罗汉奴甚至还因此获得了上级转达来的,来自于枢密院详稳司的嘉奖,得到了二十几贯的赏银呢! 这天,耶律罗汉奴依然跟往常一样,在中午轮休的时候,来到了位于海河榷场中部,距离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宋国官署不远的一处酒楼里吃饭。 说是吃饭,但实际上耶律罗汉奴也只点了一盘花生米,一壶烧刀子烈酒,然后就着花生米在那下酒,时不时的抿上一口,耳朵却支棱了起来,听着酒楼里那些宋国食客,在那高谈阔论。 以往,耶律罗汉奴便是通过这种方式,收集情报的! 酒楼里的宋国食客很多,绝大多数都是从宋国国内赶来榷场的商贾,也有一些是之前被征发到海河榷场,修筑榷场的工人。 榷场修筑完工后,很多工人便也留在了榷场之中,成为了那些商贾开设的商铺、工坊里的伙计、工人等。 还有一些工人,则被赵桓调派到了其他工地上,嗯,基本上也都在海河榷场周围。 海河榷场北边,就是宋辽两国边境上最大的一条河流——海河! 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成立后,海河也就成了特别行政区中的一条‘内河’。 然而,虽然是特别行政区内的一条内河,但海河的存在,不可避免的就在地理上,对特别行政区存在着一种地理上的分割。 为了加强宋辽两国之间的联系,促进宋辽两国之间的经济贸易的兴旺繁荣,赵桓便在跟辽国署长耶律习泥烈的某次会面中提出,在海河上修建一系列的跨河桥梁道路等等。 从而可以更加方便宋辽两国之间的货物输送,而不用像现在这样,只能通过船只接驳运送货物,效率十分的低下。 耶律习泥烈接受了赵桓的提议,只不过,契丹那边,现在实在是抽调不出更多的人手来参与兴建跨河桥梁,修桥铺路的事情,自然也就落在了宋国人的身上。 于是,那些刚刚建好了海河榷场不久的工程营的民伕们,绝大多数便又被征调到了修桥铺路的建筑工地上,继续从事着基建工作。 酒楼里,耶律罗汉奴正支棱着耳朵,听着酒楼里的食客们在那高谈阔论着,突然间,却听有人说道:“兄弟们,话说,契丹蛮子和女真蛮子之间,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打仗了吧?” 耶律罗汉奴听到这些,耳朵顿时便竖了起来。 虽然‘契丹蛮子’的称呼,让耶律罗汉奴很是不爽,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宋国跟大辽,是兄弟之邦,宋国皇帝和大辽皇帝,也是兄弟相称。 但是在民间,宋国人怎么称呼辽人,宋国官府管不了,宋国皇帝,同样也管不了! 在宋国,宋人称呼契丹人为契丹蛮子,在辽国,他们契丹人不也同样称呼宋国人为南蛮子么? 因此,对于‘契丹蛮子’的称呼,虽然让耶律罗汉奴不爽,但他也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嗯,还得装着根本听不懂汉人的话,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刚才说话的那一桌汉人后,耶律罗汉奴便又继续就着花生米,喝起了小酒来,不过他的耳朵和全部的注意力,却一直都在那一桌汉人的身上。 只见之前那个汉人话音刚落,便又有一个汉人笑着说道:“吴兄,你的消息落后了吧?” “契丹蛮子和女真蛮子之间,这几个月虽然没打过大仗,但女真蛮子可一直都在暗中积蓄力量,准备跟契丹蛮子决一死战呢!” “哦?张兄可是听到了什么内幕消息,快,快说给我们听听。” 第263章 酒楼论战 姓张的宋国人,四下里瞧了瞧,眼神甚至还在耶律罗汉奴身上瞄了几下,然后才又压低声音说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女真蛮子这几个月虽然没对契丹蛮子动手,但背地里的小动作,却是一直没断过呢!” “背地里的小动作?” “张兄快说快说,女真蛮子都在背地里搞了些什么小动作?”同桌的食客低声催问道。 “这些话,本来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众的,以免被契丹蛮子的细作听了去。不过……” “你们都是我的知交好友,说给你们听听也无妨。”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张姓食客这才又压低声音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去年的契丹渤海人高永昌叛乱,暗地里就是女真蛮子在背后搞的鬼!” “你们想想,渤海国都亡了多少年了,那高永昌在契丹国内,做官做得好好的,脑子有病啊,才会在东京道内起事,打的还是早就亡国了的渤海国的名号。” “起事的人不过几千老弱妇孺,城不过一两座,那么巴掌点大的地方,高永昌得是有多傻,才敢起事反抗辽国狼主啊?” “若说高永昌背后没人指使,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老张,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懂,那高永昌起事后,不就投靠了女真蛮子么,女真蛮子的头领,叫什么来着,对,阿骨打,还派了他弟弟亲自领兵救援高永昌。” 张姓食客旁边,又一个食客低声说道。 “你们想想,如果不是女真蛮子在背后指使的,高永昌会向女真蛮子求救吗?女真蛮子又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出兵救援他?” “这一切啊,全都是女真蛮子早就计划好的!” 那个食客刚说到这里,张姓食客便又点头说道:“没错,周兄说得一点都没错,其实不仅仅是契丹蛮子,就连高永昌,也不过是女真蛮子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你们想想,女真蛮子出兵救援高永昌,结果呢?结果是高永昌没有死在契丹蛮子手中,反而死在了女真蛮子手中!” “而且,整个东京道,也因而落入了女真蛮子手中!东京道,那可是契丹国内,最繁华富庶的一个道啊,在契丹国内的地位,跟我们大宋的江南,几乎是一样的!” “这么大,这么肥沃的一块富庶之地,就这么落入了女真蛮子手中,我要是契丹狼主啊,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张兄张兄,你说的这些,都是去年发生的陈谷子烂芝麻的陈年往事了,我们都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张姓食客旁边的一个食客低声说道。 “就是就是,张兄,你那就没点新鲜货色?” “都想听新鲜货色是吧?那好,那我就说说新鲜货色。”张姓食客笑着说道。 略微停顿了一下,张姓食客这才又说道:“渤海人高永昌起事,那是去年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那今年董庞儿在辽国南京道内起事的事,总算是新鲜事了吧?” “董庞儿起事,嗯,这不是前几个月才发生的么?” “前几个月,河北那边还闹得挺厉害的,在契丹国内折腾了好几个军州呢,大半个南京道,都被董庞儿给抢了一遍。” “闹得最凶的时候,听说董庞儿手下,聚集了十几万人呢,搞得辽国朝野上下震动,听说就连辽国狼主,都惴惴不安,好几次想着要逃亡漠北避祸呢。” “辽国狼主逃往漠北避祸,那是谣传。”张姓食客笑着说道,“辽国再怎么不济,也是万乘之国,辽国狼主手上,多的兵力不敢说,几十万控弦之士还是有的。” “辽国狼主,还不至于被区区几万流民组成的散兵游勇,吓到逃亡漠北的。不过……” 说到这里,张姓食客故意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 周围几个食客一起问道。 张姓食客轻笑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辽国被董庞儿这么一闹,闹得朝野动荡,人心惶惶,惶恐不安,这却是事实。” “别的不说,原本那几支要调往上京道和中京道驻防的宫分军,就不得不调头南下,留在了南京道里,阻截和镇压董庞儿的叛军。” “不过张兄,我听说董庞儿现在已经闹腾不动了吧?几万叛军已经被契丹人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现在董庞儿手上,恐怕连五千人都不到了。” “对对对,我还听说,董庞儿还派人跟我们大宋联系了,想要领兵南下,投降我大宋,也不知道官家应允没有。” 张姓食客听了这些话后,又笑了一下,说道:“董庞儿想要投降我大宋,那都是假的!我大宋官家道君皇帝,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被女真蛮子这区区离间之计所迷惑。” “论计谋,我大宋甩女真蛮子十万八千里都不止!” 听了张姓食客的话,那几个食客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才又有人说道:“张兄,你是说,董庞儿投降我大宋,那是假的,是女真蛮子的离间之计?” “这,这怎么可能?董庞儿怎么又跟女真蛮子扯上关系了?” “你们这就孤陋寡闻了吧,董庞儿明面上是辽人,受不了辽国狼主的横征暴敛,走投无路了,不得已才不得不领着一众饥民起事,反抗契丹蛮子。” “实际上呢,这跟去年的高永昌起事,是一样的!咱们呀,得透过现象,去看本质,知道吗?” “董庞儿一介流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张罗起几万人来?这背后,还不是女真蛮子在暗中捣鬼!” “真的?女真蛮子就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以为呢?”张姓食客翻了个白眼说道,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董庞儿投降我大宋,那也是受了女真蛮子的暗中指使。” “你们想想,我们大宋现在跟契丹人刚刚签订了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两国关系正好着呢!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董庞儿却要南下投降我大宋。” “这,这不是摆明了离间我们大宋和契丹人之间的关系么?” “官家要是接受了董庞儿的投降,那才是真的上了女真蛮子的当了呢!” 几个食客听了张姓食客的话,也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又有人说道:“张兄,还是你聪慧,连女真蛮子这等计谋,都能看破。” “这哪是我聪慧啊,其实,只要稍微带点脑子,想一想,自然也就能想明白这些事了,我敢说,整个酒楼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能够想到这些!” “女真蛮子,跟咱们玩心眼儿,使阴谋诡计,他们还嫩着呢!” 说到这里,张姓食客却又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不过,女真蛮子的计谋虽然拙劣,但他们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一半了。” 第264章 契丹亡国,为时不远 听了张姓食客的话,周围的其他几个食客,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旋即有人问道:“张兄,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女真蛮子支持董庞儿,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不成?” “目的我已经说过了,就是要搞乱辽国啊。”张姓食客笑着说道。 “女真蛮子虽然没能成功的利用董庞儿离间成功我大宋和契丹之间的盟友关系,但是利用董庞儿搞乱辽国这一点,却可以算是完成了,而且完成得还很不错。” “嗯?”周围几个食客不由得又愣了一下,然后才有人问道:“张兄,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想想,从去年女真蛮子占领中京道以来,女真蛮子可还有主动攻击过契丹人?可还占据了契丹国内任何一座城池军寨?” 几个食客一起皱眉思索了片刻,然后才有人说道:“好像是没有啊。” 不远处支棱着耳朵听着的耶律罗汉奴,也顺着张姓食客的话,想了想,嗯,自从女真蛮子占据了中京道后,好像是平静了许多,并没有再主动进攻过大辽了呢! “知道为什么吗?”张姓食客突然又反问道。 耶律罗汉奴精神猛地一震,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侧着脑袋,仔细地听着。 “为什么?”有食客代替耶律罗汉奴,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问题。 张姓食客压低声音说道:“因为女真蛮子兵力不济,后继乏力,根本没办法再向契丹蛮子发动攻击了!”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张姓食客才又有些显摆地说道:“女真蛮子现在啊,是贪多嚼不烂,吃得太饱,撑着了!” 听了张姓食客的话,周围几个食客不由得又愣了一下,然后才又有人问道:“张兄,你怎么知道女真蛮子现在是吃得太饱,撑着了?” “你们想想,女真蛮子原本生活在什么地方?总共有多少人?” “我记得有人说过,女真蛮子原本好像生活在长白山一带的白山黑水之间,不知道是也不是。”有人低声说道。 “没错,女真蛮子原本就是生活在长白山一带的白山黑水之间。你们想想,那地儿为什么叫白山黑水?” “因为那地方长年累月的,冰雪都不会融化,即便是大夏天,那山上都积着厚厚的白雪呢!” “你们想想,这样的地方,它能有多少产出?充其量也就在山里打打猎罢了,想要种庄稼,得,还是乞求下辈子转世投胎到咱们大宋吧!” “这么说来,那女真蛮子生活的地方,就是一片穷山恶水嘛。”食客中,又有人低声说道。 张姓食客瞧了那个人一眼,点头说道:“可不是么!你们想想,这样穷山恶水的土地上,能养活多少人?” “实话告诉你们吧,那女真蛮子的丁口总数,甚至还没咱们海河榷场的丁口数多呢!” “充其量,也就两三万人!” “两三万人?这么少?”食客中,有人惊讶地说道。 “不对吧张兄,这么点人,怎么就能占得了辽国东京道和中京道那么大一块地盘呢?” “我听说,前两年辽国狼主率领七十万辽国铁骑,御驾亲征,都被女真蛮子打得落花流水,辽国狼主也是跑得快,不然都被女真蛮子给捉住了呢!” “这么点人,不可能打败辽国七十万铁骑吧?” 张姓食客翻着白眼瞧着周围的食客,说道:“你们知道啥!辽国狼主御驾亲征女真蛮子那一次,是上了女真蛮子的当了!” “连辽国狼主身边最信任的驸马和南院大王,都领兵投降了女真蛮子,辽国狼主还能打的赢女真蛮子吗?” “这事我也听说了,好像辽国狼主身边的副都元帅,还是辽国皇族,叫耶律什么奴的,在仗还没开始打的时候,就领着手下的几十万大军,逃回了上京,好像还准备犯上作乱,谋朝篡位呢!” 听到这里,耶律罗汉奴却不由得暗自冷笑了一声,两年前大辽皇帝陛下御驾亲征,镇压女真蛮子叛乱,身边作乱的可不是什么副都元帅,驸马和南院大王也根本没有投降过女真蛮子。 可见,这些食客说的,只不过也是些道听途说的传闻罢了。 不过,这些道听途说的传闻之中,也未尝没有一些有用的东西呢!仔细想想的话,他们说的那些话里,有些好像也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不过,到底有些什么道理,就不是耶律罗汉奴需要考虑的了,他只需要将这些听到的,暗中记下来,整理成契丹文字,然后送过海河,送到契丹货栈中去,就算大功告成了。 剩下的事,自然有详稳司的那些官老爷们去考虑了。 那桌高谈阔论的食客中,张姓食客不等旁边那个食客的话音落地,便又说道:“可不是么,辽国狼主身边,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这仗能打赢才怪了呢!”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张姓食客却又说道:“而且,辽国狼主御驾亲征那一次,出兵也不是七十万啦。” “你们想想,七十万,那是个什么概念?咱们这海河榷场总共才多少人?五万人不到!” “七十万,足足有十四个咱们这海河榷场的人那么多,那得占多大的地盘啊?每日的吃喝拉撒,那都海了去了!” “以契丹蛮子的后勤补给水平,能供应的了这么多军队的粮草辎重?可能吗?用脚指头想想,都没那个可能了!” “要我说啊,这七十万,也是就辽国狼主的号称,知道什么叫号称吗?就是拉虎皮做大旗!真正的人数,恐怕二十万都不到!” “可就算只有二十万,那也远远的超过了女真蛮子的兵力总数,不是吗?张兄你刚才才说过,女真蛮子总的丁口数,恐怕就只有咱们海河榷场这么点人。” “没错,正因为辽国狼主身边只有十几二十万人,他的副都元帅、驸马还有南院大王这些文武大臣,投降的投降,叛乱的叛乱,你觉得辽国狼主,还有那个心思,留在那继续跟女真蛮子打仗吗?” “呃,这倒也是,换做是我,我也不敢呐!” “可不是么。”张姓食客挑了一下眉头说道,停顿了一下,却又说道:“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次的大战之后,辽国狼主竟然就被吓破了胆,连跟女真蛮子正面交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呃,张兄,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想想,从那次的大战过后,到现在,都多久了?快两年了吧?辽国铁骑,可还有主动朝女真蛮子发动过进攻?” 众人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有人低声说道:“好像没有吧?” “不是好像没有,而是根本就没有!” “两年了,一直都是女真蛮子在向契丹人发动攻击,契丹国内,嚷嚷着要平叛平叛,但实际上呢,连一支主动向女真蛮子发动进攻的军队都没有!” 说到这里,张姓食客猛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提高了一些声音,说道: “要我说,契丹人这就是在自断手足,坐以待毙,契丹亡国,已经为时不远了!” 第265章 纸上谈兵 听了张姓食客的话,周围的食客不由得又全都愣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有食客低声说道: “张兄,你,你这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吧?那女真蛮子就算是天兵天将下凡,再怎么能打,也不可能灭了契丹吧?契丹好歹也是万乘之国,带甲之士百万呢!” “就是,张兄,你这也太骇人听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又一个食客连连摆手说道。 一旁隔着老远,支棱着耳朵听着的耶律罗汉奴,也不由得无声地冷笑了一声:女真蛮子想要灭了咱大辽?做他的白日梦去吧! “骇人听闻?不不不,我这可不是骇人听闻,契丹人若是再没有什么行动,最后的下场一定是亡国灭族,我跟你们说,我可一点都没夸张。” “还没夸张呢,张兄,那我问你,女真蛮子凭什么灭了辽国啊!” “对啊,凭什么啊!” “凭什么?当然是凭女真蛮子强大的兵力了!”张姓食客提高了一些声音说道。 “契丹可是万乘之国,拥兵百万!张兄,女真蛮子,你刚才才说了,充其量也就几万人,几万人对百万大军,怎么可能赢得了?” “现在女真蛮子是打不赢契丹,可将来呢?”张姓食客反问道。 停顿了一下,张姓食客才又说道:“现在,女真蛮子是没有那个能力,一口气吃掉辽国。” “辽国实在是太大了,女真蛮子现在才占了多大点地盘啊?想要一口吃掉辽国,那根本就不现实。” “所以,女真蛮子才会在背地里搞那些阴谋诡计!” “先是支持渤海人高永昌叛乱,等高永昌搞乱了东京道后,女真蛮子却趁机出兵,占领了整个东京道!” “而现在呢,女真蛮子又在支持董庞儿,搞乱南京道和上京道!一旦南京道和上京道乱了起来,你们觉得,女真蛮子还会像现在这样止步不前吗?” “女真蛮子的铁骑,可就在东京道和中京道呢,旁边可就是南京道和上京道!” “现在女真蛮子止步不前,没有继续向契丹人发动进攻,那是因为女真蛮子兵力不足,一口气吃下了整个东京道和中京道,有些消化不良,吃撑着了!” “可一旦等女真蛮子稳固了他们在东京道和中京道的统治,将东京和中京两道彻底的吃进去,消化掉后,那时,女真蛮子就能够腾出手来,图谋南京道或者上京道了!” 听了张姓食客的话,周围那些食客,不由得又沉默了下来,良久,才有一个食客低声说道:“张兄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啊?” “什么叫不无道理?我跟你们说,我说的,就是道理,是真理!契丹蛮子如果再没有什么行动,等女真蛮子真的将东京道和中京道吃进去消化掉后,南京道和上京道的契丹蛮子们,就等着女真蛮子兵临城下吧!”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有一个食客低声问道:“呃,张兄,那就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了么?” 张姓食客斜眼瞧了那个食客一眼,却没回答,周围的食客中,却又有人说道:“喂,你到底是咱们宋人还是契丹人啊?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就是,就算是有补救的方法,咱们也不能告诉契丹人呀!” “契丹人现在是跟咱们好,可以前呢,契丹蛮子可没少欺负咱们宋人!” “要我说啊,就应该让契丹人跟女真蛮子打,打得越凶越好!最好是能把契丹人给灭了,那才更好呢!” 周围的食客,顿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刻,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嘴巴张了好几下,然后才又说道:“我,我当然是宋人了!契丹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我们现在不是喝了酒闲聊嘛,纸上谈兵,随口说说,有什么不好的!” 那个食客的话音刚落,便又有食客说道:“纸上谈兵?纸上谈兵那可是要误人误己的!你想坑死契丹人啊?” “坑死契丹人怎么了,你刚才不也说了,契丹人死的越多越好么?”那个食客梗着脖子说道。 耶律罗汉奴听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冷色,这些该死的南蛮子,早晚有一天,老子要领兵南下,把你们这些南蛮子统统杀光!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都坐下,坐下。”张姓食客双手向下压了压,说道。 他在这些食客中,应该还是有些威望的,他一开口,其他那些食客,便全都又闭上了嘴巴,坐了下来。 “周兄刚才说得也没错,纸上谈兵嘛,咱们今天趁着酒兴,就来一次纸上谈兵,又何妨。” “张兄,这,这要是被契丹人的细作听了去,那,那可如何是好?”周围的食客中,有人压低声音说道。 “没事,不是纸上谈兵么,既然是纸上谈兵,那实际能不能行,就只有天知道了!当初赵括也不是纸上谈兵厉害,可一旦真正领兵的时候呢,如何?坑了赵国四十万大军呐!” “契丹人真要听了去,被坑了,可不能怪我。” 说到这里,张姓食客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周围其他的食客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啊,我自己也在纸上谈兵,推演过契丹蛮子和女真蛮子的国运。” “张兄,你还会推演契丹和女真蛮子的国运?”周围的食客中,有人惊讶地说道。 “低调低调。”张姓食客伸手往下轻轻地压了压,低声说道。 停顿了一下,张姓食客才又继续说道:“我那也只是纸上谈兵,推演得对不对,还得由时间来决定呢。” “那张兄您推演的契丹和女真蛮子的国运,结果如何?” “结果如何?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么?契丹人要是再没有什么行动,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亡国灭种!” “呃,那张兄您说的行动,是指……” 那个食客的话音刚落,便又有食客接着说道:“笨,当然就是你刚才问的补救之法了啊,难道这都不懂吗?” “呃,那是什么补救之法?” “其实啊,补救之法也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兄,这,这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你们想想,女真蛮子现在是怎么对付契丹人的?” 周围的食客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仔细的想了起来,一旁的耶律罗汉奴也一样,微微皱眉想了起来,甚至连夹着的花生米,都忘了塞进嘴里了。 “哦,我知道了,张兄你是说,用女真蛮子对付契丹人的法子,派人去搞乱东京道、中京道,让女真蛮子没法腾出手来,集中兵力,对付契丹人,对吗?” “没错,这就是我说的补救之法。不过,这只是其中之一。” “哦,还有呢?” “还有就是——” 说着,张姓食客仰头一口将酒杯里的酒倒进嘴里,然后猛地将酒杯一放,一字一顿地说道: “集中兵力,直捣黄龙!” 第266章 传递情报 耶律罗汉奴没敢在酒楼待多久,在那个张姓食客离开后不久,耶律罗汉奴便也离开了酒楼,回到了契丹商号。 回到契丹商号后,耶律罗汉奴很快便将自己关在了卧室里,然后绞尽脑汁的,开始回忆起酒楼里发生的一切,并且将他能够回忆起来的所有的东西,全都记录了下来。 将能够回忆起来的东西记录下来后,耶律罗汉奴又仔细认真的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一边读一边又回想着,然后拿笔进行修改。 修修改改,用了几乎一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耶律罗汉奴才终于将回忆记录整理好。 再次通读了一遍,想想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后,耶律罗汉奴这才将这份回忆记录,装进了一个特制的竹筒里,用蜜蜡密封了起来。 随后,耶律罗汉奴这才又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去了后边的仓库,找到了仓库里,装车待发的装着货物的一堆麻袋中的一个,将竹筒塞了进去,然后又在麻袋上做了一个标记,然后才将麻袋重新堆进了货物里。 做完这一切后,耶律罗汉奴终于松了一口气,重新回到房间,合衣躺了下来,然后睡了过去。 等到明天早上,那一堆装着货物的麻袋,便会离开契丹商号,运到海河榷场南岸码头上,然后通过码头上的驳船,接驳到北岸,送进北岸的契丹货栈中。 之后,那个装着耶律罗汉奴的回忆记录,嗯,情报的竹筒,就会被送到他的上司手中,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进上京,送到南枢密院详稳司。 一觉醒来,天都已经大亮了。 耶律罗汉奴跑到后院仓库一看,车队已经出发了! 耶律罗汉奴不敢耽搁,急忙换上了汉人的服饰,从后门离开了契丹商号,混入了海河榷场四通八达的街道里,形形色色的汉人之中,往城北码头快步走了去。 城北码头,是海河榷场里的汉人,对海河南岸码头的口头称谓,南岸码头才是其正式的称谓。 不过,对于耶律罗汉奴来说,城北码头也好,海河榷场也罢,其实都只不过是一个地名,一个称谓,只要知道具体是指哪里,如何称呼,根本就不重要。 很快,耶律罗汉奴便已经混在汉人之中,来到了城北码头。 跟别的城镇不同,海河榷场没有高大厚重的城墙,也没有城门,从海河南岸的宋国境内,东西南三个方向,都可以很轻松的进入海河榷场或者离开海河榷场。 不过,海河榷场北边因为靠着海河的缘故,再加之上在此之前,海河基本上属于宋辽两国的界河,因而,河上连座像样的桥梁都没有! 嗯,在特别行政区成立之前,想要跨过海河,进入到对面的国度,那基本上是没那个可能的! 宋辽两国对于这种私自越界的逃人,基本上都会行文对方,要求对方遣返逃人。 而宋辽两国自从檀渊之盟后,两国的邦交基本上保持着和平友好,除非是具有很高的利用价值的逃人,否则基本上也不会因为区区的几个边境逃人,而让双方的边境,再起摩擦! 因此,出现逃人后,绝大多数时候,都会按照对方的要求,将逃人遣返回去。 因而,作为宋辽两国界河的海河,在海河榷场开市之前,整条河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的桥梁和渡口,即便有,也只有几个小小的十分隐蔽的私渡码头。 海河榷场成立后,为了更加方便宋辽两国之间的商业贸易往来,赵桓才在海河榷场北边,兴建了一座大型的码头,同时还帮助契丹人,在海河北岸,也修建了一座大型的码头。 两座码头之间,便有了十条通过铁索连接起来的,固定了航行方向的驳船。 转运物资的时候,只需要将装载着货物的小推车或者马车,直接推上驳船,然后通过驳船,将货物运送到对岸。 效率虽然低下,但却是目前能够将货物从南运到北,从北运到南的最快捷的方式和方法了。 不过,在码头上下游,隔着两三里的地方,宋国在征得契丹方面同意的情况下,正在海河上建设跨河桥梁。 等正在建设的那四座宽大的可以容纳六辆马车并排通行的桥梁建成之后,海河榷场里的物资,就能够更快捷,更高效的运到北岸了! 那时,运送物资的速度,至少会比现在,快上好几倍! 不过现在嘛,海河榷场里的货物想要送到海河北岸,北岸契丹货栈中的货物,想要运到南岸,送进海河榷场之中,进行交易,还不得不通过海河榷场北门码头上的驳船,进行接驳。 而海河榷场,虽然没有城墙城门,也没有什么城门税之类的苛捐杂税,但是在码头上,却有一座直属于特别行政区三司衙门之一的商务司的税务稽查室。 税务稽查室没有征收税务的权力,但却有稽查货物,有没有缴纳关税的权力。 所有想要出关,通过北门码头,送到海河北岸契丹货栈中的货物,在送到北门码头之前,都要报关,而且在报关的时候,就得对货物类型、数量以及价值等,进行登记和申报。 报关处的商务司进出口关税局,也会派人进行登记、检查核实,然后根据货物类型和数量、价值等,确定商税税率,进而进行征税。 征税之后,这批货物才会进入中转区,然后按照报关的先后顺序,在通过稽查室的核实之后,最后才能被送上驳船,送到海河北岸去。 而这个时间,通常需要半天,甚至一天以上。 在税务师的进出口关税局的报关处,目送着那批货物,进了进出口关税局的中转区后,耶律罗汉奴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关税局的那些税务员们,并没有查出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那个装着情报的竹节,这是个好的开始,只需要通过稽查处,顺利装上驳船后,这份情报也就彻底的安全了。 虽然,用这种方式运送情报,其实并不安全,而且效率也并不是很高。 之前,耶律罗汉奴基本上都还没有采取过这样复杂和效率低下的方式,来传递情报,通常都是由人随身携带着传递的。 不过,这一次的情报,内容实在是太多了些,足足有几千字呢,再用之前的方式方法来传递,暴露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耶律罗汉奴不敢轻易冒险,还是选择这种比较稳妥,甚至可以说是愚笨的法子来传递,要好一些。 在北门码头附近的临江茶楼,喝茶听曲,一直待到了傍晚,天都快要黑了,耶律罗汉奴终于在海河河面上,看到了契丹商号今天报关的那批货物,装上了驳船。 看到驳船离开了北门码头后,耶律罗汉奴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结了账,哼着从海河榷场宋国人开设的花馆里学来的小曲,优哉游哉地往契丹商号走去。 第267章 给你看个好东西 耶律罗汉奴前脚刚刚离开临江茶楼,后脚便又有一个茶客,跟着离开了茶楼,远远的跟着耶律罗汉奴。 一直跟出去了两条街后,这才有街上的另外一个人,接替他跟了上去。 接替盯梢的人,同样也跟出去了两条街,便又有人接替了他的工作,继续跟了下去。 从临江茶楼到契丹商号,短短的两三里路,盯梢的人竟然就换了七八个,而且有老有小,身份也是各不相同。 有衣着华丽的商贾,有跑腿的伙计,甚至还有走街串巷的小货郎以及叫卖蹴鞠比赛入场券和彩票的小摊贩。 那个叫卖蹴鞠比赛入场券和彩票的小摊贩,甚至还跟耶律罗汉奴近距离接触,向耶律罗汉奴成功的推销了两百文钱的彩票! 就这样,负责盯梢的人,直到亲眼看见耶律罗汉奴从契丹商号的后门,走了进去后,这才消失在了大街上的人群之中。 然而,即便跟踪盯梢的人离开后,契丹商号周围,依然还有无数双眼睛,无时无刻的不在盯梢监视着契丹商号里的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经过这些天的摸查,已经兼任了海河榷场安全保卫处处长,并接手了海河以及整个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的情报网络的张清,已经可以肯定,契丹外派到大宋的密谍,有很大一部分,就集中在契丹商号之中。 而这时,张清就在契丹商号旁边的一间售卖羽毛球、网球的商铺的三楼阁楼上,通过窗户,密密地观察着契丹商号里的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头儿。” 一个穿着粗麻衣裳,装扮成进出口关税局里负责搬运货物的苦力巴的安保处成员,走到张清身后,躬身低声应道。 张清微微回头,瞧了那个力巴一眼,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力巴微微点了点头,张清又问了一句:“确认了?” “已经确认了。”力巴低声说道,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货也已经过河了。” “行,下去休息一下吧。”张清微微摆了摆手说道。 “是,头儿。”力巴再次躬身应道,然后退出了房间。 “头儿,要行动吗?”力巴离开后,张清身旁的另外一个安保处的成员,这才两眼放光,激动地说道。 张清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不用,盯着就行了。” 停顿了一下,张清才又说道:“嗯,其他线上的人,都可以撤回来了,只留下那几个重要目标就行。” “是,头儿。”安保处的成员急忙应了一声,应下之后,却才又回过神来,然后说道:“头儿,真,真不用抓起来吗?” “抓起来做什么?” 张清转头盯了那个安保处的成员一眼,然后说道:“陈文,你记住了,咱们做安保的,最大的敌人,不是这些已经暴露了的,在明面上的敌人,而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些还没有暴露的,知道吗?” “我们的工作和任务,就是将那些隐藏在黑暗中,还没有暴露的敌人,一个一个的挖出来,让他们暴露在明面上。他们做了什么,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这才是我们最主要的工作,知道吗?” “抓人,那是巡捕司的事,跟我们可没多大的关系。” “是,头儿,属下记住了。”陈文急忙躬身应道。 “嗯,行了,你们继续留下来盯着吧,我先走了。” “头儿,我送您吧。” “不用,你送我出去干嘛?生怕对面发现不了我,还是怎么着?” 狠狠地瞪了陈文一眼,张清旋即便下了楼,从正门毫不避讳的离开了店铺。 专门绕了几条街,得到街上的暗哨反馈回来的‘没有发现有人跟踪’的消息后,张清这才径直去了官署,从后门进了官署,然后在书房见到了赵桓。 在书房见到赵桓的时候,赵桓正在桌上练字,听到脚步声进来,赵桓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然后便又继续低头写了起来。 张清不敢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赵桓这才放下了笔,笑着说道:“一日不练手生,这才几天没练字啊,这字写得就没法看了。” “殿下,末将虽然不懂的鉴赏字画,但末将也知道,殿下的字,俊逸潇洒,看起来就很好看。嗯,跟官家的字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呢!” “你倒是会说好听的话。”赵桓轻笑了一下,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安保处那边有结果了?” 张清急忙点了点头,说道:“货已经发出去了,今天刚过的河。” “嗯。鄜延路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最近的消息,也是三天前送来的了,说是一切都还在按计划进行着。”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没有说话了。 “殿下,北边的事,要不要再加把火?” 赵桓抬眼瞧了张清一眼,然后才又问道:“怎么加火?” “殿下,末将已经在营州、平州安插进了钉子,随时可以启用。拿下营州、平州,可能做不到,但是搞乱营州平州,还是可以的。” “嗯。”赵桓微微沉吟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没那个必要。沈先生就在滦州,营州平州的事,还是交给沈先生去处理吧,咱们还是先处理好西北的事。” “西北党项羌解决不好,始终是个隐患。” “是,殿下。” “行了,先不说这些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赵桓走到一旁,拿起一个红木匣子,转身递给了张清。 张清接过红木匣子,打了开来,却见里面放着一杆四五尺长的火枪,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抬头瞧着赵桓,说道:“殿下,这是……” “这是铁匠营刚刚送上来的一款新式火枪,你看看跟之前的有什么不同。”赵桓轻笑着说道。 跟之前的有什么不同? 张清微微愣了一下,拿起火枪,翻来覆去的瞧了瞧,好像没什么不同呀? 嗯,不对,这,这药仓这里,怎么开了这么大个孔? 张清记得,之前这药仓只有一个小小的孔,只能插进去一根火药捻子呀,现在怎么变这么大了?嗯,都有大拇指那么大了! “殿下,这药仓……” 张清疑惑地抬头望着赵桓,赵桓笑了笑,然后又指了指红木匣子。 张清低头瞧去,却见红木匣子里,还并排放着十几个大拇指粗细的圆筒,大约四五寸高的样子,上面还露出了一截火药捻子。 “殿下,这,这又是什么?” “这是铁匠营的工匠,改进的一种快速装填火药的东西,里面装着火药,还有火药捻子,上面有个机扩,使用的时候,将它插到药仓上面的小孔里,就可以实现快速装填火药。” 赵桓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演示着:“而且还可以避免装填的火药过多或者过少的情况发生。” 说话间,赵桓已经将铁圆筒插在了火枪的药仓上的小孔里,完成了定量装填火药。 “看看,是不是比之前简单快捷的多了?” 第268章 五路攻夏 西北鄜延路那边的消息,在三天后,送到了海河榷场中的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宋国署长的官署之中,送到了赵桓的手上。 消息被写成了密信,密封在一个小小的蜡丸之中,只有荔枝那么大小的一个蜡丸,里面藏着一卷帛布,帛布上面用密语写了一句话: “初二,西北党项羌,夜袭丰州,丰州知州折彦质部溃败,退守麟州。” 而同样的情报内容,还以另外的途径,另外的方式,被送到了东京城中,通过兵部职方司,送到了大宋官家赵佶的御案之上。 党项犯边,朝野震怒。 一时之间,整个大宋朝野内外,全都变得群情激愤起来。 大宋官家赵佶,更是在福宁殿,连续召开了十几次御前会议,与会人员,也从中枢宰执蔡京、李邦彦、何执中等人,扩大到了在京的所有五品以上文物高官。 到后来,甚至连河东、河北,以及秦凤路、永兴军路等北地军州的帅臣,也都陆续上书,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而所有的观点,也都很一致,那就是必须要严惩西北党项羌人,彻底收复兴、宁诸州! 之后,一道道谕旨,不停地从东京城里,通过八百里金牌急脚递,传到了河东河北诸路,以及秦凤路、永兴军路等帅臣手中。 元丰时期的五路伐夏之策,又被枢密院的人给翻了出来,并且重新加以修订和补充,并最终形成了这一次的伐夏之战的基本战略。 五处兵马,五路大军,多则七八万,少则三四万,共计三十二万大军,号称七十万大军,在童贯的指挥下,分别从熙河路、鄜延路、环庆路、泾原路、河东路出发,先取宁州、夏州,再去怀州,最后围攻兴州,一句拿下党项伪都。 计划,跟元丰三年的五路伐夏之策,几乎没有太多的改变。 不同的是,元丰三年的那次五路伐夏之战,五路大军各自为战,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和指挥机构,对各路大军进行协调。 以至于五路大军推进有快有慢,相互之间的配合又不是很协调,到最后夹击宁州、夏州的,围攻兴州的计划,没有一个完全实现的,五路大军被西夏大军各个击破,最后功亏一篑。 而这一次,五路大军都由童贯统一指挥和协调,童贯的都统制行辕,就设在环庆路最前线。 每日,从童贯的都统制行辕中派出去的八百里急脚递,都会赶往各路大军阵前,协调和传达童贯的命令。 同样的,每天也都有各路大军派出的八百里急脚递,赶到童贯的都统制行辕,汇报各路大军的行止,与敌哨骑交战等情况。 五路大军中,唯一处于本土作战的,只有河东路那一路大军。 河东路的大军,由府州知州折可求统领,由府州、麟州、丰州三地的折家军作为基础,再加上从代州、忻州、宁化军等军州移防而来的驻泊禁军、厢军,总计四万余人。 首要目标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将趁夜偷袭,占据了丰州的党项羌人,赶出丰州,进而反攻浊轮寨。 远在千里之外的海河榷场官署中的赵桓,不知道历史上是不是存在过这么一场战争。 历史上的北宋末年,虽然在跟女真人的战争中,吃了败仗,一败涂地,连东京都被女真人给占据了。 但是记忆里,赵桓记得,北宋末年,北宋跟西夏和大辽之间,似乎是处于一种相对和平稳定的局势之下,嗯,即便有所摩擦,也基本上是大宋在横山一线,对西夏展开军事攻势,西夏也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阶段,几乎没有主动进攻过大宋。 这一次西夏趁夜偷袭丰州,赵桓不知道历史上是不是有过,但是,他却是在背后推了一把的。 从河东路河北路宋辽边境线上后撤移防的驻泊禁军和厢军,绝大多数都移防到了河东路、永兴军路和秦凤路的横山前线中。 赵桓请求移防西南的奏折,中枢两院最终也以路途遥远,北方军卒不习南方水土这样奇葩的理由,加以拒绝。 最终,这些后撤移防的禁军厢军,全都加强到了西军之中,嗯,换句话说,就是加强到了童贯的麾下。 因而如今,童贯麾下的驻泊禁军和厢军总数,单从编制上来算,已经超过了七十万,即便分散驻扎在西北各路之后,童贯麾下能够直接调动和指挥的禁军、厢军,也有三十万以上! 而这三十万,正是童贯现在协调指挥的这五路攻夏的大军,号称七十万,也点都不为过! 数十万大军,集中在童贯一人的手中,就算赵桓没有在幕后推上这一把,童贯恐怕也是坐不住的,肯定会再次发动横山攻势,一举拿下西夏,以建立不世之功勋的! 宦官掌军,而且手握七十万大军,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宋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兵马,童贯当然也知道,不管是朝中,还是军中,肯定有很多人会对他不服气。 童贯自然也是需要一场大战,一个大胜,来巩固他的权势和地位,让朝中的文武大臣,军中的大小将官,全都心服口服。 而攻夏灭夏,正是童贯所需要的这场大战,若是能一举拿下兴、宁,灭亡西夏,那他童贯的权势和地位,将无人能及,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和威胁到他的权势和地位! 甚至于,就算没有拿回幽云十六州,以灭夏之功,他童贯,很有可能也会封王,成为华夏历史上,第一个封王的宦官! 甚至于,若是朝堂中枢做出什么兔死狗烹的事情来,他童贯甚至还可以坐拥兴、宁,割据一方,自个称孤道寡,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赵桓不是童贯,童贯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也不知道。但是,童贯手握大权,对大宋的威胁,赵桓却是看得很清楚的。 若是童贯是个有才能的将帅,是个杰出的军事家,战略家,即便是宦官,赵桓也不会另眼看待童贯。 可偏偏童贯这厮,要才华没才华,要能力没能力,偏偏却又手握重兵! 手握重兵就手握重兵吧,你倒是打上几场胜仗也行啊,可赵桓记得,历史上,童贯掌握河北河东数十万兵马,联金攻辽的时候,竟然还被辽军打得大败而归。 为了拿下幽云十六州,满足他封王的愿望,童贯竟然求助金兵,攻下幽云十六州之后,以大量的金银财宝,贿赂金国,只为了换回幽云十六州的数座空城,人口、财富,全为金国所得! 人口、财富都没有了,只拿回来区区几座空城,又有什么用? 到最后,还不是被金国一口吞掉,进而举兵南下,渡过黄河,一口气杀进了开封城! 第269章 攻夏之战 政和七年八月爆发的大宋五路攻夏之战,不是赵桓一手促成的,也不是赵桓在幕后主使的。 赵桓离开东京的时候,在城里是留下了大量的情报人员,只不过这些情报人员,出身市井,身份低微,会识文断字的,都没几个,读书和做官的,就更少了。 嗯,即便赵桓以宋国太子的身份,在东京的时候,投到他门下的读书人和官员,也根本没有多少,真正敢像沈与求和陆宰那样,将自己的前途命运,全部系于赵桓一人身上的,就更少了! 而且,沈与求、陆宰,还有马政马扩以及呼延庆等人,身份基本上都是公开的,东京城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太子赵桓身边的人,这样的人,留在东京,也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而且,赵桓以太子的身份北上,成为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宋国官署署长,开府治事,身边没点帮手怎么行? 光凭赵桓一个人,累死累活,也根本处理不了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那么大一块地盘,每天产生的那么多的政务公务不是? 更何况,除了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外,赵佶还将孤悬于外的滦州和觉华岛,也划给了赵桓治理! 跟随着赵桓北上的沈与求、陆宰、马政等人,几乎全部都被赵桓给撒了出去,分散在了滦州和特别行政区的各个部门之中。 就连科举之后,回了蜀中的张浚和苏云卿,都被赵桓连续写了十二封情真意切的书信,给请到了北边,帮着赵桓处理特别行政区公署中的政务琐事。 留在东京城里的情报人员,身份低微,想要影响到朝堂中枢的决定,自然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赵桓,在离开了东京一年以后,想要影响到东京的决策,也根本没那个可能了! 之前赵桓亲自给他的便宜老子赵佶上书,请求将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撤下来的驻泊禁军和厢军,移防到西南蜀中四路去,最后不都被朝堂中枢给否了么! 之前,有人担心赵桓离开东京后,太子的地位都将不保,这样的担心,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任何根据的! 至少,赵桓在东京城里的影响力,随着他的北上,已经大大的降低,甚至可以说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的影响力了! 不过,西夏党项军,趁夜偷袭丰州,赵桓却是在背后出了一把力的。 赵桓当然不会卖国,大宋是他的家,他是大宋未来的皇帝,他自然不可能出卖大宋的利益。 只不过,西夏和大宋之间,停战也有一两年了。 赵桓记得,前一次宋夏之战,还是自己被册立为太子的政和五年,如今可都政和七年八月份了! 而且,当时攻打西夏党项羌的时候,条件还没现在这么好。 现在,宋辽两国签订了和平友好互助条约,宋国答应了辽国,不干涉辽国平定女真叛乱的内政,辽国也答应了宋国,不干涉宋国平定西北党项羌叛乱的战争。 可以说,宋国现在已经断掉了西夏最大的外部援助,再加之上从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后撤移防的驻泊禁军和厢军,又补充到了西北边军之中,充实了西北边军的实力。 因此,现在正是西北边军,反攻西夏党项羌人,一举拿下西夏最好的时机! 虽然,让童贯领兵,让童贯立功,不是赵桓乐意看到的但是,不可否认,现在正是拿下西夏的最好的时机! 因此,就算没有赵桓在背后做推手,这次的宋夏之战,迟早恐怕也是要爆发的! 而赵桓做的,只不过是让这个时间,提前了一些而已! 嗯,赵桓做的,只是让游走在西夏的游商,将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其中的一部分内容,在西夏境内,进行了传播而已。 传播的内容,只有一部分,就是宋辽边境对等撤军和宋辽两国互不干涉对方的平乱之战的内容而已。 平乱之战,辽国方面当然说的是女真人了,而宋国方面,说的是谁,还用明说么? 被宋国视为叛国逆贼的,放眼整个大宋,除了西北的党项羌人外,还能有谁? 这些年来,宋国一直持续不断用兵的,除了西北党项,又还有谁? 横山攻略,伐夏之战,断断续续地,宋夏之间,已经打了有几十年的仗了,可以说,如果没有辽国的牵制,西夏,早就已经亡于宋军之手,大宋也早就已经平定了西夏党项羌人之乱了! 这样的消息,在西夏传播开来后,在西夏国中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因而最终,西夏国主李乾顺命令晋王李察哥,率步骑两万余人,横穿地斤泽(毛乌素沙漠),秘密进驻浊轮寨,在浊轮寨休整了整整三日之后,才在八月初二,趁着夜色,越过长城,偷袭丰州,并一举夺占了丰州。 只不过,西夏国主李乾顺,想要先下手为强,打宋国一个措手不及,而且选择了一个让宋国怎么也想不到的方向出兵,想要一举先解决了府州、麟州、丰州三州内的折家军。 折家军跟西夏党项羌人,同宗同源,前推两百年,唐朝末年的时候,都属于同一个部落,都属于党项羌人。 只不过后来,因为各自的选择不同,再加之上占据了定难军的党项李氏,和占据府州的党项折家,相互之间战争摩擦不断,血海深仇越积越深,到最后就势成水火,互不相容了! 一直以来,西夏都视府州折家为其眼中钉,做梦都想要拿下府州,将折家这个党项叛徒,满门抄斩。 而府州折家,因为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血海深仇,对西夏党项,特别是李氏一族,更是恨不得生啖其肉,夜寝其皮! 李察哥趁夜偷袭丰州,对于折家来说,就跟在折家心窝子上捅了一刀似的,驻防府州的折家家主折可求,得到丰州失守的消息后,甚至都没等到朝廷的军令,便亲自领着折家军,从府州杀回了丰州,誓要夺回丰州! 折家军的老巢,虽然在府州,折家盘踞府州跟党项李家,盘踞银、宁的时间,其实都差不多,都已经超过了两百年。 只不过,党项李家的地盘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拥有了左右厢十二监军司二十二州之地,而府州折家,世袭的地盘,还是只有一个府州而已! 不过,跟府州相邻的麟州、丰州等地,其实也被折家视为禁脔,党项偷袭丰州,折家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第270章 铁器作坊 八月份爆发的宋夏之战,并没有吸引赵桓多少注意力,甚至于在大战爆发之后,赵桓就已经没有再怎么注意过宋夏之间的战争了。 毕竟,西夏党项羌,现在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不出意外的话,宋夏之战的结果,已经注定了,五路大军伐夏,只要稳扎稳打,西夏再次翻盘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而且,就算西夏真的再次逆天翻盘,也无所谓,至少,对于赵桓来说,影响不大。 在赵桓看来,西夏,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嗯,即便在另外那个时空的历史中,西夏的确是只打不死的小强,顽强的活过了两宋,熬死了辽金,最后灭亡于蒙古人之手。 但是,那只是另外一个时空中的西夏,在这个时空中,在拥有了火枪火炮加持的情况下,西夏那撮尔小国,又能够坚持得了多久? 如今,赵桓设在海河榷场的铁器作坊,已经开始批量生产第二代的火枪了!嗯,虽然从本质上来说,这第二代的火枪,还是属于1.0版本的火绳枪的范畴,点火方式十分的落后,还需要用火药捻子进行点火! 但是,这第二代的火绳枪,跟赵桓记忆中的火绳枪已经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最主要的变法就是定装火药的出现! 那个小小的铁筒里,装着火药,插着火药捻子,使用的时候,直接将铁桶插在火枪上,就能够完成装填火药! 这从发射速度上来说,比之前赵桓亲自‘设计’的火绳枪,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 嗯,只要火药产量跟得上,赵桓甚至完全可以提前就生产准备下大量的这种装填火药的铁筒,方便快捷,而且还防潮! 使用后,空置的铁筒,甚至还可以重复装填火药! 嗯,若是能够将弹丸也集成在那个小小的铁筒上,这,这他良的完全可以变成火绳枪时代的脱壳子弹啊! 除了没法使用底火击发发射外,子弹的外形,似乎完全可以做到后世那种常见的子弹呢! 不过,后世那种脱壳子弹,击发方式,还有弹道曲线等等,跟铁器坊现在做出来的这种火绳枪,完全不一样,仅仅只是一个膛线的问题,就足以难道现在这个时代的所有能工巧匠了。 嗯,就连赵桓,也仅仅只是听说过膛线,至于膛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听说好像是螺旋形的,但具体什么样子,赵桓也没见过,实物没有见过,图形就更没见过了! 不是专门从事轻武器生产的工人,谁会专门去观察那玩意儿啊?就算是部队里的老兵,恐怕也没几个人专门去看过膛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吧? 然而,即便是这最原始的火绳枪,采用小铁筒定装火药的这第二代火绳枪,无论是从发射速度,还是射击的准确度上来说,都已经远远的超过了第一代的火绳枪。 而即便是第一代的火绳枪,在这个时代,也绝对是高科技的产物! 嗯,除了大宋这样原本就拥有了一定的科学技术的积淀,而且从隋唐的时候,嗯,甚至还可能更早,只不过并没有记录在文史典籍之中,只是掌握在极少数的炼丹方士手中,就已经掌握了火药技术的国家外,别的国家,即便是辽国这等万乘之国,也根本没有那个科学技术和能力,能够大批量的制造火绳枪! 嗯,最原始的,第一代火绳枪,即便赵桓送给辽国,辽国也不见得能够进行仿制! 即便能够进行手工仿制,也没法做到批量生产! 即便能够批量生产,产量上也根本没法跟大宋比! 大宋地大物博,人口众多,钢铁产量更是远超辽国十倍还不止! 哪怕只是抽出一部分流民来,用最原始的方法,进行手工制造和生产火枪,在源源不断的钢铁的供应下,宋国哪怕只是拼人工,都可以实现月产几千几万支! 而辽国呢,举全国之力,恐怕都没法实现月产几千支几万支火枪的规模吧? 辽国,可没有宋国那么多的人口,更没有宋国那么多的钢铁! 这就是科技和人口上的差距,换来的国家综合实力上的差距! 大宋是天下最为富庶的国家,同时也是科技最为发达,人口最多的国家,而这些方面的优势,在某种情况下,都可以源源不断的转换成国家的综合实力! 这个时代的人,受到眼界和知识文化水平的影响,可能没办法很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但赵桓却不一样,他是穿越者,很清楚的就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并且还能将科技、人口上的这些优势,以最大的能力,转换为国家的综合实力! 八月份,宋夏之战打响的时候,赵桓设在海河榷场中的铁器作坊,已经能够批量生产第二代的火绳枪了,而且产量已经达到了每个月三百支火绳枪,以及一万发定装火药小铁筒的产能了。 一万发定装火药的小铁筒,就意味着可以让月产的这三百支火绳枪,平均发射三百次以上。而一支火绳枪,在发射了三百次后,差不多也就已经到了使用寿命的极限了! 这个时代生产和制造的火绳枪,特别是枪管,受限于制造工艺上的不足,在长时间的使用后,不可避免的,就会对枪管、枪膛,以及药仓等部位,造成严重的磨损。 第一代实验性生产的火绳枪,只生产了不到两百支,而且全部用于实验枪支性能和训练第一代的火枪兵。 从实验结果来看,这第一代的火绳枪,使用寿命大概也就两百多发。 第二代的火绳枪,虽然采用了定量装药,对枪膛的磨损和破坏,没有第一代那么大(装药的多少,都会对枪膛枪管,造成不同程度的烧蚀和破坏,通常装药越多,烧蚀和破坏就会越大),但是使用三百多次后,恐怕也已经达到了使用极限了! 超过使用寿命的枪支,也不是说就完全不能够使用了,第一批那不到两百支的火绳枪,现在还都在进行实验和训练呢。 只不过,超过使用寿命后,枪支的各项性能就会大幅度下降,射程缩短,弹道漂移,甚至还有可能造成炸膛等危险! 因此,那第一批已经达到使用寿命的枪支,除了少数几支,还在进行极限实验外,其他的,现在基本上都已经没有进行实弹射击了,而是用来训练新兵。 第271章共享和交流 青铜火炮,铁器作坊也造,不过每个月的产能却只有四门,到现在,定型生产出来的也不过才六门青铜火炮而已。 不过,火炮虽然只有六门,但炮弹却已经储备了两百发,每个月的产量,基本上能够维持在一百四十发左右。 而现在生产出来的这六门火炮,包括武器作坊生产的第二代火绳枪,现在都装备部署在海河榷场的官署周围,或者配发给了翊卫军的军卒使用。 而配发给翊卫军使用的火绳枪,为了保密,对外宣传的时候,一律都被称之为“烧火棍”,也只有在装上刺刀进行训练的时候,才会被称之为“矛”。 虽然装上刺刀的火绳枪,跟‘矛’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无论是从外形上,还是长短上来看,都跟‘矛’沾不上边,但太子殿下硬要将它称之为矛,其他人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只有顺着太子殿下的意思,将之称之为“矛”了。 只不过,外人不知道,已经参加过几次实弹射击训练的翊卫军老兵,却是很清楚,这种新武器,不管是“烧火棍”也好,还是“矛”也罢,可都是能够在百步之内,击穿三层板甲的恐怖存在! 而且,在装上细小的铁砂粒后,射程虽然达不到百步以上,威力也没法再击穿三层板甲,但是在五十步内,一枪打出去,却足以将一头牛,都打成筛子! 无论是从射程和威力上来看,这‘烧火棍’,可都比弓箭和手弩,厉害得多了,只不过装填火药弹丸的时候,会比较麻烦一点。 每次发射之后,还得对枪管进行清洁,去除掉残留的火药药渣、灰烬,然后才能进行第二次的装填和发射。 这就比较麻烦了,到现在,整个翊卫军中,最熟练的翊卫军,从装填火药弹丸,到击发,再到清洁枪膛,重新装填火药弹丸,进行第二次击发,最快都要三十个呼吸。 一般的,甚至需要四五十个呼吸,才能够完成一次完整的装填、击发、清洁、再装填的全过程。 从时间上来说,的确是比弓箭手要慢的多,弓箭手从张弓射箭,到再次张弓,再次射箭,甚至要不了十个呼吸的时间,而且命中率也并不差! 而且翊卫军的代理指挥张清,本身就是个神射手,百步穿杨那都不再话下,对于太子殿下,为何要费尽心思的训练什么火枪兵,张清还真有些不了解。 赵桓也没有跟张清解释的太多,只是让张清服从命令听指挥,抓好火枪手的训练就行,至于其他的,赵桓一句话也没有解释。 反正,等以后这些火枪兵上了一次战场后,张清自然也就明白了,现在解释那么干什么?再多的解释,也比不上一次真正的战斗! 九月下旬的时候,在海河榷场官署中的赵桓,接到了一封从滦州造船厂发回来的密信。 密信中只说了一件事,那就是造船厂建造的第一批船只,一艘八百料,三条五百料以及四条一百料的船只,已经建造完成,随时都可以下水了。 接到密信后,赵桓想了想,毕竟这是滦州造船厂建造的第一批船只,也可以说是自己参与设计的第一批船只,建设完工下水,还是很有代表意义的! 嗯,这样重要的场合,自己怎么能缺席呢! 因而,接到密信后,赵桓很快便派人给滦州造船厂送了一封回信,他要亲自参加第一批船只的下水仪式。 同时,赵桓还给滦州兵马副钤辖刘錡,写了一封密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去滦州,交给了刘錡。 密信的内容也只有一个,就是让刘錡,带着滦州采石场里的铁匠,赶往造船厂,研究将青铜炮装在八百料,甚至是五百料或者一百料的船只上的可行性! 如果可以的话,尽快拿出一份详细的研究报告,并且在年底之前,至少完成一条船只的改装! 海河榷场这边,有专门的铁器作坊,从事生产和制造火枪火炮,在滦州那边的采石场里,同样也有这么一个铁器作坊。 年前,赵桓视察滦州的时候,就带了一批铁匠,专门押运着两门实验用的青铜火炮北上,抵达了采石场,并且在除夕夜的时候,在采石场后面的栖凤山上,亲自进行了试射。 实验结果,赵桓还是挺满意的! 之后,那些铁匠就留在了采石场,并且用采石场作为掩护,继续进行火枪火炮的研究和生产。 而刘錡麾下的一支由两百名翊卫军老兵组成的秘密实验队伍,则专门驻扎在栖凤山上,对铁器作坊生产制造的火枪火炮,进行实验。 在进行实验的时候,这支翊卫军还记录下了最详细的实验数据,每个月定时送到海河榷场,交给赵桓。 而赵桓又会将这些实验数据,跟海河榷场这边的铁器作坊和张清代理指挥的翊卫军,记录下来的实验数据,进行对比和共享。 同样的,海河榷场这边得到的实验数据,包括第二代的火绳枪的图纸样式等等,也都跟采石场那边的铁器作坊,进行了共享。 可以说,两边的铁器作坊,都在这种对比和共享之中,在暗地里较着劲,不断地在摸索和深挖制造工艺和流程,改进生产技术,同时也在摸索和总结更好更快的使用火枪火炮的方式和方法,等等。 有比较才有进步嘛! 对于两个铁器作坊之间的这种比试,赵桓还是很乐意看到的。 不过,滦州那边的铁器作坊,背靠着采石场,采石场后又刚好有一座栖凤山,可以让翊卫军进行火炮的实际操作训练。 而海河榷场这边的翊卫军,就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了,到现在,海河榷场这边的翊卫军,也只进行过火枪射击方面的实弹打靶训练,还没有真正的开过炮呢! 铁器作坊里正在源源不断地生产着火枪火炮,火炮的产量虽然不高,但每个月也能稳定的生产四门,两个半月下来,就能有十门火炮。 最先生产的那六门火炮,甚至已经部署在了官署四周,可以对官署形成交叉的火力掩护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海河榷场这边,还没有建立一支专门的炮兵队伍,进行过实操训练呢! 理论上的学习倒是有,青铜火炮也摸过了,甚至还模拟了一整套的火炮的发射流程,但就是还没有真正开过炮! 第272章 火炮上船 听那些有幸被挑选出来,参加火炮操作的理论学习和模拟发射流程的翊卫军军卒说,开炮和开枪,流程都差不多,都要填装火药弹丸,然后瞄准射击,开炮之后,同样也要进行炮膛的清理,然后才能进行新一轮的装填火药弹丸等。 只不过,火炮发射的弹丸,可比火枪发射的弹丸大多了,一发弹丸,可就有两三个拳头那么大,好几斤重,拿起来都还有些吃力。 瞄准也跟火枪的瞄准不同。 火枪是拿在手上,直接瞄准,而几百斤上千斤重的火炮,可没人能够拿得起来,瞄准的时候,也就会复杂得多,还要进行各种各样的计算等等,算出具体的射击诸元后,才能够进行调整瞄准。 总之,比火枪的瞄准复杂多了。 甚至于发射之后,也比火枪要麻烦,嗯,清洁炮膛其实要比清洁枪膛容易得多,毕竟,炮管可比枪管大多了,直接弄个大拖把,都能够从炮口塞进去! 