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兄妹骨科)》 序(ωoо1⒏ υip) 【序】 八月,暑假。 谭滢搬了小木桌和小木凳,坐在家门口的大树下写暑假作业。 她今年十岁,刚上五年级,成绩不好,但是因为长相漂亮,性格活泼,一直是班级里最受大家欢迎的女孩子。 天气预报说有一场暴雨要来。 很快,天气变得阴沉起来,乌云蔽日。 谭海收了晾在门外的衣服,又帮她将木桌和木凳搬回家里。 谭海读书晚,他比谭滢大了叁岁,现在却只读六年级。 和人见人爱的谭滢不一样,谭海总是沉默的、不善言辞的,他个子很矮,成绩一般,从不惹事,是一个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男孩子。 谭海和谭滢是一对亲兄妹。 他们的家庭里还有刑满出狱的杀人犯父亲、人贩子奶奶,以及患了精神病的母亲。 不过前二者很快就要死了。 【迷藏】 谭海是偶然听见父亲和奶奶打算卖掉妹妹的。 那是一个月之前,父亲婚内强奸无反抗能力的母亲,一边解着皮带一边把他们赶出了屋子。 他们无事可做,只好做着从小玩到大的游戏——捉迷藏。 捉迷藏是一个不需要任何道具,在任何时间和地点都可以进行的游戏。 在这个贫穷的家庭里,这是他们唯一的娱乐。 每个城市的平民窟里,都有各种各样的违章搭建。 复杂的地形为他们的捉迷藏带来天然的趣味。 谭滢躲在一条小巷子里,然后看见了本该在大街上卖假药的奶奶。 她听见奶奶和一个酒槽鼻的老男人讨价还价。 讨论的内容是她能卖多少钱。 谭滢把还蒙着眼睛数数的谭海拉了过去,刚好听见奶奶说,我孙女真的很漂亮,不信你吃晚饭的时候来家里看看,再养个四五年就差不多了,我还卖翻男丸,到时候她吃了保证给你生儿子。 谭海和谭滢几乎是听完了他们对话的全过程,然后手牵着手一言不发地回了家。 他们住在平民窟内相对体面的筒子楼里,通着水、电和天然气。 除此之外他们也无处可去。 回家路上,谭滢听见谭海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老不死的还真是重操旧业啊。” 谭滢低着头,没有说话。 家里的门开着,看来父亲已经完事了。 完事了的父亲准备出门,看见兄妹俩回来,没有打一声招呼,视而不见地擦身而过。 垃圾桶里毫不避讳地丢着安全套,浊味渐渐消散在空气里。 父亲在强奸母亲这件事情上从未考虑过一双儿女的感受。 在他们还小的时候,他甚至当着他们的面强奸一个精神病患者。 只是随着他年龄的增加,父亲发泄自己兽欲的频率越来越少了,时间也越来越短。 谭海向谭滢的解释是,男人年纪大了就不行了。 兄妹俩在进门前对视了一眼,谭海瞥了一眼垃圾桶,毫无反应,谭滢也只是微微地皱了皱眉头,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 只是一双大而美丽的眼睛里,透出与年纪不符的嫌恶的阴狠。 对于奶奶的交易,他们都选择讳莫如深地闭了嘴。 在这个家庭里,谭滢扮演乖巧懂事的小棉袄,谭海扮演温和有礼的大哥哥。 这是他们在幼年时无数次体罚和殴打下逐渐进化出的生存法则。 在充满童真的皮囊之下,是漂着耗子尸体的臭水沟一样暗暗流淌着的恶欲。 他们听话。他们善良。 他们撒谎。他们伪装。 他们是天生的恶徒。 追-更:xsyuzhaiwu.com(woo18 uip) 资助 黄昏又被称为逢魔时刻,是鬼神最容易出没的时候,也是人与鬼怪容易同时出现的时刻。 酒槽鼻的老男人在这个时候被奶奶领着进了家门。 一室一厅的户型,总共也不过二十平。 卧室里摆了两张床,大床属于杀人犯父亲和精神病母亲,小床属于人贩子奶奶。 兄妹俩的上下铺放在客厅。谭滢睡上铺,谭海睡下铺。 客厅里除了他们的床,统共也只有一张餐桌,几张塑料凳子和旧到发黄的冰箱。 角柜上放着大肚子的旧电视。 除此之外,便是斑驳的墙壁、昏暗的灯光。 谭滢坐在谭海的床上看电视。 她看的是法制频道,讲了一个犯罪嫌疑人的杀人和藏尸的过程,最后被警方找到线索破案抓获。 谭海在门口的厨房做饭。 奶奶进门的时候,吩咐了谭海一句话,说今天多摆一个碗,有客人要留下来吃晚饭。 谭海打量了一下那个老男人,然后低下头,没有说话。 谭滢换到了少儿动画频道。 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美丽的侧脸仍旧令人目眩神迷。 奶奶将她招呼过来,说,为她找了一个资助人,要好好学习。 谭滢对着酒槽鼻的老男人鞠了一个躬,开心地说,谢谢叔叔,这太好了。 她笑容甜蜜,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混合着天真和诱惑。 父亲还没有回来,母亲在床上睡觉。 这一顿饭宾主尽欢。 宾是来买她的老男人,主是收钱的奶奶。 谭滢和谭海,不过是两个可以随意处置的货物。 谭滢就坐在老男人旁边,她乖巧地给他夹菜,说叔叔多吃点,哥哥做的饭最好吃了。 谭海沉默地低头吃饭,不发一言。 老男人盯着谭滢的侧脸,浑浊的眼睛露出垂涎的光。 奶奶看着他们,脸上是慈祥的笑容。 她看着谭滢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块发光的金子。 饭后,老男人给了谭滢发了两百块钱的红包。 她立即把钱交给了奶奶。 奶奶却摆摆手,说,不用了,你自己留着买文具。 谭滢对奶奶和老男人连声道谢,巧笑嫣然。 奶奶出门送客,谭海将剩下来的饭菜装在碗里,去卧室叫醒母亲喂饭。 谭滢又打开了电视的法制频道。 谭海喂完了饭,和她并排坐在床上看电视。 现在讲的是一个十叁岁的少年砍死自己母亲的案件。 因为未满十四岁,所以无法判刑坐牢,也无法送进少管所管教。 谭滢窝进谭海的怀里。 谭海低下头,亲了亲谭滢的发顶。 “幺儿不怕,哥哥还有五个月才满十四岁。” 故梦 谭海小时候,母亲还没病得那么厉害,会给他唱歌。 和本地的土话不一样,是他听不懂的另一种方言。 后来父亲出门又很久未归,母亲清醒的时候会给他做饭,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就和他一起挨饿。也有邻居可怜俩母子,偶尔过来给他送点饭。 父亲回来的时候接回了从监狱里出来的奶奶。 他像条发情的公狗一样没日没夜地干他的老婆。 然后就有了谭滢。 和很多人不一样的是,谭海一直都记得童年乃至幼年时期发生的事情。 这些记忆的片段通常伴随着大雨。 他对于幼年时期的回忆,是从两岁时楼上的阿姨送来的菠萝饭开始的。 是一个暴雨如注的傍晚,偶尔有惊雷响起,天黑得很早。 他幼时害怕打雷,像一只小狗一样双手抱着腿,睡在母亲的脚边。 然后门被敲响了。 母亲睡得很沉,谭海去开门,见到一个胖胖的穿着太太鸡精围裙的阿姨。 阿姨端着一个不锈钢盆,盛了满满一大碗菠萝饭。 阿姨说,菠萝饭做得太甜了,家里人都不爱吃,问一下谭海和他妈妈要不要吃。 年幼的谭海盯着那一盆饭,咽了一口口水。 谭海至今都记得那个菠萝饭的味道,放了很多糖,菠萝的微酸刺激着味蕾,糯米煮得软糯,窗外风雨大作。 母亲一开始还只是机械地咀嚼着,后来突然吃着吃着就流下了眼泪。 他记得母亲将他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对他说,明天妈妈带你回家。 那一大盆菠萝饭他们没有吃多久,钥匙插进锁扣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外面两个人裹挟着风雨进入屋里,然后谭海就被从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扔了出去。 谭海在地上滚了两圈,背撞到了墙壁上。 菠萝饭被打翻在地。 谭海记得母亲惊恐的眼神,男人将母亲的脸扇得红肿,然后拖着进入卧室施暴。 从卧室里传出来的声音有女人的尖叫、哭泣和求饶,有肉体被拖入地狱的声音,更有男人粗鄙不堪的脏话。 随着父亲进来的老太太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她居高临下地站着,看着努力爬起来的谭海,并没有想帮他一把的意思。 她苍老不满皱纹的脸上挂着一种,令人难以形容的,扭曲的笑容。 她装作慈祥和蔼的笑容,说,谭海,我是奶奶。 有闪电划过夜空。 雷雨之夜,本该在地狱的恶鬼归来了。 谭滢的出生是谭海无望挣扎的童年的一份瑰宝。 那时母亲已经毫无意识,谁也不认识,话也不会说,父亲和奶奶对他非打即骂,只有谭滢是唯独属于他的。 只有谭滢给了他百分百的信任与依赖。 他亦回以她毫无保留的爱。 他们如同两只失去母亲的小兽,在危险重重的森林里相依为命。 谭海从梦里醒来的时候,花了几分钟才从这真实的梦境里挣脱出来。 谭滢和过去的十年一样,正赤裸着蜷缩在他的怀里睡觉。 双人床的上铺形同虚设。 晨光尚熹微,他凝视着谭滢莹白的脸庞,挺俏的鼻梁和形态诱人的嘴唇。 谭海深知自己的妹妹长得一日比一日更美,待她长得更大一点的时候,会有更多垂涎的目光毫不掩饰地黏在她的身上。 比如那个酒槽鼻的老男人,他来家里吃饭的那次,落在谭滢脸上的已经是男人赤裸裸凝视着女人的目光了。 谭海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谭滢只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瑰宝。 土豆 谭海用老男人给的那两百块,给家里买了一大袋子的土豆。 他故意挑的最便宜的、看起来卖相最差的那一种,大多数都已经泛出了青色,有的已经冒了小芽尖。 他拖回去将这些土豆放在厨房中潮湿而又阴暗的角落里。 科学课上老师讲过,发芽的土豆吃了会食物中毒,重症患者甚至会死亡。 但这并不够。 父亲是一个身体高大的中年男人,发芽的土豆或许不能毒死他。 谭海知道父亲以前酗酒。 他剩下来的钱买了用酒,在菜市场,是那种私人酿造的,没有安全保障的,勾兑的高粱酒。 谭海从菜市场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阴了。 谭滢正在树下写作业,看见谭海,马上就放下了手中的笔,跑过去拥住他。 细长的手臂从他的腋下穿过,然后在他的背后交握住。 谭海小时候营养不够,加上男孩子发育晚,如今十叁岁的他只和十岁的妹妹一样高。 谭滢把下巴抬起来搁在他的肩膀上,什么都没有说。 她在他面前,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的撒娇,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假装的任性和乖巧。 谭海只从她的拥抱里尝到了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恐惧。 这是谭滢从未向其他任何人披露的情绪。 谭海回抱了她,他仰头,看着迅速变暗的天空和在狂风中枝叶狂舞的大树。 风把平民窟里随处乱扔的塑料袋卷起来飞上天,谭滢齐腰的长发也被吹得有些凌乱。 谭海把谭滢被吹散的头发拢起来。 他们在这山雨欲来的宁静之前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然后他轻轻地亲吻了她的脸颊。 他说,“幺儿,该回去了,马上要下暴雨了。” 这一场雨只下了两个小时。 父亲和奶奶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他们还带回来的许多打包的食物。 奶奶用她粗糙的双手抚摸着谭滢光洁的脸颊,笑了笑,没说话。 父亲在外喝了点酒,大着舌头说,饭店没吃完的,你们拿去热一热吧。 谭滢想,应该是他们的价格谈拢了,并且还拿到了一笔钱。 五万块钱吗。 她原来……就值这么点啊。 谭海把饭菜热好,端上了桌子。 除了打包回来的菜,他还新炒了一份土豆丝。 他很懂事地将全家人的饭碗都摆上了桌子,然后问父亲和奶奶要不要再吃一点。 奶奶说她消了夜,不再吃了。 于是谭海又问父亲,自己在外面买了点酒来孝敬他,问他要不要喝一点。 父亲听了哈哈大笑。 他坐在皮料裂开的沙发上,接过酒杯抿了一口,回味起来。 父亲眯着眼睛,眼神注视着安静吃饭的谭滢,阴阳怪气地对谭海说着:“我们家里要有钱了,这种菜市场的假酒就不要再买了,要孝敬你老子,也要买点好的酒。” 谭海点点头。 这个时候奶奶进了厨房,看见那一袋子发青的土豆,大呼小叫起来:“谭海!你买这么多发霉的土豆干什么!你是要毒死我吗?” 奶奶说得来气,走过来将桌上的土豆丝端走倒掉,浑浊的老眼里泛出了恶毒的精光。 她倒了菜还不解气,一把抄起鸡毛掸子,直往谭海身上抽。 饭碗被打翻,筷子掉到了地上,谭海躲在角落里。 谭海没有为自己辩解,他缩着脖子沉默地被奶奶打,一声不吭。 老太太的力气毕竟是不够大的,父亲看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似的,阴鸷地笑了起来。 “又是买假酒,又是买发芽土豆的,小崽子胆子不小啊。” 他取下皮带,径直向角落里的谭海身上抽去。 谭海抱着头,皮带不过抽了几下,就开始大叫起来求饶。 谭滢在一边脸色发白地看着这一幕,她的泪水滚了出来。 她跪下来抱住父亲的大腿,哭着说:“爸爸对不起!爸爸不要再打哥哥了啊…… “是我让哥哥买的发芽土豆,科学课的老师让我们在暑假种土豆,爸爸对不起,我没有跟哥哥说不能吃,哥哥学习不好,不知道那个吃了会死人……” 男人低下头,看着谭滢的泪眼和辩驳的话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酒呢?” 谭滢泪眼婆娑地仰起头,抽噎着说:“也是我让哥哥买的,菜市场的刘爷爷是奶奶的朋友,他卖的酒也很便宜,因为我们没有很多钱,才去买的他卖的酒,爸爸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卖的是假酒。” 谭滢只有十岁,十岁的她已然出落得令人心动,美人垂泪的样子总是让男性忍不住怜惜的。 况且她说的话听起来确实很有逻辑。 父亲收回了皮带,将它重新戴回腰上,看着谭海抱着腿在角落里的样子,甩了几百块钱给谭滢,说给他买点跌打损伤的药。 谭滢拿着钱,破涕为笑。 她说,“爸爸对不起,爸爸对我们真好。” 发烧 谭海赤裸着身体侧躺在床上,身体上是交错的伤痕。他的身体上除了这天被打的伤,更多的是陈旧的、年岁已久的的伤。 这些伤痕在他的躯干上密布,像是大树的根,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谭滢买了酒精和云南白药给他的伤口上药。 伤口沾到酒精,皮肤的裂口处的肌肉神经收到刺激发出收缩,谭海也忍不住“嘶”了一声,像一只濒临死亡的野狗那样喘着粗气,后背上也渐渐地渗出了冷汗。 谭滢凝视着他的肩膀,然后慢慢地俯下身,将脸贴在他的后肩上。 谭滢在很多时候都并不知道哥哥在想什么。 比如这次他买了土豆和假酒,在这之前他并没有和她进行过任何的商议。 在她看到他买回来的东西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 他总想着自己一个人抗下一切,而她只需要做一个干净的、纯洁的、对于阴暗的人性一无所知的妹妹,就像她表面上装出来的那样。 她没有阻止。 从某种意义来说,谭海这次的挨打,其实都是谭滢的纵容造成的。 她是他受到伤害的源头。 “哥哥,你等我长大好不好。” 夜里的时候,又下起了雨。 谭海发烧了,谭滢是第一个发现的。 因为哥哥受了伤,所以谭滢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睡在他怀里,只是睡在了他的旁边。 由于离开了谭海的怀抱,她一直迷迷糊糊地没有睡着。 谭海的手抱过来的时候,谭滢先是一愣,然后就像以往一样缩进了他的怀里。 她碰到谭海胸膛上的伤口,让他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谭滢发现哥哥的身体很烫,烫得她有点不想待在他怀里了。 她被抱得不太舒服,挣扎了一下,然后就被谭海抱得更紧了。 他在她耳边耳语,“幺儿,你身上好暖和,让哥哥抱一会儿。” 他的话里带着哀求的意味,几乎是谭滢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 谭滢在他怀里安静地待了一会儿,然后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对面地看着谭海。 她发现谭海哭了。 他这个人沉默到连哭泣也悄无声息。 谭滢不知道哥哥哭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她只好将嘴唇凑到哥哥的脸上,将他的眼泪吞了下去。 然后用自己的额头抵上哥哥的额头。 于是谭滢就发现,哥哥发烧了。 谭滢去敲了敲卧室的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谭滢除了奶奶的一个巴掌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谭滢拿着钱,打着伞,带着脸上的巴掌印出了门。 她记得一个公交站之外有一个24小时药店,她要去那里给哥哥买退烧药。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穿着洗得有点发白的睡衣,一个人在下着雨的深夜的大街上行走。 这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场面。 王博川是一个在夜间巡逻的交警,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马上就和同事说明了情况,来到谭滢身边。 “小朋友,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大街上干什么?”王博川蹲在谭滢面前。 谭滢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她能够分辨出来自这个陌生人的善意。 她在交警面前哭了出来。 “我哥哥发烧了,我要买退烧药。” 王博川皱着眉头,问她:“你家大人呢?” 谭滢哭着摇头,说:“他们都不在家。” 看谭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王博川只好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巡逻车后面,驱车去了药店。 降温 【降温】 药店里放着夜间新闻。 新闻里说,本市的一个小区由于租户做饭的时候忘记关天然气,发生了天然气爆炸,现在正在和房东协商赔偿。 谭滢问王博川,“为什么天然气会发生爆炸啊?” 于是王博川就向她解释,天然气泄漏,在房间里浓度达到了5%到15%以上,遇到了任何火花、明火,就会发生爆炸。 谭滢又问他:“那是不是很危险啊?会死人吗?” 王博川摸了摸谭滢的头发,说:“非常危险,肯定会死人的,所以小滢不要进厨房,千万不要乱碰天然气阀门。” 谭滢拿着刚刚买的药,看着王博川的温善的面容,乖乖地点了头。 “谢谢警察叔叔,我知道了。” 王博川将谭滢送到了家门口,将她抱下巡逻车,摆了摆手就准备离开。 谭滢却拉了拉他的衣袖,说:“警察叔叔,我都告诉你我叫谭滢了,但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淅淅沥沥的雨,伞下,女孩的眼眸映着昏暗的路灯,睫毛上是还未干透的泪痕,这一瞬间王博川的心中突然就跳出了一句诗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王博川告诉了谭滢自己的名字,谭滢笑了笑,然后和他道了别。 谭滢到家的时候谭海烧得有些厉害,她喂了他退烧药,又按照药店医师说的那样,用了纱布,沾了酒精给他擦身体。 谭滢帮哥哥擦完了上半身,然后看着哥哥的睡裤发呆。 哥哥在她面前,总是穿戴得整整齐齐的。 她喜欢在哥哥怀里裸睡,哥哥就睡衣睡裤都穿得齐全,像是这样只穿一条内裤就躺在她身边的情况,几乎没有发生过。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哥哥发烧,看见这样虚弱的、任人摆布的哥哥。 谭滢褪下了谭海的内裤。 并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她能看见他下面浓密的毛发,那根垂顺的、疲软的阴茎,以及那下面鼓胀的阴囊。 即使叁年级还没有上到生理卫生课的,谭滢天生就知道,男孩子的那个地方是并不能随意被人看的,她也知道女孩子是不应该看男孩子的那个的。 可是为了让哥哥的发烧早一点痊愈,她选择了用酒精物理降温,那就应该全身都擦拭一遍。 谭滢一直以来,都觉得男人胯下的那个东西是丑陋的、狰狞的,是天生的畸形的肿瘤,是她和哥哥出生的恶因。 可是当她看见谭海的阴茎时,她却并没有那种恶心呕吐的感觉。 她只是好奇这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生殖器官。 谭滢将酒精倒在了纱布上,将纱布打得半湿,缓缓擦过了哥哥浅粉色的、稚嫩的性器。 她觉得哥哥的这个地方比其他的皮肤更烫一点,于是她就多擦了两遍。 没想到她越是擦拭,这里的温度就越高。 在她擦拭第叁遍的时候,她发现哥哥的阴茎在她手中慢慢变得坚硬和粗长。 谭滢吓了一大跳,连忙放开手,举着纱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在慌乱间看到哥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们其实长得并不相像,两兄妹之间,只有谭滢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他们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那双深褐色的眼睛。 这双眼睛正凝视着自己。 谭滢不知道谭海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久。 “幺儿,你在做什么?”谭海沙哑着声音问她。 他的语气是温和的、毫无责备的意思,仿佛真的是想问她在干什么一样。 她涨红了脸,神色慌张,张着嘴想要解释,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谭滢在脱哥哥的内裤的时候,其实内心未必是没有做坏事的念头的。 这个时候谭海看到了他手上的酒精和纱布,好像是明白了一样,叫她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只是让她早点上床睡觉。 谭滢熄了灯,心里惴惴不安,没有像以前那样裸睡,她穿着睡衣直接躺在了谭海的身边。 谭海伸过手,将谭滢拉了过去抱在怀里,用手摸着她的耳垂,低声叹息:“幺儿耳朵都发烫了,是不是也发烧了?嗯?” 谭滢僵着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穿着衣服睡觉了?你不是穿衣服睡不着吗?” 谭滢还是没有搭理哥哥。于是谭海就将她转了过来,面对面地看着她。 黑暗中,谭滢并不能看到哥哥的脸,但是她仍然能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了自己的面容上。 然后谭海吻了她的嘴唇。 谭滢摈住呼吸,一动不动。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接吻。以往谭海吻她的时候,眉心、发顶、脸颊都吻过,但是他们从未真正意义上地嘴对嘴接过吻。 他用舌头描摹着她的唇形,在这同时,他的手也在脱她的睡衣。 在谭滢被亲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张口呼吸的时候,哥哥的舌头趁机而入地叩开了她的牙齿,在她的口腔里一遍一遍地乱动。 谭滢觉得自己嘴里挤入了某种类似于贝类的、会分泌粘液的软体动物,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但是也没有用牙齿咬他的舌头。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与哥哥接吻其实在她心中并没有什么问题。 谭滢觉得自己的身下有根硬硬的棍子一样的东西抵住自己,她知道这是刚刚她擦拭过的谭海的性器。 她想伸手去摸,但是被谭海的手阻止了。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点气喘吁吁。 哥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幺儿,不耍了,好好睡觉。” 他们赤裸着拥抱在一起,在被窝中相互温暖,像是山洞中两只彼此舔舐伤口的小兽。 第二天醒来,谭海已经退烧了。 他们又恢复了比平常兄妹更亲昵一点的兄妹关系,哥哥温和,妹妹乖巧。 他们之间只会发生亲人间的拥抱,只会亲吻兄妹之间能亲吻的地方。 仿佛昨天夜里的耳鬓厮磨只是一场梦境—— 首-发:po18dy.com(wo𝕆18 νip) 乐园 暑假仍旧是无波无澜地过去。 他们都再也没有提起那夜的事情。 只是许多事情在不可避免地悄然地发生着变化。 谭滢不再像一只小猫或者小狗那样窝在谭海怀里裸睡了,她收拾好了上铺的床,然后挂上了床帘。 谭滢开始跟哥哥学习做饭,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的是,她学会的第一道菜是炒土豆丝,而不是番茄炒鸡蛋。 谭海的初中录取通知书到了,在七中,离家很远,不好不坏的一个学校,奶奶让他从初中开始住校。 暑假即将结束的前一周,谭滢做菜已经做得很好了,甚至能做宫保鸡丁这样的大菜。 酒槽鼻又来了一次,看着谭滢的目光比上一次更加猥琐和下流。 谭滢和谭海都装作浑然不觉,谭海甚至能笑着给帮他倒酒。 谭滢盯着哥哥稍微有点腼腆的笑容,想着,哥哥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吃完饭,谭海去收拾厨房,谭滢则被奶奶单独叫了出去。 奶奶说,酒槽鼻要带她去江北的游乐园玩,让她跟着去,不要辜负人家的好心。 谭滢还没有回答,酒槽鼻站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露出假意的笑容。 谭滢偏了偏头,稍微躲了一下,嘟着嘴巴没说话。 奶奶看着她的闪躲,有些不悦,伸出手直接在谭滢背后推了一把,谭滢站不稳,直接就往酒槽鼻身上扑了过去。 一双大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无法挣脱。 谭滢是真的吓到了,她低着头身体发颤了很久,才勉强稳住了情绪。 对于她的不配合,酒槽鼻显得很不高兴。 谭滢很怕,她怕她再也回不去,就这样被奶奶卖掉,也怕哥哥找不到她会疯掉。 她头一次生出了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无力感。 谭滢抬头望着酒槽鼻,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他。 这是一个脸上有着皱纹的、对谭滢来说能算得上是爷爷的老人了,他穿着一件深棕色的短袖polo衫,神态不太精神,与朝气蓬勃的谭滢相比,他身上更多的是一种晚年的暮气。 她发现他的眼睛里除了带着性意味的男性凝视,更多的是打量和算计。 这些目光里的东西,让谭滢感到恶心。 兴许是他许久都没说话,谭滢抿了抿唇,终于狠下心来拉住酒槽鼻的衣袖,有些畏惧,也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叔叔,那我们走吧,去太晚游乐园就关门了。” 年幼的谭滢尚且不知道她的畏惧从何而来,她起初只是以为这只是对于一个能掌控自己命运的男性的畏惧。 这种畏惧的心理其实从未在其他人身上出现过,包括她那个有着暴力因子的父亲。 酒槽鼻开了一辆半旧不新的银色大众,谭滢安静地坐在副驾驶里,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样。 车载音响里放着音乐电台,是很舒缓的轻音乐,谭滢听着听着就有些犯困。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谭滢看见了一个街边的小吃摊,是卖冰淇淋和冷饮的移动摊位,好几个人排在那里等着。 谭滢细声细气地对酒槽鼻说:“叔叔,我想吃冰淇淋。” 酒槽鼻瞥了她一眼,也没有找地方停车,径直地开过了那条街。 谭滢见此,也就没有再说话。 车开到了游乐园里,酒槽鼻带着谭滢下了车,走出停车场。 然后谭滢就看到一个,五六岁的,穿着打扮都很洋气的小男孩等在那里,他背着一个小小的米老鼠的书包。 那个小男孩旁边站着一个阿姨,阿姨见到酒槽鼻,恭恭敬敬地叫他王总,把小男孩的手放在了酒槽鼻手中。 小男孩把他的手从酒槽鼻手中抽了出来,他没说话,只是看着谭滢笑得眯了眼睛。 “小宝,叫爸爸。”酒槽鼻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谭滢发现,一直对着她面无表情的酒槽鼻老男人,在面对这个小孩的时候,脸上的冰冷融化了,变得温和而又慈爱。 手机 【手机】 “小宝,乖,叫爸爸。” 王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或许是出于直觉,谭滢的心中在一瞬间就觉得,讨好眼前的这个男孩,或许比讨好王总这样别有用心的成年人更好。 跟着小男孩过来的阿姨道歉说:“王总,小少爷他吵着要来游乐园,在路上的时候又说看到了您的车,所以一定要我们在这里等着……没想到还真的等到了。” 小男孩却不顾两个大人的对话,径直拉起了谭滢的手。 “姐姐,我们去玩旋转木马好不好。” 他明明说的是问句,但是他的话天然地就带了一种发号施令的气势,所以不管是王总还是阿姨,都没有拦着他。 谭滢当然是求之不得。 于是谭滢在小少爷的带领下,将游乐场里的一些适合儿童玩耍的、不那么刺激的项目玩了个遍。 小少爷一直很想去坐海盗船或者是过山车,但是被王总阻止了。 小少爷由此和王总吵了架,闷闷不乐一直到傍晚。 谭滢在一边看着王总轻言细语地哄儿子,心中有种怪异的割裂感。 一个把自己孩子捧在手心的好父亲,和一个花钱买十岁女童的变态老男人。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谭滢想,人大概都是有两张面孔的。 在儿子面前,在阿姨面前,他是事业有成的成功男士王总。 而在谭滢面前,在那些有着美丽女儿的贫穷家庭面前,他又成了猥琐下流的酒槽鼻。 就如同她自己。 可是谭海不一样。 他是哥哥,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哥哥,他是一切美好和温暖的化身。 她想,以后一定要和哥哥来这里把没有玩过的海盗船和过山车一起玩个遍。 他们会牵着手在游乐场一起玩耍,像是其他人那样在过山车的封顶尖叫,在海盗船的颠簸中闭着眼睛大声呼喊。 他们不需顾忌任何人。没有父亲,没有奶奶,没有王总,没有小少爷。 他们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想到这里,谭滢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夕阳已经落下,落日的余晖映照在谭滢莹白而光洁的脸庞上,给她的笑容镀上一层微光。 谭滢回到家的时候,天已漆黑。 夜幕初降的山城,路灯和房屋的灯火都徐徐亮了起来。 父亲和奶奶已不知去向,大门敞开着,只有谭海一个人坐在家里昏暗的灯光下等她。 谭滢看着哥哥,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充盈了一种幸福感。 “哥哥,我回来啦。”谭滢站在门边,笑嘻嘻地说。 “回来了就好,吃饭了吗?”谭海走过来,看着她手中的购物袋,问她,“这是什么?” 谭滢一边说吃过饭了,一边走进屋内坐在了谭海的床上,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然后解释说:“这是王总买的手机,他说读书的时候万一有点事情,就可以直接联系家长了,不需要去找老师。” 谭海接过手机。 这是最新款的苹果手机,他在商场中看见过它。 价格不菲,不是他们能够用得起的。 谭海拿着手机摆弄了一下,就看见了手机通讯录里面存的名字。 王小宝。 谭海发现这是一个拙劣的谎言。而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拆穿她。 或许也不必拆穿。 他曾经亲密无间的妹妹,已经有了自己的秘密。 这一刻,他有种被抛弃的愤怒,但是他却又无法将这份愤怒发泄出来。 “吃了饭就早点休息吧,现在也不晚了。” 谭海将凉透的饭菜放进了冰箱。 谭滢这才发现,谭海做了好几个菜,其中包括了她最喜欢吃的番茄炒鸡蛋。 她从背后抱住谭海的腰,然后撒娇般地问他,“哥哥,你是等我吃饭吗?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呀?” “我吃过了。” 谭海淡淡地回应她,然后把她环在腰间的双手解了下来,转过身来摸了摸她的头,“哥哥很担心你。” 谭滢发现自己的哥哥今天的情绪不好。 就连一起看电视的时候都不是很开心。 她也敏锐地发现了谭海不动声色地隐藏了不高兴的情绪,但是这无法瞒过她。 谭滢想,哥哥大概是太担心她了。 于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没有爬上上铺,又像以前一样赤裸着身子窝在哥哥的怀里—— 追-更:xp578.com(woo18 uip) 惩罚 【惩罚】 谎话连篇的小骗子。 谭海用牙齿轻轻咬了谭滢的另一边耳垂,然后又对着她的耳孔里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小巧的、晶莹的耳垂,圆润的覆着极细密的小绒的耳廓和耳屏。 谭滢的身体轻颤起来。 谭滢的敏感点是耳朵,这件事情是在两年前的一个清晨被谭海发现的。 谭海记得那个清晨,谭海早早地起来给全家人做早饭,谭滢还在赖床。 谭海推开门,就看到天空中极美的朝霞,远处的群山和云海被朝阳映出来一层神圣的光芒,谭海觉得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早晨。 他去叫妹妹起床,妹妹撒娇不肯早起,于是他就俯下身子,恶作剧一般地往她的耳朵里吹气。 谭滢一下子就醒了。 谭海还记得那个清晨谭滢颤抖的身体,和惊慌失措的眼神。 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然后捂住耳朵,皱着眉头懊恼地对谭海说:“哥哥,你别碰我耳朵!” 谭海觉得有趣。 这样表情作态的妹妹,他见得少,于是又过去逗她,不顾她扭来扭去的身子,捧着她的脸,舔了舔她的耳垂。 谭滢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抖。 那天早上他们玩闹了好一会儿,等到谭滢终于肯起床了,朝霞已经散去了。 谭滢被哥哥的这番动作弄得面红耳赤。 她低低地喘起来,一边用手推拒,一边扭头闪躲。 可是谭海身子正压在她的身上,她再怎么想躲也躲不开他。 滑溜溜的身体在谭海的身体下扭动着,让谭海感觉她是以前他们养过的,白白胖胖的扭来扭去的蚕宝宝。 谭海手掐住谭滢的腰,准备把她翻个面,然后打她的屁股。 以前谭滢惹得他特别生气的时候,他就会打她的屁股来惩罚她。 他直起了身体。 还没等他把谭滢翻过去,他就感觉到了不太对劲。 他下面的东西硬了。 谭海有点发愣,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谭滢也有点愣住,一根硬邦邦的东西戳着自己的大腿,有了上次哥哥发烧时候的事情,她当然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甚至坏心眼地用手握住了那根棍子。 “哥哥,你下面硬了。” 谭滢握着谭海的性器,仰着脸对谭海笑着说。 她笑眯了眼睛,脸色还是有点红,露出了狐狸一样的得逞笑容。 谭海的身体僵住了。 自己的性器被谭滢握在手中,那是不同于自己的手的触感。 她的手柔软、光滑,又是稍微带了点力度地握着他的东西。 谭海一瞬间觉得脑子里有东西炸开来,爆发出了一股令人失去理智的能量。 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向下体流去,他粗重地喘息起来,然后俯下身子含住谭滢的耳垂,在她耳边用恳求的气音说道:“幺儿,哥哥硬了,帮一帮哥哥。” 他的眼睛都有些发红。 这次轮到谭滢不知所措起来。 她立马就松开了手,但是又被谭海握着放了回去。 谭海几乎是无师自通地,握着她的手,在自己的阳具上上下撸动。 “哥哥,不要。”谭滢想当然地拒绝。 谭海才不管她拒不拒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兽类,只剩下了交配的欲望。 他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妹妹的裸体,他强迫性地拉着妹妹的手自渎,并且用牙齿磨着她娇嫩的嘴唇。 谭海还觉得不够,他弯着身体,用嘴唇去叼弄谭滢的乳头。 稚嫩的、还未发育的乳头被自己的哥哥含在嘴里,谭滢看着完全不理自己、在自己身上作恶的哥哥,觉得难过极了。 她几乎要哭了出来。 谭海一寸一寸地舔舐她的身体。 “哥哥,你不要这样,求你了……” 谭滢怕得很,只能低声求饶着。 殊不知她幼猫一样的声音更是刺激了身上男孩的神经,原本还算是轻柔的舔吻,变成了带着力气的啃咬。 谭滢觉得自己的身体化成了一滩水,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只能对哥哥予取予求。 谭海握着谭滢的手突然停住了。 很快,一股粘稠的、带着腥味的液体流到了谭滢的手上。 谭海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双小手,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他心中觉得对不起妹妹,原本只想打她屁股,小小地惩罚一下,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竟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可是他的亲妹妹啊。 谭海看着谭滢的眼睛,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谭滢哭了。 他抱着刚刚被自己磋磨了许久的妹妹,低声哄着,道歉着。 谁知道越是哄她,她就哭得越厉害。 谭海吻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亲吻她的眼皮。 “幺儿对不起……哥哥是第一次这样……以后再也不会了。” “幺儿,你的床单被我弄脏了,今天晚上来哥哥床上睡吧。” 后来的谭海无数次庆幸,很多男人的第一次,都是结束在自己的右手中。 而他不一样。 他的第一次,是在妹妹的手里结束的—— 首-发:lazhaiwu.com (woo15.com) 车祸 谭海直到凌晨叁点的时候才睡着。 射精之后他非常疲倦,但是他一直强撑着在哄谭滢。 他说了很多事情,从谭滢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一直到现在,还有他设想中的未来。 谭海一边哄她,也像往常那样亲她的脸颊,眼睛,还有发顶。 谭滢觉得哥哥对自己做了坏事。 她又羞又恼,却也禁不住哥哥的哄,慢慢地从一言不发到后来偶尔回几句。 等到终于听到怀里的妹妹均匀的呼吸声之后,他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谭滢没有睡多久就醒过来了。 她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能够从窗子外面看到一些朦胧的景色。 谭滢觉得有一股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她抬头向沙发看去。 那里坐着一个女人,枯草般的头发,骨肉深陷的脸颊,瘦骨嶙峋的身体。 她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着双人床下铺那一对纠缠拥抱的兄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有一双深褐色的眼睛,这对兄妹的瞳色皆是遗传自她。 “妈妈……”谭滢呢喃了一声,表情陷入了恍惚中。 谭海被她吵醒了。 他抬头一看,也看到了坐在破旧沙发上的母亲。 他们的目光相接,谭海的头皮一紧,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席卷了他。 母亲大概是一个多月前不见的。 在谭海那次挨打之后。 家里剩余的两位大人对此没有任何解释,被谭滢问烦了,才给出了一个含糊其词的答案:送去乡下的精神病院了。 谭滢从父亲和奶奶嘴里得到了相同的回答。 她其实不太愿意相信他们的话。 但她也不愿意更深层次地去探究母亲的真实下落。 她在潜意识里就是认为,这个罹患精神病的母亲,更适合去精神病院里呆着。 或者说,在她的希冀里,在精神病院的母亲比被关在家里的母亲更能活出一个人的样子来。 谭海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没有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应该是妹妹昨晚回来的时候忘记关好门了。 和从未感受过母爱关怀的谭滢不一样,谭海对自己的母亲有种古怪的、类似于幼兽对于成年兽类的依恋。 即使成年的母兽早已失去了理智,疯癫且不认人,谭海仍能够从她不经意的一些动作和神态里,自欺欺人地感受到一种关怀。 母亲为他吟唱的童谣,他蜷缩着睡在母亲脚边的身体,其实和暴雨之夜的那一盆菠萝饭一样令他永远都无法忘记。 所以后来母亲失踪,父亲和奶奶告知他们母亲被送去了精神病院的时候,他几乎立即就知道母亲被送去了哪里。 四年前的时候,奶奶就打算把母亲送到她老家的一个精神病医院里了。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送走,因为父亲不同意自己的兽欲发泄对象离开。 那是一个免费的精神病患者救助中心,里面关的都是疯子。 那一次他刚放学回家,偷听到了父亲和奶奶的对话。 他记得奶奶报出了那个精神病院的电话号码,父亲在当时还打电话过去问了。 幸运的是,谭海也记得这个救助中心的电话。 他在那一刻无比感谢自己从未开过小差的记忆力。 谭海打电话过去问了,报了母亲的名字,得到工作人员的回答:这个疯女人在一次放风的时候,和几个疯子一起攀过装了高压电网的围墙,跑了。那次刚好整个片区都停电,等工作人员发现人少了的时候,那几个疯子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谭海知道这个家对母亲而言,不亚于精神病院那个装了高压电网的围墙,甚至比那个围墙更狭窄和逼仄。 他深知她不可能再回来。 她流浪去哪里,除了血缘的羁绊,她和他们这对兄妹已经再无瓜葛了。 谭海翻身下床,把妹妹的睡衣递给她,让她先穿好衣服,然后自己一个人迎着母亲的目光走了过去。 “妈妈。“他走到她跟前,乖顺地低下了头,想像一条幼犬一样蹭一蹭她的衣袖。 然后得到了这个冷漠的疯女人的两个巴掌。 疯子的力气都是很大的,饶是面前的女人骨瘦如柴,她也有着一巴掌把谭海头打歪的力气。 更何况谭海压根没料到自己会被打。 也没想到母亲已经清醒了过来。 一左一右的两个红掌印突兀地出现谭海有点苍白的脸上,穿上小碎花吊带睡裙的谭滢跑了过来,然后拉住了准备扇第叁个巴掌的母亲。 “妈妈,你为什么打哥哥?“她睁圆了眼睛,仇视般地瞪着母亲。 “恶心,变态。“母亲冷笑一声,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起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陶瓷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而又响亮。 