把拖把从炮口塞进去后,转几圈,拉出来,炮膛基本上也就清理干净了! 只是,在清理了炮膛之后,还有一个冷却的步骤,要等炮膛的温度降下来之后,才能够进行下一步的装填火药和炮弹的工作。 总之,海河榷场这边的翊卫军,炮兵的理论基础是有了,但实际经验,还近乎于零! 赵桓也正在考虑,趁着这次北上去滦州造船厂参加新建船只下水仪式的时候,将海河榷场的炮兵跟滦州那边的炮兵,进行一番轮训交流,也好让海河榷场这边的炮兵,能够增加一些实操经验呢! 十月初,还在海河榷场的赵桓,接到了刘錡从滦州造船厂传回来的密信。 密信上说,经过滦州采石场铁器作坊里的铁匠们的研究,青铜火炮,是完全可以装上造船厂新建的这些船只的,包括最小的型号,那种只能载重一百料的小船,都能够装备! 一百料的小船,载重量差不多是二十多吨的样子,而铁器作坊现在定型生产的这种青铜火炮,总重也不过才一千斤多点。 理论上来说,一百料的小船,也完全能够装载这样的青铜火炮十门以上。 当然,装载和装备,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一百料的小船,可以装载十门以上的青铜炮,那是说小船能够载得动这么多的火炮,但却并不意味着,可以承受这么多火炮在船上开火时产生的后坐力! 赵桓‘设计’出了青铜火炮,但并不意味着他也设计出了止退器和无后座力炮! 而且,即便是无后坐力炮,也并不意味着在开炮的时候,就不会产生任何的后坐力了,而只不过是用其他方式,将开炮时产生的后坐力给转移抵消掉了,让炮管炮身处于了一种相对静止不动的状态之下,从而不影响下一次开炮时的精度,不需要再进行瞄准而已! 而在船上,转移出去的后坐力,最终依然还是得由船只来承受。因此,开炮时产生的后坐力,对船只稳定性、结构性等方面的影响,依然没有消除! 能够装载十门青铜火炮的百料小船,若是真的装备上十门火炮的话,怕是一开炮,一轮齐射,整条船恐怕都会被开炮时产生的后坐力,直接掀翻,甚至被后坐力震成一堆碎木块,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不过,从刘錡送来的密信上来看,这种一百料的小船,虽然装备不了十门火炮,但却也能装备两门火炮。 而五百料的船型,载重量更大,稳定性更好,理论上来说,应该能够装备十二门左右这样的青铜火炮,至于八百料的船型,理论上来说,应该能够装备二十门青铜火炮! 当然,这一切都还是理论上的数据,实际能够装备的数据,还得经过具体的试验后,才能够得出。 只不过,海河榷场这边的铁器作坊,每个月能够定量生产四门青铜火炮,而滦州采石场那边的铁器作坊,产量比海河榷场这边虽然要大上一些。 毕竟,原材料方便,可以就地取材,而且处于深山之中,便于隐蔽,人工也比较充足,产量什么的,自然也就比海河榷场那边大些了。 嗯,一个月差不多可以生产十二门青铜火炮,以及一千发的炮弹! 滦州采石场这边原材料充足,生产制造这种实心炮弹,又基本上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只要母范没坏,就可以一直一直的生产下去,比制造青铜火炮,不知道简单到哪去了,一个月一千发的产量,那都是小意思了! 只要采石场愿意,一个月生产几万发这种实心炮弹,也没有任何的难度! 当然,每个月生产一千发的炮弹,都已经完全能够满足十二门青铜火炮的需要了,生产几万发,也没那个必要! 嗯,实际上,在滦州采石场的铁器作坊里,限制火枪火炮生产的,一直都不是原材料和燃料,也不是工人人手的不足,而是火药。 火枪火炮需要火药才能够发射,而开山采 矿,很多时候,也需要火药,而且用量绝不会少! 滦州地盘就那么点大,即便有着海河这边源源不断的支持,火药的产量依然不是很多,根本就不够用! 嗯,就连海河榷场这边,火药其实也是不够用的,只不过赵桓一直在通过各种手段和途径,从特别行政区的其他地方,甚至是河东河北等地,大量的收购生产制造火药的各种原材料,然后源源不断的运送到海河榷场,才勉强能够保证海河榷场和滦州那边的火药供应,不至于中断。 而且,这还是在和平的环境下,火药才能够勉强的维持供应不断,若是在战争的情况下,那火药的消耗量可就大了去了。 别的不说,一门青铜火炮一次开火,装填的火药就是二十七两,超过了一斤半! 一门火炮一次开火就要二十七两,那十门火炮,二十门火炮呢?那火药的消耗量,还不得吓死个人了? 没办法,现在的火药,还都是黑火药,赵桓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改进火药,提升火药的威力。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火炮发挥最大的威力,也只能增加火药的装填量了! 而即便是在原材料充足,人手充足的情况下,滦州采石场的铁器作坊,到现在,也只不过才生产了三十多门火炮和两千多发炮弹! 就算把这些火炮全部运到滦州造船厂去,也根本没法完全装备到第一批新建的这八条船只上去啊! 八条新船,一条八百料三条五百料四条一百料,理论上来说,足可以装备六十多们火炮了,现在采石场这边,哪有那么多的火炮啊! 第273章 钢混桥 原本,赵桓以为,要对八条新船进行改装,装备上青铜火炮,至少也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年底之前能够改装完成,都应该算是不错的了。 可没想到,十月上旬不到,赵桓就再次收到了刘錡从滦州造船厂发回来的密信,密信上说,八条新船的火炮改装任务,竟然已经完成了! 这,这才一个多点月啊,八条船竟然就全部改装上了青铜火炮了?这也太快了些吧? 虽然赵桓的回信,只让刘錡运送了二十八门火炮去滦州造船厂,对三种船型八条新船进行火炮改装,一百料的小船改装两门火炮,五百料的四门,八百料的八门,总共二十八门。 数量上是不多,可这毕竟是新船,火炮也是刚搞出来,甚至还没拉上战场的新式武器,火炮上船,那就更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了。 可这火炮上船,改装得未免也太顺利了些吧?算上火炮从采石场起运,这都才一个多月呐,这速度!那些家伙,该不会是偷奸耍滑,随便装装,想来糊弄老子的吧? 赵桓接到密信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些铁匠在偷奸耍滑,故意糊弄他。之后,赵桓便决定,立即启程,再次北上,视察滦州造船厂。 十月初九,赵桓将海河榷场和特别行政区中的大小政务,全部交托给了张浚代为处理,之后,他便带领着四百翊卫军,在张清的陪同下,启程北上,赶往了滦州造船厂。 海河榷场北边,海河河面上,经过几个月的抢修,第一座跨河大桥已经完成,整座桥采用拱桥的形式,长三百二十一丈,宽八丈,桥面距离河面,最高处六丈,最低处三丈。 跟以往的拱桥不同的是,这是第一座采用钢混结构整体浇筑的拱桥,甚至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第一座采用钢混结构浇筑的桥梁! 而钢铁,被直接用于桥梁修建,同样也是第一次,除了大宋,天下间,恐怕也没有别的任何一个国家,有这个能力和物力,可以奢侈到用钢铁,来作为一座桥梁的筋骨,修建桥梁了! 而且,更让海河榷场中的宋辽百姓,商贾和工人感到惊讶的地方是,这座桥梁,甚至没有用一砖一石! 修建桥梁的时候,直接用的是一种灰色的粉末,加上水,还有从海河河滩里挖掘来的河沙小石子,搅拌均匀后,倒进事先用钢铁捆绑起来作为筋骨,外面再用木头制成的木模中。 过上一天后,那些粉末和河沙、小石子,竟然就凝结成了一个整体,并且变得坚硬起来,甚至比河里的鹅卵石,还要硬! 不明就里的工人,甚至将之称之为“浆变石”,因为看起来,那的确就是一堆泥浆,过了一天后,就变成的一大块石头嘛! 而且,这块石头的大小和形状,还完全取决于那堆泥浆的大小和形状! 泥浆大,石头就大,泥浆像座山,变成的石头,也就像是一座山! 普通人,甚至于一些不明就里的工人,自然感觉十分的神奇了。 而这一切,其实都归功于海河榷场中的那座琉璃工厂和瓷器工厂了。 琉璃,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玻璃。 玻璃的发明和生产,在华夏已经有了上千年的历史了,可以说,根本算不上是什么高深的技术和秘密,只要肯去钻研,在华夏的故纸堆里,总能找出点玻璃的生产和制造工艺来。 只不过,在赵桓之前,还没有人想到过要将玻璃的生产流程和制造工艺,加以规范化、科学化,并且扩大生产规模,使之从‘琉璃’,变成寻常可见的玻璃罢了! 在东京的时候,赵桓就想过要将玻璃的生产规模扩大化,投资建设一座或者几座上规模的玻璃工厂。 只不过,赵桓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到北上海河,在东京待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点。 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赵桓搞了新式蹴鞠联赛,搞了内衣,搞了彩票,搞了自来水供应,还跟契丹人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谈判。 就算赵桓想要搞玻璃厂,也根本没那个时间和精力。 也只有在北上海河之后,直到年初,海河榷场初具雏形的时候,赵桓才终于能够腾出手来,在海河榷场里,搞了一个玻璃厂出来。 至于瓷器厂,瓷器的生产工艺和技术,一直都是很成熟的,而且从上古三皇五帝时期的陶器,到现在的瓷器,技术和工艺,一直都有传承,没有出现过断代的。 所以,瓷器厂的投资和建设,其实比玻璃厂还要简单。 海河榷场的瓷器厂,比玻璃厂后动工,却反而比玻璃厂先投产,先生产出合格的成品来! 当然,这其中也离不开赵桓直接从景德镇那边要来的一百个熟练的瓷器工的功劳! 而那种灰色的粉末状的东西,其实就是海河榷场里的玻璃厂,在试产第一窑玻璃的时候,由于温度不够,煅烧的原料没有彻底的融化凝练,反而变成了粉末,这样无意中发明出来的。 当时听到玻璃厂的负责人汇报说,玻璃厂的窑洞出事了,没能烧出琉璃(玻璃)来,反而烧出了一窑的灰色粉末。 赵桓赶到玻璃厂一看,好家伙,这不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嘛!烧玻璃的窑洞,竟然烧出来了一窑洞的水泥! 之后,玻璃厂经过几次的摸索,改进之后,终于形成了一条成熟的生产和制造工艺,可以快速的烧制水泥。 玻璃厂的那三个窑洞,其中的两个,就被改成了专门用来烧制水泥的窑洞。剩下的那个窑洞,才被用来烧制玻璃。 而两个窑洞,一窑洞出来的水泥,就有上千斤,一个月能够烧制五窑或者六窑,总产量在七八千斤之间,两个窑洞,一个月就有一万五六千斤。 只不过,这一万五六千斤的产量,看似很高,但实际上呢,嗯,两个窑洞的产量,甚至都跟不上海河工地上,浇筑桥梁消耗水泥的速度! 不过好在,这第一座采用干净混泥土结构的跨河大桥,长度并不是很长,只有大概一百多米的样子,宽度也并不宽,只有十二三米的样子,需要用到的水泥,也并不是很多。 海河玻璃厂的两座水泥窑洞,投产四个月生产出来的六万斤水泥,被全部用到了这第一座跨河大桥上,勉勉强强的,总算是把这桥给修好了! 只不过这桥的质量嘛,赵桓也不敢很确定,毕竟,他也没有细算过这座桥的总方量,六万斤水泥,大约也就四十多五十吨水泥的样子,标号是不是达标,他也不是很清楚。 好在,这个时代的桥梁,也不需要承受太多的重量,载重几十吨上百吨的那种重载车型,也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更不可能从这座桥梁上经过。 赵桓倒是不用担心这座桥梁会被压塌,嗯,至少短时间内是不用担心的,至于几年以后,等过上几年,水泥的产量提升上来了,再重新修建几座标号更高的钢混桥梁,那还不简单么? 到那时,赵桓甚至还要在整个特别行政区内,修建水泥道路,连通整个特别行政区,甚至是整个大宋! 北上的时候,赵桓乘坐的马车,就是从这座新建的钢混桥梁上通过的! 第273章 钢混桥 原本,赵桓以为,要对八条新船进行改装,装备上青铜火炮,至少也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年底之前能够改装完成,都应该算是不错的了。 可没想到,十月上旬不到,赵桓就再次收到了刘錡从滦州造船厂发回来的密信,密信上说,八条新船的火炮改装任务,竟然已经完成了! 这,这才一个多点月啊,八条船竟然就全部改装上了青铜火炮了?这也太快了些吧? 虽然赵桓的回信,只让刘錡运送了二十八门火炮去滦州造船厂,对三种船型八条新船进行火炮改装,一百料的小船改装两门火炮,五百料的四门,八百料的八门,总共二十八门。 数量上是不多,可这毕竟是新船,火炮也是刚搞出来,甚至还没拉上战场的新式武器,火炮上船,那就更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了。 可这火炮上船,改装得未免也太顺利了些吧?算上火炮从采石场起运,这都才一个多月呐,这速度!那些家伙,该不会是偷奸耍滑,随便装装,想来糊弄老子的吧? 赵桓接到密信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些铁匠在偷奸耍滑,故意糊弄他。之后,赵桓便决定,立即启程,再次北上,视察滦州造船厂。 十月初九,赵桓将海河榷场和特别行政区中的大小政务,全部交托给了张浚代为处理,之后,他便带领着四百翊卫军,在张清的陪同下,启程北上,赶往了滦州造船厂。 海河榷场北边,海河河面上,经过几个月的抢修,第一座跨河大桥已经完成,整座桥采用拱桥的形式,长三百二十一丈,宽八丈,桥面距离河面,最高处六丈,最低处三丈。 跟以往的拱桥不同的是,这是第一座采用钢混结构整体浇筑的拱桥,甚至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第一座采用钢混结构浇筑的桥梁! 而钢铁,被直接用于桥梁修建,同样也是第一次,除了大宋,天下间,恐怕也没有别的任何一个国家,有这个能力和物力,可以奢侈到用钢铁,来作为一座桥梁的筋骨,修建桥梁了! 而且,更让海河榷场中的宋辽百姓,商贾和工人感到惊讶的地方是,这座桥梁,甚至没有用一砖一石! 修建桥梁的时候,直接用的是一种灰色的粉末,加上水,还有从海河河滩里挖掘来的河沙小石子,搅拌均匀后,倒进事先用钢铁捆绑起来作为筋骨,外面再用木头制成的木模中。 过上一天后,那些粉末和河沙、小石子,竟然就凝结成了一个整体,并且变得坚硬起来,甚至比河里的鹅卵石,还要硬! 不明就里的工人,甚至将之称之为“浆变石”,因为看起来,那的确就是一堆泥浆,过了一天后,就变成的一大块石头嘛! 而且,这块石头的大小和形状,还完全取决于那堆泥浆的大小和形状! 泥浆大,石头就大,泥浆像座山,变成的石头,也就像是一座山! 普通人,甚至于一些不明就里的工人,自然感觉十分的神奇了。 而这一切,其实都归功于海河榷场中的那座琉璃工厂和瓷器工厂了。 琉璃,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玻璃。 玻璃的发明和生产,在华夏已经有了上千年的历史了,可以说,根本算不上是什么高深的技术和秘密,只要肯去钻研,在华夏的故纸堆里,总能找出点玻璃的生产和制造工艺来。 只不过,在赵桓之前,还没有人想到过要将玻璃的生产流程和制造工艺,加以规范化、科学化,并且扩大生产规模,使之从‘琉璃’,变成寻常可见的玻璃罢了! 在东京的时候,赵桓就想过要将玻璃的生产规模扩大化,投资建设一座或者几座上规模的玻璃工厂。 只不过,赵桓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到北上海河,在东京待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点。 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赵桓搞了新式蹴鞠联赛,搞了内衣,搞了彩票,搞了自来水供应,还跟契丹人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谈判。 就算赵桓想要搞玻璃厂,也根本没那个时间和精力。 也只有在北上海河之后,直到年初,海河榷场初具雏形的时候,赵桓才终于能够腾出手来,在海河榷场里,搞了一个玻璃厂出来。 至于瓷器厂,瓷器的生产工艺和技术,一直都是很成熟的,而且从上古三皇五帝时期的陶器,到现在的瓷器,技术和工艺,一直都有传承,没有出现过断代的。 所以,瓷器厂的投资和建设,其实比玻璃厂还要简单。 海河榷场的瓷器厂,比玻璃厂后动工,却反而比玻璃厂先投产,先生产出合格的成品来! 当然,这其中也离不开赵桓直接从景德镇那边要来的一百个熟练的瓷器工的功劳! 而那种灰色的粉末状的东西,其实就是海河榷场里的玻璃厂,在试产第一窑玻璃的时候,由于温度不够,煅烧的原料没有彻底的融化凝练,反而变成了粉末,这样无意中发明出来的。 当时听到玻璃厂的负责人汇报说,玻璃厂的窑洞出事了,没能烧出琉璃(玻璃)来,反而烧出了一窑的灰色粉末。 赵桓赶到玻璃厂一看,好家伙,这不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嘛!烧玻璃的窑洞,竟然烧出来了一窑洞的水泥! 之后,玻璃厂经过几次的摸索,改进之后,终于形成了一条成熟的生产和制造工艺,可以快速的烧制水泥。 玻璃厂的那三个窑洞,其中的两个,就被改成了专门用来烧制水泥的窑洞。剩下的那个窑洞,才被用来烧制玻璃。 而两个窑洞,一窑洞出来的水泥,就有上千斤,一个月能够烧制五窑或者六窑,总产量在七八千斤之间,两个窑洞,一个月就有一万五六千斤。 只不过,这一万五六千斤的产量,看似很高,但实际上呢,嗯,两个窑洞的产量,甚至都跟不上海河工地上,浇筑桥梁消耗水泥的速度! 不过好在,这第一座采用干净混泥土结构的跨河大桥,长度并不是很长,只有大概一百多米的样子,宽度也并不宽,只有十二三米的样子,需要用到的水泥,也并不是很多。 海河玻璃厂的两座水泥窑洞,投产四个月生产出来的六万斤水泥,被全部用到了这第一座跨河大桥上,勉勉强强的,总算是把这桥给修好了! 只不过这桥的质量嘛,赵桓也不敢很确定,毕竟,他也没有细算过这座桥的总方量,六万斤水泥,大约也就四十多五十吨水泥的样子,标号是不是达标,他也不是很清楚。 好在,这个时代的桥梁,也不需要承受太多的重量,载重几十吨上百吨的那种重载车型,也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更不可能从这座桥梁上经过。 赵桓倒是不用担心这座桥梁会被压塌,嗯,至少短时间内是不用担心的,至于几年以后,等过上几年,水泥的产量提升上来了,再重新修建几座标号更高的钢混桥梁,那还不简单么? 到那时,赵桓甚至还要在整个特别行政区内,修建水泥道路,连通整个特别行政区,甚至是整个大宋! 北上的时候,赵桓乘坐的马车,就是从这座新建的钢混桥梁上通过的! 第274章 炮队 十月二十三日,赵桓在视察了滦州石城县后,没有继续北上,前往滦州州城,而是折身东进,抵达了滦州造船厂,对造船厂进行了视察。 名为视察造船厂,参加八条新船下水仪式的,但实际上,赵桓却是来视察八条新船,改建安装青铜火炮的情况的。 观察的结果,却让赵桓很不满意! 八条新船,最大那条八百料的大船,上面装了八门青铜火炮,原本在赵桓的想象中,八门火炮,应该是拥有固定的火炮阵位,有固定的炮台,即便没有专门的装甲进行防护,至少也有块木板什么的,简单的遮挡一下吧? 可实际上呢,这八门青铜火炮,却是移动的! 铁匠营的工匠,只是给它们装上了一个固定的炮车,加了一对车轮,让它可以被推着移动,就算完事了! 没有固定的炮位,也没有炮位防护,整个青铜火炮,跟在陆地上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在陆地上,可以用马拖着跑,而另一个则被装在了风帆船只上,只能由人推着走! 战斗的时候,直接推到甲板上,炮口对敌,然后开炮,完事了再把被后坐力震退的火炮,再推到原来的位子上,再清理炮膛,装填火药、弹丸,然后再进行下一轮的开炮! 这,这他良的跟在陆地上开炮后的流程,有什么区别? 赵桓甚至严重怀疑,这样将火炮弄上舰船的主意,不是铁匠营的那些铁匠的意思,而是刘錡的意思! 算了,万事开头难,还是先解决有无的问题吧,至于固定炮位,装甲防护那些,还是等以后技术成熟了再说吧! 现在连船只,都还是使用风帆的,而且还全是木船,连铁甲都没有,自己也没必要奢求太多! 赵桓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亲自上船视察了八条新船,之后,才跟从滦州赶来的沈与求、马政、刘錡、呼延庆、杨师辉等人一起,参加了八条新船的下水仪式。 本来,在下水之后,新船还会进行舾装舣装等剩下的收尾工作,然后才会进行试航。 不过,这八条船,其实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所有的建造作业,只等下水试航了,只不过因为赵桓让铁匠营的工匠,要在新船只上加装青铜火炮,才拖到了现在。 舾装舣装什么的,也早就已经在这两个月里完成了,剩下的,就只有试航了。 下水之后,八条船,直接就可以进行试航,至于船员,更是早在去年年底的时候,赵桓就已经让呼延庆这个曾经的登州平海军指挥,在船厂里招募人手,进行训练了。 经过十个月的训练,这些水手船员,就算还赶不上登州平海军的水师,但操纵这八条新船,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而且,呼延庆也只需要领着这些船员,操纵和控制这八条新船就行,至于操炮和战斗,根本不需要他们考虑,自有翊卫军的军卒负责。 在呼延庆负责训练这些水师船员的时候,栖凤山上的翊卫军炮兵营,在过去这十个月里,其实也已经暗中训练出了两队炮兵,每队炮兵的人数,都有五百多人,属于一个满编指挥的编制。 只不过因为赵桓的便宜老子赵佶,总共也就只给了赵桓两个营的编制,在满编的情况下,也只有一千人。 为了避人耳目,赵桓手上的翊卫军,除了跟在赵桓身边,随身护卫的翊卫军,依然使用‘指挥’的编制外,其他的翊卫军,都是使用的‘队’的编制。 一个‘队’就是一个‘指挥’,满编五百人! 大宋禁军、厢军的编制中,一个指挥满编五百人,可能几乎没有几个指挥是完全满编的,但赵桓训练出来的翊卫军,不管是‘队’还是“指挥”,所有的编制,都是满编,嗯,甚至还是超编的。 队下面有中队,分队,小队等编制,每个小队十一人,每个分队三个小队,再加上一个分队长,总共就是三十四人。 一个中队又有三个分队,再加上一个中队长,一个中队副,就是一百零二人,一个队下辖五个中队,这就已经五百一十人了。 再加上队部的一个队长(指挥使),两个队副(副指挥使和虞侯),一个军需官、一个书记官,以及一个通信小队,医疗小队,总共是五百六十人,可不是比满编的五百人还多了六十个么? 栖凤山上的两个炮队也一样,每个队都有五百六十多人。 年初的那几个月里,栖凤山上的火炮只有两门,炮队的人数也比较少,训练的机会也不多。 但随着采石场里的铁匠,造出来的火炮越来越多,炮队的人数,也慢慢得到了补充,从小队、分队、中队,到大队,最后便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两个炮兵大队了。 两个炮队,第二队是最新组建成立的,训练的时间还比较少,但第一队却训练了至少已经半年以上了! 刘錡是滦州兵马副钤辖,要负责整个滦州兵马的训练,不能一直待在栖凤山炮兵训练营,但每个月,都至少要往栖凤山的炮兵训练营跑上几个来回。 而且从东宫出来的翊卫军小校董平、孙威,更是直接被刘錡,留在了栖凤山上,专门负责炮兵训练,两个炮兵大队,基本上都是他们两人一手训练出来的! 现在,董平和孙威两人,更是一人统领一个炮兵大队,虽然没有指挥使的正式任命,但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一营指挥使! 两个炮兵大队,孙威的第二队,现在还留在栖凤山炮兵训练营中。 而董平的第一大队,之前从栖凤山炮兵训练营中,运送二十八门青铜火炮前来滦州造船厂的时候,就已经抵达了滦州造船厂,之后就一直驻扎在滦州造船厂里。 如今,董平的炮兵大队,也已经分散上船,驻扎在了八条新下水的船只上。 一百料的小船,每条船上驻扎一个分队的炮兵,三十四人,轮番负责两门火炮的操作和训练、维护保养等等。 五百料的中型船上,驻扎两个炮兵分队,六十八人,轮番负责四门火炮的操作、维护保养等工作。 而第一大队剩下的五个中队的炮兵,以及队部,则完全驻扎在最大的那条八百料的大船上。 如今,滦州造船厂生产制造的最大的船只,也就八百料的船,在大宋国内来说,这样的船,自然是算不上大船的了,但是在北边,这样的船,却绝对算得上是大船。 放眼整个契丹、女真,以及高丽,就没有哪个国家,能够生产超过八百料以上的大船,即便航行在这些国家的海域、港口中的大型船只,也只可能是来自于宋国商贾的船只! 因而,八百料的船只,也勉强能够被称之为大船了,作为炮兵大队的队部指挥舰,也是勉强够资格的。 第275章 敌袭 大宋政和七年十二月,又是一年的隆冬季节。 黄河以北,在进入冬十一月后,就已经连续下了好几次大雪了,整个大地上,都积满了齐小腿肚子深的积雪。 海河入海口的海面,虽然没有结冰,但是在更北边的东京道、中京道沿海的海面上,却几乎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块。 厚实的冰块,甚至可以承受得住人马的重量! 觉华岛,是中京道沿海海面上的一座小小的岛屿,岛屿面积不大,最宽的地方,也不到十里,长亦不过二十余里,距离陆地最近的地方,甚至不到二十里! 整个岛上,亦不过只有一座小小的木质结构的军寨,驻扎有一支人数不到三百人的乡兵,除此之外,便是定居岛上的渔民了,渔民亦不过百十户,数百人口而已。 满打满算,最鼎盛的时候,整个觉华岛上,也不过一千余人。 而现在,随着整个中京道的沦陷,觉华岛上的军民,能逃的,基本上全都逃走了,守卫军寨的契丹守备官,也在年初的时候,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后来,虽然有一支汉军,乘坐着小渔船,据说是从山东出发的,漂洋过海,来到了觉华岛,并打出了大宋国的旗号,接管了整个觉华岛,接手了那座军寨。 但是经过岛上没有逃跑的那些渔民的暗中观察,军寨中的宋国军队,总人数恐怕连两百人都不到,比之前辽国驻守在军寨中的辽军,还要少! 嗯,宋国虽然接手了觉华岛和岛上的军寨,但是在岛上没有来得及逃跑的渔民看来,这么点人,想要守住觉华岛,那基本上是没有那个可能的! 女真蛮子的大军,距离觉华岛最近的,可就在二十里外的大陆上,随时都有可能杀过来! 女真蛮子之所以还没有杀过来,那是因为去年他们才刚刚占据了中京道,中京道的局势还不是很稳定。 等过了年,开春之后,中京道的局势稍微稳定一些了,觉华岛和陆地之间的海面上的结冰,又已经融化了。 隔着十几里宽的海面,没有水师舟船的女真蛮子,自然是不可能插着翅膀飞过海面,飞到觉华岛上的! 这样一来,就拖延到了现在。 但是现在,觉华岛和陆地之间的海面,已经结冰,而且都可以行人了,那陆地上的女真蛮子,还会放过觉华岛吗? 女真蛮子,可能容许觉华岛这颗钉子,一直钉在中京道上,钉在他们的后方吗? 用脚指头想,都没有那个可能! 女真蛮子,这一次,可是真的,随时都有可能从海面上杀过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觉华岛上的渔民,自然是能跑的,几乎全都跑了,留下的,除了宋国派来的那两百汉军外,就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之辈了! 奉命驻守在觉华岛上的,是从赵桓翊卫军中走出去的翊卫军校尉张扬,手下只有两个中队的兵力,加上他这个代理指挥,总共也才两百零五人,此外就还有十几个伙头兵了。 满打满算,觉华岛军寨里的汉军,总共也没有两百二十人! 两百人,驻守觉华岛,说实在的,就连张扬这个代理指挥,心里也根本没底,对面陆地上,女真蛮子可是随时都能够集结起几百人,甚至上千人,来围攻,甚至是偷袭他这座小小的觉华岛啊! 然而,即便心里没底,张扬却依然来了,带着两个分队,两百多点的翊卫军来到了觉华岛,并且在觉华岛上,竖起了翊卫军的军旗,和代表大宋国的黄龙旗,向岛上的渔民,向对面岸上的女真蛮子,宣示着觉华岛的主权所有! 年初离开海河,北上觉华岛的时候,张扬便向赵桓做出过保证,只要觉华岛上还有一个翊卫军的军卒存在着,觉华岛上的翊卫军军旗和大宋黄龙旗,就绝不会倒! 女真人想要攻占觉华岛,除非从他和翊卫军的尸体上踏过去! 明知道驻守觉华岛,是九死一生,但是张扬,还有他率领的那两个中队的翊卫军军卒,却依然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觉华岛! 翊卫军,有死无生,有我无敌的口号,可绝不是喊着玩的! 十二月初二,夜晴无月星稀,结冰的海面上,反射着陆地上皑皑白雪的光芒,在夜色中,也依稀可见。 漆黑的夜色中,一条条人影,却如同鬼魅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踩在厚实的冰面上,飞快地朝着大海另一边的那座小小的岛屿,摸了过去。 午夜刚过,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了十几里的人群,终于看到了前面不远处,那座在黑暗中显得更加幽深黑暗的小小的岛屿来! 为首一人,抬手制止了身后其他人影的行动,低声用女真语言说了一句:“集结,准备突袭!” 他的命令,很快便被身后的人,分别传达了下去,很快,身后的数百人,便开始集结起来,整理队伍,清点人数。 整理好了队伍,点清了人数后,消息很快便又汇总到了为首那个女真人统领那里。 女真人统领微微点了点头,旋即低声喝道:“突袭!” 大手一挥,身后两个谋克百夫长,便分别领着三百女真兵,猫着腰,飞快地朝着不远处的小岛冲了过去。 很快,分成左右两支的两个谋克百夫长,便已经领着麾下的三百女真兵,冲到了小岛岸边,并且顺利地踏上了小岛上的地面。 旋即,两个谋克百夫长,便几乎同时大声下令道:“女真勇士们,跟我冲啊,先登军寨者,赏女人三个,奴隶十人!” “勇士们,冲啊!~” 话音刚落,身后的数百女真勇士,便一起跟着大声吼叫道:“冲啊!~” 奋不顾身地朝着觉华岛上的军寨冲了过去。 觉华岛上的军寨,就设在面向着陆地这一边,距离海岸线不到一里的一座小山上,地势险要陡峭,也算是易守难攻了! 而为了防止敌人偷袭,张扬率领着两百翊卫军,进驻军寨后,更是将军寨面向陆地这一侧的几条上山的小路,都给挖断了,甚至还设置了几个陷阱! 女真人在向山上的军寨,发动冲锋的时候,瞬间便惊动了军寨中值守的翊卫军军卒。 随后,刺耳的哨音,便响彻了整个天地! 第276章 御敌 “滴!~” “滴滴!~” 紧急集合的军哨,惊醒了军寨中的所有人,几乎所有人,在听到哨声后,便翻身跳下了床,穿上衣服,拿起武器,便冲出了营寨,然后开始集结,报数,清点人数。 随后,一个小队一个小队的军卒,在清点人数后,便在小队长的带领下,跑步出了营寨,跑上了军寨城楼上,开始跟军寨上值守的翊卫军,汇合在一起,准备迎接敌人的到来。 军寨上,原本还点着的几支火把,已经全部被灭了,而军寨前面,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的油锅和沾有油脂的柴火,却被军寨上射下来的火箭,给点燃了。 熊熊大火开始燃烧了起来,顿时将军寨外面的大地,映照得如同白昼一样。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中队两百多名翊卫军军卒,就已经全部站在了军寨城楼上,静静地等待着敌军的到来。 张扬带着两个中队长,也出现在了军寨城墙上,站在城墙垛子后面,朝军寨下面张望着。 借着城外熊熊燃烧的柴火,张扬已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至少有一两百个带着大毡帽,围着白狐领子的女真蛮兵,正不顾一切地朝着军寨猛冲了过来。 若不是外面那熊熊燃烧的柴火的阻挡,那些女真蛮兵,恐怕已经冲到军寨下面,并且对军寨展开攻击了! “头儿,看那里!” 一个中队长伸手指向另外一边,急声说道。 张扬转头望去,却见那个中队长手指的方向,也有数百名女真蛮兵,正在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 “头儿,女真蛮子怕是有好几百人呢!”那个中队长低声说道。 “怎么,怕了?” 张扬转头瞧着中队长说道。 “怎么可能?从出身那一天起,我周孟先,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不怕就好!咱们有军寨防守呢,占据了地利人和,还能怕了区区数百女真蛮子不成?” 张扬瞧着周孟先说道,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又对周孟先和另外那个中队长张博勇说道: “行了,你们下去指挥吧,记住了,等敌人靠近了再打,给我狠狠地的打,不要顾及弓弩箭矢的消耗!你们消耗多少,我给你们补充多少!” “是!” 两个中队长一起躬身应道,旋即转身,朝左右两边的军寨城墙上走去。 城墙上的两个中队的翊卫军,此前就已经在中队副和分队长、小队长的率领下,隐藏在了军寨城墙的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来,紧张地盯着军寨前面冲上来的女真蛮兵。 从左右两边冲上来的两个谋克,将近六百人的女真蛮兵,被军寨前面熊熊燃烧着的柴薪阻挡住了前进的步伐。 燃烧的柴薪,沾着油脂,后面还有几口装着油脂的大铁锅,油助火势,几乎完全阻挡住了女真蛮兵前进的步伐。 有女真蛮兵想要用水去灭火,但旋即便被旁边的同伴给拉住了,沾着油脂的火,可不能用水去灭! 得用沙石! 很快,便有人从后面弄上来了沙石泥土,一团一团的,朝燃烧着的柴薪扔了过去,火势稍微弱下去了一些。 女真蛮兵发出阵阵兴奋的吼叫声,搬运上来的沙石泥土也更多了,从四面八方,朝着燃烧的柴薪扔了过去,想要将火势扑灭。 军寨上,张扬眼神微微一冷,旋即低声下令:“投石准备,给我砸翻油锅!” 一声令下,城头上几十块大大小小的圆石,从四面八方被扔了下去,砸在军寨外面支着的油锅上。 很快,便有一口油锅被砸倒,锅里的油脂,瞬间倾倒了出来,在地上流淌了开来,流到燃烧的柴薪旁边时,瞬间便被柴薪给点燃了,顿时,整个油面都跟着燃烧了起来。 紧接着,又有其他的油锅,也被打翻在地上,跟着也被点燃了起来。 顿时,整个军寨外面的地面上,都变成了一片火海! 有躲避不及的女真蛮兵,甚至直接被油脂沾在了身上,跟着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熊熊大火顿时将整个人都给包裹了起来。 周围几个女真蛮兵扑救了几下,没能扑灭火焰,只得四下逃了开去,任由大火将那个同伴烧噬吞没。 顿时,整个夜空,都响起了被烧噬吞没的女真蛮兵,凄惨的叫喊声。 叫喊声持续了几分钟后,终于随着被烧噬的女真蛮兵的倒地,而渐渐的重归于平静。 但是,经过这一惨案之后,其他女真蛮兵,却是再也不敢靠得太前了,只是躲得远远的,朝着燃烧的火海扔着沙石泥土。 而扔进油脂里的沙石泥土,溅起的油脂,更是将火星带得到处都是,甚至还有油脂溅到女真蛮兵身上,将他们的衣服又给点燃了的情况发生。 以至于到后来,那些女真蛮兵,都不敢再靠前,再往熊熊燃烧着的油脂里面扔沙石泥土了! 反正现在已经登上了觉华岛,大不了,等天亮以后,火势自己熄灭了,再冲上前去,一举拿下军寨,拿下觉华岛好了! 得到两个谋克百夫长传回来的进攻受挫的消息后,指挥这次偷袭行动的猛安千夫长,望着小岛上那几乎将整个夜空都映照得如同白天一样的巨大的火焰,眼神微微闪动着,在心里暗自想到。 天,很快就亮了,岛上燃烧了两三个时辰的油脂柴薪,也油尽灯枯,慢慢的熄灭了。 已经踏上了觉华岛的土地上的女真猛安千夫长,再次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呜昂!~” “呜昂!~” 悠长沉闷的牛角号声响了起来,两个谋克百夫长,拔出腰上佩戴的弯刀,往前斜指,大声喝叫道:“女真勇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给我冲啊!” “冲啊!~” “杀啊!~” 数百女真蛮兵,从左右两边,如同潮水一般,朝着觉华岛军寨猛冲了过来。 然而,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女真蛮兵,刚刚踏进燃烧了两个多时辰的地面,还没冲进去二三十步呢,就感觉脚下的鹿皮靴子,好像融化了一样,传来了阵阵灼痛感,嗯,就好像踩在了放在火里烧红了的铁板上了一样! 顿时,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女真蛮兵,便不由自主地扔下了手中的兵器,抱着脚,不停地惨叫着暴跳了起来。 紧张的战场上,顿时变得有些搞笑了起来! 城头上,张扬冷眼瞧着这一切,冷笑着想到:笨蛋,烧了一晚上的路面,那温度能低得了?踩在那上面,跟踩在烧红了的铁板上,有什么区别? 就算烫不死人,也非烫出十几二十个血泡来不可! 第277章 激战 张扬瞧了一眼城外被烫得抱脚直跳的女真蛮兵一眼,旋即转头对身旁的令兵说道:“让一二中队的人,轮流休息一下,今天上午,女真蛮兵看来是不敢再攻城了。” “是。”令兵急忙躬身应道,正要转身时,却听张扬又说道:“还有,让炊事班的兄弟们,早点做饭,多加个荤菜,做好了送到城头上来,让兄弟们饱餐一顿,下午好有力气打仗!” “是,队长。”令兵急忙又应了一声。停顿了一下,见张扬没有别的吩咐后,这才转身离开,将张扬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张扬站在军寨城墙上,瞧了一眼城外已经远远的退去了的女真蛮兵后,这才也转身,走进了城楼,小憩了片刻。 早早的吃过午饭,城中的两百翊卫军,顿时又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在中队长、分队长和小队长的率领下,趴在城墙垛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来,望着城外的女真蛮兵。 居高临下,负责了望的哨兵,已经清点清楚了城外女真蛮兵的数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女真蛮兵两个谋克旗,以及一面猛安旗。 张扬手上这两个中队的翊卫军,年初的时候,就已经进驻在觉华岛了,觉华岛距离陆地,毕竟只有十几里,用条小渔船,也能划过去。 因而,张扬他们对于女真蛮兵的编制体系,还算是比较熟悉的,甚至于,滦州和海河榷场那边的,关于女真蛮子的军制编制情报,很多都是从觉华岛这边送过去的。 很轻松的,负责了望的哨兵,就可以确认,城外至少有两个谋克旗和一面猛安旗! 一个谋克旗,代表着一个百夫长,通常有三百人组成,两个就六百人了! 一个猛安千户带着两个谋克百夫长,领着六百人,这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准备偷袭觉华岛军寨的所有女真蛮兵了! 经过一个上午的冷却后,地面的温度,基本上恢复了正常,而城外的那两个谋克的女真蛮兵,也再次在各自的谋克百夫长的率领和督促下,朝着觉华岛军寨,猛冲了过去。 “呜昂!~” “呜昂!~” 沉闷的牛角号声,响了起来,响彻在天地间。 张扬从亲兵手上拿过一支长枪,便冲上了墙头,急声下令道:“传令,全军上城墙,准备应战!” 命令很快便下达了下去,两个中队的翊卫军,也早就已经在城头上严阵以待了,听到张扬的命令后,俱是精神一震,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城墙下,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的女真蛮兵。 “弓手准备!” 军中分队长各自下达了命令。 每个分队所属的三十余名翊卫军,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张弓搭箭,瞄准了城外的女真蛮兵。 宋军最不缺少的,就是弓箭了,各种弓弩箭矢,几乎全军装备,就连乡兵土兵,也都装备了大量的弓箭。 翊卫军肩负着护卫太子的重任,原本是不需要他们亲自上战场厮杀的,装备的武器,也是以长枪长矛为主,基本上属于仪仗性质的武器。 只不过,赵桓被册封为太子之后,对翊卫军的训练和要求,跟以往完全不同,几乎是以超过禁军的训练要求还要严格的方式和方法,在训练着翊卫军。 弓弩箭矢,不过是翊卫军训练中的十八般武艺中的一种罢了! 从翊卫军中出来的军士,几乎没有一个,是不精通射箭的! 虽然不敢说全都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但是在五十步之内,命中靶子红心,百步之内,命中人形目标,却是军事训练考核时的标准之一! 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肯定是过不了考核的! 而如果连考核都过不了,那就意味着需要加训,以及遭到扣除薪俸等惩罚,更主要的是,还会遭受军中同僚的无情嘲讽,那才是最让人受不了的! 因此,翊卫军中的军士,张弓射箭,那基本上就是翊卫军的基础训练之一,可以说,几乎每一个接受过翊卫军中新式军事训练的翊卫军,就没有不会张弓射箭的! 而且,箭法还十分的了得! 城外的女真蛮兵,已经冲到城楼下不到百步的时候,城头上的翊卫军分队长们,这才沉声下令道:“放!~” 一声令下,整个分队三十多个翊卫军,几乎同时松手,将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而城头上的其他分队,也都陆续射出了手中的弓箭。 两百多名翊卫军,就是两百多支箭矢,几乎如同飞蝗一样,从军寨城楼上,飞了下去,瞬间射中了几十个女真蛮兵。 有比较倒霉的女真蛮兵,几乎是身中数箭,根本连救援都来不及,便直接被射杀在了当场。 “放!~” “放!~” 一声声命令,不停地从一个个分队长的嘴里迸了出来,数十支上百支的羽箭,不停地从城楼上飞射了下去,给冲锋的女真蛮兵,带来了十几个,甚至是几十个的伤亡。 然而,在女真蛮子的谋克百夫长的督促下,些许伤亡,并没有影响到其余女真蛮子的进攻。 冒着从城头上不停地飞射下来的箭矢,数百女真蛮兵,悍不畏死地冲到了军寨城墙下,甚至有女真蛮兵,直接用刀,插进城墙缝里,开始向军寨上攀爬而去。 还有女真蛮兵,在城楼外,半蹲在地上,张弓搭箭,从下往上,不停地朝着城楼上的翊卫军,射着箭。 女真蛮子久在山中,长年累月的打猎为生,箭术也十分的了得。 虽然从下往上射箭,影响到了弓箭的射程,但抵近城楼后,双方之间的距离,甚至已经小于了五十步,从下往上射,也完全可以伤到城楼上的翊卫军了。 在女真蛮子弓箭手的反击下,城楼上的翊卫军,也瞬间损伤了十几二十个,而且伤亡还在不停地增加着! “投石!” 张扬见此,沉声下令道。 城头上的翊卫军,将弓箭一收,转身拿起城楼上事先就准备好了的,各种大大小小的石块,转身走到城墙垛子边,高举起石块,便猛地朝城楼下的女真蛮兵砸了下去。 十几斤甚至是几十斤中的石头,如同雨点一样,从城头上砸了下去,砸在女真蛮兵身上,顿时便会将一个个女真蛮兵,直接砸成肉酱,死伤惨重…… 天黑了,城外的女真蛮兵,暂时退却了,但是却也只后退了几百步,就在军寨外面的沙滩上,安营扎寨,将整个觉华岛的军寨,给团团的包围了起来。 张扬转头向西南方向望去,也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才能收到女真蛮兵围攻觉华岛的消息呢。 至于援军,张扬现在是想都不敢想,如今海面结冰,不管是从陆路还是海路,援军几乎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能够到达的! 陆上隔着中京道,道路不通,援军想要从陆上杀过来,除非大军能够攻占整个中京道,否则根本没那个可能! 孤军北上救援,反而还会被女真蛮子给断了退路,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海上,之前太子殿下跟觉华岛的联系,往觉华岛送补给的时候,都是走的海路。 只不过,那时候,海上没有结冰,船只可以很轻松的抵达觉华岛。但是现在嘛,海面结冰船只在海上,那更是寸步难行! 想要从海上救援,那更是几乎没有那个可能了! 现在的觉华岛,可谓是真正的孤立无援,成了一座孤岛了! 第278章 冰橇 十一月下旬,还在滦州视察的赵桓,就已经得到了从中京道传回来的密报,说是女真蛮兵有所异动,似乎想要对觉华岛下手! 接到消息后,赵桓不敢耽搁,当即就带着刘錡和他训练的两个营的滦州军,赶到了滦州造船厂。 滦州去觉华岛,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陆路,二就是海路! 陆路不通,中间隔着中京道数个州府郡城。 想要从陆路北上,一路杀到觉华岛,即便兵力允许,后勤补给充分,一路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直杀到觉华岛去,少说也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这么久,黄花菜都早就凉了,觉华岛上的翊卫军守军,怕也是早就已经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因而,从陆路北上,救援觉华岛,几乎没那个可能! 路上不行,那就只有海上了! 可惜,等赵桓带着滦州军两个营,一千多人,赶到造船厂的时候,却因为一场大雪,天气突降,海面也都已经结冰了,造船厂里的船,都根本下不了水,就更别说远航北上救援觉华岛了! 不行,一定要救援觉华岛,觉华岛是自己安插在中京道的一颗钉子,是自己将来可以名正言顺的插手辽金战争的一个棋子! 觉华岛若是丢了,那将来自己还怎么插手辽金战争? 嗯,不是将来,是现在!现在已经到了必须要插手辽金战争的时候了! 女真蛮子已经对觉华岛下手,战事一起,自己不想插手辽金之间的战争,都已经不可能了! 冰橇! 对了冰橇! 冰橇可以在冰面上滑行,可以让翊卫军和滦州军的军士们,穿上冰橇,快速从海面上抵达觉华岛,增援觉华岛的守军! 想到这些,赵桓当即便在滦州造船厂里的宿舍里,按照记忆中的冰橇的样子,画出了冰橇的草图来。 思考了一下后,为了增加冰橇在冰面上的稳定性,赵桓又稍微进行了一些修改,将冰橇做成了船型,下面有两个外八字形状的刀刃一样的脊梁,可以让冰橇在冰面上滑行,而不至于破冰! 草图,连同赵桓的命令,很快便被送到了造船厂中的铁匠营手里,交给了那些铁匠。赵桓的命令是,在三天之内,必须要铸造五百只这样的冰橇! 命令送到铁匠营,很快便落实了下去。 造船厂的铁匠营,虽然比不上采石场那边的铁匠营的工匠那么多,但也不少。造船嘛,少不了的就得用到铁钉铁锚什么的,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造船厂的铁匠营自己动手打造的。 接到赵桓的命令后,造船厂的铁匠营,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制作出了第一批十个模子,然后开始熔铁浇筑。 仅仅只用了一个时辰,第一批十个冰橇,就已经冷却定型,被送到了赵桓那里。 赵桓只是稍微检查了一下,便当即拍板决定,就这么批量生产! 虽然是急就章,浇筑出来的冰橇,甚至还有很多砂眼和毛刺,但赵桓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救人如救火,能够早一点赶到觉华岛,觉华岛上的张扬他们,活下来的可能性,也能大上一些。 至于砂眼,这又不是火枪火炮,有点砂眼也无所谓,倒是毛刺,很容易就会伤着人!不过,只要冰橇做出来了,再找人打磨一下毛刺,还是很快的,要不了多少时间。 五百只冰橇的任务,滦州造船厂铁匠营的工匠们,只用了两天多点的时间,就已经全部浇筑完成了。 而打磨毛刺的工作,也在最后一批四十只冰橇冷却定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打磨完成。 之后,便是训练滦州兵卒,如何使用和操作这些冰橇了! 实际上,训练是从第一批冰橇被打磨完成后,就已经开始了。 虽然那时候冰橇的数量不是很多,但赵桓还是让刘錡带着一个营的滦州军,昼夜不停地分批训练如何使用冰橇。 等冰橇生产完成,刘錡手上的一个营的滦州军,训练得也基本上差不多了。 被赵桓设计成小型船型的冰橇,又采用了外八字冰刀的造型,稳定性很好,而且足够大,只要稍微训练一下,很容易就能够上手的。 至少,这可比后世用来滑雪、滑冰的那些雪橇、冰靴要容易得多吧? 因而,在简单的训练了一个晚上后,冬月二十九,刘錡就带领着这一个营的滦州兵,用两个冰锥撑在冰面上,从冰面上滑行着,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觉华岛。 刘錡等人,随身都携带着一支火绳枪,备弹两百发,定装火药的药筒两百个,以及一张弓,二十支羽箭,其余的大小装备,以及铠甲等,几乎都扔在了滦州造船厂,一样都没有带。 为的就是避免装备太重,冰橇承受不了,在冰面上侧翻,或者直接压塌了冰面,掉进海里。 而就在刘錡等人出发的同时,经过改装的滦州水军旗舰,八百料的破虏号,也重新下了水。 破虏号的改进,也是在这短短的两天的时间里完成的,改动的地方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船头。在原本木制的船头外面,又加上了两块厚实的铁板,形成了一个锥形的护角。 而这样的改动,也让破虏号,拥有了一个新的功能,那就是破冰! 嗯,虽然破冰的效果可能不是很好,但这样改动后,破虏号却的的确确是拥有了破冰的能力! 加装在破虏号船头两侧的锥形铁板,在冰面不是太厚实的情况下,是完全可以破开冰面,在冰封的海面上,开辟出一条通道来的! 下水后,锥形船头,几乎是一瞬间,就将船坞外面的冰面给破碎了开来! 之后,在船上船员、水手的操纵下,踩着踏板,带动着船桨,终于让整条破虏号,在结冰的海面上,动了起来! 只要能动,就是个好消息! 速度虽然忙,船员水手操纵起来也很吃力,很辛苦,但终究还是让破虏号,在冬季冰封的海面上,动了起来,不是吗? 而在破虏号开道的情况下,其余那些五百料、一百料的中小型船只,也可以跟在破虏号后面,继续航行了! 而对于赵桓来说,铁匠营的工匠灵光一闪,弄出来的这种铁板船头的撞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不仅仅能破冰,而且更主要的是,它还能为船只提供一种全新的防护,和设计的方式! 甚至可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造船思路! 在另外一个时空中,船只的设计制造,不就经历过全木制船只,到铁包木船,最后再到全钢铁结构的船只的发展流程么? 在船只外面包上一层铁板,这自然是一种长足的发展了! 有了这种设计理念和思路后,以后设计和制造出全钢铁结构的船只,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吧? 第279章 翊卫军,死战不退 十二月初五,激烈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三天了,三天里,两个谋克百夫长率领的六百女真蛮兵,已经对觉华岛上那小小的军寨,进行过无数次的冲锋了。 每一次的冲锋,都被军寨里的守军,给打退了回来,只留下了几具十几具的尸体,其余的伤兵,都被救了回来,战场上剩下的,只是死尸! 三天的战斗力,觉华岛军寨外面的每一寸土地上,都几乎倒下过女真蛮兵的尸体,流出的鲜血,浸染着每一寸的土地! 军寨上的守军也一样,原本就只有两百多人的守军,在过的这三天里,战死的,就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三分之二,也都是个个带伤,几乎就没有一个,身上没带伤挂彩的! 就连张扬、周孟先、张博文这些队长、军官,也都带了彩,而且还不止一处! 不止一次,张扬等人,都是身先士卒,亲自操刀上阵,将攀爬上城头的女真蛮兵,又给砍了下去,将失守的城门,又拼死的夺了回来,死战不退,受伤挂彩也不后退,才终于坚持到了现在。 然而现在,整个觉华岛军寨中,所有人都已经挂彩负伤,没死的虽然还有一百多人,但其中重伤的,就已经快要接近一半了。 而即便是这些重伤垂危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依然坚守在城头上,能抓起石头的,依然还在不提地将石头从城头上往下扔去,直到体力不支,晕死过去,或者被城下射上来的一支羽箭,彻底的夺取了性命为止…… “翊卫军,死战不退!~” 一个翊卫军,口吐着鲜血,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句口号,抱着一个已经攀爬上了城头的女真蛮兵,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着那个女真蛮兵,一起从城头上跳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手脚抽搐着,鲜血瞬间从口耳鼻喉里流了出来,将身下的大地,染成了一片血红色…… 城头上,一个翊卫军刚刚用刀劈翻了一个攀爬上城头的女真蛮兵,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剧痛,另一个女真蛮兵,已经一刀砍在了他的背上。 那个翊卫军红着眼,转过头去,怒目瞪视着那个女真蛮兵,“啊”的大叫了一声,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朝那个女真蛮兵,猛扑了过去,手中的钢刀,瞬间捅进了那个女真蛮兵的胸口,刀尖直接从那个女真蛮兵的后背冒了出去。 然而紧接着,另外那个女真蛮兵,却一左一右,朝着那个翊卫军,当头猛劈了下来,其中一把钢刀,直接劈砍在那个翊卫军的肩头上,入骨数寸! 那个翊卫军浑身浴血,从头上流下来的鲜血,直接糊住了他的眼睛。他抬手抹了一把,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那把砍在他肩头上的钢刀,大叫一声,往前冲了几步,抓着那个女真蛮兵的衣服,也一起跳下了城头…… 相似而又血腥的场面,还在城头上,不停地上演着。 然而,攀爬上城头的女真蛮兵,却是越来越多,好像怎么杀也杀不完似的,一命换一命,也根本换不过来! 张扬身上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刀了,身上更是沾满了鲜血,整个衣服都好像在血水里面泡过一样,已经看不出它原来的颜色了! 一个又一个的女真蛮兵,倒在了张扬的脚下,掉下了城楼,一个又一个的翊卫军,也跟着倒下,倒下又站起来,站起来又再次倒下,直到最后,再也站不起来为止! 手上的钢刀,已经钝了,而且还出现了好多个缺口,砍在女真蛮兵身上,都已经破不了对方的衣甲了! 然而,张扬依然没有倒下,依然坚守在城头上,城头上的翊卫军军旗,依然在高高的飘扬着!只是,聚在张扬身边的翊卫军,已经越来越少,攀爬上城头的女真蛮兵,却已经越来越多了! 两百人困守孤城,血战三天,打退了女真蛮子数倍于己的敌人的无数次的冲锋,张扬已经可以很欣慰地告诉赵桓,自己,没有丢翊卫军的脸,也没有给太子殿下丢脸! “翊卫军!死战!不退!~” 一手拄着钢刀,撑在地上,一手紧紧地握着翊卫军军旗,张扬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再次吼出了翊卫军的铁血口号。 “翊卫军!死战不退!~” 聚在张扬周围,仅剩的最后十几个翊卫军,也跟着用尽最后的力气,起身叫喊道。 声音还在天地间来回飘荡着,然而,已经冲上城头的女真蛮兵,却在距离十几二十步的距离上,对准着城头上这最后一小股翊卫军,张弓搭箭,射出了满天的箭雨,将张扬他们,彻底的射成了一堆刺猬…… “翊卫军,死战……不退……” 张扬嘴巴吃力地张了张,无力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眼神也开始变得涣散起来。 涣散的眼神里,张扬却依稀好像看到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面红旗,是翊卫军的军旗。 飘扬的翊卫军军旗下,无数翊卫军,正朝着觉华岛,飞奔而来! 张扬涣散的眼神中,看到这一幕场景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嘴角微微上瞧着,嘴巴微微张着,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时间,就此定格! 海面上,翊卫军的军旗正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在翊卫军军旗的指引下,数百名翊卫军,正撑着冰橇,从冰冻的海面上,飞快地划了过来,不停地接近着觉华岛。 “快,再快些,再快些!” 队伍中,刘錡一边撑着冰橇,一边大声催促道! 从滦州造船厂一路北上,滑着冰橇,他们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几乎跟平时在陆地上训练跑步时一样了,嗯,速度甚至比在陆地上跑步还要快! 一路北上,其中甚至有人因为速度过快,在结冰的海面上摔倒,甚至弄破了冰面,直接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冻成了冰块的,都有! 对于那些摔倒的,掉队的,或者掉进海水里的,刘錡根本连救援都来不及,甚至连多看他们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带着大部队,继续往前滑去。 终于,在经过六天的长时间滑行后,刘錡带着五百滦州兵中的大部队,将近四百人,终于在十二月初五这天,赶到了觉华岛。 然而,还没等刘錡他们登上觉华岛,他们就听到了觉华岛上传来的厮杀声,兵器撞击的声音。 靠近觉华岛后,刘錡他们甚至已经可以在冰面上,远远地看到觉华岛上军寨里正在发生着的战斗! 女真蛮子,已经冲上了军寨! 第280章 妖法 “翊卫军!” “有死无生,有我无敌!” 叫了一声口号,振奋了一下翊卫军的军心士气后,刘錡率先撑着冰橇,滑到了岸边,然后跳下冰橇,踩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回过头来,瞧了一眼身后紧跟着的其他翊卫军,刘錡大手一招,说道:“翊卫军,跟我冲啊!” 率先端起火绳枪,朝着岸上的军寨,猛冲了过去。 岸上的觉华岛军寨前,数百女真蛮兵,刚刚才拼死搏杀,拿下了觉华岛军寨。 虽然此战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全歼了岛上所有的宋军,但是,女真蛮兵的损伤也很重,两个谋克六百女真蛮兵,经过三天的激战后,最后冲进觉华岛军寨的,竟然只有不到两百人! 其余的不是已经战死,就是身受重伤,连动都没办法动了,轻伤人员,都还跟着一起冲进了觉华岛军寨呢! 三天的激战,可以说,比以往打过的任何一次仗,都要惨烈! 战斗的规模虽然不大,但觉华岛军寨,就像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一样,几乎将两个谋克的女真蛮兵的牙齿,都给蹦碎了! 出发之前,猛安千夫长可是信誓旦旦的在都元帅面前立下过军令状的,不拿下觉华岛,誓不回军! 以至于后来进攻受挫,猛安千夫长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没好意思再向都元帅请求援军的增援,而是一直督促着手下那两个谋克的六百人,不停地,一次又一次地发动进攻。 一个百人队打完了,另外一个百人队又填上去,所有的百人队打完了,伤兵员又填上去。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悍不畏死地进攻,再进攻,终于,在今天踏上了觉华岛军寨的城头,将军寨中的南国蛮子一鼓作气,全歼在了城头上。 然而,还没等猛安千夫长好好的享受一下,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一个女真蛮兵,却又急匆匆地跑到了猛安千夫长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报!~” “启禀猛安大人,南国,南国蛮子杀,杀上来了。” “南国蛮子?哪来的南国蛮子?”猛安千夫长猛地瞪大了眼睛说道。 “岛上的南国蛮子已经被杀光了,哪还有什么南国蛮子?” “回,回猛安大人的话,是,是海上,海上杀过来的南国蛮子?” “什么?海上?”猛安千夫长猛地一惊,失声说道:“现在大海封冻,南国蛮子难道是从海上飞过来的不成?” “猛安大人,您,您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女真哨兵低头说道。 话还没说完,猛安千夫长便一手抓起旁边的腰刀,厉声喝道:“所有人,跟我来!” 带着刚刚冲进觉华岛军寨的那些女真蛮兵,便又从出了军寨大门。 刚冲出军寨大门,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那个猛安千夫长身边的好几个女真蛮兵,便胸口迸出一团血花来,惨叫着往后倒了下去。 猛安千夫长一惊,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只感觉右肩一痛,整个身子如同被人猛地撞了一下似的,不由自主地便往后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挣扎了好几下,猛安千夫长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旋即便感觉右肩传来一阵锥形的疼痛感,转头一瞧,不由得“啊!~”的痛叫了起来。 他的右肩,已经被打得粉碎,右胳膊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只露出殷红的断口,不断地往外冒着血水呢! “啪啪啪!~” 炒豆子似的声音,不停地传了过来,周围的女真蛮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有的胸口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有的脑袋被打飞了一半,还有的胳膊大腿被打飞了出去的。 其中搞一条大腿,甚至刚好飞到猛安千夫长身上,猛安千夫长就是条件反射的,便抓在了手上,拿着一看,却是一条血淋淋的大腿,顿时被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猛安千夫长也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跟契丹人打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样血腥的场面,没有见过? 但这样诡异的场面,猛安千夫长还真没见过! 对方是南国蛮子不假,可双方明明隔着还有一两百步啊,连最远的弓箭,都根本射不到这么远,对方怎么就打着自己了呢?而且还这么惨烈,这么血腥! 这,这些南国蛮子,难道会妖法不成?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猛安千夫长便又看见,两百多步外的南国蛮子,手上端着一根长铁筒,另一只手拿着个火折子,在铁筒上面点了一下。 紧接着,那个铁筒口子上便冒出一团青烟,接着便又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猛安千夫长前面不远处的又一个女真蛮兵,胸口爆出一团血花来,惨叫着往后倒了下来。 猛安千夫长只感觉脸上沾着点什么湿哒哒的东西,条件反射似的伸手摸了一下,拿下来一看,却是一块带着血渍的,像是猪肝一样的东西。 想到猪肝,猛安千夫长不由得又下意识地瞧了一眼,然后才猛地反应过来,手上如同触电一样,一甩手,便将手上带着血渍的东西给扔了出去,然后不停地干呕了起来。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猛安千夫长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有自己的同伴的内脏沾在身上,一想到自己同伴的内脏都被对面的南国蛮子给打了出来,猛安千夫长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恶心反胃,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心惊胆战。 自己只是被对面的南国蛮子给打掉了一条胳膊,而其他同伴呢,那可是连内脏都给打飞了,那,那还能活吗? 那可不是开膛破肚么? 这跟杀牛宰羊又有什么区别? 难不成,自己这些人,在对面那些南国蛮子的眼中,就跟牛羊一样,任由他们屠杀吗? 萨满神在上,那些,那些南国蛮子,到底使的是什么妖法啊? 一时间,猛安千夫长,却是连如何指挥都忘记了,只知道跪在地上,不停地朝着天上的神灵祈祷着。 然而紧接着,又是一阵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那个猛安千夫长便只感觉胸口被人狠狠地锤了一下似的,整个身子都倒飞了出去,还没落地,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281章 固守 仅仅只是几轮齐射之后,觉华岛军寨里还站着的女真蛮兵,便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刘錡脸色铁青,踏着女真蛮兵的尸首,在几十个翊卫军的簇拥下,走进了觉华岛军寨,登上了军寨城楼,然后便看到了军寨城楼上,那高高飘扬的,沾着血渍的翊卫军军旗和大宋黄龙旗。 一面军旗一面龙旗下,十几个翊卫军,手抓着旗杆,昂首挺立着,身上插着几十支羽箭,如同刺猬一样,就算是死了,也没有倒下过! 刘錡脸色铁青,走到军旗前面,脱下头上的兜鍪,低头朝旗杆下面的翊卫军勇士们,行了一礼,跟在他身后的翊卫军们,也一起脱帽行礼,默哀。 过了好一会儿,刘錡才又戴上了兜鍪,转过身去,厉声说道:“打扫战场,所有女真蛮兵,全部补刀,我们要为军寨中,死难的兄弟们报仇!” “是!”身后的翊卫军含泪大声应道,转身离去,将刘錡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用了一天的时间,才将觉华岛军寨中,能够收敛起来的翊卫军的尸体,全都清点了出来,将他们随身携带的军牌,收集在了一起,然后在觉华岛上,找了一座小山,视野开阔的地方,将所有的翊卫军,全都埋葬了起来。 而收敛起来的女真蛮子的尸体,则被砍下了首级,用石灰腌渍了起来,装进了几口大箱子里。 剩下的无头尸体,则按照当初在马城县的惯例,直接在军寨前面,挖了一个大坑,将尸体扔了进去,就地填埋。 填埋之后,还按照马城县的惯例,在上面摆了一大块山石,用以镇压! 之后,刘錡便又领着那四百多翊卫军,在觉华岛军寨外面的海滩滩涂上,开始修建防御工事,设置反登陆拒马木刺等等。 女真蛮子攻打觉华岛受挫,全军覆没的消息,想必要不了两天的时间,就会传到觉华岛对面陆地上的女真蛮子耳中。 而那时,女真蛮子是会选择继续增兵,攻打觉华岛,还是放弃攻打觉华岛,谁也说不准! 然而,不管女真蛮子会不会继续增兵攻打觉华岛,刘錡都必须要做好全面防守觉华岛的准备工作! 之前歼灭登上觉华岛的那些女真蛮兵的时候,已经进行了几次齐射,浪费了大量的弹药,而他们北上的时候,携带的弹药,本就只有二十发! 女真蛮子若是大举来犯,怕是根本坚守不了几天呢! 刘錡现在也只希望,滦州那边的援军,特别是滦州第二营的官兵,能够尽快的赶到觉华岛,增援他们了! 想来,自己率领的滦州第一营,从打造冰橇出发,到抵达觉华岛,总共也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 从第一营北上之后,第二营便开始装备和训练使用冰橇的话,按时间来算,怕是也用不了两三天,第二营就能够抵达觉华岛。 等第二营抵达觉华岛后,觉华岛上的守军,就至少能够达到八百人以上,守住觉华岛,也就更加的轻松了! 只是,弹药补给,始终还是一件麻烦事。 主要是海面封冻,否则,以滦州造船厂那已经下水了的八条船只的运载能力,一次性给觉华岛运送来足以支撑几个月,甚至一年以上的战斗的弹药补给,也绝非难事! 可惜要等到那些船只运送弹药补给过来,恐怕得等到年后开春,海面化冰之后,才有那个可能了! 傍晚的时候,刘錡还在滩头阵地上检查防御工事,一边检查防御工事,一边对身旁的翊卫军说道: “这些沙袋,再垒高一点,宽度再宽一些,多垒上两层,免得被人一冲就跨了!” “还有,那些反登陆的木刺,削得再尖一些,冰面上也设置几排,最好是能够打穿冰面,将桩子打进冰面下的沙滩里。” “三脚架,一定要支撑牢固了,不要一推就跨,一砍就烂,现在这个时候,还偷工减料,偷奸耍滑,那就在糊弄你们自个儿!” “还有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敌人说不定今晚上,说不定明天,就会登陆,一定要给我打起万分的精神来!” “只要咱们守上这一两天,第二营的援军就会到,那时候,咱们就可以放轻松一下了!” 入夜后,整个滩头阵地上的防御工事的修建,都一直没有停止过。 守在滩头阵地上的滦州第一营的官兵,甚至打着火把,用从军寨里翻找出来的工兵铲,敲打着坚硬的土地,硬生生的在滩头阵地上,挖掘出了一条半人多深的堑壕。 堑壕外面,还垒上了两排宽,两尺多高的沙袋,沙袋之间,甚至还预先留下了一个个射击孔! 守在阵地后面的官兵,直接便可以通过射击孔,观察前面的沙滩和海面上的动静,或者直接通过射击孔瞄准敌人,进行射击! 而装着泥土的沙袋,以后成了后面堑壕里的官兵们,最好的防护盾牌! 工事的修筑,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派出去打探女真蛮兵动静的哨兵,已经陆续传回来了好几次的消息了,不过,从传回来的消息来看,还并没有发现结冰的海面上,有女真蛮兵的踪迹。 对于守卫觉华岛的第一营来说,这是好事,同时也是坏事! 好事是,女真蛮兵还没出现,第一营今天晚上,应该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而坏事则是,女真蛮兵出现的时间越晚,就意味着女真蛮兵集结的兵力越多,等到他们出现在觉华岛时,恐怕就不止是之前那区区几百人了,而可能是几千人! 真正的女真蛮兵,可能不会有那么多,但占据了整个东京道、中京道的女真人,能够驱使和调动的,可不仅仅只是女真人,还有生活在东京和中京道上的靺鞨人,契丹人,以及汉人! 女真蛮子,完全可以将这些人,重新武装起来,嗯,即便是只发上一把刀一支红缨枪这样简单的兵器,女真人完全就可以赶鸭子上架,将这些靺鞨人、契丹人和汉人,驱赶着上前,作为战场上的炮灰! 就算这些人没有多少的战斗力,但是作为炮灰,消耗敌人的精力、战斗力,却完全可以的! 而且,几千人一起冲上觉华岛来,以觉华岛上第一营的兵力,想要守住阵地,恐怕也是有些捉襟见肘,防不胜防呢! 现在,刘錡也只能寄希望于第二营的援军,能够早些赶到觉华岛了! 第282章 定计 第二天早上,刘錡正睡着呢,迷迷糊糊中,便听见有人在低声叫唤道:“钤辖,钤辖,快醒醒,快醒醒钤辖!” 刘錡猛地一下惊醒了过来,睁眼一瞧,却是自己的亲兵,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钤辖,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带回来了紧急军情。” “快,快让他进来。”刘錡急忙说道。 亲兵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斥候走了进来。 “属下拜见钤辖。” “快别多礼了,起来吧。”刘錡急忙说道,“可有打探到了女真蛮子的动静?” 斥候微微点了点头,旋即说道:“回钤辖,属下等人一直摸到了对面的岸上,才发现,女真蛮子正在集结兵力。” “有多少兵力?”刘錡急忙问道。 “回钤辖,属下等人看到的,就有至少三面谋克旗,以及一面猛安旗。” “三面谋克旗,那至少有九百名真蛮子了!”刘錡微微缩了一下眼睛,冷声说道。 区区九百女真蛮子,想要拿下觉华岛,那是做梦! 刘錡手上现在就有四百多名翊卫军,而且全部装备了火枪,每个人身上,至少还有十五六发子弹! 有这么多子弹,省着点,打退女真蛮子的几次进攻,完全绰绰有余了。 “不过钤辖,女真蛮子还集结了约莫有三千人的民伕,并且正在给他们发放武器,似乎想要用民伕开道,夺取我觉华岛!” 哼,果然,女真蛮子果然还是集结了民伕! 刘錡眼神微微缩了一下,旋即摆了摆手,说道:“行,我知道,你辛苦了,下去歇着吧,剩下的事,不用你们管了。” “是,钤辖。”斥候急忙应了一声,行礼后转身离开。 等斥候离开后,刘錡这才又对亲兵说道:“去通知一营指挥使,副指挥使,虞侯以及中队长以上军官,来这开会。” “是,钤辖。”亲兵急忙应了一声,也行礼后离开。 不一会儿,一营的指挥使、副指挥使、虞侯和五个中队长,便全都已经到了刘錡的营帐之中。 “属下(末将),拜见钤辖。” “都免礼,起来吧。”刘錡微微抬手,不等众人直起身来,刘錡便又说道:“今次找你们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如何应敌之事。” “刚才,本官已经收到斥候传回来的军报,女真蛮子正在集结兵力,发现的就已经有三个谋克旗一个猛安旗了。” “三个谋克旗,一个猛安旗,这么说来,指挥女真蛮子的,应该还是一个猛安千夫长了。”一营指挥使周安微微蹙眉说道。 “没错,女真蛮子的指挥官,应该就是一个猛安千夫长。”刘錡也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刘錡才又说道:“不过,女真蛮子除了这三个谋克旗九百名女真蛮兵外,还集结了至少三千名民伕,并且已经给他们配发了武器装备,想要用他们当前驱了!” “三千……” 几个指挥使、副使、虞侯和中队长,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 打仗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这种驱赶民伕作为前驱的战术了。 对于那些手上就拿着一把简单的武器,甚至可能连武器都没拿的民伕,真的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打吧,对方只不过是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平白的消耗了精力物力,对于装备了火枪的翊卫军来说,还白白的消耗了武器弹药! 可不打吧,对方一鼓作气的,就会冲过阵地,跟在他们身后的女真蛮兵,更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就夺取阵地,或者阵地后面的军寨啊,城池什么的! 真的是很让人头痛呢! 愣了好一会儿,指挥使周安才又说道:“钤辖,女真蛮子若是以民伕作为前驱,咱们这觉华岛,恐怕……” “恐怕是很难守得住啊!” 刘錡抬头瞧了众人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所以我叫你们来,就是想要商讨一个守住觉华岛的法子来。” “你们大家都说说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大家集思广益嘛,一人技穷,两人计长,三个臭皮匠,就能抵过一个诸葛亮,咱们这么多人,总能想出一个好的法子来。” 听了刘錡的话,几人不由得全都绞尽脑汁的想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在那念念有词地说道: “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瞒天过海,声东击西,围魏救赵……” “诶有了,我们何不来个围魏救赵呢!” “围魏救赵?如何围魏救赵?”刘錡微微一愣,旋即急声说道,周围其他几个人,也一起望着说话的那个第三中队的中队长赵良栋。 “钤辖,属下说的不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钤辖、指使,以及诸位同僚指点。” “行了,别废话了,有什么法子,你快说!”刘錡急声说道。 “钤辖,属下发现,咱们的冰橇,在冰面上,行动迅捷,其实速度比骑马还要快,而且行动的时候,也很稳定,从滦州造船厂北上以来,咱们也就掉队了二三十个兄弟。” “这点掉队的,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我知道,还有呢?”刘錡急声问道。 “钤辖,女真蛮子攻打咱们觉华岛,现在兵力在什么地方集结?”赵良栋突然又问道。 刘錡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走到一旁,展开一份地舆图来,指着上面的兴城县城说道:“根据斥候打探来的消息,女真蛮子正在兴城县城一带集结。” “兴城县城,这应该是中京道距离觉华岛最近的一座县城了。”赵良栋走到地舆图边,指着地舆图上标注出来的城池说道。 “西南边,是隰州,从地图上来看,至少有三百里,东北边,则是永和和安昌。这两个地方,都只是县城,距离比隰州到兴城县的距离还要远。”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出其不意,给兴城县来上一下,女真蛮子,就再没有心思,攻打我们觉华岛了!” 听了赵良栋的话,刘錡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抬头瞧着众人说道:“你们觉得呢?” “钤辖,老赵的主意,好是好,可是我们岛上,总共才四百来人,想要守住阵地都难,就更别说偷袭兴城县城了,这……” 周安有些为难地说道。 “没关系,我记得殿下曾经说过,敌人打敌人的,我们打我们的!女真蛮子图谋咱们觉华岛,那咱们图谋他的兴城县城,又有何不可!” 第283章 撤退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 白天的时候,陆续有越来越多的情报,不停地从觉华岛对面的陆地上,被传了回来,女真蛮子进攻觉华岛的兵力,也打听得越来越详细。 除了三个谋克旗九百名女真蛮子的蛮兵外,此外还有三个谋克的汉人仆从军,三个谋克的靺鞨仆从军,以及两个谋克的契丹仆从军和两个谋克的高丽仆从军,总共三千九百人! 仆从军战斗力不高,基本上就是一群刚刚拿起刀枪的农民,但其中的那两个谋克的契丹仆从军,应该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的。 不过,对于觉华岛上的守军来说,再有战斗力的敌人,哪怕对方全都是女真蛮兵,在火枪面前,那也基本上是一个窟窿两个洞,没有什么是一火枪解决不了的敌人,如果有的话,那就两枪! 只不过,刘錡领着前来增援觉华岛的翊卫军第一营,总共就只有四百多人,每人还只随身携带了二十发子弹,在收复觉华岛的时候,还用掉了几发。 现在每个人身上携带的弹药,最多也就只剩下了十五六发的样子! 这么点弹药,哪怕火枪的威力再大,也根本消灭不完所有的敌人啊! 光是女真蛮兵,就足足有九百多人,已经是第一营兵力的两倍了,更何况还有三千仆从军呢! 那些仆从军就算再怎么没有战斗力,可毕竟人数在那摆着呢! 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三千仆从军,总也得三千发子弹吧? 更何况,刘錡的第一营,还根本没法做到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死守觉华岛,绝对不行! 必须得另辟蹊径! 而现在看来,赵良栋的法子,无疑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攻打觉华岛的女真蛮兵放弃攻占觉华岛! 到了中午的时候,从兴城县城传回来的消息说,三千九百名女真蛮兵和仆从军,组成的庞大的队伍,已经从兴城县城出发,踩着冰冻的海面,往觉华岛扑了过来。 兴城县城,距离觉华岛,也就二十多里,以女真蛮兵和仆从军的推进速度,恐怕等不到晚上,女真蛮兵和他们的仆从军,就会出现在觉华岛外。 收到情报后,刘錡决定,先在觉华岛上打一场反登陆作战,等打退了女真蛮子的第一次进攻,天黑之后,再撤出觉华岛,奔袭兴城县城! 做出决定后,刘錡当即下令,全军备战,四百多名第一营的翊卫军,全都坚守在了滩头阵地后面的战壕中,只露出半个脑袋,密切地注视着海面上的一切。 天黑的时候,女真蛮兵终于出现了,不过,在距离觉华岛还有一里的地方,女真蛮兵便停止了前进,然后只派出了一小股哨探,小心翼翼地朝着觉华岛上摸了过来。 那一小股哨探,甚至连一百人都不到! 刘錡发现这个情况后,当即下令,“给我放近了再打,不许浪费子弹,距离谁最近,谁才准开枪!” 在刘錡的这个命令下,那一小股哨探,一直摸到了距离滩头阵地不到五十步的距离,原本哨探的头目,都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神色,满以为可以顺顺当当的摸上觉华岛的时候,滩头阵地上,才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如同炒豆子似的,稀稀落落的枪声。 稀稀落落的枪声过后,那不到一百人的哨探队伍,顿时便全都倒在了距离滩头阵地不足五十步的地方。 “猛安大人,在山脚下,南国蛮子的阵地,在山脚下,没有在山上的军寨中!” 后方,女真蛮子的大部队队伍里,一个谋克百夫长,指着枪声响起来的地方,对身旁的猛安千夫长说道。 猛安千夫长眼神微微一缩,旋即冷声说道:“命令,汉人仆从军、靺鞨人仆从军,两军即刻出发,从左右包抄,给我拿下南国蛮子的阵地!” “是!” 当即便有传令兵,大声应了一声,将猛安千夫长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命令契丹仆从军,高丽仆从军,绕到觉华岛后面去,寻找有利地形登岛,给我四面围攻南国蛮子!” “是!”又一个令兵大声应道,转身跑了开去,将猛安千夫长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很快,得到命令的各部仆从军,便陆续出发,从四面八方,朝着觉华岛冲了过来。 觉华岛上,刘錡见此情形,不由得微微长叹了一声,看来,想要利用滩头阵地,跟女真蛮子较量一番的想法,算是彻底的落空了! 微微长叹了一番,刘錡旋即便又低声下令道:“命令各中队,准备按计划突围,突围之后,在觉华岛以南十里外集结,准备攻打兴城县城!” 之所以下令向南突围,就是为了给攻打觉华岛的女真蛮兵,留下一个他们想要向南边撤退的假象! 以冰橇在冰面上滑行的速度,比陆地上骑马还要快,即便绕上十几里路,也没关系,最多也就多浪费半个时辰的样子。 这点时间,刘錡他们浪费得起,而女真蛮子,想要追赶,以他们在冰面上行走的速度,怕是拍马也追之不及! 冰橇这玩意儿,在冰面上,实在是太好用了,速度快不说,还很稳定,只要操作得好,基本上就不会出现摔倒的可能! 而就这样在冰面上行走的话,还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一不留神,说不定就得摔个四仰八叉的! 契丹蛮子想要追上他们,下辈子吧! 很快,各个中队,便陆续从岛上撤离,撑着冰橇,从女真蛮子的仆从军中间,呼啸而过,往南边滑了去。 冰面上的女真仆从军,发现南国蛮子想要逃跑时,慌里慌张的,想要拦截,不想冰面上行走本来就不容易,这一慌乱,就更是忙中出错了。 很多仆从军,脚下一滑,直接就摔倒在了冰面上,甚至还将身旁其他的同伴,也给带着摔倒在了冰面上。 冰面上的仆从军,顿时乱成一团。 而从那些仆从军中间滑过的翊卫军,甚至还有人一边滑着,一边端起事先就装填好了火药的火绳枪,将一颗铅弹从枪口装了进去,然后点燃了火药捻子,瞄准都没瞄准,便直接朝仆从军里放了一枪。 “噗!~” 一声枪响,一个仆从军应声倒下,那一堆的仆从军,顿时变得更加的慌乱了起来。 第284章 夺城 很快,五个中队的翊卫军,四百多人,便全都已经安然无恙的从觉华岛上撤了出来,而围攻觉华岛的女真蛮兵和仆从军,却彻底的乱成了一团。 用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登上觉华岛的女真蛮兵猛安千夫长,这才脸色铁青地下达了一个命令:“追,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将岛上的南国蛮子追上,全部杀光!” 觉华岛上,刘錡留给女真猛安千夫长的,只有几口装着四五百颗女真蛮兵首级的木头箱子,以及箱子上面,用汉语和契丹文写着的一句话: “女真蛮子,犯我疆域,此即下场!” 女真蛮子才刚刚立国不久,虽然已经有了女真语言,但却还没有形成规范的女真文字,以前女真本就属于契丹,使用的自然也是契丹文字了! 看到这句用汉语和契丹文书写的留言时,女真蛮子的猛安千夫长,如何能不暴跳如雷? 原本,女真蛮子从得到的情报来看,攻打觉华岛的那两个谋克旗,一个猛安千夫长,多半已经全军覆没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些南国蛮子,竟然会这么狠心,将两个谋克六百名女真勇士,全部屠戮一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当然,他如果知道,觉华岛上宋国原来的守军,同样也被女真蛮子屠戮一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的话,或许他就不会觉得岛上的宋国守军手段残忍了! 刘錡他们,只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而就在女真蛮子的猛安千夫长,下令已经攻上觉华岛的女真蛮兵和仆从军,追击逃窜的南国蛮子的时候,刘錡率领的四百多名第一营的翊卫军,已经在觉华岛南边集结完成了。 清点了一下人数后,刘錡当即便下令,全军往北,目标兴城县城! 三十多里路,仅仅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刘錡他们就已经全部在兴城县城附近的海岸线上,登上了岸。 将冰橇在附近找了个隐秘的地方,隐藏起来后,刘錡他们四百多名翊卫军,就如同黑暗中的夜猫子一样,悄悄地向着兴城县城摸了过去。 上岸的地方,距离兴城县城,只有不到五里! 只不过,黑暗中行军,毕竟跟白天不同,陆地上又跟冰面上不同,而且又不敢掌灯。 五里路,刘錡他们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摸到了兴城县城的城墙脚下。 只不过,这个时候,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兴城县城的城门,也早就已经关闭了,而且,刘錡他们也没有携带攀登城墙的工具,想要徒手登上两三丈高的兴城县城的城墙,几乎是没有那个可能的。 没办法,只能等了,等天亮以后,城门开了,再一鼓作气,冲进兴城县城了! 安排好了值守人员后,其他人便靠在城墙脚下,蜷缩在一起,抱团取暖。 好在,没等上一两个时辰,兴城县城的城门,便咯吱咯吱的,慢慢地打了开来。 而这时候,天甚至都还没亮! 冬天,天亮得本来就比较晚,早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天甚至都还灰蒙蒙的,若是起了大雾的话,上午十一二点中,雾都可能还散不开,离着稍微远一点,就根本看不见对面是不是有人了。 不过,天亮的虽然晚,但城门,到了寅时的时候,该打开还是得打开,城外的贩夫走卒,得进城,城里收集夜香的贱役,也得出城不是? 守卫城门的军卒并不是很多,有一小队二三十个女真蛮兵,剩下的全都是汉人、契丹人组成的仆从军了。 那些女真大爷,自然是不可能在这么冷的天,这么早的时候,便离开温暖的床榻,起来打开城门的。 开城门的事,自然也就落在城门洞里蹲守了一晚上的那些个仆从军身上了。 本来,守城的几个仆从军,打开城门后,完全还可以再躲进城门洞里,睡个回笼觉什么的,可没想到,城门刚刚打开,城外便一麻溜的冲进一群人来。 刚刚打开城门的那几个仆从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已经被冲进城门的翊卫军,捂住了嘴巴,用军刺直接扎进了心脏,只留下了两个活口。 从那留下来的活口里,打听清楚了城楼上的女真守军的情况后,刘錡挥了挥手,一个分队的翊卫军,便蹑手蹑脚的从楼梯上了城楼。 没用到一刻钟,那一个分队的翊卫军,便又全都走下了城楼来,身上还或多或少的,都沾着点点血渍。 为首的分队长,朝刘錡微微点了点头,刘錡也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然后便押着那两个活口,分两路,直接进了兴城县城。 其中一路,在那个活口的指引下,快速的穿过了兴城县城,直扑县衙! 冲到县衙大门外,不等县衙门口值守的几个差衙反应过来,几个翊卫军就已经冲上前去,用军刺直接解决了那几个差衙。 随后,一个翊卫军轻轻地扣响了衙门大门。 大门很快便裂开了一道缝隙,一个衙役从大门后面伸出了半个脑袋来。 还没等大门后面的衙役反应过来,几个翊卫军就已经一涌而上,直接推开了县衙大门,将大门后面的那个衙役,直接推倒,摔倒在了地上。 那个衙役被推倒在地上,“啊”的尖叫了一声,正要大声叫喊,一个翊卫军已经上前一步,骑在那个徭役身上,一拳头便打在了衙役脑袋上,直接将那个徭役给打晕了过去。 随即,那个翊卫军便又握着军刺,一军刺扎进那个衙役的心脏里,彻底将他给解决了! 解决掉大门附近的衙役后,翊卫军已经彻底的控制住了县衙大门。 随后,更多的翊卫军便直接冲进了县衙里,四下搜寻起县衙里的官差来! 兴城县令,听到县衙里传来的动静,得知有贼人冲杀进了县城后,甚至想要从县衙后面的狗洞里爬出去,可惜太过于肥胖,脑袋伸了出去,身子却卡在了狗洞里,直接被翊卫军给活捉了。 县丞听闻贼人杀了进来,还想要集合衙差反抗,可惜慌乱之中,只集合了四五个衙差,慌里慌张地朝着翊卫军冲了过去。 还没冲到翊卫军跟前,就已经被一名翊卫军,掷出的军刺,直接扎在了脑门上,瞪大着眼睛,身子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 剩下那几个衙差,看见县丞一死,顿时全都跪倒在了地上,高高地举起了双手投降了。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路翊卫军,也在那个活口的率领下,直扑城中的女真蛮兵的营区。 城中的女真蛮兵,还有被女真蛮兵征召的仆从军,绝大多数都已经跟随那个女真猛安千夫长,出发去攻打觉华岛了,留守在兴城县城的女真蛮兵和仆从军,连十成中的一成都不到。 满打满算,兴城县城里的女真蛮兵和仆从军,也只有不到三百人,其中真正的女真蛮兵,更是连一百人都不到! 而刚才,在城门口的时候,翊卫军就已经解决到了二十多个女真蛮兵,剩下的女真蛮兵,还有二十多个守在另外一边的城楼上,剩下的,则全在城里的驻军营区里了。 第285章 发财了 兴城县城里的驻军营区里,只有四五十个女真蛮兵和三四十个仆从军,满打满算,连一百人都不到! 而且,兴城县城属于腹地,除了十几二十里外的海中,还孤悬着一座小小的岛屿,没有被收回来外,周围全都是大金国的领土。 驻守兴城县,可谓是一个优差,几乎没有打仗的可能! 而现在,集结在兴城县的大军,正在围攻觉华岛,只要收回觉华岛,兴城县周围几百里的范围,更是连一个敌人,恐怕都看不见了! 即便有,那也只有可能是小股的山匪盗贼,根本成不了气候,甚至根本不需要大金国的女真勇士出马,只需要派出一支三五百人的汉人、靺鞨人或者契丹人组成的仆从军,就能全数的剿灭了! 因此,驻守县城,可以说是再轻松不过了,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吃的是山珍海味,睡的城里汉人、契丹人和靺鞨人贡献上来的美女,而且还能够睡到自然醒。 这日子,将之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在这种情况下,驻守在驻军营区里的女真蛮兵也好,那些仆从军也罢,免不了的,就会心生懈怠,疏于防范了。 悄无声息的进了城后,在活口的带领下,一队翊卫军,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城里的驻军营区扑了过去,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驻军营区外。 驻军营区外,只有几个仆从军值守,而且这时候天还没亮,正是一个人最为疲倦,最喜欢打瞌睡的时候,那几个值守的仆从军,全都拄着长枪,在那打瞌睡呢! 带队的周安,抬手制止住了身后翊卫军的行动,瞧了一眼那几个值守的仆从军后,随后,比划了几下手势。 身后的一个翊卫军中队长,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点了几个翊卫军,示意了一下,挥了挥手,那几个翊卫军便悄无声息地朝着驻军营区摸了过去。 一直摸到距离值守的那几个仆从军不到四五步的时候,值守的仆从军中,才有一个半睡半醒的仆从军,猛地惊醒了过来。 然而,还没等他叫出声来,那个翊卫军就已经猛冲上前去几步,一把捂住那个仆从军的嘴巴,另外一只手握着的军刺,就已经猛地扎进了他的心脏。 轻而易举的解决到了几个门口值守的仆从军后,那几个翊卫军这才朝不远处的周安等人招了招手。 周安见状,一挥手,带着大部队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然后夺门而入,直接冲进了驻军营区。 营区中,女真蛮兵和仆从军,基本上都还在呼呼大睡。 周安大手一挥,一队队翊卫军化整为零,在小队长的带领下,冲到一间间营房门口,一脚踹开,或者直接撞开房门,然后一拥而入,直接冲进房间,用军刺,三下五除二,直接便将房间里胆敢反抗的仆从军或者女真蛮兵,全都给解决了。 剩下的那些仆从军,哪还敢反抗啊,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纷纷跪倒在了地上,高高地举起了双手。 也有女真蛮兵,来不及穿衣服,便被翊卫军直接给揪下床榻的,或者直接一军刺给解决了的。 还有一些女真蛮兵,正搂着城里的汉人、契丹人和靺鞨人进供上来的女人,呼呼大睡的,被翊卫军惊醒后,想也没想,便一把拉过身边的女人,挡在了自己面前,做挡箭牌的。 这种女真蛮兵,翊卫军也懒得跟他们胡搅蛮缠,直接端起火枪,便是一枪,直接给解决了。 这么近的距离,自然是指哪打哪了,就算只露出了一个脑袋,那也能一枪给爆了头! 嗯,就算不小心伤到人质,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那么倒霉,这么近的距离,子弹都能打飘呢? 当然,这么近的距离,出现伤到人质的可能性根本不大,不过,火枪在耳朵边炸裂的声音,以及身后女真蛮兵,脑袋崩裂,脑浆四溅,沾在人质身上脸上,那也是无可避免的。 就算没被子弹伤着,但是被吓得精神错乱,魂不附体,那也是有可能的! 事后,甚至好多人质,一听见打雷的声音,都会被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精神错乱,终身神智不清的人,也不在少数。 前后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周安率领的翊卫军,就已经彻底的控制住了驻军营区,营区中的女真蛮兵和仆从军,要么死,要么投降,然后被全部押解到了营区中的校场上。 投降的女真蛮兵,还有八个,仆从军稍微多一点,有二十多个。 周安淡淡地瞧了那八个女真蛮兵一眼,旋即眼神一冷,直接朝他们身后的翊卫军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站在那八个女真蛮兵身后的翊卫军,不等那八个女真蛮兵反应过来,就已经上前一步,捂住他们的嘴巴,旋即用军刺,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八个女真蛮兵,身体抽搐了好一会儿,才停止了动弹。 周安连看都没多看那八个女真蛮兵一眼,旋即便又对另外那二十多个仆从军说道:“大家不用惊慌,我们是宋国的军队,不是强盗!” “女真蛮子,无故侵犯我大宋疆域,杀我觉华岛守军,我等此来,只不过是为了觉华岛上的兄弟们报仇而已!” “如今,兴城县城,已为我大宋所占,大家不必惊慌,等城中稍微稳定之后,自然便会放了大家。” 说完,周安挥了挥手,说道:“带他们下去吧。” “是。”一个翊卫军的分队长应了一声,一挥手,那些仆从军身后的翊卫军,便将那二十几个俘虏,全部带了下去。 那些俘虏刚被带了下去,一个中队长便又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跑到周安身边,兴奋地说道:“老大,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周安瞥了那个中队长一眼,淡淡地说道:“王建,你是第一次进城,没见过世面么?” “不是不是,老大你去看一眼就知道,看一眼就知道了,咱们这次,可是真的发财了!”王建一边说着,一边将周安朝后院拉了过去。 很快,周安便被王建给拉到了后院的仓库前面。 仓库前面,已经整齐地躺着了二十几个女真蛮兵和仆从军,门口还有翊卫军在值守。 周安瞧了一眼躺了一地的女真蛮兵和仆从军,然后才跟王建一起走进了仓库。 仓库的走廊里,还残留着一滩一滩的血渍,两边隔上一段距离,便有两个翊卫军在站岗值守,看见周安和王建行来,还不停地举枪行礼。 周安一边微微点头,一边在王建的带领下,朝着仓库里面走去。很快便来到了一间紧闭着的仓库房门前。 随后,王建便伸手用力地推开了房门。 房门刚一推开,周安便也忍不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那,那里面竟然堆积着如同一座小山似的的金银珠宝,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这,这些女真蛮子,是搜刮了多少城中的商贾巨富,才搜刮到了这么多金银珠宝啊? 第286章 信使 “营长,前面就快到觉华岛了。” 觉华岛南边冰封的海面上,一队翊卫军,正撑着冰橇,快速地往前滑行着。 一个翊卫军,跑到滦州军第二营营长(指挥使)彭玘的面前,对他说道。 “到觉华岛还有多远?”彭玘问道。 “已经不到二十里了。”军士躬身说道。 “打探消息的兄弟们回来了没有?”彭玘又问道。 “还没……”军士刚刚应道,前面便又有几个翊卫军撑着冰橇,滑了过来,一边滑着一边叫道:“营长,营长。” 滑到彭玘跟前,那几个翊卫军撑住了冰橇,停了下来,说道:“营长,周兄弟回来,周兄弟回来了。” “营长。”那几个翊卫军中的一个,在冰橇上对彭玘抱拳说道。 “你是斥候队的?”彭玘瞧了一眼那个翊卫军说道。 “属下是斥候队的周昂。”那个翊卫军急忙说道。 “嗯,觉华岛的情况如何?”彭玘微微点了点头,旋即问道。 周昂眼神微微暗淡了一下,低头说道:“觉华岛,觉华岛已经,已经沦陷了,岛上全是女真蛮子的军队,足足有数百女真蛮兵,还有两三千名仆从军。” “这,这么多?”彭玘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问道:“刘钤辖和第一营呢?” “没,没看见。”周昂低头说道。 “没,没看见?”彭玘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没看见呢?一个营,四五百人,就算被女真蛮兵给打散了,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能逃出来吧? 彭玘的话音刚落,又有几个翊卫军从前面滑了过来,叫道:“营长,营长。” “什么事,说。”彭玘没好气地说道。 “营长,前面发现了小股敌人,好像是女真蛮子的仆从军,大约有百十来人,一中队长让属下来请问营长,如何处置!” “还用问如何处置吗?给我抓,抓活的,一个都不许放走!”彭玘冷声说道。 “是,营长。”一个翊卫军急忙应了一声,撑着冰橇,在冰面上转了个弯,又往前滑了去。 没过多久,前面的翊卫军便又拖着一个女真蛮子的仆从军,从冰面上滑了过来,还隔着一段距离,就对彭玘说道:“营长,营长。” “又怎么了?” “营长,女真蛮子的仆从军,已经被全部抓了起来,这是他们的头儿,是个靺鞨人,据他说,他们是出岛来搜寻南国蛮子的,说的应该就是第一营!” “这么说来,第一营没事?那他们现在在哪?”彭玘急声问道。 “快说,我们营长问你话呢!你嘴里说的南国蛮子,现在在哪?”押着那个靺鞨人的两个翊卫军中的一个,厉声对那个靺鞨人说道。 “不,不知道。”靺鞨人颤声说道。 “不知道?” “小,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等人跟随女真猛安千夫长大人,攻占觉华岛,还,还没上岛,岛上的守军就,就已经不见了。” “小人等人,也是奉了女真猛安千夫长大人的命令,出岛搜寻岛上守军的下落的。” 那个靺鞨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听了靺鞨人的话,彭玘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旋即摆了摆手,说道:“押下去。” “是。”押着那个靺鞨人的翊卫军急忙应了一声,又拖着那个靺鞨人滑走了。 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彭玘才又叫道:“来人。” “营长。”旁边的一个翊卫军急声应道。 “传令斥候队,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要给我找到第一营的下落!” “还有,派人趁着夜色,摸上觉华岛,务必要搞清楚觉华岛上,有无第一营的兄弟,被女真蛮兵俘虏的!如果有,想办法联系上他们!” “是。”身旁的翊卫军传令兵急忙躬身应道,旋即趁着冰橇,滑行开去,将彭玘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很快,整个第二营距离觉华岛的距离,就只剩下最后的不到十里了,而派出去的斥候队,也基本上散布在了觉华岛周围二三十里的范围之内了。 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这给了第二营的官兵,最好的掩护色。 趁着夜色,彭玘正想要命令第二营,在觉华岛东南侧,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悄无声息的登上觉华岛时,一个翊卫军斥候队的斥候,又飞快地滑行到了彭玘跟前,低声说道:“营长,营长。” “怎么了?”彭玘低声问道。 “营长,我们在觉华岛西北面,抓着一个女真蛮子的信使。” “女真蛮子的信使?”彭玘瞪大眼睛,急声问道。 “是的营长。” “快,快带上来,我要亲自审问。还有,给我去找几个会女真话的人来!” “是,营长。” 很快,那个女真蛮子的信使,便被带到了彭玘跟前,被两个翊卫军按着肩头,跪在了彭玘面前。 彭玘瞧了一眼那个信使,蓬头垢面,衣衫破烂,衣衫上还沾着点点血渍。 彭玘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才又问道:“你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去觉华岛做什么?” 那个信使却是高傲地一扭头,摆出一副死不开口的样子来。 彭玘朝他身旁的翊卫军示意了一下,那个翊卫军,抽出军刺来,白光一闪,直接便将那个信使的手指给剁了一根下来。 “啊!~”信使惨叫了一声,用女真语说道:“你,你杀了我吧!” 听了身边的翊卫军的翻译后,彭玘才又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当然会杀了你,不过,你要是肯配合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要是不配合,我就把你的手啊脚啊,一根一根的全都剁下来,让你痛上三天三夜,看你还怎么嘴硬!” 身旁的翊卫军将彭玘的话翻译成女真语后,那个女真信使不由得愣了一下,仿佛手上的疼痛都忘了一样。 但紧接着,他身旁的翊卫军,便又是手起刀落,一军刺,直接将那个信使的又一根手指头给切了下来。 “啊!~”信使顿时又惨叫了起来,然后急声说道:“我说,我说,我说了,我全都说了。” “对了嘛,这才听话嘛。说吧,你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去觉华岛做什么!” 第287章 伏击 很快,女真信使便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事情的交代给了彭玘,听了信使的话,彭玘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那信使,嗯,说是信使,其实只不过是从兴城县城逃出来的一个女真蛮兵,跑去觉华岛报信的而已! 而消失的第一营的下落,也终于找到了,就在兴城县城! 那第一营也真是够胆大的,四百来人,就敢去攻打兴城县城! 不过,女真蛮子主力在觉华岛,周围州府县城中,距离兴城县城最近的城镇,离着兴城县都有一两百里路。 如今海面封冻,陆地上更是积雪不化,一两百里的路程,大军怕是要走上四五天都不止呢! 换成自己,恐怕也会采取跟刘钤辖一样的战略,以觉华岛换兴城县城! 以一座小岛换取一座县城,这买卖,怎么算也划得来啊! 只是,拿下兴城县城容易,可是要守住兴城县城,可就难了! 现在觉华岛上就有近千名女真蛮兵,此外还有三千仆从军,将近四千人,这么多人,若是同时回师兴城县城,那第一营刚刚拿下的兴城县城,恐怕就又得易手了! 想到这些,彭玘心中便已经有了决断,当即便又派人赶回滦州报信,以免殿下一直没有觉华岛这边的消息,等得心急,一面又下令第二营,放弃觉华岛,直接赶往兴城县城! 趁着夜色,第二营的五百多名翊卫军,很快便集结完毕,绕过了觉华岛,往兴城县赶去。 还没赶到兴城县,队伍后面便又有翊卫军的斥候追了上来,追上了彭玘,说道: “营长,觉华岛上的女真蛮兵动了。” “哦?”彭玘挑了一下眉头。 “觉华岛上的女真蛮兵,约有一个谋克的兵力,轻装简从,连夜离开了觉华岛,正往兴城县这边赶来!岛上的其他女真蛮兵,和仆从军,也正在集结。” 彭玘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眼睛猛地一亮,急声说道:“可看清楚了,真的是女真蛮兵?” “是的营长。” “只有一个谋克旗三百人?” “是的营长。” “好,好得很啊,这可是送上门来的肥肉,咱们不吃,岂不是对不起天王老子?”彭玘兴奋地说道。 略微停顿了一下,彭玘旋即便又下令道:“传令全营,停止前进,隐蔽待命,咱们就在这海面上,打女真蛮子一个伏击!” “是!”一个令兵兴奋地应了一声,转身滑开,将彭玘的命令下到到了整个第二营。 很快,第二营的五百多名翊卫军,便趁着夜色,隐藏在了冰面上,静静地等待着女真蛮子送上门来。 翊卫军有冰橇,在冰面上滑行速度很快,跟骑马有的一比。 而女真蛮子呢,战马却根本在冰面上难以立足,只能凭借着双脚在冰面上行走,还得小心的走,免得滑到,速度自然不可能快到哪去了,甚至比平时走路都还要慢上一些。 即便在鞋上缠上了各种藤蔓、稻草、麦秆,最多也就让他们能够在冰面上走得稍微平稳一点,但也不能完全的保证他们不会摔倒! 因此,速度也绝对不可能快到哪去。 在黑暗中隐藏了将近一个时辰,彭玘他们终于等来了那支女真蛮兵! 最先出现在彭玘他们眼中的,还是稀稀落落的几个女真蛮兵,嗯,多半还是女真蛮兵队伍里的哨骑之类的! 只不过,没有了战马的哨骑,还能称之为哨骑吗? 彭玘也不知道。 不过,就算只有几个哨骑,彭玘也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等那几个哨骑,小心翼翼地踩着冰面上走过了伏击圈,从斥候队传来的消息说,后面的女真蛮子,至少还在一里多两里外后,彭玘便又让令兵传令下去,让一个分队的翊卫军行动,将那些女真蛮子的哨骑,全部拿下,一个不许放过! 而且,不许开枪! 命令下达下去后,没等到一刻钟,接到命令的那个分队的翊卫军,便派人前来报告说,那几个哨骑,已经全部解决了,没有任何漏网之鱼。 得到报告后,彭玘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旋即便又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即将抵达的女真蛮兵大部队身上。 一个谋克三百名的女真蛮兵,现在距离彭玘他们的伏击圈,可只有不到三百米了! 虽然隔着两三百米的距离,但打着火把前行的女真蛮兵,就如同黑暗中的明灯一样,隔着老远,彭玘他们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传令下去,放近了再打,都给我瞄准了,狠狠地打,一颗子弹,必须要保证消灭一个敌人!” “而且,自准开一次枪!” “开枪之后,立马上刺刀,准备跟女真蛮子,拼刺刀近身搏杀。” “是,营长。”身旁的令兵急忙低声应道,转头将彭玘的命令,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传达了下去。 “营长,为什么只准开一枪啊?”将命令传达下去后,令兵才又有些不解地问道, “女真蛮子才多少人?我们多少人?一轮齐射过后,女真蛮子就算没死绝,也没几个活着的了,有必要再浪费子弹吗?” “再说了,殿下还不知道咱们已经打下了兴城县,援军和补给,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送到呢,咱们自然要尽量节约弹药了!” 彭玘瞥了令兵一眼,低声说道。 “哦。”令兵应了一声,正想要再说话,彭玘已经低声说道:“别说话了,准备接敌!” 说着,彭玘已经摸出了火折子来。 打着火把的女真蛮兵,很快便踏进了彭玘他们的包围圈。 所谓灯下黑,打着火把,虽然照亮了脚下的道路,但是对于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反而看得就没那么真切了! 等到所有的女真蛮兵,基本上都已经踏进了包围圈后,彭玘才猛地大喝了一声:“打!~” 一声令下,五百多名翊卫军,几乎同时用火折子点燃了火绳枪上的火药捻子。 火药捻子“呲呲呲”的燃烧着,瞬间燃烧进了药仓,点燃了药仓里面的火药。 “噗!~” 一声枪响,枪口冒出一团白光,一发铅弹,在火药的推动下,飞快地从枪口迸射了出去,眨眼间便飞到了对面的女真蛮兵身体里。 炒豆子似的枪声陆续响起,三百多名女真蛮兵,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倒下了一半,接着剩下的那些女真蛮兵,也都陆续倒了下去。 枪声停下来时,三百名女真蛮兵的队伍里,还能够站着的,几乎连五十个都不到了! “翊卫军!~” 彭玘厉声喝道。 “有我无敌,有死无生!~” 周围的翊卫军几乎同时大声吼叫道。 “杀啊!~”彭玘最先端着火绳枪,挺着刺刀,从冰面上爬了起来,朝着对面的女真蛮兵冲了过去! “杀啊!~” 周围的翊卫军跟着大声吼叫着,从四面八方,朝着那些女真蛮兵冲了过去…… 第288章 兵力 滦州造船厂里,等得心急如焚的赵桓,终于等到了觉华岛那边传来的消息。 只是,收到消息的赵桓,却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让刘錡率领滦州的第一营,撑着冰橇去觉华岛,是去增援觉华岛的,现在倒好,刘錡的第一营,竟然把觉华岛旁边的兴城县城给打了下来! 四五百人,就敢打兴城县城,赵桓真不知道是该说刘錡胆大心细呢,还是该说他打起仗来连命都不顾了! 兴城县城,有那么好打吗? 就算现在,因为天寒地冻的原因,兴城县城周围其他州府县城的援军,一时半会儿的赶不到兴城县,让刘錡他们占了兴城县! 可明年呢?等到开春之后,刘錡他们还能守住兴城县城吗? 就算加上彭玘的第二营,刘錡手上,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一千多点人啊? 这么点人,如何守住兴城县城? 更何况,刘錡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弹药,也仅仅只是二十发而已! 为了轻装上阵,随身携带二十发弹药,已经是极限了! 而攻打兴城县城,解决觉华岛上的数千女真蛮兵和仆从军,区区一两万发弹药,又能济得了什么事? 后世的热兵器时代,要消灭一个敌人,平均都要用上好多颗子弹,越是高科技条件下的战争,要消灭一个敌人的成本也会越大,现代化战争条件下,要消灭一个敌人,甚至需要耗费几十甚至是几百发的子弹! 刘錡他们随身携带的那区区一两万发子弹,根本就顶不上什么事! 稍微激烈一点的战斗,怕是一两次,就能把那点子弹给全打光了! 而火枪一旦打光了子弹,那,那跟烧火棍又有什么区别?难不成真要让翊卫军将火枪上上刺刀,去跟女真蛮子进行白刃战吗? 真要打到那种程度,女真蛮子手上可还有弓箭,而翊卫军呢?除了刺刀,还能有什么? 赵桓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才训练出来的翊卫军,就这么跟女真蛮子拼刺刀拼没了! 从北上海河到现在,整整一年了,赵桓总共训练出来的翊卫军,包括滦州军,总共也才七个营(指挥、大队)。 海河榷场那边,有翊卫军两个营已经完成了新兵训练,通过了考核,正式成军,其中一个营被赵桓分配到了火枪营,进行火绳枪和青铜火炮的操作和训练。 虽然还没有上过战场,但基本上还是可以熟练的使用和操作火绳枪和火炮了。 而另外一个营,则一直跟在赵桓身边,作为他的随身护卫,翊卫赵桓的人身安危。 身为大宋太子,赵桓身边只有一个营五百人进行护卫,已经可以说是很节省了,北上的时候,赵桓的便宜老子赵佶,可是给了他两个营的翊卫军的编制。 理论上来说,赵桓身边,是可以有一千名翊卫军随身护卫的。 除了这两个营之外,海河榷场那边,还有两个营的新兵,正在接受新式军事训练,要通过考核,完成新式军训,恐怕还得等上三四个月,最快也得明年二月底三月份的时候,才能成军了。 至于滦州这边,滦州的驻军,其实名义上是属于禁军和厢军的编制的,跟赵桓的翊卫军,还是有所区别的。 因为滦州孤悬于外,赵佶倒是很大方的给了滦州四个禁军,四个厢军,总共八个军额,理论上来说,可以有四千兵马。 只不过,滦州地方官员,上到知州、兵马钤辖,下到县丞县尉,地方巡检,所有的官员,都是赵桓任命的。 因而,对于滦州的驻军,赵桓也是拥有很大的话语权的,所有的禁军厢军,都只保留了军额编制,至于编制里面的军士,不管是禁军也好,厢军也罢,都必须要接受新式军事训练! 只有接受,并且通过了新式军事训练后,才能够真正成为有编制的滦州驻泊禁军和厢军! 而在训练的时候,赵桓也是一视同仁,滦州专门负责军事训练的兵马副钤辖,就是刘錡,而刘錡又是从翊卫府中走出去的,接受的本来就是赵桓那一套新式军事训练的理论和实操! 因此,滦州军,不管是顶着驻泊禁军的名号,还是厢军的名号,又或者是边防军的名号,所有的军卒,都是经过新式军事训练,并且通过了考核的新军! 从编制到训练,滦州的禁军、厢军、边防军,所有的军卒,都跟翊卫军的军卒,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甚至于,必要的时候,滦州的驻军,完全可以转化为翊卫军,翊卫军也完全可以转化为滦州的驻军! 两者唯一的区别,仅仅只是称呼上的区别罢了! 甚至于有时候,就连这称呼上的区别,都完全可以忽略! 北上觉华岛的滦州军第一营第二营,在冲锋的时候,喊的口号,可都是翊卫军的口号:翊卫军,有我无敌,有死无生! 只不过,滦州的地方驻军,军额总共有八个指挥,但是到现在,真正训练出来的,也就三个指挥,分别是滦州军第一营,第二营和第三营。 第一营、第二营已经北上觉华岛了,驻守在滦州的,就剩下一个第三营,此外就是两个还在新兵训练营里接受新兵训练的新兵营了。 这两个营要完成新式军事训练,通过考核,至少也还得需要三四个月的时候,最快也得明年三月底的时候,才能成军! 而且,就算这两个营成军之后,滦州那边,其实也根本没法再抽调更多的兵力出来了! 哪怕加快新兵军事训练的速度,至少也要三到四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新兵训练吧? 也就是说,就算滦州新兵训练营那两个营成军之后,要保证滦州城里,还有足够的军事力量,可以震慑地方,守卫城池,至少也还得再等上三四个月的时间,等下一批的新兵训练完成后才行! 而那时,已经是明年的七八月份去了! 甚至于,就算现在就开始扩大新兵训练营的规模,招募新兵,进行训练,等到新兵完成训练,通过考核,至少也要到明年三四月份去了! 从现在到明年三四月份,中间可隔着三四个月的时间,一百多天呢,兴城县城,能坚守到哪个时候吗? 而除了这五个营的兵马外,赵桓手上还有的机动力量,就只剩下栖凤山上的两个炮队了,其中一个炮队,还已经被赵桓带到滦州造船厂了。 嗯,现在就在破虏号船队上,正往觉华岛那边一路破冰,一路赶过去呢! 只是不知道,破虏号船队,现在到哪了,距离觉华岛还有多远,什么时候才能够赶到觉华岛,对第一营第二营进行增援了! 第290章守城 兴城县总共有四座城门,东南西北各一座。南边那座城门,正好面朝大海,距离海岸线也不过两三里的地方。 其余三座城门,则分别对应着通往北边的永和县城和东北边的安昌,以及通往西南边的隰州的三条官道。 刘錡率领的翊卫军第一营的官兵,从那天清晨袭占兴城县城开始,占据兴城县城,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在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彻底的控制住了整个兴城县城后,刘錡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封锁全城,四座城门,全部封死,城中实行军管,全城戒严! 城中所有的女真蛮兵,一律处死,仆从军以及城中富商巨贾,普通百姓家里的老弱妇孺,全都被集中在城中的驻军营区之中,集中看管了起来。 剩下的精壮男丁,则全部被征召从军,开始打造防守器械,滚石檑木,金汁滚油,以及弓弩箭矢等等。 城中原有的守城器械,刀枪剑戟,弓弩箭矢,甲胄皮铠等等,能用的,不能用的,也全都被收集到了一起,被集中在了南边面朝大海的城楼上。 除此之外,城中那些被征召从军的精壮男丁,更是被集中在四座城门外,开始挖掘起了堑壕,砍伐树木,制造拒马等等。 将四座城门外面,纵深一两里的地方,全都横七竖八的,挖掘出了一条条半人多深的堑壕来,堑壕上面,还用沙袋进行的加固,并留下了了望孔,射击孔,等等。 堑壕外面,则是拒马、铁蒺藜等陷阱!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时间,而且地面因为结冰而变得十分的坚硬,但这些都难不倒翊卫军,更难不倒勤劳聪慧的汉人! 地面结冰,不好挖掘堑壕?这好办,点上一堆火,先将地面上的冰,烤融化了再挖! 多简单! 虽然费时费力,但城里别的都不多,就是人多! 翊卫军总共才四百多人,需要的堑壕能有多少? 一段两三里长的堑壕,就能把整个营的兄弟,全都装进去了! 而城里的精壮男丁,刘錡却足足搜罗出来了两三千人! 这其中有汉人,有靺鞨人,还有契丹人,但唯独没有女真人,所有的女真人,全都被刘錡以铁血手腕给杀光了! 剩下的这些汉人、靺鞨人和契丹人,家里的妻儿老小,也全都被刘錡集中看押了起来,征召的这两三千人,还敢不乖乖的听话吗? 非常时期,也只能用这种非常的手段了! 虽然把这些汉人、靺鞨人和契丹人的妻儿老小,全都关押了起来作为人质,但是只要这些人乖乖的听话,刘錡也不会故意为难他们的妻儿老小的! 等到打退了女真蛮兵,到时候,刘錡自然也会放了他们! 而现在嘛,这些被征召起来的汉人、靺鞨人和契丹人,还是先乖乖的挖掘堑壕,打造防御工事吧! 其实,从西南便的隰州,或者北边,东北边的永和、安昌,过来的女真蛮兵,刘錡还并不是很担心。 隰州也好,永和安昌也罢,距离兴城都有两三百里以上的距离,而且现在是冬天,外面积雪都能够没过脚脖子,一些山林地区,甚至积雪过膝,也不是没那个可能! 因此,就算只有两三百里的距离,隰州、永和、安昌这些州县的援军,想要赶到兴城县,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天样子。 而且,除了隰州是座地方军州外,永和、安昌,跟兴城县都一样,只是一座县城,区区县城,又能有多少驻军呢? 最多也就一个猛安千夫长领着的几个谋克旗的女真蛮兵吧,然后再加上汉人、靺鞨人和契丹人组成的仆从军,有兴城县这等三四千人的规模,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至少,在刘錡看来,除了隰州,可能还能够拉得出几千人规模的队伍外,永和、安昌这些地方,恐怕也就一个谋克旗三百女真蛮兵,再加上几个谋克旗的仆从军,定夺能够凑够一两千人! 永和和安昌,那可真的已经属于女真蛮子的心腹之地了,周围连一支成规模的山贼队伍都没有,就更别说敌人了! 而兴城县,之所以能够集结起三四千人规模的‘大军’,那还是因为近在咫尺的觉华岛! 如果觉华岛也已经被女真蛮子攻占了,兴城县的驻军规模,恐怕也绝不会超过一个女真谋克旗外加三个或者四个谋克的仆从军了! 因此,刘錡现在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从永和和安昌过来的女真蛮兵,隰州那边,倒是有可能派得出一支援军来,但要赶到兴城县,至少也要十几二十天! 刘錡最担心的,其实还是来自于觉华岛的那支女真蛮兵和仆从军,那支女真大军,可足足有三千多人,是第一营将近十倍的兵力呢! 而且第一营现在还面临着一个最大的困难,就是弹药短缺,北上的时候,随身携带的那二十发子弹,在觉华岛的时候用了一些,攻占兴城县城的时候,虽然用得不多,但还是用了一些。 控制城里的局势的时候,零零散散的,又用了一些。 现在,整个第一营,每个人手上还剩下的弹药,最多也就十发了! 这么点弹药,再来一次稍微激烈一点的战斗,恐怕就要消耗殆尽了! 而一旦弹药打完,他们手上拿着的火枪,可就真的成了烧火棍了! 因此,考虑到这一点,刘錡才会将城里的精壮男丁,全部集中起来,修筑城外防御工事的同时,也在抓紧一切的时间,打造防守器械,修缮刀枪剑戟,弓弩箭矢等等。 必要的时候,这些刀枪剑戟,弓弩箭矢,可一样能够派的上用处! 翊卫军最开始训练的时候,都是刀枪剑戟,弓弩箭矢,只不过后来,换装了火枪之后,才慢慢的丢掉了这些冷兵器,转而使用火枪的! 而就在刘錡带着第一营,监督着兴城县城里的精壮男丁,在兴城县内外,打造防守器械,修缮刀枪剑戟,弓弩箭矢,挖掘堑壕防御工事,设立拒马,铁蒺藜以及陷马坑等陷阱的时候,一个翊卫军的信使,却飞快地跑进了兴城县,并且给刘錡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从滦州北上的第二营已经登陆,并且正在往兴城县这边赶来! 得到消息的刘錡,真的有些喜出望外的感觉! 第一营北上的时候,时间比较赶,一路上基本上没敢停留,掉队的军士,都来不及收拢,以至于抵达觉华岛的第一营官兵,只有区区四百多人。 而第二营就不一样了,时间上没有那么赶,再加之上一路收拢第一营掉队的官兵,抵达觉华岛后,第二营的人数,甚至达到了六百多人! 如今,这六百多人,已经全数登陆,正赶往兴城县城! 有了这六百多名生力军的加入后,兴城县的守军,就达到了两个营,一千多人! 如此一来,守住兴城县,可就更加的容易了! 第291章狠狠地打 等了一天,姗姗来迟的女真蛮兵,终于在傍晚天都快要黑的时候,才出现在了兴城县南门外的防线后面的翊卫军第二营的眼中。 “传令下去,放近了再打,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翊卫军第二营营长,指挥使彭玘,看着刚刚踏上岸边的女真蛮兵,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嗜血的神色,冷声说道。 “是。”身边的令兵,低声应了一句,将他的命令,转头传递了下去。 很快,防线外面那一排战壕里的一个中队一百多名翊卫军,就已经全部收到了彭玘的命令。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刚刚踏上岸边的那一个谋克旗的女真蛮兵,小心翼翼地踩着积雪,往前摸索着,前进着,一双双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女真蛮兵上岸的地方,距离兴城县城并不是很远,原本就有一座小小的码头,化冰解冻之后,还有小船去对面的觉华岛,也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往兴城县城。 然而现在,码头已经被冰冻封住了,小路上也积满了没过脚脖子的积雪。 远处的兴城县城,已经在望了,县城前面的城门口,很明显的,有一排排木制拒马,拒马后面,还有一排排跟拒马几乎一样高的‘垒土’。 很奇怪,难道那些南国蛮子,想要通过拒马和‘垒土’,阻挡女真勇士前进的步伐吗? 女真谋克百夫长看到那些拒马和‘垒土’时,眼神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旋即大手一挥,命令手下的女真勇士,快步朝着城门口冲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那些女真勇士冲到城门口的拒马阵前,隔着还有一二十步远呢,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女真勇士,却突然抱着脚上跳下窜了起来,一边跳,还一边不停地惨叫着。 “该死!是铁蒺藜!”女真谋克百夫长大骂了一句,积雪的地面上,很明显的,出现了一滩滩红色的血迹,就如同洁白的画纸上,突然画上了几朵红色的梅花一样。 “撤,快撤,让他们都撤下来!”无奈之下,谋克百夫长只得下令说道,停顿了一下,旋即又说道:“通知千夫长大人,让汉人和契丹人上,给我淌出一条通道来!” 命令很快便传到了后面的猛安千夫长大人那里,随后,两个谋克的汉人和契丹人仆从军,便被驱赶到了最前面,摸索着淌着地面,往前摸了去。 用了将近半个时辰,那些汉人、契丹人仆从军,才终于摸索出了一条通道,摸到了拒马阵前。 正想要去移开那些木制拒马的时候,却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如同放鞭炮一样的声音传了来,不到三十步外的‘垒土’中间,冒出一团团灰白色的烟雾来,接着,一个又一个的仆从军,便陆续倒了下去。 胸口,身上,甚至于脑袋上,全都留下了一个个大拇指大小的窟窿,鲜血瞬间便流了出来,将他们身下的雪地,浸染成了一片妖艳的红色…… 还有人在那‘鞭炮声’响过之后,正往前走着,脚下却突然一矮,一脚踏空,整个人一下子往前栽倒了下去,然后才猛地感觉自己大腿上传来了一阵锥心的疼痛感。 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回头一看,自己的一条大腿,早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啊!~” 顿时,仆从军里,传来了惨绝人寰的,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还有人正往前冲着,却突然感觉有几滴雨点落在了脸上,脸上好像还沾着什么湿哒哒的东西,伸手摸了一把,摸下来一看,却是一块猪肝似的东西。 那人愣了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跟着便吓得两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再不敢上前了。 还有人正往前冲着,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掉在自己身旁的,转头一看,却是一条胳膊,手指还在那微微动着,又或者是一个瞪大了眼睛的脑袋,双眼还正瞪着自己的! 无一例外的,全都被吓得手脚发软,跌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转身连滚带爬地往后爬了去,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真的,真的是太可怕了! 连敌人的面都还没见着,自己的老乡、同伴,就已经死的死,伤的伤,缺胳膊断腿了! 一群没用的,贪生怕死的东西! 后边,女真谋克百夫长看着狼狈逃窜而回的契丹人和汉人仆从军,暗自骂了一句。 算了,反正已经荡平了前面的陷阱和铁蒺藜了,接下来,就看我们女真勇士,如何一鼓作气,冲破南国蛮子的阵线吧! “呜昂!~” “呜昂!~” 沉闷的牛角号声响了起来,那个女真谋克百夫长,抽出腰上的佩刀,斜指苍穹,大声吼叫道:“萨满神在上,会保佑英勇善战的女真勇士,奋勇杀敌,往生极乐,懦弱不前,用坠阿鼻地狱!” “女真族的勇士们,跟我冲啊!” 说着,那个女真谋克百夫长,率先朝着兴城县城猛冲了过去。 在他身后,数百女真蛮兵,也跟着大声吼叫着,冲了上去。 来得好! 彭玘眼神微微一愣,右手高高地举了起来,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等到女真蛮子大约冲到沙袋掩体前不到四十步的时候,大手才猛地落了下去,厉声喝道:“打,给我狠狠地打!” “啪!