谭海和谭滢齐刷刷地煞白了脸,怔立良久。 他们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 昨晚上的事情,被母亲知道了。 谭海和谭滢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刹车片在制动盘上摩擦绞死的声音。 那声音就从家门口的马路边上传来。 他们的心脏突然发出鼓噪的声响。 在同一时间,这对兄妹的胸口都出现了幻觉般的尖锐疼痛。 他们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跑出门去追刚刚离开的母亲。 谭海和谭滢在母亲回来的这个清晨,目睹了一场车祸。 肇事人的是一位清晨赶工、疲劳驾驶的小面包车车主。 这场车祸的受害人是刚刚打了谭海两巴掌,还骂他们兄妹“恶心、变态“的母亲。 满地的鲜血,被撞得四肢扭曲的母亲—— 追-更:win10.men (woo13.com) 面条 【面条】 在往后的很多年里,谭滢都仍旧无法忘记第一次亲历死亡的感受。 她感觉她的灵魂已经升到了半空中,用一种冷淡而无所谓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而她的身体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面前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耳朵能听见各种各样的声音。 路人围观过来的议论声。 面包车司机跪下来磕头的大哭声。 救护车的声音。 警笛的声音。 流浪狗受惊之后的犬吠声。 谭滢对发生的这一切都无动于衷。 她的身体像是处在西伯利亚的冻土上,并不感到冷,只是关节和骨头都被冻得发硬、发僵,动一动舌头都会有种舌根被牵拉的撕扯感。 谭海也对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他过了好久才想到妹妹也站在自己的身边,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妹妹的眼睛,却被妹妹挥手打掉了。 他们还太小了,完全无法应对眼前的事故,只好像两个木头人一样僵立原地。 王博川是最先赶过来的。 他夜班就在这一片巡逻,还没到交班的时候,他独自开着巡逻车过来,立即对车祸现场进行了保护和疏散。 他询问了周围的群众,有一个年纪稍大的阿姨说,好像这个女的是老谭家的。 “谁有家属的联系方式?”他问。 老阿姨朝着谭海和谭滢努努嘴,对王博川说,:“老谭的儿女不就在这吗?” “他们家其他的大人呢?有电话吗?” “没有,他们和谁都不熟,经常都不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王博川从来没想过,他再见到谭滢是这样的情况。 他对谭滢这个小女孩印象非常深刻,后来还好几次都和其他的同事讲过这件事情。 成年的家属不在,只有两个小孩儿,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救护车和民警都还没来,只有他一个还在实习期的交警在现场。 他查看了一下受害者的情况,发现早就没有了呼吸。 王博川打电话给师傅求助,师傅在电话里头铺天盖地地骂他,先疏散群众,保护现场,控制住肇事者以免他逃跑,还要安抚亲属的情绪。 师傅许诺的增援很快就能赶过来,前面两项他已经做了,肇事者现在坐在地上也没有逃逸的企图,就只剩下安抚亲属这件事情他还能做做。 偏偏这项是最难的。 “谭滢,你还记得吗,我是那天晚上送你去买退烧药的交警叔叔。“王博川说。 没有人理他。 他看着两个吓傻了的孩子,叹了一口气。 “谭滢,你现在还好吗?“ “谭滢,你哥哥叫什么?“ …… 王博川一直在说话,当然,两兄妹根本就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他把手放在谭滢的头上,摸了摸她的头。 谭滢滞涩的转动着眼珠,用着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穿着制服的交警。 她觉得这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索性也就转回眼珠,盯着眼前的满地鲜血看。 倒是谭海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告诉交警,自己叫谭海,妹妹叫谭滢,被车撞的女人是他们的母亲,他们的父亲和奶奶不知道去哪里了,也不知道联系电话。 救护车和警车姗姗来迟,过来的医生判定受害人是当场死亡,交警和民警对肇事车辆进行了现场取证,初步判定是面包车主在驾驶过程中失误开上了人行道,负全责。 面包车主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他一开始只是颓然地坐在路边,突然发了疯一样,跪下来朝着兄妹俩磕头。 “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你们饶了我吧……家里真的没钱能赔了啊……“ 没过多久,拖车来了,撞了人的面包车被拖车拖走,司机被带回警局接受审问和后续调查,母亲的尸体被一个蓝绿色的裹尸袋包住,送去了医院的太平间。 谭海和谭滢不知道该去哪,他们并不是能负责的成年人,民警做完笔录之后就走了,母亲的尸体要等到父亲和奶奶去医院签字,拿了死亡证明才能送去殡仪馆火化。 王博川本想把他们送回家里就去和同事交班,可是等他走进他们的家里,看到那斑驳的墙壁时,就决定把这对遭遇悲惨的兄妹先带回派出所。 谭滢和谭海在派出所又做了一次笔录,然后就一直待在休息室里喝热水。 他们从上午一直待到了深夜,吃了两顿派出所的食堂。 大人一直联系不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王博川晚上执勤完了,又绕路去派出所看了一下,发现这两兄妹还在。 谭滢睡在谭海的大腿上,身上盖着不知道是哪位民警给的印了向日葵的薄毯子。谭海坐在椅子上,一遍一遍地抚摸妹妹的头发。 王博川的心软了。 他跟其他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决定先把他们带回自己家。 他家是两室一厅,有一间卧室一直是空着的,偶尔会有同事去他家里休息。 在王博川说了他的想法之后,谭海和谭滢乖乖地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看起来已经从早上那场噩梦中缓过来,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麻木的,见不到一点悲痛或者是其他的情绪。 王博川很担心他们,他知道很多亲历了车祸现场的人都会患上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ptsd。这对兄妹还那么小,以后怕是需要很多的心理辅导才能正常生活。 他带着他们回了家,一路上,谭滢和谭海都没有说话。 他家是一栋老式的六层居民楼,没有电梯。 王博川住在叁楼,开了门之后先是让兄妹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去把床单和被褥都换成了干净的,然后又去厨房煮了叁碗面条。 谭滢看着眼前的面条。 其实只是看起来普通的挂面,分量对于她来说有些多,碗里有几片新鲜的生菜叶子,面汤里飘着绿油油的葱花。 她抬头看了看哥哥的碗和王博川的碗,发现他们都是一套碗具。 碗里是白瓷的,碗外面是用金线勾勒边框的大红色的俗艳牡丹花。王博川的碗更大一点,碗里的面条也更多一些。 谭海沉默着坐在餐桌边,盯着面里面的葱花发愣。 谭滢低下头,用筷子搅了搅面条,发现碗底还卧着一个黄澄澄的煎蛋。 她把那煎蛋翻了上来,其实这煎蛋煎得并不是十分好,煎的时候蛋黄破了,没有保持着完整的圆形。 谭滢夹起煎蛋咬了一口,一种混合着油脂和面汤的鲜味充盈了她的味蕾。 她放下筷子,扑进了哥哥怀里,终于像一个孩子那样哭了出来。 ------ 王博川:工具人。 后事(童年卷完) 【后事】 谭海和谭滢在王博川家里住了叁天。 第四天的时候,父亲和奶奶从外地回来,接走了谭滢和谭海。 他们给母亲办理了后事,然后靠着这一场事故讹了面包车主五十万,签了家属谅解书,放弃了民事起诉。 司机家里人卖了房子和车子,几乎是砸锅卖铁地拿出钱来,最后只以交通肇事罪判了四年。 其实谭滢对母亲的死亡并没有多大的触动。 她除了一开始见到死亡现场的不适之外,对母亲并没有多深厚的情感在内。 她按照父亲和奶奶的要求,在那堆人面前装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来博取同情,以获得更高的赔偿。 谭海不一样。 谭海的记忆里,是有母亲早年间的样子的。 他一直觉得,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他失去理智用妹妹的手自渎,母亲也许不会撞破他们的秘密,也许不会在骂了一句话就离开家里走出去,也许不会刚刚好走到那条出事的人行道上,如果慢那么几分钟,也许就不会被那辆疲劳驾驶的车撞上。 一切都是偶然。 所有的偶然相遇,就成了必然。 谭海如期地去了离家很远的初中上学,住宿,周末才能回家。 谭滢升了六年级,有了升学压力,她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从吊车尾的成绩一下子蹿到了班级上游。 父亲和奶奶拿着发死人财得来的五十万,给家里买了套四室的房子,除了他和奶奶各占一间大屋子外,对兄妹俩一碗水端平,一人一间小次卧。 剩下的钱他们盘了个店面,开了个小餐馆,谭滢每天放学、谭海周末回家的时候就去帮忙。 挣的钱不多不少,除了家里的开支之外还能略有盈余。 也许是应了那句老话,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有了固定收入,不用打零工糊口的父亲脾气变得好了起来,也许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早些年对于这对儿女的亏欠,偶尔也会给谭海和谭滢买牌子货的新衣服,带他们去肯德基吃大餐,还会在餐馆收益好的时候给他们发零花钱。 奶奶也不需要整天在大街上冒着被被城管追的风险卖假药,她给自己儿子的餐馆打杂,整天忙得没空对兄妹俩挑刺儿。 他们似乎终于结束了家徒四壁的日子,终于盼来了苦尽甘来的好生活。 即使这样的好生活是建立在一个女人的死亡上的。 父亲和奶奶对于母亲的死亡感激涕零,甚至在客厅的一角给母亲建了供奉的灵位,逢年过节都给她上一柱香,每次谭海回家的时候,也会去要求他上香。 从表面上看,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谭滢还是那个乖巧美丽的妹妹,谭海还是那个温顺听话的哥哥。 与过去有所不同的是,谭滢比以前出落得更加美丽了,她的美丽带着一种虞美人一样的妩媚和婀娜,仔细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又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将人打动。 谭海也比以前愈加沉默,他几乎成了一个隐形人,从不反驳大人的言语,从不主动发表自己的意见,他成为了经常被人忽视的那类人—— 童年卷在这里就完结了。 首-发:iyuzhaiwu.vip (woo13.com) 入睡 【入睡】 就算家里从贫困变成了小康,谭滢还是会因为差点被卖给王总那件事情而惴惴不安。 奶奶要将她卖掉时的语气,还有父亲那些穷凶极恶的往事,无一不提醒着谭滢他们如今的慈爱只是虚假的谎言。 因此谭滢保持着和王小宝时不时的短信交流,借此从王小宝的口中打探出关于自己去向的一丁点风声。 王总第二次来这个家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的晚上。 父亲的餐馆离一所中学不远,生意好的时候能忙到晚上十点钟才能关门。 为了请王总吃上饭,父亲在中午之后就闭了店,准备了新鲜的食材,在家里忙活做饭。 他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谭滢六年级,放学时间延长到了晚上六点半。 她七点钟才到家门口。 还没有进门,就听见了王总的一阵笑声。 谭滢并没有急着拿钥匙开门,她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他们的笑谈声很大,谭滢保持着偷听的姿势,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大致听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 或许是家里有钱了,也不缺谭滢一口饭吃,父亲和奶奶就不想这么早把她卖给王总了。 吃到肚子里的钱,没有人想还回去。 他们打的主意就是,等谭滢养到十六岁,再让谭滢自己做决定,要么跟着王总,要么就自己出去打工还钱。 听到这里的时候,她心中仍是一片严寒。 她准备再听下去,然后自己校服的衣角被一双小手扯了扯。 她惊得回头,发现扯自己衣角的人见过,王总的儿子王小宝。 不知道为什么,王小宝总是能在王总出现的地方出现。 游乐场那次是,这次也是。 这次他是一个人,穿着黑白条纹的小卫衣,背着一个同样配色的小双肩包,看起来洋气又精神。 谭滢把手指头放在唇边,示意王小宝闭嘴。 谭滢在门口又偷听了几分钟。 谭滢听到王总说,这个钱可以当作是对他们餐馆的入股,并且表示不用分红。 以后他们餐馆生意好,需要重新装修或者是开分店,也可以再找他来拿钱。 谭滢并不太懂什么叫入股,分红之类,她只是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的深意并不简单。 拿的钱不用还,还有后面的经济帮助,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王小宝拉着谭滢的手,什么都没有说。 谭滢发现他的手心汗津津的。 “我们进去吧。”她小声地说,然后拿出钥匙拧开了门。 王总显然是对王小宝的出现很惊讶。 王小宝解释说,是他想谭滢姐姐了,所以才过来找她的。 谭滢的手被王小宝攥得紧紧的,他似乎想努力地对她传达着善意。 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奇怪。 王小宝长着一张一看起来就没被欺负过的脸,然而他给谭滢的感觉却是他是个敏感而又早熟的孩子。 王小宝受到了谭滢一家的热情招待,他也毫不掩饰地表示了自己对谭滢的喜欢。 饭局散后,王小宝说,他下次还会来找谭滢姐姐。 谭滢笑着对他道了再见。 谭滢将剩下的饭菜放进了冰箱,把桌子收拾了,也把碗洗得干干净净,然后一个人回房间做作业。 兄妹之间其实很少有这样长久分离的时间。 一开始谭滢并不觉得难过,她只是有点孤独。 可是时间越久,兄妹之间的交谈也越来越少,谭滢察觉到了哥哥对自己的疏远,她对他们的感情逐渐走向疏离这件事情,呈现出一种无能为力的颓势。 她做完了作业,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洗漱完毕之后,像往常一样去了谭海的房间睡觉。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去谭海的床上睡觉已经成了她的一个习惯,否则她就会失眠。 她习惯枕着沾了哥哥味道的被褥和枕头入睡,她也试过把哥哥的床具搬到自己的房间,但是她发现这并不能让自己入睡。 谭滢裹着哥哥的被子,沉浸在哥哥的气息中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所以并不知道在十一点钟的时候,谭海的房间门把手被拧开了。 天气渐冷,谭海临时请假回来拿衣物。 他看着在自己床上熟睡的妹妹,沉默地静立良久,最后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跪在床前,给了她额头上一个很轻的,一触即收的吻。 早餐 【早餐】 天亮得很早,窗帘拉得不严实,清晨的光线从窗户外照进来,照到谭滢的脸上。 谭滢醒来的时候,看见谭海伏在书桌前睡觉,身上搭了件衣服。 她有些懵。 一觉醒来,哥哥回来了? 她觉得好久都没有见到哥哥了。 明明说好的每个周末都回来,但是实际上他已经连续好几个周末都没有回家了。 他总说作业很多,做不完,要留在学校做作业。 谭滢扭了扭头,然后发现原本放在椅背上的睡衣被挪到了床头。她躺在床上,消化了一下哥哥昨晚上回家并且看到自己睡在他床上的消息。 谭滢轻轻地喊了一声“哥哥”,谭海就醒了。 他的动作有些僵,可能是压着手臂睡了一晚上所以手麻了。 谭滢问他:“哥哥,你昨晚上回来了?” 谭海点点头,说:“天气冷了,请了个假回来拿厚衣服。” 谭滢看着他淡漠的神色,咬了咬下唇,说:“哥哥,你怎么不上床睡?” 她一边问他一边起床,当着哥哥的面穿睡衣。 谭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发现她起床穿衣服了,立即背过身去,走去衣柜前收拾秋冬衣物。 又细又长的手臂穿进了衣袖,然后一颗一颗将睡衣的扣子扣上。 谭滢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盯着谭海将衣服放进手提包里的背影。 谭滢想不通。 他们明明以前就是这样的,兄妹之间毫无隔阂避讳。明明……那样的事情都做了,为什么现在不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也连看她穿衣服也不敢,避她如洪水猛兽一般。 等谭海收拾好了东西,谭滢又问了他一次。 他只是打开了门,仍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快去洗漱,我先送你去学校。“ 谭滢换上了衣服,兄妹俩一起洗漱,然后出门上学。 这样的日子,好像很久都没有发生过了。 就算是周末回家,他也只是周五回来,周天的下午就去学校了。 谭滢问他:“哥哥,你上学不怕迟到吗?” 谭海说:“学校太远,早上赶不过去,我请了半天假。” 他们安安静静地并排走着,话都不多,偶尔交流一下学校的情况。一般都是谭滢问哥哥,哥哥简短地回答几句。 这里的早晨比平民窟的安静多了,有晨练的人从他们旁边跑过去,也能听见树上的鸟鸣声,不像以前那个家,去学校会穿过一段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路边有卖早点的小摊,谭海买了两份豆浆和包子,递给谭滢一份。 谭滢不接。 她说:“你先回答我早上问你的那个问题,不然我不要。” 谭海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她:“谭滢,你是女孩子,女孩子长大了,总不能再和我一起睡觉,而且,以后也不要再当着我的面穿衣服。” 终于听到谭海的回答,谭滢气得冷笑一声,接过他递来的早餐转身就走。 谭海只好跟在她后面。 谭滢路过了一个垃圾桶,顺手将谭海给她买的早晨扔了进去,谭海没来得及拦她。 “你把早饭丢了,那你吃什么?” 兴许是以前穷惯了,谭海并不能容忍谭滢这样浪费食物的行为。 谭滢转身,对他盈盈地笑了一下,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学校里有人给我带早饭呀,是面包和牛奶,比你买的豆浆包子好吃多了。” 谭海愣了会儿,他的嘴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他跟在她后面,送她到了小学门口,正要道别去坐公交的时候,谭滢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问他:“哥哥,你猜一猜给我送早饭的同学叫什么名字?” 她的眼神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只是里面装的东西,是一种淬了恶意的天真。 “不知道。” “他叫王小宝,是那个要买我的王总的亲儿子。” 谭滢笑嘻嘻地看着他。 谭海有一瞬间的耳鸣。 他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在他住校读书的时间里,谭滢和那个王小宝有什么样的交集?王总给她买了手机,她手机里却只有王小宝的电话,他们是不是天天都发短信打电话? 他们是原本无话不谈的兄妹,可是在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对她身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还没等谭海说话,谭滢又开了口:“昨天王小宝和王总来我们家里吃饭了,你想不想知道王总昨天和奶奶他们谈了什么?你想不想知道家里有钱了之后,我还会不会被卖给王总?” 现在轮到谭海着急了。 他反手拉住谭滢的手腕,急急开口道:“谭滢,你告诉我吧。“ 谭滢说,让他先抱她一下。 于是谭海将她拥进了怀里。 被谭海的气息笼罩着的谭滢这才发现,原来哥哥已然悄然长高,现在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了。 可是她仍旧不满意:“不要叫我的名字,你要像以前一样叫我幺儿。” “幺儿,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哀求的意味。 “哥哥,马上上学就要迟到了,”谭滢说,“以后的每个周末,你都要回家,而且晚上和我一起睡觉,我就告诉你。” 说完这句话,谭滢从他的怀里出来,头也不回地进了校门。 谭海在她的学校门口站了很久,等到手中的早餐已经凉了,他才开始一边吃着凉掉的豆浆和包子,一边走向公交站,坐车去中学。 赤子 【赤子】 王小宝对自己那莫名其妙的依恋,谭滢一开始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她很早就能意识到别人对她的友好,来自于她比普通女孩子长得更漂亮的脸。 而她也并不排斥美貌所带来的一些便利。 别人自己要给的,那她心安理得地接受就好了。 王小宝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儿,他原本就读的是市内的一所私立贵族小学。 他们偶尔会在晚上的时候通电话。 有一次,王小宝说,谭滢姐姐,你好漂亮,脾气也好,我想经常见到你。 谭滢就回答他,那不如转到她的学校好了,这样他们可以一起上学放学。 王小宝挂了电话,过了一会儿,电话又打了过来,他说,爸爸不同意。 于是谭滢给他出了个主意。 如果王总不同意,那就又哭又闹又不吃饭,直到他同意为止。 王小宝立即就为这个办法拍手叫好。 谭滢在电话对面设想了一下王小宝一哭二闹叁上吊的场景,然后轻轻地笑出声来。 王小宝问她在笑什么。 她说,只要一想到能和你以后一起上学,我就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 电话那头的王小宝也很开心。 他们设想了一番如果以后能天天都一起上学的未来,王小宝说,他要给谭滢带好吃的早餐,天天都给她带牛奶和面包。 在这之后王小宝就在家里展开了抗争活动。 他在抗争之后住了一次院,然后终于得到了转学的许可。 后来他们的联系愈加频繁,谭滢就借此知道了王总家里的很多事情。 这些事情几乎都是王小宝透露给她的,而王小宝的消息来源,是在他家工作了很多年的阿姨。 王总早年白手起家,生意起起落落的也没赚到什么钱,一直没有结婚。 后来勾搭了个离异了的富家女,通过老婆的娘家,生意才真正有了起色,顺风顺水到现在,名下有两家收入不算低的小公司。 两夫妻结婚七八年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做试管才有的王小宝。 谁知道王小宝有先天性心脏病。 王小宝的妈妈为了这个儿子尽心尽力,为了不让老公有私生子,甚至逼迫王总去做了结扎手术。 在结扎手术后不久,王小宝的妈妈就车祸去世了。 由于年纪太大,再进行复通,生下其他孩子的可能性也不大,于是独子王小宝就成了王总的眼珠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 阿姨是王小宝妈妈从娘家带过来的佣人,她一直怀疑小姐的死和王总有关系。 在小姐死后,她偷偷跟踪王总,看见他找过很多年轻女人,年纪一个比一个小。 一个老男人,总喜欢找小姑娘,这本身就是让人感到恶心的事情。 游乐场那一次,其实是阿姨带着王小宝过去的。 她见不得这个禽兽在害死了自家小姐之后,还继续祸害其他小女孩。 王小宝在见到谭滢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喜欢她。在游乐园与阿姨的短暂相处中,阿姨也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是懂事可爱。 不管是阿姨的想法,还是王小宝自己的意愿,反正他是不愿意谭滢被自己的父亲祸害的。 “谭滢姐姐,我要保护你。” 电话那头,奶声奶气的王小宝像一个男子汉一样说着。 殊不知,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谭滢的猎物。 有时候谭滢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心的怪物。 王小宝有心脏病,不管是情绪激动地哭闹,还是绝食,都对他的健康有着影响。 谭滢知道这些。 相较于王小宝的赤子之心,她对自己利用他、甚至控制他的行径,从未有过任何的负罪感,或是愧疚之意。 想要成为真正的坏人,第一步就是抛弃自己的良心。 善良、宽容、真诚……良心这样的东西,她天生就没有。 谭海不过是一个被逼到绝境才会做坏事的普通人而已。 而她自己不是。 她才是天生的恶徒。 周五的时候,谭海回来了。 谭滢开门去迎接他,第一时间扑进他的怀里,在他的怀中展露了好久都没有过的,眼睛弯成月牙的笑容。 “哥哥,我好想你啊。” 她的声音像幼猫一样,稚嫩而又软弱,仿佛是一根细细的丝线从谭海的耳朵中钻进去,搅得他心神缭乱,不可自抑。 红豆 【红豆】 “哥哥,我好想你啊。” 谭滢蜷缩在谭海的怀里,叹息一样,又诉说了一遍自己对哥哥的想念。 她拿着谭海的手指玩耍,玩得不够,又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中,形成了十指相扣的样子。 哥哥的手指细长,皮肤却是微黑而粗糙的,像是土豆的表皮,混杂着怎么都洗不干净的泥沙,这是他幼年时被繁重的家务劳动所摧残的。 和谭滢细腻洁白的手握在一起,对比明显而突兀。 回答她的只是谭海简洁的话:“嗯,我也想你。” 谭滢觉得他的话很敷衍。她放开了谭海的手,在他怀中翻了个身,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他:“哥哥,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一次?” 妹妹的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谭海无法承受里面的质疑,这是令他心碎的眼神。 他只好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看着房间里的书桌,答道:“幺儿,哥哥学习很忙。” “忙到连周末都没有时间回来看我吗?” “对不起。” “你已经考上了初中了,今年我还要参加小升初的考试,难道你的学习比我更忙吗?” “对不起。”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妹妹了?你以前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对不起。” 连番的质问,只得到了同样的道歉。 谭滢一时间觉得非常泄气。 她又在他怀中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将脸埋在被子里。 她的声音闷闷地从棉被中传来。 “如果不是我用王总的事情威胁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了,是不是也不肯和我一起睡觉了?” 谭滢本以为又会得到一声对不起。 谁知道谭海摸了摸她的头发,又在她的发顶落上了一个吻。 “幺儿,哥哥在赚钱。我会把钱还给他们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谭滢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哥哥,窗帘留了个缝隙,有外面的路灯透了进来,照在谭滢赤裸的身体上。长长的头发披散,有几缕发丝散落在胸前,在路灯的光线里,微微隆起的小山丘使得她突然间有了女性的诱惑力。 谭海把窗帘拉了个严实,那一丝明亮也终于消失不见,整个室内只有模糊而昏黄的光晕。 “还给他?你知道吗,王总说那五万块钱他不要了,他要给父亲的餐馆投资,要当他们的股东……我查过了,我们会欠王总越来越多的钱,怎么都还不清。” 她语里的信息有点多,谭海消化了一会儿才起身,跪坐着抱住她。 “幺儿,等哥哥攒够了钱,我们就跑吧。” 谭海已经满了十四岁了,进入了变声期。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身量仍是少年的单薄,却比以前高了些。 “为什么你要用还钱这个词?那钱并不是我们欠他的,那个钱我一分都没有见到,我才不要帮那两个人还钱。” 谭滢顿了顿,语调也变得尖锐起来,“跑又能跑去哪里呢,哥哥,你成年了吗,你可以打工吗,雇用童工是要犯法的,到时候你用什么养我呢?” 谭海沉默了。 这些现实的问题他并没有想过。就算家里的情况不算差了,但是妹妹还是不开心。他只是出于本能地想带着妹妹离开这个家。 谭滢拥着哥哥,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她放软了声音,说道:“哥哥,现在我们住着大房子,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也有新衣服和零花钱,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谭海沉默了。 谭滢知道他的沉默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和自己一样,相比以前那个贫民窟里一贫如洗的家,他们显然更喜欢如今这个灯光明亮、墙壁平整的家。现在这个家里,客厅里有液晶屏的大电视,有洗衣机和空调,还有一个能看到湖的大阳台。 他们以前没有想过,只是因为以前的他们没有体验过这样的生活。 人性本就是贪婪的,只要过上了好日子,就会幻想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谭滢靠近了谭海的脖子,将嘴唇凑近了他的颈动脉,用虎牙轻轻地咬着他的脖子。 咬了脖子还不够,她靠近了他的耳朵,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蛊惑的声音,对他说道:“哥哥,要是家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就好了。” 她没有得到谭海的回应。 她也不需要他的回应。 谭滢她咬住了哥哥的唇。刚开始的时候谭海还有些抗拒,但是谭滢抱住了他的头,像一只小兽一样地轻轻撕咬着他的嘴唇,然后用舌头叩开他闭合的牙齿,把自己的小舌伸进他的嘴里搅动。 这一招其实是谭海教给她的,现在她活学活用拿过来用,吻得谭海呼吸凌乱。 她的手也从他的胸膛缓慢地向下游移,一直移到他的腰间,从他的睡裤底下伸了进去,伸进他的平角内裤里,最后握住了那根不知何时勃起的性器。 “哥哥,你硬了。” 她的动作生疏,明明有些害羞,但还是故作熟练地握着他上下滑动。 谭海僵硬着身体,不敢乱动,只是呼吸已经很明显地粗重了起来。 “哥哥,你会站在我这一边的,对吗?” 她的手中一边动作着,一边问他。 “哥哥,你不会抛弃我一个人走掉的,对不对?” 她用声音诱惑着他,用手中的行动控制着他。见他不回答,她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将手从他的阳具上撤了回来。 谭海本就咬牙强撑,见谭滢突然停止了对他的抚慰,他终于忍不住反客为主,翻过身压在了谭滢的身上。 “幺儿,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他吻住了谭滢,下身坚硬而滚烫的阳具在她的两腿之间摩擦,手也无师自通地罩上了妹妹微微隆起的胸脯,大拇指蹭着她小红豆一样挺立的乳尖,弄得谭滢止不住求饶。 “以后把窗户拉严实,不然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谭海说。 其实他很早就想这样做了,就在她光着身子坐起来的时候。 她是他的妹妹。 他上一次对妹妹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间接地导致了母亲的死亡。 这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心上,让他一直以来都喘不过气。 他很久都不敢见谭滢,一方面是为了攒钱,另一方面也是怕见到妹妹情难自禁。 如果人生就是背着罪恶继续走下去。 如果她也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那么,一起下地狱又怎样? 谭海发梢的汗水滴落在谭滢的侧脸上,在妹妹的低喘和轻吟中,压抑了好几个月的欲望终于在妹妹的大腿上纾解出来。 精液的气味在小房间内弥漫,谭海看着妹妹带着迷蒙的双眼,紧紧地拥住了她,亲吻着她的眼睛。 “幺儿,哥哥永远站在你这边。”—— 明明想早点快进到青春卷……没想到还是开了一次童车。诶。 我的键盘它有自己的想法……—— 其实写这文的初衷是,我想给白夜行里的雪穗和亮司he。 妹妹的原型是唐泽雪穗,哥哥的原型是桐原亮司。 本文的名字就是恶徒,不要想着他们能有善良…… (追-更:yushuwuu.vip (woo18.vip)) 淤青 【淤青】 谭海先是用纸巾给谭滢擦干净了腿上的体液,之后又抱着她去浴室洗澡,顺手带上了谭滢的睡衣。 他倒了洗发水在手中,搓出泡泡之后给谭滢抹在头发上,手指带着温和的力度按摩着她的头皮。 谭滢其实已经困得没力气了,她的眼睛也带着困意,一双眉眼在花洒的水雾里像是从海底出来的美人鱼,用美貌来勾引路过的船员。 “幺儿。” “嗯?” “以后,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别人。” 谭滢笑起来,答应了他。 “我只会这样看哥哥。” 谭海刚给妹妹擦完身体,就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是父亲和奶奶关店回家了。 谭滢也听到了。 回到卧室需要经过客厅,刚好会撞上。 而如果在卫生间等着,一定会撞上进卫生间洗漱的父亲或是奶奶。 谭滢带了睡衣,而谭海什么都没带。 不能被他们看见。 谭滢和谭海对视了一眼,不用多说,也都从彼此的眼里得出了此地不宜久留的判断。 谭滢立即套上了睡衣,而谭海,把自己的膝盖朝着墙壁狠狠撞了下去。 谭滢扶着谭海出去的时候,果然引起了父亲和奶奶的注意。 “怎么了?”奶奶问。 “哥哥在浴室里摔倒了,我去扶他。”谭滢撩起了哥哥围在腰间的浴巾,把那一大片刚刚撞出来的淤青给奶奶看。 奶奶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眼。 她说,“你妹妹也大了,摔了就摔了,让女孩子家家进你的浴室扶你起来,像什么样子。” 她看着谭滢扶着谭海进房间,然后又加了一句:“谭滢,以前你还小,我不管你们,现在你们都有各自的房间,以后不要睡在一张床上了。” 谭滢乖乖地说好。 一进房间,他们急不可耐地拥吻了起来。 亲吻结束,谭滢用手小心触碰着哥哥的膝盖上的伤痕。 “哥哥,痛么?” 谭海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了笑:“早就不痛了,幺儿,这点伤算不上什么。” 于是谭滢就拿了药酒过来,她把药酒倒在手上,像小时候一样给他把药酒揉进伤痕里,揉散淤青。 “要是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好了。” 她把之前在床上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谭海靠自己赚的钱买了第一部手机,是那种很便宜的山寨手机,用来打电话和发短信是足够的。 他装上电话卡,然后给谭滢发了个短信。 【幺儿,是我。】 谭滢很快就回了他:【哥哥,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 【之前看过一次你的手机,记住了号码】 【哥哥,我很想你。】 有了手机之后,即使谭海在住校,两兄妹也能经常联系。 他们经常在晚上打电话,各自交流着学习和生活。 谭滢好奇谭海是怎么赚钱的。 谭海说,在学校里面卖烟。 谭海的初中的学校是寄宿制,只有很少的同学能够周末出校,更多的同学家里签了全寄宿条约,只能在寒暑假才能出学校。 学校里有一个混混团伙,专门做这些全寄宿学生的生意。 主要是烟草生意。混混头子有一个开烟酒零售的亲戚,他从那里拿到货源。 他们按根卖,价格是外面的叁倍。 一开始谭海只是帮忙卖烟的。 他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每个人需要什么名字的香烟,需要的数量和交易的地点。 从他手中的烟都是预定,从不多留,也没有书面记录,极大地减少了查宿舍时被发现的风险。 到后来,谭海很快地能够独自承包一栋宿舍楼的香烟供应。 在中学内售卖香烟是一个暴利行业。 赚的钱要分叁分之二给混混团伙。 即使是剩下的叁分之一的收入,也足够他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就攒够买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的钱。 但是他并没有花钱买苹果手机,他只买了个几百块钱的山寨手机,剩下的钱全部攒起来,作为和谭滢的共同存款。 谭滢问他,“那你的学习呢,哥哥。我这次考试在班上考了第叁名。” 谭海就在电话那头温柔地笑了。 “幺儿,哥哥上次考了年纪第十。” 得益于他超强的记忆力,一旦起了努力学习的心思,他的成绩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谭海记得开许典礼上校长的讲话。校长说,读书是改变阶层最快捷的途径。 他的同学里,家境有好有差,他见过有同学的父母在街边挑着担子卖水果,也见过有同学每个周末都被豪车接送。 谭滢说过,她想过上更好的生活。 谭海会满足她的愿望。 在他对他们未来的设想里,他努力工作,让谭滢能买得起贵重的衣服,逛得起高级商场,去得起高级餐厅。 只是这些需要他很长时间的努力。 “幺儿,哥哥这次拿了一百块奖学金,周末回家带你吃好吃的。” 谭滢立即为他欢呼起来,在谭海看不见的地方笑眯了眼睛。 谭滢不知道的是,他同样也帮同学考试作弊。 每一次年级月考,他都在快交卷之前上厕所,在厕所的水箱里藏了手机,然后把选择题和填空题答案用短信群发送给混混团伙以及一些购买了作弊服务的人。 这是比香烟零售更加暴利的赚钱方式。 也更加危险。 谭海不想让妹妹知道这些。 谁能想到呢,这个记忆力超群,在老师眼中沉默寡言、温和听话的优等生,不但是个校园香烟贩卖团伙的骨干成员,更是个考试作弊的组织者。 谭滢想要社会地位,也许他很多年以后才能给她。 如果她想要金钱,他会想到更多的办法来满足她。 如果她不想要父亲和奶奶。 多花一些时间筹谋的话……那也不是不能实现的,对吧?—— 追-更:yuwangshe.in (woo18.vip) 同归 【同归】 正如谭海瞒着谭滢组织作弊一样,谭滢成绩的突飞猛进同样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 她在哥哥即将离开自己去中学的前一个夜晚,发誓不要再当一个没有脑子只有脸的花瓶。 纵然,当花瓶有着当花瓶的好处。 漂亮、温柔,而且还脑子不好用,很难让人产生提防的戒心。 可是谭滢却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谭滢成绩的上升,是从收到年级第一的情书开始的。 陈炎是常常出现在老师口中的聪明孩子,家境也不错,性格乐观大方,谭滢只在老师办公室见过他几次,当场就问了他几道题。 谭滢并不是第一次收到情书。 事实上,她从小学叁年级开始,就开始断断续续收到了情书。 谭滢位置坐在靠走廊的窗户边上那段时间,经常有高年级的学长,或者是隔壁班的男生来他们这层楼来偷看她。那之后她就像老师申请换了座位,理由是靠走廊的位置太吵。 她是个被别人一见钟情钟到习惯的人,她已经知道如何温和有礼貌地拒绝别人,同时也不会伤害到别人的自尊心。 她并没有像拒绝别人那样拒绝他。 谭滢告诉陈炎,我们先从朋友开始吧,我现在成绩不好,想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就这样,年级第一每天午休时间和放学时间就来找谭滢,帮她补习功课,给她讲知识点和错题。 他们当然也被老师找过几次。 陈炎信誓旦旦地告诉老师,他们并没有早恋,他们只是学习伙伴的关系。 每次考试,谭滢的成绩进步了之后,陈炎就能得到牵手的许可。如果成绩进步特别大,谭滢还会给他一个拥抱。 除此之外,他们再没有更进一步。 在普通小学上学,让王小宝原本就一般的成绩下滑一大截。 在谭滢的刻意引导之下,王小宝对自己的父亲表达了对原来同学的怀念,以及想让谭滢去贵族学校的中学部读书的愿望。 害怕王小宝再来一次哭闹住院,王总答应了他。他要求谭滢以自己的成绩考入贵族学校,他可以负责谭滢所有的生活和学习费用。 在自己的努力和陈炎的帮助之下,谭滢最后以优秀的成绩从小学毕了业,成为了叁木私立学校的一名中学生。 出分的那个暑假,谭滢为了感谢陈炎无偿的帮助,决定请他吃顿饭。 没想到刚出门,就被哥哥知道了。 他们吃的是韩式烤肉,席间哥哥一直在给她烤肉和夹菜,几乎没有看忐忑不安的陈炎一眼。 这顿饭结束之后,谭滢用非常抱歉的语气告诉陈炎:“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成为你的女朋友,我的哥哥不允许我早恋。而且……我们初中也不在一个学校。但是我还是很希望我们在上中学之后能够常常联系,我不会忘记你的,请你也不要忘记我。” 这是非常完美的措辞,几乎挑不出半点毛病。 眼前的男孩很明显是为了这一顿饭特意打扮了,他去理发店做了发型,也换上了一套新买的衣服和鞋子。他没想到谭滢的哥哥也会跟着来,也没想到自己半年多的努力最后只换得了这样的结果。 看着陈炎快要哭出来的眼睛,谭滢凑过去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陈炎惊呆了。 谭滢温柔地对他笑了。 “陈炎同学,我把我的初吻给你了,再见。我希望你也不留遗憾。” 等陈炎沮丧地离开之后,谭滢心情很好地转身,看见了抄着手,靠着墙壁站着的哥哥。 谭滢知道谭海应该是看见了刚刚那一幕了,不然脸色不会这么难看。 “哥哥,我刚刚只是为了让他早点死心,毕竟人家帮了我这么久。” 她的手环住谭海的脖子,撒娇道。 上了中学的谭海营养够了,个子也猛窜,在此刻已经比谭滢高了一个头。 谭滢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强调着说:“哥哥,我只喜欢你。” “你说你不会忘记他?” “那都是骗他的,我马上就删掉他的手机号码。” 谭滢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将陈炎的联系方式删除了。 谭海把她拉到一条无人的巷子里,把她抵在墙上亲了好久,直亲得她喘不过气来,这才放过她的唇。 谭海牵着她的手在大街上闲逛,谭滢因为心虚,所以只顾着哄哥哥开心,连看路也顾不上。 