~” “啪啪!~” 一声又一声的‘鞭炮声’响了起来,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女真谋克百夫长,胸前迸射出一团血水,整个身子如同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似的,往后倒飞了出去。 飞了好几丈远,才撞在另外几个女真蛮兵身上,掉在了地上。 掉在地上后,那个女真谋克百夫长,还犹自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嘴角溢出丝丝血渍,眼睛瞪得大大的,说道:“怎,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那个谋克百夫长就已经往生极乐了。 一轮齐射过后,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女真蛮兵,无一例外的,就如同被割麦子一样,成片的倒了下去,连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了。 ‘鞭炮声’停了下去,后面那些女真蛮兵却已经不敢再往前冲出去半步了,全都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啪!~” 又是一声“鞭炮声”响起,女真蛮兵中的一个,惨叫了一声,胸口迸射出一团血花,便又往后倒了下去、 “啪啪!~” 接着又是两声‘鞭炮声’响,又有两个女真蛮兵,应声倒了下去。 顿时,被吓傻了的女真蛮兵,才如同在睡梦中惊醒过来一样,转身便连滚带爬地逃窜而去…… 第292章 船队抵达 夜,已经黑了。 傍晚时发生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 但是,将营帐安置在码头上一块稍微平整的地头上的女真猛安千夫长,却依然心烦气躁的不停地在营帐中来回走着。 就在傍晚发生的那场持续时间,不到一个时辰,真正交手时间,甚至不到一刻钟的小规模的战斗中,在辽东纵横无敌的女真勇士,又输了! 短短的一刻钟不到的战斗中,那些仆从军不算,倒下的女真勇士,竟然又多达七十多个,还有一些受伤,被抢救了回来的,也有五十多个,加在一起,伤亡总数竟然有一百二十多个! 而且死亡的比受伤的还要多! 自从跟随大圣皇帝起兵以来,十几年东征西讨,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惨重的伤亡呢,死亡的既然比受伤的还要多,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打仗十几年了,以前跟着大圣皇帝,帮契丹人平定其他部族的叛乱,后来跟着大圣皇帝反抗契丹人,就没见过一场仗打下来,死亡的竟然比受伤的还要多! 而且,大金国勇士阵前溃败,这也绝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然而,这个第一次,还偏偏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自己手上,本来就只有三个谋克旗九百余名女真勇士! 前两天晚上,一个谋克三百名女真勇士,已经被南国蛮子伏击,全军覆没了,只逃回了几个漏网之鱼。 如今,眼见着敌人就在前面,就在兴城县城里,可冲上前去的女真勇士呢,还没冲到城门下呢,就被对面的南国蛮子,不知道使用的是什么妖法,给杀得大败而逃了! 上百名女真勇士,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前后不过一刻钟,甚至还不到一刻钟,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就被对面的南国蛮子,给放倒了一百二十多个! 若不是撤退得快,刚才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谋克旗,恐怕也要全部交代在那里了呢,就跟那天晚上的那个谋克旗的三百女真勇士一样! 这仗,可怎么打啊! 从军这么多年,猛安千夫长,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连仗都不会打了! 对了,觉华岛上还有两千多人的仆从军,要不派人去把那些仆从军全都调过来,先等上两天,等那些仆从军到了,再利用人数上的优势,一鼓作气,冲到兴城县城去? 想了老半天,猛安千夫长发现,自己能够想到的法子,好像就这么一个呢! 跟兴城县城比起来,觉华岛可什么都算不上! 觉华岛,不是海上的一座弹丸小岛,而兴城县,却是陆上的一座县城,周围几百里范围内的政治经济中心! 即便丢上十个觉华岛,也根本比不上丢掉一座县城! 孰轻孰重,这一点,猛安千夫长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当天夜里,猛安千夫长便派出了令兵,赶往觉华岛传令,将岛上留守的仆从军和女真勇士,全都调了出来。 虽然没有明着说放弃觉华岛,但猛安千夫长的命令,却已经是事实上的放弃了觉华岛!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觉华岛上留守的女真谋克百夫长才得到了猛安千夫长的命令,然后便集结岛上所有的女真勇士和仆从军,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觉华岛,往兴城县城赶了去。 而这个时候,北上的破虏号船队,距离兴城县城,已经只有不到十里了! 破虏号船队上,呼延庆和董平得知滦州的翊卫军第一营、第二营,都去了兴城县城后,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放弃救援觉华岛,直扑兴城县城! 因而,在距离觉华岛不到十里的地方,呼延庆便命令船员,调整了航向,避开了觉华岛,往兴城县方向开了过去。 而实际上,不管是兴城县方向上的女真蛮兵,还是觉华岛上的女真蛮兵和仆从军,又或者是破虏号船队,三者之间的直线距离,其实都已经不到十里了。 只不过,兴城县外的女真蛮兵和觉华岛上的女真蛮兵、仆从军,所有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已经被兴城县里的南国蛮子给吸引了过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支近在咫尺的船队。 而且,在女真蛮子看来,如今是冬季,连大海都已经被冰封住了,可以在上面跑马,这样厚的冰层,如何能够行船? 海面上有船队?那怕不是在做梦? 因此,根本就没有女真蛮子,注意或者说相信,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一支船队,以缓慢的速度,正在不停地接近着兴城县城! 破虏号船队行进的速度真的很慢,全靠人力踩动着轮桨作为驱动力的破虏号,速度简直可以用龟速来形容,而且还一刻都不能停。 一旦停了下来,轮船失去了动力,在零下十几度的夜晚里,很容易便会被冰冻住,跟海面冻成一块! 因而在这种情况下,整个船队,速度虽然缓慢,但却一直在不停地朝着目标移动着,而且是昼夜兼程的移动着,车上的水手,都是轮流上阵,不分白天黑夜的,不停地踩着轮桨,驱动着破虏号前进。 而且,也只有破虏号一直在前进,才能够将坚硬的冰面,不停地破开,为后面的其他小船,开辟出一条航线来! 速度虽然很慢,一个时辰也行动不了两三里,但破虏号一直在移动,一直在接近着它的目标! 又一天天亮后,破虏号船头桅杆上的了望员,用纸卷的简易望远镜,却发现前面不到两里外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 是敌人! 了望员瞬间做出了判断,并且朝下面的船员打了个手势,将发现敌人的情况报告了下去。 很快,呼延庆和董平,便全都出现在了破虏号的船头上,举起纸筒望远镜,观察了一下,董平很快便在那群人中,找到了一面女真人的旗帜。 “是女真人!”董平沉声说道,“目的地好像是前面的兴城县城!” 说着,董平又转头问道:“我们距离兴城县城,还有多远?” 身后的几个翊卫军炮兵,急忙展开了一张海图,计算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翊卫军才又说道:“报告队长,我们距离兴城县城,已经不到五里了!” “好,好得很!”董平握着拳头,轻轻地打在船头的护栏上,旋即说道:“传令后方各船,准备炮击!先轰他几炮再说!” “是!”身后的令兵,急忙应道,然后转身跑开。 很快,从破虏号船上,便用几面红黄绿蓝的三角信号旗,将董平的命令,转换成旗语,传递给了后面的其他各船。 其他各船很快也用三角信号旗,做出了回应。 破虏号上,炮兵营的兄弟们,很快便行动了起来,将破虏号上面的八门青铜火炮,推到了甲板上,一字排开,对准了前面的敌人,然后开始进行着开炮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拖把再次从炮口塞了进去,对炮膛进行了清理。 用油纸包着的定装火药包,被打了开来,塞进了药仓里,一枚火药捻子从药仓孔上插了进去,插进了火药里。 一箱箱炮弹,被抬了出来,放在的火炮旁边,清理了炮膛后,一个炮兵,抱起一颗炮弹,从炮口塞了进去,然后退到了一旁。 旁边,炮长正在紧张地计算着距离方位,计算出炮口仰角等各项参数,然后对炮口进行着最后的调整。 一切处理完成后,就只等着董平下达最后的开炮的命令了! 第293章 炮击 “开炮!” 董平冷静地,平淡地吐出了两个字,仿佛就是平常说话一样。 然而,随着他这两个字说出口,身后的令兵,手中高举着的红旗,猛地落下。 一字排开的八门青铜火炮后面半蹲着的炮兵,同时伸出手中拿着的火把,点燃了火炮药仓上面的火药捻子。 火药捻子“呲呲呲”地燃烧着,烧进了火药仓里,紧接着,便听见“轰隆!~”“轰隆!~”几声巨响。 八门青铜火炮炮口,几乎同时冒出一团青烟来,空气中,一股硝烟的味道弥漫开来,八颗黑不溜秋的炮弹,在火药的推动下,呼啸着,飞向了两里多外的敌军。 青铜火炮的射程,虽然远没有后世的那些火炮那么远,但却也有两三里,甚至是四五里的射程,极端条件下,打出七八里的射程,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就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听到身后传来的“轰隆”声,正往兴城县赶去的那些女真蛮兵和仆从军,落在后面的一些人,不由自主地便转过身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旋即,那些人便看到了远处那一字排开的八条大大小小的船只,以及半空中呼啸而来的黑色的,比拳头还要大上一圈的黑不溜秋的炮弹! 呼啸着旋转着飞了过来的炮弹,眨眼间,便已经越过了最后面那几个女真仆从军,然后落在了前面的队伍里。 顿时,便有好几个女真蛮兵以及仆从军,被从天而降的炮弹,直接砸死,或者砸断了胳膊腿什么的,倒在了地上,不停地痛哭着哀嚎了起来。 还有一枚炮弹,直接打在了坚硬的冰面上,然后直接将冰面都砸出来了一个窟窿,连同周围一大片的冰块,一起碎裂开来。 站在上面的十几个女真蛮兵和仆从军,几乎一下子就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不停地扑腾着,挣扎了起来。 而这还不算完! 还没等那些女真蛮兵和仆从军,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半空中便又呼啸着飞来了一二十颗炮弹,纷纷落在了慌乱的人群中,将慌乱的人群砸死砸伤在地。 也有炮弹直接落在冰面上的,顿时又将冰面打出一个个窟窿来,让周围站着的人,一起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被砸出来的窟窿,也变得更大了! 冰面一旦破碎,就很容易跟着一起裂开或者垮塌的,一跨就是一大块,掉进冰冷的海水里的人,顿时就更多了! 而整个人群,也顿时变得更加的慌乱了起来! “快,快跑啊,朝岸上跑,朝岸上跑!” 有人大声叫喊道,也顾不得会不会滑倒了,不停地朝着岸上跑了去。 他们距离岸边,本来就只有两三里远了,都能够看到岸上的积雪了,只要跑到岸上,就安全了,嗯,至少就不用担心掉进海里了! 这个天气,掉进海里,沾了一身的水,如果不能够及时的救上岸,等待他们的,将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冻死! 结冰的海平面,下面的水,温度可能还不是很低,因为冰层的缘故,说不定比冰层上面的温度,还能够高上几度。 但是,要不了多久,那些破碎的冰块,就会让海水的温度,也跟着降下来,甚至降到再次结冰的程度。 因此,就算是泡在水里,最后的结果,同样也只有一个死字! 只有爬上岸,将身上浸湿了的衣服除掉,换上干净的衣服,穿上毛皮等,才有可能捡回一条命来! 而实际上,那些落水的人,捡回一条命的可能性,依然很小! 所有的人,都几乎只穿着一套衣服,这么冷的天,能穿的基本上都穿在身上了,根本没有多余的衣服给他们换! 想换衣服都没衣服可换,最后的结果,除了冻死,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生火都来不及! 而破虏号船队上,通过纸筒望远镜,观察到这一切的董平,脸上却连一丁点的表情变化都没有,对于他来说,对面那些人,是他的敌人。 他现在是在战斗,就绝不容许对敌人有一丁点的仁慈,所有的仁慈,都是用在战后,对敌人的俘虏上的,而不是战斗中的! 沉默地观察了片刻,瞥眼瞧了一眼已经再次准备好了的炮兵一眼,董平再次下令道:“一轮齐射,放!” 再是一轮齐射后,对面的那些敌人,怕是已经没有几个还能够站着的了吧? 不是逃到岸上去,恐怕就是已经掉在了破碎的冰面下的海水里了的! 嗯,之前董平可真没想到,用大炮来破冰,好像比用破虏号船头的铁甲撞角来破冰,好像更加的简单和快捷呢! 看来以后,不用再担心港口封冻后,船只没法出港的问题了! “轰隆!~” “轰隆!~” 又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如同闷雷似的声音,好不容易跑到岸上的女真蛮兵和仆从军们,瘫坐在岸上,吃惊地瞪大着眼睛,看着几里外那支船队上,迸射出一团团烟雾。 接着,一枚枚滑不溜秋的铁弹,便呼啸着飞了过来,落在了距离岸边近在咫尺的海里,打在了落水的,以及还没来得及跑上岸的人群中,顿时又将附近海面上的冰块,全都打碎了来。 那些还没来得及跑上岸的女真蛮兵和仆从军,顿时便又不是被炮弹砸死砸伤,就是直接又跟着破碎的冰面,一起掉进了海里,不停地挣扎着扑腾着,大声叫喊着:“救命,救命啊!~” 最开始落水的人,已经有人体力不支,慢慢地沉到了海里,再也没能冒出头来。 也有一些落水的人,好不容易被身边的人,七手八脚的抓着,拖了上去,爬在了冰面上,但却根本没有力气跑上岸去了。 沾了水的衣服,变得更加的重了,好像有几十几百斤重一样,让他们根本寸步难行。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些人身上就已经结了一层白霜,整个人也冻得僵硬了起来,没过多久,就已经变成了一座座冰雕了! 破虏号上,董平一脸平静地举着纸筒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许久,董平才又回头说道:“发信号,通知一营二营!” “是。”令兵急忙应了一声,拿起一支火枪,装上一发信号弹,朝天放了一枪。 信号弹呼啸着飞上了天空,然后如同烟花一样,爆炸了开来。 远处兴城县里,一营二营的官兵,看到海面上升起的信号,顿时兴奋地叫喊了起来:“是援军,是援军的信号,援军到了,我们的援军到了!” 城外的阵地上,彭玘看到信号,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端起上了刺刀的火枪,大声说道:“兄弟们,援军到了,给我冲啊,接应援军上岸,一鼓作气,全歼对面的敌人!~” 说着,彭玘率先跳出了战壕,朝着岸边的女真蛮子的简易营区冲了过去。 女真蛮子设在岸边的营区很简单,连栅栏都没设,就是一顶顶的帐篷,彭玘领着第二营的官兵,一冲,就已经冲进了女真蛮子的营区之中,举枪不停地射杀了起来。 一边开枪射杀敌人,一边还大声吼道:“举起手来!~”“投降不杀!~” 有听得懂汉语的汉人、靺鞨人,急忙扔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了地上,高高地举起了双手来…… 第294章 下一步的打算 三天后,滦州造船厂,赵桓已经收到了从兴城县传回来的消息。 消息是刘錡派斥候队的斥候,撑着冰橇一路滑行着,传回来的,从兴城县到滦州造船厂,总共也只用了三天的时间,比之前刘錡他们北上的时候,用的时间还要少一些。 可见,斥候队的斥候,已经能够更加熟练的使用冰橇了,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赵桓看了一眼从兴城县传回来的情报,便将它递给了一旁的沈与求,然后淡淡地说道: “滦州一营二营和破虏号船队,已经歼灭了兴城县境内的所有女真蛮兵,收复了兴城县和觉华岛。” 沈与求飞快地看完了情报,然后说道:“不知殿下下一步有何打算?” “臣是说,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兴城县?” 赵桓瞧了沈与求一眼,然后才又说道:“吃进嘴里的东西,还能够再吐出来吗?” 沈与求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能。” “那就得了,兴城县既然已经收回来了,就断无再还给女真人的可能!” “那殿下,要不要再调派一些援军去增援兴城?”沈与求旋即又问道。 赵桓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调兵,从哪调兵?滦州,还是海河?” “滦州的四营五营,能够通过新训考核了吗?新编第六第七两个营,又能不能配合留守滦州的一个营,防守城池,巡逻边境了?”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 正在接受训练的第四营第五营两个营,还没有通过新训考核,即便现在通过考核,独立成军,战斗力恐怕跟一二三营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至于新编的第六第七两个营,还是前两天沈与求离开滦州,来造船厂的时候,才由马政刚刚从原来的禁军和厢军之中,挑选出来,再加上招募的一些流民,刚刚组建起来的。 如今才刚刚开始接受新式军事训练,要完成新训,最快也得等到明年三四月份去了! 短时间内,这两个新训营的兵力,也是派不上用场的! 滦州这边,暂时是绝对抽调不出兵力去,增援兴城县的。 至于海河榷场那边,那边的情况,沈与求并不是很清楚,但想来,如果能够抽调兵力的话,殿下北上的时候,恐怕就已经抽调兵力跟随殿下北上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海河那边,短时间内,肯定是也抽调不出兵力来的! 不过,滦州海河这边,暂时没法向兴城县那边派遣援军,同样的,女真蛮子中京道的驻军,短时间内,恐怕也集结不起那么多的兵力,向兴城县发动反攻吧? 毕竟,兴城县那边,女真蛮子已经丢掉了两个猛安千夫长麾下的总共五个谋克的女真勇士,此外还有十个谋克三千名从属于那两个猛安千夫长麾下的仆从军! 兴城县那边的宋军,有能力一口气吃掉这么多女真勇士和仆从军,驻守中京道的女真将领,想要反攻兴城县,恐怕也得先掂量掂量吧? 集结的兵力若是少了,恐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去了也是送死! 可若是集结的兵力太多的话,那恐怕又会影响到其他州府县城的防御了。若是其他城池,再因此而有所损失,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至少,如果换成自己是女真将领的话,自己肯定在短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轻举妄动的,至少,在年前反攻兴城县城的可能性,绝不会大! 想到这些,沈与求便又对赵桓说道:“殿下,臣下以为,兴城县,在年前应该是不虞有大的战事发生了,女真人就算想要反攻兴城县,恐怕也得等到年后开春,冰雪消融后去了。” “在此期间,臣下以为,殿下可派人,护送一两个新训营的新兵,北上增援兴城县,抵达兴城县后,一边训练,一边防守。” “等到年后,女真鞑子大军来袭,正好可以就近从军,补充进一营二营,或者独立成军,独立作战也行。”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与求才又说道:“甚至于,殿下还可下令,命刘钤辖在兴城县内,于俘虏的仆从军中,挑选壮勇,组建一两个新训营,从现在开始接受训练。” “等到年后,这些新兵,勉强也可以用于防守作战了。” 听了沈与求的话,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此言,甚是有理,吾现在便给刘錡写信。着他便宜行事,扩充一到两个营的新兵,一边训练,一边备战。” 说着,略微沉吟了一下,赵桓又说道:“还有就是,破虏号船队可以先回来,再运送一批武器弹药过去,补充一二营的消耗,同时再运输一两个新训营过去。” “先生,就从滦州,抽调第四营和新编第六营两个营北上增援兴城,先生以为如何?” 沈与求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第四营经过考核,就可快速成军,第六营是新编营,北上之后,可与兴城招募之新兵,一同训练。’ “殿下此举,恰如其分。”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那好,那便这样决定吧,我现在就给马政写一份调令,让他派第四营和新编第六营,前来船厂。”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却又说道:“还有,船厂这边的进度,也得加快一些了,明年开春之后,若是还只有破虏号那几条船,恐怕有些不够用了。” “殿下所言甚是,臣下以为,船厂还应该多建一些如破虏号一样的铁甲船,可破冰前行,战时,还可以以船头撞击敌船。”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些,我都已经跟船厂的匠人们商讨过了,以后生产的船型,全都要在船头和船身加挂铁甲铁板。” “一为冬季破冰所用,二来,也是为了避免敌人学了去,在船头加装铁甲,撞击我船,对船身造成严重破坏。” “殿下处处料敌于先,洞察先机,实乃我大宋之福也。” “行了行了先生,你怎么也学起旁人,拍起我马屁来了?” “非也非也,殿下,臣下所说,皆是肺腑之言,可没有半点想要拍殿下马屁的意思。” “行了先生,你是不是拍马屁,我还能不清楚吗?” “今天,叫先生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跟先生商量。” “殿下请说。” “我离开东京,转眼已经两年了,有时想想,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呢!” “不奉召,我也不便擅离职守,离开海河,返回东京。只是现在……”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觉华岛那边,突然占据了兴城县,这事,却又该如何上报呢?” 第295章 年底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沉吟了片刻,才又说道:“殿下以为,该如何上报?” “我就是还没想好,要怎么上报,这不才找你来商量一下嘛。”赵桓瞧着沈与求说道。 沈与求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殿下,臣下以为,殿下当据实以报。” “据实以报?”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可我就是担心,朝堂里有些人,恐怕现在还做着跟女真蛮子结盟,夹击辽国的美梦,听到我们打下了兴城县,怕不是要暴跳如雷了。” “甚至于,说不定还会有人,提出让我们将兴城县,甚至是觉华岛,全都还给女真蛮子的提议来!”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由得也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殿下,你的顾虑也不是没有根据,不过,官家曾允许殿下便宜行事,滦州、觉华岛,皆由殿下自决。” “就算朝堂上有人提议,要将觉华岛和兴城县,还给女真蛮子,恐怕官家也会派人来征求殿下的意见。殿下若是反对,官家恐怕也不会一意孤行吧?” “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赵桓长叹了一声说道。 听了赵桓的话,沈与求不由得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殿下,该上报的,臣下以为,殿下还是得上报。”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兴城之战的报告,很快便整理成了一份捷报,然后由赵桓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了东京,一同送去的,还有赵桓向他的便宜老子赵佶问候和拜年的奏疏。 不出意外的话,奏疏和那份捷报,都会在年前,被送到赵佶手上,成为赵桓送给自己便宜老子的一份新年大礼。 只不过,这份新年大礼,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是好还是坏,赵桓就不清楚了。 同时,赵桓写给滦州兵马钤辖马政的调兵和组建新编第八营的命令文书,也派人送去了滦州,交给了马政。 不出意外的话,年前,最迟年后初几的时候,第四营和新编第六营,就会南下,抵达滦州造船厂。 同时,破虏号船队,最迟可能也会在年后初几的时候,返回滦州造船厂。 到那时,破虏号船队装载上火药子弹,以及火枪火炮,和第四营、新编第六营的新兵后,便可以在正月上元节之前,出发北上,前往兴城县了。 最迟,等到明年正月月底前的时候,破虏号便会满载着武器弹药补给,以及第四营、新编第六营两个营的补充兵力,抵达兴城县和觉华岛。 那时,防守兴城县的兵力,就可以得到进一步的补充,达到四个营两千人左右的规模。 而如果刘錡能够在兴城县再招募扩充一到两个营的兵力的话,兴城县的守军,甚至可以达到六个营三千人左右! 有这么多的兵力,防守兴城县,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即便女真蛮子调集大军,围攻兴城县,只要武器弹药充足,刘錡守住兴城县城,还是有很大的可能的! 等到明年破虏号船队北上,运送兵员和武器弹药补给的时候,赵桓至少可以抽调出十门火炮,用来加强兴城县的防守了! 有四个营或者六个营的火枪队,再加上十门火炮,刘錡若是连一座小小的兴城县都守不住,那他直接可以去死了! 宣和七年之后的这几天时间,基本上没什么大的事情发生,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赵桓的计划,进行着。 送去东京城的捷报和奏疏,已经递进了宫中,送到了赵桓的便宜老子赵佶的御案上了。 至于赵佶看到捷报和奏疏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东京到海河,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到滦州造船厂这边,毕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要反馈到赵桓手上,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政和七年最后的这几天,赵桓基本上一直待在滦州,不是在滦州造船厂,就是在采石场那边,视察栖凤山炮兵训练营和采石场的生产作业情况。 甚至就连过年的时候,赵桓都没来得及去滦州,而是在造船厂这边过的。 海河榷场那边,入冬后,翊卫军那边再次举行了新一轮的‘蹴鞠球员选拔训练’,同时,留守海河的张浚,还按照赵桓的意思,筹备了第二届全运会。 不过,年前只是筹备和选拔运动员的阶段,正式举行全运会,还得等到二月份的时候,第一届的全运会,就是在二月份举行了,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 这第二届的全运会,自然也得在这个时候举行了,以后还会形成传统,一直在这些时候,举行全运会。 甚至于在滦州那边,知州沈与求,在得到赵桓的授意下,也筹备了滦州第一届全运会,在年前的时候,正在按照比赛项目,训练和挑选参赛的运动员。 年后,如果有时间,有那个精力的话,赵桓甚至还准备让海河和滦州,各自挑选两支球队,来一场蹴鞠比赛和羽毛球、网球的比赛呢。 甚至于长跑短跑,跳远、推铅球等这些体育项目,两地也可以再进行一次争霸赛嘛,看看两地的运动员,谁的水平更高一些! 体育运动,强身健体,这可绝对不仅仅是一句口号,而是真的能够增强全民体质,并且作为提高全民身体素质的一项长期性的基本策略来执行的! 而时间,就在赵桓奔波于采石场和造船厂这两边的时候,慢慢的流逝了。 政和七年,也终于走到了尾声,赵桓来到这个时空,也已经整整两年多,过了年,就整整快三年了! 而在政和七年的最后一天,从采石场调来的十门青铜火炮以及配套的四百发炮弹,相应的定装火药,以及炮车、炮架等,也全都运到了滦州造船厂。 从滦州抽调来的第四营和新编第六营,两个营一千名新兵,也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抵达了滦州造船厂,并且在造船厂里的临时营区中,继续接受着更加痛苦的魔鬼训练。 虽然已经是年底了,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在滦州城里的第三营,还在训练营里的第五营和新编第七营,都已经放假,暂停了军事训练。 但是,抽调到造船厂来的第四营和新编第六营,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等待他们的,是比以往更加严苛和痛苦的魔鬼训练! 只有更加严格的训练和要求,才能够让第四营和新编第六营,更加快速的成长起来,才能够更好更快的面对年后可能到来的战争! 年后,第四营和新编第六营,就将跟随已经停在了滦州造船厂的干船坞里,正在接受检修的破虏号船队,北上增援兴城! 第296章 女真人想要谈判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政和八年。 政和八年的春节,也是赵桓来到这个时空中的第三个春节,是在滦州造船厂度过的。 转眼间,赵桓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三年了,赵桓也已经从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长成了一个真正的大人! 而同时,随着年龄的增长,赵桓身上的担子,相应的也重了许多。 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滦州,还有远在北边的觉华岛,几十万平方公里的辽阔疆域,所有的军政大事,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有时候,这个重担,真的压得赵桓有些喘不过气来! 春节过后,正月初五,滦州造船厂的码头上,船厂的工人、翊卫军,破虏号船队的船员、炮兵等等,所有人,都在为着即将起航北上的船队做着准备。 一缸一缸的咸菜、腌肉,以及用糖水腌渍做出来的水果罐头,被搬运上了破虏号船队的大中小型船只。 一箱箱武器弹药,也被搬运上了船只,还有一门门重达几百斤上千斤的青铜火炮,也被推上了船只。 装着实心弹药的木头箱子,被整齐地码放在了船舱里,堆满了整个船舱…… 趁着春节过后的第一个晴朗的日子,赵桓正在一小队翊卫军的护卫下,在码头上巡逻,突然一个翊卫军飞快地跑了过来,跑到赵桓跟前,行礼说道:“殿下,刘钤辖派了信使前来,说是有紧急军情,要禀报殿下。” “嗯?”赵桓微微楞了一下。 紧急军情? 难道是女真蛮子打到兴城县了? 不应该啊? 按照估计,女真蛮子就算要反攻兴城县城,恐怕也得正月底二月份去了,不可能这么早就打到兴城县城的!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旋即问道:“他人呢?” “已经进了殿下行辕了。”那个翊卫军急声说道。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旋即便说了一句:“回去。”结束了码头上的视察,调头返回了行辕。 刚回到行辕里的书房,赵桓便让身边的翊卫,去把刘錡派来的信使带了进来。 不一会儿,信使便被翊卫带进了书房,单膝跪地,行礼说道: “属下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谢殿下。” “刘钤辖派你来,有何紧急军情禀报?” “回殿下,钤辖命属下将此密函,呈于殿下,殿下一瞧便知。” 信使掏出一份密函来,双手递给上去。 赵桓身边的翊卫,上前几步,接过密函,转身交给了赵桓。 赵桓接过密函,撕开封皮,从里面抽出一封密信来,瞧了一眼,然后转手递给了身旁的翊卫。 翊卫接过密信,转身从旁边的书架上,拿起一本典籍来,对照着密信,很快便将密信破译了出来,然后将译好的信函,双手递给了赵桓。 赵桓拿过信函,瞧了一眼,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信函上只写了一件事,那就是女真蛮子,已经派人到了兴城县,说是要跟宋人谈判,谈兴城县归属的问题! 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自然没有再吐出来的道理,不过,女真蛮子想要谈,那就谈吧。正好也可以趁此机会,多争取点时间。 赵桓微微沉吟了片刻,心中便已经有了决断,旋即叫道:“来人!” “殿下。”一个翊卫应声走进了书房,躬身抱拳说道。 “去,把平海军指挥呼延庆叫来。” “是,殿下。”翊卫躬身应道,退出了书房。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书房外便又传来了一声:“报告!” “进来。”赵桓沉声应道。 书房门被推了开来,平海军指挥使,破虏号船队指挥使呼延庆大步走了进来,走到赵桓近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末将破虏号船队指挥使,呼延庆,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海军指挥使,是呼延庆在山东登州的时候的军职,后来奉调进京,参与跟辽国人的边境谈判,平海军指挥使的军职虽然没有被拿掉,但是实际的差遣,却已经被拿掉了。 现在,呼延庆的军职和差遣,破虏号船队指挥使,是赵桓授予的,严格说来,还没有得到朝廷的恩旨授予,根本还算不上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军职和差遣。 不过,呼延庆很聪明,当然知道,在太子殿下面前,报太子殿下授予的军职,会更加的让太子殿下高兴,同时也是向太子殿下表明忠心的一种方式。 因而,呼延庆在赵桓面前,只报了赵桓授予他的破虏号船队指挥使的军职,而对平海军指挥使这个朝廷授予的正式的军职,提都没提。 赵桓抬眼瞧了呼延庆一眼,旋即抬手说道:“起来吧。” “谢殿下。” “船队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回殿下,船队的一切工作,都在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快还要三天,便可出发。” “三天……那便是初八了?”赵桓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 “是的殿下,船队最快,初八就能起航北上了。” “到达兴城要多久?”赵桓又问道。 “末将前次北上,从造船厂出发,抵达兴城,总共用了十二天,返回的时候,用了十一天半的时间。”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呼延庆才又说道: “前次北上,船队装载携行的物资并不是很多,整个船队,几乎是轻装而行。此次北上,却是满载,速度恐怕会比前次慢上许多。” “唔。”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大概需要多久?” “恐怕,恐怕得要十五到二十天。”呼延庆微微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 十五到二十天? 那就是月底了! 赵桓微微沉吟了一下,旋即说道:“行,我知道了,准备好了之后,尽快北上吧,刘钤辖他们可还都等着你们呢!” “是,殿下,末将定不会辜负殿下所望,全力北上,配合刘钤辖他们,守住兴城县和觉华岛。” “嗯。”赵桓微微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此次北上,吾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听了赵桓的话,呼延庆却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旋即躬身说道:“请殿下吩咐。”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女真人的使者,已经到了兴城县了,想要跟咱们进行谈判。” “到了兴城县后,吾想要你,作为通译和副手,配合刘钤辖,跟女真人进行谈判。” “具体怎么谈,由刘錡和你临机决定,我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就不能再吐出去了,你能做到吗?” 听了赵桓的话,呼延庆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抱拳躬身,说道:“是,殿下,末将保证完成任务。” “行,去吧。” “是,殿下,末将告退。” 再次行礼后,呼延庆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书房。 第297章 返回海河 正月初八,破虏号船队扬帆北上,离开了滦州造船厂。 赵桓在造船厂的码头上,亲自目送着破虏号船队离开船厂,一路破冰,一路北上,驶出了港口后,才又返回了船厂。 第二天,赵桓便在翊卫军的护送下,乘坐马车,离开了造船厂,一路巡视,从马城到滦州,再从滦州到石城,最后通过滦州走廊,返回了海河。 回到海河榷场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上旬了,按照时间来算,破虏号船队,应该已经抵达兴城县好几天了,而兴城县那边,女真使者和刘錡、呼延庆他们的谈判,也应该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久别胜新婚。 自从年前北上滦州后,赵桓跟苏檀儿分开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久别重逢,干柴烈火,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 连续缠绵了好几个夜晚,夜夜双凤戏龙,妙不可言,赵桓都几乎迷失在了这英雄冢、温柔乡中。 直到二月十二,张浚抱着厚厚的一叠文书、报表,敲响了赵桓书房的大门。 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赵桓才处理完了积压的公务,其实主要就是签字和用印。 重要的行政文件,需要审核签字并且用印,财务报表,同样也需要审核签字,并且用印,还有就是一些准备要公布和下发的文件,也需要赵桓的签字和用印,然后才能生效。 签字签的手软,用印盖章,同样也盖得有些手脚发软,嗯,或许也有双凤戏龙的原因在里面。 总之,一天的签字用印下来,赵桓只感觉比赶了一天的路,还要累! 然而,结束了这些签字用印后,张浚却并没有离开,只是让随员将签字用印的文件、报表拿了下去,随后便又拿出了一个新的文件夹来。 “不是吧,还有?张别驾,你如实告诉我,到底还有多少文件,需要我签字用印?” 张浚跟沈与求一样,都还没有经过科举,嗯,张浚是科举落榜,沈与求却是自己放弃了科举,总之,两人都还没有取得进士的身份。 不过,赵桓北上的时候,他的便宜老子给了他几分空白的告身,让他自行决定滦州大小官员,所以赵桓给了沈与求一个知州的位置。 而张浚,在赵桓再三的书信请求之下,才来到的海河,而且是去年年中的时候,才跟好友苏云卿一起,抵达的海河,到现在也不过才半年多的时间。 到海河的时候,赵桓手上的空白文书,都已经用光了,手上的职位,倒是还有很多,随随便便的,都能够将张浚和苏云卿给安排下去。 不过,那也只是像‘破虏号船队指挥使’这样的临时官职和差遣,在朝堂上,自然是做不得数的。 好在张浚和苏云卿也并不是很在意,是不是正式的官职和差遣。 真要在意的话,他们也就不会北上了,直接留在蜀中继续读书,或者留在京师,待上一年半载的,马上就可以参加下一届,也就是今年,政和八年的科举考试了。 哪还用千里迢迢的赶到海河这个荒芜贫瘠苦寒的不毛之地来? 不过,赵桓对张浚和苏云卿,也还算是好的了,虽然不能给他们两个正式的官职,但也给了苏云卿一个特别行政区三司衙门的商务司司长的职务,专门给商务、税务,也就是钱打交道。 而张浚,赵桓却给了他一个比较复古的官职和称谓——别驾。 别驾这个官职,出现的时间很久远,远在两汉时期,就已经有这个官职和称谓了,而且这个官职,可高可低,州郡皆有。 在两汉时,地方郡守副贰,可以是别驾,州刺史的佐官,同样也可以是别驾,甚至于就连地方上的封疆大吏,一州的军政长官州牧的属官,同样也可以是别驾! 可以说,别驾就是州郡属官之首,可以代替州郡长官,总揽州郡的军政事务! 如今,大宋国内的州府通判,其职责,便跟别驾相似。 不过,通判是朝堂正式授予的官职,赵桓虽然有一定的便宜行事之权,但也不能代表朝廷,授予张浚通判之职。 而且,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的管辖范围,可比大宋的一州一府,要大得多,甚至比大宋行政区划中的路分,还要大! 这么大一块特别行政区,赵桓总不能用一个小小的州府通判,来帮着自己,处理行政区内的各项政务吧? 因此,赵桓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给张浚按上了一个比较复古的官职——别驾。 听了赵桓的话,张浚面无表情地说道:“殿下北巡,一去数月,特别行政区中积压的大小公务,堆积如山,都需要殿下签字用印,方可施行。” “如今天这些文件,大概还有十倍。” “十倍?不是吧,还要十天?你杀了我吧!”赵桓痛苦地说道。 话一出口,张浚却“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磕头说道:“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请殿下恕罪,请殿下恕罪。” “我……你怎么了,怎么就罪该万死了?”赵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说道。 “殿下是君,臣下是臣,以臣杀君,大逆不道,是为谋逆,臣万万不敢生此罪念,万万不敢,万万不敢……” “呃……”赵桓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上前一步,搀扶起张浚说道:“别驾请起,刚才是我……刚才是我失言,还请别驾勿怪。” “别驾忠心,我岂能不知?刚才是我不好,是我说错话了,还请别驾不要放在心上。” “殿下,臣,臣是万不敢有任何不道之念的。殿下若是疑臣,臣唯有以死明志……” “先生,我已经说了,刚才是我失言,以后不许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了,我还要先生帮我,帮大宋,帮天下百姓做些实事呢!” “先生若是还不肯原谅我,我只有长跪不起,求先生原谅了。”说着,赵桓作势便要跪下去。 慌得张浚急忙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道:“不敢不敢,殿下,臣,臣,臣原谅殿下了,原谅殿下了。” “多谢先生,先生,请起来吧。”赵桓这才又搀扶起张浚说道。 将张浚从地上搀扶起来后,赵桓才又问道:“先生,这份文件又是关于什么的?” “殿下,这是海河第二届全运会的筹备材料。”张浚重新拿起那个文件夹,打了开来,递给了赵桓说道。 “海河第二节全运会,从去年十一月份就开始筹备了,如今各项筹备和运动员的选拔工作,都已经结束,正式的比赛,随时都可以开始。”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张浚才又说道:“去年的海河全运会,是在二月初二举行的,今年原定也是在月初的时候举行,只是当时,殿下尚在滦州,所以便拖延到了现在。” 赵桓一边听着,一边翻看着文件,听张浚说完后,赵桓才又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都已经筹备完成了,那就按计划进行吧。” “先生以为,哪天开始好?” “二月二十二日,是黄道吉日,臣跟政务司的同僚商量过,觉得二十二号举行第二届全运会,刚好。”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就定在二十二号吧。”说着,赵桓便又在文件上签了字。 第298章 打春牛 将签字用印的文件,递给张浚后,赵桓却又说道:“我在滦州的时候,让滦州那边,也筹备了一届全运会。” “你派人去跟沈知州联系,对接一下,等两边的全运会都结束后,趁着春耕之后的空闲时间,将两边的运动员组织起来,踢踢蹴鞠,打打篮球、网球、羽毛球,搞个争霸赛、友谊赛什么的。” “还有,跳高跳远、推铅球、举重,跑步跨栏这些项目,也可以拿来比一下嘛,看海河和滦州那边的运动员,谁的身体素质,更好一些。” 听了赵桓的话,张浚急忙应道:“是,殿下,臣记住了。”然后收起了文件夹。 见张浚收起文件夹后,赵桓便又问道:“今天还有吗?” “还有一事,臣需要禀报殿下。” “嗯,什么事,你说。” “春耕在即,臣请问殿下,今年的打春牛,殿下可要亲自参加?” 听了张浚的话,赵桓却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打春牛的传统,赵桓自然也是知道的。 不过,打春牛,不是在立春的时候吗?现在都已经二月中旬了,早就立过春了吧?怎么还没打春牛吗?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才又问道:“打春牛不是立春的时候么,怎么现在还没打春牛?” “回殿下,大河(黄河)以南,打春牛的确是在立春之时,只是,海河地处北境,冬季气温低寒,土地封冻,立春之时,大地也尚未解冻。” “打春牛,意味着春耕开始,播种在即,所以得等土地解冻之后才行,因而海河此地,打春牛是在二月中下旬,以海河河面解冻为准。” 赵桓恍然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沉吟了片刻,然后又说道:“那今年打春牛,定在什么时候?” “臣已经派人日夜观察,留心海河河面了,春牛也已经制作完成,想来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种子呢?给百姓的种子,可有发下去了?” 海河原本是一片荒凉贫瘠的土地,人烟稀少,一直以来,土地都不是很多。 直到赵桓将海河定为特别行政区官署所在地和与辽通商的榷场后,才从沧州、河北河东等地,召集了数万流民前来。 去年春天的时候,海河榷场这一片,还都是一片百废待兴的工地,召集来的流民,基本上都还在工地上做工,自然没人想过要开荒耕种了。 而现在,海河榷场已经建设完成,数万民工,虽然被水泥厂、玻璃厂、罐头厂、瓷器厂等各个工场作坊,分流了一些,其他的,也基本上分流道了修建跨河大桥的工地上。 但是,随着海河榷场的建设完成,榷场开市,河东河北等地的商贾,云集而来,可谓是商贾如云,游人如织。 而同样的,从河东河北闻讯赶来的,也不仅仅只是商贾,还有流民,大量的流民! 大量从河东河北,拖家带口,好不容易到了海河榷场的流民,一小部分幸运者,被挑选进了‘蹴鞠队’,接受蹴鞠球员选拔训练。 还有一部分人,被扩大生产规模的水泥厂、玻璃厂、瓷器厂和罐头厂等工厂作坊,招募进了工厂做工。 但是,依然还有很大一部分老弱妇孺,工厂工地都不肯要,‘蹴鞠队’就更不可能了! 而这些人,虽然老弱妇孺居多,身无长技,但是天生的农业属性,却是点满了! 而且,为了安置这些人,赵桓的特别行政区,还出台了《垦荒令》,鼓励这些人,开垦海河周围的荒地。 根据垦荒令,所有抵达海河的流民,无论男女老幼,都可以向特别行政区,申请一份垦荒文书,从行政区获得十五亩到五十亩不等的荒地,进行垦荒。 成年男子,无残疾,无疾病者,可获得五十亩的荒地,进行垦荒,成年女子三十亩,十八岁以下,六十岁以上者,相应减半。 所有申请到的荒地,开荒后种植出来的粮食,前面五年,只需要缴纳十分之一的产出,作为税赋,上交给特别行政区。 五年之后,则是三十税一,只需要上交生产出来的粮食的三十分之一,就行。 其余的粮食产出,皆归开荒者家庭或者个人所有。 在这个垦荒令的刺激下,那些没能进入工场作坊,或者工地的流民,几乎是发了疯一样,涌进了政务司,在政务司的吏员的指导下,用签字,或者盖手印的方式,申请了垦荒文书。 而为了避免流民因为争夺某一块荒地,而产生矛盾冲突,甚至是流血事件,政务司更是派出大量人手,将海河周围所有的荒地,全都丈量了出来,分成十五、二十五、三十和五十亩一块一块的,编上序号,由申请者抓阄决定荒地的归属。 总之,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陆续涌进海河榷场的数万拖家带口的流民,几乎全都分到了一大片的荒地,有的家庭,甚至有上百亩之多! 之后,那些流民家庭,更是全家上阵,对荒地进行烧荒垦荒,利用入冬前的时间,翻整土地等等,忙的不亦乐乎。 甚至于,就连入冬后,大地封冻,都还有人在自家的荒地上,进行烧荒翻土呢。 不过,这些北上的流民,拖家带口的,很多人北上的时候,几乎是身无分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为了解决这些流民的生活和生存问题,特别行政区又出台颁发了《借贷法》。 所谓的借贷法,其实跟青苗法很像,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种助农贷款! 甚至于,张浚和政务司的同僚,拿出这个法令的时候,名字都直接使用的是《青苗法》。 只不过,赵桓担心青苗法这个名字,会让那些流民感到不适,不信任,所以才改名为了《借贷法》。 青苗法,本质上来说,是好的,颁行的愿景,也是好的,真要严格的执行和落实下去,也的确能够极大的帮助和改善大宋百姓的生存和生活条件。 只是,在执行的时候,出了岔子,以至于让青苗法发生了变质,成为了朝廷敛财和地方官吏上下其手的工具,最后变成了压在百姓身上的一颗毒瘤,一个巨大的负担! 借贷法的本质,跟青苗法是一样的。 不过,特别行政区相对大宋来说,比较小,区划也比较简单,政府机构更是精简,仅有十个分区和政务、商务、巡捕三司衙门! 而且,作为特别行政区官署所在地的海河,又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周围没有城墙,也没有卫兵把守城门什么的。 理论上来说,从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进入海河,然后抵达海河的行政中枢——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公署,向公署长官,大宋的皇太子殿下告御状! 因此,从落实上来说,青苗法跟借贷法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可比性的! 那些北上来到海河的流民,抵达海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靠着借贷法,从商务司借贷到的交钞,租赁到了房子,买到了粮食、农具等等,度过了最艰难困苦的那段时日的。 第299章 运动会开幕 二月二十二,第二届海河全运会正式开幕。 开幕式的时候,赵桓,还有张浚等海河榷场以及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三司衙门的官员,基本上都出席了开幕式。 赵桓甚至还在开幕式上进行了发言。 跟去年的第一届海河全运会比起来,今年的全运会,运动项目更多,更全面,参加各项运动会的运动员,同样也更多。 甚至为了参加这次的运动会,还有人专门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专业训练。 可以说,无论是从专业性,还是娱乐性上来说,这第二届的全运会,跟去年的全运会比起来,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而且,海河全运会上,也终于第一次有了商家的赞助和广告! 第一次在海河全运会上投入赞助,并且在运动会上打广告的,是苏檀儿的苏氏内衣馆。 苏氏内衣馆,在东京,甚至在辽国上京、南京等地方,都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东京工厂那边的订单,甚至到现在都还没完全的生产完,两年前的订单都还有积压着没生产的。 东京那边,自然是不愁销路的,甚至于在江南,苏檀儿都派了人过去,在江宁府专门建设了一个内衣生产工厂,就近生产和销售内衣。 江南那边的销路也基本上已经打开了。 但是在海河这边,苏氏内衣馆的销售量,却一直上不去。 究其原因,首先自然是因为苏氏内衣馆的内衣,售价太高,而海河榷场这边的消费水平,明显还没法跟东京和辽国上京、南京等这些大城市相比,跟江宁府都没法比。 毕竟,海河还只是一座新城,建成也不过才一年不到,常住人口也就几万人,而且绝大多数的常住人口,在一年前,都还只是流民。 若是没有海河榷场工地上的收入,这些流民甚至现在都还在流离失所,居无定所,就更别说家有余财,可以用来购买一套动辄几百文,上千文的内衣了。 即便是现在,那些原本的流民,在海河已经定居了下来,有了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每个月的收入甚至还很可观,在以前几乎是做梦都想象不到的高薪收入。 但是,穷怕了的这些流民,一时半会儿之间,还没法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想要让他们肯花钱,舍得花几百文上千文去买一套内衣,还是有些困难的。 因而,在海河榷场上的苏氏内衣馆,除了跟辽国过来的商人,达成了几次合作,做成了几笔买卖之外,零售这一块,一直都处于要死不活的地步,甚至可以说,连店面租金和仓库的租金,都赚不够! 因而,为了打开小茹,苏氏内衣馆便在海河全运会上,投入了大量的广告费用,赞助了这一次的海河全运会。 而除了苏氏内衣馆外,自来水安装公司,也在海河全运会上投放了一定的广告费用,赞助了几个项目的运动会。 自来水安装公司,可以说是赵桓名下,在东京城里,除了蹴鞠联赛之外,最为赚钱的公司之一。 海河榷场开市之后,自来水安装公司几乎是紧随着苏氏内衣馆之后,便在海河榷场里,开设了分公司,开始进行业务宣传,并且接受客户的预定。 海河榷场开市之后,几乎所有的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自来水安装公司的流动宣传车,在不停地宣传着自来水供给系统。 一个流动宣传车,就是一座超微型的自来水供给系统,打开水龙头,便会有清澈甘冽的自来水流出来。 旁边,还会站着一个,甚至多个自来水安装公司的宣传员和业务员,用纸卷的纸喇叭,不停地宣讲着自来水安装公司的业务,宣讲着自来水的好处,等等。 而且,跟东京城里自来水安装公司安装的那种独立的,小型的自来水供给系统不同的是,海河榷场从设计之初,便预埋了大量的供水管,遍布整个海河榷场的大街小巷。 预埋的供水管,当然不是使用的塑胶水管,在没有找到和控制住大量的橡胶树之前,赵桓也没有那个能力,生产和制造出塑胶水管来。 所有的预埋的供水管,都是采用的预制混泥土件,一节一节连接起来的。 这本身就是一项大工程,不过对于赵桓来说,这个工程,值! 这个工程,不仅能够养活水泥厂里大量的工人,而且还顺带着产生了一家新的工厂——水泥预制件厂,同样也养活了大量的工人! 而且,挖掘沟渠,埋设管道,还会用到大量的人工,这又养活了大量的工地民工,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现在这项工程,还处于赔本赚吆喝的阶段,投入和产出,严重失衡,想要盈利,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呢! 但是,从长远来看,这却是一项利国利民,至少,对于海河的百姓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件有利的民生工程! 不过,因为没有水泵,嗯,主要是没有动力,驱动抽水机,海河沿岸的那座还处于保密阶段的水力冲压机,到目前为止,也只能进行冲压作业,还不能带动别的机械。 嗯,主要也是因为还没有别的机械,可以配合那台水力冲压机作业,目前还只能利用水力,转化为动力势能,进行冲压作业可以,进行别的工作,还有些强人所难。 因而,抽水机是没有的,发电机,自然也是没有的! 抽水机和发电机的工作原理,其实都不是很深奥,初中高中的物理教材上,基本都有,甚至还有拆解过的模型等等,电磁转换,切割磁场等原理,这些也都有涉及到! 赵桓虽然已经丢掉了初高中的教材好多年了,但工作后,也接触到过一些机修方面的知识和工作,拆解过很多电机,电动机,发电机都有! 因此,想要搞出抽水机、发电机和电动机之类的机械,对于赵桓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至少,图纸和原理都懂,要‘设计’出来,也并不是很难。 难的,其实还是生产和制造工艺! 特别是铜丝的拉线生产和制造方面的工艺。 在还不能够大规模的生产和制造出合用的铜丝之前,想要制造出电动机、发电机,那基本上等于是空想,根本不切实际! 因而,海河榷场现在的自来水供水系统,所有的供水,其实都是依靠海河上游建设的一座水库,通过连通器的原理,利用水位落差,产生的压力,对海河榷场进行供水的。 这样的自来水,水压肯定是不会很大的,而且,距离水库越远,同时用水的人越多,水压也会越小,甚至可能会出现没法正常使用的情况! 好在海河榷场现在安装和使用自来水的用户还不是很多,这个问题也还不是很突出,至少暂时还算不上是什么问题。 至于将来,嗯,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好了,等过上几年,发电机、抽水机都生产制造出来后,再用抽水机进行增压,这个问题,不就又解决了么? 第300章 打春牛 二月二十二的海河全运会开幕后第三天,海河解冻。 之后,赵桓又参加了象征着春耕的打春牛的活动。 所谓的打春牛,其实就是一个用竹子扎的牛,身上挂着红布褡裢,里面装着五谷杂粮,象征着春耕和祈求着将来的丰收。 身为地方官员,代天牧守地方,让百姓安居乐业,生活有所依靠,是地方官员的职责。 而一直以来,华夏都是一个以农业立国的农业国家,虽然大宋大力鼓励工商业,国库岁入的一大半,都是通过征收商业税赋视线的。 但是,民以食为天,不管是地方官员也好,还是百姓也罢,从来都是将粮食,或者说农业,摆在最为重要的位置上的。 因此,春耕之前,地方官员,都会亲自指导农民进行耕作。打春牛这样的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活动,地方官员基本上都会亲自参加。 甚至于在东京,在开封城外的皇庄之中,大宋天子和皇后,都会亲自参与耕作,起一个表率和带头示范的作用! 虽然,天子和皇后的耕作,都只是象征性的,扶一把犁,撒一把种子,浇一瓢水什么的,至于撒进地里的种子,到底有没有生根发芽,长出庄稼,种出粮食来,那都不重要。 天子和皇后也不可能亲自去地里看上一眼,自己播种的种子,是否种出了粮食来。 但是,每年收成的时候,却总会有五谷粮食,是天子和皇后‘亲手’种出来的,并且做成了米饭、汤饼,供天子和皇后享用。 赵桓身为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长官,作为整个特别行政区中,大宋最大的官员,春耕打春牛的时候,自然也是要亲自参加的。 一大早,赵桓便穿着太子殿下的冠冕,带着张浚他们来到了海河西边开垦出来的一块农田里。 农田四周,早就已经聚集起了住在海河城西的几百户庄稼汉。 所有的庄稼汉,以及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巡捕司派出的巡捕,都围绕在了农田的周围,静静地等待着赵桓和特别行政区公署其他官员的到来。 当赵桓穿着太子冠冕,在张浚等其他官员,和翊卫军军士的簇拥下,出现在田间的时候,周围的数百庄稼汉,也不知道是谁,最先跪倒在了地上,朝着赵桓便磕头山呼道: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周围所有的庄稼汉、巡捕,几乎全都跪倒在了地上,齐声山呼了起来。 对于现在定居在海河周围的那几千户的流民庄稼汉来说,赵桓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如果不是赵桓,如果不是特别行政区颁布的那些法令,垦荒令、借贷法,等等等等,这些从河东河北流亡,逃荒而来的流民百姓,恐怕早就已经饿死,或者还在继续流浪逃亡的路上呢! 老百姓的想法很简单,谁能够给他们饭吃,让他们能够吃饱饭,穿暖衣,有房住,有钱花,他们就拥戴谁,感激谁! 而赵桓,正是这样的一个人! 至少,对于现在定居海河的这将近十万百姓和近万户的流民来说,赵桓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如今的海河榷场,商贾如云,有宋国的,也有辽国的,有南来的,有北往的,每日的成交金额,基本上都在万贯以上,有时候甚至可以达到几十万贯! 而这么大的交易额背后,是无数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同时,这么大的交易额,也盘活了海河榷场,养活了围绕着海河榷场,赖以为生的数以千计、万计的工人、伙计! 市场上、码头上,到处都是用人用工的地方。 同时,海河周围的市政建设,道路建设、桥梁建设,以及市政民生工程的水库建设,等等等等,数以十计的工地工程,同样也需要用到大量的工人! 还有水泥厂、瓷器厂、玻璃厂、预制件厂,以及正处于筹备中的瓷砖厂,等等等等,同样是数以十计的工厂,也需要大量的工人! 从河东、河北等地流浪逃荒而来的流民,便被这些市政工程、工厂分流吸收了数以万计的人员。 剩下的老弱妇孺,甚至还能根据特别行政区颁布的垦荒令,获得一块荒地,垦荒种地,种植庄稼等等,以养活自己,还有家人。 甚至于就连住处,赵桓都给他们安排得好好的! 海河榷场四周,在原有的工棚的基础上,加以加固和改建,最终建成了数以十计的居民区。每个居民区里,都修建有统一布局,统一格局和大小的新居民楼,上下三层,每层十户,一栋楼就是三十户,一个小区十栋楼,就是三百户,老弱妇孺一千多人! 基本上,一个小区的人口和户数,差不多就是两三个村庄的人口和户数了。 而同一个小区的人,他们开垦的荒地,基本上也都是集中在一片的,相互之间,人也都比较熟悉,出工收工,基本上也都是成群结队的,跟以往在村里生活的时候,也没多大的区别。 总之,那些从河北河东,流浪逃荒而来的流民,在海河算是找到了一个落脚之地,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并且在这里生根发芽,真正的安定了下来! 太子赵桓,给了他们一切,安稳的生活,安定的工作,养家糊口的工作,赖以生活的土地,还有遮风挡雨的房屋,等等等等! 衣食住行,能够给与的,太子殿下几乎全都给他们安排妥当了,又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呢? 因而,对于赵桓,定居海河的这些宋人,几乎全都是将他当成再生父母,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在供着。 看到赵桓亲自出现在打春牛的现场,那些庄稼汉、巡捕巡丁们,几乎是发自内心的跪倒在地,朝赵桓磕头行礼,山呼着“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串鞭炮,挂在了春牛的身上,旁边的一个父老,递上来了一柱清香,递给了赵桓。 赵桓接过清香后,恭恭敬敬地鞠躬三次,闭上眼睛,在心里暗自祈祷了一番后,这才将清香递给了一旁的一名翊卫。 翊卫接过清香,上前几步,躬身插在了地上。一个父老点燃了挂在春牛身上的鞭炮,顿时便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鞭炮声中,赵桓接过身旁父老递上来的一根缠着红布的小鞭子,在春牛身上打一下,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打了一下,然后是第三下。 这,就是打春牛…… 第301章 年度体育工作安排 打春牛过后,春耕便算是正式开始了,只不过,海河水虽然解冻了,但冻硬的土地,却依然还没有解冻,真正想要翻土播种,恐怕还得等上十天半个月的。 而第二届海河全运会,却依然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去年的第一届海河全运会就进行了大半个月,今年的海河全运会,参加的运功更多,比赛的项目也更多,而且开始得还比较晚,二月二十二了,才正式开幕。 按照计划,第二届海河全运会结束的时候,都得是三月十号去了。 差不多等到全运会结束的时候,土地也刚好化冻了,正好可以翻土播种。 而等到四月上旬,该播种的土地,全都播种下种子后,差不多又可以农闲一阵子了,而那个时候,海河滦州联运会——联合运动会,差不多也筹备完成,可以开幕了。 按照计划,第一届的联运会,应该会在四月中旬或者下旬,正式开幕,比赛的项目和比赛时间,跟全运会的项目和时间差不多,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而基本上,等到联运会结束后,已经筹备了将近一年的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蹴鞠联赛,也就可以开赛了! 蹴鞠联赛这项发源于的东京城的体育运动,在短短的一年半的时间里,就已经风靡了整个大宋,甚至还流传到了辽国上京、南京等地方,在辽国贵族和百姓之间,都开始广为流传起来。 而在赵桓北上海河的时候,还在建设海河榷场的时候,赵桓就在海河榷场工地上的民工中间,组织展开了蹴鞠联赛。 甚至于就连挑选训练新兵,赵桓都是打着挑选蹴鞠队球员的名义,进行的。 可见,蹴鞠联赛在海河榷场,同样很受欢迎和追捧。 同样的,海河的齐云社分社,也是赵桓最为赚钱的项目之一! 而且,跟东京和其他地方的齐云分社不同,海河的齐云分社,门票收入、彩票买卖,等等等等,收的钱财,只有一样,就是特别行政区公署发行的交钞! 特别行政区公署印制和发行的交钞,最开始只用于支付海河榷场工地上的工人薪资,面额也都比较大,最低面额都是五百文的,其余还有一千文、一贯和五贯、十贯,四种。 其中,一千文和一贯,文字虽然不同,但实际上是等值的,也就是说,最开始,特别行政区公署,发行了五种交钞,但实际面额却只有四种。 而且,这些交钞,最开始发行,并投放到流通环节,进入流通市场之中,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经过这一年的宣传、推广和使用,在民工之间的口碑发酵,可以说,特别行政区公署印制发行的交钞,已经初步建立起了信用体系,得到了民众的认可。 甚至于,就连南来北往的商贾,宋人也好,契丹人也罢,都有人开始携带这种方便便捷,便于携带的交钞,往来于宋国内部和辽国国内了! 甚至于通过税赋,还有人将这种交钞,都上交到了宋国国库中去了! 因而,在政和八年年初的时候,特别行政区公署印制的一些面额更小的交钞,也开始逐步通过工地上的工人之手,以及依据借贷法,从特别行政区三司衙门借贷钱财的流民之手,逐步进入到了流通环节之中。 而这些小面额的交钞,又分为两百文、一百文、五十文,以及更小的十文、五文、两文和一文,等面额。 最小面额一文,与一枚铜钱等值。 但是,跟铜钱比起来,一文面额的交钞,可要轻便得多,也更加的便于携带!更何况,还有其他面额的交钞可供选择。 带同样多的钱,交钞的总量,可比带铜钱或者银子,要方便得多,而且也更加容易隐藏,不易丢失! 总之,在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的管辖范围内,特别行政区印制和发行的交钞,已经开始在慢慢的取代铜钱和银子的地位,成为流通领域中的主要货币之一! 假以时日,即便在特别行政区内,取消银本位的货币制度,停止铜钱和银钱的流通和使用,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算起来,赵桓北上海河,已经一年多了,开榷海河也已经快一年了,而海河榷场的蹴鞠联赛,其实也已经踢到第二届了。 在海河全运会上举行的蹴鞠比赛,其实就是海河蹴鞠联赛的总冠军赛,或者说决赛了,参加比赛的,都是海河榷场中组建的各个蹴鞠球队的联赛选拔赛中小组出线的球队。 决赛冠军,自然也就是海河蹴鞠联赛的总冠军了。 而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下面还有十个分区,从去年开始,每个区其实都有陆续组建起几支蹴鞠球队来。 最小的分区,甚至都组建了三支蹴鞠球队,甚至还有分区专门从其他地方,包括东京城里,去挖人,高价雇佣蹴鞠高手,加盟到自己区里的蹴鞠球队来。 目的自然就是为了今年夏季举办的特别行政区首届蹴鞠联赛了! 特别行政区首届蹴鞠联赛,筹备的时间也不短了,等到海河滦州联运会结束后,差不多也就可以进行了。 十个分区,二十支蹴鞠球队,再加上特别行政区三司衙门组建的三支球队,赵桓翊卫府翊卫军,组建的一支球队,总共二十四支球队。 按照联赛的晋级制度,一场一场的踢下来,等到联赛结束,决胜出总冠军队的时候,恐怕都得七八月份了。 而等到联赛结束,篮球赛、羽毛球赛以及网球赛,又可以继续安排上,甚至这些比赛,还可以跟蹴鞠联赛同时进行! 总之,赵桓对体育运动十分重视,提倡和推广全民竞技体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保证一整年,都能够有各种体育项目,体育比赛在进行着,能够丰富百姓的精神文化生活,也是赵桓一直在提倡和追求的目标。 上有所好下投之。 既然赵桓十分重视全民竞技体育,在年度的工作安排之中,体育自然也就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从年头排到年尾,过了年后,再从头排到年尾,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第302章 西巡 第二届海河全运会的闭幕式结束后,赵桓便离开了海河,开始西巡。 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是以宋辽两国的边境线为依据,组建的,总共被划分成了十个分区,每个分区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县那么大的地盘。 特别行政区成立到现在,已经两年了,地方上的十个分区,也都已经组建完成,并且基本上实现了对辖区内的有效统治和管理。 而赵桓,身为特别行政区宋国署长,到现在,其实都还没有完全对整个特别行政区,进行走访和巡视。 赵桓巡视最多的,还是滦州,而实际上,滦州其实严格说来,根本算不上是特别行政区的管辖范围。 如今,赵桓正准备从海河,沿着宋辽边境,修建一条横贯东西的官道,连接起整个特别行政区,形成一条交通大动脉! 这又将是一项举世瞩目,关乎于百姓民生,百年大计的大工程,不亲自去走一走,看一看,赵桓自然是不放心的。 因而,西巡的时候,随同的人,除了翊卫府的翊卫军外,还有就是测绘队和地质勘探队的人了。 测绘队主要负责测绘,绘制沿途的地理山川,测定等高,标注海拔高度等等。 而地质勘探队,自然就是负责地质勘探了,不仅要考察和勘探地质地矿,寻找和发现矿物资源等,还得注意所过之处,历史上有无地震啊,或者发生过地质灾害事故啊之类的事件。 既然是勘探东西交通大动脉的选址情况,当然得选择那些地势比较平坦、稳定无变形、无沉陷的地方了。 从东边临海,到西北边陲,整个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的跨境长度,将近五千里,而这个时候的交通出行方式,又十分的落后,很多时候,甚至只能靠双脚。 赵桓身为皇太子,西巡自然是不可能用脚走的,只不过,随行人员众多,而且又要考察环境,察访风土人情等等,每天行进的距离,自然不可能有多远了,能有四五十里,都已经很不错了。 按照计划,这次西巡,一来一回,恐怕得两年多的时间。 而且,到了西陲,嗯,主要是到了鄜延路境内后,赵桓甚至还想要近距离的去观摩一下宋夏之间的战争。 童贯指挥的这场宋夏之战,从去年开始,到现在已经持续半年多了,战线也已经从宋国境内和宋辽边境线上,完全推进到了夏国境内。 从整体上来看,这场战争,进行得也还算是顺利,宋国的战线一直在往前推,在不停地压缩着西夏的防御圈和活动范围。 不过,从赵桓收到的情报来看,西夏方面,似乎正打算以空间换时间,打算利用逐步防守的策略,一点一点,慢慢的拖垮宋军呢。 随着宋军深入西夏境内,特别是过了瀚海沙漠之后,宋军的补给线,越拉越长,而且还要经过瀚海沙漠,遭受到袭击的可能性和危险,也提高了许多。 若是被西夏军截断了补给线,深入西夏境内的宋军,就算不会全军大乱,但五路大军中的一路,或者两路,出现粮草难以为继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严重点,说不定还真会因此而军心不稳,甚至发生动乱呢。 而为了保护粮草后路,宋军恐怕也不得不调派更多的兵力,参与到粮草的补给和运输中去。 本来,赵桓是想要借着西巡的机会,去鄜延路,近距离的感受一下宋夏之战的。但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赵桓刚刚从海河离开不久,才走到河间府境内,就收到了张浚从海河榷场,派人送来的两份密报。 两份密报,一份来自于兴城县,另一份却来自于东京城。 将两份密报译出后,赵桓却发现,两份密报都跟女真人有关。 从兴城县发回来的密报上说,跟女真人的谈判,进行得并不顺利,双方为了兴城县和觉华岛的归属问题,针锋相对,甚至在谈判中,都出现了激烈的争吵,甚至差点直接打起来。 甚至于,女真人还在谈判中,不止一次的要挟,说要以大军,强势收复兴城县和觉华岛,但却被刘錡直接给顶了回去: 来就来,谁不来谁是狗娘养的! 到后来,女真人虽然不提要用武力收回兴城县和觉华岛了,但却又说,要去东京城,向大宋官家讨个说法,质问大宋官家,为何无缘无故,侵犯他们大金的疆域领土,侵占大金城池! 在密信的最后,刘錡还说,这些天,女真人似乎消停了许多,但是派出去的斥候却禀报说,隰州境内,似乎正在集结大军,征发汉人、靺鞨人以及契丹人等仆从军,似乎正蠢蠢欲动呢! 从兴城县送回来的密信,是十天前送到海河榷场那边的,然后又从海河榷场,转到了赵桓手上。 刘錡所说的这些天,往最短里算,都是十几二天之前的事了! 女真人若是真的出动大军,反攻兴城的话,现在兴城县那边,说不定已经打了起来,甚至打了可能不止一天两天了! 而从东京城送来的密报,同样也是先送到了海河榷场,然后才被转送到了赵桓手上,从时间上来看,同样也是十几二十天,甚至更久之前的事了。 而东京送来的密报,上面也只写了一件事,女真使者,出现在了东京城封丘门外东陈桥旁边的班荆馆中。 女真使者,出现在东京城里,对于赵桓来说,这可算不得是什么好兆头! 原本,赵桓就很担心宋国朝堂中枢,开了历史的倒车,重走回了联金抗辽的老路子,最后辽国虽然被灭了,但金国却又取代了辽国,成为了宋国的心头大患,而且做得比辽国还绝! 而现在,女真使者,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东京城里,这其中的玄妙,就不得不让赵桓深思了! 女真使者,出现在东京,到底是为了兴城县和觉华岛而来的呢,还是为了辽国而来的? 这些女真使者,是不请自来,还是朝堂中枢的那些官老爷们,私下里派人去了辽东,联络到了女真人,然后带回东京的? 可惜,赵桓现在身在东京城外,离着东京一千多里呢,即便是快马加鞭,情报从东京城里,送到赵桓手上,也得好几天! 再加上赵桓现在西巡,情报被送到海河,中转耽搁了一下,这时效性,可就更低了! 现在,东京城里,如果真的跟女真人有什么密谋的话,说不定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第303章 北上 西巡计划被迫终止。 接到密信后,赵桓很快便带着翊卫军,返回了海河,但是测绘队和勘探队却继续留了下来,继续往西,勘探并进行测绘。 西巡计划终止,但赵桓修建东西交通大动脉的计划,却不会因此而动摇和终止,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这条路,始终还是要修的! 轻车简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海河之后,赵桓几乎是连气都没有喘一口,便又直接北上,去了滦州造船厂。 只不过,这一次北上,赵桓却并没有选择陆路,而是选择了海路。 海河榷场东边,海河入海口处,已经兴建了一座港口,建成的码头栈桥就已经有四座了,可以同时停靠八条船只。 旁边,港口的建设还在继续进行,更多的码头和栈桥,还在兴建之中,按照赵桓的规划,未来,海河码头,将会是大宋北方最主要的港口之一。 甚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海河码头,都将是大宋最北边,最大的一个港口,其军事和经济地位和作用,都将远远的超过山东路境内的登州、莱州等地,驻扎北边最大的一支海军! 现在,已经是初夏了,海上风平浪静,滦州造船厂那边,自从海河港口的码头建成之后,便以试航的名义,派了两条刚刚完工不久的五百料的新船,从船厂一路南下,抵达了海河。 赵桓北上的时候,就是乘坐这两条五百料的新船之一,顺着海岸线,往滦州造船厂行去的。 在抵达滦州近海后,赵桓却并没有任何停歇,而是直接让船队继续北上,他的最终目的,是觉华岛,是兴城县! 两条五百料的新船,在南下滦州的时候,是空船,但北上的时候,却已经是满载了! 海河翊卫军中,新训成军的两个营的火枪手,以及一个炮队,二十四门青铜火炮,全都在船上,跟随赵桓一起北上的。 而除了两个营一个炮队的兵力和二十四门青铜火炮,以及船上的船员外,剩下的空间,除了装载了一些粮食、蔬菜、罐头等生活补给品外,剩下的地方,几乎全都装上了武器弹药! 开年之后,破虏号船队北上,给兴城县那边的翊卫军,运送了一批武器弹药,但是现在,女真人蠢蠢欲动,说不定已经对兴城县发动了反攻。 一场大战下来,消耗最多的,就是武器弹药了,兴城县那边的翊卫军,恐怕又要弹尽粮绝了! 经过年初的补充后,兴城县那边,已经有了翊卫军的四个营和一个炮队,再加上破虏号船队的八条战舰。 兵力和火力,应该都还算是很充沛的,但是,武器弹药的储备,还是有些不足! 四个营加个炮队,满打满算,也才两千多人,而且破虏号船队,也不可能停靠在兴城县外的港口里,免得被女真蛮子偷袭。 破虏号船队的驻地,还是在觉华岛,甚至那四个营的翊卫军中,都还有一个不满编的营(暂编第六营,给一二营补充了一些兵力后,自然就不可能满编了),随同船队一起驻扎在觉华岛。 兴城县里,真正的驻军,只有一营二营和四营,此外就是刘錡按照赵桓的命令,就地招募组建的两个新兵营了。 不过,那两个新兵营,入营时间短,接受训练的时间也短,而且因为是本地人的缘故,刘錡他们是不可能对他们完全信任的,自然也不可能现在就给他们配发火枪,最多也就给他们一把大刀,一支红缨枪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那两个新兵营,自然也不可能有多少战斗力的,最多也就跟女真蛮子的仆从军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就是,女真蛮子的仆从军,是作为炮灰,被女真蛮子驱赶着上前,攻击城池,消耗城中守军的火力的。 而那两个新兵营,则作为防守一方,据城守卫,在安全性方面,稍微比女真蛮子的仆从军,要好一点罢了。 四月十七,赵桓乘坐的两条五百料的新船,终于抵达了兴城县附近的海域,觉华岛在船头的右侧,兴城县则在船头的左侧。 赵桓,正站在船头上,迎着海风,远眺着远处的海面时,桅杆上的了望员,却突然拉响了铃铛,清脆的铃声,从赵桓身后传了过来。 赵桓转头瞧了一下,然后才抬头朝了望员望去。 了望员很快便扔下来了一个小纸团,一个翊卫军捡起纸团后,小跑着跑到赵桓跟前,将纸团递给了赵桓。 赵桓接过纸团,打开一看,却见上面画着几个简笔符号,那是军中通讯用的一种加密系统。 赵桓转手将纸团递给了身旁的张清。 张清瞧了一眼,旋即读了出来:“前方发现船队。” 刚刚读完纸团上的内容,船队前方,却隐隐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闷雷似的声音。 赵桓微微皱了皱眉,旋即便拿过一个纸筒望远镜,对准前方观察了起来。 而桅杆上,了望员已经再次扔下来了一个小纸团,翊卫军捡到后,跑步交给了张清,然后由张清读了出来:“前方船队,正在进行炮击,确认,友军!” 是破虏号船队! 赵桓通过纸筒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隐隐只能在远处海山相连的地方,看到几条缓慢一动的船只。 若不是那几条船只上面还飘动着赵桓亲手设计的龙旗,赵桓恐怕都还不一定注意得到,那里有几条船呢。 而且,从飘动的龙旗来看,那个船队的数量刚好是八条,有大有小,确定是破虏号船队无疑了! 微微观察了一下,赵桓这才又转头问道:“距离还有多远?” 旁边一个负责测量距离的军官,闻言说道:“大约还有七里。” “嗯,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尽快加入战场,对破虏号船队进行增援。” “是!”一个令兵大声应道,旋即转身跑开,将赵桓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殿下,要不让近卫一营,二营上吧。”张清在一旁有些跃跃欲试地说道,“兴城县外有港口码头,船一靠岸,近卫一营二营便可登陆,由外围对女真蛮子发动攻击,里外夹击,一举击溃女真蛮子。” 近卫一营、二营,就是翊卫军近卫护从赵桓的两个营的编制军号,也正是随同赵桓北上的两个新训成军的营。 微微沉吟了一下,赵桓旋即点头说道:“行,让近卫一营二营做好战斗准备吧。”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桓才又对张清说道:“这次登陆作战,就由你亲自指挥。” “是。”张清兴奋地应道,转身跑了开去。 第304章 齐射 “轰隆!~” “轰隆隆!~” 在距离海岸线还有两三里的时候,两条新船就已经跟破虏号船队的八条船会合在一起了。 在得知太子殿下也在两条新船上的消息后,破虏号船队上的炮队指挥使董平,顿时两眼放光,兴奋地下令,船队所有炮火,不计成本,对岸上的女真蛮子阵地,实行炮火覆盖。 八条船上,本来就装备有二十二门青铜炮,之前为了保存实力,节约弹药,形成持续的火力输出,董平一直不敢全力开火。 甚至连一次齐射都要犹豫好久,更多的时候,都是以两门三门,最多四五门青铜火炮一起开火,形成较大的火力输出,用以压制女真蛮子的攻击。 最开始的时候,这种小规模的炮击,还能够对女真蛮子造成一定的压制效果,让女真蛮子产生恐慌等等。 但是后来,随着战争的持续,听惯了火炮的轰鸣声,见惯了实心弹丸的威力之后,现在,女真蛮子已经不会再感到如何的害怕了。 甚至于,现在已经有女真蛮子,敢冒着炮火的轰炸,继续对宋军发动攻击了! 实心弹丸嘛,威力其实也并不是很大,只要没有直接被炮弹砸在身上,看到炮弹落下来的时候,稍微灵活点的人,甚至很轻松的就能够躲过。 而一旦那种实心炮弹落地之后,其实跟滚石也就差不多,基本上不会再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了。甚至于,落地后的炮弹,威力比滚石还要小上一些。 毕竟,滚石的体积在那呢,而这种实心炮弹呢,充其量也不过就比拳头大上一点点而已! 甚至于,还有死里逃生的女真蛮子,发现这种实心炮弹,竟然是铁铸的,竟然费尽心思的将这些实心炮弹都给弄回了营地! 辽国不善于炼铁,钢铁产量,甚至连宋国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而女真人呢,那就更不善于炼铁了,甚至于,现在的大金国内,连铁匠都还很少! 在以前,女真人打猎的时候,用的都是骨箭,后来跟在契丹人身后,东征西讨,打了几十年的仗,终于从契丹人那获得了一些铁制品,作为奖赏。 女真人拥有自己的铁匠,能够自己打造和修缮兵器,还是前几年,占据了东京道析津府、黄龙府之后,才实现的。 而且那些铁匠,绝大多数,还都是当地的汉人或者汉化的靺鞨人,真正的女真人铁匠,还是少之又少! 而且现在,女真人铁匠是有了,但冶炼技术,却几乎还是一片空白,至少,女真人还没有很熟练的掌握冶炼技术,能够直接将铁矿石,冶炼出铁,或者钢来! 发现那些实心炮弹,竟然是铁质的后,自然便有一些女真兵,大着胆子,将那些炮弹,弄回营区了,等将来带回家后,打造把刀枪剑戟,又或者是一些锅碗瓢盆,那也是好的啊! 总之,随着战争的继续,女真人已经不在对稀稀落落的落下来的炮弹,感到如何的恐惧和害怕了,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宋国人的这种新式武器了。 不过现在,在得知太子殿下赵桓也在刚刚赶到战场上的那两条船上后,破虏号船队上的炮队指挥使董平,决定不再保存实力,对女真蛮子实行大规模的炮火覆盖攻击! 四轮急速射的命令,很快便通过旗语,传达到了破虏号船队的八条战船上,同时也传到了赵桓所在的两条刚刚抵达战场的新船上。 “炮队指挥使命令,所有火炮,四轮急速射。” 身旁的翊卫军,很快将旗语传达来的董平的命令,报告给了赵桓。 赵桓微微沉吟了一下,旋即说道:“命令两船,服从炮队指挥使董平的命令,四轮急速射。” “是。”身旁的翊卫军,大声应着,旋即将赵桓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两条新船,都是五百料的,理论上来说,每条船都可以装载十二门青铜火炮。 破虏号船队上,五百料的船,虽然只装了四门火炮,但那是受限于当时的火炮产量和火药的产量,理论上来说,是可以装载十二门青铜火炮的。 而现在这两条新船,每条船上都有十六门火炮,其中四门,是按照破虏号船队的标准,装备到船上的,另外十二门,却是随船北上,准备支援给兴城县的翊卫军使用的! 现如今,两条船都还没靠岸,船上总共三十二门的青铜火炮,也都还没卸船。 理论上来说,五百料的船,可以装备十二门青铜火炮,现在才装备四门,再装备六七门,应该没问题吧? 于是,原本是要靠岸后卸船的十二门火炮中的六门,被推了出来,直接装载炮架上,跟船上原有的四门青铜火炮,并排放在了一起。 两条船上,总共就是二十门火炮,比破虏号船队的八条船,装备的火炮,也仅仅只少了两门! “开炮!~” 随着一声令下,破虏号船队的八条船上的二十二门火炮,加上两条新船上面的二十门,总共四十二门火炮,几乎同时点燃了火药捻子! “轰隆!~” “轰隆隆!~” 四十二发炮弹,在雷鸣的轰隆声中,呼啸着飞上了岸,落在了女真蛮子的阵地上。 短短两三里的海上距离以及陆地上的一两里距离,加起来也不过才四五里的距离,正好在青铜火炮的射程范围之内! 四十二发炮弹,如同雨点一样,瞬间便落在了女真蛮子的队伍之中。 这跟之前的任何一次炮击,都不一样,炮弹的密度,远超过了之前的任何一次炮击! 之前的炮击,稀稀拉拉的,很容易就能够躲开! 而这一次,四十二发炮弹,却如同雨点一样密集,根本就无处躲避! 瞬间,落地的四十二发炮弹,便在女真蛮子中间,砸出了一个个巨大的窟窿,几十名女真蛮子和他们的仆从军,倒在了雨点一样的炮弹下。 更惨的是,那些遭受到轰炸的女真蛮子和仆从军,直接被炮弹砸死的,其实并没有多少,一发炮弹,最多也就砸死一两个,顶天了也就两三个,更多的,其实还是那些被炮弹砸伤的伤兵。 那些伤兵,死亡的可能性很小,但残疾的可能性,却很大,被炮弹砸断的胳膊大腿什么的,还能够保持完整的可能性,不大,基本上可能都是粉碎性骨折。 就算侥幸抢回来一条命,将来也落得一身的残疾,生活能够自理的,恐怕都很少! 更主要的是,这些在战场上受伤的伤兵,惨叫声,哀嚎声,真的很动摇军心!对士气的打击,更是难以估计!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四轮急速射,这才只是第一轮,后面还有三轮! 第305章 末将请命 四轮急速射还没有打完,岸上的女真蛮子,就已经逃得七七八八,溃不成军了。 漫山遍野的,都是女真蛮子和他们的仆从军的溃军。 通过卷纸筒望远镜看到这一点的破虏号船队了望员,很快便将情况上报到了董平手里,董平当即便下达了停止炮击的命令。 火炮的轰鸣声停了下来,而紧接着,兴城县城里的翊卫军第一营、第二营和第四营,却已经打开城门,如同潮水一般,冲杀了出来。 冲出城门的翊卫军,一边冲杀,一边喊着“投降免死”,一些来不及逃跑的仆从军,几乎没有别的选择,不等翊卫军杀到跟前,便跪倒在了地上,双手举起了手中的兵器,急声说道: “投降,投降,我投降,我投降……” 翊卫军对于投降的降兵,除了女真蛮子外,其余还是不错的,至少可以保住一条性命,至于女真人,下场就比较惨了。 之前城里被俘虏的女真人,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路一条。 因而,投降的人中,汉人有,靺鞨人有,契丹人也有,唯独女真人,几乎是一个都没有! 当然,攻城的时候,女真人也都是驱赶着汉人、靺鞨人的仆从军在前面充当炮灰,如今逃跑的时候,女真人自然也是跑得最快的了。 很快,两条新船也靠在了岸边的码头上,张清带着近卫一营、二营的官兵,飞快地从船上跑步下船,然后顺着岸边的道路,朝着逃跑的女真人,追杀了过去。 很快,近卫一营、二营就和城里杀出来的翊卫军,合兵一处,再次追杀出去了将近十里远后,这才收兵,慢慢的退回了兴城县城。 当刘錡和张清,率领翊卫军和禁卫军,退回兴城县城的时候,赵桓已经在董平、呼延庆等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兴城县城,并且在城中军营里,安顿驻扎了下来。 “殿下,滦州兵马副钤辖刘錡求见。” 在驻军营中的营房里,一个翊卫军护卫,快步走到赵桓跟前,行礼说道。 “快请。” “是。”护卫急忙应了一声,转身走到房间外,对刘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钤辖,殿下有请。” 刘錡急忙整理了一下军服,然后快步走进了房间,走到赵桓近前,单膝跪地,行礼说道:“末将刘錡,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信叔无需多礼,快快请起。”赵桓离开书桌,走到刘錡跟前,躬身将他搀扶起来,说道。 “谢殿下。”刘錡再次行礼后,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信叔,许久不见,你又黑了,瘦了。”赵桓仔细打量了刘錡一下,说道。 “殿下似乎也清减了许多,不过殿下,好像高了不少。” “当然了,去年你离开滦州的时候,吾不过才六尺三,现在的都已经六尺九了,自然是高了不少了。”赵桓笑着说道。 停顿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刘錡的胳膊,赵桓才又说道:“信叔,辛苦你了,一人守着这么大一座城,又孤悬于外,处于敌人的包围圈中,能够坚持到现在,你,真的很不错。” “我没有看错你。” “殿下……”刘錡感动地跪倒在地上,抱拳低头,说道:“殿下,末将有罪,请殿下责罚。” “你守住了兴城,何罪之有啊?” “殿下,殿下当初命末将,驰援并协守觉华岛,末将未能及时感到,致使觉华岛守军,全军尽没,此罪一。” “末将未奉君命,擅自攻打兴城县城,此罪二,坑杀女真降兵,此罪三……” “行了,信叔。”刘錡话还没说完,便被赵桓给打断了。 “殿下,末将身犯数罪,请殿下责罚。” “行了行了,信叔。我当初命令你北上,驰援觉华岛,协守觉华岛,如今你已经做到了,不是吗?觉华岛现在依然还在我们手里,不仅还在,而且连兴城县也拿下了。” “这是功,开疆拓土之功,何罪之有啊?” “殿下……” “行了信叔,我知道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当初让你守觉华岛,许了你便宜行事之权,如今你做到了,不是吗?觉华岛是我们的,现在是,以后还是!” “多谢殿下,末将,末将……” “行了,起来吧。”赵桓躬身将刘錡重新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信叔,你过来。” 说着,赵桓走到书桌边,将书桌上的一份地图,打了开来。 “殿下,这是,这是兴城周围的地形图?” 刘錡只瞧了一眼,便已经认出了桌上放着的地图。在兴城已经大半年了,兴城周围的地形地貌,刘錡早就已经了然于胸了。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的确是兴城周围的地形图。” “刚才虽然已经打退了女真蛮子的又一次冲锋,但是,兴城之围,还并没有解,据斥候营报告,兴城西南方向,不到二十里处,便是女真蛮子的驻军大营,驻扎有近万大军。” 刘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殿下,西南方向的敌军,都是从隰州来的,由女真蛮子的都统领完颜乞烈统领。” “据探子来报,在完颜乞烈麾下,至少看到了四面猛安旗,十一面谋克旗。按照女真蛮子的军事编制,十一面谋克旗,至少有三千三百名女真蛮子。” “这还没算上数倍于此的仆从军,算上仆从军的话,西南方向的敌军,至少有一万人以上。” “这些天,末将与呼延将军,董将军他们,联手抗敌,打退了女真蛮子十余日的猛烈进攻,斩杀敌军数以千计。” “只是,城外的敌军,却如同蚂蚁飞蝗一样,怎么杀也杀不光,杀不尽。” “今日,若不是殿下赶到,末将,末将还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呢!” 说到这里,刘錡却又抬起头来,朝赵桓笑着说道:“现在好了,殿下到了,援军也到了,末将也可以放开手脚,杀个尽兴了。” “殿下,末将请命,请求殿下,允许末将,今夜出城,偷袭敌营!” 偷袭敌营?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脑子秀逗了吧?还是评书听多了,竟然想着偷袭敌营?真以为偷袭敌营,有那么好偷袭么? 三五百,一两千人,就能杀得几千几万敌人,落荒而逃,大败而归? 第306章 隰州 微微愣了一下,赵桓才又说道:“信叔,为何想要今夜出城偷袭呢?” 刘錡微微愣了一下,出城偷袭就出城偷袭呗,哪还有什么为何不为何的? 赵桓见刘錡发愣,便又说道:“信叔,你来看。这是兴城县周围的地形图。” 说着,赵桓又展开了另外一张地形图,然后说道: “再看这张,这是辽国中京道的地形图,在中京道的地形图上,兴城县就这么点大,就这里,看到了吗?还没有咱们火枪的弹丸大。” 将两张地形图都递给刘錡,赵桓才又说道:“信叔,咱们是视线,不能太狭隘,太短浅了,知道吗?一定要放得更加的长远一些,明白吗?” 刘錡有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问你,西南的敌军,是从哪里来的?” 刘錡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隰州,西南的敌军,都是从隰州方向来的。” “那东北方向呢?东北方向有没有敌军?” 刘錡又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据斥候报告,东北方向,还没有发现敌军的踪迹。” “殿下,兴城东北,两三百里的范围内,只有两座县城,永和和安昌、永和距离兴城两百二十余里,安昌距离兴城二百八十余里。” “除此之外,距离兴城最近的州城,就是锦州了,距离兴城,将近四百里。” “如今,这三个方向上,都还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也就是说,距离咱们最近的敌人,还有最大的威胁,其实都是隰州,对吗?” 刘錡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是的殿下,隰州距离兴城不到两百里,又是州城所在,虽说是头下军州,但毕竟是一州之地,经济发达,人口充足,此次围攻我兴城的女真蛮兵,都是以隰州为前进基地,从隰州出发的……” 刘錡话还没说完,赵桓便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让它存在呢?” 听了赵桓的话,刘錡顿时瞪大了眼睛,许久才回过神来,说道:“殿下,你是说,你是说……” 赵桓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之前,兴城的兵力,可能有些不足,只能顾及到眼前,但现在却不一样了,不是吗?” 刘錡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激动地说道:“是,殿下所言甚是,末将之前,眼光的确是太短浅了一些,以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和回旋的余地!” “殿下,末将请命,请殿下允许末将,领兵攻打隰州。” 赵桓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信叔,拿下隰州,固然是好,但是守住兴城,同样重要。” “你在兴城待了已经有大半年了,对兴城周围的一草一木,都已经了然于胸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继续留在兴城,守住兴城,将西南方向的敌人,牢牢地牵制在兴城县外。” “至于打隰州,兵贵神速,我只打算带禁卫军的两个营前去,不过,破虏号船队,我恐怕得带走了。” “没有了破虏号船队上的火炮的支援,你要守住兴城,可就更加的困难了,信叔,有信心吗?” “请殿下放心,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末将誓与兴城共生死!”刘錡急忙说道。 “好,好样的,不愧是刘信叔!”赵桓伸手拍着刘錡的肩膀,说道。 当天晚上,近卫一营、二营的官兵,便又接到了命令,紧急登船,重新登上了两条新船。 而两条新船上装运的二十四门火炮,赵桓也只给刘錡留下了十门,其余的,全都重新分配给了破虏号和另外两条五百料的船只。 两条五百料的新船,之前在战斗中,就已经用实践证明了一点,在五百料的船上,装备十门青铜火炮,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只不过现在,破虏号船队和两条新船,总共十条船,其中就有八百料的大船一只——破虏号,五百料的中型船只四条,两条新船两条‘旧船’。 说是旧船,其实也是去年才下水的,船龄也不过才一年多点罢了。 只不过因为去年冬天的时候,整个破虏号船队,都在冰冻的海面上,破冰行驶,在冰冷的海水里泡了好几个月,船身老化得比较快,看起来像是使用了好几年的旧船罢了。 总之,理论上来说,四条五百料的中型船只,就可以装备四十门青铜火炮了,那条八百料的破虏号,还能装载十多门,这五条船,就可以装载五十多门青铜火炮了! 而整个船队,除去留给刘錡的那十门青铜火炮外,总共也就四十六门青铜火炮而已,连五百料的中型船只和破虏号都装备不满! 在炮队指挥使董平的安排下,一百料的小船,继续装备两门火炮,五百料的小船,装备六门,比之前多了两门,剩下的十二门火炮,则全部装备到了破虏号上,以形成破虏号巨大的火力优势! 火炮的分配方案,连夜便落实了下去,并且将、相应的火炮数量,运送补充到了相应的船只上。 第二天天还没亮,赵桓就已经秘密的离开了兴城县,登上了破虏号,随后,整个船队十条船,便浩浩荡荡地,往隰州开了过去。 隰州距离兴城,不到两百里,而且又是走的海路,如今正好顺风顺水,船队的行进速度,还是挺快的,每个时辰,都能走七八里的样子。 两百里不到的路程,大约也就二十多个时辰,两天的时间而已! 第二天深夜,还不到子时呢,负责了望的了望员,便报告到,船队已经抵达隰州外海,距离隰州州城,不过四五里的距离了。 跟兴城县一样,隰州也是一座临海城市,州城的城门,其中一座,就正对着东边的大海,外面便是一片渔港码头。 曾经,隰州外围的渔港码头上,可是有着大量的渔民,出海捕鱼,以此为生。 只不过现在,因为辽金之战的缘故,隰州在落入女真蛮子手里之前,隰州外围的渔民,很多都已经落荒而逃,往更南边的来州、迁州,甚至是海对面的宁州逃了去。 如今,整个中京道都已经落入女真人的手里,女真人的战略重心,已经前移,战略目标,也对准了辽国上京道和南京道。 大军更是前移,驻扎在了高州、武安州等毗邻辽国上京道的前线,或者润州、迁州、北安州一线,毗邻南京道的地方。 隰州作为战略后方,自然不可能驻扎有多少大军了。 实际上,若不是宋军突然袭占了兴城县,隰州的驻军,甚至很可能进一步的被抽调,能够剩下一两千老弱残兵守城,都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现在的隰州,作为距离兴城县最近的一座城市,自然而然的,便成了反攻兴城的前进基地和军需物资的集结中心了。 第307章 水师和海军 隰州,虽然现在是进攻兴城县的前进基地和后勤物资集结中心,但毕竟是在后方,距离兴城县还有一百多将近两百里路呢! 而兴城县,又是整个中京道,唯一的敌占区,周围都是自己人的地盘,对于进攻兴城县来说,隰州固然重要,但是放在整个中京道来说,隰州也只不过是一座弹丸小城。 兴城县,就更是连弹丸小城都不如了,从隰州出发的大军一到,就能将兴城县整个儿团团包围起来,保证让兴城县里,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拿下兴城县,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对于这一点,女真蛮子大军的都统领完颜乞烈,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哪怕,他现在率领一万多女真勇士和汉人、契丹、靺鞨等各部仆从军,已经在兴城县城外,跟守卫兴城县的宋军,打了十几天的仗,对兴城县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攻势,最终都被宋军给顽强的打了回来,完颜乞烈,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能够拿下兴城。 在完颜乞烈看来,兴城县里的宋军,只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是落入陷阱中的野兽,最后的疯狂。 等坚持上几天,陷阱里的困兽,斗志和勇气,体力和精力,全都消磨殆尽后,那陷阱里的野兽,自然也就成了任由猎人宰割的羔羊! 收复兴城,真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因此,作为后方后勤基地的隰州,对于完颜乞烈来说,虽然重要,但却也安全得很。 周围都是他们大金国的领地,辽国人更是已经被赶到了上京道和南京道去,离着隰州上千里远呢,周围还有谁,能够威胁到隰州? 这倒也不是完颜乞烈目光短浅,发现不了危险可能会来自于海上,而是因为思维的局限性,只想到危险和敌人,会从陆地上来,只要消灭了陆地上的敌人,就彻底的安全了! 这就跟几百年后的满清一样,占领了整个华夏大地,镇压了所有的反抗势力后,就以为他们满洲人的江山,可以马放南山,高枕无忧,江山永固了。 可谁又能够想到,他们的敌人,会从海上,不远万里,来到东方,来到华夏沿海,然后对华夏沿海的重要城市,进行攻击呢! 是满洲人不知道海上还有别的国家吗? 当然不是! 满洲人占领中原之后,虽然实行闭关锁国之策,但是前朝大明,大明之前的大元,还有大宋,在海上跟周围的列国,跟非洲,跟欧洲,都早就已经建立了频繁的商业贸易网络。 海上丝绸之路存在的历史,并不比陆上丝绸之路晚多少! 历朝历代,对西亚,对欧洲的了解,也并不全都是一无所知! 可满洲人为何却依然注意不到来自于海上的危险和敌人呢?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因为眼光的局限性! 华夏历朝历代,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大陆性国家,一个陆权国家,即便是以商业立国的大宋,也基本上都没有重视过海军的建设,自然不可能发现和防备到来自于海上的危险和敌人了! 大宋有水师,平海军、镇海军,这些都是水师的编制和军号。 只是,大宋的水师,也就仅限于这区区几个指挥的编制和军号了,跟动辄数以百万计的禁军厢军比起来,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前些年,呼延庆所在的平海军,还仅仅只是厢军的编制呢,连正规的禁军都算不上! 直到赵桓的便宜老子赵佶继位之后,才将登州府驻扎的平海军,升格为禁军了,然而,也仅仅只是从厢军升格为禁军,武器装备没有增添,船只战舰,更是没有任何的增加! 兵部每年下拨的军费,百分之九十以上,都落在了禁军厢军的头上,能够落到水师头上的,又能有多少呢? 禁军厢军,好歹还要驻泊地方,平定和镇压地方叛乱,维护地方上的和平和稳定,西军更是还要跟西夏党项羌作战,河东河北等地的禁军厢军,还要防备契丹人南下。 而水师呢? 不夸张的说,大宋的水师,基本上就是个摆设! 放眼整个天下,也根本没有哪一个国家的水师,能够威胁到大宋,将水师战舰,开到大宋的沿海来! 没有,一个都没有! 这个时候,北非、欧洲那些所谓的海洋国家,在造船方面,跟大宋可是一丁点的比较性都没有! 北非那一片,你能想象得到,流传了几千年的造船技术,甚至号称能够在远古时期,就横跨大西洋,抵达北美的,用来造船的材料,竟然是某种生长在水边的芦苇茅草? 一苇渡江,不,是一苇横渡大西洋,你能信? 至于欧洲那一块儿,造船技术倒是比北非那一片先进点,至少知道用木头来造船,而且造的也是风帆船。 可问题是,欧洲那边造的船,一个字形容,小,两个字形容,吴签! 这样的船,至少在眼目前来说,横跨地中海,都还很难做到,就更别说远渡重洋,来到大宋,并且对大宋的沿海构成威胁了! 西亚中亚那一片,黑衣大食倒是有几分实力,而且占据了天竺的黑衣大食,吸收和汲取了天竺,以及从中原传到天竺的各种技术,倒是能够建造一些可以航行到欧洲,或者向东,航行到大宋的船只,但数量也很少。 抵达大宋,跟大宋进行贸易的船只,基本上都是个位数,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够有几只。 若不是因为契丹和西夏,阻断了路上丝绸之路,割断了大宋通往西域的商路,怕是这点抵达大宋的船只,都没有呢! 更多的时候,其实还是大宋的船只,主动的对外进行贸易,开往倭奴、高丽,以及占城、天竺等等,外国的船只,开到大宋沿海港口的,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因此,放眼整个天下,能够称为大宋水师的敌人的,几乎一个都没有,大宋水师,真的可谓是承平日久,几十年上百年,都没有打过仗了! 在这种情况下,大宋水师还能够保存下几个军号、编制,就已经很不错了,就更别说进行扩充整编了! 大宋如此,辽国就更是不堪了! 大宋好歹还保留着几个水师的军号编制,辽国呢,自始至终,就没有建立过水师! 虽然辽国在辽东渤海一带,也有着漫长的海岸线,但辽国从来都没有建立过水师,更没有进行过任何海上的战斗! 至于在辽国的疆域领土上,建立起来的大金国,就更没有任何海洋和海战的观念了! 连海战的观念都没有,又如何能够想到,要防备来自于海上的危险呢? 第308章 炮击隰州 深夜里,趁着夜色,抵近到隰州外海,距离海岸线不到三里的地方后,破虏号船队的十条船,才一一停了下来,一字排开,一船舷一侧,侧对着海岸线上的隰州城。 十条船,四十六门青铜火炮,在船舷一侧一字排开,四十五度角抬起的炮口,斜指着不到五里外的隰州城。 “自由开炮”的命令,很快便通过灯火信号,从破虏号上,传达了下来,传达到了每一条船上。 接到命令后,各船上的炮队中队长、分队长等指挥军官,便开始进行炮击前的最后的准备工作。 “开炮!~” “开炮!~” 一声声命令,从各条船上的炮队指挥官嘴里发出,两门,或者六门,或者更多的火炮,几乎同时被点燃了火药捻子。 “轰隆!~” “轰隆隆!~” 一声声巨响,从船上的青铜火炮炮口里传了出来,一阵阵火光,迸射而出,一团团灰白色的硝烟,从炮口升腾而起,一枚枚比海碗还要大上一圈的实心炮弹,呼啸着飞出了炮口。 五里左右的距离,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跨越而过,一发发炮弹,顿时如同雨点一样,落进了隰州城里。 隰州是一座州城,城池本来就比较大,距离海边也不远,其中一座城门,甚至就对着海面。 而青铜火炮的射程,最远却可以达到六七里,甚至八里、十里的样子,区区五六里的距离,自然不在话下! 可以说,那么大一个目标,摆在那里,又不能移动,简直跟打固定靶一样轻松,而且那个固定靶还特别特别的大,就好像摆在炮口前面一样,想要打不中,都难! 四十几门火炮,发射出的炮弹,如同雨点一样,呼啸着,落进了隰州城里,从天而降,就如同冰雹一样,落在了城里的各个建筑物上面。 将近六斤重的炮弹,从天而降的威力,可比冰雹厉害多了! 可以说,以木质建筑结构为主的隰州城里的建筑物,就没有一座,能够抵挡得住从天而降的比海碗还要大上一圈的炮弹的攻击。 一瞬间,四十几枚从天而降的炮弹,就砸烂砸跨了三四十座隰州城内的建筑物。 一时间,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的城中百姓、军民,顿时变得慌乱起来,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围着被砸烂砸跨的建筑物,指指点点,议论了起来。 还有被埋在建筑物里,受伤的百姓、军民,不停地哭叫着,哀求着,大声叫喊着救命。 不等周围的人,对建筑物里受伤的军民展开救援,半空中,便又传来了一阵怪异的破空声. 破空声中,一发发炮弹,再次呼啸而来,如同雨点冰雹一样,从天而降,砸在了城中。 甚至还有炮弹,刚好砸在聚在一起的人群中间,将两个人直接给砸成了肉饼! 亲眼目睹了自己的邻居,被从天而降的黑色铁球,砸成了一堆肉泥肉饼后,周围的百姓,顿时变得惶恐,甚至是惊慌失措起来,纷纷吓得四散而逃! 更有人跑到了州府衙门或者驻军营区中,企图寻求官老爷和城中驻军的帮助。 而城中的驻军统领、猛安千夫长等官佐,也早就已经被惊动了,正带着城中驻军,在查探那从天而降的铁球,到底是从何处而来呢! “轰隆!~” “轰隆隆!~” 东边的海面上,再次传来了闷雷一样的轰鸣声。 轰鸣声过后没多久,也就几个呼吸之间,一发发黝黑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铁球,便呼啸着从天而降,落在了城中各处,对城中建筑物,百姓军民,造成了大量的损伤。 东边! 铁球是从东边海面上传来的! 很快,便有人发现了铁球传来的方向,并且迅速的报告给了城中的驻军统领、猛安千夫长等人。 慌乱中组织起来的一支不到百人的小队伍,在一个谋克百夫长的率领下,匆匆忙忙地从隰州东城门冲了出来,朝着海边冲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他们冲到东城门外的码头上,便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如同炒豆子一样的声音。 噼里啪啦的声音中,一团团萤火一样的光芒,一闪而灭,紧接着,那一小队女真蛮兵,便有人感觉自己的身子,如同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似的,不由自主地便倒飞了出去。 还有的女真蛮兵,甚至连这种感觉都没有,脑袋就已经被火枪射出的子弹,给打爆了,失去了脑袋的身子,直挺挺地便倒在了地上。 不到一百人的队伍,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全部被火枪给击倒,连一个还站着的人都没有了。 将那一小股打着火把从城里跑出来查探究竟的女真蛮兵,全部击毙后,黑暗中,便冲出来了几十个翊卫军的官兵,上前检查了一下那些女真蛮兵的尸体,然后将还没有断气的女真伤兵,用刺刀补上一两下。 彻底的消灭了那些女真蛮兵后,那几十个翊卫军,这才又转身朝着黑暗中招了招手,猫着腰,趁着夜色,往隰州城小跑了过去。 “轰隆轰隆”的炮击声结束了。 东边天际的闷雷声没有了,从天而降的黑色铁球,也没有了,城里的百姓、军民,终于可以稍微安心一点了。 甚至于,已经有人从被砸跨砸烂的建筑物里,翻找出来了一枚枚黝黑的,有些变形了的铁球来,兴奋地跟周围的其他人说,这是从天而降的陨铁,是天外玄铁,可以用来打造神兵利器! 周围的邻居,对此也是将信将疑,不过怀疑的比较少,相信的却比较多。甚至于还有人,肯出高价,收买那些从天而降的‘陨铁’呢! 然而就在这时,东城门外,两个营的翊卫军近卫,已经摸到了东城门下,却发现东城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之前出城探查的那一小股女真蛮兵,从东城门离开后,甚至连城门都没有来得及关上!而城头上的守军,更是已经跑下城楼去,开始在城里各个地方,搜寻起从天而降的‘陨铁’来了! 虚掩的城门,反而让冲到城门外的两个营的近卫军,不敢轻易的上前了! 迟疑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一个小分队的近卫军,在分队长的带领下,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着东城门摸了过去。 一直摸进城门,在城门口朝里面张望,甚至还穿过城门洞,跑进城里左右观察了一番,除了疯狂的在城中各处寻找从天而降的‘陨铁’的百姓、军民外,竟然连一个守军都没有碰到! 消息很快传递到了禁卫军都指挥使张清那里。 得到消息后,张清没有任何的犹豫,当机立断,带着两个营的禁卫军,便夺门而入,冲进了隰州城…… 第309章 占据隰州 几天后,一份从来州,送到上京会宁的奏疏,呈送到了女真皇帝完颜阿骨打的手上。奏疏上是这样写的: 大金天辅,二年仲夏,(隰州)城东海上,闷雷如潮,不绝于耳,天降陨铁数百,大如婴首,嗖忽入城,毁房屋数十,伤人数百,宋人趁夜夺城,隰州始陷敌手…… 从天而降的青铜火炮的炮弹,被隰州城中的女真人和汉人、靺鞨人、契丹人等,当成了陨铁,并且被认为是能够用来打造神兵利器的天外玄铁,遭到了城中百姓的哄抢。 不仅仅是城中百姓,在到处寻找所谓的‘天外玄铁’、‘天降陨铁’,就连留守在隰州城里的两千多名女真蛮兵和仆从军,都加入到了寻找玄铁、陨铁的行动中去。 以至于,张清率领着两个近卫营的翊卫军,小心翼翼地从隰州东城门外,冲进城里后,看到的景象竟然,几十个城中军民,为了一块从天而降的‘天外玄铁’,正在那大打出手! 甚至于,等张清他们已经彻底的控制住了东城门,并且通过城中中轴线上的主街,往州衙冲去时,在半路上遇见的几个女真蛮子,竟然都对他们视而不见,而是继续在被炮弹摧毁的建筑物中,翻找着变形的炮弹!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两个营的宋军,就已经彻底的占据了隰州城的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彻底的将整座城池,都给封死了。 城中主要的战略要地,州衙以及驻军营区等,也基本上没有耗费太大的力气,直接就给拿下了! 入城的两个营的宋军,也只有在攻占驻军营区的时候,稍微遭遇到了一点点的抵抗,有约莫一百多人,在一个谋克百夫长的组织下,对宋军发动了一次近距离的冲锋。 可惜,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过后,那一百多个女真蛮兵,连同那个谋克百夫长,便全都倒在了枪口下。 那个女真百夫长,更是直接被爆头,一颗子弹从他的前额穿了过去,在他的前额留下了大拇指大的一个窟窿,在后脑勺上,却留下了拳头大的一个窟窿。 红的白的的东西,从后脑勺飞了出去,飞得到处都是…… 城中的各种乱象,在一队队的火枪兵的枪口下,很快便变得安静了下来。 所有敢于向火枪兵发出挑衅的举动,都遭遇到了火枪兵无情的扫射,在隔着两三百步的距离上,便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 有的失去了胳膊大腿,有的胸口中弹,在前胸后背上,留下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鲜血直流。 飞溅的内脏,更是直接飞到了几丈十几丈外其他人的身上,当场便吓得一些胆小之人,直接晕死了过去。 还有的脑袋中弹,整个天灵盖都被打飞了出去,只留下了半个脑袋,轰然倒在了地上。 被打飞了天灵盖,剩下的半个脑袋,还正对着后面那些军民、百姓,吓得后面那些人,不停地往后退着,甚至还有人吓得转身夺路而逃! 然而,又是一声枪响,接着便听见那些举着‘掏火棍’的宋军,在那大声叫喊道:“再敢逃跑的,杀无赦!~” 顿时,所有人便又都被吓得停在了那里,双腿不定地抖动着,连站都站不稳了。 还有刚好被子弹打在脖子上的,整个脖子直接都被打断的,上面的脑袋,都直接跟身子分了家,骨碌碌的滚到了一旁去,瞪大的眼睛,至死都没能闭上…… 至此,城中的各种乱象,被彻底的镇压了下去,整个隰州城,很快便重新恢复到了以前的和平和宁静的状态,嗯,一种在火枪的恐怖笼罩下的和平。 而对于赵桓来说,他要的就是隰州的和平和稳定,不管这种和平稳定,是城中百姓军民的真正归心,还是在现在这种恐怖笼罩下的和平! 隰州城中的近两千女真蛮兵和仆从军,都成了张清手上的俘虏,任何胆敢反抗和不服,不肯投降的,都已经做了枪下的亡魂。 天亮之后,赵桓在张清的迎接下,在城中被俘的女真蛮子的一个猛安千夫长和几个谋克百夫长的屈膝跪迎下,进入了隰州城,并张榜安民,宣布自己成为了这座城市的主人。 之后,那个猛安千夫长便被放了出去,并让他带信给女真鞑子的都勃极烈完颜阿骨打,警告他,不要再妄图打兴城和隰州的主意,不要再来挑衅宋军的底线。 否则,宋军将会与女真人,全面开战,不死不休! 这是赵桓对完颜阿骨打的警告,也可以看做是最后的通牒。 完颜阿骨打能够成为女真人的都勃极烈,能够起兵反辽,并且灭掉辽国,建立大金国,能力自然是不用说的,眼光,自然也不会是短浅之辈! 赵桓的警告和最后通牒,完颜阿骨打自然是明白的。 不过,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够忍气吞声,忍下这口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完颜阿骨打足够聪明的话,自然知道,他现在的头号敌人,是契丹人,是契丹皇帝耶律延禧。 在还没有灭掉契丹,抓住耶律延禧之前,再冒然得罪宋国这个南边的强国大国,无疑是极不明智的!强忍下这口气,自然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只是,完颜阿骨打能够忍下这口气,其他女真贵族呢? 比如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完颜吴乞买,还有因为评书而闻名于世的金兀术完颜宗弼、完颜宗望等等等,这些女真贵族,他们又能不能忍下这口气呢? 在赵桓看来,多半可能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吧?不说全部都忍不下这口气,至少肯定会有人忍不下这口气的! 而对于赵桓来说,只要完颜阿骨打能够忍下这口气,他占据隰州、兴城,就等于少了最大的一个外部压力了,至少不会面对女真人全面的反攻了! 甚至于,赵桓完全还可以通过与女真人进行谈判,利用已经占据了隰州、兴城这两个既成事实,迫使女真人,将这两座城池,割让给大宋! 嗯,只要女真人肯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谈的话,这种可能,也不是完全没有! 第310章 英雄冢 南蛮宋国,攻陷隰州的奏疏,在五天后,就已经送到了大金国的上京城中,放到了大金国都勃极烈完颜阿骨打的案头上。 将用契丹文字写的奏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从尾到头再看了一遍。 之后,完颜阿骨打便将奏疏扔到了一旁,不再去多看一眼,也没有做出任何的批示,就当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金国眼前最大的敌人,依然还是大金国曾经的宗主国辽国,是契丹人。 至于南蛮宋国,大金国境内,有很多南蛮宋国的商人,那些南蛮子个个精明狡猾,跟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跟他们打交道,做买卖,必须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行。 一不留神,可能就上了他们的当了,被他们卖了还在帮着他们数钱呢! 那些南蛮宋国的商人,都这样精明狡猾,就更何况南蛮宋国的朝廷了。 听说,南蛮宋国的皇宫,是天下最富庶,最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里的女人,个个都如同天上的仙女一样,穿着薄如蝉翼的华丽的衣服,一件衣服,竟然能够装进一个小小的钱袋子里! 那衣服,得多薄啊! 生长在白山黑水之间的完颜阿骨打,身上的衣服,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兽皮袄子,貂皮外套,哪怕是夏日,都没有脱过皮袄子! 常年皮袄在身的完颜阿骨打,真的很难想象,一件衣服,竟然能够薄到那种程度! 曾经,完颜阿骨打以为,那只是传说,只是南蛮宋国的商人,为了推销更多的货物,而吹嘘出来的。 可是,当某一次,完颜阿骨打在接受一个宋国商人的觐见后,完颜阿骨打却真正见识到了那种衣服,也见识到了那种衣服,穿在南蛮宋国女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魅力! 在放着铜瓮——里面装着炽热的木炭,在放着铜瓮的帐篷里,只穿着那种薄如蝉翼的服饰的南蛮宋国的女人,赤着脚,在毛地毯上跳着好看的舞蹈。 举手投足之间,处处都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完颜阿骨打一见之下,就忍不住沉迷其中,难以自拔,以至于一连数日,都沉浸流连在那个南蛮宋国女人的帐篷之中,所有的军机政务,一概不闻不问! 直到十几天后,完颜阿骨打的亲弟弟,完颜吴乞买,带着佩刀,闯进了帐篷,直接那个南蛮宋国的女人,从完颜阿骨打身上拖了下去,一刀砍下了脑袋,完颜阿骨打才猛地醒悟过来。 后来,完颜阿骨打才知道,南蛮宋国很早以前,就有几个词语,形容这样的女子,什么‘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温柔乡是英雄冢’之类的。 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完颜阿骨打还不是很理解,但是‘温柔乡是英雄冢’,完颜阿骨打,却已经是深有体会了! 再后来,完颜阿骨打才知道,那个送他‘南蛮宋国女人’的‘南蛮商人’,是契丹人的间人,受契丹人的指使,安插到自己的身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拉拢和腐蚀自己,让自己沉迷在温柔乡之中,无暇再分心与契丹作对! 而那个南蛮商人,也根本不是南蛮宋国的,而是契丹国内的汉人商人,与南蛮宋国同宗同源,送给他的‘南蛮女人’,也不是宋国人,而是高丽人,是那个契丹汉人从高丽买的高丽婢! 虽然不是真正的南蛮商人,也不是真正的南蛮女人,但完颜阿骨打却也从中,知晓了一些南蛮商人的厉害,对南蛮女人,更是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那是跟女真女人,完全不同的另外的一种滋味! 滑嫩的肌肤,吹弹可破的皮肤,没有女真女人那种粗大的毛孔,粗糙黝黑的皮肤,就好像一个精美的瓷器,只能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上,好像稍微用点力,就会给磕碰碎了一样! 那滋味,那感觉,嗯,真的只有南蛮宋国书上所说的“温柔乡”能够形容! 除此之外,完颜阿骨打真的想不出别的可以形容了! 虽然,那个女人,其实只是个冒牌的‘南蛮女人’,只是个高丽婢! 但是,这却并不妨碍,完颜阿骨打,开始对南蛮女人,产生更多的幻想了!对出现在上京城里的南蛮商人,也有了更多的关注。 上京城里的南蛮商人有很多,契丹间人事件过后,很多所谓的南蛮商人都被抓了起来,甚至直接被秘密处死了。 但是,也有很多是真正来自于南蛮宋国的南蛮商人,在那次的契丹间人事件之后,继续留在,或者出现在了上京城里,继续在大金国内进行商业买卖。 而随着完颜阿骨打对这些南蛮商人的重视,完颜阿骨打也越来越多的接触到南蛮宋国的商人,以及他们带来的物品,还有书籍,等等等等,也越来越多的接触到了南蛮宋国的经济、文化,以及政治制度等等,对南蛮宋国也是越来越了解! 原本,完颜阿骨打只是读契丹文字的书,写契丹文字,但是现在,完颜阿骨打,已经开始接触和学习南蛮宋国的文字,读南蛮宋国的书了,而且是从南蛮宋国的四书五经,开始读的! 而越接触越了解,完颜阿骨打就越着迷,对南蛮宋国,也就越加的向往! 甚至于,完颜阿骨打私下里还发出了“恨不生在中国”的感慨! 无数次,完颜阿骨打都在幻想着,自己能够率领女真大军,南下中原,饮马黄河,一日看尽长安花。 但是,幻想过后,完颜阿骨打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现实就是,他所率领的女真族人,虽然已经建国,他自己也成了大金国的都勃极烈,大圣皇帝。 但实际上呢,大金国所占领和统治的疆域,还并不是很大很广,连整个契丹国的两成都还不到,放眼整个天下来,更是九牛一毛都不如! 而且更主要的是,大金国现在还面临着强大的外部压力,契丹国也绝对不会允许,大金国盘踞在它曾经拥有的土地上的! 现在的大金国,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取,就只会一败涂地! 而一旦失败,卷土重来的契丹人,还会允许大金国,允许女真勇士,继续生活,生存在这片土地上吗? 不会! 一旦契丹人缓过劲来,他们是绝对不会再给大金国,给女真族人,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的! 猎人没有打死老虎,最终的结果,就只可能是猎人被老虎撕成碎片,吞噬得一干二净,连一块碎骨头都不会留下! 完颜阿骨打生长在白山黑水之间,幼年就是在打猎中度过的,这个道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第311章 天生的商人 大金国最大的敌人,是契丹人。 现在是,在契丹人还没有彻底被打倒,被消灭之前,也将一直都是! 至于南蛮宋国,在契丹人还没有被打倒之前,完颜阿骨打不能,也绝对不会,将南蛮宋国,当成女真国的敌人! 甚至于,在契丹人还没有被彻底的消灭之前,对于南蛮宋国,大金国只有竭力的拉拢,与之搞好关系,甚至从南蛮宋国那里,争取到各种支援,才能够更快,更高效的消灭契丹人! 南蛮宋国和契丹人之间的关系,完颜阿骨打以前不是很清楚,但是随着他对南蛮宋国的了解越来越多,他对宋国和契丹人之间的关系,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和了解! 因为历史遗留的问题,南蛮宋国自从立国之后,就一直努力的想要实现收复幽云十六州的愿望。 为此,宋辽两国甚至还发生过几次大规模的国战! 南蛮宋国立国之初,宋国太祖太宗在位的时候,数次北伐,目标除了北边的汉国,另外一个,就是打败契丹人,收复幽云十六州。 