等到华灯初上时,路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谭滢这才发现谭海并没有直接带她回家,而是带她回了以前的那个老房子。 谭海用钥匙打开了门。 旧屋很旧没住人了,理应是落了很多灰尘的,可是在谭滢的入目之处,这里的东西却焕然一新。 谭滢看着眼前的旧屋,突然间失语。 原先蜕皮的斑驳墙面也已经重新粉刷成了干净的白墙,皮质崩裂的沙发已经重新换了一张新的皮面,掉漆的餐桌上铺了一层向日葵碎花的餐布,昏黄的日光灯重新换了灯管,使得灯光也明亮起来。大肚子的电视上罩了防尘罩,上下铺还在,床单和被罩都换成了同样的款式,被子折迭成整齐的方块。整个环境突然间有了家的温馨。 “哥哥……你……“ 她其实有好多话想要问哥哥。 可是她被眼前的场面震撼了,只能紧紧攥着哥哥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走到卧室门前,想要推一推门,没想到卧室门已经锁上了。 “那里什么都没有变。“谭海说。 “幺儿,哥哥在学校攒了一万五千块钱,以后还会更多。“ 谭滢掀开了电视机的防尘罩,脱了鞋坐到床上,谭海也上了床,谭滢窝进他的怀里。 他们像小时候那样安静地看电视。 “为什么不来哥哥的学校。“谭海问她。 “是爸爸让我报的叁木,他说王总会继续赞助我读书。“ “那王小宝呢。“ “我现在是他的家教老师,我教他学习。“ 谭海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去深究她话语里的真假。 他只是问她:“等一等哥哥,好不好,幺儿?“ 谭滢转身,在他的下巴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凝视谭海的眼睛,说:“哥哥,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有一个成语叫做‘殊途同归’,不管我做什么事情,我们最终都会去同样的目的地。“ 谭海眼里的光暗了下来。 那一天,他们在童年时期的床上,像两条交尾的蛇一样纠缠,一直到深夜才回家—— 首-发:yuzhaiwude.vip (woo16.com) 生日 【生日】 谭滢在十四岁那年收到了一份平生以来收到过的最贵重的生日礼物。 她在童年时期只收过来自哥哥的生日礼物。 那个时候他们陷在无望的贫穷里,哥哥去大街上捡塑料瓶子卖给废品回收站,攒下来的钱去买一瓶可乐和一枚发卡。 他们用捡来的打火机当作蜡烛,哥哥给她唱生日歌。谭滢许了愿望后吹熄打火机,喝第一口可乐,剩下的兄妹俩再小口小口地分着喝。 再大一点的时候,谭滢看着橱窗里的生日蛋糕移不开眼睛,白色的奶油和红色的草莓,还有黑色的巧克力,那些都是一看就很好吃,但是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谭海为了给她买蛋糕,偷拿了奶奶放在柜子里的钱。 他们点了蜡烛,做了所有代表着生日仪式感的事情,将六寸的小蛋糕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他们手牵手回家,刚进门,迎面而来的就是父亲的铜扣皮带和奶奶的鸡毛掸子。 在谭滢的五岁生日那天,八岁的谭海遭受了出生以来最严重的一场毒打。 从那以后,谭滢再也不过生日。 谭海在床上躺了两个月,甚至不需要向学校请假——因为他们都没有上户口。 之后全国人口普查,谭海和谭滢才得以在那一年读上了书。谭海在当年就读了一年级,谭滢年龄不够,读了学前班。 在学校里的时候,谭滢从来都不收别人的礼物。小孩子的生日礼物都是伴随着交换性质的,而谭滢并没有钱。 谭滢看着眼前的双层蛋糕。 是好利来的牌子,雪白鲜奶油上有粉色打褶子的花边,边上围了一圈巧克力的装饰品,表面上堆着草莓和水果。 蛋糕上插着两个数字蜡烛,一个是十一,一个是十四。 满十一岁的是王小宝,他过的是新历生日。 满十四岁的是谭滢,她的农历生日刚好和王小宝的生日撞在一起。 王总订了一个大饭店的包间,让自己的儿子和谭滢请各自的同学过来玩。 对于家境优渥的小孩子来说,举办生日party其实是很普通常见的事情。 包厢被布置成生日聚会的场景,墙上贴着happybirthday字样的充气袋,天花板上飘着五颜六色的氢气球。 王小宝邀请了七八个同学,他们在一起玩闹,看见谭滢这样的漂亮大姐姐,一个二个都问了好多问题,黏人得很。 谭滢并没有邀请同学。 这场生日会的主角并不是她,所以她只需要扮演着一个温柔可亲的姐姐角色就好。 灯光熄灭,蜡烛亮起。 生日快乐歌响起来的时候,谭滢和王小宝并排站在一起,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 要许什么愿望呢。 谭滢睁开眼睛,看着王小宝烛光下的侧脸。 饱满的、天真的面容。 一张从来没有被欺负过的脸。 王小宝,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对我做了什么?你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句“我会保护你”之外,还有过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吗? 在生日旋律和烛火之下,谭滢心中的恶意像是藤蔓一样滋长,最终许下了一个阴暗的、散发泥腥气的沼泽一样的愿望。 叁年来,谭滢最后悔的便是妄图当一只抢占鹊巢的斑鸠。 她从小到大都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她想靠着自己那一点点自以为是的聪明,通过王总和王小宝这条路,进入到中产阶级的视野里。 她那时,确实是被自己微弱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却殊不知,自己却成为那只主动走进蛛丝网里的猎物。 她成功了吗?她确实是成功了。 谭滢以资助生的身份进了叁木私立学校,成绩优异,家世可怜,性格温柔,又有着一张无辜而美貌的脸。 她在学校有了拥趸,不乏暗恋者与追求者。 耳濡目染之下,谭滢清楚地知道了家庭背景在这样一所学校里的重要性。 她见识了香车宝马,见识了堆金积玉,就愈加无法正视那个不堪一击的原生家庭。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人性是很难掌控的东西,但如果你用金银去诱惑她,用富贵去侵蚀她,那么很容易就能捕获一只听话的猎物。 最开始察觉到这一点的是十二岁那年。 因为父亲和奶奶突然问她,如果王总想收她当干女儿,她愿不愿意。 自然是不愿意的。 那个明明有钱,但是穿着打扮像个下岗职工,明明家里有保养得崭新的奔驰,却只肯开旧大众的古怪酒槽鼻男人。 还曾经想要买她来满足自己的恋童癖好。 如果谭滢有脑子,就不会选择当他的干女儿。 可是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所以她装出惊喜的样子,立即就答应了。 父亲和奶奶又得到了一份投资,立即将原本的小饭店重新装修,请了两个更好的厨师,把苍蝇馆子开成了一家有特色的餐厅。 在王总带谭滢出席了很多次中产、甚至上流阶层的宴会以后,谭滢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王总缺一个女儿。 一个美丽漂亮的,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儿。 这几年,他生意做得越大,所以就越需要一个女儿来托底。 更遑论,他唯一的儿子还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 如果他有一个女儿,他可以把女儿作为一种资源,来交换更多的资源,也可以为儿子的将来铺更好的路。 他已经不会再用带着性意味的男性凝视来看谭滢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花瓶。 如果说在筒子楼里的生活,只是一脚踩进了泥潭,还有挣脱的可能性。 那么她如今,就是半截身体陷入泥沼中的人。 要么奋力挣扎爬到对岸,获得财富和自由。 要么沉沦在被控制和支配的沼泽里,与谭海永远分离—— 追-更:po18.one (woo18.vip) 礼物 【礼物】 生日会结束之后,谭滢被送回了自己的家里。 冷冷清清的家里,照例是没有人的。 就连母亲曾经被供起来的遗像也被撤了下去。 父亲新谈了个女朋友,估计是准备最近往家里带了。 她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打开自己的房门。 然后就被拥进了怀里。 紧接着,就是迎面而来的温柔的唇。 一个带着薰衣草洗衣液味道的拥抱。 一个刚刚嚼过口香糖的清新的吻。 谭滢没有挣扎,她从他身上的气味辨别出了来人是谁。 “哥哥。” 一吻结束,谭滢将头埋在谭海的胸膛,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刻的氛围。 今天不是周五。 谭海回来,只可能是为了她的生日。 “幺儿,走吧,哥哥给你过生日。” 谭滢本以为谭海会带她回老屋。 那个地方如今已经成了他们约会的秘密据点。 谭海拉着她的手,却将她朝着与老屋相反的方向带去。 他们上了一辆夜班公交车,这个时候的公交车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乘客,谭滢和谭海坐在了最后排的座位。 谭滢靠窗坐着,问谭海:“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谭海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带我的幺儿去拿她的生日礼物。” 谭滢心中有种预感,但是并没有说出她的猜测。 街景在车窗中向后倒退。 谭滢望着窗外,眼睛里映出城市夜里的路灯和霓虹。 车停下来等红路灯的时候,谭滢看到了一对牵着手过斑马线的老人。这对老人的身躯已经有些弯曲和佝偻。老太太穿着暗红色的半身裙和格子毛衣,老头子穿着红色卫衣和格子休闲裤,打了一条暗红色的领带。 谭滢将他们的身影指给谭海看。 “哥哥,你看,那像不像老了以后的我们?” “不像,”谭海说,“幺儿老了以后也会是个优雅的老太太,不会弓着身子。” 谭滢轻轻笑起来,她将头靠在哥哥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没有接谭海的话。 谭海也没有再说话,他们的十指紧扣,在无人交谈的夜班公交车上保持了一致的沉默。 等车到了站,谭海拉着谭滢下车,两人牵着手越走越远,在路灯下,影子拉得老长。 寒凉的秋风吹过来,谭滢披散的长发被吹得有些凌乱,谭海就停下来用手腕上的发圈给妹妹的头发绑了个马尾。 他们停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前,谭海跺了跺脚,自动感应灯就亮了起来。 谭海拉着谭滢上了叁楼,将钥匙交到她的手中。 “幺儿,开门吧。”他笑着对她说,表情和眼神都像是一只摇着尾巴向主人邀功的小狗。 谭滢将钥匙插进锁孔里转了一圈,拧开了门。 谭滢屏住了呼吸。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一条暖黄色的夜光小藤灯亮着,依稀能看得清屋子里的场景。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六寸的蛋糕,只是很普通的水果蛋糕,蛋糕上插着两根用电池的数字蜡烛,蜡烛上的小灯像是跳动的烛火,一闪一闪。 旁边放了一个小小的mp4,一直循环播放着中文和英文的生日快乐歌曲。 她走近了些,看见蛋糕的另一侧放着一个小红本,上面用烫金印着国徽和几个字。 中华人民共和国不动产权证。 谭滢的手有些颤抖,她把这本证书拿起来,翻开,里面两个名字并排列着。 房屋所有权人:谭滢、谭海。 不知道何时,谭海的手已经从她的背后环了过来。 “生日快乐,幺儿,快许愿,许完了我们吃蛋糕。” 他的声音低沉,有些沙哑,在谭滢耳中却胜过任何动听的情话。 谭滢坐在餐桌前,闭上眼睛,许下十四岁的第二个生日愿望。 她的第一个愿望是,如果不能鸠占鹊巢,那么就毁掉整个巢穴。 她的第二个愿望和第一个愿望截然不同。 她希望这辈子与谭海永远在一起,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与逆境。 吃完蛋糕后,谭滢有点撑,于是谭海就带她看一看房子的布置。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统共就叁十平米,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有年代感的装修,家具都是半旧不新的,比不上家里现在的四室两厅。 可是谭滢却对此感到无比的幸福。 他们有了自己的房子。 不需要在贫民窟的那个筒子楼里偷偷约会,也不需要在家里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卿卿我我。 这套房子,从里到外,不论新旧,都是属于他们二人的。 谭海不仅是送了她一套房子,更是给了她一个家。 家。 一个没有父亲和奶奶的家。 这是她十四年以来,收到的最贵重的生日礼物。 --------- 我也想要一个送我一套房子的哥哥 缠绕 【缠绕】 谭海和谭滢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每一个地方,当打开卧室的门之后,谭滢突然转身,将手绕在了谭海的脖颈上。 两人同时往床上倒去。 谭滢迫不及待地吻住了哥哥,谭海却绕开了她,半跪着把半掩了的窗帘拉上了,又将顶灯关了,只打开床头的小灯,这才过去和谭滢纠缠在一起。 谭海帮谭滢褪下长裤,又把她的套头卫衣从头顶脱出。 叁年来,妹妹发育良好,胸部逐渐隆起成一个小山包,白色蕾丝的乳罩更是使得她的山丘挺拔而诱惑。 他伸手覆上她的胸脯,隔着内衣轻轻地揉动这从小养到大的胸部,心里生出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一双细长的腿盘上他的腰,“哥哥。” 谭滢的声音又细又柔,令谭海又回想起楼下灌木丛里被猫妈妈丢弃的幼猫。 谭海将手伸到谭滢的背后,将她的胸部从内衣的包裹中解放出来。 两团乳白色的柔软在空中晃出乳波来。 谭海用大拇指的指腹擦过她顶端的嫣红,指甲在她的乳尖上轻轻刮擦,让谭滢又娇呼了一声。 “哥哥,你从哪里学会这些的……”她鼻子里溢出嘤咛,用类似抱怨和责怪的语气来问他,谭海抬头,看见妹妹的一双秋水含情目。 “从a片里看到的。”谭海在她的耳畔用耳语的音调回答她,舔舐她的耳垂和耳后的皮肤,一路到她的侧脖颈处流连,让她的娇躯一阵颤抖。 “哥哥,你好坏……”谭滢感到像是一种电流划过头皮,雪白峰峦上嫣红的花朵不知不觉挺立起来,身躯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她也伸手解开了谭海牛仔裤的金属扣,隔着内裤,在他那根根硬邦邦的东西上按动和揉捏。 “什么时候硬的?”谭滢问他。 “公交车上。” 谭海一边回答她,一边握着她的另一只手,脱下了自己的外裤,好让这硬了很长时间的阳具稍微纾解一点。 哥哥粗重的呼吸和低喘让谭滢着迷不已,她脱去了谭海的平角裤,将自己身上的谭海推倒在一侧,翻身骑在了哥哥的腰上。 谭滢在柔软而温暖的床头灯下直视哥哥的脸。 他的眼睛里都是她,是欲望,是满溢出来的爱意。 十七岁的谭海五官渐渐张开,已经不是幼年时候平凡而普通的脸,勉强能算得上是俊秀。 谭滢解开了绑住头发的橡皮筋,如瀑的青丝一下子从她雪白的肩头倾泄下来。 她俯下身子,自己的腰紧贴着哥哥的,手放在他硬起来的器官上揉着,用嘴唇和牙齿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谭海的衬衫扣子。 她像是塞壬一样诱惑着他。 在解扣子的途中,她丰盈的胸部在重力的影响下自然地垂落成锥形,在乳头处收拢,看得谭海又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自己的下腹像是浸在火山岩浆里一样热烫。 可是他仍是克制。 他们在床上的情事一开始由谭滢主导,已经在以往的交缠中成了习惯。 于是谭海耐心地等待着妹妹解开完了所有的衬衫扣,配合着她将手臂脱出来,从身下把衬衫抽了出去。 谭滢脱完了哥哥的衣服,将他脱得和自己一样,只穿了内裤。 她停了下来,坐起来凝视着哥哥赤裸的上半身。他的身体是有些单薄的,皮肤上有经年累月的交错伤痕,紧实的皮肉下是一身清瘦的筋骨。 “哥哥,你想知道我刚刚许了什么愿望吗?” “什么愿望?”他顺着她的话问她。 “我会与你永远在一起,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与逆境。” 这是婚礼誓词中的一段话。 谭滢话音刚落,谭海终于忍不住,用虎口握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拉向自己,下身隔着内裤,蹭她的大腿。 谭滢柔软的丰盈和谭海坚硬的胸膛撞在一起。 她惊呼一声,接着就被他的一吻吞掉了尾音。 他们的体位又颠倒了一次,谭滢被谭海压在下面,胸部被他压扁,长发凌乱地披散,她与哥哥唇舌勾缠,谭海则趁此机会伸手脱下了谭滢和自己的内裤。 他用嘴唇亲吻着她的胸部,将她的红豆含在自己的嘴里,舌头逗弄,牙齿轻咬,自己的性器也在她下身的花瓣外徘徊。 谭海仍不敢实质性地进入妹妹,所以他也只是在她的腿上摩擦,用手去爱抚她的阴蒂和阴唇。 谭滢被他的手抚摸到发颤,晶莹的液体流出,使得身下的床单都打湿了一小片。 “哥哥,你……你……你想进来吗?”谭滢喘着气,问他。 “幺儿,你还小,不行。” 他无情地拒绝他,只是加大了手上爱抚的力度,让她喘息和娇吟,说不出更多诱惑的话。 谭滢的大腿夹紧了他的手,主动地摩擦他的手背,呼吸也急促起来,过了一会儿,谭滢仰起头,口中短促地叫了一声,弧度优美的天鹅颈晃得谭海眼睛发花。 谭海的右手被她阴花中流出来的液体浇得透湿。 直到谭滢的大腿内侧都被他的性器摩擦到泛红,谭海白色的精液才一股一股射了出来。 害怕精子进入她的阴道,他都是尽量避免对着她的下身射精,这一次的精液仍旧是射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的。 ----- 后面还会,有半章肉肉。 搞黄色是第一生产力嘿嘿嘿。 口交 射精之后的谭海没有停下来,他耐心而又温情地做着后戏,拿了餐巾纸擦干净她肚子上的白浊,用湿巾纸仔细揩掉她腿间的液体。 “我想睡觉了。” 谭滢说。 高潮之后的她感到困意,就让谭海抱她去洗澡。 谭海本想就此抱她去洗澡的,可是看见她带着倦意半睁着的眼睛,和娇憨的神态,原本已经疲软的性器又开始充血肿胀。 “幺儿,我又硬了。”谭海握住她的手,往自己下身移动。 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谭滢有些不太想配合他,只是懒散地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对他那硬起来的物事上下撸动。 其实这叁年间他们很少做这种事情,大多时候都是关系好得有些过分了的兄妹。 她知道男生在射过一次之后还能再硬起来,可是大多数时候,哥哥看她困了,都纵容着她随她去睡觉。 谭滢动得累了,就缩回了自己的手,翻了个身背对他,身子蜷在他怀里准备睡了。 光洁莹润的背部紧贴着谭海的胸膛,谭海看她也没有兴致,也想就此作罢的。 可是她在睡意朦胧的时候,咕哝着说了一句话。 “哥哥,你的小弟弟比别人大好多啊。” 谭海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 他自是知道自己的男根比别的同龄人大上那么一圈的。可是谭滢为什么会知道?什么叫比别人大好多?她见过了别人的东西?谁的?什么时候?他们又做了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语调里已经有了怒气。 自己的宝贝可能被别人染指了,这让他又难过又愤怒。 “你还见过谁的鸡巴?” 谭滢没有回答他,可能也没怎么听明白,她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离开了谭滢的后背,将她侧着的身子放平,身体向着她的下方挪去,分开了她交迭着的双腿。他先是用舌头在她的肚脐眼处打转,让谭滢不自觉地“哼哼”了几声。 她还没醒。 谭海的舌尖随着她的肚脐眼往下,亲吻她的大腿内侧,又逐渐地入侵那还沾着一些液体的幽花。 谭滢在睡梦中感觉自己的下身钻进了一颗毛茸茸的东西,有点刺刺的,让她发痒。有湿漉漉的东西在舔她的大腿和阴部。 她一下子醒了过来。 “哥哥……你,你在干什么呀?”她惊呼出声,迅速地坐起来后腿,上半身靠到了床头。 “在给你口啊。”谭海抓住了她的两条大腿,又将她拉了回来。 哥哥在给她口交。 这样的事情让她有点难堪。 谭滢双手抓着床单,夹紧了大腿——准确地说,是夹紧了谭海的头,想把哥哥从自己的下面挤出去。 没想到她的腿又被哥哥以强硬而又温柔的力度分开了,甚至分得比之前更开,谭海抬头望了她一眼,又继续低下头作恶。 谭滢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每次滚床单之后,只要她想睡了,谭海总是惯着她的。 濡湿而灵活的舌尖描绘着她的阴唇和阴蒂,她稀疏的毛发都沾上了亮晶晶的津液。谭滢皱着眉头,有点难过,更多的却是陌生的快慰。 “哥哥,你……不要这样。” “有其他人这样给你口过吗?”瓮声瓮气的话语从她的大腿间传来。 谭滢听得不清楚,问了一句:“什么?” 谭海索性放弃了和她的交谈。 这也是他第一次给妹妹口交。他在黄片里看了很多的姿势,也得知了很多女人从男人的舌头中也能得到快乐。 妹妹那个地方的肉很嫩,颜色也很淡,再加上不断流出来的液体,他用牙齿轻轻啃噬,鼻梁也蹭着她阴唇间露出来的充血的那小粒豆子。 滑滑的,感觉……像是在吃咸口果冻。 这样的想象一出现在他的脑海,谭海下身那可观的性器立即又胀大了一圈,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向着下身涌去。 他甚至想……就在此刻,完全占有妹妹的身体。 当谭海的舌尖进入谭滢那从未有人造访过的秘境时,谭滢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有些抗拒地扭动着身体,“哥哥,你不要这样……” 他的舌头只能进去一点,在她花径的入口处徘徊和搅动。 源源不断的性液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哥哥的唇舌仍在她体内。 “哥哥……你停下来啊。”谭滢害怕这样的感觉,咬唇恳求道。 谭海果然停了下来。 可是他一停下来,谭滢就感到了身体内部传来的更深的空虚。 他用双手撑起了上半身,问她:“你还见过谁的鸡巴?” 谭滢惊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她毫无准备,她喃喃道:“没有啊,我只见过你的……” 谭海重新低头含住了她的娇花,在谭滢说着“快到了”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又问了一次。 “你说我的鸡巴比其他人的大,所以你还见过谁的?” 这样的折磨让她难受极了,更何况在床底间一向温柔的他突然说了“鸡巴”这样粗俗的话,谭滢几乎是哭着回答他:“我不小心进了一次男厕所……我真的没有见过别人的……” 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回答,谭海的心中的怒气消散,在妹妹难受的嘤咛声中,他继续埋头动作。 随着哥哥速度的加快,谭滢的身体也颤抖起来,花瓣和阴道开始收缩,流出来的液体被谭海全数吞进了口中。 她到了今晚的第二个高潮。 谭滢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她看见哥哥在为她清理身体。 他的生殖器仍是勃起的,谭滢能从他紧抿的嘴唇里看得出他确实忍得很难受。 她学着谭海刚刚帮她口交的样子,俯下身想用嘴帮他也纾解出来。 可是谭海拒绝了,他打横抱起她,走向了浴室。 “幺儿,我们去洗澡。” 谭海细心地帮她洗干净了全身,谭滢闭着眼睛,想,哥哥真的太坏了。 他应该是包容的、宠溺的,有求必应的,而不是像刚刚那样折磨她,隐隐地让她生出了后怕。 -------- 我其实真的只想写半章…… 剧情又慢了…… 诶。 不知道还能说些啥,祝大家清明节快乐吧 梦境 沐浴之后,谭滢躺在床上,翻出裤子里的手机,给奶奶打了个电话。 “奶奶,今晚上我在王总家里住了。” 电话对面的人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显然对她并不太上心。 谭滢躺在床上,由着谭海给他用吹风机冷风档吹干了头发。 谭海背靠着床头,谭滢枕在他的腿上,用自己的手指缠着发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谭滢问他:“哥,你是不是为了我过生日所以逃课了啊?” “请假了。” “你们请假不需要家长打电话吗?” 谭海低下头闻她头发上的洗发水香味,“找个大人打电话就行了。” “那,你也帮我给学校老师打电话吧,我明天也不想去上课了。” “好。” 谭滢得到哥哥的答复很是高兴,在他怀里腻歪了会儿,从下方蹿上去亲了亲哥哥的下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哥哥搂着她一同侧躺下去,谭滢又问他:“那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口呀?” 谭海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轻拍她跃跃欲试的脸,说:“睡觉了。“ 谭海在这天晚上做了个梦。 他梦见他参加了谭滢的婚礼,以新娘兄长的身份。 新郎的面目被一层薄雾遮盖,看不甚明晰,穿着白色的西装,手捧鲜花等在门廊下。 可是仍能从举手投足里看出来矜贵的气度。 谭滢穿着白色的婚纱,优雅而美貌,笑容像是圣洁的天使。她挽着他的手,从红毯的这头走到那头,新郎从他手里接过谭滢的手,然后他们十指相扣站在神父的面前。 然后是婚礼誓词,之后交换戒指。 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来了许多贵客和名流,场地里铺满了鲜花,到处都是祝福的掌声。 侍应生给宾客们端上香槟和甜点,他们训练有素,统一穿的白衬衫和黑皮鞋。 谭海站在人群中,他看着新郎和新娘在众人面前拥吻,礼花礼炮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彩纸和亮片在日光之下波光粼粼。 一切都是幸福而美满的。 除了他。 他是个卑劣而多余的第叁者,是妄图独占亲妹妹的龌龊之人。 谭海醒来之后静静地躺在床上。 此刻的天色将明未明,只有蒙蒙的光线透过窗帘照进室内。 谭滢在她身侧睡得香甜,嘴角些微地向上弯着,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 他凝视着妹妹的睡颜,刚刚的梦境仿佛是像一把极薄的刀刃嵌入了他的心脏,没流什么血,开始是尖锐的疼,然后逐渐蔓延成密密匝匝的暗痛网着他,教他醒来了也不得动弹。 他是她的哥哥。 如果他们是普通的兄妹,那么他会看着他恋爱、结婚、生子。 他只能以兄长的身份见证她每个生命的重要过程。 是见证,而不是参与。 谭海长久久地看着谭滢的侧脸。 其实谭海自己本人,对于人生的目标并不甚明晰。他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规划,都是基于谭滢的愿望。 他把自己活成了谭滢的影子,谭滢的目标就是他的目标,谭滢的理想就是他的灯塔。 如果有一天谭滢不再需要他,他会成为一个完全找不到方向的人。 谭滢已经成为了王总的干女儿,成了私立学校的受欢迎的女孩子,如果再按照这样的事态继续发展下去,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会跟不上谭滢的步伐,谭滢会理所当然地抛弃他。 这样的恐慌席卷了谭海,让他在有些寒冷的秋天早晨打了个冷战。 他立即禁止了自己更深入的想象,翻身下床。 谭滢醒的时候哥哥已经不在身边了,刚来这里住,床睡得有些不习惯,她有点落枕,起床之后活动了几分钟脖颈,仍旧不太舒服。 她走出了卧室,去卫生间洗漱完了,看见餐桌上热腾腾的早餐。 皮蛋瘦肉粥和煎蛋,还有外面早餐店买的包子油条。 餐桌上居然还放着一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向日葵。 “哥,我脖子不太舒服。”她一开门就见到了谭海,就过去抱住他的腰,又抱怨又撒娇。 “枕头有点高了?哥哥过几天把老屋那里的枕头拿过来。” 谭海拉开了椅子让她入座,给她的额间印上了一个早安吻。 “你先坐下来,我帮你揉一揉。” 谭滢落了座,哥哥站在她后面帮她按着脖子,他的动作很熟练,手上力度不大不小刚刚合适,谭滢闭着眼睛,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她睡姿不好,总是容易落枕,谭海就练就了一手按摩的好功夫,她哪里不舒服了,哥哥总是能帮她肌肉放松。 “哥,你帮我请假了吗?杨老师说什么没有?” “请了,我说你突然发烧了,你们老师让你好好休息。” “哦。”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各自班级里的情况,谭海的手机铃声响了。 如泣如诉的小提琴前奏响起,然后是李克勤的歌声:仍然在失眠夜,望天边星宿…… 这首《月半小夜曲》是谭滢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粤语歌曲,自从谭海有了手机之后,她就把他的手机铃声设置成了这首歌。 谭海没接电话,给谭滢按摩的动作也没停,就任由铃声播放着。 谭滢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一个没有备注姓名的联系人,只有手机号。 “为什么不接啊?”谭滢问他。 “应该是骚扰电话,自从我买了房子以来,骚扰电话就特别多。”谭海说。 结果这个号码一直不依不饶地打过来,《月半小夜曲》也听了四遍。谭滢倒是不觉得吵,这首歌她百听不厌。 在第五遍小夜曲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谭海在中途按掉了电话。 “干嘛挂了?这首歌我还挺喜欢的。”谭滢说。 “有点吵了,”谭海回答她,转移了话题:“幺儿,脖子现在舒服点了吗?” 谭滢转动了脖子,落枕的不适感已经消散了许多。 “嗯,哥哥,我们吃早饭吧。” 首-发:fadianwu.com (woo16.com) 争吵 【争吵】 谭海往她的粥碗里夹了个煎蛋,终于斟酌着说了自己思考了一个早上的事情。 “幺儿,你高中来哥哥的学校吧。” 谭滢诧异地抬起头来:“为什么突然说这件事情?“ 她如今面临着中考,不出意外的话,她能够以资助生的身份继续在叁木私立高中读下去。 谭海喝完碗中的粥,放下了筷子。 “幺儿,我最近想了很多事情……我现在在学校就已经赚到了买一套房子的钱,以后也肯定养得起你的。你看,现在我们一周才能见一次面,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在学校里的情况,万一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更何况,幺儿,我也想天天见到你……” 谭滢打断他的话。 “你觉得我在学校里有别的男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谭海否认。 “那你是什么意思?” 谭海被她的质问噎了一下,他想了一会儿,用一种委婉的语气,说:“幺儿,我并不是说你利用一些男生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对,用什么办法来提高成绩,哥哥都不反对你。我只是想说,学校里有些男孩子不是好人,你不在我身边,我很担心你。” 谭海消化了一下他的话,突然就顿悟了他话里的意思。 “你是在说陈炎?我们早就没有联系了,我现在也不需要男生帮我补课了,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不提还好,一提陈炎,谭海就想起叁年前那顿叁个人的晚餐。 “叁年了,你还记得他的名字?”谭海反问她。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谭滢觉得哥哥简直不可理喻。她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而她居然对他的变化毫无觉察,直到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我不是不相信你,幺儿,哥哥只是想每天都能见到你……” 谭滢不再听他的辩解。 “你是不是以为,你靠自己在学校卖烟买了一套房就了不起了?你就想控制我了?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一有钱了就自尊心膨胀啊?爸爸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 她的笑容仍旧是甜美的,只是她睁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冷漠,让谭海心慌不已。 这样一个陌生的谭滢。 他正想开口解释,谭滢却放下了碗筷,跑到卧室里面,反锁上门,闷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谭海在门口敲了很久的门,谭滢仍是不理他,他只好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他覆上谭滢的身体,将她翻过来,吻去她脸上的泪水,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说:“幺儿对不起,哥哥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再也不敢了,你要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你好不好?幺儿,别哭了,哥哥错了。” 谭滢停止了啜泣,这才认真地,把自己所有的计划都对谭海和盘托出——除了她目前所面临的困境。 在听到谭滢的计划之前,谭海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妹妹在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 等到谭滢终于告诉了他一切,谭海皱着眉头听着,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 他的预感成真了。 和他小打小闹的违法乱纪,在学校卖烟和组织作弊不同,谭滢妄图以一己之力抢夺巨额的财富。 谭海感到心悸。 这种事情,她瞒了他叁年。他原以为她只是贪图那一点点表面上的虚荣,所以也就由着她,惯着她,不去阻拦她,甚至还暗中帮助她。 “哥哥,”谭滢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入他的怀中,“你不要担心我,真的,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的,你只要一直站在我身边就好了。” 一直站在我的身边,作为我的支柱和后盾,也作为我唯一的退路。 是的,退路。 谭滢想,要是真的有一天她走不下去了,还能回到这套房子里,和哥哥做一对最平凡最普通的兄妹。 哥哥送给她十四岁的礼物,不仅是一套房子,一个家,还是一条退路。 谭海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同意。 他是一个保守的男人,他不想自己的妹妹去冒险,等到妹妹成功之后去分享她的最终成果。 可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去阻止她。 正如她所说,她已经筹谋了很久,以他对自己妹妹的了解,她并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 他们倒在床上拥吻,《夜半小夜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谭滢终于觉得这首歌恼人了。 她伸手去拿谭海的手机,想要关掉它,发现还是早上的那个号码。 接听电话的同时,谭滢按下了免提键。 有女声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喂?谭海哥,你起床了吗?上次的事情我想好好谢谢你,周天是我的生日宴会,你能不能过来参加一下呀?” 甜腻的女声。 谭滢想到了小时候的那种糖果,黏牙,甜到发齁,充满着工业糖精的味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那么喜欢吃。 反正她现在,是极其厌恶那个味道的。 “不好意思啊,我是谭滢,我哥哥生病了,现在还在睡着,等他醒了我会转告他的。” 谭滢当着谭海的面答复了电话那头的人,便挂了电话。 谭海百口莫辩之时,谭滢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只是懂事地对他笑了笑:“哥,没事,你去吧,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我不会误会的。” 谭海觉得谭滢像一只小船,在风浪之下,越荡越远。 他再也抓不住了—— 免广告app下载:woo18.app 沐歌 【沐歌】 谭海组织作弊这件事情,其实一直都是瞒着妹妹的。 眼见着误会越来越深,他最终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他将她搂进怀里,把手指当作梳子,梳拢她披散的长发。 “幺儿,你指导哥哥为什么中考比平时成绩低很多吗?” 谭滢抬眼看他:“你说你是发挥失常。” “是因为英语考试我没写完试卷。” 一开始,谭海组织考试作弊,只是为了更好地混入那个贩卖香烟的校园团伙。 有的成员因为家长对成绩比较关注,每次月考都关系到生活费,所以他们才拜托谭海想点办法。 到了后来,这个作弊组织越来越大,甚至加入了一些需要初中成绩来申请美国高中的人。 部分学生的成绩异常也导致了学校的关注,教务处认为学生作弊,于是在谭海中考之前,整个学校都装上了信号屏蔽仪。 他们组织作弊的工具基本全部作废了。 混混头子的亲戚因为犯了事进了号子,他们一群未成年人也没有办法去搞到香烟来卖,这个贩卖香烟的校园团伙名存实亡。 这个时候,谭海的存款已经达到了五万块,他存够了让谭滢和他读完高中的钱,也正面临着中考,他本来是打算好好复习,金盆洗手的。 后来李沐歌找到了他。 也就是之前一直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声音甜腻的女生。 她一直都是他们作弊组织的长期客户,是一个染紫色头发,每只耳朵上打五个耳钉的小太妹。 她家里不缺钱,零花钱也比普通家庭的高出好几倍,在学校里可以算是肆意妄为。 一开始只是为了虚荣。 后来她想和谭海做朋友,出手也比别人大方。 于是谭海就成了她的朋友。 再后来,谭海发现她不仅是想和他交朋友,更是想和他谈恋爱。 “哥,在学校有几个女孩子追你啊?”谭滢问他。 “吃醋了?” 谭滢哼了一声,不否认也不确认。 “幺儿,你在学校也那么多人追,那你想过我会不会吃醋吗?”谭海笑着亲了亲她的发顶。 谭滢沉默了。 她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双标,所以她自己并没有立场去责怪谭海。 更何况,被人追求只是个人魅力的体现,不是吗? 谭海并没有答应李沐歌,很快就疏远了她。 有了信号屏蔽仪的考场,使得李沐歌在中考前的模拟考试中一塌糊涂。 她开始慌张起来,又找到了谭海。 “谭海哥,我爸爸说了,只要我成绩好,我高中就可以不在寄宿学校读了,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啊?” 无独有偶,那个被迫解散的混混组织成员们也这样拜托他。 其实信号屏蔽仪并不能屏蔽所有的信号,它只能干扰联通、移动、电信叁家运营商的手机接收基站,诸如对讲机这样的短波频段,它是屏蔽不了的。 混混团伙们集资购买了作弊器,给所有需要作弊的学生装上了作弊橡皮擦。 而谭海,就是那个中途上厕所,并且使用信号发射工具传播答案的那个人。 和以前的作弊一样,他只发选择和填空答案,大题是不发的。 原本会一切顺利的。 英语考试基本上都是选择题,所以需要的时间最多。 谭海在厕所里待久了,监考老师觉得不对劲,催促他赶快出来。 他在发送完答案之后,拆了厕所隔间后的小天窗,将发射器扔到了与教学楼仅一墙之隔的巷子里。 为了不引起监考老师怀疑,谭海在回座位以后就立即提前交卷,导致有一半的答题卡都没有涂完。 因为这场风险极大的作弊,谭海获得了从小到大最大的一笔收入,买了套一居室作为谭滢的礼物。 “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钱也收了,弊也作了,幺儿,我和她真的没有其他的关系了。”谭海解释说。 “那怎么能一样呢,”谭滢平静地分析着,“对,你和她确实没什么关系了,所以她给你打电话,肯定就是想继续追你呗。” 谭海搂紧了怀中的妹妹,再一次地重申:“幺儿,我不会和别人谈恋爱的。” 谭滢听完却笑了:“哥,其实……只要不是谈恋爱,你和别的女孩子做朋友,我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和有钱人交朋友并不是一件坏事。” 谭滢是面朝他,看着他的眼睛说出这句话的。 她逆着光,眼神暗沉沉的,像是最漆黑的夜,最幽深的海。 谭海无法再说出任何话来。 谭滢把他的身体推压到床头,吻住了他,舌尖侵入他的口腔中,描摹他的上颚和牙齿,和他的舌头勾缠。 这是一个潮湿的、带着绝望味道的吻。这个吻带着童年时期贫民窟的老平房上石棉瓦的青苔的味道,青黑而又苦涩,见不得光,和他们禁忌背德的感情一样,只能是城市下水道里老鼠的尸体一样的隐秘阴晦。 谭滢清楚地知道,自己拥有了哥哥全部的爱和忠诚。 可是她却无法回应同等的感情,她的爱里混杂了太多的东西,诸如金钱和欲望,她没有办法将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去除。 早在很小的时候她就发誓要变得很有钱,去偷、去强,不择手段都可以。更大一点她便懂了地位和权力,所以她也想方设法地想去得到。 这些太过物质的东西,像树的年轮一样成了她的生长印记。 谭海的爱太纯粹了,幼年时期他甚至肯为她去杀人。而她自己除了索取,从未对他付出过什么。 她明明可以答应他,去他的高中读书,而不是走一条危险又困难的路。 她是一个无法正确爱人的感情残疾者。 “哥,”她在他耳边说,呼出的热气温着他的耳廓,“我知道你是绝不会离开我的。” 反正,被宠爱的人都是有恃无恐的。 圣诞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下雨。 一入秋,这座城市就是连绵不绝的阴雨天气。 谭海不喜欢下雨天。 他无休止的记忆的开端,就是下雨天。 从两岁的那个下雨天开始,他的大脑就像一台到了下雨天气自动开启的摄像机,透过他的眼睛记录一切发生的事件、人物、无关紧要的琐碎。 所有与雨有关的东西,都储存成片段,毫无剪辑,毫无压缩地保存在大脑里。 如果是暴雨,这样的片段会持续更长时间。 在母亲死去的那一天,他的记忆仿佛被按下了升级键,开始无差别地记录所见到的一切,不管是晴天还是阴天,雨天还是雪天。 他失去了遗忘的能力。 谭海变得愈加沉默。 如果让他独处的话,他会时常陷入回忆,有时候会分不清现实与过去,进入时空的错乱里。 在雨天,这样的错乱感被放大。 