宋国太宗北伐失败,抱恙而归! 之后,宋国就再也没有大举北伐过! 但是,契丹人却又在不断的南下,甚至在一百多年前,跟宋国太宗之子,宋国的真宗皇帝,在檀渊那打了一场倾国之战。 从那之后,宋辽两国,才在边境线上,保持着某种相对的平衡,双方之间,才没有进行过大的战事! 不过,边境线上的小股摩擦,却从来都没有断过! 宋辽两国虽然因为檀渊之盟,而成为了‘兄弟之国’,但两国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是铁板一块! 每次宋国想要对西北党项羌用兵的时候,契丹人便会跳出来,故意制造摩擦,或者以强大的军事,作为威胁,迫使宋国退兵,或者不敢全力进攻西北党项羌,从而让西夏党项羌,一直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因此,宋辽两国之间,虽有盟约,但实际上,两国之间的仇怨,却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消失过,只不过因为两国势均力敌,就像是山林中的两头老虎一样,不敢轻易的对对方发动攻击而已! 而根据完颜阿骨打不久前从南蛮宋国的商人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南蛮宋国和契丹人,最近又达成了某种密约。 而南蛮宋国,就是根据这个密约的内容,从契丹人手中租借了滦州,还有觉华岛的。 滦州在契丹人的南京道,离着大金国还有一段的距离。 大金国现在绝大多数的精力,都还放在稳固已经攻占下来的这些地盘上,还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嗯,主要是兵力有些难以为继,还没法对契丹人的上京和南京道,发动攻击。 在南京道腹地里的滦州,现在也还仅仅只出现在大金国的地舆图上。 一年前,倒是有一支斥候轻骑,出现在滦州境内,想要一探滦州的虚实,但结果却是碰了个头破血流。 一个谋克百夫长,都被南蛮宋国的人,给捉去杀了,砍下了脑袋,送到了南蛮宋国的京师东京城内,成为了南蛮子的军功。 滦州距离大金国还远,大金国暂时也还不需要考虑滦州驻扎的南蛮宋国的军队! 而觉华岛,却是在中京道内。 中京道,现在已经成了大金国的疆域,所有的州府郡县,都已经成了大金国治下的城池,唯独孤悬海外的觉华岛,却被契丹人,租借给了南蛮宋国。 偏生,南蛮宋国还在其上,派驻了驻军! 在完颜阿骨打看来,觉华岛,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海岛,户不过百,人不过千的,有它没它,都不打紧! 可问题是南蛮宋国,偏偏在上面派驻了驻军,这就像是一颗铁钉一样,时时刻刻都钉在大金国的身上,如同附骨之疽一样! 然而,即便如此,完颜阿骨打其实也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要拔除掉这颗钉子的。 毕竟,大金国现在的头号敌人,依然还是契丹人,南蛮宋国,还不是大金国的敌人。 相反,南蛮宋国,不仅不是大金国的敌人,甚至还可以是大金国潜在的拉拢的对象! 南蛮宋国富庶天下第一,钢铁产量天下第一,若是能够跟南蛮宋国处好关系,从南蛮宋国获得粮食、钢铁,甚至是刀枪剑戟,武器铠甲的支持,大金国也能更加轻松的打败契丹人! 留着觉华岛,作为大金国跟宋国之间进行沟通的桥梁,这可比收复觉华岛,断绝了跟南蛮宋国之间的往来,甚至因此而得罪南蛮宋国,要划算得多啊! 可惜,完颜阿骨打虽然想要留着觉华岛,但他的几个兄弟子侄,谙班勃极烈完颜吴乞买、昃勃极烈完颜宗翰、完颜宗干、完颜宗望等人,却是心有不甘。 谙班勃极烈完颜吴乞买,甚至私下下令,命令兴城县和隰州城的猛安千夫长和都统领,趁着冬季,海面封冻之机,一举拿下觉华岛。 完颜吴乞买是完颜阿骨打的亲弟弟,谙班勃极烈,也是完颜阿骨打这个都勃极烈之下的第一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金国虽然已经立国,完颜阿骨打也成了大金国的大圣皇帝,但大金国,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是女真部族,虽然从部落联盟,转型成为了皇权国家。 但大金国的皇权,大金国都勃极烈完颜阿骨打手中的权力,却还远没有达到南蛮宋国皇帝手中的权力那么大! 完颜阿骨打,与其说是大金国的大圣皇帝,倒不如说他是女真部族的联盟长! 都勃极烈的意思,就是部落联盟长的意思! 而且,按照部落的传统,完颜阿骨打这个都勃极烈升天,继任的,不是完颜阿骨打的儿子,而是谙班勃极烈完颜吴乞买,阿骨打的亲弟弟! 完颜吴乞买的命令,在大金国,跟完颜阿骨打的命令,几乎拥有一模一样的效力! 即便是在上京城,在完颜阿骨打的眼皮子底下,都绝对不会有人,敢于违抗完颜吴乞买的命令! 因此,完颜吴乞买下令让隰州和兴城县的都统领和猛安千夫长,要拿下觉华岛,自然也不可能有任何人胆敢违抗,甚至是反对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恐怕包括完颜吴乞买同样也没有想到吧,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金国勇士,在小小的觉华岛面前,竟然折戟沉沙,碰了个头破血流! 以至于,完颜吴乞买不得不继续向兴城县增兵,甚至出动了半个猛安的兵力,想要拿下兴城县! 半个猛安的兵力,女真勇士都上千了,再加上当地汉人、靺鞨人和契丹人组成的仆从军,数千大军,围攻小小的一座觉华岛,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甚至于就连阿骨打也觉得,拿下觉华岛,不可能出现任何的问题了! 然而,变故却再次发生了,占据觉华岛的南蛮子,竟然主动放弃了觉华岛,而且趁着夜色,偷袭,并占据了几乎成为了一座空城的兴城县! 消息传到上京城后,就像阿骨打,也不得不承认,以一岛,换一县,那些南蛮子,真是天生的商人! 第312章 危险的信号 兴城失陷后,完颜阿骨打原本以为完颜吴乞买,应该能够消停一下了,至少在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去想着收复兴城,收复觉华岛了吧? 之后,完颜阿骨打还为此,专门派了人去兴城县,想要跟宋国人达成和平协议,缔结一份如同《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之类的密约。 甚至于有可能的话,最好是能够从宋国也获得一些经济、军事上的援助! 宋国军队的战斗力,好像并不是很强大,跟契丹人之间的战争,也几乎一直都是输多赢少。 但不可否认的是,宋国依然是整个天下,最为富庶的国家,钢铁产量也是最多的国家! 更多的钢铁,就意味着更多的武器装备,更多的刀枪剑戟,更强大的武备! 这也是为什么,宋国可以一败再败,一次次失败,却又能够一次次的卷土重来的最最主要的原因! 一次两次的失败,损失几万,十几万,甚至更多的宋军,宋国都可以毫不在乎,损失多少兵力,转眼间,便能够又补充多少兵力! 不,甚至补充得更多! 契丹人也好,党项羌也罢,在战场上损失一个人,实力就会耗损一分。 而宋国呢,战场上损失一人,宋国的朝堂上,却有可能给他们补充两人,三人,甚至更多! 一万人拿不下一座城,打不赢敌人,那就两万人,五万人,甚至十万二十万人! 凭借着人多势众,什么样的城池,什么样的敌人,能够打不赢? 至于损失,战场上丢弃的那些武器盔甲,刀枪剑戟,扔就扔了,只要人跑了回去,更多,更新,更坚固锋利的武器装备,便会源源不断地重新分发下来! 这,就是宋国的优势! 甚至于就连他们现在最大的敌人契丹人,也可以做到在战场上,丢盔弃甲的逃跑,只要人能够活下去就行。 跑回去的契丹人,转眼间,就又能够拿到武器装备,盔甲弓箭,重新被武装起来,送到战场上,再次跟大金国的勇士作对。 而大金国呢,却是一件武器,都恨不得掰成两半来用! 一把兵器,爷爷用了,父亲用,父亲用了叔叔用,叔叔们都没了,还能传到自己手上,继续使用,甚至将来还要留给自己的兄弟,子侄,继续用! 这,就是大金国的现状! 没办法,谁让大金国现在还很弱小呢! 在大金国面前,屡败屡战,城池丢了一座又一座的大辽,都依然还是一个庞然大物,是大金国必须要全力以赴,倾国以对的头号敌人! 就更别说面对契丹人和党项羌这两个强大的敌人,依然还能够保持不败的宋国了! 对于大金国来说,这个时候,跟宋国结怨,甚至是成为敌人,无疑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相反,若是能够跟宋国保持和平友好的关系,对大金国来说,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一个是百害而无一利,一个是百利而无一害,完颜阿骨打又不是傻子,如何抉择,那还用说吗? 只是,完颜阿骨打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吴乞买,完颜吴乞买,竟然又一次的,违背了自己的命令! 私下里,完颜吴乞买,竟然又一次的下令,命令驻扎在隰州的大金勇士,甚至还从长城一线,抽调了一部分兵力,集结在隰州城里,开春之后,利用自己派人与宋人谈判的机会,再次集结了数千大军,围攻兴城! 可结果呢,结果就是现在,就是刚才完颜阿骨打才收到的那一份前线传来的奏报,兴城县还没拿下,位于后方的隰州,却遭到了宋国来自海上的攻击,并且连一天的时间都没能守住,就被宋军给夺占了! 如今,宋国占据的兴城县和觉华岛,还没收回来,隰州又丢了,宋国在中京道,已然拿下了一州一县,两座城池! 不,宋人既然能够从海上,攻击隰州,那宋国也就有能力,从别的海口,继续进攻其他的沿海城池! 突然间想到这一点的完颜阿骨打,将手上正看着的奏疏,往桌上一扔,站起身来,翻找到一张羊皮纸制作的地舆图来,打了开来,就着营帐中的烛火,仔细认真地看了起来。 中京道的来州、迁州,东京道的耀州、建安、宁州、复州,甚至还有苏州,等等等等,这些沿海的军州,几乎没有一个,是安全的了! 完颜吴乞买真的是给自己,给大金国,惹下了一个天大的灾祸呢! 正皱着眉头,查看着中京道和上京道的地舆图,一个护卫却掀起营帐的帘子,大步走了进来,,跪地抚胸行礼,说道: “都勃极烈,谙班勃极烈求见。” 话音未落,帘子便再次被掀了起来,接着,完颜吴乞买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完颜阿骨打朝那个护卫挥了挥手,护卫再次低头行礼后,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后退着离开了营帐。 “大哥,隰州的军报,可收到了?” 没有行礼,也没有称呼‘都勃极烈’,而只是‘大哥’两个字,语气也并没有半点的尊敬。 完颜阿骨打心里微微有些恼怒,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表现,淡淡地说道:“刚收到,谙班勃极烈可看过了?” 完颜吴乞买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小弟也是刚收到的奏报。” “不知大哥,准备如何处置?” 完颜阿骨打瞧了完颜吴乞买一眼,然后才又说道:“谙班以为,该如何处置?” 完颜吴乞买想也没想,张口便说道:“增兵!调迁州、润州,滦河一线的都统领完颜宗干,率军返回隰州,重新夺回隰州。” “同时,集结潭州、利州、榆州之兵马,南下夺回兴城,一举消灭境内所有的南国蛮子!” 很显然,完颜吴乞买在进来之前,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在回答完颜阿骨打的问题时,几乎想都没想,张口便答了出来。 完颜阿骨打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才又说道:“潭、利、榆三州,各州驻军,不过半个猛安,三四个谋克旗,一千余人,若是集结南下,潭、利、榆三州,却又当如何防御?” “若是契丹余孽趁机作乱,三州又当如何平乱?” “作乱?”完颜吴乞买冷哼了一声,冷声说道:“大哥,契丹蛮子不足为虑,中京道的契丹蛮子,早就已经被我大金勇士,杀得心惊胆战,锐气尽失,我大金勇士一声吼,都能下破他们的狗胆,谁还敢作乱?” “若是真有契丹蛮子胆敢作乱,小弟愿亲率大军,再将三州男丁,过一遍车轴!” 第313章 如何应对 听了完颜吴乞买的话,完颜阿骨打不由得在心里又暗自叹息了一声。 在攻占契丹辽国的土地城池,收复契丹部族的时候,大金国的勇士,可以高高的举起屠刀,将所有超过车轴的男丁,全都杀掉! 可现在呢,潭、利、榆三州,已经不是契丹辽国的疆域了,而是大金国治下的内地、腹地! 三州之地上生活的百姓、子民,也全都是大金国治下的百姓、臣民! 再用对付敌人那一套法子,杀尽杀绝,能行得通吗? 那时候,大金勇士高举着的屠刀,杀的可是自己治下的百姓臣民,削弱的也是大金国的国力! 没有了那些成年的壮丁,为大金国耕种、生产,缴纳赋税,打造兵器战甲,没有了那些成年的壮丁,补充大金的兵力,大金国,又怎么可能生存得下去? 靠大金国的女真勇士吗? 大金国的女真勇士,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万成丁,而且这十万成丁,也已经全部被编入了猛安谋克之中,成为了大金国的战士! 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不满十四岁,或者已经年过六十的老者了! 这些老弱病残,连刀剑都已经拿不动了,难道还要指望他们上阵杀敌吗? 而大金国每年成年的女真勇士(十四岁),甚至连一万人都没有! 这点人,根本就补充不了大金国每年因为战争,而逝去,或者受伤的勇士! 而且因为战争的持续,所有的成丁,都在军中,根本来不及繁衍生殖,部落每年出生的婴儿,一年比一年少! 长此以往,女真部族,怕是不用敌人来打,自己便会逐步走向灭亡了呢! 正是因为如此,在攻占了上京道、中京道后,大金国对外扩张的步伐,攻伐契丹辽国的脚步,才不得不暂时停顿下来,以巩固已经攻占了的上京道和中京道地区,繁衍生息,修养和恢复大金勇士的锐气和战斗力! 而即便如此,为了平定和镇压地方,大金国都不得不征召更多的契丹人、汉人,以及汉化了的靺鞨人入伍,充当仆从军。 现在,这些仆从军,还只能打打下手,运输粮草辎重,协助守城,镇守地方什么,到了战场上,基本上只能充当炮灰! 一场大战下来,牺牲最多的,也是这些仆从军,十个里面,能够活下来四五个,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对于完颜阿骨打,甚至对于完颜吴乞买来说,牺牲再多的仆从军,都不会心痛!毕竟,牺牲的不是女真勇士! 而且,那些上了战场,并且在战场上侥幸活了下来的仆从军,完颜阿骨打还会给与他们一些奖赏,或者免去他们的奴籍,将他们编入女真勇士的部族之中,成为女真勇士真正的补充力量,增加大金勇士的兵力和战斗力! 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能够让女真部族的勇士,能够少牺牲,能够让大金国的疆域,能够更加的和平和稳固! 也只有有了一个和平稳固的后方,大金国在上京道和南京道的前线,才能够更稳固,能够集中更多的兵力、人力和物力,对契丹辽国,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势,夺占更多的疆域土地和城池! 对于契丹辽国境内,那些敢于反抗,抵挡大金勇士,死不投降的顽固城池,石过刀,草过火,男留崽不留丁,这些都没问题,做下一两次,还能更好的震慑敌人,下破敌胆! 可对于现在东京道和中京道这些已经属于大金国的疆域的城池、百姓臣民,若是再用这种法子,那消耗掉的,可都是大金国的国力,杀掉的也全都是大金国的百姓臣民! 这样的蠢事,阿骨打如何能做? 完颜吴乞买见完颜阿骨打听了自己的话后,竟然没什么回应,不由得又大声说道: “大哥,南国蛮子,如今已经夺占了兴城、隰州两地,若是再置之不理,任由其兴风作浪,小弟担心,那些南国蛮子,会得寸进尺,进一步威胁迁州、润州,甚至是潭州、利州、锦州!” “到那时,整个中京道,可就全乱了!” “大哥,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将隰州、兴城两地的南国蛮子,彻底的消灭在萌芽状态!” 听了完颜吴乞买的话,完颜阿骨打不由得又瞧了他一眼,心想:如果不是迁州润州一线的领兵将领,是自己的儿子完颜宗干,他恐怕早就已经直接下令,将迁州润州的兵力,调回隰州了! 微微沉吟了一下,完颜阿骨打才又说道:“谙班有些夸大其词了吧?南蛮宋国,远在万里之外,虽人多势众,兵甲百万,但想要千里迢迢,夺我中京,却也绝非易事。此事……” “大哥,正因为那些南国蛮子鞭长莫及,占据隰州、兴城的,不过两三千之众,我大金才更应该速战速决,一举拿回隰州、兴城,将那些南国蛮子一举铲除,一劳永逸的解决此事啊!” 不等完颜阿骨打说完,完颜吴乞买便直接打断了完颜阿骨打的话,急声说道。 完颜阿骨打微不可觉地皱了一下眉头,旋即却又听完颜吴乞买说道: “大哥,若是置之不理,让那些南国蛮子,彻底的占据了隰州、兴城,又或者跟契丹蛮子私下勾连,中京道,可真的就要乱了啊大哥!” “谙班,局势还不至于糜烂至此。”完颜阿骨打沉吟了一下,说道。 “当务之急,我大金国的头号敌人,依然还是契丹蛮子,至于南蛮宋国,我记得南蛮宋国有本典籍上,里面曾经提到过秦灭六国的国策,总结起来,也就‘远交近攻’四个字。” “现在南蛮宋国,距离我大金国万里之遥,而契丹辽国,却是近在咫尺,若是以‘远交近攻’之策来看,我大金如今,正该竭力交好宋国才是。” “这个时候,与宋国交恶,岂不是将宋国彻底的推向了辽国么?” 说到这里,完颜阿骨打又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谙班,前一段时间,从辽国传回来的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内容,谙班应该也知道吧?” 完颜吴乞买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知道。” “那谙班觉得,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如何?” 第314章 根源 听了完颜阿骨打的话,又想起自己收到的有关《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内容,完颜吴乞买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怒气,厉声说道: “如何?大哥,这事还用问吗?这摆明了,就是南国蛮子和契丹蛮子私下勾结,想要一起对付我大金国啊!” “大哥,南国蛮子对我大金国的敌意,从这个条约里,就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大哥难道,还对南国蛮子,抱有什么幻想不成?” “敌意?”完颜阿骨打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谙班以为,《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就是宋国蛮子,对我大金国的最后的态度了吗?” “难道不是吗?” 完颜吴乞买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问道。 完颜阿骨打微微笑了笑,从书桌上,翻找出一份密函来,递给完颜吴乞买,说道:“谙班,这是从南蛮宋国东京城里传回来的消息,你看一下吧。” 完颜吴乞买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接过密函,打了开来,飞快地瞧了几眼,旋即又猛地抬起头来,望着完颜阿骨打,失声说道: “大哥,南国蛮子,想要联合我大金,两面夹击辽国?” “这,这真的是从南国蛮子的东京城里传回来的消息?” 完颜阿骨打轻笑着点了点头,完颜吴乞买在大金国内的消息,跟自己几乎一样的灵通,甚至于在辽国,也一样,自己能够收到的情报,完颜吴乞买同样也能够收到。 但是,在南蛮宋国境内,自己的消息渠道,就很明显的比完颜吴乞买要灵通得多! 而且,南蛮宋国最讲究的,就是上下等级,君臣之道,君是君,臣是臣! 哪怕这个臣,是自己的至亲骨肉、同胞兄弟,也决不能乱了君臣之道,逾越了君臣之间的规矩! 因此,南蛮宋国要跟大金国私下联络,甚至是结盟,南蛮宋国,要找的,也绝对只有自己,而不可能是完颜吴乞买! 哪怕他是大金国的未来的继承人,也不行! 从东京城里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在南蛮宋国的朝堂上,是有很大一部分朝臣,甚至是中枢宰执,都希望能够与大金结盟,联合夹击契丹辽国! 而且,打败辽国之后,南蛮宋国的诉求也很简单,只需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就行。 那是大宋立国之时,宋国的开国太祖,继任太宗,遗留下来的一块心病! 宋国历代君王,也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这一点! 甚至于,因为宋国太祖太宗的一句“复燕云十六州者王之”,大宋朝堂上的将帅,更是将收复燕云十六州,当成自己毕生奋斗的目标! 因此,宋辽两国之间,虽然有这么一个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看似铁板一块! 但实际上呢,宋辽两国之间的仇怨,一直就没有消失过,两国之间,爆发冲突,甚至直接兵戎相见的可能性,比宋金之间,爆发冲突和战争的可能性,还要大! 宋国现在虽然占据了隰州、兴城,跟大金国兵戎相见,有着直接的战争冲突,但这种战争冲突,规模毕竟很小,宋金两国真正投入到战争中的兵力,不过也就两三千人而已! 根据隰州、兴城传回来的消息,还有自己派到兴城,去跟宋国谈判的使者,看到、听到的消息来看,兴城那边的宋军,最多也就一千多人,占据隰州的宋军,人数也绝对没有超过两千。 隰州之所以陷落,更主要的,其实还是来自于海上的那十条宋国战船! 综合多方面的情报来看,隰州城里落下的那所谓的‘天外陨铁’,有很大的可能,应该是海上那些宋国战船弄出来的! 那所谓的陨铁,更多的,可能还是宋国搞出来的一种新的武器! 因为在兴城,军报中同样也提到过这种‘天外陨铁’,只不过兴城军报中,不是说的‘天外陨铁’,而是铁弹罢了。 同样是闷雷般的轰鸣声,同样是三岁幼童的脑袋大小的铁弹,这,这跟契丹蛮子,不,不是契丹蛮子,准确地说,应该是党项羌人的泼喜军,使用的旋风砲,又有什么区别? 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完颜阿骨打百分之百可以肯定,那就是宋国使用和装备的一种全新的武器,甚至很可能就是根据党项羌人的旋风砲,加以改进的! 想到契丹蛮子军中,竟然有党项羌人的部队存在,完颜阿骨打心中就不免有些怒气: 等彻底的消灭了契丹蛮子之后,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下那些党项蛮子,让他们知道,大金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党项蛮子,就能够轻易招惹的! 从情报上来看,宋国在隰州和兴城的总兵力,绝对不可能超过三千人,所占据的,也不过是隰州和兴城,一个头下军州,一个县城,这两座城池而已,就连城池外面的乡镇村落,都根本没有控制住! 可见,宋国占据隰州和兴城的兵力,何其之少,以至于捉襟见肘到如此窘迫的地步! 而且,宋金两国冲突的根源,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觉华岛,连弹丸之地都算不上! 宋金之间,之所以爆发这次的小规模的冲突,起因也正是因为大金国,想要夺回觉华岛! 站在大金国的立场上来说,夺回觉华岛,扫清中京道上最后一点外部势力,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心腹之地上,还有这么一颗钉子,钉在那里,如附骨之疽! 就连完颜阿骨打,也是这样想的! 觉华岛若是契丹辽国的土地,大金国拿下,也就拿下了! 可问题是,觉华岛它却不是契丹辽国的土地,至少,在大金国动手之前,已经不是了,它被辽国租借,或者说抵押、典当,甚至是割让,怎么说都行,总之就是给了宋国了! 而南蛮宋国,也已经派出军队,占据和控制了觉华岛! 大金国偷袭攻打觉华岛的时候,岛上的敌人,就是南蛮宋国的军队!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大金国才跟南蛮宋国结仇,爆发了这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冲突的! 追根究底,根源其实还是在觉华岛上,而且在宋国看来,这也是大金国无故侵犯他们的疆域,他们是被迫还击的,因而才有了后来的兴城失陷,以及现在的隰州陷落。 第315章 如何处置滦州 根源在觉华岛,谁对谁错,还有得争,至少,大金国,或者他完颜阿骨打,是绝对不会承认,过失一方,是在大金国的! 不过,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虽然对大金国并不友好,但是在完颜阿骨打看来,大金与南蛮宋国,达成这样的条约,或者盟约,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而且,从南蛮宋国的东京城里传来的消息来看,宋国的朝堂上,呼吁跟大金国结盟,夹击辽国的声音,还并不小! 宋金结盟,甚至迫使宋辽毁盟,破坏宋辽两国之间的盟友关系,其实都有可能,而且可能性还不会小! 宋辽两国之间的矛盾,积怨已深,两国对峙百年之久,要破坏两国盟约,离间两国关系,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即便有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也一样! 盟约嘛,可不就是用来撕毁和破坏的? 只是,如果宋金之间还继续存在着战争冲突,或者说,大金国还不肯放弃夺回隰州、兴城,歼灭中京道上的宋军,宋金两国之间,达成和平协议,缔结盟约的可能性,自然就会产生很多的变数,甚至根本不可能实现! 想到这些,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完颜阿骨打才又指着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上面的某些条款,对完颜吴乞买说道: “谙班,你看这几条。” 完颜吴乞买朝着完颜阿骨打手指的那几条条约的内容,望了过去,却是宋国租借、赎买滦州和觉华岛的相关内容的条款。 还有就是宋国在宋辽两国边境,开设榷市,进行商业贸易往来的条款了。 完颜阿骨打等完颜吴乞买看了一些后,然后才又说道:“谙班,看了这几条,有什么想法?” 完颜吴乞买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有什么想法,契丹蛮子和宋国蛮子,联合起来,想要共同对付我大金国呗!” “就这些吗?” “那,那还能有啥?”完颜吴乞买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问道。 “这背后,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完颜阿骨打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谙班,如果我大金国,与宋国签订一份这样的条约,将兴城,或者隰州,租借给宋国,谙班觉得,可行否?” 听了完颜阿骨打的话,完颜吴乞买不由得一愣,旋即大声说道:“大哥,出借兴城隰州,这,这万万不可啊大哥!” “大哥最近在读南国蛮子的书,小弟也读了几本,前些日子,刚好读了三国志,里面曾提到过蜀主刘备,曾经向孙吴借了荆州,结果呢?” “蜀国可是一直都没还过!孙吴数次三番向蜀国讨要,蜀国可从来都没还过啊!” “大哥,出借容易,可小弟以为,将来想要再收回来,可就难了!” “这,这根本就是有借无还嘛!” “就像现在,南国蛮子借了觉华岛,大哥以为,他们真的会还给辽国吗?还有滦州,会还吗?可能吗?” “大哥,南国蛮子异常狡猾,你可千万不能上了他们的当啊!” 听了完颜吴乞买的话,完颜阿骨打却轻笑了一下,说道:“谙班,你也别着急上火,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的看法而已。”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完颜阿骨打才又说道:“谙班所说,也不无道理,不过,宋国就算肯归还觉华岛,辽人现在还敢来拿吗?” “海陆通道,皆已断绝,辽人想要拿回觉华岛,除非是长了翅膀,从天上飞过来,否则绝无可能!” “可是滦州,却不一样,滦州孤悬于外,四周皆是契丹辽国领土城池。若是南蛮宋国想要强占了去,不肯归还,契丹大军四面围攻,翻手之间,便能将滦州收复,不是吗?” 听了完颜阿骨打的话,完颜吴乞买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想了想,才又说道:“契丹蛮子,现在还有能力,向南国蛮子讨要滦州,或者用武力收复滦州吗?” “那是因为契丹蛮子要全力对付我大金国,根本无暇分心,顾及滦州,而且也不敢轻易的得罪宋人,在我大金国之外,再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甚至促使宋国与我大金国结盟,共同对付他们!” “因此,就算现在,宋国想要归还滦州城,给契丹蛮子,契丹蛮子也绝对不敢要!我大金勇士,虎视一旁,契丹蛮子,哪还敢向宋国讨要滦州城?” 说到这里,完颜阿骨打又瞧了完颜吴乞买一眼,然后说道:“可若是换成兴城和隰州呢,谙班觉得,宋国敢不归还吗?” “他敢!他要敢不归还,我亲率大军,须臾间便可踏平兴城、隰州,把宋国蛮子,全部捉来,一股脑儿全部杀掉!”完颜吴乞买猛地瞪眼说道。 “可不是么?”完颜阿骨打轻笑着说道,“隰州、兴城,四周都是我大金国的领土、城池,只要解决掉了西边的契丹蛮子,我大军再向宋国讨要隰州、兴城,宋国还敢不给么?” “对了,长城一线的大军正在集结,厉兵秣马,最快七月份的时候,便可越过长城,杀进景州平州。过了平州,可就是滦州了。” 说到这里,完颜阿骨打又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若是谙班带兵,攻下平州后,想要如何处置滦州?” 如何处置滦州? 完颜吴乞买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大哥以为,该如何处置?” 完颜阿骨打笑了一下,说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嘛,你是谙班,都元帅,攻伐契丹辽国,事关重大,关乎我大金国的气运国祚,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必须得小心应对。” 完颜吴乞买微微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大哥,若是南国蛮子真肯与我大金结盟,共同对付契丹蛮子,咱们将滦州城,让给他又何妨!” “可若是南国蛮子两面三刀,想要左右逢源,或者不肯真心与我大金结盟,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小小的滦州城,还能挡下我大金勇士的刀箭不成?” 完颜阿骨打瞧了完颜吴乞买一眼,然后说道:“既然滦州可以让给南国蛮子,那隰州、兴城呢?” “为何就不能先让一让,先让南国蛮子得意几天,等灭了辽国,再一鼓作气,收回隰州、兴城,又有何难?” 第316章 隰州 隰州。 赵桓已经在隰州待了半个月了,翊卫军攻占隰州,也已经半个月了。 四月二十三日,翊卫军攻占隰州,到如今,已经是五月初九了。 本来,赵桓是打算等隰州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后,便乘坐破虏号船队里面的那两条新船,返回滦州,甚至直接返回海河的。 不过,在夺取隰州后,隰州这边的局势,的确是很快就稳定了下来,但是兴城那边,局势却陡转直下,陡然变得严峻了起来。 围攻兴城的女真统领完颜乞烈,在听说隰州失守后,为了避免腹背受敌,便对兴城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势。 数千仆从军,在完颜乞烈的命令下,日夜不停,不计伤亡代价地对兴城县发动攻击。 兴城县本来就只是一座县城,城墙并不算高,城防也并不算完备。 而守城的宋军,虽说是用火枪武装起来的翊卫军,火枪的威力,也的确不小,在一百步的距离上,也能够很轻易的射穿女真蛮子的皮甲铁甲。 对于那些装备简陋,甚至连皮甲都没有一副的仆从军来说,那火枪的威力,就更大了,几乎可以说是枪枪毙命! 不过,火枪的威力虽然大,对女真蛮子和仆从军的杀伤力,更是惊人。 但火枪的装填速度,确实也真的很感人,没有连发装置,没有底火击发的脱壳子弹,手动装填弹丸火药的火绳枪,即便是再怎么训练有素,一分钟最多也就能够击发一次! 在战场上那种紧张的环境下,速度甚至更慢,两分钟说不定都不能装上一个定装火药弹桶! 即便是采用三段式的开枪方式,也根本不能形成持续不断的火力输出,对攻城的女真蛮子和仆从军,形成压制性的火力! 跟守城的翊卫军往来交手几天后,完颜乞烈手下的女真蛮子,也包括那些迫不得已,不得不冒着翊卫军枪林弹雨,往前冲的仆从军,几乎全都发现了翊卫军在击发火枪时,中间那短短的停滞的间隙! 就是冒着这些停滞的间隙,女真蛮兵和仆从军,便源源不断地朝着兴城县猛攻,甚至有好几次,都直接冲上了兴城县的城楼上,跟翊卫军展开了近身搏杀。 守城的翊卫军,也是凭借着悍不畏死的决心,在中队长,甚至是指挥使营长的亲自带领下,以两败俱伤,一命换一命的打法,才好不容易,将攻上城头的女真蛮兵,给重新赶了下去。 虽然是打退了女真蛮兵和仆从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但同样的,兴城县守军的伤亡,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更主要的是,随着战争的推进和持续,兴城县守军的弹药,也在急剧地消耗着。 留在兴城县的十门青铜火炮,节约再节约的用着,在女真人的猛烈攻击下,也依然很快见了底,炮弹火药被消耗一空。 守军配发的火枪弹药,就消耗得更快了! 在高烈度的战斗下,火枪的弹药,特别是定装火药弹筒的消耗,更是惊人,节约再节约的情况下,也没能坚持到七天。 在这种情况下,驻守兴城的刘錡,不得不派人,南下送信,请求赵桓派兵增援。 消息送到赵桓手上后,没办法,赵桓只得将破虏号船队,派了回去。 没办法,隰州城比兴城县还要大,人口也更多,而隰州城里的守军呢,满打满算,也就赵桓身边的近卫军两个营,一千多一点的人! 除非是不想要隰州城了,否则,这两个营的近卫军,就不可能被抽调北上,增援兴城! 赵桓能够做的,也只有让破虏号船队,北上兴城了。 本来,舍弃隰州,也不是不可以的,战前,赵桓的计划,本来就是围魏救赵,攻打隰州,以调动兴城县外的女真兵,返回隰州,以解兴城之围。 可谁想,隰州竟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就落在了翊卫军近卫营手中,等完颜乞烈得到消息时,赵桓和近卫军两个营的士兵,都已经在隰州城里,待了两三天了! 而得到消息的完颜乞烈,心想既然隰州已经落到宋军手中了,那何不先把兴城县拿下来,再去解救南边一百多里将近两百里的隰州城呢! 兴城、隰州,一近在眼前,一远在一两百里外,舍近求远的事,完颜乞烈自然是不会做的。 如此一来,隰州自然也就变得岌岌可危了! 本来,最好的法子,自然是近卫营的两个营,还有赵桓,都随同破虏号船队,一起北上,再救兴城的。 可隰州毕竟是一座州城,又靠近海边,攻占隰州,而且这一次攻占隰州,几乎不会吹灰之力,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因而,考虑再三,赵桓最终还是没有舍得放弃隰州,而是选择了和近卫营两个营的官兵,一起驻守隰州,只派了破虏号船队,北上救援兴城。 毕竟,只要隰州还在宋军手中,女真鞑子就不敢尽全力的反攻兴城,南边迁州、来州的女真蛮兵,也不敢轻易的绕过隰州,北上兴城。 这在无形中,也能够牵制很大一部分的女真蛮兵,减轻兴城方向的压力。 同时,就算迁州、来州的女真蛮兵,大举来袭,反攻隰州,赵桓也并不需要担心自己的退路。 海上,有破虏号船队在,就算女真蛮兵围攻隰州,破虏号也绝对有那个实力,冲破女真蛮兵的包围圈,将隰州城里的赵桓和近卫营的官兵,全都给救出来! 甚至不需要破虏号船队来救,滦州那边新下水的船只,装上火炮,便是一只只武装舰船,救出赵桓和近卫军,也不会有什么困难! 宋国,或者说赵桓的武装船队,现在在北边,就是无敌的存在! 女真人,契丹人,又或者是高丽人,放眼周围,就没有一个国家,还拥有能够跟赵桓的武装船队抗衡的力量! 契丹人,入海口已经近乎于全丢,南京道境内,还有一点海岸线,但现在这点海岸线,不是已经变成了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的地盘,就是被宋国以租借的名义,建立起了一条通往滦州的走廊地带。 走廊地带虽然不宽,但也隔绝了辽国通向海岸线的可能。 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名义上是由宋辽两国共管,但现在,辽国派驻到特别行政区的辽国署长耶律习泥烈,早就已经在赵桓的糖衣炮弹的攻势下,彻底的沦陷了。 若是论吃喝玩乐的花样之多,这个时代的所有人,恐怕都没法跟赵桓相提并论。洞玄子三十六式,又怎么能跟冰火两重,毒龙深喉,这些新花样,新招式相比呢! 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辽国的官署,虽然距离海河榷场还有一段距离,但自在海河榷场的北边,建立起了辽国商栈码头仓库后。 没用多久,这个商栈码头仓库,便发展成了一座小型的城镇,拥有了一定的常住人口,并且还出现在了契丹商人的武装护卫。 虽然根据宋辽两国之间的盟约约定,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内,是不允许拥有武装力量的,但契丹商人的武装护卫,不是契丹国的武装力量,属于私人武装,契丹官府管不了,宋辽两国的盟约,也管不了! 这也是契丹人,绕开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在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保留一定的武装力量的一个方式方法罢了,算是合理的钻了条约的空子。 同样的,宋国保留的大量的‘巡捕’,也是属于这种钻条约空子的做法。 而且,在契丹商人,出现了武装护卫之后,宋国其实也一样,出现了一支武装护卫,名义上是宋国商人的,但实际上,这些武装护卫,都属于一家名为‘梦之队’的安保公司! 这家‘梦之队’安保公司幕后的大老板,自然也是赵桓了! 第317章 淑妃 自从海河榷场对面的辽国商栈码头仓库,发展成为拥有一定常住人口的小型城镇后,辽国的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公署署长,耶律习泥烈,基本上,就常驻在了那个小镇之中。 当然,耶律习泥烈常驻在小镇之中,并不是为了监视,或者说监督宋辽两国的榷市而来的,也不是为了促进两国贸易经济往来的繁荣而来的。 呃,耶律习泥烈,倒是对宋国的经济,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但这些贡献,更多的,其实还是贡献在了海河榷场之中的烟花馆里的。 自从海河榷场建立之后,随着宋辽两国商业经济的繁荣,往来海河榷场的商贾越来越多,海河的常住人口也是越来越多。 随之而来的,海河榷场里,自然而然的,便也出现了烟花馆。 烟花馆的出现,是在赵桓的意料之外的,但却也可以说是在赵桓的意料之中,赵桓并没有再背后推波助澜。 烟花馆,可以说是来钱最快的生意和行当之一,早在春秋战国的时候,齐国就出现了国营的烟花馆。 甚至正式因为烟花馆的出现,才让齐国的经济迅速有所起色,让齐国成为了最早的霸主! 之后的历史中,烟花馆就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甚至于,在历朝历代中,对于犯官家属的惩罚手段之一,就有发配教坊司,贬为官伎,与披甲人为奴等等。 称呼虽然不同,但实际上,前途和命运,都是一样的! 而到了大宋朝,教坊司,便是专门管天下所有的烟花馆的官府机构!官营私营的烟花馆,更是遍布整个大宋! 秦淮河畔,画舫如梭,东京城里,花馆如云! 赵桓便宜老子的绯闻女友李师师,还有赵桓自己的外室王菁菁,可都是烟花馆里出来的。 如今,李师师靠着《荷塘月色》、《百花香》,已经再次获得了赵桓的便宜老子赵佶的宠幸,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被赵佶,直接接回了宫中,并且跳过后宫嫔妃的晋升等级秩序,直接封为淑妃! 贤良淑德的淑! 之后,赵桓甚至还通过王菁菁之手,向淑妃李师师,进献了几首歌曲,像什么《月亮代表我的心》啊,《我只在乎你》啊,还有《万水千山总是情》之类的。 总之,通过这些歌曲,李师师淑妃的位子,已经稳了,她在赵桓便宜老子赵佶心中的位子,也同样的稳了。 而赵桓,也通过李师师,在皇宫中,多了一个消息的来源和渠道,嗯,李师师能够回报赵桓的,其实远不止消息来源和渠道这么简单! 当然,跟淑妃李师师的关系,赵桓是绝对不会,也不可能泄露出去的,李师师这颗暗棋,赵桓也是绝对不会轻易的动用的! 而不管是在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赵桓得知海河榷场里,竟然出现了烟花馆的消息时,海河榷场里,已经有了不止一家的烟花馆了! 甚至于,就连赵桓手上的情报组织,也在海河开了烟花馆,而且还不止一家! 跟酒楼茶肆一样,烟花馆,同样也是最容易收集和获得情报公共娱乐场所之一,赵桓手上的情报组织,自然也是不可能放过这样重要的情报来源地的。 开设烟花馆,用以收集情报,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甚至于,对于赵桓手下的情报人员来说,海河出现烟花馆,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连向赵桓报告都没报告一下,在海河开设由情报组织掌控的烟花馆,甚至都没跟赵桓报备一下!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烟花馆本就司空寻常,又有什么好报备,好报告的?又不是契丹人开的烟花馆,又没有契丹的间人密探在烟花馆中出现! 赵桓得知海河榷场中出现烟花馆,那还是因为乔装改扮,以契丹商人的身份,偷摸着进入海河榷场的耶律习泥烈,曾经在烟花馆里出现过,才出现在了给赵桓的密报上的。 赵桓也才知道,海河榷场里,已经出现了烟花馆,而且还不止一个,自己手上的情报组织,甚至也在其中插上了一脚。 木已成舟,而且这也是没有办法,直接下令取缔的事情,毕竟,这东西连官营的都有,就算赵桓想要取缔,也根本没有办法取缔,没有理由取缔不是? 既然已经成为了事实,而且情报组织也参与到了其中,那索性就做大做全面一点,一条龙,冰火两重,毒龙深喉,还有东京城那边的东密,全都安排上! 耶律习泥烈不是喜欢逛烟花馆吗?那索性就让他继续流连烟花馆,让他乐不思蜀,最好是成为海河榷场里烟花馆的常客,恨不得变成宋人才好! 掌握了耶律习泥烈,那掌握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岂不是更加的容易? 因而,在赵桓的授意下,海河榷场里的烟花馆,更是成为了销金窟,花样多,套路全,耶律习泥烈更是成为了烟花馆里的常客,恨不得天天泡在烟花馆里,听听歌,看看东密,顺便再按摩全套一条龙…… 总之,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说是宋辽两国共管,但现在,真正搞得有声有色的,其实还是宋国这一侧的。 至于辽国那一侧,眼看着宋国这边修路的修路,开山的开山,建工厂的建工厂,忙得不亦乐乎,百姓的日子,也是过得越来越好。 以至于边境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逃民,许多辽国境内的百姓,甚至是拖家带口的,全都逃往了宋国这一侧。 以前,对于两国边境上的逃民,对方基本上都会行文,下个官方的通牒什么的,追一下逃民,要求对方遣返什么的。 但是现在,宋辽两国边境,本来就是双方共管,双方的边境几乎是同步开放,进行贸易经济往来,联系自然也是越来越紧密了! 双方的交往多了,宋国边境这边的特别政令,辽国那边的百姓子民,也慢慢的有了了解,垦荒令、借贷法等等等等,这些可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啊!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辽国子民,通过各种手段,各种法子,逃到了宋国境内,然后利用宋国对境内流民的收容管理办法,以流民的身份,成为宋国百姓,获得一块荒地,进行垦荒,甚至直接进入宋国工厂作坊做工等等。 而对于这些逃民,宋国境内的特别行政公署(分署),基本上采取放任自流,以英雄不问出处的态度,一股脑儿全都给接了过来。 只要没有辽国的间人密谍,只是些边境逃民,接收过来,那是增加大宋的国力,削弱辽国的实力,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辽国方面的反应,辽国署长都恨不得成为海河榷场的常住人口之一呢,就更别说追逃了! 更何况,宋辽两国之间的和平友好交往,来之不易,没必要为了区区几个边境上的逃民,而破坏了宋辽两国之间的和平吧,不是吗? 第318章 情报 辽国已经成了‘内陆国’,连一个出海口都没有了,而金国,东京道和中京道,倒是有漫长的海岸线,整个渤海的海岸线,有一半都属于大金国了,另一半则属于大宋。 只不过,大金国虽然有着漫长的海岸线,但在环渤海圈里,却根本连一只像样的船都没有! 大金国,从来就不是什么海洋性国家,从起兵的那一天开始,大金国就是以骁勇无敌的铁骑,纵横驰骋在辽东大地上的! 至于海洋,不好意思,大金国的勇士,基本上都是旱鸭子,到了海上,怕是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至于高丽,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号称鲜日朝生之国,但是在中原,在契丹,在女真人眼中,高丽就是一个弹丸小国,山多地贫,民生凋敝,既不能出产粮食,又不能供给马匹、铁器。 唯一的贡献,可能就是高丽国内,那些山林间的野兽皮毛和草药根子了! 而这些东西,在辽东,在女真部族里,一点也不缺,甚至于在辽东的白山黑水之间,出产的草药,打猎到的野兽皮毛,比高丽那边的还要丰富,还要多! 至于水师,高丽那穷乡僻壤的,连高丽国王治下的臣民,都养不活,就更别说什么水师了! 而且,就算高丽国王,倾全国之力,能够拼凑出一支水军来,恐怕这支水军,也根本进不了渤海! 渤海,从古至今,一直就是华夏的内海! 哪怕现在渤海有一半的海岸线,是属于大金国的,但飘荡在渤海里,打渔为生的渔船,却几乎完全都是大宋的臣民。 嗯,就算不是大宋的臣民,那也一定是汉人,或者已经彻底的汉化了靺鞨人! 至于战船,那就更是百分之百的,是大宋的水师了! 原来是登州莱州的平海军,现在又多了一个赵桓名下的破虏军! 但不管是平海军还是破虏军,那都是大宋的水师! 因此,赵桓在隰州城里,其实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女真人的大军给围困在城里! 只要制海权还在手上,只要渤海湾里,还游曳着破虏军的武装船只,女真人就根本不可能困住隰州,困住赵桓! 更何况,滦州那边,还有新船下水,还有新训练出来,通过新兵训练考核的新军! 即便女真人真的从长城一线的对辽进攻的前沿阵地上,抽调了一部分兵力回来,想要夺回隰州,就算最后真的守不住,但只要有翊卫军和破虏军水师在,赵桓想要安全突围,撤离隰州,女真人也根本拦不住! 而且,女真人真要是从长城一线,抽调回来的兵力太多,造成前沿空虚,恐怕女真人对契丹,对南京道的攻势,怕是都要受到影响了! 甚至于,如果辽人探知到这个消息,会不会趁机反攻,夺回被女真人占据去的关内迁州、润州之地,可都不好说呢! 这个时候,辽国境内的长城,主要是隋长城的遗址。 隋朝虽然已经灭亡了几百年了,中间还隔着一个盛世大唐,长城作为抵御北方胡狄的作用,几乎荡然无存! 唐末之后,特别是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给契丹辽国后,隋长城遗留下来的部分,基本上全都在契丹辽国境内。 而且,契丹辽国,本来就是以骑射见长,长城自然也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因此,原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甚至可以说完全废弃了的长城,现在就更加的破烂和荒废了。 女真人崛起后,攻占中京道的时候,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了隋长城最东段的迁州、润州,以及龙山景州附近的滦河。 这两个地方,在辽国南京道内,属于突出部,被女真人占据了之后,就等于是直接突破了整个长城的防御带,下一步进攻南京道,也就没有了任何地理地势上的阻碍。 而对于辽国来说,失去这两个地方,也就等于整个长城防御线都已经被女真人突破,想要挡住女真人进攻南京道的脚步,就必须得先将这两个地方夺回来,将女真蛮子,重新赶出长城,然后才能够凭借隋朝遗留下来的长城,抵挡女真蛮子的攻势! 女真人攻占了中京道后,隋朝遗留下来的长城,其实已经成为了辽国抵挡住女真人前进步伐的一条重要防线。 只要女真人不能突破长城防线,辽国就还能够守住南京道! 而一旦女真人突破长城防线,南京道就将再没有任何险地可守,就完全成为了暴露在女真人面前的待宰羊羔! 因此,滦河和迁州、润州,这两个南京道的突出部,对于辽国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女真人要真敢从长城前线抽调兵力,围攻隰州的话,契丹人恐怕也绝不会坐视不理,白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收复滦河、迁州润州,将女真人重新赶出长城关外的机会! 隰州城里,赵桓正在查看着从滦州和海河通过二十料的轻便快船,送来的情报密函。 二十料的轻便快船,船很小,吃水也很浅,但相应的,制造周期短,而且可以大批量的生产制造,甚至不需要用专门的船坞,只需要在海边,在码头上,直接搭个棚子,就能制造。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种轻便快船,速度真的很快,二十个人,操作踏板,便能够驱动轮桨,让船只在海面上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嗯,除了冬季海面封冻,这种轻便快船,没法下水,速度也没法跟冰橇相比外,这种轻便快船,应该是这个时代,速度最快的船只了! 从滦州到隰州,两百多里三百里路,竟然只需要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能够跑上一趟,即便是从海河出发,将近五百里的路了,也只需要三天多一点的时间,就能够抵达隰州了! 这样的快船,用来战斗,可能不行,但用来进行通信联络,传递情报,却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啊! 而且,二十料的轻便快船,虽然搭载了船员后,已经没剩下多少空间了,但一次性运送一个中队的弹药补给,还是能够做到的! 只不过,装载了弹药补给后,船的速度,会相对的慢上一些罢了! 没有紧急军情密报,这点因为满载而降低的速度,也没什么影响,一旦有什么紧急军情,那为了追求速度的最大化,自然也就不可能装载什么弹药补给了。 赵桓正在看的军情密报,算不得什么紧急军情和密报,密函上也没有用上加急的“sss”封印,因而是随着装载武器弹药的五条二十料的轻便快船,在上午的时候,刚刚抵达隰州东城门外的港口码头的,然后便在第一时间,被送到了赵桓手上。 而现在,那五条轻便快船,恐怕已经卸载完了随船而来的五个中队的弹药补给,准备南下返回滦州了呢! 而这种轻便快船,到现在,总共已经生产出二十多条了,这次北上运送弹药补给,总共有二十五条船,其中五条到了隰州,另外二十条,则直接去了兴城。 跟基本上处于稳定和平局势下的隰州比起来,兴城那边还在打仗,武器弹药的消耗很快,如果不能及时进行补充的话,兴城那边可坚持不了多久! 运送补给的时候,自然先紧着兴城那边了。 赵桓正在看的来自于海河的情报,其中就有从东京城里转过来的。 从东京城里转来的情报,赵桓这些天已经收到了很多了,所有的情报,也基本上都围绕着一件事,那就是女真蛮子大金国的使者,出现在东京城里的事情。 赵桓西巡,返回海河,然后启程北上,救援兴城的时候,就曾经下过命令,让东京城里的情报人员,着重关注和首级女真使者的情报,事无巨细,无论轻重,全都要上报。 赵桓有令,情报组织自然也就不敢懈怠,这些天里,便收集到了大量的跟女真人有关的情报,送到海河,然后转送到了赵桓手上。 第319章 西北局势 从这些天收到的来自于东京的关于女真使者方面的情报来看,女真人,或者更加准确的说,应该是朝堂上的某一些人,心里的确还抱着跟女真人结盟,夹击辽国,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幻想。 复燕云十六州者王! 这个太祖太宗留下来的遗愿,虽然无从考究,起居注中也基本上没有找到跟这个‘遗愿’有关的记载,甚至可以说,这个所谓的‘遗愿’,根本就不存在! 但这并不会因此而就影响某些人对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幻想,对王爵的幻想。 即便根本就不存在这个所谓的遗愿或者遗训,但只要天下所有的人都相信这个遗愿或者遗训是真的,是真正存在的。 一旦真的有人完成了这个伟大的壮举,收复了燕云十六州,到那时,哪怕大宋的皇帝,能够证明这个遗愿或者遗训根本就不存在,恐怕不封一个王爵出去,也根本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啊! 正因为如此,现在恐怕大宋的太祖太宗皇帝,死而复生,亲自出面辟谣,恐怕都根本不会有人肯相信呢! 在这种情况下,朝堂中枢,特别是那些有可能领兵出征的枢院将帅,不暗地里撺掇着,收复燕云十六州才怪了呢! 即便是远在西北,正在攻打西夏党项羌的童贯,暗地里,恐怕都还做着,统领大军,收复燕云十六州的美梦呢! 从西北送来的情报显示,这些天,童贯可是在突然间,加大了对西夏党项羌的攻势,战斗激烈的程度,远超过了之前大半年的攻势。 甚至在行军的过程中,速度都比以前快了一倍,还不止! 之前的大半年时间,西北五路伐夏的大军,行军速度一直都不是很快,几乎可以说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的推进着,占据一地,便稳固一地。 这样的进攻策略,速度虽然很慢,战斗的烈度也不高,而且耗费的时间很长,消耗的军资粮饷也特别特别的多。 但这样的推进策略,却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胜是小胜,败却也是小败。 积小胜可以为大胜,而小小的挫败,却几乎不可能对五路大军伐夏的步伐,产生任何的阻碍! 不久前,西夏党项羌的一支泼喜军,还利用瀚海沙漠,对从鄜延路出发的一支大军的后勤补给线,进行了一场偷袭,打掉了一个后勤辎重队,抢到了数以千石的粮草。 但即便如此,这样的一个小小的失败,也根本没有对鄜延路的大军,产生多大的威胁,大军也仅仅只是耽搁了两天的行军时间,比原定计划,落后了不到六十里,仅此而已。 仅仅用了三四天的时间,这个进度,也就追了回来。 而之后,运输后勤补给物资的民伕中,便增加了四个指挥的驻泊禁军的防护。 四个指挥的禁军,虽然不多,缺额甚至达到了三分之一左右,但总数也在一千三四百人左右,加上负责押运粮草的民伕,总人数甚至超过了三千人! 三千人的大部队,运送数千石粮草,党项羌人的小股队伍,又哪还敢再来偷袭? 至于集结上千名,甚至是数千名的大部队,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样大规模的部队,在瀚海沙漠中行动,那无疑是找死! 而且,这么大规模的部队,想要隐藏踪迹,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大军后方,截断宋军粮草,前线将帅还一无所知,那这个将帅,也真的可以买块豆腐,直接撞死算了! 大宋五路伐夏,采取的是步步为营的策略,西夏党项羌的抵抗策略,却也是坚壁清野,诱敌深入,以空间换时间,打算利用时间和空间,将大宋的五路大军拖疲拖垮! 但靠着西夏党项羌人的力量,想要抵挡住大宋五路大军的围攻,基本上是没那个可能的。 西夏虽然号称西北大国,甚至自认为是整个天下除了大宋、大辽之外,天下第三号的大帝国! 但实际上呢,西夏全国,也不过才几百万丁口,能够拿得动弓箭,上得了战场的成丁,恐怕连三四十万都没有! 真正有战斗力的泼喜军、步跋子、铁鹞子,以及各个部族军,加在一起,顶天了,也不过十万出头! 十万人有,二十万却是肯定没有的! 这么点军队,对于大宋来说,还真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大宋禁军,不说整个天下了,就仅仅只是西军,专门应对西北党项羌人的西军,现在的总兵力,就已经超过了四十万! 五路伐夏的大军,不算后勤民伕,总兵力都接近三十万了! 任何一路大军,都足可以在西夏集结全国的军力,全力围攻之下,坚守数日,甚至是十天半个月,或者更久的时间! 而有这些时间,其他四路大军,完全可以从容救援,对西夏大军,实施反包围了! 汉军善守,即便是在平原地带,只要让汉军结成了方阵,哪怕在全部骑兵,甚至在人数上都远超过己方的情况下,汉军也能够在敌军的攻击下,坚持很长的一段时间! 不管是辽国契丹人也好,还是西夏党项人也罢,在面对汉军结成防御阵型的情况下,都有些狗咬刺猬,无处下口的感觉! 若是有军寨有城池作为依托和屏障,汉军,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是宋军,完全可以坚持更久的时间,即便是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一座孤城,都还能够坚守再坚守! 张巡在守睢阳的时候,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可是连城里的老鼠、麻雀,都捕杀殆尽,拿来吃了的,甚至连他自己的小妾,都…… 张巡的例子,虽然有些极端,但却也说明了一点,就是汉军真的下定必死的决心,去守城,去防守的时候,敌人想要轻松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绝对不会那么容易! 也正因为如此,宋军五路大军伐夏,西夏党项羌人,也并没有真正敢集中全国的兵力,倾国出动,去攻击宋军的某一路,甚至连跟宋军正面交锋,都几乎没有! 战争爆发以来,西夏党项羌人,几乎一直都是以步步为营的策略,坚壁清野,企图用时间和空间,拖垮宋军。 同时,西夏党项羌人,也派出了使者,前往契丹辽国,请求辽国出兵助战。 西夏党项羌人,之所以能够在大宋和西夏之间,左右摇摆,左右逢源,策略之一就是,同时向两国称臣,同时承认两国是自己的宗主国。 宋国大军来攻,西夏党项羌人抵挡不住了,便会向辽国求援,请求辽国爸爸出兵助战。 等宋军在辽国爸爸强大的军事压力的威胁下,退却之后,西夏党项羌人,又会向大宋爸爸俯首称臣,从而从大宋那边获得好处和赏赐,通过榷场贸易等,获得自身发展所需要的各种资源。 正是靠着这种左右摇摆,左右逢源的策略,西夏党项羌人,才能够在辽宋两国的夹缝之间,求得生存和发展。 三角形,永远都是最稳定的结构! 同样的,三边关系,也是最稳定的多边关系之一! 历史上的三国鼎立,对峙期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直到三边势力的其中一边,垮台之后,在其上重生成长起来的新势力,取而代之,并且彻底打破了这种三边势力的均衡之后,才彻底的结束了三国鼎立的局面。 魏蜀吴,魏国先灭,晋国借魏国之壳而诞生、成长,并且最终灭掉蜀国。 灭蜀之后,仅剩的一个吴国,也就独木难支,最终也只有败亡一途了! 历史上的三国鼎立时期是如此,现在的宋辽西夏,三国势力,同样也是如此! 就连后来取代辽国,在辽国的领域疆土上成长并发展起来的大金国,也同样如此! 而且,从这一点上来看,西夏其实比辽国,比北宋的国祚,都要长一些,直到后来,大金亡于蒙古之手后,西夏才也跟着亡于蒙古之手! 而那时,大宋,早已经从北宋,变成了南宋! 第320章 求援 从西北传回来的情报来看,进入四月份后,五路大军伐夏的速度,陡然间便加快了许多。 五路大军,几乎全都在朝着一个目标,在快速的推进着,那就是西夏国都——兴庆府! 兴庆府外围,还有灵州、顺州、静州、怀州等众多州府城池,五路大军想要威胁到兴庆府,就必须得将兴庆府外围的这些城池,一一拔除才行! 现在,五路大军的目标,看似分别指向了灵州、顺州、静州、怀州等地,但实际上,几乎所有人都明白,甚至就连西夏党项羌人,心里也同样都明白,宋国兵锋所指的,绝不是这四州,而是这四州拱卫下的兴庆府! 灵州翔庆军,是兴庆府最外围的一道门户,而顺州静州怀州三州,却是兴庆府最后的门户和屏障,这三州后边,不到百里,就是西夏国都兴庆府! 而这四州之地,再加上一个北边的定州,就构成了整个兴庆府外围两百到三百里范围内的最后的两道防线和屏障! 突破任何一道防线和屏障,都将对兴庆府产生重大的影响! 西北党项人,重点防守的区域,也正是这两道防线! 至于这两道防线之外的其他地方,在过去的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西夏已经坚壁清野,步步设营,诱敌深入,怎么说都行,但却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两道防线之外的其他地方,已经被西夏党项羌人给丢弃掉了,被宋军给拿下了。 东边的祥祐军司,东南的嘉宁军司,南边的静塞军司,西南的西寿保泰军司,都已经落入了宋军之手。 而且宋军,还顺着灵州川一路北上,跨瀚海,夺溥乐城、耀德城,长驱直入,却又步步为营,步步紧逼,如今兵锋已经出现在了灵州城下。 灵州是唐时旧称,宋人沿袭唐朝时候的称呼,称之为灵州,但在西夏,却被称之为西平府,军号翔庆军,地位还在顺州、静州、怀州之上,可谓是西夏外围的第一大门户。 如今宋军大军已经抵达灵州城下,一旦攻破灵州,宋国大军就可长驱直入,兵锋直指静州,进而威胁兴庆府! 因而现在,西夏党项羌可以说已经退无可退,已经被逼到了死角了,不得不在灵州城外,跟宋国大军正面交锋,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战了! 派去辽国求援的使者,从去年去了辽国,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目的没有达到,求不到援军,使者回来也于事无补,西夏国主给他的命令,就是必须求得辽国的援军,才能返回兴庆府,否则就不用回来了,脑袋送回来就行! 因而,派去契丹辽国的使者,从去年去了辽国,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是信使,却一直都有来往,通报使者在辽国的情况,同时也请示李乾顺下一步的指示。 只不过,李乾顺现在,又哪还有什么下一步的指示呢,他唯一的指示,就是希望辽国,能够看在他这个名义上的辽国驸马的面上,派出援军,救他出水火,挽救西夏亡国之祸! 李乾顺的王后,是辽国宗室之女耶律南仙。 李乾顺继位之后,忌惮于后族势力的强大,主要是忌惮其母梁太后,便一直想要寻找一个强大的外部靠山! 而最强大的外部靠山,除了宋国,就只剩下辽国了。 而当时宋国,因为梁太后的缘故,一直在跟宋国交战,双方处于战争状态,就算李乾顺想要找宋国作为靠山,也根本不可能实现。 因而李乾顺便找上了辽国,并且几次三番的,派遣使者,向辽国请求赐婚。 李乾顺请求赐婚当然只是表象,真正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向辽国表示忠心,同时也好攀附上辽国,借助辽国的权势,稳固自己的地位。 而辽国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先是派人鸩杀了李乾顺的母亲梁太后,扶持李乾顺亲政,隔了两年,又将宗室之女耶律南仙,封为成安公主,下嫁给了李乾顺。 虽然只是宗室之女,根本不是耶律延禧的亲生女儿,但毕竟也是辽国宗室,皇族之女,而且也是以辽国公主的名义,下嫁到西夏,成为李乾顺的王后的。 因此,李乾顺自降身份,称自己是辽国驸马,向耶律延禧求救,也算不得是什么丢面子的事情。 只不过,辽国现在自顾尚且不暇,又哪有力气管西夏那一摊子的事呢? 辽国现在的头号敌人,大金国,就在东京道和中京道内,虎视眈眈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进上京,杀进南京道了! 前几年,辽国契丹铁骑,跟大金国面对面的打了几仗,耶律延禧甚至还御驾亲征,率领数十万大军,号称八十万,想要一举剿灭女真叛逆。 可结果呢,却是辽国铁骑惨败,耶律延禧只身逃亡,好不容易才逃到了鸭子河畔,收拢了残军,稳定住了局面。 只不过,从那之后,契丹人和女真人之间的攻守之势,却也随之改变了! 之前,是契丹人想要镇压女真人的叛乱,是契丹大军反攻,想要剿灭女真人。 只不过,契丹铁骑的战斗力,在面对女真人的时候,的确有些不够看,屡战屡败,女真人也是越剿灭越强大,占领的地盘也是越来越多。 而自从耶律延禧亲征失败之后,就不再是契丹人掌握主动,主动反攻女真人了,而是女真人逐步蚕食,将东京道、中京道,一点一点的,从契丹帝国的身上,给撕了下来,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建立了大金国! 如今,想要剿灭大金国,耶律延禧其实已经不怎么抱有希望了,能够守住辽国现有的地盘,不再丢失,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这样还能延续大辽的国祚,大辽依然还能够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大帝国,他耶律延禧的荣华富贵,依然一点都不会少。 为此,年初的时候,耶律延禧,甚至还派出了使者,前往会宁,企图与金国达成和议,停止战争状态,两国疆界,以现有的界线为准,两厢安好,互不侵犯。 而且,耶律延禧甚至还让使者转告完颜阿骨打,只要双方停战,耶律延禧甚至可以承认完颜阿骨打皇帝的称号,两国约为兄弟,国书往来,皆以兄弟相称。 对于耶律延禧来说,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和让步了! 所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 天地之下,日月所照,如今已经有了三个皇帝四个人了,现在还要再加上完颜阿骨打一个,总共五个人,这天上的太阳,已经显得有点多了! 三个皇帝中,大辽和大宋,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两个,剩下的一个,则是对外称臣,对内却自称皇帝的夏国王和交趾王了。 耶律延禧对交趾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但却也知道,在大宋的南边,有个对宋国称臣,对内却自称南天一帝的交趾李国。 国主跟西夏党项羌一样,都是姓李,而且也都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给自己找了个唐朝皇族的身份,甚至就连名字,都跟西夏国主有些相似。 西夏国主名叫李乾顺,交趾李国的国主,名叫李乾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是两兄弟呢! 两个对外称臣,对内关起门来自己玩儿称帝的,自然是不可能被大宋和大辽承认的,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已经有了大宋和大辽两个皇帝了,宋国自然是不可能再承认西夏国主和交趾国主称帝的! 两国也只能关起门来自己玩玩而已! 甚至就连辽国也一样,也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西夏国主称帝的,西夏国主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不管在国内如何逾越,但是在跟辽国的往来之中,从来都不敢有任何的逾越的! 而现在,耶律延禧却已经大方得,可以让完颜阿骨打跟自己平起平坐,承认完颜阿骨打的皇帝的称号了,这在耶律延禧看来,自然是极大的诚意和让步了! 第321章 谈判 为了应对东边日益强大,日益威胁到自己的女真人和大金国,耶律延禧和他的契丹辽国,自顾尚且不暇,就更别说帮助西夏党项羌了。 更何况,宋辽两国签订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时候,在条约里,就有那么一条,宋辽两国,都不许干涉对方的平叛行动。 辽国的‘平叛’行动,自然是指女真人了,当时,耶律延禧还觉得,他和他的辽国,还有那个能力,能够平定女真人的叛乱,将所谓的大金国,消灭在萌芽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耶律延禧和辽国,自然是不希望看到宋国暗中勾结女真人,在辽国平定女真叛乱的过程中,给女真人提供帮助了。 就如同以往大辽在宋国出兵攻打西夏党项羌人所做的一样。 而宋国的平叛行动,自然就是指宋国对西夏党项羌人的进攻了! 以往,宋国每次对西夏党项羌人用兵,西夏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求到金主爸爸,契丹大辽头上来。 而契丹大辽,在这种情况下,也总是会选择落井下石,保住西夏党项羌人,同时还能用武力,向大宋进行敲诈勒索。 宋辽檀渊之盟以后,两国的边境相对稳定,但其中也出现过一两次边境变动,辽国趁机向南获得了数个县的城池领土,岁币甚至也从原来的三十万,增加到了五十万。 而这两次边境变动,还有岁币的增加,辽国却是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连一兵一卒都没有动用。 增加岁币那次,只是派出了信使,去了宋国东京城几次,动了动嘴皮子,就搞定了。 而边境变动那次,辽国也仅仅只是在南京道,集结动员了一下境内的部族军和皮室军,就吓得宋国乖乖的派出谈判使者,将山南数百里的领土城池,割让给了大辽! 而那几次,其实都是宋国与西夏党项羌人,打得正是激烈的时候,辽国趁机落井下石,才得以实现的! 而现在,宋辽两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上,就专门约定了这一条,不许双方干涉对方的平叛行动! 现在,西夏党项羌人,又求到辽国头上了,辽国对此,却也是爱莫能助了!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辽国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疲于奔命,应付东边崛起强大的大金国,都有些力不从心了,就更别说出兵帮助西夏党项羌人了。 另一方面,就算辽国还有那个能力,能够帮助西夏党项羌人,在出兵之前,也不得不考虑一下跟宋国的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了。 既然辽国可以背盟,置宋辽两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中的条款内容于不顾,帮助西夏党项羌人,那宋国自然也可以帮助金国女真人,甚至是转而跟女真人结盟,共同夹击辽国! 宋辽两国之间的关系,可远还没有达到亲密无间的地步! 宋国对于幽云十六州,甚至是南京道的觊觎之心,可是人尽皆知的! 复幽云十六州者王! 这句话,可不仅仅只是宋国人知道,就是契丹人,同样也是知道的! 而且,辽国的间人密谍从宋国东京传回来的消息说,女真人的使者,最近可一直都在宋国东京城里晃悠,甚至还看到宋国鸿胪寺卿的人,专门作陪,陪着女真使者,在东京城里愉快地玩耍着! 更有消息称,宋金两国之间,正在进行秘密谈判,相约共同夹击辽国! 这样的事情,绝对是大辽,是耶律延禧不愿意看到的! 单单只是一个大金国,就已经让辽国疲于应付了,若是再加上一个大宋,辽国,恐怕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当初跟宋国签订的《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条约的期限仅仅只有五年,包括宋国赎买和租借的滦州以及觉华岛,期限都只是五年! 当初签订条约的时候,耶律延禧还觉得,五年的时间太长了些,还有些担心,时间到了,宋国人会不会赖着不走,不肯归还滦州和觉华岛呢! 而现在,耶律延禧却只有一个感觉,五年的期限,怎么那么快就要到了呢? 感觉好像才过去没多久嘛,怎么五年的期限,就已经过了一半多了呢! 而且现在,中京道已经彻底的沦陷了,宋国和女真蛮子,嗯,主要是宋国的那个太子殿下,跟女真蛮子,在觉华岛那一块儿,都已经爆发了好几个月的冲突了,觉华岛甚至都已经几度易手了。 不看地舆图,耶律延禧其实根本连觉华岛在什么地方,有多大,上面有多少人家,多少丁口,能不能种庄稼产出粮食,或者牧马放羊什么的,心里都没有个概念。 耶律延禧还是在宋国与辽国签订和平友好互助条约,宋国提出来要租借觉华岛的时候,才让人去绘制了觉华岛的地舆图来,给他看。 而听下面的人介绍说,觉华岛的面积,甚至还不如自己在上京御帐外的牧马场大的时候,耶律延禧直接就拍板决定,将觉华岛租借给了宋国! 现在,觉华岛孤悬在外,四周都变成了女真蛮子的领土疆域,就算耶律延禧想要收回觉华岛,也根本实现不了! 陆路不通,水路没有,除非契丹勇士肋生双翅,从天上飞过去,否则契丹勇士,恐怕再也没法踏上觉华岛的领土了! 现在宋金两国,正围绕着觉华岛打得不可开交,在这种情况下,耶律延禧是巴不得宋金两国打得越凶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停下来才好,自然就更不会去想,从宋国手上,收回觉华岛的事了。 而且现在,耶律延禧最想做的事,其实是跟宋国续签《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最好是能够再续签十年二十年,觉华岛和滦州也能继续租借给宋国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才好! 那样的话,就算女真蛮子真的挥师西进,杀进了南京道,只要滦州还在宋国人手中,宋金两国之间,恐怕就永远都没有握手言和的可能! 就算女真人真的占据了南京道,可滦州,却永远都会像是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女真人的腹地上! 女真人,会永远都不能放心大胆的,将自己的后背,自己的腹地放开,以免被钉在自己腹地上的‘心腹大患’滦州,或者说宋国,趁虚而入! 而宋国,同样也会时时刻刻的防备着女真人,以免被女真人所趁,将滦州给夺了去!嗯,就像女真人偷袭觉华岛一样! 不过,女真人偷袭觉华岛,那可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从中京道传回来的消息说,宋国现在,可已经占据了兴城县和隰州两地了! 宋国,已经成为了女真人在中京道的心腹大患了! 若是宋金两国继续这样斗下去的话,女真人占据的中京道,怕是彻底的要乱了! 真要是中京道乱起来了的话,那南京道,可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耶律延禧却又接到了一份从中京道传回来的消息,女真人,竟然派出了使者,在兴城县,跟宋国进行停战谈判了! 第322章 宋金谈判 兴城县城里,呼延庆再次坐到了跟女真人谈判的谈判桌前。 这已经是呼延庆第二次在兴城县城,就女真人和大宋两国两族,互相关心的问题,进行亲切的交谈,和深入的交换双方之间的意见了。 三个多月前,呼延庆才在兴城县,就两国两族共同关心的兴城县城和觉华岛的归属问题,进行了一次艰苦卓越的谈判。 通过那一次的谈判,呼延庆很清楚地认识到了一点,对面那些女真人,真的是太狡猾了! 那些女真人,竟然搞起了两面派! 一边在兴城县,跟他们谈判,一边却在暗中的调兵遣将,集结兵力和后勤物资,军备物资,准备偷袭兴城县,以武力夺回兴城县! 好在太子殿下麾下的翊卫军,从成立的那一刻起,就十分的重视斥候队伍的建设,在中队一级的指挥体系上,就建立了一个小队十一人的斥候队伍,专门负责刺探军情,传递军情! 中队以上的大队,或者营一级的编制中,更是有一个中队的斥候队伍! 嗯,在太子殿下飞侠的翊卫军中,他们被称为特战中队,或者特种小分队。 然而不管是特战中队,还是特种小分队,任务都是一样的,就是负责刺探军情,传递军情,甚至还有暗杀斩首敌军大将的任务! 那些特战中队和特种小分队的士兵,呼延庆有幸见过几次。 那些士兵,个个都是桀骜不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目高一切的桀骜分子,是真正的军中精英! 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让兴城县城里的翊卫军都指挥使刘錡,提前了两到三天,在女真鞑子的大军,出现在兴城县外之前,便已经掌握了女真鞑子大军的动向,并且在城里提前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而那一次,那些女真鞑子的大军,正在往兴城县城行军的时候,那些女真人的使者,竟然还在城里,假模假样的,跟自己在谈判! 两国交锋,不斩来使! 不过那一次,刘都指却是做得漂亮,不管那些女真鞑子的使者,如何的狡辩,都被他干净利落的一声令下,全都砍下了脑袋,高挂在了兴城县的城头上,警示着城外的女真大军! 后来,女真人的数千大军,真女真鞑子,都有两三千人,其他的仆从军,就更多了,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将小小的兴城县,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不是城外有自己指挥的破虏号船队,若不是船队上装载有数十门青铜火炮! 小小的兴城县城,怎么可能在女真人数千大军的围攻下,坚持几个月不败? 最后还硬是坚持等到了太子殿下亲自率领的两条新船,以及两个翊卫军近卫营的亲兵,抵达兴城,对城外的女真大军,形成了内外夹击之势,一举迫使女真鞑子,足足后退了二十余里。 原本,呼延庆还以为,太子殿下北上救援兴城,这仗,最多也就在兴城城外打一下,把女真鞑子的大军打败了,战事也就了了。 可没想到,太子殿下胆大妄为,呃,不能这样说英明神武,明见万里的太子殿下,得说太子殿下高瞻远瞩,高屋建瓴,竟然将视线,直接从小小的兴城县,移到了三百里外的隰州城! 破虏号船队以及北上救援兴城的两条五百料的新船,两个翊卫军警卫营的亲兵,连夜南下隰州,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竟然就将女真鞑子的后方粮仓,后勤集结中心隰州,给拿了下来! 太子殿下,真的是英明神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 兴城县这边打了多久啊,才好不容易占下来了一座小小的兴城县城。 太子殿下北上,一个晚上,竟然就将隰州都给拿了下来! 而之后,女真蛮子的谈判使者,便又出现在了兴城县外。 呼延庆作为宋国一方的谈判成员,主要是精通女真语,这是呼延庆的特长之一,也是他能够被太子殿下看重的最主要的原因。 于是,呼延庆便又被太子殿下,派到了兴城县,成为了与女真人谈判的主要成员之一,再一次的坐到了跟女真人谈判的谈判桌前。 第二次跟女真人打交道,进行谈判了。 这一次,呼延庆觉得,女真人似乎比前一次,少了许多桀骜和傲慢了,头抬得没有那么高了,语气也不再那么的咄咄逼人了! 经过两天的试探性接触后,女真人也终于开诚布公的,拿出来了他们的条件。 兴城县可以租借给大宋,隰州城,必须归还给大金! 至于兴城县外海的觉华岛,本就属于兴城县管辖,大金将整个兴城县,都租借给大宋了,觉华岛,自然也包括在其中了! 不过,在女真人提出的这个条件后面,还有另外几个条款。 兴城县租借给大宋,但是大宋必须要支付租金,每年支付租金五万贯。 同时,兴城县还得开放榷市,允许大金国的商人,进城与宋国商人,进行商业贸易往来。 同时,宋国在兴城县,不得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禁止任何物品,运输或者出口到大金国!包括并不限于武器装备、粮食、盐铁等等。 总之,租借的条款,跟大宋与契丹辽国达成的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中,租借滦州的条款,几乎差不多! 大宋能够与契丹辽国交易的东西,武器装备、粮食、盐铁等战略战备物资,大金国同样也要,同样也要有! 大金国没有限制(当然也没法限制)宋国与契丹辽国的往来,签订了什么条约,密约,这些,大金国都可以不管不问。 但是,大宋跟契丹辽国签订的这些条约密约,大金国同样也要有! 契丹辽国能够从大宋获得武器装备、粮草辎重,大金国同样也要能够从大宋获得! 之前,宋辽谈判的时候,呼延庆也有参与到其中,《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某些条款和内容,还是呼延庆在太子殿下的授意下,或者秉承太子殿下的旨意,撰写的! 对于大金国现在提出来的这样类似的条款内容,呼延庆自然感觉到十分的眼熟了。 不过,虽然呼延庆觉得,这样的条款,对大宋,肯定是有利的。 否则,太子殿下当初也不会与辽国达成那样的条约了。 兵不血刃的,从契丹辽国手上,拿回来了滦州,这,怎么看也都是有利的吧? 而现在,大金国提出同样类似的条款,对于大宋来说,多半也是有利的,太子殿下,多半也肯定会答允这些条款。 只是,对于隰州是否会归还契丹辽国,呼延庆就有些拿捏不准了! 第323章 市场 宋金兴城谈判,女真人提出的条约内容和条款的草案,很快便通过密函,用轻便快船,送到了隰州城里的赵桓手上。 赵桓看了密函之后,沉吟了许久,仔细认真的研究了女真人的条约内容和条款内容,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和研究地形地舆图。 最后,赵桓才提笔,给兴城县的刘錡,回复了一封密函。 呼延庆虽然也是宋金谈判的主要成员之一,但相对而言,赵桓更加信任一些的,还是刘錡。 而且,刘錡作为武将,在对外交涉之中,也会比较强势一些。 之前在宋辽谈判的时候,赵桓就已经发现了,呼延庆虽然也是武将,登州平海军指挥使出身,官阶也不小了,一军指挥使呢! 但是在跟辽人谈判的时候,呼延庆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军人的担当,甚至连马政的儿子,马扩那个毛头小子都不如! 因此,在宋辽谈判的时候,呼延庆就被赵桓安排成为通译一类的角色,说白了,就是个翻译,并没有决定权! 甚至于后来,破虏军成立的时候,赵桓虽然将破虏军(破虏号船队)指挥使的官衔,给了呼延庆,但呼延庆也只有船队的指挥权,并没有作战的权力。 作战的权力,都掌握在破虏号船队上的炮队指挥官手里呢! 这就好像后世的航母编队一样,呼延庆就相当于是那个航母编队里的船长,编队的指挥官,和作战的权力,都在编队司令部和集群指挥官手里,船长可并没有实际的指挥作战的权力! 好在,呼延庆做个通译,还是勉强合格的。 这一次宋金兴城谈判的时候,赵桓便又将呼延庆送到了兴城,让他参与到了这一次的谈判之中,为刘錡进行翻译。 兴城谈判,主要代表刘錡,而最终的决定权和拍板的权力,却依然还在赵桓手上! 事关两国利益,或者更加准确地说,事关大宋和赵桓这个大宋皇太子的切身利益,刘錡自然是不可能拥有最终的决定权和拍板权的! 所有的一切谈判条款和内容,最终还是得赵桓点头,刘錡才敢签字! 赵桓的密函,很快便又被轻便小船,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兴城,交到了刘錡手中。 之后,作为宋金兴城谈判的主要成员之一的呼延庆,自然也就从刘錡那里,得知了赵桓回复的密函的主要内容。 赵桓的回复,总结起来,有几点。 首先,兴城县和隰州城的归属问题。 兴城县和隰州城,现在已经在大宋手上了,这没得谈! 女真人想要拿回去,除非用武力,否则没有别的选择! 割地如割肉! 想要大宋割地,想要赵桓割地,除非是杀了他赵桓,否则别无可能! 而觉华岛,女真人没有提,赵桓同样也没有提! 觉华岛的归属问题,早就已经不是问题了! 在女真人还没有攻占中京道之前,契丹辽国,就已经将觉华岛,租借割让给大宋了! 天底下,除了契丹辽国,再没有第二个人,或者国家,能够就觉华岛的归属问题,跟大宋进行谈判! 而契丹辽国,现在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又怎么可能再来跟大宋,要一个区区弹丸小岛? 而且还是孤悬于外,沦陷在了女真人的占领区内的一座弹丸小岛? 辽国现在,没有那个实力,也根本没有那个可能,再跟宋国提什么觉华岛的归属问题! 因此,女真人在谈判条约中,没有提觉华岛,赵桓在谈判条约中,同样也没有提到觉华岛! 而对于女真人提出的开放榷市,两国进行商贸往来的条件。 原则上,赵桓已经同意了。 毕竟,商业贸易嘛,这对宋国来说,是极为有利的! 大宋以商业立国,商业贸易在大宋国库收入之中,本来就占据了很大的一个比重! 大宋出产的各类商品,在大宋国内,已经达到了一种饱和的程度,甚至开始内卷! 有商家为了推销自己的商品,能够多卖出去一些,甚至不惜亏本赚吆喝,亏钱都要卖! 在这种情况下,大宋只会觉得自己的商品市场太小,急需要继续扩大和开辟更大更多的市场,以销售各种商品! 从东南沿海,山东沿海,甚至是闽浙一带的商港中出发的商船,足迹已经遍布了整个东亚南亚,东南亚的地区和国家。 东到倭奴、琉球,南到勃泥、吐禄,西到天竺,还有天竺西边的大食,到处都可以看到大宋船船船队的踪迹! 然而,这些地方的市场,对于庞大的,拥有上亿人口的大宋而言,依然很小,市场的总容量,依然不大! 而且,由于商船的速度,受到季风、洋流的限制,一年能够跑这些地方的时间,很少,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很多船队,甚至一年只能跑一趟! 近一点的倭奴、琉球,或者勃泥、吐禄这些地方,倒是能够跑上两三个来回。 可这些地方的市场,已经成熟了,而且大家都在往这些地方跑,相互之间的竞争,也很大,内卷的厉害。 竞争大,又互相内卷,竞相压价,利润空间自然也就少了! 至少,跑倭奴、琉球、勃泥、吐禄这些地方,来回三次四次,也不见得有跑天竺、大食那边一趟,赚的钱多。 可问题是,天竺、大食那边,人口是不少,市场潜力其实也很大。 但同样的,风险也大得多! 少了大宋武力的支持和威慑,天竺、大食那边,时不时,便会发生商船货船,被当地土著、强盗,甚至是海上的匪盗,劫掠一空的情况。 有些时候,甚至还会杀人夺货,将整个船队的人,都屠戮一空! 还有当地的豪强势力,强买强卖,故意压价,以极低的价格,强迫大宋商人与他们交易的情况出现! 因此,天竺、大食那边,市场潜力是有,利润也很高,但却并不是所有的商人,都肯愿意往那边跑的! 钱是个好东西,可也得有命赚,有命花才行! 有命赚钱没命花,这样的钱,赚着有什么用? 而在大宋的周边,还没有开拓的市场,或者说,还有潜力可挖的市场,其实还是有不少的! 吐禄、勃泥那边,还有很多岛屿,上面有很多土著,零零散散的,人口也不在少数。 开拓出来,那边也还能算是一个不错的市场。 而且距离大宋也不远! 大宋的军力辐射,完全能够震慑住那边的土著,让他们不敢蠢蠢欲动。 而在东边,除了倭奴、琉球之外,东北的高丽,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市场。 高丽的市场,还是比较成熟的,只不过可惜的是,高丽国实在是太穷了。 真正有能力能够消费得起大宋来的精美丝绸、瓷器,以及漂亮的衣服,喝得起大宋来的茶叶的人,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想要将高丽的市场开发起来,还得下不少的功夫才行。 至于更东北的契丹辽国的东京道,现在的女真金国的上京道,市场是成熟的,潜力也有。 只不过,因为契丹辽国,跟大宋的历史遗留问题,一直以来,双方都处于一种表面和平,实际对峙的局面中。 宋国的商人,几乎很少能够踏足到东京道境内! 而现在,女真人占据了东京道,跟大宋之间,又隔着辽国,宋国商人想要踏足辽东,就更加的困难了。 而现在,女真人自己上赶着,送上来了一个天赐良机,让宋国可以打开辽东的市场,赵桓自然是不可能轻易的放弃了! 第324章 回函 原则上,赵桓在给刘錡回复的密函中,同意了与女真人开设榷场,进行商贸经济往来的条款。 只不过,榷场的位置,却并不是设在兴城县,或者隰州城,而是在辽东半岛! 契丹辽国,在辽东半岛,设立了很多军州,都是头下军州,用以安置当初归附契丹人的汉人、靺鞨人、渤海人等等。 而且,这些地方,靺鞨人、渤海人,甚至跟契丹辽国同祖同宗的奚人,其实都已经完成了汉化,跟汉人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衣食住行,生活习惯,甚至就连说话,书写的文字,读的书,基本上都跟汉人无疑。 而汉人,其实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特别能生! 大宋以半壁江山——跟之前的大唐,甚至再往前的两汉比起来,大宋的确只能够算得上是一个占据了华夏半壁江山的小朝廷。 北边的半壁江山,还被契丹辽国给占去了呢! 但是,就大宋占据的那半壁江山,都养育了超过一亿的总人口,成为这个时空中,世界上人口最多,人口密度也绝对是最大的国家! 由此可见,大宋,或者说汉人,生育繁殖的能力之强了! 北边的汉人也一样,甚至包括那些已经汉化的靺鞨人、渤海人、奚人,在生育方面,也完全汉化,展现出了强大的繁衍生息的能力! 那些以前用来安置归附于契丹辽国的头下军州,当初设立的时候,通常也就一千户,甚至一千户都不到,几百户,就能够设立一个头下军州,用以封赏辽国的契丹贵族。 而这些头下军州,无一例外的,全都集中在汉化比较深的辽国东京道、中京道,以及南京道的东边,甚至还包括辽国上京道的东南边等,这些土地开发比较完善的地方。 在小小的辽东半岛上,当初辽国就设立了大大小小,数以十计的头下军州! 而且,因为这些头下军州的数量实在是太多,甚至于辽国,都不得不借用南边宋国的地名,用以命名这些头下军州! 当然,其实不仅仅是辽国,高丽国内,也充斥着大量的这样借用宋国,或者中原王朝的城市,命名的地方! 这一习惯,甚至一直延伸到了几百年后的现代! 而在这个时代,高丽国内,甚至完全照办了一整套的华夏中原的地名和行政区划! 比如,大唐有安西都护府,高丽国也有! 大唐有安南都护府,高丽国,同样也有! 大唐有朔方,高丽也有! 甚至于,高丽国不仅照搬华夏中原的地名和行政区划,就连华夏的各种科技成果,文学作品,甚至是华夏中原的传统节日,也都照搬不误! 前些年,高丽棒子,在成功的窃取了华夏的中医,改称韩医之后,甚至还想要将端午节、春节等这些华夏的传统节日,拿去申遗,当做是他们自己国家的文化传统! 盗贼见得多了,但像这样骨骼清奇的盗贼,还真是头一次见着! 这可真是活久见呢! 而辽国,因为设立的头下军州太多,同样也出现了直接将宋国,或者说中原王朝的地名,移植到北方的情况。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是辽国首创! 在华夏中原,南北朝对峙的时候,南北朝双方,都有过大量的这种情况出现。 甚至于后来,历史学家们,为了区分某些南北相同的地名,还不得不在地名前面,加上一个南字或者北字,加以区分。 比如苏州,大宋南边,两浙地区,就有一个苏州,而在北方的辽国,在辽东半岛上,同样也有这么一个苏州! 还有复州,也是一样,大宋的复州,在湖广路,而辽国的复州呢,也在辽东半岛,就挨着苏州,行政级别,比苏州还要高上半格! 苏州、复州,这两个头下军州,都在辽东半岛。 赵桓专门查看了辽东半岛的地舆地形图,大概就是现在的大连金州区、旅顺口区一带,复州大约应该是现在的瓦房店市一带。 两个头下军州的位置,都还不错,依山傍水,最主要的是,位置好,在辽东半道上! 只要能够拿下这两个地方,宋国相当于就在辽东半岛上,有了一个立足之地。 而且进可攻,退可守! 就算将来与女真鞑子彻底闹翻了,苏州复州的守军,也完全可以通过滦州,甚至是山东,源源不断的,或者各种支援! 从滦州,或者更准确地说,从兴城县或者隰州出发,到苏州、复州,也不过就四五百里的距离。 从山东的最北端的沙门岛出发,到苏州、复州,甚至不到一百里! 就算是从登莱出发,也不过三百多里,四百里都不到! 这么点距离,真的可以说是朝发夕至! 想要守住苏州、复州,想要从山东,或者滦州、隰州这些地方,获得支援和补给,根本就算不得是什么难事! 而且,在苏州、复州,有了立足之地后,以大宋的商业贸易的能力,完全可以覆盖整个辽东地区! 也就是说,赵桓的密谍组织,也完全可以通过这种商业能力,在整个辽东地区,全面铺开! 甚至于,就连南边的高丽,赵桓也有那个能力,插手了! 不管是走海路还是陆路,苏州到高丽的距离,都只有区区数百里了! 在这种情况下,赵桓自然可以很轻松的,就通过商业贸易体系,将密谍组织,发展到高丽境内了! 因此,在给刘錡的回复中,赵桓只提出了一点,开放榷市可以,跟女真大金国进行贸易往来,也可以。 但榷市的地点,必须选在辽东半岛! 隰州和兴城县,不是女真人租借给大宋的,而是大宋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拿下来的,租借什么的,女真人自然也就别想了! 但是辽东半岛,却可以租借啊! 给刘錡的回复中,赵桓提出的底线就是,租借苏复两州,开榷通商。 至于如何去跟女真人进行谈判,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讨价还价,就看刘錡和呼延庆他们自己的发挥了! 而刘錡,在接到赵桓的指示后,在跟女真人谈判的时候,便狮子大开口,直接将整个辽东半岛,从北边的耀州,到东边的保州,在这两州之间画上一条直线。 直线东北边,依然归大金国,而西南边的整个半岛,则归大宋。 嗯,归有点过了,正确的提法是租借,西南边的整个半岛,全都租借给大宋! 这就是大宋给女真谈判代表的答复。 当然,这也属于大宋方面的狮子大开口,赵桓的底线,只是在辽东半岛上有一个立足之地,将苏州、复州租借下来,就行! 第325章 契丹使者到滦州了 兴城那边,宋金之间的谈判,还在继续着。 双方的条件,甚至可以说是需求,都已经展示给对方了。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够在双方不同的条件和需求下,达到双方共同满意的条件和需求,就得看双方的谈判了。 总之,这将是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过程。 宋金两国之间的谈判的基础和条件,差距都很大,双方的分歧和争端,也很大! 大金国是想要将宋国已经占据的兴城、隰州两地,‘租借’给大宋,然后用这两个地方,来开设榷场,进行商业贸易往来! 而大宋呢,这两个地方是宋军打下来的,自然也就是大宋的地盘了。 吃进嘴里的东西,想要再让赵桓吐出来,门都没有! 要谈判可以,要开榷也可以! 不过,不是在兴城,不是在隰州,而是在辽东,在苏州、复州! 所以,双方的争端和分歧,可以说是十分的巨大,还存在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但是,只要女真人,有通商的愿望和需求,有想要跟大宋实现经济贸易上的往来,宋金之间的谈判,就会继续下去。 撕逼扯皮,肯定是有的! 拍桌子吵架,甚至是愤而离场的情况,肯定也是会有的! 进行深入的探讨,深入的就双方关心的问题,交换意见,也是会有的! 甚至到最后,签署协议,达成盟约,同样也可以有! 只是,前途很光明,但是道路却可能会很崎岖,时间也可能会用得很久,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也是有那个可能的! 而在隰州的赵桓,在六月份的盛夏里,却又收到了一份来自滦州的密函。 密函的内容只有一个,契丹皇帝耶律延禧的使者来了,现在已经在滦州城里了,并且还向滦州知州沈与求,提出了续签并且修改《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请求。 不管是续签也好,还是修改《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也罢,这都不是沈与求这个小小的知州能够决定的。 沈与求只是一个知州,《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签字双方,却是大宋皇帝赵佶和大辽皇帝耶律延禧。 没有这两个人,或者说,没有这两个国家的皇帝陛下的授权,任何人都没法对《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进行更改,哪怕是续签,也不行! 契丹人当然可以直接去东京城,找大宋皇帝赵佶,商谈续签,或者修改《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事情。 但是现在,女真人的使者,也在东京城里,辽金两国之间,正处于势同水火的敌对状态。 两国使者若是同时出现在东京城里,搞不好会引起一场严重的外交争端! 对于宋国,这自然没什么,来者都是客嘛! 但是对于契丹人和女真人来说,两国使者若是碰上了,搞不好还真的就会在东京城里打起来! 辽国也读史书,而且读的也是汉人的史书,甚至很多辽国官员,包括契丹贵族出身的人,都是熟读华夏史书的! 辽国皇帝,甚至还以中国皇帝自称,将辽国称为中国,自认为是华夏正统! 因此,辽国使者若是在东京城里碰上了,说不还会学着两汉时,出使西域的班超等人,来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铤而走险之下,将女真人的使者,给杀了,也说不准呢! 契丹人也好,女真人也罢,可都是些蛮夷之辈,真要在东京城里遇上了,不大打出手才怪了呢! 好在,耶律延禧也知道,女真人的使者,现在就在宋国东京城里,所以并没有派使者,直接去东京城,而是让使者来了滦州。 耶律延禧也知道,《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虽说签字的是宋国皇帝和大辽皇帝,但实际促成此事的,却是宋国太子赵桓。 现在常驻在宋辽两国边境线上的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的,也是宋国太子赵桓! 在中京道,占据了兴城县和隰州城的,也是宋国太子赵桓! 因此,要续签或者修改《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找宋国皇帝赵佶,没用,最终还得找宋国太子赵桓才行! 而且,女真人的使者,出现在东京城里,其实已经可以说是,在向辽国,在向耶律延禧,传递一个信号了。 那就是,在宋国朝堂上,还有很大一部分朝臣,其实是想跟女真人结盟,共同对付大辽的! 否则,女真人的使者,也不会一直逗留在大宋的东京城里了! 因而,就算派了使者去东京,跟大宋皇帝商量续签或者修改《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事情,遭受到宋国官员阻碍的可能性,也会很大,阻力也将大得多! 既然如此,倒不如在滦州,在北方,跳过宋国官府和大宋皇帝,直接跟宋国太子赵桓,商量续签和修改条约的事情呢! 如此一来,既省事,又还能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如何说服大宋皇帝赵佶,那就看宋国太子赵桓的能力和本事了! 因此,在得知宋国太子赵桓的人,正在兴城县跟女真人进行谈判的消息后,契丹皇帝耶律延禧,便也迫不及待的派出了使者,直接从南京道的营州,进入了宋国租借的滦州,见到了滦州知州沈与求,并且向沈与求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沈与求见到契丹使者,并且得知他们的来意后,便又忙不迭地,将消息送到了隰州,送到了赵桓手上。 赵桓在隰州,接到沈与求的密函,看了密函之后,不由得微微叹息了一声,看来,自己必须得南下,返回隰州了! 原本,赵桓还想继续坐镇隰州,直到兴城那边的宋金谈判,有了初步的结果之后,再南下返回滦州,或者海河呢。 但是现在,契丹人的使者,都已经到滦州了,自己要是再不出现,那契丹人的使者,说不定就会去海河,甚至去东京了! 原本,赵桓坐镇隰州,翊卫军近卫营的两个营,一千多人,还能够继续留在隰州,防守隰州。 但是现在,赵桓要南下返回滦州了,那近卫营的两个营,却怎么办? 是继续留在隰州,还是跟随自己南下滦州? 第326章 隰州和兴城的处境 只考虑了几分钟,赵桓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隰州不能放弃,驻扎在隰州城内的翊卫军近卫营的两个营,也不能跟随自己南下。 若是跟随自己南下的话,隰州城可以说就会变成一座空城! 一旦被女真人探知到这个情况,女真人恐怕又要火中取栗,直接派人前来夺城了! 在夺取隰州后的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从滦州和海河,运输过来的弹药补给,还是不少的。 现在隰州城里,已经储备了不少的枪支弹药,甚至完全可以供隰州城里的这两个翊卫军近卫营的官兵,持续作战两个月! 但是,补充到隰州的兵力,却并不多! 滦州和海河那边的新兵训练营,倒是一直都在不停地招兵,然后夜以继日的训练。 只不过,新兵训练,就算精简再精简,能够节约和省略的步骤,几乎全都节省了下来,但没有三个月的时间,也根本没法完成新训科目,就更别说通过新训考核了! 由太子殿下赵桓亲自参与编写的翊卫军新训科目和考核项目,其严苛程度,比禁军还要严格! 短短的三个月,想要完全通过新训科目的学习和考核,几乎是没有那个可能! 而且,翊卫军跟禁军还不一样。 禁军使用的是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是冷兵器。 只要是个人,能够提得动刀剑,发给一把刀一把剑什么的,就能够直接赶上战场! 虽然上了战场后,伤亡可能会比较大! 但只要能撑过几天,多上了几次战场,百战精兵也就训练出来了!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是精兵,也能变成精兵了! 可以说,其他的禁军也好,厢军也罢,又或者是乡兵,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一支精兵强将,百战精兵。 但是翊卫军却不一样! 翊卫军装备和使用的武器装备,不是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而是火枪火炮,是热兵器! 火枪火炮的威力是挺大的,但是现在的火枪火炮,跟赵桓前一世那些已经发展了几百年的火枪火炮,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 现在的火枪火炮,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甚至根本就没法正确的操作和使用! 装填弹药,装填火药,甚至清理枪膛,等等等等,这些可都比赵桓前一世的那些现代化枪支弹药,要复杂得多了! 没有经过训练,根本就操作不来! 甚至于,就算拿着火枪火炮,上了战场,也不知道该怎么瞄准,该怎么放枪,该怎么放炮! 火枪火炮可不是刀剑,也不是弓弩,拿上手就能用的!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滦州和海河的新兵训练营,虽然夜以继日的,不停地在招募和训练新兵,但新兵成军的速度,却依然赶不上赵桓对新兵的需求的缺口! 兴城那边,现在也才三个半营的翊卫军,总人数还只有一千两三百人。 而且,这一千两三百人,还有一个营的编制,是从兴城县本地招募,并且一边训练,一边战斗的! 一边训练,一边战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而且说是战斗,其实也就是一人发了一把刀,便将他们赶上城墙去驻守了,根本就没有怎么训练过。 兴城县那边,几乎一直都在跟女真人作战,也就年前年后那一两个月,战斗任务比较轻松一点罢了。 开春过后,兴城县那边,可是着实打了好几场硬战! 甚至于在赵桓率领翊卫军近卫营的两个营,袭取了隰州后,兴城那边的战斗,都没怎么停歇过。 直到六月份,金国派出的谈判使者,抵达兴城,与刘錡他们开始谈判的时候,兴城县那边的战斗,才慢慢停了下来。 而兴城县里的三个半营,满编的情况下,应该是在一千七八百人左右! 但现在,兴城县却仅仅只有一千两百多人,连一千三百人都不到! 除去在兴城县本地招募的那一个营的编制,五百人(战死之后,又进行了补充,所以,兴城县的这个营,是唯一‘满编’的营)外,真正从滦州或者海城过去的翊卫军,其实只剩下了七八百人,连两个营都不到了! 这么点人,若不是女真人已经停止了作战,正在跟刘錡他们进行谈判的话,现在兴城县恐怕还在进行艰苦卓绝的守城战! 可以说,兴城县那边,守军的缺口,一直都很大。 需求很大,补充却并不多,或者说并不及时! 每次破虏号船队,或者那些轻便快船,进行补充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火枪火炮的子弹火药,或者炮弹,随船而来的军士,却很少,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 而随着战事的持续,部队的武器弹药,消耗得的确很快,但同样的,人员的伤亡,也很大! 而每次补充的枪支弹药多,人员却很少! 到后来,枪支弹药已经储备得足够多了吧,使用的人,却反而越来越少了! 而兴城县本地招募的那些军士,还没接受过火枪火炮的射击训练,在短时间内,却是根本没法给他们配备火枪火炮的! 就算配发了火枪火炮,他们也不会用啊,那不还是等于零? 兴城县那边是这种情况,而隰州这边,同样也是这种情况。 兴城县那边,好歹还有三个半营的军士,不管战斗力如何,至少人数是够了的。 即便是现在,兴城县里,不还是有一千两三百号人么? 而且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兵’,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即便是兴城县本地招募的那一个营的五百人,至少也上过战场,见过血了,稍加训练,完全就能够成为一名名合格的战士了! 而隰州这边呢? 隰州城,可是比兴城县,还要大的一座州城! 而且当初夺取隰州城的时候,赵桓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就冲进了隰州城,几乎没有发生过太大规模的战斗。 这样的战斗,对于翊卫军来说,自然是少了许多流血牺牲,而且赢得很轻松,甚至巴不得继续这样轻松的赢下去呢! 但同样的,正式因为没有经过大规模的战斗和流血牺牲,城里的女真人,伤亡也很小,甚至没有战斗,就已经投降,或者溃败而逃了! 而且进城之后,赵桓为了展示自己的‘仁义’,也并没有像刘錡那样,进行大规模的屠杀和搜捕。 这样的后果就是,为隰州城里,埋下了太多的隐患,有很多女真人,甚至是女真兵,直接隐姓埋名的,就隐藏在了隰州城里! 这些隐患,就像是一颗颗不定时的炸弹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 而且最主要的是,隰州城里的驻军,总共就两个营,还都是赵桓的近卫营! 一千刚出头的兵力,驻守这样一座大城,本来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若是再被赵桓抽调,带回滦州,那隰州城,还能守得住吗? 第327章 返回滦州 仅仅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赵桓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不带近卫营,自己独身一人,乘坐一条轻便快船,直接从隰州南下,返回滦州! 做出决定之后,赵桓直接就将翊卫军代指挥使张清,叫了进来,将隰州城,和两个营的翊卫军近卫营的官兵,全都交给了他,暂时指挥。 张清和董平,都是赵桓翊卫府的老兵了,能力和忠心,都没有问题。 而且最主要的是,张清和董平这两个名字,赵桓并不陌生。 前一世看《水浒传》的时候,小说和电视里,可都有这两个人,还都是水浒传里的天罡三十六星之一! 不管水浒传是不是虚构的,也不管张清和董平,是不是水浒传里面的那个张清和董平。 既然让自己遇上了,而且又在自己面前,展现出了他们的才能,赵桓自然就不可能放他们走的! 就算不是水浒传里面的张清和董平,就算没有水浒传里面的张清和董平厉害,赵桓也定要让他们发光发热,发挥出他们最大的才华和能力来才行! 赵桓的班底本来就不多,既然有这么个人,又有才华,又对自己忠心耿耿,赵桓自然是要物尽其用的了! 而听了赵桓的话后,张清却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摇头说道:“不可不可,殿下身系大宋江山社稷,万民所望,岂能轻易涉险?” “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末将就算是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也难辞其咎啊!” “那你可有法子,让吾安然返回滦州,又能保证隰州不失?” 张清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殿下可带一营官兵,随破虏号船队南下。” “末将率领另外一营官兵,留守隰州!” “只要末将还有一口气在,就必保隰州,万无一失!” “女真蛮子,想要夺取隰州,除非是从末将的尸体上踏过去!” 赵桓有些无奈地瞪眼瞧着张清,良久才又说道: “那好吧,就依你,你留一个营,守住隰州,我带走一个营。” “行,那末将这就去安排。” 张清躬身行礼后,便离开了赵桓的书房。 但是,等张清离开后,赵桓直接留下了一道手谕给张清,然后当天晚上,便悄然出城,在城外码头上,登上了一条轻便快船,连夜往滦州赶去。 等到张清第二天得到消息的时候,赵桓已经离开隰州有上百里远了。 无奈之下,张清只得一边命令封锁太子殿下离开隰州的消息,一边暗中加强了隰州城内的防守,采取内紧外松的方式,暗中提高了近卫营的战备等级。 轻便快船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一天多点的时间,赵桓就已经从隰州,赶到了滦州,在滦州造船厂的码头上,上了岸。 上岸的时候,赵桓还看见,滦州造船厂的干湿船坞里,又有八条船只已经略具雏形了,此外,码头上还停着一条八百料,三条五百料,以及四条一百料,总共八条新船。 嗯,这八条船,可就是又一个破虏号船队的规模啊! 只要青铜火炮的产量跟得上,这八条船,可就又能够以武装船只的形式,出现在翊卫军的编制之中,成为另一个破虏号船队,或者直接加入破虏号船队之中,壮大破虏号船队的规模! 这八条船,已经完全建造完成,就等着加装青铜大炮了。 当然,大炮得有,炮兵同样也得有! 有炮没兵,或者有兵没炮,那都等于零! 有兵没炮,那还稍微好处理一点,大不了像炮队最开始组建的时候那样,两三个小队、分队,共用一门火炮,进行训练。 而有炮没兵,那可就不好办了! 火炮生产出来,那就得有人去操作,去使用! 这没人使用,那火炮放在那里,岂不是成了摆设了么? 而现在,赵桓手上,炮兵训练营地,也有两个,一个是滦州‘采石场’的栖凤山上的炮兵训练营,还有一个就是海河榷场那边的炮兵训练营了。 只不过,两个炮兵训练营的规模都不是很大,同时能够接受训练的炮兵,也就两个队! 而且最主要的是,炮兵训练的周期,比火枪兵的训练周期,还要长! 火炮的使用和维护保养,也比火枪的使用和维护保养,要困难得多! 想要火炮打得准,而且打得远,要学习的知识,就比火枪兵,要多得多,涉及的知识学科,就有天文地理,以及算术等等。 下雨天火药容易受潮,不能打炮,下雨前,更不能打炮! 还有横风太大,对炮弹的落点有影响,炮口仰角的高低,对射程的远近,也有影响。 等等等等,这些东西,都可以通过科学的计算,提前计算出来的! 这些,就是所谓的炮兵的射击诸元! 而火枪呢,这些要求,就要低得多,或者可以说,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些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除了对精度要求特别高,要求一击必中的特种兵分队中的狙击队员外,其他火枪手,基本上都不用考虑风向啊、风速啊,还有距离的远近啊,对弹道的影响等等,这些因素的! 而从这些因素,也可以看出,炮兵所涉及的知识和学问,是绝对要远超过火枪手的! 也正因为如此,要训练出一个合格的炮兵,才会比训练一个火枪兵,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因此,同样是两个训练营,栖凤山炮兵训练营和海河炮兵训练营,每次都只能训练一个队的炮兵。 而滦州新兵训练营,却可以同时训练两个营,甚至在极限情况下,可以训练四个营! 海河那边的新兵训练营也一样! 而且,海河新兵训练营,打的还是挑选‘蹴鞠队球员’的旗号,进行训练的。 训练的时间,虽然没有滦州那边的新兵训练营多,也没有滦州那边那么多的科目和考核要求。 但是,海河新兵训练营,每次挑选‘蹴鞠队球员’进行训练的时候,一次性就是好几千人,甚至是几万人! 冬天的时候,工地停工,几万个工地上的民伕,可几乎都同时会参加这样的训练! 从效率上来说,海河这边的效率,的确是没有滦州那边那么快! 但一旦成军,海河这边可是可以同时组建几个,甚至超过十个营的新军! 从人数上来说,滦州那边,可完全没法跟海河这边的训练营相提并论! 第328章 契丹人的来意 在滦州造船厂登陆后,赵桓没有在造船厂过多的耽搁,就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便北上赶往了滦州州城,连采石场、栖凤山炮兵训练营那些地方,都没有去过。 赶到滦州,进城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沈与求,已经在城门口等待了。 跟沈与求在城门口见礼后,赵桓便直接让沈与求跟自己同车,进入了滦州城。 进城的时候,沈与求对赵桓简单的说了一下这几天跟契丹使者碰面的情况,以及通过旁敲侧击,了解到的契丹使者这次带来的谈判条款的内容。 契丹使者的目的很简单,一是续约。 《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条约时限是五年,现在已经过去三年多将近四年了,眼见着马上就要到期了。 在到期之前,自然得将这个条约的时限继续延续下去了。 这就是契丹使者的目的之一。 第二个目的,则是修改相关的条约内容。 嗯,说是修改相关的条约内容,其实也并不是要修改之前的条约,或者说契丹皇帝耶律延禧,对之前的条约,感到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而是想要让赵桓,继续租借更多的地方! 耶律延禧提出来的地方,就有营州平州两个地方! 这两个地方,加上已经租借给宋国的滦州,其实就是之前幽云十六州中的平州地区,只是后来才分出了营州、滦州,形成了平州、营州、滦州三州之地! 而现在,辽国中京道已经彻底沦陷,平州、营州更是与中京道毗邻,可以说是跟女真人近在咫尺,女真人随时都有可能越过隋长城防线,杀进平州、营州。 而耶律延禧虽然已经加强了平州、营州地区的防御,但实际防守兵力,依然很弱,根本没法跟女真人正面对抗。 至少,在契丹人,或者说在耶律延禧看来,想要守住平州、营州,根本没多大的希望!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将平州、营州,也一块儿租借给大宋呢。 这样一来,大宋在滦州平州营州地区,将会驻扎更多的兵力。三个地方连成一片,宋军防守起来,也会比较容易。 至少会比单单防守一个滦州城,要更加的上心! 如此,大宋和女真人之间,爆发更大的武装冲突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有大宋挡在女真人的前面,契丹人,或者说耶律延禧,也会更加的安全! 至少,耶律延禧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将营州平州,也租借给宋国,对辽国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步好棋! 而且,这也是耶律延禧,唯一想到的,能够保住南京道其他地区免遭女真人的毒手和侵害的方法! 只要宋人接管了营州、平州,女真人想要再攻击南京道的蓟州、顺州、幽州等地,就没那么容易了! 甚至于,如果不是契丹上层那些贵族们极力反对,耶律延禧甚至恨不得将上京道那些与女真人接壤的地方,都一股脑儿的,全都租借给宋国才好呢! 最好是让宋国直接与女真人接壤,完全隔断契丹人与女真人之间的通道,那样的话,辽国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高枕无忧,他耶律延禧,也才能够真正的放心。 可惜,就算自己肯将那些地方,全都租借给宋国,宋国也未必会答应。 自己都能够想到,把这些地方租借给宋国后,可以隔断女真人跟辽国之间的联系,宋国人难道就想不到? 大契丹国不想跟女真人接壤,不想跟女真人打仗。大宋就肯跟女真人接壤,跟女真人打仗了? 且不说宋国现在有没有那个能力,能够战胜女真人,就算有,宋国也未必就肯答应,跟女真人为敌不是? 女真人现在的头号敌人,可是他们大辽契丹,不是大宋! 女真人和大宋,其实根本就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 女真人现在占据的那些城池疆域,全部都是从辽国手上夺过去的,不是从宋国人手上夺去的! 想要宋国那些比猴子都精官老爷们,替大辽打仗,挡在大辽前面,直面女真人的兵锋,可能吗? 用脚后跟想都知道,绝无那个可能! 甚至于,就连耶律延禧,都还担心,他想把营州、平州,租借给宋国的提议,会被宋国太子赵桓给拒绝了呢! 毕竟,营州平州租借给宋国之后,对于女真人来说,可以说就等于彻底的截断了女真人继续通过中京道,一路向西,攻略南京道,甚至是西京道的通道了! 宋国,也就成了女真人,进攻辽国的前进的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而对于辽国来说,将宋国拖下水,拉进跟女真人打仗的战场上,辽国面对的女真人的军事压力,无形中,就少了许多! 两打一,总比一对一,要强得多吧? 而且,胜利的希望,也能大上许多,不是? 在进城的路上,听了沈与求的汇报后,赵桓并没有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沉吟思索了起来。 耶律延禧的算盘,赵桓自然是能够看得明白的! 而且,他会这么做,也在赵桓的意料之中。 当初租借滦州,本来就是想要通过滦州,形成一个榜样的示范作用,给自己的便宜老子,也给耶律延禧,提供另外一个,收回燕云十六州的方法和思路。 耶律延禧能够想到将营州、平州,租借给宋国,在辽国和女真人之间,形成一个缓冲地带,这自然也逃不出赵桓的意料。 如果是再过一两年,赵桓手下的翊卫军,能够再多上一些,兵力和武备能够再充沛一些,接管平州、营州,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关键是,赵桓现在手上的兵力有限,武器装备倒是勉强够用,就是新兵训练,成军速度很慢。 东一块西一块的,连补充兴城、隰州,和防守滦州、海城,都有些捉襟见肘,就更别说再接管平州、营州了! 平州那曾经可是一座府城,高城大墙,是滦平营三州之地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 防守的兵力少了,还真守不住平州! 更主要的是,女真鞑子的兵力,现在就在隋长城的关内滦河和迁州润州集结。 迁州润州,都在隋长城关内,距离营州平州,不过两百里的距离,可以说是近在咫尺! 这个时候接收营州、平州,无疑是接手了一个烫手洋芋,很有可能引来女真鞑子疯狂性的报复攻击行为,甚至直接导致宋金两国,全面爆发军事冲突! 跟女真人打仗,这是肯定的,就算不是现在,那也绝对是在不远的将来! 只不过,赵桓现在手上的兵力不多,武器装备也并不是很充沛,至少,在面对女真鞑子的大军时,他手上现有的那点武器装备,还根本不够用! 因而,赵桓自然是希望,他跟女真人之间的这场大仗,能够越晚爆发越好! 这样,赵桓也能有更多的准备时间,有更充足的兵力和武器装备,胜算也会更大! 而现在,一旦赵桓决意接手平州、营州,那宋金之间的战争冲突,恐怕立马就会打响! 女真人,是绝对不会,也不可能给大宋更多的准备时间,让大宋能够有更多更充分的时间和精力,去布置平州、营州的防御体系,将平州、营州,打造成一个铁桶的! 要夺取平州、营州,自然是在宋辽交接之后,辽人刚刚离开,宋人刚刚入城,那个时候,城内军心民心不稳,正可一举夺城,拿下营州、平州! 因此,一旦接受,宋金之战,恐怕马上就会全面爆发! 第329章 东京来信 这个时候,宋金之战全面爆发,对于赵桓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好事! 准备不充足,兵力不足,武备不充分,就算能够守得住营州、平州,那也绝对是拿性命去填的,战事绝对会空前惨烈! 甚至于,为了营州和平州,赵桓甚至很有可能,将兴城、隰州这些地方,也全都放弃掉,将兵力重新集结布置在营州、平州一线,看有没有那个可能守得住! 而放弃兴城、隰州,也就等于彻底的放弃了在女真人腹地安插的钉子。 女真人没有了后顾之忧,也就可以放心大胆的,集结所有的兵力,全力压上,压在平州、营州一线! 宋军想要守住营州、平州,这仗就会打得更加的惨烈,面对更多的军事压力,也会付出更多的流血牺牲! 而这些流血牺牲,值不值得,放弃兴城、隰州,又值不值得! 这些,就是赵桓现在需要全盘考虑的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远在东京城里的,自己的便宜老子,大宋官家赵佶,又是不是会一如既往的,坚定的支持自己呢? 这,同样也是赵桓需要考虑的! 若是没有赵佶的支持,或者失去了赵佶的信任,赵桓虽然是太子,但想要凭借着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和滦州、隰州、兴城等这些飞地,独自应对辽金两个大国,那也无疑是痴人说梦! 赵佶的支持,很重要! 或者说,赵桓现在的大宋皇太子的身份,根本不能再让他能够获得更多的面对辽金两个大国时,进行谈判的资本了! 想要宋辽金三国,平起平坐,大家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谈事情,赵桓仅仅只是一个宋国太子的身份,已经完全不够格了! 想要获得跟辽金两国平起平坐的资格,赵桓就必须得更进一步,拥有更大的权力,能够调动更多的资源,才行! 可是,自己的便宜老子,现在还年轻得很,年轻力壮,精力充沛,再活上二三十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去年,赵桓的便宜老子,还给他添了一个幼弟,这已经是赵桓排序到二十几之外的弟弟了吧? 赵桓的便宜老子,应该是大宋开国以来,历代皇帝之中,最能生的一个了! 公主帝姬不算,光是皇子就已经排序到二十几个了,再生下去,怕是皇三十子都出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赵桓想要更进一层楼,更上一步,除非老天爷帮忙,否则基本上没那个可能! 不出意外的话,赵桓皇太子的身份和头衔,怕是还要顶上好几年呢! 一路无话,赵桓的马车,很快便进了滦州城,然后在滦州知州府门前停了下来。 随后,赵桓便被沈与求和府中护卫,直接迎进了知州府,安顿了下来。 进了知州府,在书房歇下后,赵桓这才又对沈与求说了一句:“先生,可以跟辽人先接触一下,至于租借平州、营州之事,先拖着,别那么快答应辽人。” “是,臣下明白了。”沈与求急忙躬身应道,然后退出了书房。 晚上半夜,赵桓睡得正香的时候,房门外却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 赵桓拖着疲惫的身子,起了床,走到房门边,低声问道:“谁啊。” “殿下,是我。” 房间外传来了沈与求的声音。 赵桓打开房间,却见沈与求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人,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用询问的眼神,望向了那个黑衣人。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黑衣人进了书房,直接便跪倒在了赵桓面前。 赵桓听声音很熟悉,仔细一瞧,这不刘全义吗? 赵桓记得,当初自己离开东京城的时候,将刘全义留在了东京太子府里,并没有带他北上。 可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在了滦州,而且还是这样的打扮。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小全子,起来吧。” “你怎么来了?快让我看看,几年不见,嗯,你长高了,也瘦了许多。” “殿下……” 刘全义叫了一声,然后便两眼通红,哭泣了起来。 赵桓顿时一慌,急忙拉起刘全义,抬起袖子,替他擦拭了眼角的泪水,说道:“好好的,怎么哭了呢?” “别哭别哭,我不是在这么!” “当初让你留在东京,也不是不要你了,是想要让你帮我盯着东京城里的那些生意嘛。” “你也知道,那些生意对我很重要的,我不能……” 赵桓还没说完,刘全义便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抽搐着说道: “殿下,奴婢知道,奴婢都知道的。” “奴婢哭不是因为殿下将奴婢留在东京,而是因为奴婢能,能看到殿下安然无恙,奴婢心里,心里高兴。”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傻孩子,就为了这,还哭啊?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么?” “对了,小全子,你怎么来滦州了?从东京一路过来,很辛苦吧?” 刘全义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殿下,奴婢不苦。” “殿下,奴婢此来,是有一件极为机密的要事,要禀报殿下。” 说着,刘全义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然后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一份密函来,双手递给了赵桓。 赵桓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伸手接过密函,撕开封皮,从里面抽出一张信函来。 信是赵桓的‘小妈’淑妃李师师写的,笔迹很乱,远不如以前李师师写的那一手娟秀的文字好看,但密函的内容,却几乎让赵桓惊得下巴都掉了,豁然一下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那信函里说,赵桓的便宜老子,大宋的官家赵佶,在八月十五中秋节晚上,被一伙玉莲邪教的教徒,冲进皇宫,给刺杀了! 堂堂大宋官家,竟然被玉莲邪教的教徒给刺杀了? 这,这真的假的啊? 若是真的,自己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从东京城里传回来的消息? 