他总是会想起小时候,他像一只小狗一样蜷缩着睡在母亲脚边,母亲给他唱着不知道是什么方言的童谣。 如果谭滢在身边,他的症状会缓解许多。 他与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生动而真实的,再日常的生活,到了她这里,他都能察觉到细微的变化并且由此感到欣喜。 一切都是假的。 只有谭滢是真的。 谭海对谭滢带着一种仰望般的卑微爱意,他不愿意她知道他的痛苦。 请求她和自己读同一所学校,已经是他挣扎着所能发出的、最后的求救信号。 她拒绝了。 其实这样的拒绝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来就不来吧,谭海一边洗着碗,一边想,如果真的有朝一日她真的离开了他,那么他一个人靠着回忆度日也不错。 谭海在后来的日子里愈加沉默。 他去了李沐歌的生日会,送了一份普通的礼物。 李沐歌还是那个李沐歌,即使是十几度的天气里也穿着超短裙,染得五颜六色的头发,耳朵一串耳钉和耳链。 她对他既不冷淡也不热情,她有了新的目标对象,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做作。 谭海听到有人交谈李沐歌,说的是她妈去世了,她爸很快另娶新妻子,还生了个私生子。为了避免她和后妈争吵,于是把她送去寄宿学校读了叁年。 李沐歌对谭海说,谢谢他在中考中的帮忙,如果以后有需要的,她也会帮他的。 谭海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嗯”,祝她生日快乐,心里却盘算着今天晚上要给妹妹做什么菜。 他以为李沐歌的事情会就此了结,毕竟他从来没有期盼着李沐歌能帮到些什么。 没想到很久之后,他和李沐歌竟然还真的能有再见面的时候。 父亲的女朋友罗慧正式住进了家里。 罗慧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叁十几岁,离过婚,没有子女。 她对谭滢还不错,会在她晚自习放学回家后给她做夜宵,换季了给她买新衣服。 谭滢从来没有得到过女性长辈的关爱。 所以罗慧这样出自客套的关心,也让她偶尔会生出了母爱的错觉。 谭滢跟谭海打电话的时候,经常会提起罗慧。 她说得最多的就是,凭什么父亲这样的人,还带了两个孩子,都能找到罗慧这样的女人呐? 谭海就在电话那头附和她,说,罗慧一定是眼光不好,才会找父亲这样的男朋友。 这座城市很少下雪,冬天也很少见到太阳,只有无时不刻的冷空气和从骨髓里发出来的寒意。 谭滢和谭海没有再提起过那次生日,包括那些争吵和谋划。 他们仍是像普通的兄妹那样相处,周五的时候谭海离校,和谭滢一起在他们之间的新家度过周末。 谭滢有时候会让谭海帮她做一些事情。 比如说恐吓几个在学校里说她闲话的同学,或者是帮她偷同学的钱包和手机。 然后谭滢就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安慰受伤的同学,把他们送去医院,或者是“恰好”遇见丢东西的同学,帮他们买一些当下需要的物品。 偷走的钱包和手机当作捡到的失物,在第二天交给值班的交警。 她笼络人心的手段如此简单而有效,很多时候甚至根本禁不起推敲。 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够拆穿她。 他们都被她的外表所欺骗,以为谭滢只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善良而美貌的女孩子。 谭海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参与感,他觉得,妹妹终于不是在孤军奋战了。 圣诞节来临,王总邀请谭滢去他家参加圣诞聚会。 那天是周叁,谭滢晚自习请了假,穿了雪白的羽绒服,头发在理发店烫了一次性卷,穿黑色的皮靴,十四岁的年纪,混杂着天真和诱惑。 聚会在王总的家中进行,一进别墅院门就是挂满了彩球和礼物的圣诞树,雪花剪纸和充气气球到处都是。 屋子里放着圣诞节的歌曲,一架叁角钢琴摆在角落里。 王小宝和他的同学在花园里疯跑。 这场聚会也来了很多大人,大多都是王总在生意上的朋友,也有政府的官员。 香槟的气味和欢声笑语在节日里弥漫。 谭滢去了钢琴前,先是弹奏了一曲《平安夜》,后来又弹了一曲《jinglebells》。 这两首都是很简单易学的歌曲,谭滢只花了几节课就已经学会。弹琴的时候,王总就在一边,说谭滢的他的干女儿,刚满十四岁,在叁木私立中学读书,成绩优异。 “弹得不错。”有人夸了一句,谭滢抬眼看向说话的人。 一个长得很清瘦的男人,头发已经带了点花白,正带着和蔼而欣赏的微笑着看她,。 谭滢回应了他的微笑。 演奏结束后,王总递给谭滢一杯酒。 这个年纪,总归是不该喝酒的。 谭滢笑着接过了酒杯,喝了一小口:“谢谢干爹的酒,祝您圣诞快乐。” 王总接过了谭滢的酒杯,随手放在了吧台上。他拍了拍谭滢的肩膀,说:“小滢啊,孙叔叔在楼上的书房,他说要问一下你的学习情况。” “孙总是我们公司的新股东,你可要表现得好一点啊。” 谭滢慢慢地走在楼梯上。 刚才应付的微笑使得她的脸有点僵,她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大厅里欢沸的人声。 璀璨的水晶灯下,舞曲的伴奏响起,有人在大厅内跳起了交谊舞。 王小宝和一群疯玩的小孩儿进来了,他们玩得累了,就用手抓着餐盘里的甜点吃,又是尖叫又是吵闹。 他的十一岁,仍然是快乐和无忧无虑的。 而谭滢的十一岁,是经历过支离破碎的人生后,重新粘合起来的复原品。 谭滢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她拧开门把手,推门走进去。 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清瘦老年人坐在真皮座椅上,右手之间夹着雪茄,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谭滢走过去。 烟花(woo18.vip) 【烟花】 谭滢坐在了书桌对面,她双手交叉,乖巧地放在大腿上,笑得眉眼弯弯:“孙叔叔,我干爹让我来书房,说您有事情想问我。” 孙成印问了几个无光紧要的问题。 在哪个学校读书?几年级了?成绩怎么样?多少岁了?家里是做什么的? 谭滢一一回答了。 孙成印将雪茄放在烟灰缸上,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谭滢坐在座位上,详作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孙叔叔……你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啊。”她仰头看向男人,眼睛里闪着无辜而天真的光。 孙成印在谭滢面前半蹲下来,平视着她。 “小滢,孙叔叔是想问一下你,愿不愿意换一个资助人?” 他右手搭在了谭滢的肩膀上。 他的眼神仍旧是温和而和蔼的,他的笑容里甚至能看出一些慈祥来。 谭滢头皮发麻。 谭滢的微笑淡了下来。 “孙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成印笑了一下,右手覆在了谭滢交迭在大腿的双手上,左手食指抬起了她的下巴。 “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这样的姿势让谭滢感到威胁,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扭头摆脱了他的手。 孙成印大笑起来。 他又回到了真皮座椅,用叁根手指拿起刚刚放在烟灰缸上的雪茄,趁着它将要熄灭的若隐若现的火光,深吸了一口。 “谭滢,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王总要收你当干女儿吗?”他闭着眼睛享受雪茄的味道,没有等谭滢的回答,平静而缓慢地说着残酷的现实。 “一个空有美貌而没有家世的女人是可悲的,王总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小商人而已——你看,就像今天这样。他收养你只是为了将你送人,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孙成印顿了顿,问她:“你是不是还想当他的养女呢?” 谭滢垂下了眼睛。 有一句话其实他说的很对,美丽的女人如果没有足够相当的家世,很容易就会沦为男人的掌中雀、笼中鸟。 谭滢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有着更深的谋划——成为王总遗产继承名单上的那个人。 王小宝孱弱,王总没有别的子女,所以如果她能够取而代之,那是最好。如果不能,那么捞一大笔钱也是好的。再不济,被王总送去商业联姻,拿到不菲的嫁妆。 可是如今有人却告诉她,她只不过是个会被王总送来送去的玩物。 谭滢握紧了放在腿上的手。 “我还可以回家的。”她站起来,低着头,往门口走去。 在谭滢快要摸到门把手的时候,孙成印说了一句话。 “谭滢,我认识你母亲。” 谭滢霍地转身,紧紧地盯着那个闭着眼睛抽雪茄的男人。 “回来,我讲给你听。” 她又退回了原来的座位上,听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回忆往事。 “你母亲遇见我的时候,她16岁,在一家夜总会当小姐,我们都是老乡。那个时候我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小商人,有点小钱,于是包养了你母亲。” 孙成印睁开眼睛,看着谭滢的脸,声音低沉,似是谆谆教诲,又像循循善诱。 “我的生意越做也大,她也当了我五年的情妇。有一天,她说他想结婚——我是有老婆的,我当然不可能和她结婚。那个时候你父亲是一个追她的小混混,为她错手杀了人,于是你母亲就要与我分开,等你父亲从牢里出来之后,和他结了婚。” 谭滢说:“我母亲是个疯子。” “那是你父亲活生生打疯的,”孙成印无所谓地笑了笑,“你父亲从牢里出来之后赌博、酗酒,把你母亲存下来的钱全部败光。你母亲找我要过两次钱,后来被你父亲知道了,以为她想跑,活生生地把她打得不敢跑。我也不管她了,你母亲是个背叛我的人,我给她的已经足够多……” 他停下来吸了一口烟,看着谭滢的眼神浑浊而遥远,仿佛透过她在看一些其他的人。 “我母亲在四年前就死了,她从精神病院跑了出来,出了车祸。”谭滢说。 “我已近二十年没有回国,儿女均在国外,许多老友都早失去了联系,更何况曾经的情妇。” “那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当然是有些生意要处理,想起了你的母亲,便想过来看看,谁知她早已魂归西天。” 孙成印说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给谭滢看一张黑白的老照片。 照片上一男一女依偎着,女人长相十分美貌,男人只是相貌平平。这张老照片的背景里有椰树,沙滩,大海。 谭滢早已记不清母亲的模样,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只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人竟是一个华侨,而自己母亲也有这样一段往事。 她问:“那你如今是想要带我去国外?” “旧情人的女儿如今沦落成这个样子,自然是要照顾一下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脱离目前生活的机会,一个平常人难以拒绝的诱惑。 谭滢紧紧咬着嘴唇,问他:“你会负责我在国外的所有学费和生活费吗?” “会。” “在我成年以后,给我一笔财产,让我做自己的事业?” “会。” “不会强迫我,让我嫁给别人,或者是商业联姻?” 孙成印笑了:“我如今已六十七岁,早已财务自由,妻子离世,子女事业有成,实在不需要这些。” “我有一个哥哥,你会带我们一起走吗?” 眼前的男人又抽了一口雪茄,缓缓摇头:“谭滢,你应该知道,于情于理,我都没有抚养你的责任。我让你跟我走,只是因为你算是一个故人之女,并且和你母亲长得太过相像。你哥哥并不在我的同情心范围之内。” 谭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朝他鞠了一躬,冷静而有礼貌地拒绝了孙成印提出的邀请。 “孙叔叔,谢谢您让我知道我母亲的往事,我也很感谢您愿意收养我,但是我不能与哥哥分开,抱歉,辜负了您的好意。” 谭滢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她离开了这歌舞升平的圣诞宴会,离开了别墅区,打车回了家里。 出租车行驶在半山腰,她平静地看着山下的城市夜景,给谭海打了个电话。 “哥。” “怎么了,幺儿?你圣诞聚会完了吗?”谭海那边传来的声音很吵,听起来像是很多人在一块儿狂欢庆祝的样子。 谭滢并没有跟他说自己去了王总家里,她告诉谭海的是,她和几个同学一起出去玩了。 “我们结束了,我在回家的路上。哥,你那边好吵啊。” “那我换个地方跟你讲话。” 谭海刚说完,谭滢就看到无数遥远的烟花在城市的夜里绽开。 “滨江路那边好多人在放烟花,你看到了吗?”谭滢问他。 谭海换了个安静一点的地方,这下谭滢终于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幺儿,我这里有点远,被挡住了,我看不到。” “这样啊……”谭滢笑了一下,然后说:“哥,我好想你啊。” 谭海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也缓缓地微笑起来:“幺儿,哥哥也想你,哥哥过两天就回来。” “嗯,我等你。” 谭滢挂了电话。 出租车驶进滨江路,梦幻的烟花和熙攘的人群都在谭滢的眼前一点点铺陈开。 谭滢仰头望着天空上转瞬即逝又纷繁绽开的烟花,她沉默地看了很久,直到天空被路边大片的高楼大厦遮住,再也看不见一丁点的烟火。 她所向往的繁华、物欲、火树银花,岂不都是像这烟花一样短暂? 最后留下的也只不过是一方被照亮过然后继续沉寂的夜空而已。 谭滢的头靠在头枕上,口中喃喃自语:“哥,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你放弃过什么。” 她为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 追-更:popobl.vip (woo18.vip) 融融 【融融】 回到家中的时候,家里的灯光亮着。 玄关处立了一颗圣诞树,半人高,树上挂着彩灯,亮闪闪的。家里的布置也有了节日的气氛。 谭滢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不知道罗慧是怎么在一天之内就把这些东西准备好的。 一进屋子,就能闻到一股面包的香气。最近罗慧买了个烤箱,每天下班就捣鼓着做些烤蛋糕、小饼干之类的西点,她手巧,做得又好看又好吃,谭滢有时候会留着当早餐。 父亲和奶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罗慧在厨房忙碌着。 是个罕见的团圆的日子。 谭滢照例是不管他们的,把自己的房间打开,只管自己埋头写作业。 刚写一点,罗慧就敲了敲门,让她出来吃夜宵。 夜宵是罗慧刚烤好的一个小蛋糕,涂了奶油,上面堆了一点水果。 “奶油可不能多吃,高血压的。”罗慧一边说着,一边切了蛋糕,把上面的奶油刮到自己的盘子里,先递给了奶奶。 然后她又切了一块,递给刚过去的谭滢,说:“小滢赶快吃吧,吃完了好去写作业,你们初叁生压力大,写完作业早点睡觉。” 最后罗慧和父亲分吃了最后的蛋糕。 罗慧说:“我读书的时候就喜欢圣诞节的时候吃蛋糕,虽然圣诞节是西方人的过年,但是呢咱们都不讲究这些,反正都是个节日嘛,讲究的就是一家团聚,小滢,你说是不是啊?” 谭滢应了一声。 “小滢啊,可惜今天你哥哥没有回来,吃不到我做的小蛋糕了,我刚买的新鲜水果呢。不过元旦节就要到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回家……” 相处得越久,罗慧就对谭滢更加关心,慢慢地就有了母亲的样子。她其实是个有点唠叨的女人,谭滢却从来都不觉得她吵。 这种来自母亲角色的关怀,她从未体验过,觉得又新奇又温暖。 这个家里以前是没有人气的,自从罗慧来了之后,开始有了家庭的熨贴感。 罗慧坐到了父亲的旁边,给他切了大块的蛋糕。父亲又把自己那份水果都赶到罗慧的盘子里,说女人该多吃水果,对皮肤好。 如果不是童年时期见多了他抽皮带打人的场面,他简直就是一个称得上儒雅英俊的中年人。 谭滢自己坐去了餐桌上,低头吃着蛋糕,听他们坐在沙发上的交谈,好像听到了“请客”、“领证”、“礼金”这样的字眼。 原来他们要结婚了吗? 谭滢抬头,看着那叁个人其乐融融的场面。 凭什么啊,她想。 罗慧这么好的女人,父亲怎么配得上她啊?她是瞎了眼,还是父亲装得太好?她知道父亲以前的事情吗? 谭滢吃完了蛋糕,给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回了房间。 她刚拿出笔继续写作业,罗慧又敲了敲门,进来了。 “小滢啊,这是阿姨做的小饼干,做得多了点,你拿去班上带给同学们吃吧。” 谭滢看着堆在桌面上的饼干,每一块都用精致的小袋子包装起来,她拿出一块饼干咬了一口,是混了奶香和蔓越莓的味道。 罗慧放下饼干之后就准备出去,谭滢突然问她:“阿姨,你是准备和我爸爸结婚了吗?” 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都听到了啊,我其实也觉得太快了,毕竟我们认识也才半年……” 谭滢望着她,说:“我妈妈有精神病,所以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母爱,后来我十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阿姨,如果你是我的真妈妈就好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是落寞的。她穿着家居服,低头看着底板,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是候鸟的羽毛,在下睫处留下阴影。 罗慧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阿姨也没有孩子,小滢,阿姨会对你像对亲女儿那样好的。” 谭滢走上前去,和她拥抱了一下,仰头说:“阿姨,我们明天晚上放假,不上晚自习,你在家教我做饼干好不好?” “好啊,那你明天早点做完作业我再教你,你先写作业吧,阿姨就不打扰你了。” 罗慧轻手轻脚地离开,生怕关门声音太大吵到了专心学习的谭滢。 谭滢看着罗慧离开的背影,勾起唇角笑了下。 是真的有那么一刻,她希望罗慧和父亲结婚,当她的继母的。 她那么温柔,对她也那么好。 但是她所期盼的儿女双全的家庭生活,不过是一个火坑罢了。 谭滢要在她踏进这个火坑之前,拉她一把。 怀孕 【怀孕】 第二日谭滢晚自习请了假,回家的时候罗慧已经在厨房把需要用到的食材和工具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她准备了两份,自己做一份,谭滢那边学着做一份。 罗慧穿着碎花的围裙,眼角和额头都有一些小皱纹,厨房的灯光使得她的面容几乎闪着慈祥的圣光。 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妈妈就好了。谭滢想。 可是谭滢并不是真心实意地跟她学做饼干的。 罗慧把黄油切成块,加了些糖粉,放进容器里,用热水在容器的外部加热。 “这些糖都是代糖哦,不是真的蔗糖,吃了少长胖的。” 谭滢跟着做了,她一边学着罗慧切黄油,一边问她:“阿姨,你和我爸怎么认识的啊?” 罗慧往融化了的容器里面加入了鸡蛋液,她听见谭滢的问题,扭头看了谭滢一眼,笑了笑,手中搅拌的动作也没停下来,她说:“大概半年前吧,我一个人在你爸开的餐厅里吃饭,当时啊,有个喝醉酒的男人,一定要让我喝他杯子里的酒……那个时候吧,工作不顺利,脾气也很差,就直接把那男人的桌子给掀了……然后掀了桌子,我得赔钱啊,我要赔钱的时候,你爸就说算了,是那个男人动手动脚的,不怪我,连我那几个菜都免了单……我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后来换了工作,就经常去你家餐馆吃饭,有时候也带新同事去吃饭,想着照顾点他的生意嘛。结果你爸呢,也都给我了很大的折扣,连成本都不够的那种……这一来二去的,这不就好上了吗……” 哦,英雄救美外加金钱攻势。 谭滢想,看不出来,父亲还挺会追女人的。 谭滢学着罗慧把蔓越莓切碎,把低筋面粉和切碎的蔓越莓干加进了容器里,又问她:“那,阿姨,你觉得我爸这种……算是丧偶了吧,你是怎么看上他的啊。” 罗慧揉着面团,她听见这个有些不好意思,说:“也就是那样呗……你妈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出车祸了嘛,天灾人祸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更何况,我也离过婚啊。你爸以前养着你妈那样一个生病的十几年,也算是重情重义了。你爸他也算是过了苦日子,现在苦尽甘来了不是吗?你爸长得也好,人品也不错,就这个年纪这个事业,在二婚市场也算是抢手货……” 关于谭滢母亲的事情,罗慧说得很隐晦,很明显是为了照顾谭滢的情绪而一句带过。 罗慧说话的语调温和,说起谭滢父亲的时候,居然带了点微笑来,笑容里都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和对父亲掩饰不了的喜欢。 谭滢盯着她的笑容,内心的恶意像是藤蔓一样地滋长起来。她从小时候,心里就长了一根倒刺,随着年纪的增长,这根倒刺越刺越深,被血肉和痂块包裹成暗痛。 父亲那样的人,他有什么资格拥有幸福的家庭呢。罗慧是否知道实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是不配得到圆满的。 “阿姨,我爸坐过牢,你知道吗?” 罗慧停下了手中揉面的动作,她诧异地看了谭滢一眼,语气里已经有些不太高兴了,她说:“你这孩子,怎么突然阿姨说这个事情呢……你爸倒是跟我提起过,他说以前追求你妈妈的时候,为了保护她,犯了点错,进过局子一段时间。” 谭滢闻言没有再说话。 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是听不得任何人说他男友的坏话的,就像一条坠入深海的盲目的鱼。 谭滢想,母亲当年也是这样,被一步一步自己走进陷阱的吧,谁都劝不动。 她学着罗慧,把面团做成长方体,用保鲜膜包裹着放进了冰箱里。 “好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可以把这个面块切片,切片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烤饼干了。” 谭滢吃着饭,罗慧吃得快,吃完了她就放下筷子,等着谭滢。 她踌躇着,好像在犹豫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开了口:“小滢啊,阿姨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昨天你还说很想有个我这样的妈妈,我还挺高兴的,我今天怎么就感觉,你不太欢迎我了呢?” 谭滢对她笑了笑,说:“阿姨,我很喜欢你的,我只是觉得这样太快了,只是有些不习惯……你都没有好好了解过我们家,还有我哥哥……” “我也是觉得太快了,可是没有办法,”罗慧说着说着,就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笑容里有着母性的光,“我怀孕了,意外怀上的,我都快四十岁了,打掉……也挺可惜的。” 谭滢惊讶地笑了,她走过去摸了摸罗慧的肚子,眼神里都是好奇和开心。 “我……是弟弟还是妹妹啊?天啊,当了十几年的妹妹,我终于要当姐姐了吗?我……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她笑容甜美,长长的睫毛像是扑闪的蝴蝶,看起来又可爱又天真,简直是高兴到语无伦次。 吃完饭之后,谭滢带着高涨的情绪,争着洗了碗,又和罗慧将饼干放进了烤箱里,生怕罗慧这个孕妇累着了。 她回到房间才敛去笑容。 弯起来的嘴角缓缓地拉了下去,眼里刚刚满载到快要溢出来的快乐荡然无存,此刻整个人阴沉得像是暴雨之前的天空。 她拿出手机,给谭海发了条短信。 【哥哥,罗慧怀孕了。】 桔梗 他们发生了争吵。 以前和谭海吵架的时候,总是吵不起来的。 谭海的脾气温和,甚至可以说是温吞,每次谭滢试图和他吵架,总是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最后妥协的当然也是谭海。 可是这次不一样。 谭滢说,不想让父亲和罗慧结婚,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罗慧失去孩子。 谭海却不同意她。 他搂住她,低头轻轻她的额头:“幺儿,等我成年了,我们就把户口迁出去,父亲再不再婚,阿姨生不生小孩儿,这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他俨然已经作出了要和原生家庭割裂开来的想法,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样——在拥有了这套和谭滢共同产权的房子之后,他都以学业为理由,再也没有回过原来的那个家。 谭滢是他唯一的家人。 谭滢抱着他的腰,说:“哥哥,我不想让他家庭圆满,儿孙绕膝。哥哥,罗慧是个好人,她不能踏进这个火坑里。” 谭海反问她:“既然你很喜欢罗慧,那么为什么想让她流产?” “我的亲人只有你就够了,哥哥,我不想再要一个弟弟和妹妹。她快四十岁了还是头胎,我查过了,高龄产妇很危险很容易出事情的,父亲那么坏,我这是帮助她。” 谭滢撒娇,脸在他的脖颈处蹭来蹭去,仰着头,用嘴巴去亲他的下巴,妄图引诱他与她合谋。 无论是讲道理还是撒娇,谭滢始终无法得到谭海的任何同意。 谭海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对婴儿和孕妇下手。 “幺儿,这样会损阴德的。”他仍想劝说谭滢放弃,就如同谭滢劝说他参与一样。 听到了这句话,谭滢把手收回来,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墙。 她盯着谭海,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单纯而美丽,就像是清晨沾着露水的蔷薇花,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她以为,哥哥是和她一样,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抛弃良心,把灵魂献祭给魔鬼,把道德和法律踩在脚下的人。可是在让罗慧滑胎这件事情上,谭海却坚持着不松口。 谭滢对哥哥这懦弱的善良感到失望。 他们终究还是不同的。 “你是要那个还没出生的弟弟妹妹,还是要我?”她步步紧逼。 谭海沉默了一会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拉着谭滢的手腕,说一起出门买菜做晚饭。 谭滢挣脱了他的手,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 谭海出门以后,她站在阳台上发呆。 阳台上晾着谭滢的内衣和裙子,这是谭海给她洗的。他在家里的时候,从来不让她自己洗衣服,说这会伤到她手上娇嫩的皮肤。 这套房子临街,谭滢能看到谭海走出小区门口,走到大街上的身影。 她想,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对她百依百顺的呢? 大街上人来人往,谭海的身影很快就走出了她的视线范围。 谭滢想不出结果来。 大概是天生的吧,哥哥好像天生就比她多一点对生命的悲悯心和同情心。 小时候她捡到过翅膀折断的雏鸟,她想的是把它烤来吃了,而谭海却爬上树,把雏鸟放回鸟巢。她不喜欢猫和狗,而谭海却会给流浪的猫狗喂食剩菜剩饭。 如果不是为了满足她的愿望,他原本会成为一个善良的人,不会选择加入混混团伙卖烟,也不会组织考试作弊,不会帮她偷窃,不会帮她绑架恐吓同学。如果当初不是为了阻止自己被卖掉,他也根本就不会有试图杀掉父亲和奶奶的举动。 即使出生于那样的家庭,他仍会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成为一个优秀而正直的少年——而不是如今这样光鲜躯壳之下,埋葬着腐烂陈旧的秘密。 他们天生不同,他似乎生来有着高尚的灵魂,却被她捆绑着,陷溺于这背德的情事深渊里。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有雨滴落下,路上有人撑起了伞。 谭海刚刚好像没有带伞,如果雨大的话,她得出去接一下他。 谭滢把手伸出栏杆,去试探雨的大小。 还好,只是毛毛细雨,谭海应该很快就回来,暂时不用她接。 细如牛毛的雨丝滴落在谭滢的手心,潮湿而新鲜的空气进入谭滢的鼻腔,站在这个高度,刚好能看见不远处的公园,青翠的树木都在蒙蒙雨雾里变成了油画一样的风景。 她伸出双手去触碰雨水。 “嘭”的一声,大门被暴力地打开,谭滢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紧紧搂住腰身拖到了客厅里。 耳畔是谭海急促的呼吸和心跳,还有他带着哭腔的话语。 “幺儿,哥哥错了!不要跳楼好不好,哥哥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谭滢吓了一大跳,诧异地看向他,好一会儿之后,才弄清楚了他慌张的原委。 谭海买菜回来,一抬头,几乎是立即就看到了双手伸出阳台的谭滢。 “你是要那个没出生的弟弟妹妹,还是要我?” 刚刚争吵时候的话语炸响在他耳边,而谭滢此刻的动作看起来像是要跳楼,让脑子里警铃大作,立即飞奔到家去阻止她。 他的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水,谭滢被这场误会逗笑,心下感动不已。她用纸巾帮他擦了额头上的汗,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换来他更深的回吻。 这是一个相互勾缠,相濡以沫的吻,之前的争吵都被这个吻化解,谭滢能从他的唇舌间感受到他浓烈的爱意。 一吻结束,谭海去门口取刚刚开门时扔在门口的东西。 除了菜之外,他居然还买了一束白色的桔梗花。 谭海去厨房做饭,谭滢就拿着剪刀修剪花的枝叶,将它们插入花瓶中。 饭菜做好了,他们安静地吃着晚饭。 吃到一半,谭海说:“幺儿,不让他们结婚,让父亲的餐厅出问题就行。我有个初中同学,她的父亲是卫生部长,我刚刚给她打了个电话,她会想办法让她爸去查餐馆的食品安全问题——只要餐馆开不下去,父亲失去收入来源,就没有钱再婚。” 谭滢想,这不一定,万一罗慧真的猪油蒙了心,就算父亲没有钱也要嫁给他呢——就如曾经的母亲一样。 她没有把自己的猜想告诉谭海,只是继续问他:“你觉得这样罗慧会打胎吗?” 谭海不语,过了好久,他才说:“幺儿,我可以去买流产的药物,下药也要由我来——这种损阴德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做吧。” 损阴德的事情还是我来做吧。 不要脏了你的手。 谭滢愣住了,她不敢看谭海,视线飘忽中,突然看到了刚刚修剪完毕的那束花朵。 玻璃花瓶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方,纯白的桔梗花淋了雨水,又饱吸了花瓶中的水分,此刻盛开得娇艳欲滴。 桔梗花的花语是,永恒不变的爱。 追-更:po18.app (woo18 uip) 共犯 【共犯】 事情进展得异常地顺利。 谭海带李沐歌和她那个叁岁的弟弟来父亲的餐厅吃饭,在厨师炒菜的时候,用发芽的土豆丝替换了新鲜的土豆丝。 喜欢吃土豆的小男孩毫无意外地食物中毒,并没有如李沐歌所期望的那样死掉,但是在医院住了一周的院。 心肝小儿子的食物中毒,使得卫生部长大怒,通知了下属的食品安全部门来彻查这家餐厅,同时还举报了消防问题。 没有几家餐馆能完好无损地在食品安全卫生检查和消防检查中全身而退。 餐厅被迫停止营业,关门整改。 这段时间,父亲和奶奶简直是跑遍了所有部门,他们也求过了王总,没有人肯为他得罪卫生部长,眼看苦心经营的餐厅就要垮掉。 父亲和奶奶在煎熬,而谭滢给父亲买的用来“浇愁”的烈酒,无疑是给这个摇摇欲坠的家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父亲曾经酗酒,这叁年已经下定决心戒掉了酒瘾,这种时候却也只有酒精能够让他从灰暗的现实中逃避出来。 原本罗慧是想要拿出自己的积蓄,雪中送炭,和父亲携手共渡难关的。 可是没料到,父亲在一次醉酒之后推了不断劝告他的罗慧,罗慧的孩子就在这一推之中流掉了——甚至根本不需要谭海去买堕胎药。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谭家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谭滢像是一个看客,冷眼旁观这个家庭的败落。 父亲失去了事业和感情,他日复一日地颓废在家中,靠着以前剩余的存款度日。家里的酒瓶子越来越多,奶奶也开始重操旧业卖起了假药。 父亲的关怀和关心就像是空中楼阁,楼塌地陷后,那些虚假的亲情便不复存在,只剩下日复一日的谩骂和冰冷的漠视。 如今父亲已经不能打他们了——王总说要收谭滢当养女,手续办好之后,会一次性给父亲一大笔钱,父亲可不敢打出什么事情来。 谭海也不回家,也不向家里要生活费,父亲和奶奶根本见不到他。 谭滢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看着每日浑浑噩噩的父亲,她心中并没有想象中大仇得报的快意。 她其实什么感觉都没有,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 她的心硬得像是石头。 在簌簌的寒风中,寒假到来了。 谭海找了份家教的工作,教小孩子学英语——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使得他在英语和文科上面有着超强的学习水平,在高中英语竞赛中也获得了一等奖。 “幺儿,哥哥大学毕业以后就去当个英语老师,在学校里教英语,也在外面开补习班赚外快,还可以接翻译的单子。” 相比谭滢的雄心壮志,谭海的理想过于朴素和平凡了。在这句话说完之后,他们俩都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在自己的房子中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变故是在陡然间发生的,在这之前,他们都没有料到事情是这样的结果。 谭滢和谭海常常在外面过夜,终于使得父亲和奶奶起了疑心。 为了不让他们继续怀疑,兄妹二人回到了原来的家里,只是夜里的时候,谭滢还是忍不住跑到哥哥的房间里,赤裸着身体和哥哥相拥而眠。 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和少女,很容易擦枪走火,他们偷偷地在被窝里纠缠,抚慰着彼此的身体和灵魂。房间落了锁,本不用担心有人会突然进来。 可是就是有人闯进来了。 父亲用钥匙打开谭海房间的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谭滢和谭海正赤诚相对,谭滢躺在床上眼神迷离地小声呻吟,谭海用唇舌逗弄她胸前的蓓蕾,使得两颗暗红莓果硬的像是豆子。他的中指插入她湿透的花径,模仿者阴茎在其中进出——他尚且还不敢实质性地进入她,因为她实在太小了,不管是年龄还是花穴,完全承受不住他的巨物。他用拇指和食指按压揉搓她阴唇上方悄然伸出来的花蒂。她流出更多的爱液打湿了一片床单。 “哥哥,你,快一点…” 谭滢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刚刚打开门,眼神阴狠,眼球布满红血丝的那个男人。 “孽障!就是你们害得我餐厅开不下去的!就是你们害得罗慧流产!你们两个怪物……” 父亲抽出皮带,铺天盖地地打了下来,一边打,一边骂着脏话。 谭滢拥着被子躲在墙角,谭海覆在她身体上,一动不动地挡着父亲的皮带。 他并不能遮挡完全。 谭滢的额头被皮带铜扣刮伤了,冒出一点血丝。她的泪水滚滚落下,发丝凌乱,眼神恐惧,身体在颤颤地发着抖。 谭海的眼神暗了下来。 他眼睛猩红,转身迎上了那根乱舞的皮带,不顾着手被抽得发青,一个用力将它夺了过来,反手勒住了男人的咽喉,将他拖到了门边。 在他的用力之下,男人也无力再挣脱,很快窒息着晕厥了过去。 “幺儿,别怕,别怕,哥哥在。”谭海喘着粗气,连着被子一起拥住她,用手背给她擦干净眼泪,安抚她的情绪。 谭滢此刻的眼睛是空洞的,她仍旧无法从刚刚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在谭海抱着拍背了好久之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才渐渐地有了焦距。 “哥,他知道了。”谭滢深吸一口气,看着昏倒在地上的男人。 他的胸口还在起伏。 他还活着。 “我们走吧,”谭海说,“我们跑得远远的,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谭滢没有回应他。她掀开被子,赤裸着身体,面无表情地走向男人倒地的地方。 她蹲下身,仔细地凝视着这张面孔,这个她称作“父亲”的男人。 在两个多月前,他还是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气质儒雅的餐厅老板。 可是如今,他只是一个邋遢失意的醉汉。 他怎么配当一个父亲呢?他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所以,只需要射出那一颗精子,连十月怀胎的孕育都不需要,就能够当一个父亲了吗? 甚至射出精子都并非他本意——他并没有繁殖的意愿,精子只是他射精快感的附加品,而快感则是人类为了繁衍而进化出来的卑劣的手段。 就在刚刚,这个她生物学上应该称作“父亲”的男人,是用什么样的脏话来谩骂他的一对子女呢? 贱货,婊子,变态,怪胎,龌龊,杂种,下贱,孽障。 他用最脏的话来骂他们,仿佛这样就能够把自己指摘得干干净净。 可是啊,“父亲”。世事皆有因果,我们是心理畸形的怪胎,乱伦的兄妹,邪恶的果实。而你,则是种下恶因的那个人。 谭滢已经不在乎他到底是从哪里得知他们是餐厅倒闭和罗慧流产的始作俑者了。 也许有人告诉他真相,也许他只是喝多了想找人当出气筒,随口瞎说。 谭滢蹲在父亲的身边,双手将散落在地上的皮带再次拉紧。 谭海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幺儿,一定要这样吗?” “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秘密。” “杀人犯法。” 谭滢木着脸,说:“他喝多了,兽性大发,想要强奸我。哥,我们是正当防卫,还是未成年,不犯法。” 谭海沉默良久,最终自己拾起了皮带的两端,将男人的脖颈重新勒住。 谭滢将自己的手覆上他的,说:“我们一起。” 男人在挣扎的时候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的喉咙里发出气音,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成为谭海终生都难以忘怀的噩梦。他的身体抽搐着,渐渐地停止了呼吸。 “哥哥,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追-更:rouwenwu9.com (woo18 uip) 雪夜 【雪夜】 这座城市很少下雪,冬天只有阴冷的雨和潮湿的空气,是由内而外,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冷。 上一次下雪的时候,谭滢的手生了冻疮。 谭海烧开水,沾湿毛巾帮她热敷,再涂上维e软膏。这个药是谭海去药店里偷的,第二次偷药的时候,谭海被药店里的人发现了。他们通知了谭海的父亲,那一次他被打得半死。 后来谭海学会了去离家很远的药店里偷药,那里的店员不认识他的家长,被发现的话,他只需要咬着牙道歉,把药品还回去,再换一家药店。 谭海的手上也长冻疮了,偷来的药用得很快,他自己强忍着,只把药给妹妹用。 谭滢发现了这一点,先是去求了父亲和奶奶,父亲对此不闻不问,奶奶也只是敷衍着说等冬天过去就好了。 眼看谭海的手每天都抓得通红甚至溃烂,她就拉着哥哥一同去了药店。 她显然比哥哥这样埋头偷窃,被发现后挨一顿打的做法聪明得多。 她故意穿得破旧而单薄,在药店里专门找看起来面善的药店女店员问,手上长冻疮了怎么办。 店员通常都会看一下谭海的手,再给他们介绍药物。等到谭滢从荷包里掏出来旧巴巴的揉得旧旧的几毛钱,问这个钱够不够的时候,自然会得到店员的拒绝。 然后谭滢的泪水就在眼睛里打转,哭得又伤心又难过,牵着哥哥的手往门口走。 没走几步就会被同情心大发的女店员叫住,送给他们一些临期的药,嘱咐他们用完了再来。在他们第二次去那家药店的时候,得到了一副洗得有点旧了的儿童手套。 从始至终,谭海都不用说话,他只需要低着头,在店员问话的时候伸出一双伤痕累累的手。 幼年记忆里,那个下雪的冬天过得极为漫长,谭海把手套让给了谭滢,他自己手上的冻疮则消了又长,长了又消。 在其他人都惊叹于雪天的美丽和打雪仗的快乐时,谭滢却只能想起曾经的困顿和寒冷。 “幺儿,把手抬起来。” 谭滢从回忆里回过神,谭海自己已经穿好衣服,拿起了她的珊瑚绒睡衣给她套上。他一颗一颗地给她扣上了扣子,谭滢拉住了他的手,注意到他手上还有曾经长过冻疮留下的疤痕。 “哥,我想起小时候那一次下雪的时候,你手上还长了好多冻疮。” “也就长过那一次。”谭海说。 谭滢拉开窗帘,跪坐在飘窗上,看着窗外漫天飘落的雪花,原本洁白的雪花被暖黄色的灯光照着,也变成了黄色。谭海又拿了张薄毯子裹住她,手臂揽住她的肩膀拉向自己,谭滢就顺势窝进了他的怀中。 地上的尸体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这是谭海和谭滢第二次直面死亡。 第一次是他们间接地导致了母亲的车祸,而第二次,则是亲手了结了父亲这可恨又可悲的一生。 谭滢看着雪景,脑子里冷静地盘算着下一步的对策。她对父亲的死亡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她整个人都是麻木而又淡定的,甚至有一种诡异的解脱感。 可是她发现自己身后这具身体在颤抖。 “哥……”她小声地唤了他一句,想回头看看他,身子却被搂得更紧。 谭海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他削尖的下巴搁在谭滢的肩窝,硌得她有些疼。 她动了动肩膀,谭海搂得太紧,谭滢就只好忍着随他去了。 “哥,”谭滢开口,“我等下就报警自首,警察来了就说,我晚上睡不着来你的房间里玩,结果他突然进来了,他想要强暴我,想用皮带捆住我的手不让我动,你为了保护我,不得已才抢了他的皮带,太过用力,一不小心把他勒死了。” “如果想强暴我的话……那他应该先脱下裤子。”想到这一点,谭滢挣脱了哥哥的怀抱,从飘窗上跳了下来,她走到地上的尸体面前就准备解他的裤扣。 “哥,他太重了,你帮我拉一下。”她仰着头,喊向了仍旧坐在飘窗上发呆的哥哥。 谭海沉默着帮她脱下了男人的裤子,和她一起伪造强奸未遂的现场。 他们做完了一切能够帮他们脱罪的事情,谭海伸出手,想把男人快要脱出眼眶的眼皮合上。