东京城里,赵桓明里暗里,不知道布置下了多少密谍,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可淑妃李师师,又绝对不可能骗自己,更不可能在这么大的事情上,骗自己! 赵佶是赵桓的便宜老子,更是淑妃李师师的天! 赵佶若是出了意外,李师师的天也就塌了! 她一花馆出身的贱籍,能够一跃成为大宋淑妃,压在赵佶后宫之中,那么多的淑仪妃嫔之上,眼红嫉妒她的人,岂能少得了? 还有那些因为李师师得宠,而被赵佶冷落的其他各宫妃子,甚至是皇后郑氏,恐怕都对李师师心有不满呢! 一旦赵佶出了意外,李师师的下场,恐怕就是一杯鸩酒,或者三尺白绫! 天下间,最不希望赵佶出事,最希望赵佶千岁万岁的,恐怕也就李师师了! 这样一个依靠赵佶才能够在皇宫中生存下去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拿赵佶的生命安危,来开玩笑? 而且还是跟大宋的皇太子殿下开玩笑! 可问题是,如果这是真的,那赵桓事先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察觉到? 而且,从中秋节到现在,也不过才仅仅过去了五天而已! 五天时间,从东京赶到滦州,不是不可能,但却绝对很难做到! 不是通过军中金牌急脚递,根本就没那个可能做到! 而刘全义,却又是怎么做到的? 第330章 便宜老子死了 让人给刘全义端来了一杯热茶,让他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慢慢的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在中秋节的时候,大宋官家,也就是赵桓的便宜老子赵佶,决定与民同乐,登上了开封城楼,往下面大撒钱财,同时还观看东京城的宫灯展。 其实,大撒钱财也没什么,观看宫灯展,同样也没什么问题,与民同乐,就更没有什么问题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皇城司的掌控之中。 歹人想要在城楼下,或者在宫灯展上,对赵佶下手,也基本上没有那个可能。 可偏偏,赵佶这些年来,对道家的学说,却是越来越着迷,甚至可以说,完全达到了痴迷的状态。 玉莲邪教,就是利用了赵佶对道家学说的迷信,打着祈福禳灾的名义,混入了皇宫之中,并且趁机刺杀了赵佶的。 赵佶遇刺的时候,宫中仅有一个皇子,皇三子嘉王赵楷。 赵楷当即便以皇子的身份,下令封锁了宫城,禁止宫内宫外任何人员,进出宫禁。 之后,赵楷更是连夜炮制了一份所谓的遗诏,于灵柩之前继位为君,奉皇后郑氏为嫡母皇太后,母妃王贵妃为圣母皇太后。 甚至在当天晚上的时候,便连夜召集了两府宰执入宫。 两府宰执入宫之后,更是直接被赵楷下令软禁,幽闭于皇宫之中,逼迫两府宰执,承认他的嗣君之位。 在刀斧的胁迫下,两府宰执,只得低头服软,承认了赵楷拿出来的所谓的遗诏的合法性,并且在赵佶的灵柩前,便大礼参拜了赵楷,奉赵楷为君。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东京城里的京朝官上朝之后,垂拱殿的大门旋即便关了起来,一队衣甲鲜明的刀斧手,便出现在了大殿两边,胁迫参加早朝的京朝官,参拜新君。 这些,就是淑妃李师师,拼死让人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原本是打算送到清雅别院,让王菁菁,想办法送到赵桓手上的。 可王菁菁不过是一介女流,如何能千里迢迢的,从东京,赶到海河,甚至赶到滦州? 最后,信件还是被送到了留守东宫的刘全义手上。 刘全义也是冒死,通过东京城四通八达的地下排水管系统,怎么东京城的地头蛇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跑出东京城的。 出了东京城,刘全义几乎是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地往海河赶去。 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赶到了海河。 在得知赵桓不在海河后,刘全义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滦州,并终于在滦州,见到了赵桓,将信,送到了赵桓手上。 将近两千里路,四五个昼夜不眠不休,终于将信送到了滦州。 这速度,却是比赵桓在东京城建立的情报网络组织,还要快,甚至比大宋官府的金牌急脚递,都要快! 在述说这些的时候,刘全义一边说着,眼睛便一边在打架。 还没说完,刘全义就已经支撑不下去了,脑袋一低,便睡了过去。 赵桓瞧着刘全义,在心底暗叹了一声,招了招手,让两个翊卫军,将刘全义抬了下去。 现在,东京城那边,还只有这么一个消息传过来。 赵桓的便宜老子赵佶,是不是真的挂了,赵桓也说不准。 而且,就算赵佶真的挂了,朝廷也必定会派人来通知他这个大宋太子殿下的。 不是皇后郑氏的使者,就是两府宰执共同签字画押的使者。 或者,即便皇三子赵楷,真的篡位了,他也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连他这个皇兄都不通知的! 就算赵楷篡位,他也必须要派个使者来见赵桓! 要么一杯毒酒、三尺白绫,赐死赵桓,要么免去赵桓太子之位,封王就藩,终身不许踏足东京。 再要么就是,宣赵桓进京。 进京之后,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都会将赵桓给控制起来,甚至直接想法子让赵桓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历史上,秦二世继位之后,便是因为担心始皇长子扶苏,会威胁到他的皇帝宝座,便以始皇的名义,下旨赐死了苏复的。 如果赵佶真的出了意外,赵桓现在的处境,其实跟历史上的扶苏的处境,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赵桓身上还背着一个储君皇太子的身份,是大宋名正言顺的储君! 赵佶若是出了意外,皇位的第一继承人,理所应当的,就应该是赵桓,而绝不会是什么皇三子、皇五子的! 其他任何人,坐上皇帝的宝座,都将不可避免的,遭受到天下人的怀疑,甚至是指责。 即便是东京城里的京朝官和两府宰执,也不见得就全都会真心的拥护赵楷吧? 历朝历代,拥戴从龙之功,可绝对都是最大的功劳! 现在的两府宰执不算,就京朝官来说,一部分人支持了赵楷,拥有了从龙之功,甚至有可能再更进一步,成为未来的两府宰执。 而两府宰执的位子就那么多,一些人获得了赵楷的青睐,有望进入两府,成为宰执中的一员,那剩下的,就势必没有那个可能了! 而这些剩下的,难免的,就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京中的皇子那么多,成年的都还有七八个。 京城之外,更是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大宋储君,皇太子殿下! 只要拥戴皇太子殿下,继承了皇位,那他们不就也拥有了从龙之功了么? 未来的两府宰执,说不定也就有了他们的一席之地了呢! 因此,如果赵佶真的出了意外,从刘全义将消息送到赵桓手上的那一刻起,在之后的好几天里,赵桓恐怕便会陆陆续续的,收到来自于各个派系,各个组织,甚至是不同官阶的官员,或者其他人员的信函了! 而且,皇三子赵楷,也绝对会派人过来! 无论赵楷想要对他做什么,总之,赵楷也绝对会有所行动的,不会任由赵桓这个大宋名义上的储君,逍遥于外的! 甚至暗杀,或者赐死赵桓的使者,现在就已经在路上了! 这一点,赵桓绝对相信! 甚至于,换成自己是赵楷,恐怕在正式继位之前,就会先想办法铲除掉自己这个最大绊脚石! 第331章 各种密函 事实也的确如赵桓猜想的一样。 从第二天开始,赵桓便陆陆续续的,接到了从东京城里,传来的各种消息。 有私下里传递来的密函密信,也有以公开渠道传递来的公文书信等。 送信的人也是五花八门,有官府中人,有邮传驿卒,有官员家丁长随,还有贩夫走卒等等等等。 其中,赵桓在东京城里留下来的情报组织,是紧随着刘全义之后,最先将消息送到赵桓手上的,而且不止一份! 第一份送到赵桓手上的情报密函,只提到中秋节,官家与民同乐,有邪教徒混进皇宫,趁机暗杀,有消息说,官家受伤。 紧接着,第二天,情报组织便又送来了更进一步的情报,在情报中,再次确认了官家受伤的消息,并且用了重伤垂危四个字。 玉莲邪教教徒混进皇宫,刺杀赵佶的具体经过,也记录在了情报密函之中。 而紧接着,还没过去半天,东京城里的情报组织,便又送来了一份情报密函,上面只有四个字:官家龙驭! 龙驭宾天! 皇帝死了! 赵桓的便宜老子赵佶,死在了玉莲邪教的邪教徒手中! 大宋的历史,彻底的改变了! 赵桓接到这份情报密函的时候,心里可以说是五味杂陈,什么样的感觉都有! 历史上的文艺皇帝,百戏之祖,宋徽宗,没有死在女真人手上,却死在了玉莲邪教教徒的暗杀之中! 赵桓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而紧接着,赵桓却还在不停地收到来自于京中的各个派系,各种人员的密函公文。 甚至于就连两府之中,也有人暗中派人给赵桓送来了密函,陈述了皇三子赵楷,于灵柩前继位,在垂拱殿里,以刀斧手,胁迫京中文武官员,拥戴他为大宋官家的事情经过。 还有京朝官,派人送来密函,并且在密函之中,直指皇三子赵楷,与玉莲邪教教徒勾结,弑父夺位,谋逆篡权的经过。 还写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就好像亲眼所见一样! 赵桓看了这封密函之后,甚至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家伙,不去写评书,还真是屈才了! 有这么好的文笔,去写评书,那些酒馆茶肆里的说书先生,说得还不得全都是他的评书啊? 而在那些密函之中,赵桓甚至还收到了皇九子赵构的一封密函! 在信中,赵构同样陈述了三哥赵楷,以刀斧手胁迫朝中众臣,拥戴他为皇帝之事,并且还对赵桓说,他怀疑君父赵佶,就是被三哥赵楷给暗害的! 本着谁得益,谁的嫌疑就最大的原则,其实赵桓也怀疑是赵楷勾结了玉莲邪教的教徒,暗害了便宜老子赵佶的。 毕竟,出事的当天晚上,赵楷恰恰就在皇宫! 作为一个成年皇子,按理,是不能留在皇宫里过夜的,哪怕是身为太子的赵桓,在东京的时候,也绝不会留在皇宫过夜。更何况还只是个皇子身份的赵楷了。 而偏偏那天晚上,赵楷却因为‘喝多了’,留在了他的母妃王贵妃的宫中过夜。 然后半夜的时候,宫中就发生了玉莲邪教教徒行刺赵佶的事情。 而赵佶又刚好在玉莲邪教教徒的行刺中,龙驭宾天了! 之后,赵楷更是迫不及待的,就封锁了宫城,将两府宰执宣召入宫,并且将他们全都幽禁了起来,以武力胁迫他们,承认他为大宋新君。 种种迹象,想要人不怀疑赵楷,都不行啊! 只是,赵佶对赵楷的偏爱,天下皆知,想要立赵楷为太子,换掉赵桓这个皇太子的心思,同样也是人尽皆知。 只不过因为皇后郑氏,膝下无所出,待赵桓如同亲生儿子一样,再加上朝中大臣的支持,赵佶才没有把赵桓这个皇太子给换掉。 而现在,赵桓远在东京城外,不在赵佶身边,按理说,赵桓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小,假以时日,赵楷在东京城里,拉拢培植起更多的拥戴他为皇太子的朝臣,也会越来越容易。 假以时日,通过这些朝臣,再加上他的母妃王贵妃,在赵佶耳朵边吹吹枕边风,赵佶换掉赵桓,立赵楷为皇太子,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因而,赵楷也完全没有必要,跟玉莲邪教勾结,用弑父夺位,谋逆篡权的方式,取得帝位。 就算赵楷再怎么觊觎,垂涎皇位,他也不会,不可能傻到用这种惹人怀疑,甚至可能会引起众叛亲离,万夫所指的手段,去取得帝位的! 除非,跟玉莲邪教勾结的 ,不是皇三子赵楷,而是另有其人! 至于皇三子赵楷,为什么当天晚上会在皇宫里,恐怕也是有心人的撺掇,然后故意安排的! 甚至于之后,赵楷软禁两府宰执,以刀斧手胁迫京朝官,拥戴他为帝,在君父灵柩之前继位,等等等等,这些操作,恐怕都是有人撺掇赵楷做的! 而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利用赵楷,来除掉赵桓这个皇位的最大的绊脚石了! 至于除掉赵桓之后,那赵楷自然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然后那幕后的操纵者,就可以将所有的罪名,包括弑杀君父之罪,全都扣在赵楷的头上。 然后,幕后的操纵者,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跳出来,号召天下,清除弑杀君父的乱臣贼子了! 而这个幕后主使者,很有可能,也是自己众多的兄弟中的一个! 而且很可能是已经成年,或者即将成年,而且又对皇位有所觊觎的兄弟中的一个! 除了皇三子,现在的‘官家’赵楷之外,他一母同胞的皇五子,以及皇六子,皇七子和皇九子,都有这个嫌疑! 而这几个皇子之中,老五老六,都可以算得上是已经成年了。 老七也快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甚至今年就会行冠礼,然后宣布成年了。 老九虽然年龄最小,但比老七,其实也就小了一岁。 而且最主要的是,老五老六,还有老七,都没有给赵桓写信,偏偏只有年龄最小的老九,给自己写了一封密信,向自己通风报信,而且还‘怀疑’三哥赵楷弑杀君父。 老九就是赵构,另一个时空中的南宋开国之君,宋高宗! 年龄虽然小,但却绝对聪明! 而且,他那么小的年龄,就能够思路清晰的‘推定’甚至‘怀疑’老三赵楷弑杀君父,将弑君弑父的罪名扣到老三头上,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将他的这些‘推定’和‘怀疑’,告诉自己,然后挑起自己和老三之间的争斗,最后渔翁得利的,除了他,最后还能有谁? 至于老五老六和老七他们,恐怕也根本玩不过这小屁孩呢! 第332章 武装大游行 召赵桓入京的圣旨,在九月一号的时候,送到了滦州城,交到了赵桓的手上。 圣旨是以赵桓便宜老子赵佶的名义颁发,并且送来的。 但赵桓在此之前,就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情报,圣旨是老三赵楷,假借赵佶的名义颁发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害怕赵桓不肯奉诏进京、 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进京之后,直接对赵桓下手,铲除掉赵桓这个皇位的最大威胁和绊脚石。 而在此之前,赵桓还接到了一份密诏,是皇后郑氏派人传出来的,册立赵桓为嗣君,即天子位! 赵桓本来就是大宋皇太子,大宋名正言顺的储君。 先皇赵佶龙驭宾天,理所应当的,便应该由赵桓继位为大宋新的天子! 虽然赵佶龙驭宾天,比较突然,甚至连传位诏书都来不及颁下,但是由皇后郑氏传下传位诏书,也是可以的。 赵桓奉皇后旨意,正位为君,也是理所应当,合情合理的! 前后脚的,接到两份诏书之后,赵桓当即便将滦州城里的文武官弁,全都召集了起来。 赵桓一身缟衣,头戴麻冠,坐在书桌后面,两份诏书,就摆在面前的文案上。 环视了众人一眼,赵桓这才沉声说道: “京中来报,父皇已于月前八月十五,龙驭宾天。” “如今,孤却收到京中父皇、母后两份诏书。” “父皇诏书,召孤进京,母后诏书,命孤继位为君,嗣天子之位。” “诸位臣工,孤当如何是好?” “殿下,官家龙驭,殿下身为储君,理当践位为君,嗣天子之位。名正言顺,号令天下!” 沈与求第一个站出来,朝赵桓行礼说道。 “殿下践位,名正言顺,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杨师辉、马政、马扩等人,也跟着一起跪倒在地,磕头说道。 “只是,父皇诏书……” “殿下,官家前月中秋,便已龙驭宾天,又岂能给殿下颁下诏书?” “此诏书,定是乱臣贼子,假传先皇诏书无疑!” “目的,就是为了召殿下入京,伺机暗害殿下,以行谋逆不道之事!” “殿下切莫可上当啊!” “是啊殿下,殿下万万不可上当啊!” “殿下,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臣请殿下,早日践位,统御万民,以不负天下所望!” “臣等恳请殿下,早日践位,统御万民,以不负天下所望!” 齐刷刷的,所有文武官弁,全都跪倒在了地上,朝赵桓磕头说道。 “此事,容孤三思,你们都退下吧。” 赵桓淡淡地说道。 帝王继位,臣子三请,帝王三辞,那都是常见的戏码。 来来往往的,没有两三个月,都根本不可能实现。 不过,赵桓肯定是不会拖到那么久的。 时间拖得越久,赵楷在东京城的地位就会越稳固,依附他的人,也就会越多! 更何况,除了赵楷之外,暗地里,说不定还有一个皇九子赵构呢! 赵桓自然不可能让赵楷,或者赵构的阴谋诡计,能够顺利实现的。 当然,赵桓也不可能傻傻的,便自投罗网,孤身前往东京,生死全都交到别人手中! 在滦州,或者海河继位,然后以新君之名,昭告天下,这才是赵桓最好的选择! 而在此之前,赵桓需要做的,就是摸清楚河东河北等地的地方官员和驻泊禁军,有多少人,是愿意站到自己这一边的! 至少,在赵桓继位之后,兴兵南下,必须要没有任何阻拦,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东京,彻底的控制住东京的局势,控制住赵楷、赵构等人才行! 总不能赵桓继位之后,再从海河、沧州,这么一路的攻城掠地,打到东京城去吧? 摸清楚河东河北地方官员和驻泊禁军将领心思的事情,自然不需要赵桓亲自去做。 赵桓这几年在海河,对情报组织的建设,可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河东河北那些州府军县,就算还没有建立起完善的情报网络组织,但情报据点,每个州府军县,还是都有一两个的。 至少,也有几个情报人员,在其中活动不是。 现在,这些人自然也就成了赵桓的代表,频繁出入州府军县那些地方官员或者驻泊禁军将领的府邸,或者旁敲侧击,或者开门见山的,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试探和观察对方的反应。 河北河东,甚至也包括山东等地的地方官员和驻泊禁军、厢军将领的反应,从九月三号开始,便陆续传回到了滦州,送到了赵桓的手上。 同时,那些选择支持赵桓继位为君的地方官员和将领的‘劝进书’,也陆续送到了滦州。 九月初九,赵桓正式即天子位。 九月初十,赵桓正式率领滦州军三个营,一千五百余名翊卫军,正式南下。 在渡过海河,抵达海河榷场时,赵桓正式将渡河的码头,取名为天津,海河榷场,也正式更名为天津。 进入天津后,天津城里的数万接受过至少两年,超过六个月冬训的民工,被迅速征召入伍,整编为新军,然后分发武器装备,一边南下,一边训练。 两天后,赵桓的大军,已经出现在沧州城下,而沧州,也成为了第一座开城,奉迎新君的河北州府郡城。 有沧州做出的表率,赵桓大军一路南下,所过之处,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和拦截。 所有的地方州府县城,皆是开城奉迎,地方驻泊禁军、厢军,也全都放下武器,没有任何的抵抗和敌对行动。 等赵桓在十月中旬,经过一个多月的‘武装大游行’,出现在东京城外的时候,赵桓从天津南下的五万大军,已经变成了二十万大军,整整扩大的三倍! 那些新收编进来的十五万大军,跟赵桓从海河天津带来的五万大军,待遇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赵桓对他们的信任,自然也不可能像海河天津那五万大军,那般信任和放心。 而且,也正式因为赵桓不放心这些地方驻守的禁军和厢军,才会将他们全部带着,一起来了一个“武装大游行”,抵达了东京城外。 第333章 封他一个郡王 原本,赵桓以为,在东京城下,自己会遭遇到一轮顽强的抵抗,至少,不可能兵不血刃的,就夺回东京。 二十万大军,将东京城齐齐围住,也是做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的。 可是让赵桓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抵达东京城外的第二天早上,东京城的大门,就已经打了开来。 城中的八十万禁军,几乎是集体倒戈,侍卫亲军司的御前亲军,更是将伪帝赵楷,五花八绑的,送到了城门口,跪倒在地上,恭迎着‘圣天子’的驾临。 好吧,赵桓这也可以算是民心所向了,竟然兵不血刃的,就收回了东京。 东京城里的文武百官,除了少数依附于赵楷的,被绑着跟赵楷一起,押着跪倒在了赵桓面前的,其他人,也都在东京城门口,跪迎赵桓入京。 赵楷,赵桓当然是不会杀的,而且还表现得很大方,在城门口,亲自将赵楷身上的绳索解掉,兄弟二人,抱头痛哭,上演了一场兄友弟悌的大戏。 至于以后,赵楷已经没有了爪牙,将他幽禁宫中,或者送到某座观宇里面,常伴青灯,老此一生,也就是了。 除非,有确凿无疑的证据,可以证明赵楷,真的跟玉莲邪教有所勾连,弑君弑父,弑杀了赵佶,否则,赵桓还是可以留他一条性命的。 这样还能表现赵桓的仁义不是? 至于其他那些依附赵楷的逆党,赵桓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一个字,杀,两个字,凌迟,族诛! 至于什么大宋开国以来,不杀士大夫的规定,狗屁,太祖太宗,谁没杀过士大夫? 而且,赵桓新君即位,要拿几个乱臣贼子开刀立威,又有谁敢触他的霉头,忤逆他的意思? 可以说,一声令下,赵桓直接就将依附赵楷谋逆的那十几二十个京朝官,全都砍了脑袋。 甚至于就连两府中的宰执,也受此牵连,有几个被远贬穷山恶水的军州,去做了知州知军。 其中就有在民间名声极其恶劣的蔡京、朱勔、王黼、梁师成、李彦等人。 这五个人,都是东京城里,被人称为“六贼”的六个人之中的五个,还有一个就是童贯。 只不过,童贯现在还在西北,率领西军,攻伐西夏,而且手握兵权,赵桓想要贬谪他,也没办法! 因此,也只能暂时的放过童贯了。 通过贬谪和处罚蔡京等人极其党羽,赵桓很快便控制住了朝堂上的局势,也控制和稳定了整个东京城的局势。 只是,让赵桓有些意外的是,赵枢、赵杞、赵栩等十几个成年的,未成年的皇子,全都入宫来参拜过赵桓这个新君,表示了臣服。 就连赵楷一母同胞的赵枢,都亲自进宫参拜赵桓,甚至代替他的兄长赵楷,向赵桓请罪了,可偏偏皇九子赵构,却人间蒸发了! 赵桓命令间谍密卫,暗中几乎搜遍了整个东京城,却也没有找到赵构,赵构就像是突然间人间蒸发了一样! 区区一个赵构,赵桓其实也没必要大动干戈,满城搜捕的。 可问题是,赵构在另一个历史位面中,却是做过皇帝的,而且是南宋的开国之君! 这就让赵桓不得不心生警惕了! 若是死了,那还好,可若是赵构还活着,而且是有心避开自己,逃亡在外! 那他,很有可能就会再利用他皇子的身份作乱! 甚至于,就算赵构真的死了,只要还没找到他的尸体,消息传出去后,恐怕就会被有心人利用,然后打着赵构的名义,趁机作乱呢! 而就在这时,西北军中,却又传来了消息,称五路伐夏大军都统制童贯,命令五路大军,暂时停止了对西夏首府兴庆府的南大门静州、东大门怀州的进攻,全军暂时停止行动。 这是赵桓在西北军中安排布置的密谍传回来的消息。 紧随其后,五路伐夏大军都统制童贯,便又送回来了一份奏疏, 奏疏内容有两个,一是向赵桓庆贺,恭贺新皇登基,海清河晏,天下太平。 第二则是向赵桓请求加派援军,请求增加粮草运输和后勤补给,武器装备,等等。 总之,就是要粮要钱,还要人! 最主要的,还是要权! 很明显的,如果赵桓不给,那么,大军就会‘后继无力’,甚至是‘弹尽粮绝’,军心不稳,等等等等,甚至有可能哗变等等。 这封奏疏刚送到赵桓手上,还没等上一天呢,西北军中,便又有奏疏,送到了赵桓手上。 这一次,童贯的意图更加明显! 在奏疏中,童贯自称老迈,请求解甲归田,告老还乡。 而同时,童贯又在奏疏中说,平灭西夏,是先皇之志,先皇英灵不远,当在天上,看着平夏大军,拿下西夏首府兴庆府等等等等。 之后,童贯又说,平灭西夏,乃是灭国之战,非位高权重之人,不可为帅,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话里话外,都只有一个意思,平灭西夏的统帅,不能仅仅只是一个都统制! 童贯现在的武阶,已经是最高一级的使相了,节度使加中书门下平章事,是为使相! 既是节度使,又是中枢宰相,是为使相! 可以说,童贯现在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而位极人臣的他,都还不能成为统帅大军,平灭西夏的帅臣,那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什么样的官阶,才有资格统帅大军,平灭西夏? 难不成,还要皇子亲王,或者郡王,亲任统帅不成? 童贯的意思,当然不是让朝廷中枢,让赵桓,给他派一个亲王郡王,去接替他的位子,率领大军,平灭西夏。 童贯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使相的官阶,都还不能满足他,他还想要更进一步! 而使相,更进一步,那就只有一个位子了,王爵! 使相通常都还有爵封,而且爵位都是国公一级的,不管封国大还是小,国公就是国公。 王安石最初封国的时候,还仅仅只是个舒国公,后来才被封为了荆国公呢! 童贯成为使相的时候,同样就已经被封为国公了,虽然是个小国的国公——泾国公。 但国公就是国公! 不管是使相也好,还是国公也罢,都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童贯还想往上爬一步,目标和意图,还不明显吗? 他,就是想要凭借手中的五路伐夏,三十余万大军,以及即将到手的平夏之功,让胁迫新君赵桓,封他一个郡王! 第334章 封王 赵桓不会吝啬区区一两个爵位的,只要能够开疆拓土,别说郡王了,就算是一字并肩王,也不是不可以! 童贯的奏疏送到赵桓手上后不久,从赵桓的宫中,便有消息流传出来,赵桓要封童贯为王,甚至连封号都已经想好了,平西郡王,只要童贯一灭了西夏,册封的圣旨,立马就会颁布。 消息从宫中流传出来后,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朝野,之后更是整个东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而后,消息很快便又被送到了西北军中,送到了童贯手上。 童贯得到消息后,却只是冷笑了一下,对这个消息,半点也没信。 嗯,更准确地说,童贯是对官家,不管是之前的赵佶也好,还是现在的赵桓也罢,一点都没有相信过。 官家金口玉言? 狗屁! 封王的旨意,只要一天没有正式颁布,童贯就半点都不会相信! 为了一句所谓的流言蜚语,自己就在前线拼死拼活,灭了西夏,然后就等着官家下旨,封自己为王? 可能吗? 真要等到平灭了西夏,官家一句话,便可以将‘封王’的许诺,推得干干净净,谁还能咬定官家是在说谎不成? 所以,在童贯看来,京城里流传的这个封平西郡王的消息,车彻头彻尾的,就是一个骗局,一个官家故意散布出来,想要让自己,全心全意的为他攻下西夏的流言而已! 流言不可信! 这个道理,童贯怎么可能不明白? 不过,不相信是一回事,能否借机成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在童贯召集了几个心腹将领,想要授意他们上书,为自己请封郡王的时候,童贯军中,却又迎来了从东京城里来的天使。 “……封平西郡王,统领大军,翦灭乱党,平定西北,勿负朕望……” 听到天使当着军中文武官弁念出来的圣旨内容,童贯直接就懵逼了。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在做梦吧? 官家,官家真的封了自己一个郡王的爵位? 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童贯才确认了这个消息是真的! 大宋刚刚继位的天子,官家赵桓,竟然真的封了自己一个平西郡王的爵位! 平西,平西! 平定西北! 一时间,童贯竟然激动的老泪纵横,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谢恩。 三辞三封的戏码,再次上演。 从西北军中,送上来的奏疏,跟以往的戏码一样,童贯辞去了平西郡王的封赏。 奏疏上翻来覆去,只有“诚惶诚恐,愧不敢当”等几个字。 总之就是童贯说自己,才疏学浅,出身卑微,难当重任,恐怕辜负了圣天子的厚望,等等等等。 同样的,赵桓也不会,也不可能因为童贯的‘谦虚’,就收回册封他平西郡王的旨意。 三封三辞嘛,这已经是老掉牙的戏码了,君臣之间,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十一月中旬,赵桓的第二道册文,便从东京城里,再次送到了西北军长。 而这时,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诚意,童贯也已经派军拿下了围困了将近一个月的兴庆府的南大门静州,和东大门怀州。 静州怀州的失守,也彻底的意味着,西夏首府兴庆府,失去了最后的屏障。 兴庆府,已经彻底的暴露在了西北宋军的兵锋之下。 十二月初,童贯报捷的奏疏和第二次请辞平西郡王爵位的奏疏,也一起送进了东京城里,送到了赵桓手上。 赵桓接到奏疏后,拖了将近二十天,在靖康元年正月的时候,才将第三次封童贯为平西郡王的册文,连同给西北官兵的年节赏赐,一并派人送到了西北军中。 靖康,是赵桓登基后,定下的年号。 看到礼部送上来的这个年号的时候,赵桓心里其实还是有些膈应的。 毕竟,‘靖康耻’这三个字,在另外那个时空中的历史上,实在是有些太‘如雷贯耳’了,基本上,只要有点历史知识,读过初中的,都知道这三个字。 以靖康为年号,赵桓还是需要承受一定的心理压力的。 不过,靖康两个字,其实寓意还是好的。 之所以被钉在了耻辱柱上,成为后世的皇帝,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两个字,也仅仅只是因为靖康之变的缘故而已! 而赵桓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时空的历史,已经跟另外那个时空的历史,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另外那个时空中,徽宗赵佶,是跟赵桓一起被俘虏北上,最后死在辽东的! 而这个时空中呢,徽宗赵佶,却憋憋屈屈的,死在了玉莲邪教教徒的暗杀之下。 ‘二帝北狩’,已经彻底的没了一个,剩下的赵桓,他也已经打定了主意了。 如果真的再次出现女真鞑子兵临城下,就算是死,赵桓也绝对不会做女真鞑子的俘虏的! 北狩之事,赵桓是绝对不肯干的! 而且,以赵桓手上现在掌握的那些武装力量来看,女真鞑子想要兵临东京城下,恐怕也是没有那个可能呢! 经过登基后这两三个月的整编,现在东京城里的八十万禁军,已经差不多整编完成了。 至少,在名义上,已经完成了整编,成为了一支新军。 这也得益于之前赵桓留在东京城里的那些‘种子’,那些在翊卫军中训练后,被‘淘汰’掉,遣返回了原单位的那些翊卫军的种子! 而且,也正是在这些‘种子’的影响下,赵桓才能轻而易举,兵不血刃的拿下东京城,就连侍卫亲军司的侍卫亲军,都临阵倒戈,把篡位的赵楷绑了,送到了赵桓面前。 可以说,赵桓能够轻而易举的拿回东京城,并且坐上大宋官家的宝座,这些当初留下的‘种子’,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这个说法,虽然是政治经济层面的,但用在东京城里那八十万禁军身上,却也一点都没有错! 八十万禁军是名义上的,整编过后统计出来的实际兵力,其实只有三十五万多点。 而这三十五万多驻京禁军,基本上三五百人,便是一个指挥。 指挥使,可以说是最基层的军官了,但同时,指挥使却又是直接能够接触军士,和指挥军士的第一人! 指挥使之上的其他那些军官,要指挥和调动禁军,都得有兵部枢密院的公文才行,可以说都不是直接能够指挥和调动军队的,中间至少都隔了一层。 而指挥使,却刚好是隔着的这一层! 可以说,指挥使,才是真正能够不通过枢密院和兵部,就直接指挥和调动军队的最实际的指挥官! 能动用和指挥的人,虽然少! 可一旦这些指挥使,有了一个共同的主人,或者说共同的行为目标后,集中起来,能够爆发出来的能量,却绝对是其他人难以想象的! 当初赵桓留在京中的那些种子,这几年,在赵桓留在京中的密谍组织的帮助下,和钞能力的推动下,几乎无一例外的,全都成为了驻京禁军中的指挥使一级的军官。 甚至于不仅仅是那些故意留在禁军中的种子,就连当初赵桓留在小营山训练基地里的翊卫军,基本上都被安排进了禁军,担任了指挥使一级的军官。 如此一来,赵桓也就相当于控制住了驻京的这三十几万禁军。 再加之上,这些指挥使进入禁军系统后,通过当初赵桓传授的新兵训练的各种课程安排和考核要求,对禁军加以改造和训练。 这样一来,赵桓接手了驻京禁军后,对驻京禁军的改编,自然也就容易得多了。 第335章 整编 驻京禁军,在短短的三个月内,就已经改编完成了,变成了一支新式军队。 只不过,赵桓手上,现在储备的武器装备,还有些不足,根本没法完全装备这么大一支军队。 当初从天津南下的时候,赵桓还将天津民工改编而来的五万大军,给带着一同南下。 那个时候,赵桓就已经清空了滦州和天津两地的所有武器装备的库存股。 甚至于将训练用的第一代火绳枪,都搬了出来,装备给了新军。 即便如此,五万大军,依然还有两万多人,没能装备上火枪火炮。 滦州、天津两地的火枪火炮作坊,日夜不停的赶工,也仅仅只生产出来了两万多支火枪,七八百门大炮而已。 火枪可以随身携带,包括武器弹药,随身携带的弹药,打上一两场硬战,也完全能够坚持得下来。 但火炮就不行了。 一门火炮,至少都是一千多斤重,一箱炮弹,也都是几十上百斤中。 要跟上轻装步兵的速度,基本上没那个可能。 好在那五万大军里,还有两万多人,没有配发上火枪火炮,在这些人的帮助下,赵桓南下的时候,才携带了三百门大炮,甚至的一大半,还都留在了天津和滦州。 滦州那边,现在是赵桓防守的重中之重。 赵佶意外身死,宋国内乱,赵桓率军南下。 这个时候,滦州,包括海河,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不管是契丹人也好,还是女真人也罢,难保就不会趁机打滦州的主意。 宋国武器装备出现很大的变化,拥有了一种比弓箭,更加犀利的,能喷火,能飞石的新式武器,这在契丹人和女真人中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而且,赵桓在滦州的采石场以及造船厂,同样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可以说,只要拿下滦州,拿下了滦州的采石场,以及造船厂,俘虏了采石场和造船厂里那些宋国的能工巧匠,打造出宋国那种新式武器的可能性,也将大为增加!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能够增强自身的实力和军队的战斗力了! 因而,契丹人和女真人,会不会打滦州的主意,赵桓也不好说。 当初南下的时候,赵桓在滦州,可仅仅只留下了两个还在新兵营接受训练的翊卫军,由杨师辉担任统领,能不能守得住滦州,还真不好说。 不过,赵桓给了杨师辉一个便宜行事的权力,让他可以按照局势的发展,招募或者组建五个营到十个营的新兵! 至于这五个营或者十个营的新兵,多久能够成军,装备些什么武器装备,这些赵桓全都下放给了杨师辉,让他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至少,在没有拿下东京城之前,赵桓是觉不可能给杨师辉提供多少支援的。 而现在,东京城已经顺利的拿下了,赵桓也重新安排了三个营的新军,急行军北上,赶赴海河,并最终北上滦州,支援滦州。 现在,这三个营的新军,应该已经抵达了滦州了。 只是,滦州那边的情况,赵桓远在东京城里,要收到那边的情况,路上也得花费好几天的时间。 好在之前,从滦州传回来的,都还算是好消息,契丹人并没有因为赵桓的南下,而对滦州发动攻击。 或许,契丹人也知道,他们现在的实力,已经不能再轻易的树敌了! 拿下滦州,可能容易,但若是因此而得罪了宋国,或者将宋国推到女真人一边,宋金两国联手夹击,大辽恐怕就真的,距离灭亡不远了! 滦州那边,宋辽之间的谈判,也还在继续着,只是,赵桓已经决定了,暂时不会答应辽国提出的条件,‘租借’营州、平州,利用营州、平州,在契丹人和女真人之间,形成一个缓冲地带,替契丹人挡刀了。 不过谈判,却还是可以继续下去的,契丹人需要的一些东西,武器装备也好,粮草辎重也罢,能提供的,赵桓也还可以给契丹人继续提供。 只要契丹人要的不是火枪火炮,或者能够制造这些东西的铁匠工人就行! 而能够制造火枪火炮的铁匠工人,赵桓在南下的时候,就已经全部都带走了,留在滦州和天津海河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留下的这些铁匠,也主要是为了修缮那些损坏的火枪火炮,维持两个火枪火炮制造工坊的,最低运转罢了。 年底的火枪火炮工坊,量产速度,已经被压到了最低,连之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了。 这点量产,也就能够满足留守滦州和天津海河的宋军的最低要求罢了,多余的,没有! 而被赵桓带到京师的制造火枪火炮的铁匠工人,很快便融入到了东京城里的匠作监中。 匠作监,是专门负责为大宋禁军打造武器装备的官营作坊。 这可不是赵桓在滦州和天津海河成立的武器制造工坊能够比拟的! 单单是规模和人数上,就大了滦州和天津海河的武器工坊,不知道多少倍了! 东京匠作监的工人,可是数以万计的,打造的武器装备,也是供给整个大宋天下,数以百万计的禁军、厢军使用的! 规模能小吗? 不过,赵桓从滦河和天津带来的工匠,在火枪火炮的制造技艺上,却绝对是属于大匠级别的。 通过这些人的传帮带,匠作监中数以万计的工人,很快便掌握了火枪火炮的制造工艺和流程,分工合作之下,东京匠作监,甚至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便试制出了第一批火枪火炮。 验收合格之后(时间紧,任务重,在验收上,赵桓也还是放了些水的,不过,就算放了些水,可毕竟也验收合格了不是?),匠作监数以万计的工人,很快便投入到了量产的工作中去。 五天不到,两万支火枪,一百门火炮,便送出了匠作监的工坊,送到了禁军新军之中。 之后,整个匠作监,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工厂流水线一样,几乎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火枪火炮,或者弹药,从匠作监的工厂作坊流出,然后源源不断的送到禁军新军手中。 靖康元年正月的时候,京中三十五万禁军新军,以及五万翊卫军,已经完成了换装,人手配发了一支燧发火枪,然后开始进行了火枪射击的专项训练。 而同时,五万翊卫军,也抽调了出了一部分兵力北上,继续进驻天津海河,以及更北边的滦州。 此外,登州平海军的水师,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充和整编,装备的船只,也进行了相应的改装,装备上了青铜火炮,成为了拥有一定的火力的武装船只。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第336章 郡王 靖康元年三月,童贯率领的西北大军,围困兴庆府月余,距离攻破西夏首府兴庆,也就差了最后的临门一脚。 而实际上,这最后的临门一脚,要踢,童贯也早就已经踢出去了,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和朝堂上,或者说,他和大宋官家赵桓之间,上演了几个月的“三封三辞”的戏码,还差着最后一幕! 官家赵桓,册封童贯为平西郡王的册文,往来西北和开封之间,也已经有三个来回了,只差着官家最后的一道旨意,童贯就可以高高兴兴,心安理得的接受册封册文,成为平西郡王,也成为大宋,甚至是整个华夏历史上的第一个宦官郡王! 然而,就是这最后的一道旨意,童贯从二月底,一直等到三月中旬,再等到三月底,却都没有等来官家的这最后一道旨意! 因而,这最后的临门一脚,童贯也就始终都没能踢出去。 而就在这时,童贯的幕僚之中,又有人说,或许,陛下是在等西北的捷报,等待大军收复兴庆府的捷报,然后才会大肆封赏,正式的册封童贯为王。 对于这样的消息,童贯心中却难免有些将信将疑,但却也加大了对兴庆府的攻势,同时又送了两份要钱要粮的奏疏进京,旁敲侧击的提醒大宋官家赵桓,西北的战事还没了呢! 很快,从东京城里便又有消息传来,官家赵桓已经在册封童贯为平西郡王的册文上用印,但却一直没有颁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等,等官军收复兴庆的捷报! 好吧,既然官家真的在等冠军收复兴庆的捷报,那就给他一个捷报,反正,兴庆府早就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童贯在四月初的时候,再次下令全军,对兴庆府发动了猛烈地攻击。 兴庆府中的西夏军,仅仅只坚持了不到半个月,便打开了城门,出降了! 西夏国主李乾顺,率领城中文武百官,肉袒出降。 之后,西北大军入城,彻底控制住了兴庆府,一边将西夏国主李乾顺软禁城中,一边派信使,押解着西夏国相、枢院大臣入京。 而报捷的信使,更是以八百里飞书露捷的形式,快马送入了东京城中。 而童贯之所以没有将出降的西夏国主李乾顺,一同押解,送往京师,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李乾顺为人质,或者说交换条件,胁迫赵桓,册封他为平西郡王。 赵桓若是肯遵守约定,册封他为平西郡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到时候,将李乾顺送去东京城,那就是献俘。 而若是赵桓反悔,不肯封他为平西郡王,他也可以凭借着手中的李乾顺,重新据有西夏二十二州之地,割据称王。 两手准备,不管赵桓最终是否言而有信,童贯都可以保证自己的权力! 西北三十万伐夏大军,就算不能全部为童贯所用,但至少也有一大半,可以为童贯所用,成为拥戴他占据西北的最主要的力量! 这是童贯的立身之本,也是他向大宋,向官家赵桓,索要郡王封号的底气! 五月,朝廷册封童贯为平西郡王的册文,终于下来了。 随着信使的到来,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从东京城一路传播开来,一直传到了兴庆府,传到了整个西北军中。 得到消息的童贯,自然也是欣喜若狂,脸上带着不加任何掩饰的笑容。 甚至于,自从几天前,童贯接到京中传来的密报,知道册封的册文下来后,他脸上的笑容,就从来没有消失过。 就连做梦,都是笑着醒过来的! 五月十三日晚,中枢两府的同平章政事和同知枢密院事,带着礼部侍郎等人,作为钦差,出现在了西北军中。 五月十四日上午,在两府宰执的见证下,礼部侍郎当着西北军中,数千童贯的亲军,当众宣布朝廷册文,正式册封童贯为平西郡王,永镇西域。 与此同时,赵桓又在东京的早朝上,正式提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提议,并且以圣旨的形势,加以确认,复燕云十六州者,封王爵,一如平西郡王例! 此消息一出,顿时朝野震动,整个东京城里的文臣武将,带过兵的,或者有可能带兵出征的,几乎全都行动了起来。 一天一份北伐疏、征辽策之类的奏疏,不停地送进宫中,送到了赵桓的御案上。 到后来,不仅仅是京中的文臣武将,开始上书请求北伐征辽了,就连河北河东等地的帅臣,也纷纷上书,请求北征伐辽。 而在东京城里的辽国和金国的使节和密谍暗探,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表现也是大相径庭。 辽国的使臣和密谍暗探,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几乎第一时间,辽国的使节团,就直接乔装改扮,溜出了东京城。 还留在东京城里的密谍暗探,也几乎全都奉命停止了一切活动,潜伏了下来,等待时机成熟之时,再行启用。 而金国的使节团和密谍暗探,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几乎是喜出望外,使节团的使臣,更是几乎每天都去礼部打卡,请求礼部的官员,转达金国使臣,求见大宋皇帝陛下的请求。 简直比礼部的官员,打卡还要准时,还要勤奋。 而金国潜伏在东京城里的那些密谍暗探,更是不停地利用各种身份,在各行各业,甚至是在报纸上,在蹴鞠比赛场里,鼓吹联金抗辽,宋金平分辽国的计谋策略,想要利用民间的舆论导向,迅速的促成宋金之间的结盟,等等。 甚至于,辽金两国潜伏在东京城里的密谍暗探,还为此发生了好几次私下里的明争暗斗,互相检举揭发对方的密谍暗探盘踞的窝点,等等。 甚至于还直接出现了辽国密谍暗探,暗中杀害女真密谍暗探,或者女真密谍暗探,杀害辽国密谍暗探的暗杀事件来。 对于这些上蹿下跳,兴风作浪的女真人和契丹人的密谍暗探的间谍活动,赵桓却只是让京中的谍情司,暗中留意监视,及时掌握他们的动向就行。 至于其他的,只要不威胁到京中百姓的安全,就由着他们去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消息,却又从西北军中传回了东京。 第337章 租借南京道 靖康元年,五月二十七日,册封了童贯为平西郡王,并且视察了西北军军务后,册封钦差使团,以两府同平章政事和同知枢密院事为首的两府宰执,以及礼部、翰林院的官员,在离开兴庆府的时候,遭遇西夏党项羌人的余孽的伏击。 两府宰执,以及礼部、翰林院的官员,还有前来送行的平西郡王童贯,以及西北军中的领兵大将十余人,死伤惨重。 同知枢密院事以及礼部、翰林院官员五人,西北军中领军将领,十一人,当场遇袭身亡。 平西郡王童贯,以及另外两位礼部官员,身受重伤,拖了两天,药石无医,也挂了。 只有同平章政事以及另外几个册封钦差使团和西北军中大将,幸免于难。 然而,平西郡王和军中十几名领军大将的遇袭身亡,却依然让整个西北军,都乱成了一团! 之后,西夏党项余孽,更是趁机起事,拥戴李乾顺之子,年仅十二岁的李仁爱为西夏国主。 作乱是西夏余孽,甚至一度占据了静州、怀州等地。 甚至于还有乱军,趁乱攻进了兴庆府! 只不过,在兴庆府中的西北大军的围杀下,攻入兴庆府的西夏党项余孽,很快便被击杀。 不过,攻占了静州、怀州等地的西夏余孽,却依然凭借着静州、怀州的高城大墙,趁着西北大军群龙无首之际,负隅顽抗,坚持着对抗西北大军。 而群龙无首的西北大军,更是乱做一团,四分五裂,各自为政。 有选择投降西夏余孽的,有据城自保,想要凭此,向朝廷,索要高官显爵的,甚至还有暗中勾结契丹,想要投靠契丹人的! 总之,西北军中,三十余万大军,在群龙无首之下,可谓是各怀鬼胎,各种势力,各种角色,都粉墨登场。 其中势力较大的几股势力,甚至还妄想着接替童贯遇袭身亡后遗留下来的权势,统领西北各路大军,进而凭此,索要郡王的爵封! 西夏党项的余孽,就是在这种群魔乱舞的情况下,一度死灰复燃,重新占据了西北数州之地! 然而就在西北乱成一团之时,刘錡以翊卫军都统制的身份,在靖康元年十一月份,率领十万翊卫军,从鄜延路,杀进了西北,开始平定西北乱局,收拾西北的烂摊子。 装备了火枪火炮的翊卫军,很快便在战场上,爆发出了恐怖的战斗力! 所有企图阻挡翊卫军前进步伐的敌人,西北乱军也好,党项余孽也罢,在翊卫军的火枪火炮面前,都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 仅仅只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在靖康二年二月份的时候,翊卫军便已经彻底的掌控了整个西北地区。 原本盘踞和活跃在西北地区的西北乱军,以及党项余孽等各方势力,要么被翊卫军彻底整编,打乱了所有的建制,编入了翊卫军新军之中,要么就已经被翊卫军彻底歼灭,不复存在了。 总之,到了靖康二年二月底的时候,西北已经彻底的平定了下来,刘錡率领的翊卫军,甚至已经兵临玉门关,准备踏出玉门关外了! 玉门关外,就是辽阔的西域,是华夏旧土,更是通向泰西之地的跳板! 翊卫军前进的步伐,不会被局限于小小的玉门关,更不会局限于小小的西域! 更加辽阔的泰西、泰南之地,才是翊卫军大展拳脚的广阔舞台! 而在这之前,翊卫军还得面对他们的两个最主要的宿敌——辽国和金国! 嗯,或许只能说是一个! 辽国已经不足为惧,只有金国,才能够勉强算是翊卫军的对手! 甚至于,就连金国,在面对装备火枪火炮的翊卫军时,也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辽国,就更不行了! 靖康二年元月正旦,趁着辽国的正旦使,向大宋官家赵桓,恭贺新年的时候,赵桓在朝堂上,当着辽国正旦使,以及大宋的文武群臣,直接向辽国抛出了一个重型炸弹! 大宋,要租借辽国整个南京道! 这样大的事件,自然不是辽国一个小小的正旦使,能够决定和拍板的。 因而在返回辽国的时候,宋国便直接也派出了一个谈判团,前往辽国上京,与辽国国主耶律延禧,进行谈判。 谈判的主题,就是租借南京道! 而且,在谈判的同时,宋辽边境特别行政区内,宋国边境一侧,更是有十余万装备了火枪火炮的新军,进行集结,以武力,逼迫辽国答应! 只要赵桓一声令下,十万大军便能直接越过宋辽边境,踏入辽国境内,以武力,夺取整个南京道! 最开始的时候,辽国还有些不信邪,甚至还有南京道的地方守臣将帅,集结起数万辽军,偷越过海河,想要偷袭海河南岸的天津,企图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一举拿下金银遍地的天津城。 但不想,数万辽军,才刚刚越过海河,便遭遇到了天津城中的翊卫军的迎头痛击! 数以千计的火枪兵,以及数以百计的火炮,朝着渡过海河的辽军,倾泻着枪林弹雨! 数万辽军,仅仅只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在数百门火炮的狂轰滥炸下,溃不成军,狼狈逃窜而去。 而天津城里的宋国守军,更是趁机跨过了海河,夺占了海河北岸的辽国城镇,然后挥师北上,仅仅只用了不到十天时间,就兵临析津府城下,包围了析津府。 之后,又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在翊卫军猛烈的炮火的攻击下,析津府的城门,直接被翊卫军的炮火轰开,翊卫军,杀进了析津府! 不到三天的时间,南京道的首府,析津府,就已经落入到了宋军手中! 而驻守在南京道的辽国驻军,却几乎连拼凑出一支像样的抵抗力量,都已经不行了! 偷袭天津的那一支辽军,可以说,已经是整个南京道,最后的一点兵力了! 那支辽军,被宋国翊卫军彻底击溃后,整个辽国的南京道,已经处于一种,无兵可用,近乎于不设防的状态之下了! 在这种情况下,南京道的结局,其实已经被注定了! 要么趁着宋国大军,还没有完全占领南京道,将南京道,‘租借’给宋国,并且凭此打下的宋辽之间的‘和平友好互助’的关系,借助宋国的力量,对抗女真人! 要么,就等着南京道被宋国大军,完全的占领吧! 第338章 平乱 两种选择,一个结果。 不同的选择,对辽国,对耶律延禧,却是不同。 耶律延禧会如何选择,那还用说吗? 几乎不存在任何的犹豫,在靖康二年五月份的时候,耶律延禧便已经做出了选择,答应了宋国提出来的所有条件,将整个南京道,以五十万两的低价,‘租借’给了宋国。 而在签署新的《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的时候,宋国的谈判使节,又私底下跟耶律延禧,递了一句话。 如果辽国皇帝陛下愿意的话,可以将上京,或者将中京道,东京道,等等,已经陷落的辽国城池和领土,也全部‘租借’给宋国。 当然,‘租借’的费用,肯定是不一样的。 辽国的上京,现在还在辽国手上,耶律延禧也在上京驻扎了重兵,用以抵御女真人的入侵。 至于中京道和东京道,倒是全部都已经落入了女真鞑子的手中。 因而,在签署了《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之后,宋辽两国,又仅仅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签订了一个补充条约。 根据补充条约的内容,辽国将中京道和东京道,打包‘租借’给了宋国,租借费用,仅仅只是十万两银子! 当然,条约是签了,至于怎么拿回中京道和东京道,那就得看宋国的本事了! 而上京道,耶律延禧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幻想着可以保住上京道,因而根本就没有跟宋国谈判讨论租借上京道的问题。 只是,耶律延禧怎么也没想到,女真鞑子的骑兵,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在靖康二年六月份,也就是新的宋辽和平友好互助条约签订之后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大金国的三万女真铁骑,以及十几万仆从军,就已经近抵上京城下,对上京城,形成了合围之势! 耶律延禧见势不妙,带着御帐宫分军,在女真铁骑抵达上京城外的当天晚上,便一路向西,狼狈的逃窜而去,将上京城直接丢给了女真人。 在向西逃跑的过程中,耶律延禧终于又想起了宋国,想起了大宋官家赵桓,派人去开封联络宋国,跟宋国进行谈判,愿意以极低的租金,将上京城,也一起租借给宋国! 而东京城里的赵桓,这时候却正为了江南的事情而烦恼呢! 江南是整个大宋最为富庶的地方,而在一个月前,江南却爆发了玉莲教叛乱。 只不过,引导这次玉莲教作乱的,却不是方腊,而是赵桓的弟弟赵构! 嗯,有可能也不是真正的赵构,只不过是玉莲邪教的人,打着赵构的名义,犯上作乱罢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是赵构在领着玉莲邪教的人作乱,赵桓的对策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打,狠狠地打,将所有的玉莲邪教教徒,全都无情地镇压下去!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地位着想,还是为了给自己的便宜老子赵佶报仇,赵桓都绝对不可能放过玉莲邪教教徒的! 而赵构在玉莲邪教教徒的支持下作乱,也等于是间接的告诉了天下人,当初勾结玉莲邪教,入宫行刺,杀了先皇赵佶的,正是赵构! 自从从天津回到东京城,坐稳了大宋皇帝位子后,赵桓心里,其实一直都还有些不放心。 赵楷,虽然篡位,做了几个月的皇帝,但现在,他人已经在赵桓手上了,赵桓想怎么处置他,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有赵构,这个在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南宋的开国皇帝,却一直没有被赵桓所掌握! 赵桓手下的密谍暗卫,几乎翻遍了整个开封府,却都没有找到赵桓,真个儿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现在,时隔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赵构却又自己跳了出来,而且还是以勾结玉莲邪教教徒,犯上作乱的方式,重新出现在赵桓,出现在世人面前! 如此一来,赵桓反而就不担心了,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是彻底的放下了! 赵桓不怕赵构不跳出来,相反,他就怕赵构一直不跳出来,就如同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的建文帝一样! 哪怕明知道建文帝已经葬身在了那场大火之中,被烧得面目全非了! 但是,只要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那具焦尸就是建文帝,或者说,只要有人选择了不愿意相信那具焦尸就是建文帝,建文帝就有可能一直‘活’着,活在选择相信他还活着的人的心中! 必要的时候,那些人,就会再次将建文帝的旗号给拉出来,让他重新‘活’过来,再对朱棣的皇位,产生威胁! 现在也一样,若是赵构一直没有跳出来的话,赵桓说不定心里始终都会有一些担心,担心有人会拿赵构的身份做文章,担心有人会打着赵构的名义或者旗号,犯上作乱! 而现在,赵构自己跳出来了,而且还真的是打着他自己的名义和旗号,跟玉莲邪教教徒勾结在一起,祸乱江南,对于赵桓来说,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只要灭了玉莲邪教,只要镇压了赵构领导的这次叛乱,赵构也就不用再担心玉莲邪教,更不用再担心赵构,继续作乱了! 很快,一支有五个军,五十个营,总共两万五千名翊卫军组成的南下平乱的队伍,便从东京出发,开往了江南。 而在这支南下的两万五千名翊卫军中,有两个年轻的都指挥使,一个叫岳鹏举,一个叫韩世忠! 两个都指挥使,一人率领了一个军十个营五千名翊卫军,几乎是憋着一口气,攀比着似的,率军南下,兵分两路,从江西和山东两个方向,几乎同时杀进了乱军盘踞的江南地区。 一路上势如破竹, 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大军所过之处,几乎很快便稳定了局势,收复了沦陷的土地城池等等。 前后也仅仅只不过用了半年的时间,南下的两万五千名翊卫军,便在这两路先锋大将的努力进取之下,光复了几乎所有沦陷的城池土地,最后将叛军围困在了建康城里。 大军围困建康城三月,在靖康三年四月份的时候,建康城内弹尽粮绝,叛军将贼首赵构等人,捆绑了起来,打开城门,将平叛的大军,放进了城去。 健康光复,赵构勾结玉莲邪教教徒的叛乱,就此终结…… 第339章 终章 靖康三年四月,当宋国的平叛大军,彻底的平定了江南的皇子赵构,勾结玉莲邪教教徒的叛乱的时候,辽金之间的战争,也接近了尾声。 辽国国主耶律延禧,从上京一路向西,一直逃窜到了上京道的阻卜大王府,然后却发现,女真大军穷追不舍,一直跟在屁股后面。 中间的漠北草原,瀚海大漠,也全都没能阻止住女真鞑子追击的步伐。 无奈之下,耶律延禧又只得继续向西,一直逃到了粘八葛部的部落领地。 在从阻卜大王府逃亡到粘八葛部领地的途中,耶律延禧派去宋国东京城,跟大宋皇帝赵桓谈判的代表,终于送回来了大宋皇帝亲自批准的《宋辽关于租借上京、饶州、丰州、凤州、泰州等地》的相关条约的文书。 接到文书后,耶律延禧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稍微的放松一下了。 上京临潢府,以及围绕着上京城周围那一圈的军州,也包括头下军州,耶律延禧几乎是一口气,全都打包租借给了宋国。 而宋国为此需要付出的租金,竟然只有区区五万两! 当初,宋国租借南京道的时候,可都花了五十万两! 租借被女真人占据的东京道和中京道的时候,也花了十万两! 而且,当时宋国也提出了要租借上京临潢府,而且仅仅只是租借上京临潢府,当初宋国给出的租金,就是二十万两整! 而且是年付! 也就是说,只要辽国国祚还在,宋国为了租借上京临潢府,就要每年都给付租金二十万两! 当时,耶律延禧还觉得这个生意做得有些亏本,想着凭借辽国的数十万大军,说不定还能守得住上京城,因此并没有答应宋国提出来的租借上京临潢府的条件。 只是,后来的事态发展,完全超出了耶律延禧的预期!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女真人,用他们强大的战斗力,再一次的向契丹人,证明了这一句话的准确性! 十几万辽国骑兵,在面对由三万名女真人组成的骑兵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甚至于,女真人连仆从军都没有动用,就直接冲破了辽国骑兵的方阵,如同砍瓜切菜一样,一路砍杀了过去。 十几万辽国骑兵,兵败如山倒,溃不成军,狼狈逃窜而去! 而耶律延禧,最终也没能守住上京城,也没那个胆子,敢继续留在上京城,而是再一次选择了弃城而逃,就这样将上京城,丢给了女真鞑子。 如今,上京临潢府已经落入了女真鞑子手中,不仅如此,女真人还一路追随着耶律延禧的脚步,从上京临潢府,杀到了乌古敌烈统军司,然后又杀到了防州、镇州,杀到了西北路招讨司,杀到了阻卜大王府。 最后,更是追杀进了粘八葛部的部落领地。 好在粘八葛部的部落领地比较大,而且自告奋勇,比耶律延禧先行一步,赶往阻卜大王府和粘八葛部部落领地招兵买马的耶律大石,也并没有让耶律延禧失望。 耶律大石在阻卜大王府和粘八葛部部落领地之间,聚集了两万多名阻卜人为主的部族军,在扎布汗河一带,成功地挡住了女真人前进的脚步。 阻卜人,那是比女真人,还要野蛮残暴的部落,也只有他们,才能够成功地阻挡住女真人前进的步伐! 只不过,耶律大石和阻卜人,能够阻挡女真人多久,耶律延禧也说不定! 在粘八葛部的部落领地,休整了两天后,耶律延禧便领着御帐宫分军,继续西行,并且一直向西,再向西,最后进入到了花剌子模国的境内,离开了女真人,离开了宋国,将近五千里远,才稍微的安心了一些。 而留下来断后的耶律大石,最终却没能逃出升天,或者说,并没有如同另外那个位面时空中的历史一样,逃到花剌子模,并成功在中亚地区站稳脚跟,而是在扎布汗河阻击了女真追兵七八天后,选择了南下,进入了原本属于西夏的黑水镇燕军司。 不过那个时候,黑水镇已经成了宋军的地盘,整个西夏都已经灭亡了两年多,快三年了。 进入黑水镇的耶律大石,和他麾下的辽军,以及阻卜人,自然而然的,便就成为了宋军的俘虏。 最后,耶律大石更是被当做俘虏首领,送进了东京城,跟西夏国主李乾顺做了邻居。 而在耶律大石的赐第旁边,还有另外两座空院子,那是赵桓,给耶律延禧和完颜阿骨打预备的! 而拿到了耶律延禧签字用玺的租借上京临潢府及周围军州的文书后,赵桓也就有了出师之名! 不过,在出师之前,赵桓还是决定先礼后兵,派人去大金国的上京城,见了完颜阿骨打一面,用耶律延禧签字用玺的租借文书,向完颜阿骨打讨要上京临潢府以及周围其他郡县州府。 虽然,宋国使臣手上拿着耶律延禧签字用玺的文书,讨要上京临潢府,也算是有理有据。 可问题是,上京临潢府,包括其他那些辽国的城池领土,可都是大金国一城一地,流血牺牲,辛辛苦苦才打下来的! 就这样拱手让给宋国,谁肯啊? 别说完颜阿骨打不肯答应了,就是完颜阿骨打的那些兄弟子侄们,也绝不肯答应啊! 双方的矛盾冲突,就此爆发! 宋国,也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出兵征讨女真金国的借口! 早就集结在南京道境内的十万翊卫军新军,在赵桓的一纸命令之下,挥师北上,以最快的速度,截断了追击耶律延禧的女真骑兵的退路。 随后,进入上京道和西京道的宋军,便兵分两路,一路向西,与从玉门关北上,进入西京道的翊卫军,左右夹击筑基耶律延禧的女真骑兵。 另外一路,则调头向东,目标直指上京临潢府! 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阻卜大王府境内的大金国主力骑兵三万人,以及十几万仆从军,便被翊卫军东西合击,全歼于阻卜大王府城内。 而与此同时,上京临潢府,也已经被出任东路都统制的岳鹏举,一举攻破,然后挥师一路向东,直捣黄龙府,成为了第一个攻入黄龙府的宋军都统制,完成了另外那个时空中,他没能完成的任务。 而满万不可敌的女真骑兵,在面对装备了火枪火炮的宋军时,‘不可敌’的神话,也彻底破灭,被宋军一路追杀着,从西域一直追杀到了辽东。 而退到辽东的完颜阿骨打,在身边‘幕僚’的提示下,领着残兵败将,越过了鸭绿江,杀进了高丽国内。 面对宋军节节败退的女真兵,在面对高丽国的军队时,却又变成了不可战胜的强敌。 仅仅不过三个月的时间,高丽就已经被完颜阿骨打的女真兵,彻底的平灭。 而直到这时,宋国才答应了早在女真人杀进高丽时,就到了东京城求援的高丽使节的请求,出兵帮助高丽,抗击女真人! 只不过,等宋军杀进高丽,从北边一直杀到南边时,女真人却又已经坐着船,逃向了东瀛! 于是,宋军又用了一年的时间,打造战船,训练水勇,然后挥师入海,杀向了占据东瀛的女真人! 在东瀛,完颜阿骨打终于束手就擒,被宋军押送回了东京城,成为了耶律大石和李乾顺他们的邻居。 只不过,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完颜吴乞买,却领着残兵败将,听说在大海的东边,日出之处,还有扶桑之国,可为立国之本,便一路向东,去了东边的日出之处! 于是,刚刚平定了东瀛不久的大宋水师,便又追着完颜吴乞买的脚步,向着大海的东边,继续追击而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