冬天,尸身凉得很快,谭海再怎么用力,也只能让男人的双眼半闭着,看起来更为可怖。 “够了。”谭滢表情晦暗不明,她拉着他的手,阻止他动作的手。 谭海瘫坐回地上。 “我们没有错,错的是他,他不该闯进来,他活该。” 谭滢凝视着哥哥的眼睛,直起腰,跪坐起身,把谭海的头拢进自己的怀里,她学着哥哥以前的动作,亲吻着他的发顶。他头顶有两个旋,听说有两个旋的人脑子都很聪明,可是她的哥哥除了记忆力惊人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们不会有事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温柔和蛊惑,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他,说:“他想强暴我,我们没有错,我们是正当防卫外加自首。哥,你是为了保护我,你是我的英雄。” “吱呀——”是半掩上的房门被风吹开的声音。 谭滢和谭海同时看向门口。 是奶奶。 客厅并没有开灯,手机的灯光映在这个人的布满皱纹脸上,让她一双眼睛看起来浑浊而又阴鸷。 看见他们望过来的眼睛,奶奶转身就跑。 “她想要报警!”谭滢迅速地站起,由于跪坐的时间太久,她没站稳又跌了下去。 谭海比她更快地反应过来。 “哥哥,别去。”他的衣角从她手里滑落。 谭海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奶奶在黑暗里慌不择路,踢倒了客厅里堆着的酒瓶子,那些堆积着的玻璃瓶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来,在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过后碎成玻璃渣。 刚到客厅,差一点就抓到奶奶时候,谭海的脚步一顿。他感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进了他的脚底下,可是他并不觉得疼痛,他只想阻止奶奶报警。 奶奶就趁此谭海行动受阻时跑出了大门,她的手抖成筛糠,她想拨打110,却连手机的开锁密码都按不准。她在走廊上大声叫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声控灯被老人的叫声唤起,谭海穿过客厅这一片碎玻璃,终于追出了门。 头发花白的老人跑到了安全出口,她开了锁,颤抖着按下110。 谭海抓住了老人的手,抢夺她的手机。 慌乱之中,报警电话接通,免提键也被按下。 “你好……” 争抢之中,老人没来得及说话,就从安全通道的楼梯滚落下去。 而谭海伸出手,什么都没有抓住。 翻盖手机被摔在地上,后盖被摔开,电池掉了出来,电话就此挂断。 一切都安静了。 这一瞬间,谭海的耳朵感受到了巨大的轰鸣声,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谭滢打开了客厅的灯,她绕过客厅里的满地狼藉,顺着点滴血迹追了出去。 她还没来得及赶到现场,就听见重物滚落的声音。 她拐了个弯,迎面就看到谭海僵在原地,一只手扶着栏杆,一只手往前伸着,似乎要拉住什么。 而他身后是刚打开门,穿着加厚羽绒服,带着帽子和手套准备出门看雪的一家叁口。 这户邻居瞪大着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这刚发生一切,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谭滢看向楼梯。 楼梯的底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仰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头部大片的血迹正在蔓延,很快就淹过了摔得机身和电池分离的一部翻盖手机。 “杀人了……杀人了……”女邻居的声音发颤,因为有着丈夫在身后,她鼓起勇气对谭滢说:“我看见了……是他把她推下去的,而且,还有监控!” 谭滢没有抬头看监控,也没有理女邻居,甚至也没有在看一眼楼梯底部躺着的老人。 她视若无睹地走到了谭海的身边,把他僵持着往前伸出的右手拉了回来,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扣。 他的手冷得像是冰块。 她将脸贴紧他的肩头,问他:“哥,你的脚疼不疼?我们先回去把脚上的玻璃渣清理出来好不好?” 谭海没有回答他。 谭滢把僵硬着的谭海扶回家里,而邻居则在他们的身后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你好,110吗?这里……这里有人杀人了,对,再叫上120……地址是……”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 首-发:po18yu.com (woo16.com) 宣判(青春卷完) 【宣判】 谭滢关了门,将邻居的声音隔绝在门外。 她带着谭海小心翼翼地绕过了碎酒瓶子,把他的脚抬起来平放在沙发上,又取了药箱,拿出酒精和镊子轻柔地帮他处理扎进脚底的碎玻璃。 “哥,你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管谭海有没有反应。 “其实不该追出去的,你太慌张了哥哥……她报警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是正当防卫啊,哥,你太冲动了……就算不是自首,正当防卫也是不会立案的。” 警车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那声音由远及近,在这寂静的雪夜里分外清晰。 “哥哥,我会等你的,哥,我作为受害者家属,我可以出具谅解书……相信我,哥哥。” 谭滢的手越来越抖,她甚至没有办法握紧镊子。 “嘭嘭嘭——”大门被敲响。 她丢下镊子,扑进他的怀中,将他压平在沙发上。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安静地流着泪,在他的胸口打湿了一大片。 “警察!开门!”外面的人用力敲着门,说话的声音冷硬而严厉。 “哥,我爱你。”谭滢吻住了谭海的嘴唇,舌头叩开了他的牙齿,在他的口腔里毫无章法地乱动,像是一只挣扎着濒死的鱼。 “再不开门撬锁了!”那个声音说。 谭海终于有了反应。 他回应了这个吻,然后抬起手摸了摸谭滢的头,说:“去开门吧,幺儿。” 谭滢开了门。 她的脚踩到了玻璃渣,可她对此浑然不觉。 她的双眼被泪水模糊,已经看不清楚来人,只能看见他们深色的制服和肩上的徽章。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对他们说:“房间里有玻璃渣,你们小心不要踩到……我哥哥的脚受伤了,不能走路,你们能不能带一个轮椅过来?” 警察们没有听她的,只是绕过她,银色的手铐拷上了谭海。 “谭滢对吧?你也一起来。” 他们带着谭海,刚要出门的时候,谭滢叫住了他们。 “房间里还有一具尸体,就是靠近卫生间的那个小房间……里面是我的爸爸。” 她刚说完,泪水又簌簌地流了下来,她蹲下身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很快,谭滢也被戴上了手铐,和谭海一同坐上了去派出所的警车。 在查明那根勒死父亲的皮带上并没有她的指纹之后,做完笔录的谭滢很快就被释放。 正在办理谭滢的收养手续的王总被通知来接她。 王总已经知道谭滢是孙成印的故人的女儿,而孙成印持有他公司百分之叁十的股权,这使得他对谭滢不敢有其他的想法,就连收养谭滢,也是在孙成印得知她家的情况之后,示意王总这样做的。 谭滢坐在王总那辆半旧不新的本田车上,说:“王总,我想给哥哥找个律师。” 王总答应了。 “王总,我知道我奶奶以前卖假药,能不能找到一些受害者?” 王总说好。 他们没有多的交谈。 车停在了别墅车库,谭滢下了车,却并不往大门走,她作别了王总,说想自己出去走走,独自一人出了别墅小区。 谭滢拦了一辆出租车,循着记忆,来到了几年前去过的交警王博川所在的老式居民楼。 她上了叁楼,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房主应该是上班去了。 她只是突然想吃一碗王博川下的阳春面。 记忆中的面条味道清淡,冒着热腾腾的气,有猪油和香油的油脂香,撒了葱花,碗底卧着一个煎鸡蛋。碗是白瓷的碗,外面是用金线勾勒了几朵红色的、俗艳的牡丹花。 谭滢对王博川大概有一种雏鸟情结。 在惶然无措,不知道该去哪里,哥哥也无法帮到她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王博川。她对这个总共也没见过几面、脸上长了青春痘,笑容和善的青年人抱有盲目的幻想和依赖。 自母亲车祸之后,她找过叁次王博川。 一次是因为哥哥周末总是不回家,她对哥哥的疏远感到恐慌的时候;一次是在王总收她当干女儿后,这个身份在学校里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编排,她找哥哥的混混团伙们绑了他们,又故意像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救世主一样出现,博取他们的好感之后;还有一次,她只是想吃一下他亲手煮的阳春面。 王博川知道谭滢家里的很多事情,他以一种平等的关心来对待她,尊重她的意见和决定。谭滢并没有真正的朋友,王博川勉强能算是一个。 谭滢在他家门口的楼梯上坐了下来,她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其中,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 她有这个习惯,不管一件事情成功与否,她总是会找个时间来进行思考。 此刻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叫做复盘,从过去的经验中学习和总结,启发指导未来的经营和投资,从而帮助防范未来的风险。她天生就有着一个企业家,或者说是股市操盘手的直觉。 谭滢想,最开始她就不该把哥哥牵扯进来的。 如果不想让罗慧和父亲结婚,她其实可以用其他的办法。她可以花钱找小姐去勾引父亲,然后拍下出轨的证据交给罗慧;她也可以主动联系罗慧,告诉她母亲精神病的真相。 或者她也可以忍耐。 她已经忍耐了那么久,这个暗地里掩藏着无数肮脏往事家,其实有更多的漏洞去拆散,不急于一时。再不济,她也可以买一个气体检测仪,亲手制造一场天然气爆炸的意外事故。 在所有方法之中,她选择了最隐秘的一种。 她将自己指摘得干干净净,纤纤十指不染尘埃。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无辜的,她是受害者,她是单纯而又善良的美丽的女孩子。 ——除了她自己。 谭滢是从血肉里长出来的怪物。她对她哥索求无度、扒皮抽筋、敲骨吸髓,到了现在,为了自己那点见不得别人好的阴暗恶欲,毁了他的一生。 她还记得在独属于他们的家里,谭海说过的话。 他说他想当一个英语老师,给学生上课之余开补习班赚外快,也接翻译的单子。 简直是个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的理想。 王博川下班回家的时候,看见自家对面楼梯上坐着的那个女孩子。 “谭滢?”他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谭滢抬起头来。 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透,长而浓密的眼睫毛被泪水粘在一起,眼睛是哭过之后带着一点红血丝的样子,连眼皮都有点肿。 “王博川,”她就这样仰着脸望向他,“我好饿,你可以给我煮碗面吗?” 谭滢安静地吃着阳春面的时候,王博川家的门被钥匙打开了。 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二十来岁的模样,染成深褐色的卷发披散在肩头,她见到谭滢很惊讶,王博川向她介绍了谭滢,又对谭滢道:“小滢,这是我女朋友方静。” 谭滢对她甜甜地笑了下,又迅速地吃完了面,站起来向他们道谢。 她没有说更多的话,就出了门。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谭滢低着头,注视自己的脚背。 她的雏鸟情结结束了。 由于谭滢的父亲和奶奶已经死亡,唯一的哥哥谭海也在看守所,谭滢的收养手续办得很快,她成为了王总的正式养女,名字也写上了王总家的户口本。 他们伪造的现场没有什么破绽,父亲的死亡以正当防卫定案,不予起诉。 而奶奶的死亡有目击证人和监控,被定性为过失杀人。由于谭海是未成年,被害人本身有过错,又得到了谭滢出具的谅解书,轻判叁年。 未成年犯罪案件并不公开审理,就连档案也是进行封存处理。所以谭家发生的一系列事故,知情人并不多,媒体没有报道,警方也只是出具一个公文通告,在社会上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 宣判那天谭滢作为被告和被害者家属出席了庭审。她穿了一身纯黑色的大衣坐在旁听席上,头发上别着一朵小白花,乍看像是参加一场葬礼。 新年伊始,到处都是恭贺春节的喜庆氛围,只有法庭这样的场合仍旧庄严肃穆。 谭滢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双方律师宣读材料、证据和意见,听完了法官宣读此次判决结果。 谭海剃了平头,穿着黄色的马甲,手上带着手铐。 他平静地认罪,该配合的时候就配合,不像很多被告人那样垂头丧气,从始至终,谭海的背脊都挺得笔直。 法槌落下,宣判结束。 谭海被带走前,他回头看了一下坐在旁听席上的谭滢,他的嘴唇动了动,谭滢能读出他的口型,他说,幺儿,我爱你。 谭滢知道他是在回应她之前说的话,她勾起唇角,对他无声地笑了一下。 哥,我要走了,再见。 她在心里对他轻声说。 (青春卷完) 种子 【种子】 谭海入狱以后,谭滢的内心总是会产生一种巨大的孤寂感。这种孤寂感像是鸡蛋壳里面那层半透明薄膜一样包裹着她,将她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恍惚的时候,谭滢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假的。 在谭海被关在拘留所的那段时间,她就已经决定随孙成印离开中国。由于孙成印留在国内还有事要办,所以谭滢寒假的这段时间由她自己来安排。 她把谭海所有的衣物和日用品都搬回了他们童年时期居住的筒子楼里,每天夜里都拥着谭海的衣物入睡。 那间墙壁斑驳的旧物和随便一个翻身就咯吱响的铁架床让谭滢感到安全,她睡在曾经和哥哥相拥入睡的下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能够有片刻的放松和慰藉。 就连王总家的阿姨都说,真是祸福相依、人生无常。 亲人去世、亲哥坐牢,而她自己却扶摇直上,从一个领低保的贫困家庭女孩,到富商王总的养女,再到即将成为的、华侨企业家孙成印的养女,在短短的几年内实现了别人难以企及的叁级跳跃。 简直是一手烂牌打出王炸,硬生生从灰姑娘逆袭成了白富美。 人有叁种欲望,爱欲、性欲和物欲。 她的爱欲和性欲随着谭海一同被关进了压抑而沉默的监狱中,她的物欲前所未有地膨胀起来,她理智而清醒的大脑支撑着她继续没有完成的计划。 谭滢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悲伤,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春节的时候,她作为王总的养女,去他家的别墅里与王总一家人共度除夕。 再得知她要离开中国,去新西兰读高中的时候,王小宝看她的眼神变了。 他还是一个没有学会掩饰自己真实想法的孩子,他眼里的困惑和不舍被谭滢看在眼里。 自从步入青春期后,王小宝对她很明显地疏远。 如果说在以前,谭滢只会以为这种疏远是出自王总的故意引导。 可是如今谭滢却明白,这其实是王小宝暗恋她的体现。 青春期的小男孩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尽管表面上是高冷不屑乃至于故意的冷落,背地里却是会悄悄地关注她。 谭滢偶尔会在王总家留宿,在她十四岁生日后不久,她不小心撞见过一次王小宝用她的内裤自渎的场景。 从那以后,她和王小宝的关系就变得奇怪起来。 他顶撞她,排斥她,可是却又总是偷偷地追逐她的背影。 有好几次谭滢都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但他既然不说明,那她也便装作浑然不知。 她在戏弄他。 吃过年夜饭之后便是守岁。 王总在看电视,王小宝和几个过来拜年的小孩儿去院子里放烟花爆竹,他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大,想借此吸引谭滢的注意力。 谭滢并不想和这家人待在一起,她只想回到筒子楼,抱着哥哥的衣服,开着那台大肚子电视机看春节联欢晚会。 她撒了个谎,说孙成印要见她,已经派人开车过来接她了,她去小区门口等着。 王总看她一眼,叮嘱了一声注意安全,眼睛又移回了电视上。 谭滢穿过门口的花园,走到了别墅群的门口。 王小宝已经在她后面跟了很久。他的动作轻手轻脚,可是谭滢从路灯下的影子能看到他。 “王小宝,出来吧。” 穿着大红色羽绒服的小男孩还没来得及掩藏,谭滢就转过身看着他。 王小宝索性就从藏身的路灯后面站了出来,走到了谭滢面前。 这几年他长高了不少,原本只到谭滢肩膀的身高,现在已经蹿到只比她矮半个头的高度了。 “找我有什么事情?”谭滢冷冰冰地问他。 “谭滢……我……我……” 他踌躇了会儿,最后鼓起勇气,趁着谭滢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居然伸手抱住了她。 “我喜欢你!谭滢,我喜欢你很久了!” 谭滢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吓到,或者说,他的表白早就在谭滢的意料范围之中。 王小宝看不见谭滢的脸。他并不知道,听见了他的这句话之后,谭滢微微地笑了一下。 “小宝啊。” 谭滢叹了口气,像哄一个孩子那样抚摸他的背,用一贯的柔和语气说:“你说你喜欢我,那想让我做什么呢?” 王小宝松开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她:“你能不能……能不能不去新西兰啊?就留在国内不好吗?” 谭滢说:“对不起,我不能留在这里了,我已经答应了孙总。” “为什么不可以呢?你现在……你现在也是我的姐姐了啊,谭滢……谭滢姐姐,我真的喜欢你,我想让你当我的女朋友……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啊?能不能,能不能就在我身边啊。” 说到后面,他的话语里已经有些慌张。 “你还记得吗,你以前给我打电话,说要保护我。”谭滢问他。 “我……我记得的,我现在也想保护你!” “可是已经晚了。”谭滢微笑着凝视王小宝的眼睛。 王小宝倔强着说:“不晚啊,谭滢,我真的很喜欢你的,不要拒绝我,我喜欢你喜欢得心都要碎了。” 谭滢无法对他共情。 他的表白是真挚的,动人的,他眼里闪着一个男孩子对于初恋的期待和忐忑,谭滢知道对于一个自尊心很强、又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小孩来说,这是很难踏出的一步。 谭滢笑了。 “小宝啊,你的父亲猥亵过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你呢?” 不等王小宝回答,谭滢继续说:“你还记得你十岁那一年吗?有一次我在你家里住了一晚上,你爸爸喝多了酒,他跑到我的房间,把我压在床上,扒光了我的衣服,摸遍了我的全身。王小宝,你说你会保护我的,可是在那个晚上,你在哪里呢?后来你父亲猥亵过我很多次……”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什么。 “后来我不是成了他的干女儿了吗?你知道吗王小宝,你爸爸还想把我送给他的生意上的伙伴呢,他差点就把我送上那些人的床了,你的父亲只是把我当一个漂亮、可以送人的,精致的淑女而已。” 她微微地笑着,眼神像是一把淬着剧毒的匕首一样锐利而又充满着恶意,可她的语气却仍旧平和,甚至有种娓娓道来的温柔。 王小宝瞪大眼睛,震惊地后退了一步,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谭滢没有等他的回应。 她转身,把他晾在原地,自顾自地往前走出了别墅区,影子在地上被路灯拉得老长。 谭滢停住了脚步等出租车。她仰着头直视别墅区外面明亮的的路灯,直到眼睛受不了才低下头看自己的脚面。 被她刻意遗忘和掩藏的一些秘密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她对王小宝说的都是实话。 原本在她的计划里,这件事情并不应该这么早地暴露出来。 她应该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它捅出来,保留好证据,让王总再也不能翻身。 她没有证据。到了如今,她也不需要证据了。 谭滢抱上了孙成印的大腿,所以她也无需再隐忍。 猥亵是真的,谭滢确实是被王总剥光了衣服摸遍了全身,她也见过王总精神亢奋在他面前自渎的样子。 一开始她并不愿意,后来王总威胁她,说让她家破产赔钱,她也暗示过父亲和奶奶自己所受到的遭遇,父亲勃然大怒,说她在撒谎。奶奶慈祥的安慰她,女孩子总是要经历这一步,既然能卖个好价钱,为什么不呢。 或许他们早就知道,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们默许的。 谭滢不敢告诉谭海。 她怕谭海会冲动到拿着刀去杀了王总——他到不了王总的家里,他甚至连别墅的小区都进不去,只会被抓起来送到拘留所,教育一番后,回家又是一场毒打。 后来这件事情成了一种交易。她偶尔在王总家留宿,王总当着她的面撸自己那根尺寸很小的性器——她不允许王总触碰到她,王总只能用她刚换下来的内衣和内裤来自慰。 说起来,这父子俩真是相似。 王总曾在她面前跪下来,涕泪横流地恳求谭滢的饶恕。他说他在成年女人的面前硬不起来,他对天发誓不会伤害谭滢。 谭滢穿着整齐地看着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的自慰,她早就没有最开始小鹿一样的无辜和慌乱了,她只需要用怜悯的眼神注视一切。 作为补偿,王总给她买奢侈品的衣物和首饰,并承诺在她成年后送她一套房。 他对成年的女人没有性趣,等谭滢成年后,他会开始继续寻觅下一个女童。 正如王总所说的,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肉体上的伤害。 谭滢在精神上也早已麻木。 到了后来她甚至有些乐在其中了。她一边看着王总的尺寸,一边对比着哥哥阳具的大小,心里嘲讽着王总,她欣赏着王总跪在他面前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对他充满着一种混杂着性欲和保护欲的愧疚。谭滢则利用这种愧疚,让自己的生活过得优雅精致。 在小学的时候,老师在课堂上教学生们尊严、正义,自爱、自强。 等回到了家,这些正面而美好的词语则被父亲一一打破。 她不需要尊严,也没有羞耻感。 谭滢只在课本和老师的嘴里知道这些词语,而父亲和奶奶则身体力行地教会她,只有竭尽全力地活下去、活得比大部分人都好,那才是真正的正义,真正的尊严。 或许是出自巨大的利益的诱惑,王总违背了他们的约定,准备将她送人,却让她遇到了母亲的旧情人孙成印。 可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谭滢并不担心王小宝会回去质问他的父亲。 因为她的目的只是在王小宝的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随着时间的延长,这颗种子会慢慢地生根发芽,让他们的父子情出现裂痕。 种子长成植物,开花结果的时候,就是谭滢摘取果实的胜利时刻。 谭滢十四岁之前的人生没有太阳,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谭海曾是她生命里的唯一的一束光,这束光太微弱了,无法将她从泥沼中救出来。饶是如此,也足够照亮她的路了。 幸运的是,孙成印的出现让谭滢看到了曙光和希望。 她终于不再是泥沼里那个苦苦挣扎,手足并用往对岸爬的那个小女孩了。 ————— 首-发:po18k.com (woo16.com) 三年 【叁年】 谭滢在读茨威格的《断头皇后》时,看到那句经典的名言。 “那时她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望向窗户外面的修建整齐的草坪、灌木和更远处的碧蓝的天空。 谭滢并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善意。 孙成印对她其实是有期待的,他说希望她大学读金融,以后能帮他管理在中国市场的投资。如果这不是她的兴趣,那么他也不会强求,他仍会按照他们的约定在她成年后给她一笔资金去过自己的人生。 谭滢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什么方向感兴趣。 既然孙成印给了她优渥富足的条件,给了她自由而又可以选择的未来,作为回报,谭滢会尽量满足他的期待。 孙成印在新西兰拥有一座庄园,里面住的仆人比主人还多。孙成印常年在全球各地出差,这座庄园里就住着她和孙成印的情妇顾艾琳。 顾艾琳是个年轻而貌美的女人,二十八岁,爱好是旅行、购买奢侈品和雕塑。 她们之间很少交流,顾艾琳有时候陪伴孙成印一起出差,有时候会留在庄园里无所事事,或者是折腾雕塑。她在的时候她们偶尔会一起吃晚餐。 谭滢大部分时间都独自住在这座庄园里,除了上学之外就是看书和与朋友交际,享受着普通平淡的快乐。 管家形容她是“孤独地住在古老庄园内的公主殿下”,同学们说她是“古怪而又聪明的东方美女”,顾艾琳评价她“就算出了国也改不了国内那一套应试教育”,谭滢对这样的话都是温柔地笑一笑。 一开始,谭滢不适应这里的悠闲日子,总是梦到谭海。后来梦见谭海的频率也低了,她有了自己的朋友,会和朋友们一起去野营,参加他们各种各样明目的聚会,去游泳、划船和钓鱼。 她用孙成印给的零花钱,借了顾艾琳的账号去炒股投资,在这方面,她有着惊人的天赋,积累了能够在原来的城市买下一座别墅的财富。 谭滢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谭海出狱的时间就要到了。 和许多同学一样,她收到了几所藤校的offer,过了这个暑假就去读大学。 在大家都在规划着怎么度过一个有意思的假期的时候,谭滢则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登上了回国的航班。 谭滢选了在香港转机的时候,去黄大仙祠给谭海求了一个平安符。 在袅袅的香火中,谭滢的眼前浮现出了谭海的脸。她已经快要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他是一个沉默隐忍的少年,为她过失杀了人,在那段绝望晦暗的童年时代,他和她有过一段荒唐的往事。 这叁年里,她没有回国去探视过他,一次都没有。 她只在前半年里给他写过信,拜托王总探视的时候转交给谭海。后面两年多,她甚至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有一个深爱过的哥哥了。 资本主义腐蚀了谭滢的内心,异国生活带给她许许多多的新鲜感,日子过得太过安逸,所以她下意识地就去回避谭海,就如同回避那个挣扎求生的过去。谭滢有时候会想,自己上辈子应该是个无情的婊子。 只能共患难,却难以共富贵。 谭滢在国内有一张卡,定期往里面存钱,她要等谭海出狱后就交给他。 按照目前的房价,他可以拿去买两套大房子,一套自住,一套出租——按照谭滢的判断,现在中国的房价还在低位,以后肯定会疯涨。 他可以去成人自考,去读大学,大学读完之后就去实现他自己的理想,当一个英语老师,娶一个漂亮的老婆,生一个或者两个孩子。 谭海的孩子会有一个事业成功的有钱姑姑。 等她的侄儿侄女长大了,他们的姑姑会资助他们完成他们的梦想。 这就是她为谭海的人生所做的规划。 这个人生计划里,并没有谭滢。 但是等谭滢提着行李箱,孤身一人站在家乡的土地上,呼吸着从来没有变化过的混杂着汽车尾气和尘埃的空气时,她才悲哀地发现,原来她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洒脱。 这座城市和她在这里经历的一切,早就像一棵树一样根植在她的灵魂之中,她无法摆脱这种骨子里的烙印,她也注定无法与童年的自己和解。 除了孙成印,谭滢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回国。 她排队等着出租车,上了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个地址。 那是谭海和她共同拥有的那套小房子,她准备先回去打扫一下,谭海回家后给他好好接风洗尘。 出租车刚好卡在了黄灯的最后一秒,停在了停止线前。 而谭滢看到了谭海。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挎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戴着鸭舌帽,跟着人群过斑马线。 谭滢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他刚好路过车前,谭滢看清楚了,这就是谭海! 怎么回事,他不是还有四天才出狱吗? “停车!我就在这里下!”她对司机说,快速地拿了几大张钞票递给他,让他把行李随便送到哪里保存,等她有时间了再找他拿。 “美女,我的手机号是138xxxxxxxx,你的手机号码呢?”司机问她。 谭滢刚回来,原来的手机号早就停用,于是只好报了谭海的号码。 她匆匆地在原地下了车,跟着过马路的人群一路往前走。 谭滢一直跟在谭海的后面。 在出于意料的情况下偶遇谭海,她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只好一边跟着他,一边想该怎么跟他打招呼。 对于他,她有种近乡情怯的复杂感,往深了说,是愧疚。 他变了。 以前他只是瘦,还是有那么一点肌肉的,可是如今的谭海已经瘦脱了形。他比以前还高,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成了一根风一吹就要倒下去的晾衣杆。 以前谭海虽然沉默,但背脊都是挺直的,现在他的背有些弯,总是低着头,也不注意周围的人。 为什么会提前出狱?为什么不告诉她? 谭滢的内心鼓噪,心中的疑惑也在不断地攀升。 她跟着他走进了一个居民区,小区楼下有一个女人在等他。见到他来,那个女人和他聊了几句,又亲密地凑近他的耳边,对他耳语。 这个女人是谁?是……哥哥的女朋友吗? 谭滢一时怔在原地,脚上像是长了钉子,不能逃离,也不敢再靠近。 在她的设想里,他原本……也确实是该有个女朋友了。 可是,那个女人又矮又瘦、头发枯燥得像是蓬草,脸颊都凹陷下去,跟一个骷髅一样,怎么配得上她的哥哥呢。 那个女人应该是发现了她。 谭海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近了。 他越来越近了。 谭滢看清了他的面容。这张脸已经有些陌生了,他看起来很憔悴,胡子拉碴,和那个女人一样脸颊上没什么肉。 他并不英俊,也并不难看,就是普普通通的长相。他身上那种少年的气息早就消失殆尽,只剩下一个阴沉的青年人。 她心头酸涩,刹那间,眼泪模糊了双眼。 谭海停在她的面前,没有说话,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抬手摸她的头。 谭滢仰头看他。 他现在好高,谭滢有一米六五,还比他矮上一个头。 他现在身高应该超过一米八了吧。 他们彼此沉默以对。 夏日的午后,日头毒辣,不见一丝风。高温蒸腾着的空气使沥青马路在视野之内变得扭曲。 夏蝉求偶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或许过了几分钟,或许过了十分钟,那个等着的女人终于忍不住了,走过来说:“峰哥,要不……咱们先把事情办了再来叙旧?” 峰哥? 谭海转身跟着那个女人走进了楼房里。 从始至终,他都没对谭滢说一句话。 也没有让谭滢等他。 干你 【干你】 谭滢等了很久。 她换到了花坛边的树荫下,口渴了想买瓶水喝,结果连钱包也弄丢在了出租车上。 真是倒霉。 谭海终于从楼里面出来了。 他换了件格子的衬衫,依旧是带着那顶鸭舌帽,帆布包也没有带下来。 谭滢不想去猜测他和那个女人干了什么。 总不能是做爱吧?谭滢不相信谭海在见到她之后,还有那个心情和别的女人睡觉。 谭海走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谭滢。 谭滢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惊。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冷漠,带点凉意。 她想站起来,蹲了太久,她的腿早就麻了,一站起来就摇摇晃晃往后面倒,而谭海居然没有伸手扶她。 谭滢站稳了脚,心中顿时有些委屈。 “回来做什么?”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冷硬而又嘶哑。 谭滢回答:“我来接你……出来。” 谭海不说话了。 纵然有很多疑问,但谭滢直觉这并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只好跟着谭海一起走出居民区。 他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径直走向了副驾驶,谭滢只好坐到了后座。 这并不是谭滢所熟知的谭海,她开始有点怕他,不敢主动找他说话。 一路上都是沉默。 该死的沉默。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 与谭滢所想的一样,谭海现在住在他十七岁买的那套房子里。 他下了车,在小区门口的卤菜摊里买了两份卤菜,又去餐馆里打包了两份粥,自顾自地上了叁楼,开了门。 屋子里有点乱,好几个垃圾袋堆在地上没扔,还有几个外卖盒也堆在厨房里,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客厅倒还能见人,几件衣服随意地甩在沙发上。 谭海把买来的卤菜放到餐桌上,粥分了两份,一份是谭滢喜欢的皮蛋瘦肉粥,一份是白粥。他坐下来,掰开一次性筷子,开始吃饭。 谭滢喝了几口粥就没有吃下去了,她连筷子都没动。 见她不吃,谭海一个人风卷残云般吃完了所有的卤菜。吃完了,他把谭滢那份粥往厨房一倒,就和剩下的其他垃圾一起丢进了垃圾袋里面。 谭滢一直坐在原地,注视谭海的行动。她知道谭海有话对她说。 “回去吧,不要再过来了。”谭海坐在她对面,眼睛没有看她。 阔别叁年,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问她为什么回来,第二句话是赶她走。 谭滢整颗心都凉得透透彻彻。 哥哥果然是怪她了,怪她叁年杳无音讯,怪她从未去探视过他。 “哥,对不起。”她低着头,对他道歉。 “在国外好好生活,就当没有我这个哥哥吧。” 谭滢的泪水一下子就簌簌地流了下来。 谭海站起来就要往客厅走,路过她的时候,谭滢伸手拉住了他的衬衫袖子,仰头望着他不说话,只是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生爱怜。 “别哭了,”谭海冷漠地说,“你这一套或许对别人管用,在我这里,行不通。” 谭滢没来得及说话,他接了个电话,摆脱了她的手,然后就出门了。 他没有跟她说去哪里,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一切都不一样了。 叁年半。 叁年半的牢狱生活能让人变成什么样子? 能让一个人从温柔变得冷硬,从善良变得刻薄,从深爱变得无情。 谭海出去以后,谭滢就坐在了沙发上,拿起遥控器看电视。 她原本想帮哥哥收拾一下屋子,把那些垃圾都丢出去的。可是她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她只能用双手抱住腿,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在讲什么她完全没看进去。 她一方面心中对谭海有着无限的愧疚,毕竟她是造成他入狱的罪魁祸首;另一方面,她又对目前的情形感到解脱,她原本就是来向他道别,结束这段乱伦的关系,现在谭海主动提出来,也就免去了她自己再开口。 谭海很快就回来了。 他拖着一个行李箱和一个手提包,手中还拿着一个长款的女士钱包,真是谭滢之前匆忙留在出租车上的。 谭海将行李箱放在门口,手提包丢和钱包丢在谭滢面前。 “今晚上你去住酒店吧,以后都不要再来这里了。”他站在他面前,说。 谭滢愣住了。她脸上泪痕未干,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谭海。 谭海给她毫不闪躲的回视。 半晌,谭滢低着头,翻了翻钱包的卡袋,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说:“哥,这叁年确实是我对不起你。这里面有六十五万,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吧,这个暑假之后我就去美国读大学,你放心,我不会再来了。” 她说完就把钱包塞进手提包,急匆匆地往门口走,不想再让自己的眼泪被他看到。 谭滢刚碰到门把手,腰上就被一股大力拖了回去。 她不知道看起来极其瘦弱的谭海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眼前的场景变得极快,他用手箍着她的腰一路拖到了卧室里面。 谭海伸手把床上到处堆的衣服裤子挥到一边,然后把谭滢扔到了床上。 谭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心中恐慌,她用手肘撑起身体,问他:“哥,你干什么?” 她不明白谭海到底怎么了,因为就在刚刚,他还在赶她走。 “干你。”他说。 --- 时间改了下,哥哥原本判叁年半。 强奸(H) 【强奸】 话音刚落,他就覆在了她的身体上,用床头的领带捆将她的双手捆在一起。他的眼睛里面燃烧着怒火,这个身影和记忆中父亲暴怒的样子重迭在一起,谭滢一时间僵住了身体,竟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谭海脱下了自己的长裤,然后是他的平角内裤,露出自己肿胀的紫黑色的生殖器。 他伸手去脱谭滢的裙子,他找不到裙子的拉链在哪里,他索性就伸手从她的领口去撕扯她的裙子。谭海力气极大,很快就把她的衣服从她身上剥了下来。 谭滢雪白而又柔软的躯体在谭海面前呈现出来。 清晰的锁骨之下是碎花刺绣的蕾丝胸衣,胸脯被挤出深深的沟壑,腰却很细,能看得清楚马甲线,再往下面,是和胸罩一套的蕾丝内裤,修长雪白的大腿、小腿,涂了红色指甲油的一双脚。 谭滢能明显感觉到谭海的呼吸变得更粗重了。 等他开始扒她内裤的时候,谭滢终于回过神来,开始挣扎起来。 “哥!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她用腿去踢他,被他轻巧地躲开了。 然而她的挣扎惹怒了他。 谭海用自己的身体压住她乱动的腿,一只手固定她被捆起来的双手,另一只手伸到她后面,解开了她的胸衣扣子。 一对形状丰满的白兔跳脱了出来,顶端是两点嫣红的霉果,随着谭海的动作摇晃起来,晃得他眼睛发昏。 谭海忍不住低头含住谭滢的胸脯,他大口吞咽她的乳肉,用牙齿带点力度去咬她的乳尖,使得她的乳头挺立起来,像是花生米。 谭滢感到他的肉棒隔着内裤在磨自己的下体,而他的右手正危险地在她的内裤边缘徘徊,似乎要把她最后一层阻碍都去掉。 “哥,你这是强奸,你停下来,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谭滢喘着气,脸已经红透了,却仍强忍着下体的涌动的熟悉又陌生的情潮。 谭海吃她奶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简直是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他说:“那等我强奸完,你就去报警啊。” 这句话还没说完,谭海就撕烂了她的内裤,将粗长的欲望对准了她的花穴。 谭滢瞪大了眼睛。 她的甬道只有一点点的湿润,他根本就进不来。 果然,阴茎的前端只进入了一点就卡住了,然而这并不能阻挡他,谭海挺动腰身,把自己的男根款款地埋入了她的体内。 “哥,我痛,你出去,你出去!”下体传来撕裂一样的疼痛,谭滢疼出了眼泪,她像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奋力地挣扎。 他实在太大了,没有充分的润滑和前戏,这只会让谭滢觉得痛苦不堪,毫无做爱的愉悦。 而且,他也没有带套。 谭海也皱着眉,很明显,他也不好受,谭滢的干涩和紧致挤压着他的小兄弟,他在其中简直寸步难行。 “我不要和你做……哥,求你了,我疼,哥哥,放过我吧……”谭滢哭得厉害,身体却像失了力气一样没有再剧烈地扭动了,只是哀求他。 谭海并没有就此停下,他双手掐着她的腰,忍着不适,在她的花径内缓缓动作起来。 他律动的时候,谭滢里面的嫩肉都被他带得外翻出来。 谭海低头看着两人交合的部分,他看到她与他相连的部分充血,而他的阳具上有一些红血丝。 “哥,你停下来好不好,慢一点……” 谭滢的泪眼和哀求声,没有引起谭海的怜惜,反而让他心中有种凌虐的快感。 谭海没有停下来等她适应它,也没有用手或者是嘴唇去亲吻她、爱抚她的身体。 谭滢说得对,这就是一场强奸——作为谭滢背叛他们感情的惩罚。 等她适应了他的大小,爱液开始分泌的时候,谭海才开始真正地快速抽插起来。 她的胸部的随着他的顶弄快速地晃动着,白花花的乳波简直晃花了谭海的眼。 谭滢的眼神有些迷离,她的阴道被摩擦得有些舒服了,放弃了求饶和抵抗,只剩下小声的嘤咛。 “哥哥……嗯~” “骚货。”见她脸部都泛红,谭海开始辱骂她,他用手抓着她的胸脯,揉成各种形状。他问谭滢:“你在王总的床上也这么浪吗?” 这句话像是平地惊雷,使谭滢一下子就从刚刚进入的欲望里清醒了过来。 她看清楚了自己身上的谭海的那双眼睛。 他满眼都是疯狂,有着同归于尽般将她拆吃入腹的恶欲。他的表情阴郁而暗沉,让谭滢想起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知道了。 他知道她以前和王总的“交易”了。 谭滢心中恐慌,她此刻只想快点逃离谭海。 如果说刚开始,她还期盼着这一场性爱能让谭海不再生她的气,那她也可以承受的。 然而此刻的谭海,和暴怒的父亲也没什么区别了,从表情到眼神,谭滢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抽出皮带来打人。 “我没有!哥,这是我第一次,我真的是第一次……”她口中解释着,手上却悄悄地挣脱了领带。 谭滢想跑的动作被谭海看在眼里。 他冷笑了一声,索性将她翻了个身让她双腿跪着,压在床头,自己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从后面干她。 谭海一只手擒住谭滢的手腕,将她的手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则伸到她面前去揉捏她的胸,用指腹去刮擦她挺立的红豆。 后入的姿势使得谭海进入得很深,谭海的阳具有点微微上翘,这和正面进入她时完全进攻到了不同的地方。 谭滢全身瘫软,被谭海掌控着,身心都沉浸在情欲中。 “哥,好快……就是……就是那里。”在谭海顶到敏感点的时候,谭滢忍不住哀求他。 然而谭海并不想让她好过。 在谭滢快要攀上顶峰的时候,谭海就会故意地停下来,她难耐地扭动屁股,他就恶意地诱导她说那些让她面红耳赤的话。 用性爱来控制谭滢,这是谭海在叁年半之前就做过的事情,在她十四岁生日那天。 “喜欢哥哥的大肉棒吗?” “你在国外见过黑人的鸡巴吗?” “想让我怎么插你?” 诸如此类的下流言语不断从谭海的嘴里吐出来,让谭滢感到羞耻又难堪。她从未想过哥哥会变得这么野蛮,这么……粗俗。 她咬着嘴唇,一直没有屈服。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直到谭海磋磨她磋磨得腻了,他才抵住她的深处射出精液,这场漫长的强迫才终于结束。 男友(H) 【男友】 得不到谭滢的配合,谭海没有尽兴。性事结束之后,谭海放开了谭滢,他自己仰躺在床上,没有后戏也没有安抚。 精液从谭滢的花穴处缓缓流出来。 谭滢害怕怀孕,亲兄妹的孩子会得各种各样的遗传病,她挪到床边,想站起来去厕所尽快清理一下,再下楼去买紧急避孕药。 脚刚刚接触到底板,她的腿就一软,眼看就要跪在地上。 谭海伸手捞住了她。 他站起来,一只手搂住她的后背,一只手环住她的膝盖,轻而易举地就来了一个公主抱。 谭海抱着她去浴室冲洗。 即使谭滢没有高潮,此刻她的身体也是软得像一滩水、一堆没有骨头支撑的肉。 她靠着墙壁站得很直,手指伸到下面将精液弄出来。 白色的混浊液从她的大腿内侧一直往下面流,然后被花洒的水冲走。 毛发稀疏、被操得红肿的花穴内流出的是自己刚刚射出的东西——这样的景色让谭海刚刚软下来的性具又充血肿胀。 他咽了口水,也不管她有多虚弱,将她抵在浴室的墙壁上,腰身挤入她的腿间,把她的双腿抬起,盘在自己的腰上,又急又快地再次进入她的身体。 谭滢已经没有力气去推拒她,尽管背后的墙壁太冰凉,她也没什么话可以讲了。 这一次谭海没有再用什么让她欲罢不能的技巧,他横冲直撞,粗暴而又直接。 谭滢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艘小船,随着他的动作摇晃、摆动,一声接一声没有经过克制的呻吟从她的嘴里逸出。 花洒水流的冲刷之下,一种激烈的颤栗顺着脊椎骨急冲大脑,让谭滢的脑子里瞬间炸开烟花。 高潮持续了十几秒钟,她的阴道有节奏有韵律地迅速收缩,让谭海忍不住用力拍了拍她的屁股。 “放松点,你夹得哥哥太紧了。”他说。 谭滢没法放松。 这个澡洗了很久,谭海并不满足只在浴室里干她,他把她抱出来,男根仍埋在她体内,他走一步,谭滢就被他顶一步。他进入得太深了,谭滢被他弄得有点痛,闪身躲他,又被他打了屁股。 谭海用浴巾给两人胡乱地擦了一下,把她抱在洗手台上坐着。 皮肤一接触到冰凉的大理石台面,谭滢就瑟缩着贴近了谭海,他的阳具也进入得更深了。 “这么主动吗?”他在她耳畔说这,下身不停挞伐,唇舌描摹她的耳垂。 谭滢被他刺激得花穴一缩,很快就哆哆嗦嗦地泄了出来。 在谭滢高潮到忘乎所以、两眼失神之际,听见他用充满着恶意的声音问他:“幺儿,你那个在新西兰的男朋友……叫克劳德对吗?他有没有像哥哥这样,上过你?” 温暖的太阳下冷不丁被泼了一盆凉水。 谭滢的思绪从情潮里抽离,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谭海冷得让她心惊胆战的眼神。 他在欣赏她的慌乱。 她终于知道谭海为什么对她这样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还说出了克劳德的名字……如果她立即否认是不是也会被他当作撒谎? 这一刻,谭滢脑海中只出现了两个字。 完了。 审时度势之下,谭滢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主动亲吻他的嘴唇,一吻结束后,她转移了话题,声音妖媚得勾人。 “哥……这里好冷啊,我们去床上做好不好?” 后面的做爱谭滢其实已经很疲惫了,也只是躺在床上,随他动作,懒得去配合他。 谭海又射了一次,依旧是射在她的最深处,明明已经洗过了澡,又经了一番云雨,两个人身上都汗津津的。 谭滢实在太累了,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再洗一次澡,也没空清理留在下体里的东西,头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谭海凝视着妹妹的睡颜。 她的脸上还有未来得及褪去的潮红色,头发在淋浴的时候就没有擦干,又被汗液沾成一缕一缕的,湿答答地散乱在枕头上。 叁年未见,谭滢褪去了以前娇憨的婴儿肥。以前的她是清纯诱人的邻家妹妹,如今的她就是优雅高贵的大小姐。她身上有种常年累月才能培养得起来的气质。 谭海坐在床头,把她的身体抱在怀中,拿了毛巾沾水,帮她把身上的汗液揩去,又用干发巾帮她把头发擦得半干,拿电吹风的冷风档帮她吹头发。 谭滢软绵绵地靠着他的胸膛任他动作,她浑身赤裸,雪白的肌肤上有着他弄出来的掐痕和吻痕。 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胸口的柔软也随之一晃一晃。谭海放低了肩膀,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肩上。 他吹干了她的头发,又将床单和被套全都换了。谭海自己开始着手收拾乱糟糟的房间,下楼扔掉堆了很久的垃圾和外卖盒,把脏衣服和换下来的床单都丢进洗衣机里。 他拖了一遍地,把厨房里那些很久都没有碰过的碗筷也全部清洗了一遍,嘴里哼着歌,丢掉过期的调料和米面,清理冰箱和厨房的水槽。 这些做完之后,洗衣机里衣服也洗好了。 谭海把衣服晾在阳台上,顺手把阳台上枯萎的植物连着花盆也一起丢了,给那些还活着的、蔫答答的花草浇了个水。 这些小花小草是谭滢买的,她买了七八盆花放在阳台上,叁年后还有叁盆倔强地生长着,他记得有个叫做情人泪的多肉植物,现在已经爆了盆,长长的藤蔓一直垂到了楼下。 原本充满着单身汉气息的家里变得整洁干净,谭海给餐桌铺上了格子桌布。他把玻璃花瓶从柜子里取出来,洗洗干净,准备明天去买一束花插在里面。 收拾完这一切时已经晚上十二点。 他热出一身汗,冲了个凉,把熟睡的谭滢搂进怀里,和她共同进入了梦乡。 妹妹回来之后,谭海终于有了暌违已久的真实感。 这种真实地活着的感觉,他已经叁年都没有体会过了。 这叁年里,不管是身处何方,他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都是冰冷的,这些冰凉的血液流经他的心脏,使他整个人成为没有温度的、能够活动的行尸走肉。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浑身的血液才终于重新涌动起来。 她穿着白色的欧根纱的连衣裙,手上什么都没有,就那样怔愣着看他。 她出落得如此美丽,如此圣洁。 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去干她。 可是他并不能将她立即拖到床上。 她看起来很明显就是要和他分手的。 她在社交软件上发出过很多张她和他男友的合照。 她的男友英俊高大、帅气多金,是国外名校的在读学生;而他却是一个刑满释放人员,高中辍学,长相普通,人生落魄,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 更何况,他正在做危险的事情,他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谭海本想就此放她离开。 但是当谭滢将一张卡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时,谭海的心脏被一只名为“失去”的手攥紧、挤压,他的理智终于崩塌。 她那么美。 她本应该是属于他的。 进入她的那一刻,死寂的、冻僵的生机在他身体内复苏,失而复得的喜悦充盈了他的心脏。 他彻底占有了自己的亲妹妹。 她哭泣,她求饶,这只会让他心中更加兴奋。 他恶劣地在她耳边说着淫话,刺激她收缩,感受到她的花径逐步变得湿润。 谭滢曾经和他一样深陷黑暗。后来谭滢清清白白地从这个黑暗的房间里走出去了,走上了她的光明之路,只剩下他在其中苦苦挣扎。 她以为给他钱就能够补偿他。 笑话。 只有她才能够补偿他。 他会原谅她做的所有事情。原谅她的杳无音讯,原谅她的背叛,原谅她的谎言与欺骗。 只要她还肯留在他身边。 谭海端详着妹妹的面容,她皮肤上的痕迹触目惊心。 他开始后悔粗暴地对待她。 他突然想到,他这种无法控制的暴虐基因应该是遗传自他的父亲。 结扎(H) 【结扎】 谭滢凌晨四点就醒了。她睡得不好,一个接着一个的冗长梦境席卷她的睡眠,一会儿梦到小时候和谭海捉迷藏,一会儿又梦到双眼布满红血丝的父亲。 天亮得早,四点钟就已经有了鱼肚白的颜色。 谭滢浑身酸痛,像是被大货车在身上来回碾过。空调开了定时关闭,她被谭海搂在怀里,他们身上都是黏腻的汗。 谭滢从谭海的怀里像条鱼一样滑出来,翻身下床,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去浴室冲澡。她的腿没什么力气,每走一步路下面都磨得发疼。 下体混杂着她和他的体液,她用花洒冲洗了一下,觉得甬道里还是有种粘滞感,不太舒服。 她蹲下身子,把手指伸进去抠弄,半晌也没弄出什么东西来。 她放弃了,站起身的时候两腿发颤站不直,腿一软又扶着墙蹲了下去,抬头时,才发现浴室外面站着一个人影。 她哥站在玻璃隔墙外看她,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逆着光,谭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谭海把她抱出浴室,让她抱在马桶上坐着,非常细心又温和地帮她擦身体吹头发。 谭滢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似乎在昨晚上她入睡之前,她哥已经给他擦过身体、吹过头发了。 在被抱着回卧室之前,谭滢扭头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的这对兄妹,脸上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漠然。 谭滢已经不习惯被人抱着睡觉了。 她更喜欢独自睡一张床。 可是她哥想抱着她睡,他身体很热,胸前的皮肤烫着谭滢的后背,谭滢说了一句“好热”,谭海也没放开她,只是重新打开了空调。 他的呼吸沉沉地在她耳后响起,他的胸膛有节奏地起伏。 谭滢看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天色发呆,脑海中不知怎么想起拜伦写的一首爱情诗。 “ifishouldmeetthee afterlongyears, howshouldigreetthee? withsilenceandtears.” 若多年之后,你我再次相逢,我该以怎样的姿态问候你? 以沉默,以眼泪。 谭滢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看起来又是一个艳阳天。 她胸前的蓓蕾正在被她哥玩弄。 她侧躺着,谭海也侧躺在她的后面。 耳垂和脖颈被湿漉漉的舌头舔舐、被牙齿轻轻舔舐。 谭海坚硬灼热的性器抵在她的穴肉处,缓慢地摩擦着,把她的入口处磨蹭出了黏滑的水迹。 谭滢扭动了一下身子,避开了他的求欢。 “哥,我倒时差,很困,不想做。”她说。 听见她的拒绝,谭海在她耳后轻笑了一下,就扶着她的腰,就着昨天夜里留下的润滑,强硬地把自己肿胀的利刃款款送了进去。 太紧了,他就退出来一些,再用点力气继续往里面钻,直至到了花径的顶端,他还有一小截没有埋进去。 谭滢没有做爱的欲望,她根本就没有湿。异物的入侵让她的的花穴被填满,有些涨疼,更别说她昨晚上就被磨得生疼的阴唇。 谭海顶弄得很温柔,尽管这让谭滢觉得他在对她进行一场漫长的酷刑。 谭海挑逗她的阴蒂,他用食指和中指去夹那颗悄然探头的娇嫩豆子,一只手抚慰她胸前的白兔,他用在自己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用唇舌舔遍她白皙的脖颈。 等到谭滢的花穴很快湿润,往外面流出液体的时候,谭海开始加速冲刺。他留在外面的那一截男根也顶了进去,进入得太深弄得谭滢有点痛,她往前面挪了挪,又被谭海捞回来,按着腰压下去。 谭海没有像昨晚上一样说着令她难堪的淫话,谭滢也咬着嘴唇,尽量地没有呻吟出声。 他们之间仿佛在演一部默片。 谭滢颤抖着到了高潮,鼻腔里逸出了嘤咛,阴道绞得他寸步难行。 “哥哥,哥哥……” 她在高潮中叫出的称呼取悦了谭海,他在她体内用力冲刺,打桩机一样不知疲倦地进攻她的最深处,顶开了她的宫颈。 谭滢挣扎起来。 “不要射在里面!”她手脚乱蹬,被他压制住,这一次他的顶端进入了她的宫颈口,将自己全部的精液都射入她的子宫。 谭滢被他烫得一个哆嗦,神思恍惚着,又泄了身。 性事结束后,谭海也没有拔出疲软的阳具,就那样把她的花穴堵着。 “哥,不戴套会怀孕的!”谭滢说。 “幺儿,不会的,你不会怀孕的……”谭海安抚着她,为她做后戏,将她翻了个身,面对面地看着她,亲吻她的额头和发顶。 这久违的温柔让谭滢愣怔起来,她的眼眶湿润了。 叁年半之后,她第一次听见他再叫她幺儿。 “我不在安全期……哥,你先出来好不好?”谭滢主动亲吻了他的嘴唇,率先服软。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谭海抱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幺儿,那帮哥哥清理干净好不好?”一吻完毕,谭海在她耳边哄她。 谭滢说好。 然而很快她就明白了这个“清理”的含义。 谭海的肉刃退出了她的花穴,他哄着她跪在了地上,半软的、表面上混着他的精液和她的爱液的阳具伸到了她的眼前。 一股腥臊的气味直充她的鼻端。 他居然……让她帮他口交? 在很早的时候,谭海帮她口交过,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让她给他口。 他的理由是,口交是一种单纯的取悦行为。 “哥哥来取悦幺儿就行了。” 当初他是这样说的。 谭滢看着眼前的肉棒,即使还没有硬,它也还是有着可观的尺寸,深紫黑色,上面交错纵横着青筋和血管。 想起以前和现在的差别,谭滢委屈地又要哭了出来。 “幺儿,用手捧着哥哥的子孙袋。”他指挥她。 她照做了,忍着那股令人不适的味道,伸出舌头小口小口地舔着表面。 舔着舔着,手中的性器又硬了起来。他的肉棒在她手中跳了跳,谭滢被吓得松开了手。 她为难地仰头看谭海。 “幺儿,把它含进去。” 谭滢把龟头含了几秒钟就不干了,她的手也放开了捧着的阴茎和阴囊,歪了头,不看他。 她跪坐着,耳根和脸颊都红得发烫,眸子湿润,仿佛刚刚哭过一场。 见她不愿意,谭海叹了口气。 “幺儿,上面的嘴不愿意,那就用下面的嘴吧。” 他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突然把她拉起来一起坐在了椅子上。 他让她岔开双腿坐在他腿上,掐着她的腰提起她,把她的花穴对准了他灼烫的硕大,慢慢地压了下去。 他颠着腰,由下而上地顶弄她。 他留在里面的精液都被榨出来,流满了她和他的大腿。 女上的体位使他的阳具进入得尤其深,她的手扶住座椅扶手,被顶得花枝乱颤。 谭海用嘴唇含着她的乳房,舌尖拨弄他顶端的莓果,另一边的乳房则用手抚弄,两边都不冷落。 许是这样不够尽兴,他将她压回了床上,将她的腿扛在肩头,跪着操她,在谭滢的惊呼中把她送上了高潮。 之后他放下了她的腿,他们面对面侧卧,他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操着她,频率虽慢,动作却很重,不是很粗鲁,也没有太过温柔。 中途他接了个电话,电话铃声还是那首熟悉的《月半小夜曲》。 “幺儿,哥哥要出去上班了,你再睡会儿吧,中午自己点外卖,晚上等我给你做饭。”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射精,还硬着就从她的身体里退了出来。他用纸巾擦了肉棒上的液体,在她面前穿上了内裤、长裤、衬衫。 “什么工作啊,哥。”她问他。 谭海沉默了会儿,说:“销售。” 谭滢躺在床上看他穿衣服,突然发现他的腰间有一个青黑色的一块东西,他穿衣服很快,所以她没来得及看清楚。 “哥”,她问他,“你腰上……那团黑色的是什么啊?” 谭海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 “是纹身。” “纹的什么啊?”谭滢好奇。 谭海穿上了衣服,低声说道:“是你的名字……我出来就去纹了。” 谭滢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即将要走的时候,她拉住了他的手,从床上坐起来,给了他一个吻。 “哥哥,一路平安,我在家等你回来。”她说。 谭海朝她笑了一下,拿上钥匙和手机就走出了门。 谭滢迷迷糊糊地睡到了中午,被外面的日头晒醒。 她套了件谭海的衬衫当睡衣穿,起身去上厕所。 用湿巾纸擦拭下身的时候,谭滢突然想起来要去买紧急避孕药。 她打开行李箱,找了一条裙子穿上。行李箱被她翻得很乱,她索性就把里面的衣服鞋子生活用品全都拿了出来。 在她把自己的衣服挂在衣柜里面的时候,她发现了衣柜最下层的抽屉打不开,似乎是有张纸卡住了滑轨。 谭滢把这张纸抽了出来。 这是一张打印的a4纸,标题写着手术风险告知书,她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谭海在最下面签了字。 这张纸从她手中飘落,轻飘飘地落了地。 即使已经抽出了卡住滑轨的纸张,谭滢还是打不开这个抽屉。 被锁住了。 在回国之后,谭滢的头脑前所未有地清醒起来。 她把柜子里其他的抽屉全都拉出来,留出空位,又去工具柜找了扁头螺丝刀和梅花形螺丝刀,把那个锁住的抽屉的滑轨整个地卸了下来。 谭滢终于看到了谭海锁住的东西。 里面有一迭厚厚的打印照片,都是谭滢在她的脸书上发过的。 有她随手的风景,有她看过的书籍,有课堂上的讨论图片,有她的自拍,有别人拍的她,还有,她和克劳德牵手、拥抱和接吻的照片。 她把照片全部拿出来,就看到下面压着的东西。 病历本、发票、血液化验单、术后注意事项、复诊需知。 她拿起发票。 患者一栏上写着谭海。手术类型是输精管结扎手术。手术时间是半年前。 ----- 五一节快乐~~存稿告罄,下一次更新在节后 酸味(H) 【酸味】 谭滢背靠着衣柜门,双手发抖。 她站不稳,像一朵萎靡的花一样瘫坐在地上。 谭滢第一次知道结扎,是王总告诉她的。 他恳求她的施舍,说在结扎之后他就硬不起来了,只能对小女孩产生欲望。 后来谭滢出了国,国外的性教育普及得很好,老师在课堂上说过结扎手术,还放过手术的视频。 一般来说,做这个手术的主要人群是那些没有生育需求的人,在一些发达国家,这项手术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做的男人也不少。而在中国,却只有很少的男性会选择结扎来避孕。他们用的手段通常是外射、避孕套,或者女方上环、吃短效避孕药。 各种杂乱的念头在谭滢的脑子里堆砌。 有一种酸涩的情感从她的胸腔蔓延出来,逐渐淹没她的鼻腔和眼眶。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 她与谭海之间的羁绊,除了亲情,除了血缘,还有着她一直以来都刻意去遗忘的爱情、牺牲和奉献。 谭滢想,她要和哥哥好好谈一下。 谭滢把拆下来的抽屉装回了原位,行李箱里面的衣物也分门别类地放进了衣柜。 她和他的衣服放在同一个衣柜里,左边挂着的是她的夏季裙子,右边挂着他的外套和衬衫。她叁年前的衣服也好好地放在衣柜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谭滢不再需要出门去买避孕药,也没有胃口再吃午饭,她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就犯困,直接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 谭海回来得很早,下午四点,阳光正盛,他进门的时候的背后都是汗水。 他回来的时候又换了一件衣服,是昨天他穿的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把那个帆布包也带回来了。 谭海脱了鞋,手上提了一大包东西,有肉类、蔬菜,还有一袋米和各种调味品。 他一进门就看见歪七八糟倒在沙发上午睡的妹妹。 谭滢穿了件青绿色的吊带裙,头发散乱披散在脑后,嘴巴微微张开。 她的睡相不好,裙子卷到了大腿上,两条又白又长的腿分开,正对门外,从他的那个视角能看见她的底裤。 谭海想起今天早上没做完的那场爱,脑子里出现她舔他阳具的场景。她跪在地上,眼睛里水汪汪的,粉色的小舌头小心翼翼地舔着他,奶尖被她的动作带得颤巍巍地一晃一晃。 他的性器立即就勃起了,被牛仔裤勒得有点痛,眼睛都发红。 他把东西放在厨房,就压在了熟睡的妹妹身上。 他发现她没穿胸罩,两团软乎乎的胸脯被吊带裙包裹住,他能看得见她的乳沟和顶端的尖芽。 “幺儿,哥回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去吻她的嘴唇,右手伸进她的吊带裙里去揉捏她的柔软,另一只手把她裙子掀起来,隔着内裤抚触她敏感的小核。 “哥,我现在不想做。”谭滢扭着身体,躲开他,眼里睡意朦胧。 谭海覆上去,手从她的内裤边缘绕过去,在她体内伸入一根手指。 甬道干涩,她并没有动情。 “哥,我下面不舒服,我不想做。”乍然被闯进来,谭滢皱着眉,花穴缩了一下,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谭海没管她的求饶,中指在她花穴里缓慢搅动,让她很快就分泌出润滑的液体。 现在他满脑子都在想她在别的男人身下辗转承欢的样子——听说国外的人对于性都很开放,有的外国人还会举办性爱party, 她和几个男人做过了?她参加过那种party吗? 这样想着,他就问了出来。 “没有,哥,我没和别的人做过……”谭滢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她眼角挂着一颗眼泪,要落不落的,委屈得很。“我和你是第一次,哥……”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惊呼代替,谭海又加了一根手指。 他的手指粗粝,布满老茧和伤痕。皮肤粗糙的两根手指在谭滢滑嫩的花穴中动作,翻搅转圈,“v”字型扩张,很快就让她那里又吐出一兜蜜液,把他的手都淋湿。 在她的花径中,谭海的手指找到了一块粗糙的软肉,一碰到这里,谭滢就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哥,就,就这里,我……我想上厕所……” 她的红唇里逸出破碎的呻吟,头发和衣衫都凌乱得不成样子,眼神盛满情欲,像诱惑锅炉船员的海妖。 这让谭海的下体胀得发痛。 他想立即冲进去占有他的亲妹妹。 谭海的喉结动了一下,终于在她耳边问出一直以来都很想问她的话:“为什么,叁年都不来牢里看一看我?” 他没给她时间回答。 他害怕听到她的答案。她能有什么苦衷呢,无非都是编出来的借口。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她叁年不来看他,只是因为她乐不思蜀。 谭滢闻言愣了一下,就在这愣神的时候,谭海在她体内作乱的手指已经退了出去。他伸手脱下了她的内裤,将自己的欲望抵在她的入口,蓄势待发。 “哥,慢点,我下面有点痛。”她没有挣扎或者是推拒,只是在他进来的时候轻声哀求了一句。 谭滢被他填满。 她的阴花磨得肿痛,仍有不适,她咬牙忍着。 她的双腿勾在他的腰上,接受他毫无保留的冲撞。 谭滢反而感谢谭海,他没有执着地想要得到她的回答,只是用性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给她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多年来,她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对身陷囹吾的亲哥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甚至还想用钱来买断他这叁年多的牢狱生活。 如果这是赎罪,那么她甘之如饴。 “幺儿,哥哥操得你爽不爽。” 谭海去嗅她颈项间的味道,用手把她的细肩带拨到一侧的手臂上,啃噬她的肩头。 他褪她内裤的时候没有完全脱下来,现在他扭头就能看到,液晶电视漆黑的屏幕反射里,她脚尖上勾着的湿淋淋的内裤,随着他们的动作晃动。 慢慢地,谭滢也对他的侵犯有了感觉,爱液也越流越多,在身下留下一滩水渍。 她逐渐沉浸在这场背德的爱欲里,思绪离她远去。她的身体由他控制,灵魂也被他的手攥紧。 谭滢红着脸,眼神迷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从喉咙里飘出一个“爽”字。 谭海红了眼,拍打她白花花的臀部,“啪”的一声,谭滢被拍得浑身一颤,感觉自己像是被他拖进了一片海里,她的呼吸都乱了。 快感一点一点累积,谭滢在一点一点地攀上高峰—— 谭滢嘤咛一声。 他总是这样,总是……在关键时刻停下来,不让她那么快就被满足。 就如同猫在逗弄手底下的老鼠,知道她难以逃脱,所以刻意地玩弄她。 简直是坏透了。 谭滢仰起头,亲亲他的下巴,用牙齿轻咬他的嘴唇,低喘着撒娇:“哥~” “幺儿,翻过去,哥哥要从后面干你。” 他在床事间的话孟浪又粗俗。 谭滢听得脸颊发烫,她配合着跪趴在沙发上,白皙的背部面对他,能看清她的脊椎骨,海藻一样的长发。 翻身的时候他的阳具还是没有拔出来,就这样直接在她的体内旋转了一圈。 谭滢在翻过去的时候几乎都跪不稳,整个人都往前趴,被他捞了回去。他伸手压塌了她的腰,使得她的屁股翘起来,像一只发情的母猫。 “哥……轻一点……”谭滢扭头去看在她背后干她的哥哥,哀哀求饶。 她跪得不舒服,沙发上铺着凉席,后入的姿势让她的膝盖被磨得发红。 这一眼柔柔弱弱,似嗔似喜,眉目都含情。 “骚货,那么小就会勾引亲哥了。” 谭海低头,就能看见他的老二在他妹的臀间进出。 颜色深重的肉棒和上面有一个手掌印的白皙屁股形成鲜明的对比,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他重重地拍了她的屁股,双手掐着她的腰,把自己往她的更深处撞击。 肉体相撞的声音回荡在室内,交织着水声、谭海的低喘和谭滢的呻吟。 “幺儿,是谁在操你?”他俯身,舔弄她圆润的耳垂,解开她后背的隐形拉链,将她的身体全都裸露出来,揉她雪白的奶子,指腹擦过她的乳头,让她的身体颤抖,爱液潺潺。 “是……是哥哥。”她话都说不利索。 “什么哥哥?情哥哥吗?”他坏心眼地问她,停了抽插的动作,逼问她。 “是亲哥哥,我的亲哥哥。”她哭着求他不要停下来,继续操她。 一种过电般地感觉直冲谭滢的天灵盖,她哆哆嗦嗦地高潮了,她的脖颈后仰,腰腹贴到了沙发上,双峰压扁,屁股被她哥控制着抬得很高——简直像是一幅名为情欲的画。 谭海被她收缩的花径绞得腰眼发麻,挺腰射入了她的最里面,与她共同侧躺在沙发上。 谭海没有退出去,他流连她穴内的温暖和紧致。他用手抚弄她的全身,发出满足的喟叹。 延迟来的高潮让谭滢几乎有了一分钟的失神。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谭海的双手正温柔地做着后戏。 谭滢抓住他的手,吻住他的手背。 不知道为何,在这淫靡的情欲味道里面,她从他的头发上嗅到了一股,很淡的,隐隐散发着的酸臭味,昨天也有,比今天的更淡一点。 似曾相识,可是她又想不出来在哪里闻到过。 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哥,我饿了,我们先去洗澡吧。”她说。 谭海做饭的时候,怕她无聊,告诉她家里现在连了宽带,名称是“幺儿和哥哥的小窝”,密码是她的生日。 谭滢拿出了手机,一连上网,手机里跳出来各种消息。 首当其中的就是克劳德,他发了几十条消息,谭滢没回他,他还在脸书上求助:女朋友回家之后不理他怎么办,配图是一张委屈的自拍。 一想起克劳德,谭滢的头就有些大。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他是给她带来过很多快乐的人。 和谭海的沉闷不同,克劳德身上有许多新西兰年轻人的样子,充满着青春和活力,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热情得让谭滢招架不住。 于是谭滢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克劳德的女朋友。他尤其喜欢把他们的一些亲密照片发在网上,以此来宣示主权。 克劳德是一个散发温暖和光的太阳,但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谭滢是南方连着下一个月雨的梅雨季,是墙角背光处滋生出来的苔藓,是黑暗里陈旧腐烂的柑橘,是货架底部过期的凤梨罐头。 她是喜阴植物,他是太阳。 喜阴植物注定难以生活在太阳底下。 她只会被他灼伤。 谭滢删除了所有与克劳德有关的照片,给他发了一条分手的消息。 在与谭海重逢的那一刻,谭滢就知道这辈子只有她哥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谭海是她难以割舍的故土和旧梦。 ----- 肉写腻了。 下章走剧情。 失控(H) 【失控】 谭滢知道了她哥带给她的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 她是个很敏锐的人,不管是对于经济还是情感。 在她回来之后,谭滢没并没有从谭海的身上感受到真正的温情。 谭滢以为那是因为他坐牢的那叁年,时间和空间使得他对她的爱意变得稀薄。 他……在性事上还那么粗暴。 一会儿又赶她走,一会儿又不让她走,一度让谭滢觉得她哥得了什么精神分裂。 ——反正他们的亲妈都有精神病,搞不好他们亲爸也有。 精神病会遗传这事儿不稀奇。 反正谭滢现在什么都懂了。 黄赌毒——这叁样东西沾上了,神仙都救不了。 这是小时候邻居家老奶奶经常在嘴里念叨的话。 老奶奶有个儿子,运气好得不得了,赌钱很少输过,及时金盆洗手给家里买了叁间铺子和两套楼房。后来他开始吸毒和嫖娼,把自己赌钱挣的家业败得干干净净,全家人又回了这栋筒子楼。 这个男人死于吸毒过量。他同时还患有艾滋病和梅毒,死的时候已经梅毒四期,全身溃烂。 谭海扯下领带,捆住谭滢的双手,将她捆在床头。 他解皮带的动作让谭滢瞪大了双眼,她不住地往后退缩,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他与父亲的身影重迭起来。从动作到神态,从表情到目光。 她甚至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害怕抬头会在他的身上看到父亲的脸。 直到谭海进入她的身体,谭滢才知道他在第一次的时候有多温柔和克制。 他充血的性器利刃一样劈开她的身体,她的尖叫和哭喊被他的唇舌吞噬,他咬破了她的嘴唇和舌头,疼痛使得谭滢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谭滢在刹那间明白了刚见面时他说的那句“回去吧,不要再回来”的含义。 这是他的劝诫,抑或说是警告。 “你不是喜欢钱吗,十二叁岁就能为了钱和老男人上床……真是贱啊。” 他双手掐着她的大腿,把她乱动的双腿分得很开,性器进入得更深。 谭滢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并没有和王总上床,只是看着王总撸管。 她现在也说不出话来,她知道他不会听她的解释,在他眼里,和王总上床与看他撸管同属于背叛,是对他的侮辱。 泪水流了满脸,谭滢只剩下哀求,这哀求也被他撞得稀碎。 她知道自己的下体肯定流血了,血液和分泌出的爱液让他的抽插顺利起来。 “我现在就有很多钱……以后还会有更多钱,数不清的钱,你想天女散花都可以……” 他发了狠地干她,那柄圆头锤凿得她的灵魂四分五裂,她在他毫不留情的撞击中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天花板发了黄,一盏白织灯孤零零地吊在上面。筒子楼的防水做得不行,天花板角落渗了水,不知道这个水是楼上流下来的还是外面的雨水,那一大片地方长出了发黑的青苔。 室内没开空调,正值炎热的夏季,谭海额头上滴下来的汗水滴进谭滢的眼睛里,她被盐类刺激到闭上眼睛。 “幺儿,睁开睁开眼睛。“ 她怎么还敢去看他。 他早就不是那个温柔地说着“幺儿,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哥哥了。 他是一个全然的陌生人,他们之间除了血缘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男根撞开她的宫颈,谭滢短促地尖叫了一声,身体弹了一下,被他压制住。 当年父亲是怎样强奸母亲的,如今谭海就怎样强奸着她。 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 他们有着一脉相承的暴戾因子。 这种暴戾早就在他第一次进入她的时候就有了端倪。 谭海射进了她的子宫里,又徐徐退出来一些,把精液涂满她的阴道。 她没有在这场强暴里获得任何快感。 他拔出来半软的性器,伸到她的面前让她舔干净。 谭滢扭头,并不配合,又被他掰回了脸。 那根东西怼在她的脸上,精液的腥味和海洛因的酸臭味让她作呕。 “舔它。”他命令道。 谭滢没理他,他就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半软的性器塞进她的嘴里。 谭滢用舌头把他的东西推出来,却让他第二次硬了。 他这次硬得比之前还大。 谭海把谭滢绑缚的双手从床头解了下来,绑在了身后,把她调整成了屈辱的跪姿,硬邦邦的性器拍打她的脸。 谭滢仇恨地盯着她哥,哑着声:“谭海,我是你亲妹妹。” 他闻言笑了。 “那你最开始勾引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亲哥哥呢?” 谭滢愣在原地,耳朵里都是轰鸣声。 谭海则趁机弄开她的嘴巴,让她为他口交,手伸进她的裙子里,隔着胸罩揉她的双峰。 “是你把我拖进来的,谭滢。这个乱伦的关系,一开始你才是主导。” 他的阳具太大,谭滢的嘴角都撑得破裂出血。 “这叁年多,你有没有想过我?” 他顶住她的喉头。谭滢胃里翻涌,脑子里嗡嗡作响。 “第一年,我想你。” 他捏住她的下颌,让她难以闭嘴,牙齿咬不到他。 “第二年,我还是想你。” 坚硬粗长的性器堵住她的嗓子眼。 “第叁年,我恨你。” 谭海的肉刃进入她的食道。 “你爱过我吗?或者说,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谭滢的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深喉让她喘不过气来,想吐但是又被他堵住。 “你只是想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睛里含情脉脉,谭滢只觉头皮发麻。 “幺儿,”他的手倏然收紧,抓着她的头发操干她,像对待一个妓女。 谭滢痛得呜咽。 “你放心,我只有在想你想得精神失常的时候才会吸毒,我没有毒瘾。” 他粗粝的大拇指指腹擦去她嘴角的口水。 “你回来了,哥就不会吸了。” 谭海的精液灌进她的胃里一部分,另一部分,拔出来射了她满脸。 “我想过要放你走的。” 谭滢脸上都是他白浊的体液,胸和腰上是他的指印,淫靡和狼狈同时在她面容上出现。她被精液呛得不住咳嗽,谭海拍着她的背,用纸巾帮她擦脸。 她的表情破碎又动人,眼神涣散,像个被凌辱的圣女,让谭海心生怜惜。 “可是幺儿,我根本舍不得你走。” 他解开她手上的桎梏,看她的手腕被领带磨破,万般怜惜地亲吻她的伤口。 “我早就在地狱里了,幺儿,陪哥哥一起吧。” 谭海吻住了她的唇,抱着早就没有力气的妹妹去浴室里清理身体,同时为这场单方面的施暴做了一个总结。 明明是请求的话语,他说出来的语气却不容置喙。 叁十几度的夏季,谭滢缩在他的臂弯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谭海开车回去,谭滢坐在副驾驶。 她甚至不知道他居然买了车。 天色擦黑,华灯初上,谭海在楼下的餐馆里打包了几个小菜,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买了一束花。 他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抱着她进了家门,强硬地逼她吃完了饭菜。 一切都失控了,谭滢只觉得今天像是活在梦里。 “幺儿,哥哥今晚上还有点事情要做,你乖乖的,不要出门,等着哥哥。” 谭海换了件衣服,走之前给了她一个法式长吻,舌头伸进谭滢的嘴里,然而现在这只让她想吐。 他带走了她的钱包和手机。 关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钥匙在锁芯里反向转了叁圈——大门反锁了。 ------- 自我感觉人设还没崩…… 因为哥哥一直压抑得狠了,总要找个途径发泄出来,所以就失控了…… 没吸毒,骗他妹的… 冷知识:亲密关系中,子女往往会重复父母的相处模式(或者是反重复) 圈禁 【圈禁】 谭滢从身到心都非常疲惫。 身体还在隐隐作痛,她一直到后半夜才地睡着。 梦里是交错出现的谭海和父亲的脸。 父亲说:“贱货、婊子、变态、不要脸。” 谭海说:“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父亲抽出皮带,高高举起,下一秒就是铺天盖地的殴打。 谭海抽出皮带,露出昂扬的阴茎,绑住她的双手强迫她为他口交。 他们的面容重迭在一起,那一模一样的眼睛,最后逐渐变成了一双暴突出来的、布满血丝的、死不瞑目的双眼。 谭滢无法从梦魇里挣脱,额头上都是汗。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被搂进一个有点潮意的怀抱里,鼻尖都是薰衣草的味道。 在他的怀里,她终于睡得安稳。 有大爷在晨练的时候,谭海就披着一身的霜露到了家。 紧绷了整夜的精神放松下来。 卧室的门反锁了。 不过没关系,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他的幺儿正蜷缩着侧卧于床上,一直在梦呓,睡得不太安稳。 少女瓷白的胴体上有着粗暴性爱的伤痕,是被狠狠蹂躏过的无助感。 他凝视着她皱起来的眉头。 这个时候谭海心中并没有什么伤害了她的罪恶感,他只觉得这都是她自找的。 她把他拖进乱伦的罪恶里。 然后又试图抛弃他。 一想到两叁个月之后她又要离开,他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 这叫什么呢? 这叫赠他一场空欢喜。 谭海不想余生都在漫长的等待和思念中渡过。 更不想在她的婚礼上,把她的手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 他太怕了。 凌晨六点半,谭海洗去了满身的烟酒味,换上干净的睡衣上了床。 他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她,和她一起入眠。 他只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 早上八点半,他下楼去买了早餐放在餐桌上,豆浆油条包子,冒着热腾腾的香气。除了早餐之外,他也去药店买了药,细心地帮她把身上的伤口上了药。 谭滢主动粘上他。 “哥,我好冷……我好像发烧了。”她半睁着眼睛,声音虚弱。 谭海这才发现,她的额头发烫。 他翻出医药箱找温度计,医药箱里面的药品全都过期,谭海手发抖地拿出水银温度计,夹入她的腋下。 冰凉的温度让谭滢很不舒服,翻来翻去地不配合,温度计从她的腋下滑落好几次。 谭海便搂着她坐起来,手紧紧地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乱动。 生病时候的谭滢很会撒娇,一会儿说哥你抓得我手痛,一会儿又说想吃冰淇淋。 在测量体温的五分钟里,他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念头。 第一时间想起的,居然是当年他发烧、她用酒精给他物理降温的场景。 也是那一次,他突然发现,妹妹是一个女孩子。 ——在那之前,妹妹就只是妹妹。 在那之后,妹妹有了性别。 叁十八度叁。 谭海帮她穿上了衣服,一路下到地下停车场,把烧得昏沉的她放在后座,驱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医院里面的停车位满了,他把车停在大马路边的临停位置上,抱着她直冲急诊部。 挂号、就诊、量体温、开单、交钱、抽血化验、拿药、输液。 谭海忙得马不停蹄。 在给谭滢手背上扎静脉输液针的时候,护士看到了她手上被绑过的伤痕,看他的脸色都变了,问:“这是怎么回事?小姑娘遭了什么罪?” 谭海只庆幸她给谭滢穿了长袖长裤。他避重就轻地问护士:“这里需要再包扎一下吗?” “不用,擦点碘伏就好。” 看着点滴一滴一滴地流进了谭滢的体内,谭海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谭海说要去上个厕所,让谭滢好好睡会儿。 谭滢乖乖点头了。 等他从输液室里出去,刚才那个护士又过来找谭滢,翻起她的衣袖,看到手臂上的淤青,问她:“是不是有家庭暴力?我这边可以帮忙报警。” 谭滢撩起眼皮看她。 面容青涩,一看就初出茅庐,满脸的正义感。 谭滢摇摇头,声音轻飘飘的。 “没有家庭暴力,这是我和男朋友玩sm不小心受伤的,不用报警。” 护士皱皱眉,确认她不需要帮助之后就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刚好撞上谭海回来,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 大早上的,输液室里没有人,谭海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只是看着谭滢苍白疲倦的脸。 谭滢也注视着谭海,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谭滢说:“哥,我想吃面包和牛奶。还有,这个椅子坐着不舒服,你帮我买个腰枕吧。” 谭海点点头,应了声“好”,就出去了。 谭海买完早餐和腰枕,还顺带买了个薄毯子,回到输液室里,发现连人带输液瓶都不见了。 他慌了神,正准备找扎针的那个小护士问人去哪里了,就看到谭滢从走廊另一边走过来,旁边是扶着一瘸一拐的谭滢、帮忙举着输液瓶的护士。 谭海的心落回原地。 他接过输液瓶,朝护士道了谢。 护士又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回头对谭滢说:“以后注意点分寸,以后留疤了不好看。” 等护士走了,谭滢才说道:“我刚刚上厕所去了。” 谭海:“我以为你丢下我跑了。” “没有跑,”她回答道,“我说身上的伤是和你玩sm弄的……人家以为是家暴,差点要报警了。” 谭海沉默着坐在她旁边,谭滢也没继续说话,吃完早餐后把头靠着他的肩膀闭目养神。 谭滢身体不错,烧也退得快,从医院回家后睡了一个下午,精神就好了很多。 晚饭时,谭海做了酸菜鱼,熬了粥,谭滢的胃口不好,只喝了半碗粥就放下了筷子,鱼也只吃了几片。 谭海见她没什么胃口,劝了几句也不听,也就作罢,监督她吃完了今天医生开的药。 谭滢一直在等他的解释和道歉。她吃完饭就找谭海要手机,谭海不给。 于是谭滢就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没什么好看的。 除了无聊的综艺就是无聊的电视剧,她的耐心都快用光了。 谭滢把节目调到了法制频道。 谭海收拾完厨房,和谭滢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电视正在放:“犯罪嫌疑人李某把毒品藏在了汽车轮胎里……” 他搂着她肩膀的手都收紧了。 谭滢肩头一缩就从他的臂弯里滑脱,坐到了离他一臂的位置,手按了一下遥控器,换成了本市的晚间新闻频道。 她连头也不抬,也没跟他说话。 谭海朝她靠近,谭滢又坐得离得更远了些。 “幺儿,让哥哥抱一抱。”他不依不饶地粘了过去,谭滢躲到了沙发角落里,最后还是被谭海搂住了。 “幺儿,明天想吃什么?想吃番茄炒鸡蛋吗?哥哥今晚上买了番茄回来……你在国外能吃到中餐吗?有没有哥哥做得好吃?” 谭海有心哄谭滢,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 可惜谭滢一点都不留情面,根本就不搭理他,连个眼风都没给。 谭海拿过遥控器,“啪”地把电视关了。 “幺儿,十点钟了,该睡觉了,医生说要早点睡。” 他话音刚落,谭滢就站起来径直去了卫生间,把浴室的门摔得震天响,“咔哒”一声反锁了门。 水流和花洒的声音传了过来。 谭海独自坐在沙发上,盯着阳台外面浓黑色的夜空。 他甚至庆幸她早上的那一场烧。 如果不是她突然发烧了,此刻他们的关系会降到冰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闹小脾气一样。 多哄一哄就好了。 他想。 谭滢洗完了澡,发现没带睡衣进来。她不想找他拿衣服,就裸着身子站在洗手台边,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吹头发。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在镜子里的脸。脸色苍白,唇色有点淡,嘴角有个裂开的小口子,已经结了痂,过几天就能好,应该不会留疤。 脖颈和胸乳上还留着被他弄出来的痕迹,她皮肤很嫩,明天肯定消不了,得穿高领衣服。 吹干了头发,擦完了脸,谭滢开始刷牙。 洗手台上只有一个口杯,她把谭海的牙刷拿出来丢在台子上,在自己的牙刷上挤了牙膏。 “幺儿,开门,哥哥也要来洗漱了。”谭海在外面敲门。 谭滢没理他,自顾自地刷牙。 外面钥匙的声音叮当作响。 谭海还没来得及把钥匙插进锁眼,门就在他面前开了。 谭滢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嘴里含着一把牙刷,嘴唇周边都是牙膏的白沫子。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回到洗手台前继续刷牙,镜子映出她丰满的胸脯,正随着她刷牙的动作晃出乳波。 谭海下腹腾地蹿起一波火。 他当着她的面脱了衬衫和裤子,伸手从背后抱她,右手去揉她摇着的乳,下面硬硬的棍子一下一下地隔着内裤顶她的臀。 他腰侧的纹身在镜子里清晰可见。 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的宋体,每个字大概叁公分大小,斜纹在他腰上,像两个黑洞洞的疤。 谭滢一时忘记了推开他。 “幺儿……”他低头就要吻她的发顶。 谭滢回过神,弯腰把牙膏沫子吐在池子里,刚好躲过他。 “让哥哥亲一下好不好。”他的眼神暗下来。 谭滢刷牙结束,把他的手臂掰开就去了卧室。 卧室的门也被她摔得震天响。 谭海五分钟洗了个战斗澡,光着脚就去卧室。 卧室的灯已经关了,窗帘也拉了下来,谭滢窝着身子侧卧在床上,身上搭了一条空调毯。 他掀开毯子,火急火燎地从她背后凑上去,嗅她颈项间的味道。 “幺儿,你身上好香。” 他说着就去摸她的下体,嘴里说着“幺儿,你下面还没擦药,哥哥帮你擦药好不好”。 她下面有点湿,他一开始以为她动情了,在她的挣扎中腰腹挤进她的腿间,哄着她说:“幺儿,我就蹭一蹭,不进来。” 他用大拇指去捻她阴唇间的小豆子,摸着摸着发现不对劲,满手的粘稠液体不像是她分泌出的爱液。 谭海把手拿出来,另一只手按开了床头的小台灯。 他手上都是她那里流出来的血。 谭海怔了一会儿,苦笑出声:“你……月经来了。” 低头,对上她清泠泠的一双眉眼。 “带卫生巾了吗?”他问。 谭滢摇头。 “那哥哥下楼去给你买。” 谭海就要翻身下床,被他拉住了手腕。 “要做吗?”她问他。 “什么?”谭海以为自己幻听了。 “想上我吗?”她换了个说法,但脸上没什么表情。 “现在?”谭海刚刚压下的邪火又冒了起来。 “现在。”她说。 谭海最终只是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嘴唇,就下楼去给她买卫生巾去了,出门前仍不忘记反锁大门。 晚间新闻播完后天气预报,虽然谭海没怎么看新闻,但是天气预报还是留意了一下。 今晚夜间到明天白天有一场暴雨,外面已经开始刮风了,树叶被吹得哗啦啦作响。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还没关门,他挑了她以前惯用的牌子,夜用和日用都买了几包,也买了安心裤和护垫,品种齐全。除此之外他还买了红糖,准备给她熬红糖水喝。 他没带伞,没想到出便利店就已经开始下雨。 雨滴砸落下来,好在密度不大,他叁步并作两步地进了楼。前脚刚进楼里,后脚密密麻麻的雨就下了起来。 床头的灯还开着,谭滢平躺着,睁着眼睛,也没睡觉。 他递给她卫生巾,谭滢看都没看就说:“我不用卫生巾。” 谭海以为她在闹脾气,就把安心裤拆开给她。 “我用卫生棉条。” 这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谭海问她:“那是什么?” 谭滢伸出小手指:“大概这么长,这么粗的棉条,放进下面。” “那怎么行?”谭海瞪大了眼睛。 “反正我在国外都是用的棉条。”谭滢翻了个身,不再理他。 谭海问:“不然今晚上先用卫生巾将就一下?” 谭滢没说话,只用背影表示着她的拒绝。 谭海只好认命地又下了楼。他觉得妹妹在故意折腾他。 但是这也挺好,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总好过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谭滢没有痛经的毛病,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雨大作。 过了好一会儿谭海还没回来,谭滢穿着睡衣走到客厅,试了一下门把手,房门果然被他所起来了。 她站在阳台上,雨很大,风也很大,远处还有闪电和雷声,晾在阳台上的衣服被大风吹得凌乱飞舞。 谭滢把衣服收回了室内,同时想清楚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谭海从来没有劝诫、或者是警告过她。 他所有赶她走的话语,都是在试探她。 只要她流露出一点想要离开他的意图,他很快会用性来惩罚她。 第二件是,关于他吸毒或是贩毒,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否则他不会把这么多的钞票和吸毒的工具放在旧屋,他大可以找个其他的房子藏起来。 他利用她的好奇心,请君入瓮。 他要圈禁她。 ----- 感谢甲子同学的建议! 吸毒是假的,身上的味道是别人吸毒染上去的…… 贩毒是真的,因为来钱快+其他的原因。 他了解他妹妹,知道普通平凡的生活留不住她,同时要让他妹对她有愧疚感。 留住 【留住】 暴雨夜,城市公路上的车辆也稀少,店铺早早地打烊。 行道树在风雨之下像是张牙舞爪的鬼魅。 他跑了好几家超市和便利店,最后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药店找到了谭滢要的卫生棉条。 雨伞伞骨早就被大风折断,谭海到家的时候全身湿透,头发尖和衬衫的衣领子还往下淌着水。 阳台的门关上了,晾着的衣服也收了回来。 他在家里找了一圈,没看到谭滢的身影。 卧室、阳台、厨房、浴室。 哪里都找不到她。 失去妹妹的恐慌席卷谭海的心脏,刹那间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出狱的那个冬天。 这座城市的冬天鲜少见到太阳,他出来的时候也是阴天,天气很冷,他穿着刚入狱时候的羽绒服,羽绒服已经跑了绒,不够保暖,里面的毛衣也起了球。 他背着一个双肩包,包里空空如也。他把在狱里劳动所得的一百六十八块五全都留给了自己的狱友,走出大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连坐公交的钱也没有。 提前出狱的消息是通知到王总那里的,他也请求了王总告诉谭滢。 但是没有人来接他。 后来谭海才知道,不告诉谭滢他提前出狱的事情,全都是王总自作主张——毕竟后面的两年,她几乎不与国内的人接触,也没有嘱咐王总照顾她哥。 王总对谭滢有一种混合着父爱和情爱的复杂感情,他认为谭海是谭滢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谭海在冬日的寒风中徒步走了六七公里才到公交站。 跑绒的羽绒服挡不住寒风,大脚趾顶破了袜子,脚上的劳保鞋磨得发疼。 天气阴沉沉,很快就下起了雨。 他在站台的棚子下躲雨,背对着马路,仔仔细细地看着广告牌的商品。 lg,他根本就没听过的手机牌子。android系统,那又是什么,他只知道塞班。 路面不平整,台子下面积了水,有私家车路过公交站,故意猛踩油门溅了他一身泥水。 车里的人路过他时降下车窗,骂了一句:“牢里放出来的社会垃圾。” 他回过头去看那辆车,车牌号被雨雾笼罩着看不清楚。 一阵冷风刮过,寒冷像冰锥一样钉入他的四肢百骸。 谭海并不觉得冷,他只觉得麻木。 巨大的悲凉笼罩了他。 一如此刻他的绝望。 卧室里传来什么动静。 那动静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 谭海打开衣柜门,看见他的妹妹抱着膝盖坐在柜子里,仰起头看他。 闪电的光划过黑夜,映出谭滢惨白的脸。 谭海想起小时候他和谭滢捉迷藏,他在主卧的衣柜里找到了她。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坐着,缩成小小的一团。 结果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去,父亲突然就进来了,开始对床上的那个女人施暴。 他和谭滢在柜子里听完了他们的全程,等施暴的男人提起裤子离开,他赶紧带着妹妹出去。 出去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 肢体上都是青紫的伤。 谭海把她从衣柜里抱到床上,谭滢说:“哥,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吸毒过量死了。”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说:“你要的卫生棉条买回来了,就放在茶几上,我先去洗个澡。” 谭滢问他:“哥,你能不能死在我后面?” “你回来了,哥哥就不吸了。” “但是我很快就要去国外读大学。” “那我肯定会因为太想你去吸食很多毒品,英年早逝。”他甚至有些开心,轻飘飘地说。 谭滢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她哥现在真的得了精神病。 她莫名地烦躁起来,一边呜呜地哭着一边对谭海又打又踢,谭海就紧紧地抱着她,也承受着她软绵绵的拳脚。 谭滢的动作很快就停了,只是一直哭。 谭海见她被他衣服上的雨水也沾得半湿,抱着她去冲个澡。 “哥,你不要威胁我。” 她的月经顺着大腿流下来,浴室的地板很快就有了一片的红色,又很快被水流冲散。 谭海低头看着她的大腿,说:“是你在逼我。” 谭滢说:“国外的大学只要读叁年,我叁年后就回来了,我会帮孙成印管理国内的公司。” “谁知道你会不会再去读个研究生。” “那你出国啊,出国陪读不行吗。” 她刚说出口就没了声音。 谭海有案底,签证没法办理。而这案底,是因为她。 谭海没回答她,自己冲洗干净就出了浴室,把棉条拆了,递给谭滢,还好心地问了她:“要我帮你吗?” 他刚刚拆包装的时候,留意了说明书,觉得把这个东西塞进阴道好像确实比较麻烦。 “你滚!”谭滢把他赶了出去。 谭滢把棉条弄好之后,谭海已经躺在床上了,开了盏小小的床头灯。他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光溜溜地钻进他的怀里,头枕着他的手臂,抱怨他昨天弄得太痛了。 “对不起。” 他的道歉终于来了。 半晌,才传来谭滢闷闷的声音:“那你要把我关起来吗?就像那个人把妈妈关起来一样?把我当你的……性奴?”她顿了顿,咬住嘴唇才说出最后的词语。 谭海把玩着她的双乳,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好一会儿后,他又说:“幺儿,乖乖留在哥哥身边吧,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上天摘月亮也行,哥哥保证死在你后面。” 谭滢的眼神暗下来,连小女儿姿态也懒得再装,整张脸面无表情。 她哥疯了。 有那么一瞬间,谭滢想把她哥送进精神病院。 但是她又舍不得。 谭海问她:“幺儿,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呢?” 谭滢没有说话。 他妄图用死亡来留住她,而那恰恰是她所惧怕的。 在他轻飘飘的说出“英年早逝”四个字的时候,谭滢就怕得要死。 一想到哥哥比自己早死,她会给他收尸,给他送葬,最后把他的骨灰葬进坟墓里,她就喘不过气来。 早在她踏上家乡的土地的那一刻,她心中早就有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她这辈子好像都离不开这里了。 现在,这个预感终于成了真。 谭海说:“幺儿,我在牢里的时候读到过一首诗,我很喜欢,我把它背给你听。” 他音调低沉,嗓音嘶哑。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 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幺儿,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过去,我以为能用默默的付出来感动你,我低到了尘埃里,但你离去的时候仍旧毫不留情。 现在,我用沾满血腥的金钱、结扎手术、吸毒的骗局来留住你。 伴随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床头灯和空调齐齐断电。 有人在往窗户外面大声呼喊:“哦豁!下暴雨了!停电了!” 黑暗里,谭滢转过身,吻住他的嘴唇。她发泄一般撕咬他的唇瓣。这一吻尤其漫长,她把他的嘴唇咬得破了口子才作休。 两人的嘴里都是血液的铁锈味。 她翻身骑在他的腰上,恶狠狠地瞪着他的眼睛:“哥,你赢了。” 谭海在她身下无声地笑了。 除了如出一辙的眉眼,他们之间再无任何相似之处。 她面容美丽举止优雅,他只能算作清俊。 她是妹妹,他是哥哥。 他们之间流着相同的血液。 他想圈禁她。 她说,他赢了。 他赢了,在这暴雨滂沱的夜。 --- 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文里面没写完。 下章正文完结。 交代一些事情。然后he。 乳交(H) 【乳交】 “不走了?” 他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伸手去揉捏她绵软的乳,问她。 “我申请交换生。” 谭滢拍开他作乱的手,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坐起身,恶声恶气地回答。 “之前为什么不说?” 谭海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朝前一带,使得她没了支撑趴在他的身上,双峰压着他的胸口。他粗糙的手指钻进她的指缝间,紧扣她葱白的十指,下身则隔着内裤一下一下顶她的臀。 谭滢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低头去啃他的锁骨,啃出一片齿痕。 “回答我,幺儿。” 谭海任她在自己身上啃噬,右手松开她的右手,转而抚摸她的头发。 谭滢的手往他的下面探,隔着内裤握住他硬邦邦的性器。她用手随意地撸动几下,听到他难耐的喘息,突然从他身上下去了。 “哥,我月经来了。” 她狡黠地对着他笑,正准备背对他自顾自地睡觉,冷不丁被他欺身压上来,惊呼一声。 “你总是这样……” 他的妹妹是个狡猾的骗子。 撩拨他,挑逗他,和他调情,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哥,我月经来了,不能做。”她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语调里有了告饶的意味。 “骗子。” “我没有……唔……” 他的唇含住她小巧圆润的耳垂,舌尖拨动她的耳珠。谭滢的身体颤动一下,连话也说不出来。 谭海就趁此机会侵入她的口腔,掠夺她口中的津液,吻得她呼吸错乱。 “就这么喜欢把哥哥弄硬,然后自己一个人去睡觉?” 不知什么时候,谭海已经褪下了他的内裤,叉开腿跪在她两侧,滚烫坚硬的欲望直挺挺伸到她面前。 “我不……嘴巴疼……”谭滢蹙眉,把头偏向一边,看也不看他。 “幺儿,舔一舔哥哥,哥哥不进去,就舔一舔。” 阴茎在她面前跳了跳,拍打她的脸。 他的声音也是温柔地哄着她的,可惜的是谭滢根本不想配合他。 她刚下定决心要为了他留在国内,他就开始违背她的意愿强迫她。 “我不要。”她别开脸说道。 谭海的脸沉下来。 他冷笑一声掰过她的下颚,将自己的肉刃抵住她的嘴唇不住摩挲。 浓烈的男性气味让谭滢不适,她咬紧牙关反抗他,手也开始推搡他。 “幺儿又不乖了……” “我嘴巴疼!不想做!我想睡觉!”谭滢头往后仰,躲开他的阳具,怒气冲冲地说。 “那我出门之前,是谁拉着我的手,问我做不做的?” 他反问她,没得到她的回答。 “我的幺儿就是个撩完就跑的小坏蛋。” 谭海叹息一声,伸手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润滑剂,全数挤在了谭滢白嫩柔软的胸脯上。 “哥,好凉……”冰凉的触觉让谭滢小声地叫了出来。 谭海捧起她的乳,将她的双峰往内聚拢,挤出深深的沟壑。 “哥哥的幺儿奶子好大,是谁给你从小揉到大的?” 他床事间的话语粗鲁,谭滢哪里听得这些,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是……是哥哥。”她小声回答他。 他的阳具在她的乳房上蹭够了润滑,冲进了他挤出来的乳沟内,龟头每一次都顶到谭滢的下巴,下方的囊袋拍打着她的乳肉。 他双手的指腹摩擦着她的乳尖,用手指拨弄,用指甲刮蹭,让她殷红的莓果很快挺立起来。 床头灯亮了,空调重新开机,电来了。 谭滢看见自己胸上那根肆掠的肉棒,紫黑和奶白的色差对比强烈又直白,她的脸倏地滚烫,连耳根子都起了火。 她突然看到他的阴囊上有两道缝合的口子,颜色比周围的皮肤淡一些,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 这伤口是……? 她问了出来。 “是结扎手术留下来的。”他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 “为什么……要做这个手术啊?” 谭海沉沉笑了。 “为了操幺儿不戴套,幺儿也不会怀孕,这不好吗?” 利用她一瞬间的的愧疚心,他便哄着她捧好自己的胸脯,腾出手去弄她双腿间的娇花。 谭海能摸到她的下方有一道棉线,知道这应该是她取棉条时候用的线,一拉就能取出来。 他的手指转而去碾压她娇花上方的小豆子,轻拢,慢捻,让谭滢难耐地小声哼哼起来。 “哥,我姨妈来了……”她朝他告饶,声音和娇躯都发颤。 “幺儿,舔一舔哥哥的大龟头,哥哥就帮你揉小豆豆。” 他指尖的动作停了,等她。 谭滢捧着自己的乳,在他的诱惑之下伸出舌尖,低头小口小口地舔他的顶端。 谭海于是履行承诺,有节奏有规律地按压她的阴蒂,听她细碎的呻吟声。 “幺儿,叫出来。” “叫大声点。” “对,就是这样叫。” 白浊涂满了她的胸口,还有一些沾到了她的嘴唇上,让谭滢整个人看起来淫靡又艳丽。 谭海哄着她帮自己舔干净了肉棒,在她快要高潮的时候,整只手都收了回去。 高潮被提前停止,谭滢皱着眉头看他,又是恳求又是责备。 “哥……” “在月经期自慰,性兴奋的过程中,子宫壁会出现收缩,影响宫腔内月经血的流出,导致月经血逆流,使月经血渗透到子宫肌层……” 谭海平躺回床上,以一种报复的心态,慢悠悠地背出了在手机里查过的资料。 谭滢被他折磨得难受,也不管什么经血逆流,双腿缠上他的大腿,在他大腿上蹭到了顶峰。 而谭海则恶劣地在她高潮的时候,拉出了连着卫生棉条的那根棉线,经血从她的下身流出,将床单都染出一大朵血花。 谭滢简直要气死了,自顾自地翻身不再离他,又被他贴着后背搂过去。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项间,胡渣刺得脖子发痒。 “幺儿,经期不能同房,等你月经完了,哥哥天天操你好不好?” 见谭滢不理他,谭海又像小狗一样黏糊糊地蹭她,哄她,用手指梳理她的发。 “幺儿,你说了不走了,不要反悔。” “幺儿,你要是离开我,还有谁能干得你这么爽啊?” “幺儿……” 谭滢忍无可忍地打断他。 “你烦不烦?我说了不走就不走,不要一直问行不行?”—— 首-发:woo16.vip (woo16.com) 模仿 【模仿】 这场暴雨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小下来,天上仍下着小雨,长江水位直逼百年一遇警戒线。 受洪峰影响,滨江区的道路被淹没,部分地铁线路停止运营。 家里老房子所处的的平民窟地段低洼,排水措施不完善,许多居民自建房屋被淹了一大半,政府组织军队抗洪救灾,组织人群紧急撤离。 谭滢看着新闻上的报道,不经意地问谭海:“哥,你放在旧屋里的那些东西……没问题吗?” “早就弄走了,幺儿,你不用管这些。”刚吃过晚饭,谭海就把妹妹拉怀里又亲又摸。 谭滢没躲,任他随意作弄,歪着身体躺在他身上,像是没有骨头。 “我不想要一个吸毒还贩毒的哥哥,哥,停手好不好?”她朝他撒娇,小鹿一样的眼睛凝视着他,可怜又无辜。 “哥已经戒了。” 谭海回避了贩毒这个话题,手摩挲她嘴角的伤口,低头亲她的脸:“幺儿,嘴巴什么时候才长好啊?” 谭滢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骂了他一句“精虫上脑的混蛋”,也不再多说。 谭滢知道一旦走上了贩毒这条道,就很难再抽身离开。 尽管她强调了许多次不需要谭海挣很多钱,贩毒犯法,一不小心就会进去,但是他总是固执地认为,要是没有钱她就会走。 谭滢找他要手机,说要给国外的朋友报平安,谭海就说,她有那么多朋友,而他只有她一个。 他们为此发生了许多争吵和冷战。 谭滢觉得她哥不可理喻。 谭海觉得他妹的担心完全多余。 洪峰过境后,市里的交通在短短一两日之间恢复了正常。 谭海又要出去“销售”了。 他走之前反锁了大门,在家里的客厅卧室和卫生间都安装了摄像头,手机上能实时监控谭滢在家中的动静。 谭海为此的解释是,他想时时刻刻都知道她在做什么。 真正的理由他们都心照不宣。 他不信任她。 谭海这一次要好多天才能够回来,保守估计都得一个星期。他给她留了一个改装过的旧式小灵通,只能接到他的电话,不能往外打电话。 谭海让人一日叁餐都给谭滢送饭,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哥,每次来的时候都穿着工字背心戴着鸭舌帽。送饭小哥有大门的钥匙,每天把打包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就走,再带走垃圾关门反锁一气呵成,从来都不和谭滢交谈。 谭滢每天在家里除了看电视就是睡觉,还有等着她哥的电话,日子过得枯燥乏味。 谭海打电话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白天,有时候深夜。他从来不跟她讲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劲地说想她,有时候还会让她对着电话叫床,他在电话那头听着她的声音自慰。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从一开始的尽力配合到对电话铃声的无视,谭滢的耐心消磨殆尽,在第五天就达到了耐心尽头。 是的,她想过他会圈禁她,而她也做好了被短时间地关起来的打算。 她所理解的圈禁,是指精神上的圈禁,她下定决心不再离开她哥,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容忍被限制人生自由。 每时每刻都被监视,行动受限,这和关在监狱里也差不多了。 她开始主动和送饭的小哥搭讪,要求他买点水果,再在他走之前给他递一瓶冰水。 小哥不和她说话,她就笑盈盈地把东西往他手里塞。美女的好意,男人很少有拒绝的。 老天不负有心人,谭滢在谭海“出差”的第八天找到了逃离的机会。 小区停电了。 孙成印在中国地区的股票代持人陈放明天就要来这座城市。 在手机被谭海没收之前,她已经约好了陈放,商讨一下要如何收购王记玩具集团,也就是叁年前孙成印投资的王总的公司。 不论如何,她必须在今天离开。 谭滢用剪断了所有摄像头的电线,制造出长时间停电的假象。 中午十一点半,送饭小哥准时到了。 谭滢只穿了个黑色的吊带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哥一打开门,谭滢就朝他投来摇摇的一瞥,目如秋水,看得小哥心惊肉跳,愣在原地。 “今天停电了。”谭滢腰肢款款地朝他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东西。 “我叫谭滢,你呢?”她打开塑料袋摆在餐桌上,又把米饭分到两个碗里,招呼他进来。 “你……可以叫我小六。”他说。 外地人口音,不知道是小六还是小刘。 “停电了,摄像头没有开,你峰哥看不到的。”谭滢在小六要离开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把他引到餐桌的对面坐下。 “陪我吃个午饭吧,一个人在家里真的是太寂寞了。”她用美丽的眼睛看着小六,恳求他。 小六只好坐下。 谭滢撩撩头发,拿筷子的时候不经意弯腰,露出了胸前的沟壑。 对面坐立不安的男人喉结上下滚动。 一顿饭谭滢吃得自在,也不管小六乐不乐意,强拉着他一起看电视。 看着看着,谭滢就看到他怀里去了。 正当小六要脱掉她的裙子的时候,谭滢突然说,她先去冰箱里拿瓶红酒,助助兴。 “这个红酒要醒酒才好喝,你等一下哦。”谭滢在厨房里说。 小六没有怀疑。 电视里放的是抗日神剧,正放到紧要环节,小六看得目不转睛。 他来的时候看到了电梯里贴的告示单,今天的停电要听到晚上八九点,他不担心峰哥会看到自己睡了他马子。 谭滢从厨房拿了一瓶没有开过的红酒,朝着看电视看得入迷的小六后脑勺就是一击。 送饭的男人晕了过去。 瓶子碎了,紫红色的酒液和小六的血混杂着,流了一沙发。 谭滢仔仔细细地帮他包扎好了伤口,用绳子把他的手脚捆在一起,才开始搜他的身。 她从他的裤子里找到了几十块零钱和钥匙,还有一部手机。 她换了件衣服,拿上遮阳伞,拖起行李箱出了门。 出门之前,谭滢丢掉了小六手机里的电话卡,反锁了房门, 七月二十叁日,晴,二十七到叁十六摄氏度。 谭滢打车直奔王总家的别墅,用指纹开了门。 王总家里静悄悄的,只有王家的阿姨在厨房忙碌。 见到谭滢,她吓了一跳。 “阿姨,好久不见啊,我放假回来了,好久不见了。”她朝阿姨优雅地笑了笑,装作刚回国的样子,说,“阿姨,我刚回国,现在在倒时差有点头晕,能不能帮我倒一杯冰水呀?” 阿姨显然对谭滢的回来很是高兴,为她很快整理好了客房,才抱歉地告诉她:“小宝心脏病住院了,王总也在医院看着呢……我在准备晚饭,等下送到医院去,谭小姐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谭滢甜笑着应了,又拜托阿姨帮她买一张电话卡。 到了客房,她拿出小六的手机,连上了王总家的wifi。 她下好了脸书和梯子,发现自己手机被拿走这段时间,动态也保持着隔两叁天更新一次的频率。 “非常抱歉地告诉大家,我和克劳德分手了,以后有关他的事情请大家回避我。”配图是她拿着勺子吃冰西瓜的照片。谭滢都不知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好热呀!”没有配图。 “下暴雨了。”一个下暴雨的小视频,从家里阳台拍的。 …… 最后一条动态是七天前。 “我要和我哥去信号不好的地方玩了!时间大概是八九天的样子!回来之后再和你们分享!”配图是一张网上搜的原始森林的照片,还有一张看不出背景的大头自拍。 很明显,是谭海在模仿她的口吻发着动态。 一时之间,谭滢竟不知道该苦笑还是恐惧。 他用她的手机,在网络上伪造出她的踪迹,并且解释了自己突然失联的原因。 非常缜密的一个圈禁她的行动。 在短时间内他不用担心有人报警,她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和自拍足够谭海用一两个月。 谭滢不敢再用这个账号联系任何人。 还好阿姨很快给谭滢买了张电话卡回来,她插上电话卡,和陈放约定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 神经都放松下来,她才安心在客房里睡下。 医院。 王小宝躺在icu里,浑身都插着管子,王总候在病房外面的休息椅上,头发全都白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全无,老态毕露。 “王总,小宝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一直都在吃药,心脏病控制得很好吗?”谭滢问他。 许是隔了太多年未见,王总看见长大后的谭滢,愣在原地。 过了半晌,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毫无防备地对谭滢讲起王小宝的事情来。 王小宝在谭滢出国后,一直很怀念她。 在两年半之前,他发现了王总柜子里收藏的谭滢的内衣裤。他大声地质问王总,是不是曾经多次猥亵过谭滢,才导致谭滢的离开。 王总否认说,那只是一笔交易。 王小宝不愿意相信他,离家出走后在外面交上了坏朋友,开始吸食大麻。 那段时间里公司出了点问题,王总一直忙于工作,用大量的金钱来补偿儿子。 直到王小宝第一次因为吸毒住进了医院。 这之后王总对他严加看管,控制了他的金钱,让他没有机会再出去和狐朋狗友厮混。 “大概是叁四个月前吧……因为他很久都没有吸毒,我以为他已经解毒了,就疏忽了那么一段时间……” 就疏忽了那么一段时间,王小宝又开始吸毒了。 他变卖王总的收藏品,价值不菲的手表和古董,甚至偷拿保险柜里的现钞,当然,这都是王总在王小宝东窗事发之后才发现的。 大概十来天之前,王小宝因为吸毒过量进了icu,一直都没有醒过来。王总通过尿检血检才知道他又开始吸毒了,并且吸食的毒品并不是之前的大麻,而是海洛因。 “海洛因这种东西,只要沾上一次,就不可能再戒得掉……怪我太疏忽他了,小宝是被一个路人碰见倒在地上,送过来的……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人家他就走了……我老了才有这么一个儿子,真是……” 王总低头懊悔着,皱纹遍布的脸上老泪纵横。 而谭滢,听得浑身冰凉。 叁四个月前。 海洛因。 谭滢不相信巧合。 但她更担心另一件事情,立即上网搜索了海洛因。搜索页面上明晃晃地写着,毒品之王海洛因,只要吸食过一次,就再也不能戒掉。 炎热的午后,室外是叁十六摄氏度的高温,室内是中央空调里出来的26度的空气,混着消毒水味。 谭滢惊出一后背的冷汗。 老张 【老张】 “喂,哥。” “我在家呢,家里停电了,小六没有跟你讲吗?” “联系不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给我送过午饭呢。反正停电了,你又把我关在家里……简直像坐牢一样。” “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还有几天?还有几天是几天啊?哥,我真的想出去玩……” “那……你早点回来吧,我会乖乖呆在家里的,哥,我好想你。” “嗯,哥哥再见。” 谭海把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就有种预感。 然后他开了门,看见一地的狼藉。小六昏睡在沙发上,手脚都被麻绳捆着,酒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谭海看着这样的场面,脑子里都是轰鸣声,耳膜鼓噪得发疼。 半晌,他站在原地,微微地笑了起来。 谭海没有去管小六,他去浴室洗了个澡,坐在沙发上,从酒柜里拿了一瓶未开封的红酒,倒入酒杯里,晃了一晃,然后开始品尝。 喝得微醺的时候,他给谭滢那个专用的手机打两个电话。 “幺儿。” “你现在在哪里?我看不到你。” “小六给你送过饭了吗?他电话现在打不通。” “幺儿,别急,哥哥还有几天才能回来……现在出了点事,等我,乖。” “幺儿,哥想你了。” “在家等我。” 谭海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半年前,谭海从狱里出来,走七公里路到了公交站,等来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他被狱友老张捡了回去。老张有个儿子,和谭海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在狱里就很照顾他。 老张是因为窝藏毒贩进去的,他的儿子是个毒贩子,以贩养吸,在被他抓之前就吸毒过量死了。 谭海在老张那里住了半个月,浑浑噩噩地过着,没出过门。 老张总是咳嗽,咳血,简直要咳出肺来。谭海受不了他在半夜咳嗽,把他拉到医院,一查,肺癌晚期。 要化疗,免疫治疗,分子靶向治疗……医生说了很多种治理方式,最后老张沉默着说,不治了,就这样吧,能活多久活多久。 老张没什么亲人,也没什么朋友,唯一的儿子死于吸毒。 老张也没有存款,连住的这套房子都是二十多年前建的破旧的老公房,动不动就停水停电,走廊里的灯坏了好几年都没有人来换。 老张把谭海当成了半个儿子,肺癌晚期的他已经意识不太清楚,经常跟谭海说,吸毒害人,这辈子都不能去吸毒,更不能贩毒,那是害人的东西,害人不浅。 老张希望谭海去学门手艺,一个大好年纪的青年人,总不能浑浑噩噩地领着低保当人民蛀虫吧。 但是谭海还是走上了贩毒这条路。 因为他需要钱给老张治病。 老张儿子的朋友找上了老张,他们把谭海带入了行。 谭海还没来得及赚到第一笔脏钱,老张就去世了。 但是这一行,一旦入了,要是想摆脱,得脱掉一层皮。他只能往上走,捞很多很多的钱。 他想,谭滢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如果有很多很多的钱,她就不会再离开他。 说来也巧,这群毒贩子的小头目他认识,是以前一起在校园烟草混混团的校外供应商。凭借着他出色的记忆力,还没忘记的高中生的外语水平,在供应商的介绍担保下,他很快混到和老大一起去东南亚“考察”的位置。 老大说,就算是干这行的,那也得有点文化知识水平。 老大不允许身边人吸毒。 谭海从来没有碰过毒品,只是在把毒品送到客户手里的时候,他会监督着看他们吸完,身上也就染上了那种酸臭味。 遇见王小宝是一次偶然。 小六和他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看到了穿着一身运动装的王小宝,就说,当年这人和他们一起吸大麻,现在应该戒掉了。 谭海想起曾经谭滢给他说过的计划。她说,想要鸠占鹊巢。 他知道如今她已经放弃了这个计划,因为她现在完全不需要了,她有了更好的平台,更高的起点。 和他这种烂在淤泥里的人完全不同的人生。 但是他还是引诱了王小宝复吸。 开始只是大麻。 后来是大麻混了一点点海洛因。 再一点一点增加,直至全都是海洛因。 谭海从王小宝嘴里得知了很多关于谭滢的事情。 她可以掩藏的另一面,终于逐渐地,在他眼前揭开。 以一种痛彻心扉的方式。 他憎恨自己的无能和迟钝。 这几年,打击毒品的力度越来越大,老大最终决定金盆洗手,把整条毒品供应链交给其他人,移民海外。 谭海陪着他走完了去东南亚的最后一次“考察”。 这场“考察”并不太顺利,对面得知换了老板,不太配合,他们损失了几个弟兄。 不过最后的结局是好的。 谭海的手上沾满了人血,这让他一度觉得恶心和自我厌弃。 但是只要一想到家里还有妹妹等着,他就必须撑着走下去。 新老大叫徐岩,黑社会出身,比旧老大更有手段,更有人脉,更有背景。他和旧老大有点交情,谭海被引荐给他。 一个很年轻的青年。 毒品只是他庞大的黑色产业链的一环。 他看中了谭海过目不忘的能力,希望谭海帮他管理公司这个部分的账本,或者说,洗钱。 这比谭海以前的“工作”更有社会地位,更加隐蔽,也相对安全。 谭海要往上爬,不择手段地获得金钱、权利、地位。 他早就没有退路。 可他现在躺在沙发上,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六,暗红的血和满地的酒瓶碎片,想着,他所追求的有何意义。 她到底还是要走。 他到底还是留不住她。 谭海在第二天才去找了谭滢。 在此之前,他在沙发上整整坐了二十个小时。 徐岩帮他查了谭滢所处的位置,说她在一家酒店的小型会议室里。 -- 谭滢和陈放具体地讨论了收购王总公司的事宜。 陈放建议她,需要等王总的继承人醒来,或者是去世。如果是醒来,那么再去好好谈价格,如果去世,谭滢是王总的户口本上的女儿,那么她也有相当分量的继承权。 早在来之前,陈放就告诉她,他来这里一趟还有点私事。 谭滢没想到能够在会议刚刚结束,就见到父子相认的戏码。 陈放的儿子她也见过,是当初帮助她学习的学霸陈炎。 陈炎如今长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这让她想起曾经的谭海。 他在入狱之前,也有着这样白杨般挺拔的背脊。 陈放对谭滢说:“既然都认识,那么一起吃个晚饭吧。” 谭滢欣然同意。 反正她哥还要过几天才回来,过一天不一定,过两叁天也有可能。 谭海想控制她的社交。 但是谭滢并不会让他如愿。 她必须给自己争取更大程度的自由。 一行叁人没走出酒店,就遇到了赶过来的谭海。 谭滢的脸一点一点地白了下去。 她看着一周多没见到的哥哥,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攥紧了一样,连一声“哥”都叫不出来。 谭海面色如常。 他很自然地牵住了谭滢的手,温柔地说:“幺儿,你叫我来接你,哥哥还是很准时的,对吧?” 谭滢对他笑了笑。 谭海又看向陈炎,笑了笑,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你是……陈炎对吗?我是滢滢的哥哥,我们在滢滢小学毕业之后请你吃了一顿韩式烤肉,那一次我烤的肉有点焦,你还记得吗?” ---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能美化贩毒和吸毒。 所以设定改了一下…… 哥哥就当成卧底好了…… 厕所(H) 【厕所】 陈放重复了之前说的那句话。 “既然都认识,那么大家就一起吃个饭吧。” 好好的一顿饭,谭滢吃得味同嚼蜡。 谭海总是给她夹菜,扮演着一个照顾妹妹的兄长角色,还和陈放陈炎谈笑风生。 只有谭滢坐立不安,心里虚得很。 又是逃跑,又是曾经的追求对象,再加上见过了王总。 已经不知道踩了多少个雷。 饭吃到一半,谭滢借口去卫生间,就想悄悄地溜掉。 在她的计划里,她要躲起来,让自己的失踪来向哥哥施压,和他谈判,直到他同意不会再一天到晚地关着她。 没想到谭海跟了过来,直接把她拉进了男厕所。 男厕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谭滢一进去就向谭海求饶。 “哥,我错了。”她简直要哭出声来,而谭海只是沉着脸,一言不发,手像钳子般箍住她的手腕。 “哥,我手痛,你先松手好不好……”谭滢手腕的皮肤被他箍出一圈红痕,痛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她眼泪汪汪地朝他求饶,却被他压到墙壁上,随后他的身体也紧紧地贴了过来。 谭海低头用舌尖挑逗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谭滢的耳朵里,让她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的另一只手从她的衬衫下摆伸进去,从腰间一路抚弄上去,隔着内衣揉捏她的柔软。 爱意和久别使得她的身体难以抗拒他的热情,尽管谭滢并不想在此时此地与他做什么,但是当那具熟悉的身体靠近的时候,她已经无法推开他。 他身体的味道包裹着她,让她在一瞬间有种被母亲羊水包围着的错觉。 一番调情下来,谭滢的腿有些发软。 他的下身挤进了她的双腿间,他的那团庞然大物早就把长裤撑得鼓囊囊地一团,这使得谭滢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蓄势待发的欲望。 “哥,我错了,我们回家做好不好……”谭滢心里慌张,声音里带了哭腔。 她并不知道谭海在门口立了个“正在维修”的警示牌,还锁上了大门。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谭滢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进来。 然而谭海并不理会妹妹的求饶,他一边吻她细白的脖颈,一边扣住她的双手举到头顶,另一只手绕到她的后背,单手解开了她的内衣扣。 当他的手握住谭滢绵白的胸乳时,谭滢的乳尖一颤,站得不稳,眼看着就要滑下去。 谭海捞住她往下滑的身体,把她抱去了洗手台上,一颗一颗地解开她衬衫的纽扣,将她上半身剥得只剩下无法固定的胸衣。 这是低矮的儿童洗手台,谭滢坐上去,只得仰头看他。她看见他深褐色的眼眸里密不透光,压抑着浓重的情欲。 “哥,不要在这里……”谭滢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就被他的吻封住了嘴唇。 他的舌叩开她的牙关,轻而易举地长驱直入,纠缠和吮吸她。 暴风骤雨般的吻让谭滢喘不过气来,她在意乱情迷之中面色潮红,不知不觉地,半裙已经被他脱掉,扔在地面。 “陈放他们还在等着……”谭滢好不容易躲开了他的吻,残存的理智让她暂时不被情欲主导。 她嘴角溢出他们交缠时的涎水,但她开合的嘴里却吐出了别人的名字。 谭海很是火大。 他拿出谭滢的手机,找到通讯录,拨打了陈放的电话。 “你自己说。”他将手机放在她的耳边,自己却低头含住了她的乳,用舌头打着圈,用牙齿轻轻地啃咬她硬起来的红莓果。 “陈先生,我身体不是很舒服,和哥哥先走了……” 她话音刚落,谭海的手已经从她的腰间游移至大腿内侧,隔着内裤抚弄她的阴户。 “谭小姐,那我们下次……”陈放话还没说完,谭滢就挂掉了电话。 谭海在她刚挂断电话的时候圈住了她的身体,下身长裤退到脚面,挺翘的性器把平角裤撑出棍形。 “哥……”她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大家伙,又咬着唇仰头看他,眉眼湿漉漉的,像是浸满了春夜的一场小雨。 含着嗔,含着喜,含着情,含着欲。 “哥,不如我们……去你车里好不好?”她的口里吐出这样的字眼,声音又娇,表情又媚,勾引着他,差点让他答应她的要求。 谭海不知道妹妹是从那里学来的这些勾引人的东西。他从小就见识过妹妹的厉害,知道她在人前和人后是两张脸。 她以前从未在他面前演过。 如今她也开始对他演戏了,要求他这样,要求他那样,要求他衣冠楚楚温柔绅士,不要在厕所这样的地方作弄她。 她为什么不去当个演员呢。 谭海没有回应谭滢的话,也没有停下手头地动作,将她白色蕾丝花边的内裤褪了下来,勾在她细细的脚踝。 眼看目的无法达成,谭滢也不想再装得娇媚乖巧,她心里有气,只顾躲闪着拒绝他,胸衣被谭海扔到了洗手台里。 谭海抓住她的双肩,扶着自己勃发的性器,对准她湿答答软嫩嫩的花穴款款而入。 他只进入了一个顶端就被卡得动弹不了,谭滢也被他的硕大弄得发疼,蹙着眉头直骂他让他出去。 “幺儿,太紧了,放松点。”谭海拍拍她摇晃的奶子,低声哄她,手也伸下去揉她的阴花的花核,挺着腰往内一点点推进。 在这种地方谭滢根本没办法放松,下面被他侵入,胀得难受,眼睛里挂着明晃晃的泪花。 “哥,我不想做……”她声音带着哭腔,这哭腔更像是催情剂,让谭海突然像发了疯一样进入她。 谭滢忍不住咬住他的肩膀,原本勾在脚尖的内裤也掉在了地上。。 “哥,轻点,我疼……”她嘤咛着求饶。他放缓了速度,小心翼翼地进去。 一进到底,谭海发出满足的喟叹。他并没有立即动作,粗长的阳具停在妹妹的体内,感受着她温热湿滑的包裹,也让她有时间去适应他。 他那被她欺骗、被她背叛的愤怒,原本无处安放、只能刺得自己内心千疮百孔的怒火,在完全进入她的那一刻被慰藉,被安抚,被这血浓于水的性事平息。 “幺儿,哥哥可以动了吗?”谭海低头吻她的头发,看见她潮红的脸色,迷蒙的双眼,又忍不住与她的小舌再做勾缠。 谭滢小声地“嗯”了一声,谭海就把这当作了她的允许,挺动自己的腰身。 破碎的呻吟从她的口间溢出。 谭海凝视着谭滢陷于情欲的一张脸。 这是他的妹妹,他的爱人,他的幺儿。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背德的刺激感让谭海沉迷且放纵,他每一次撞击都深入她花心,把她撞得直往后仰,又被他伸手捞回来。 谭滢双手攀上他的脖颈。 “哥,你轻一点……” “哥,别,别那么快……” 谭滢在欲海里沉浮,他撩拨她乳房上的红果,也舔舐她圆润的耳垂,他们的下半身紧密相连,不分你我,肉体碰撞的声音和淫靡的水声回荡在无人的卫生间里,夹杂着爱人间喃喃的情话。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拧动门把手。 谭滢被这个声音惊到,紧张得不行,下身也被刺激得缩了一缩,夹得谭海闷哼一声,他腰眼一麻,险些就精关失守。 “没事的,锁了门的。”谭海对他耳语,仍不停下下身的征伐。 谭滢害怕得快哭出来,她并不想被别人看到在男厕所里与人苟合,更何况这个人是她的哥哥。 “幺儿,专心一点。”谭海低声唤她,突然在这个时候发了狠地干她,“啪啪啪”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大。 酥酥麻麻的快感从谭滢的下腹升起,一路沿着脊柱骨往上走。 “怎么回事?维修工还没来呢,这门怎么就锁起来了?” 门口那人放弃了拧动门把手,在那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里,过电般的感觉在谭滢的大脑里炸开,谭滢被灭顶的快感淹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全身上下都是淋漓的大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四肢百骸酸软无力。 谭海已经从她的体内退了出去,正在捡她的内衣裤。 “幺儿,不然,内裤就别穿了吧?” 他把湿透了的内裤放到她的面前,谭滢只看了一眼就别开脸,不敢再多看。 “该走了,等下有人来开锁。” 他说着话,帮她和自己重新整理了衣物。 “去哪儿啊。”谭滢问他。 谭海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胯下探去,刚一碰到,谭滢就红着脸缩回了手。 “去车上,”他亲了一口她的脸,坏笑着说:“幺儿说要去车上玩……哥哥也不好拒绝,是不是?” 谭滢很少看见他的笑容。大多数时候,谭海都是沉默的,不善言辞的,连玩笑话也很少说,整个人都阴沉沉的。 可是他展颜笑起来的时候,谭滢觉得,自己的哥哥其实也很帅气。浓眉大眼,不算高但挺直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 那种带着少年感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谭滢一时间迷了眼睛。 如果不是她的话,这原本该是他本来的模样。 “哥……”谭滢抬起手,描摹了他的眉眼,说:“我爱你。” 谭海被她突如其来的表白震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她笑起来。 “幺儿,哥也爱你。” --- 最近到了期末有点忙……各种作业堆在一起,所以缘更…… 车震(H) 【车震】 谭滢被谭海半搂半抱着带到了地下停车场。 她看着谭海熟练地拉开车门,把她抱到副驾上,给他系上安全带,又自己去驾驶座点火、拉手刹,驶离停车位。 “哥,你驾照什么时候考的?”她不禁问她。 “两个月前。” “车也是两个月前买的?” “嗯,二手的,就几万块钱。” 在扫码缴费的时候谭海的右手突然伸过来,撩开她的裙角,抚摸她光滑的大腿,手指顺着腿根钻进去,摸到她腿心还未干掉的黏腻,手指捻了捻,又转头去看她,刚好望进她看过来的眼睛。 “哥,这里摄像头很多。” 谭滢有点羞,拍掉他的手,把裙子拉下去遮住了腿。 谭海没说话,低声笑了一下。 谭滢迷上了他的笑容,对他说:“哥,你以后多笑笑吧,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出停车场正是夜幕初降,道路两旁的路灯在同一时间亮了起来。 此刻谭海的性器仍是硬着的,他牵着谭滢的手往自己那边带,谭滢懂他的意思,手覆在他的裤链处轻轻按了几下,他轻哼一声,腰部在座位上弹了一弹,谭滢就把手抽了回来。 “好好开车,不专心会出车祸的。” 风又刮了起来。 谭滢拿出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上面说着今晚又要下一场雨。 她本以为谭海会把车开到家楼下的停车场,也以为他嘴里的“车上玩”是玩笑话。 车子越来越偏里回家的路线,周边的房屋越来越稀疏。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谭海开了雨刮器,谭滢的心里也打着鼓。 “哥,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去山上。” 山上? 谭海带她去了附近的一座山上,把车停在山顶停车场的一棵大树下。 山上没有人,路灯也寥寥几杆,孤零零地亮着。 从驾驶座的位置,能俯瞰到城市的夜景,可惜雨已经下大了,不然谭滢能走出去欣赏一下多年未见的家乡的夜色。 谭海拉起手刹,关掉车灯,调整了座椅的位置,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安全带,把谭滢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漆黑的夜里,他们凝望着彼此的眼睛,耳边是雨水砸落车窗的声音,山顶呼啦啦的风声,树被风吹得枝叶摇摆的摩擦声,蛐蛐的鸣叫声。 还有他们靠得太近,能够听得见的对方的呼吸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营造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浪漫的雨夜。 他们吻作一团。 前座的空间太过狭小,谭滢的腰被方向盘硌得难受,不免抱怨几句。 谭海笑了笑,让她自己去后座。 外面下着雨,谭滢不想开门,就从中央扶手那里钻去了后面。 她的衬衫已经被谭海脱得干净,只剩蕾丝胸衣和一条半裙,俯身去后座的时候不免就露出了没穿内裤的下体。 谭海打开了顶灯,刚好看到她被他摸得湿漉漉的两瓣阴花,边上是稀疏的毛发,被她流出来的爱液沾湿,在昏暗的灯下面闪着莹莹的亮泽。 他的性器又胀大了一圈,紧跟着她过去,把还没坐稳的谭滢扑倒在汽车后座上。 谭海几乎是在两秒钟就脱光了下半身,把她的裙子推至腰际,就着谭滢半跪半趴的姿势进入了她。 足够的前戏和润滑让他进入得很顺利,等他完全埋入,兄妹二人都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一开始,谭海只是缓慢地肏她,退出一小半,然后再进去,每次都是隔靴搔痒般浅浅地碰到花心。 谭滢随着他抽插的动作轻哼起来。 她花穴里流出来的体液浸湿了谭海浓密的阴毛,谭海低头就能看到自己与她相连的性器。红色的肉壁贴着他青筋涨硕的肉棒,随着他的动作被拉扯出来,又带进去,淫靡又色情。 过了会儿,谭滢感觉来了,就小声地嘤咛,红着脸扭头看他,说:“哥,能不能……动作再大一点。” 谭海闻言,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笑了一下。 这低沉又带着诱惑的嗓音让谭滢身体有些发颤,肉穴又颤抖着缩了一下。 谭海忍着冲刺的冲动,不紧不慢地操着她,粗糙的手覆上她白皙的、能清晰得可以见到青色血管的娇嫩手背,扣着她的手指。 “哥……” 谭滢咬着嘴唇,难耐地呻吟求他,得不到他的回应,就自己开始前后移动吞吐他的阳具。 “幺儿,那哥哥开始了。” 他在她身后叹了口气,突然两手掐着她的腰侧,开始进攻。 他入得很深,速度也很快,每一次都顶到她的花心,肉刃下面的囊袋每次都拍打着谭滢的花核。 谭滢被他顶得跪不住,一直往前方耸动,在快要装到车门的时候,谭海抬手挡住了她的额头。 谭滢哆哆嗦嗦地泄了,不断收缩的花径夹得谭海腰眼一麻,差点也跟着她高潮。 于是他将她翻了个身,翻身的时候他仍旧还在她体内,又刺激得她惊叫一声。 他亲吻她的嘴唇和眼睛,揉捏她的胸乳,玩弄她的阴核,不放过每一个让她颤栗的敏感点。 肉体碰撞的声音与车外的哗啦啦的大雨相互伴奏,情人间的性事在这个雨夜显得格外温柔。 这给了谭滢一种,原来的哥哥回来了的错觉。 他们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隐秘又晦暗的过往,背叛与守候的冲突,都在这场爱与欲中消弭,他们水乳交融,相濡以沫。 在与他同时释放的时候,谭滢在云端的余韵中回味,想着,性果然是爱人们的润滑剂,能让一切不愉快变得重新愉快,同时也觉得未来可期。 事后谭海给妹妹清理身体,也不忘记温柔地用布满老茧的掌心一寸寸抚遍她全身。 期间谭海接了个电话,他的音量放得小,在哗啦啦的雨声里谭滢听不清楚电话那头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谭海“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高潮后的谭滢懒洋洋地不想动,猜想是他的“生意”方面的,也就更加不问了。 她半眯着眼睛,葱嫩的手指抚上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眼神迷恋地看着哥哥。 谭海把她搂在怀里,用手指梳着她的头发,和她闲聊商议。 “幺儿,在国外的时候,有没有想着哥哥?” 谭滢不喜欢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好几次了,之前她都是沉默以对。 这一次她不想再回避,只好诚实地回答他:“想的,一开始很想你……后来,过得很快活,就……” 她话没有说完,谭海也没有问下去。 尽管早已预料到的结果,由她亲自说出来,还是不免心脏一阵疼痛。 “幺儿,要不……你休学一年?我听说你们过完很流行gapyear,先陪哥哥一年好不好?” 谭滢不太想休学,就问他:“不是都说了我申请交换吗?” “你不是不想让哥哥继续做生意吗?” 谭海用手掂着她的乳一上一下地把玩,不等她回答,又说:“幺儿,哥哥答应你,生意很快就会放下,那你也陪哥哥一年好不好?一年之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算出国……哥哥会想办法陪读的。“ 见她不回应,谭海软下语气来,和她商量:“哥哥也不关着你了,我们就花一年时间旅游好不好?小时候看电视,你一直说想去华山玩,去看海,看原始森林,看冰山,看雪……” 谭滢仍是一脸不情愿。 谭海只好叹了口气:“好吧,那就算了,你也不用申请交换了,哥哥就在国内等你念完书吧,只要你还记得我这个哥哥就行……” 话音刚落,谭滢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既然他答应不去贩毒,那她也可以为此作出妥协。 谭海笑起来。 发现这是谭海在使诈,谭滢有些生气,举起手佯装打他,最后却只是和他厮混作一团。 在打闹中,谭海又硬了起来,谭滢看着那根直挺挺硬邦邦的阳具,有些苦恼。 她确实累了,两次高潮让她疲惫不已,实在是不想再来一次。 感到有点口渴,她就伸手朝他要水喝。 谭海穿上裤子打伞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瓶水来。 是小瓶的可乐,250ml的,盖子已经被他拧开了。 谭滢一口气喝了大半瓶,问道:“哥,这可乐怎么味道不是很正宗,是不是过期了啊?” “可能是幺儿刚刚爽完,味觉不太对劲?”他调笑她。 等谭滢一边抱怨,一边喝完整瓶水,谭海又开始缠她。 谭滢累得很,不想再去迎合他,只觉得一阵一阵地犯困,没等他进入就直接睡了过去。 肉体的愉悦使得她丧失了平日里的敏锐,她并没有察觉到此刻的困顿和那瓶味道不太对的可乐有什么关系。 谭海是用着温和宠溺的眼神看着妹妹昏睡过去的。 等她睡沉了,谭海掰开她的腿,贲张的阳具再次插进她的甬道。 他这一次进入毫不怜惜,放在她胸乳上的手也是大力地揉搓,直到她胸部的皮肤都泛红,布满他的指印。 他粗暴又蛮横地顶开她的宫颈口,感受里面的紧致和吸力,听她因为他而发出的毫无意识的呻吟的鼻息。 谭海把她娇嫩的私处干到红肿,才满当当地射进去。精液停留在她的体内,而他也并不打算为她进行清理。 射精之后,谭海重新给刚刚来电的人打了个电话。 “她和陈炎再见面真的只是巧合?” “王小宝死了?” “她见过王总?什么时候?” “他们说了些什么?有什么肢体的动作吗?” “那,王总也可以死了,就在这两天吧,失独老人很容易想不开的。安排得干净点,不要留下证据。” 电话挂断,谭海漠然地看着昏睡的妹妹,手放在她的脖子上缓缓收紧,最后徒劳地松开。 在看到她和陈炎并肩行走的那一瞬间,他是想掐死她的。 她予他稀薄的爱意,更予他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伤害。 从始至终,她只爱她自己。他浓烈得要让人窒息的爱,只会让她逃跑,而不是接受。 可是他又怎么舍得掐死她呢。 她是他的妹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是给予他真实感的人。 与她做爱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彼此的爱意,也能原谅她的一切错误。 等他释放之后,巨大的空虚席卷了他,使他后悔于自己的软弱和毫无原则—— 首-发:danmeiwen.club (woo18 uip) 温泉(H) 【温泉】 谭滢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被一个看不见脸的怪物侵犯,那个怪物长着粗壮有力的四肢,四肢上是浓密的毛发和若隐若现的青黑色的图腾,它有着类人的手,手上却只有两根手指,像是某种类似于山羊的偶蹄类动物的足部。 那个怪物将她禁锢在逼仄的空间里,用它那罪恶的器官恶狠狠地进入她,又拔出来,反反复复地干她,直把她的下体作践得鲜血淋漓,那扑面而来的腥气也让她作呕。 而她的身体却在这与兽交无异的场景里获得了快感。 她在梦里被这个怪物送上云端。 那之后,谭滢整晚都睡得香甜。 谭滢醒来的时候不是在车中也不是在家里,她环顾了四周,屋子的装潢并没有体现什么长期生活的痕迹,觉得这里可能是一个酒店。 她躺在床上没有急着起来,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夜里的梦。 谭滢无法定义这个梦境。 弗洛伊德说,梦境是潜意识的体现。 或许她在某个时候看过了什么恐怖电影,然后记在了脑海里,又偶然地梦见了。 谭海适时地走了进来,打断谭滢的思考。 “幺儿醒了?现在都十点钟了,我的小懒虫……” 他走上前坐在床边,给她额头上印上一个早安吻。谭滢抬手环住他的脖子,被他从被窝里抱了出来,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 “哥,这是哪里啊?” “一家民宿,网上看到的,说这里比较凉快,所以就带你过来避暑了。” 谭海想亲吻谭滢的嘴唇,谭滢躲开了,说自己没刷牙,于是谭海只好放弃,帮她穿睡衣。 谭滢低头看着自己胸上的痕迹,有些疑惑地问谭海:“哥……昨天晚上,我们这么激烈吗?现在好像还有点痛……” 没等谭海接话,她又咬着唇,懊恼般地自言自语:“下面也不是很舒服……” 果不其然,她每抱怨一句,谭海的眼神就顺着她口中的部位看去,眸色越来越深,喉结也上下滑动吞咽口水。 “幺儿,大清早的……” 他拥着谭滢倒在床上,在背部快要接触到床单的时候,谭滢像一只小猫一样轻盈地从他的腋下的缝隙里躲了过去。 谭滢没躲得过去。 她被他抓着脚踝拖回床上,头刚沾到枕头就又被他把刚穿好的睡衣剥光。他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坚硬灼热的性器蹭着她的大腿,愈加粗重的呼吸也环绕在她的耳廓。 “幺儿,现在想要吗?”他盯着她的眼睛,手伸到她的腿心处,不轻不重地揉捏。 他赤忱的、殷切的眼睛盯着她,颇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像是一个盯紧了猎物的猎手,笃定她无法逃开。 谭滢有一瞬间觉得她哥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兽类。 她扭过头不再与他对视,口中闷闷地拒绝了他:“哥,我现在不想做。” 谭海眼睛里的期待褪去,低声笑了下,伸出手摸摸她的头说“好”,翻身平躺在她的旁边。 谭滢挪过去躺在他的怀里,为自己让他强制压枪的行为小小地愧疚了一会儿,过了几分钟,还是忍不住和他分享起自己做的怪异的梦。 谭海沉默地听着,对于这个猎奇的梦境不发表任何言论看法。 谭滢把自己对于梦境的分析也说给他听,他还是保持了缄默。谭滢奇怪地看向他,发现他正眼神深沉地望着自己。 “如果是真的呢?” 谭滢没听清楚,问了一句:“什么?” 谭海重新覆上她的身体,用手将她的双腿分开,腰腹挤进她的腿间,问她:“你会和你梦里的那个怪物做爱吗?” 谭滢想,她哥这个问题真是莫名其妙。 “首先,现实中是不会出现那种怪物的……” 她没说完,嘴唇就被他的吻封住,他刷完牙的口腔里有一股清新的薄荷味道,顺着相贴合的唇瓣和他入侵的舌尖浸入她的口里。 他用枕巾将她的双手绑在一起举到头顶,他绑得很轻,谭滢能很轻易地挣开,但谭滢并没有。这样的谭海是温柔的、诱惑的,他身上的气味是她熟悉又迷恋的,谭滢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推开他。 他挑逗她身体的每一个敏感点,将她浑身弄得瘫软无力,他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粉色椭球形的物体,下面还连着一根线。 控制器开关一按,就嗡嗡作响。 谭滢见过,也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但是她对于谭海会买跳蛋这件事情还是比较惊讶,她红着脸,小声地说,“哥,我不想用这个……” 谭海把跳蛋放在妹妹胸部,只捏着尾端那根线,控制着跳蛋在她的乳肉上游走。谭滢的奶子不小,乳尖被挑逗得挺立,她咬着下唇,呻吟声从她的鼻腔里溢出来。 谭海口干舌燥。 他不再放任跳蛋只是轻轻地触碰她了,他将它按压在她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谭滢的乳尖开始传到体内,在震动下晃出乳波。 谭滢忍不住嘤咛一声,花穴又吐出一波透明黏腻的液体来。她想夹紧双腿,而谭海的身体正挤在她的腿间,让她无法并拢。他的阳具在她的腿心处摩挲,被他的爱液沾得整个棒身都晶莹透亮,却总是恶劣地只在她的阴户处浅浅逗留,叁过家门而不入。 “哥……”谭滢被他恶劣的挑逗弄得花心空虚,双腿勾缠他的腰腹,一双眼睛眉目含情地看着谭海,无声地邀请他进来。 谭海却加装没有看懂她眼色,仍旧耐心地勾起她的性欲。 谭滢忍得难受,牙一咬心一横,把谭海推倒在床上,骑在了他的腰上,双腿跪在两侧。 “哥,这是你勾引我的。”她挑衅般看向他,一手撑着他的胸膛,一手找到他滚烫的、沾满了她滑腻爱液的肉棒对准自己的穴口,腰身一沉坐了下去。 谭滢低估了她哥老二的粗长程度,也高估了自己的忍受能力,尽管有了足够多的前戏,她紧致的肉穴还是被他撑得满当当,动一动都扯得难受。 主动吞吃进他的肉棒后,谭滢趴在谭海的胸膛上不想再动弹,后悔于自己的冲动和急色。 谭海右手拿起掉落在床边的粉色跳蛋,将它放在他们相连的性器之间,她的阴蒂处。 “哥,你……” 她的话没说完,谭海就打开了开关。 一开始,还只是小档位,谭海在她的下方也缓缓地挺动着腰腹,顶得谭滢直不起腰,连连求饶。 后来他开了最大档,跳蛋震动的频率也极大,配合着谭海在她体内的动作,很快就让谭滢到了高潮。 她穴内绞得紧,谭海把跳蛋丢到一边,搂着她坐起来,手拍了拍她的屁股:“幺儿,放松点,不要咬那么紧。” 谭滢听了只觉羞恼,下腹也缩得更厉害,身体向后退,就想逃开他。 她的花穴徐徐撤离,谭海盯着他们的交合处,在只剩一个头在她体内的时候,又挺腰直直地冲进去,撞到她的花心,撞得她惊叫一声。 “太快了,哥,慢一点”。 “幺儿,”他在她耳边低笑一声,“要不要去泡温泉?” 温泉?什么温泉?谭滢没反应过来。 谭海一手拖着她的臀,一手搂住她的后背,将她抱了起来。两人的性器仍旧是相连的,在走动间,谭海也有意无意地顶着她的花心。 他抱着她穿过客厅,推开玻璃门,就到了一个庭院里。 室外果然有些阴凉,谭滢抱紧了谭海,汲取他的体温。 这是一个温泉酒店,每个房间都有单独的庭院。院内有一个露天的浴池,用打磨好的青石仿造自然界里的泉水堆迭装饰,尺寸不大,但还是比普通的浴缸要大上不少。 温泉水从地底下被引到这个池子里,在树荫的掩映下冒着热气。 “幺儿,先从哥哥身上下来。” 谭海把谭滢放下来,她的脚一沾到底面就腿软得站不住,还好谭海一直扶着她,和他一同将身体沉入水面下。 谭海在温泉底部找到一块光滑的青石,他背靠着池壁,坐上青石,让谭滢面对面坐在他的腿上。 他分开她的双腿,在水下进入她。 谭滢的长发飘散在水上,半眯着眼睛睨他,仿佛天生就有这海妖般的柔媚姿态。她被温热的泉水泡得懒洋洋的,只是揽着他的肩膀,承受他的入侵,配合他嗯嗯啊啊叫几声。 谭海的耐心到了极致,水的阻力和浮力让他的进出有些阻碍,但也多了一层别有味道的乐趣。他反反复复地插入,拔出,研磨撞击她的花心,在水中揉捏她绵软的乳,水浪的声音和她的呻吟声相映成趣。 又一次高潮到来的时候,谭滢仰着头,修长优雅的脖颈和洁白的乳峰晃得谭海眼睛发花,被水打湿的黑色的发披散在她的后背,上午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碎金般的斑点落在她莹润的肩头,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是一幅同时兼有情欲和圣洁的油画。 在从古至今的大众所接受的文化教育里,情欲都是下等的,私密的,淫靡的,不值得歌颂和赞美的。 谭海想,他此刻正在操一个圣洁的神女。 如果把他的心脏剖开,里面会流出黑色的血——他早已与她梦里的那个偶蹄目怪物无异。 他这个怪物会不择手段地留住他地神女。 他射在了神女的体内,徐徐地退出去。 透明的温泉水里很快漂浮了一团浊白。 自由(全文完) 【自由】 他们以情侣的身份在温泉酒店停留了一个月,除了小六偶尔会过来一下,他们过着没什么社交的生活。 谭海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谭滢无所事事,软磨硬泡地要回了她的手机。 她找酒店的店借用了电脑,给学校发了休学申请,也告诉了孙成印和一些朋友们她要在中国待一年的事情。 孙成印并没有什么意见,倒是一些国外的朋友们纷纷说要来中国看她。 谭滢本想欣然答应,可是谭海就在她旁边监视她的聊天,于是她只好一一婉拒。 等谭海处理完了工作,他们就牵着手去这个温泉小镇上散步,采购食物和生活用品。小镇上只有两家小超市,两家超市都是一个老板,都对他们很熟悉,见到他们就说,“小谭,又和女朋友出来散步啊。” 每当这时谭海就对老板笑笑,说“是啊,女朋友闲不住”,谭滢就握紧了他的手。 他们一个月内吃遍了这里的所有餐馆,有一次也遇到了老板和老板娘,老板娘就打趣地问他们:“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婚啊?看起来甜甜蜜蜜,像度蜜月一样,比我家这个体贴多了。” 谭滢笑着没说话。 倒是谭海把这记在了心里,第二天就趁她午睡的时候去了城市里的珠宝店,是最近广告打得很多的“dr”,男士凭身份证一生只能定制一枚,寓意一生唯一的真爱。 这个文案打动了谭海。 谭海拿着珠宝册翻来翻去,也不确定谭滢到底喜欢哪一种,最后在导购的引导下选了一款两克拉的钻戒。 半个月后谭海拿到了定制的钻戒,他将盒子放在车中,开车时是不是就想拿出来赏玩一番,准备挑个良辰吉日将它戴在谭滢的手指上。 他们并不能领证,他们的关系也并不需要一纸婚书来契定。 这份钻戒所代表的求婚的意义也足够的明显。 谭滢在十七岁那年继承了一份遗产。 律师说,已经查明了王总是自杀,他的独子也已经去世。王总并没有立下遗嘱,而谭滢作为上了他户口本的养女,是他所有资产的第一继承人。 这个勤勤恳恳的中年人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产业,经历过资金短缺,经历过金融危机,在所有负债扭亏为盈,开始向全面盈利进军的时候,落到了她这个一开始就居心不良的养女手里。 在律师的协助下,谭滢愉悦地办理了所有的继承手续,成为了一个还未成年就拥有千万产业的少女。 青春时期就蝇营狗苟,鸠占鹊巢的愿望终于实现。 谭滢显然很开心。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哥的推波助澜,如果没有她哥,她的目的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达成。 所有手续都办好了的那晚上,她开了一瓶酒,买了一束玫瑰放在餐桌上,亲手烛光晚餐,腌好了牛排,等着她哥加班回家。 却等来了她哥的老板徐岩。 一个身材瘦削的、一米七出头、穿着打扮都很讲究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 他说,谭海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里躺着。 谭滢不相信他。她只在她哥的视频会议里面见过这人一次,但是对于他们这种人,她有着天生的防范。 “那你过来干什么?”谭滢扶着门把手,只要他的回答不对劲,她会马上关上房门再给物业打电话。 “你应该在视频里面见过我,也知道我是谁。有一些机密资料在他那里,现在谭海出车祸了,这些资料需要紧急处理,我亲自来拿。” 徐岩的手扶着门框,以免她突然关门,另一只手调出了手机相册,给她看谭海满身是血的画面,往右边一划,是谭海脸上包着纱布,躺在医院里的场景,随后又给她看了照片拍摄的日期。 “受了点伤,不至于送命,估计得在病床上躺两叁个月。” 谭滢一看见那个画面,脑子里就一片空白,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徐岩则趁机挤进屋内,帮她关好了房门。 他一看见屋内的陈设就笑了,说:“你们这两兄妹感情真好啊。” 徐岩的语气轻佻,里面有着难以察觉的轻蔑意味,谭滢还是听出来了。 她无法反驳他话里所蕴含的世人的偏见,也无法否认自己和哥哥的背德恋情,只能对着他笑得很开心,话里却像是淬了毒。 “那你呢,你昨晚上被男人干得爽吗?” 徐岩正在向他们的客厅里走,轻飘飘地一句话从他的后面传过来,他动作迅速地转身,掐住谭滢的下巴,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谭滢恶狠狠地盯着徐岩的眼睛,说:“你先告诉我,我哥的车祸,和你们的‘生意’有关系吗?” 徐岩说没有关系,谭滢才拍掉他的手,一边揉下巴一边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我猜的。在国外,你们这样的人很多,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就是零,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场相互冒犯最终以徐岩在卧室的床头柜里找到一份硬盘结束。 硬盘和谭海买的那些情趣小玩具放在一起,徐岩离开之前又阴阳怪气地“啧啧”几下,换得谭滢的反唇相讥。 “那倒是比不上你们的圈子,你们的花样那才是真的多。” 他离开之后,谭滢立即打车去了谭海所在的医院。 谭海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头上包了块纱布,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右腿缠了纱布吊起来。 谭滢一看见他这个样子,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 小六守在谭海旁边,一见到谭滢,就解释说,其实只是车头撞到了马路中央的分隔带,保险杠撞掉了,人没出事,结果谭海非要回车里拿什么东西,后面有辆超速的车撞到了车屁股,就把人困在了车里…… “那现在呢,什么情况?”谭滢问。 小六说,谭总现在太累,睡着了。身体已经检查过了,有轻微脑震荡,头上破了,缝了叁针,主要是右腿胫骨和手腕骨折了,需要两叁个月才能下地。 “什么时候的车祸。” “两个小时前……” 说着说着,谭海醒了,看见谭滢来了,就沙哑着嗓子叫了声“幺儿”。 谭滢赶紧坐过去,看见他嘴唇上有干裂的口子,又急忙用一次性纸杯子接了热水给他润唇。 小六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旁边,谭海就支开他,说:“你不是说,徐总要找我拿那个硬盘吗?那个硬盘在我换下来的外套口袋里,你拿了赶紧送过去吧。” 谭滢和谭海目送他拿了东西离开,他一走,谭滢就急忙说:“哥,那个徐岩来我们家里了,也是来找硬盘的……” 谭海没说话,他凝视着她的脸,微微笑起来,半晌后才说:“幺儿,我知道,我和小六说好了。” 谭滢没听明白,谭海也没做更多的解释,转移了话题:“幺儿,你猜猜我回车里拿的东西是什么?” “不就是那个硬盘?” “不是。” “那我猜不到了……” “是这个。” 谭海一直藏在被子里面的,没有包纱布的完好左手伸了出来,手上是一个小小的蓝丝绒盒子。 谭滢接过它,将它打开,一枚钻戒静静地躺在中央。 “撞车的时候,安全气囊没有弹出来,我的头在方向盘上磕了一下……车子撞得很厉害,除了保险杠掉了,前车盖都撞开了,小六和我打开车门跑了出去。我一出去,看发动机都在冒烟了,我就在想,万一要是真的起火了,那留在车里的戒指怎么办…… “这个戒指,可是我辛辛苦苦挑了两个小时才挑出来的款式。 “没想到刚钻进去,后面又来了个追尾,车门都变形了,没法直接拉开。发动机冒的烟更多了,我手里就紧紧攥着这个戒指,当时我想的是,我不能死在这里一定得出去,我家幺儿还在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后来是小六把窗户砸开,然后把我拖出去的,我刚离开车门,发动机就起火了……”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谭滢的泪水已经在往下滴落了,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等他说完,泪水把他病号服的胸前打湿了一大片。 “幺儿,”谭海用左手抚摸她的头发,“帮哥哥把戒指取出来吧,哥哥给你带上去。” 她素白的手指上套上了钻戒,谭滢把手放到灯光下,两颗拉的钻石雕刻成心型戒面,在灯光下折射出美丽的火彩,铂金戒圈上是小粒的碎钻,内侧刻着谭海和谭滢名字的缩写。 “嫁给哥哥,好吗?” “我愿意。”谭滢破涕为笑,忍不住俯下身体去吻他,刚碰到他的嘴唇,就有人敲了敲门,二人扭头一看,是护士过来了。 “晚上了,该吃药了。” 居然是上次谭滢发烧输液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小护士,之前是在门诊部,现在她已经到了住院部了。 她没认出他们来,走之前好心提醒了他们一句,“骨折了,还吊着一只脚,不要进行激烈动作,不然骨头长歪了,打好的钢板得重新矫正。” 谭海和谭滢相视一笑。 不知道徐岩走了什么关系,把谭海安排到了高级病房里面,病床旁边还有一张小小的陪护床。 谭滢把生活用品都搬到了病房,公司那边抽空去看了一下,仍沿用以前的总经理和管理人员,当起一个撒手不管的董事。她买了两箱子关于金融和投资的书,中文英文都有,每天除了照顾谭海就是看书。 一个月之后,警察过来了。 他们审问了谭海一些事情,做了笔录,谭海都面色如常地一一作答。最后警方要求他以证人身份出庭指正的时候,他拒绝了。 谭滢在病房外面等得心惊胆战,以为她哥要因为贩毒被抓进去了——虽然谭海一再表明,所有知情的人和事情都已经处理干净,但她还是不放心。 等警察们离开,谭滢立即冲到病房内,抱着他哥不撒手。 谭海的右手刚刚拆石膏,拍了拍她的背,叹息地说:“幺儿,你哥哥刚刚失去一份年薪百万的体面工作……恐怕以后都得被你养活了。” “哥,你在说什么啊?”谭滢抬头不解地看他。 “幺儿,你哥帮助警方,把徐岩那个特大贩毒走私犯罪集团打掉了。”谭海解释说。 “什么?”谭滢诧异。 谭海缓缓问她,“还记得小六手里那份硬盘吗?那是我拷贝的,里面大部分的账目都与他们的地下交易有关系。” 谭滢有些不敢置信:“你说小六?他是警察?” 谭海摇头,说:“他现在还不是警察,等这件事情之后,他应该就是了。” 发现小六身份源自一个偶然的契机。他们遇到了便装的王博川,王博川显然和小六很熟悉,径直走过来拍他的肩膀,说没想到两人都是在北方读的书,竟然能在南方的大街上偶然相遇。 他说这话的时候,小六面色有些发白。 小六和警察有关系,并且已经在谭海面前暴露。 谭海想过告诉上级,也想过立即杀掉他,最后还是选择了与他合作。 毕竟他有一个在电视上看禁毒宣传片的妹妹。 “哥,这会不会很危险?会不会……受到报复什么的?”谭滢问他。 谭海亲了一口她的额头,说:“不会,你忘了吗,我早就不在贩毒的产业链里面了,他们没有证据资料是我交出去的,毕竟是徐岩亲自来家里拿的硬盘,而我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有危险的是小六,毕竟他才算是卧底,而我顶多算一个污点证人。” 他说完,又让谭滢上床,搂住了她,“幺儿,我上班的公司现在垮了,病房住着太贵,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 “哥,你忘啦,你妹妹现在是个坐拥千万资产小富婆。”她颇有些得意地看着他,谭海不敢让她再说下一句话,不然他怕她会说,要在医院一直住到他痊愈。 小六走了之后,没有人帮忙拿东西。 谭滢忙前忙后地收拾生活用品,最后弄得烦了,直接撂挑子不干,说东西都不要了,直接回家吧。 谭海对此只能笑而不语。 两人回了家,除了两人能在床上赤诚相对以外,其实和在医院也没什么区别。 她在闲暇时陪谭海,做饭全靠外卖和谭海偶尔的下厨,看国内外的财经新闻,也和谭海说股票投资的事情。 最近有个新闻,说的是比特币暴涨,直接涨到了两万美金一枚。 谭海对此若有所思。 他打开了好几年都没打开过的网站,输了叁次才输对了密码。 两人看着账户上比特币的数量相顾无言。 谭海解释说,在入狱之前,大概自己高二那会儿吧,不是靠着倒卖香烟和组织考试作弊赚了很多钱吗?他买了套房还有剩,又恰逢那个混混团伙里有个人,说什么虚拟货币刚刚发行还挺有意思的,他就跟风买了几百块钱的。 谭滢问他:“哥,你还记得最开始多少钱一枚吗?” 谭海答道:“想不起来了,大概就……不到叁毛钱一枚吧,我好像买了五百多块钱的……” 两人相视一笑。 巨大的财富和喜悦面前,谭滢简直不敢相信他哥有两千多枚比特币的事实,她扑到谭海的怀里,大声在他耳边说:“我们有钱了!哥,你快扇我一巴掌,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啊?” 谭海抱住她,只是捏了捏她的脸颊,微笑着重复她的话:“是啊,幺儿,我们有钱了。” 谭滢在十七岁的时候获得了财务自由。 谭海在二十岁的时候,有了一笔巨大的可支配的财富,同时,也终于完完全全地拥有了自己的妹妹。 他们再也不用铤而走险,再也不用挣扎着生活。 在最美好的年华,他们可以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去各个旅游胜地度假,去拉斯维加斯结婚,雇一群人保护他们去爬雪山,去深海看那些奇奇怪怪的动物,去火山爆发的地方摄影留念。 他们也可以给母校捐一栋楼,在山区里修希望小学帮助那些贫困的孩子,投资科技公司和那些乍一看没什么用处的自然科学,然后在别人论文发表的扉页上写着,感谢谭滢和谭海兄妹的投资。 财务自由,给他们带来了最大限度的人生自由。 (全文完)—— 番外不知道写啥,所以就到此结束吧~ 恶徒是我的第一本长篇,虽然12万字很短,但对于我这个写个千把字就丢坑王来说,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进步。 这文,在我看来缺点非常多,行文散漫没大纲,配角人物也有点刻板,文笔一会儿压抑深沉一会儿幼稚,时好时坏的,写完就放上来,没有再次进行打磨雕琢。 下一本不知道啥时候开,应该还是骨科,下次写文我一定要仔仔细细写大纲写人设,不要再当个脱纲的野马了,对于情节的把控会更强一点,而不是纯粹的靠着灵光一现的灵感来写文…… 写到后来我也不知道整本书的立意是什么。 我写恶徒,一开始,算做是一种情感的宣泄,毕竟旺盛的表达欲是写作的最强动机,所以开头的时候写得非常随意,自己估计可能就七八万字的中篇,写到哪算到哪,写完了事。 写到后面感觉他们都有了灵魂,哥哥和妹妹都有了各自的挣扎,爱,恨,背叛,矛盾,都呼之欲出,没有办法再随意对待,也就越写越长~ 感谢大家的陪伴,鞠躬ing~ 爱你们。首-发:yanqinggang.com (woo18 uip) 【番外-平行宇宙1】 【番外-if1】 凯琳有着美国中产阶级家庭子女的标准化人生。 她住在费城,有当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的父亲和当医生的母亲,就读私立学校,从小就聪明且富有冒险精神,长期担任学校社团的啦啦队队长,成绩优秀,交友广阔。 凯琳在18岁的时候收到了宾夕法尼亚大学带全额奖学金的offer,主修专业是医学。 她完美得像一个美国精英的模版。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是一个被收养的中国女孩,但她美丽精致的容貌弥补了这一个微不足道的瑕疵。 更何况,在这个崇尚多元文化的国家里,她的身世能引起更多人的关注和同情,是美国自由平等博爱的文化象征。 养父母一直都鼓励凯琳去中国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认为这会让她的人生更加完整。 养父母会在空闲的时间陪伴凯琳学习汉语,为她请中文家教老师,去唐人街参加中国的传统节日,也会在春节的时候挂灯笼贴窗花。 凯琳对学习中国文化很有兴趣,但是她一向抗拒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件事。 她认为,自己被他们遗弃的那一刻起,已经和亲生父母没有任何关系了。 血缘只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原因,而照顾、陪伴、养育,才是斩不断的亲情纽带。 在她收到宾大的offer之后,家人为她举办了一个party,邀请凯琳的好友们来家里庆贺。养父母为她和朋友们准备了烧烤架、不限量供应的披萨、炸鸡、甜点,还有果汁和可乐,提醒他们在合法年龄之前不要饮酒。 凯琳和朋友们都保证得很好。他们都是一群考上了常青藤学校的优等生,家长对他们一向放心。 两位家长为了给孩子们空间,今夜便会出发去其他城市度假。 其实凯琳在15岁就已经开始接触酒精类饮料,16岁交了一个吸食大麻的男友克劳德,17岁开始成为男友大麻交易的幕后总指挥。 那时费城的大麻交易刚刚合法化,但给未成年人供应大麻仍旧是违法行为。 凯琳教他怎么规避警察和家长察觉,怎么和大麻供货商讨价还价,怎么挑选值得信任的兜售大麻的手下。 她是一个隐身的老板,从不出面交易,却对一切事情的发生都了如指掌。 克劳德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他的父母是普通的公司中层,目前为止唯一的梦想就是开一家大麻店。 在和凯琳在一起之前,克劳德是个不可救药的大麻成瘾者,从高中退学后就一直待在家里。他在一次寻常的联谊晚会上遇见了这个东方美人,从此陷入情网。 一开始,凯琳只是克劳德的一个猎艳对象。毕竟他这样相貌英俊、金发碧眼的白人男孩,一向自视甚高,流连花丛。 而凯琳表面与内在的巨大反差、与美貌并存的智慧、优秀的学习能力、机敏的反应速度……无一不吸引着他,让他越陷越深。 更遑论,维系一段关系的最佳手段,还是利益。 凯琳自称虔诚的基督教徒,拒绝婚前性行为,克劳德为了真爱尊重她的信仰,只能每天对着她的裸照手淫。 向未成年人售卖大麻是一项低成本高收益,同时也伴随着高风险的生意。 在凯琳为克劳德出谋划策之前,这还只是一桩小打小闹的买卖。凯琳加入后,这桩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引起了当地黑帮不满。 在这个时候,凯琳收到了宾大的offer。 她向克劳德提出了分手,决定从此退出他刚刚萌芽的大麻帝国。 毕竟,她已经赚够了足够在费城郊区买一栋别墅的钱。 凯琳的家庭虽然经济宽裕,却并不会给她很多的零用钱。 独立自主是这个家族教育下一代的信条。 聚会开始不久,克劳德就过来了。 他并不是纠缠的人,他过来只是为了履行和凯琳的最后约定——将所剩不多的大麻存货全部卖给这群道貌岸然的瘾君子们,等这群墨西哥黑帮将注意力转向别处了再重新卖货。 他还带了很多啤酒。 一群青少年狂欢到一半,有个手底下的小贩鬼脸突然跑了过来,说另一个兄弟被墨西哥人抓了,那边扬言要见他们的头子。 克劳德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没有抽大麻,只是在和凯琳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和凯琳在一起之后他就戒了大麻,因为凯琳说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要见我?”克劳德用食指指着自己,难以置信。 “上帝,见鬼了,我们都不干这生意了,还来找我干什么?不去不去,你直接跟那人说我们昨天就退出了,再也不干了。” “我告诉他们我们已经退出了,但是……他们的头子坚持要见您。” 克劳德差点说出报警两个字,却被一只柔弱而带有力量的手握住了手腕。 “我和你一起去吧,honey,他们想见的人,应该是我。” 一向避免在大麻交易中露面的凯琳笑了笑,站起身来顺了一下礼服的裙摆,成熟冷静得像一个胸有成竹的商界人士。 但其实凯琳心里也毫无把握,只能在表面上不落于下风。 她心里有种预感。这个夜晚或许会成为她人生的转折点。 来接他们的车就停在院子外面,是一辆沾满灰尘的银色沃尔沃。 司机剃了光头,胳膊上的纹身看起来像是某种凶恶的西方龙。副驾上没有坐人,凯琳和克劳德一拉开车门,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一身腱子肉的墨西哥人朝他们笑了笑。 他的眼神在克劳德身上停留了一秒钟,然后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凯琳,对她说:“小妞,你男人摊上大事了,你就不怕他把你送给我们老板?” 克劳德没说话,和凯琳上了车。 沃尔沃驱车行了十英里,到了一个很安静的社区。 这个社区内无人养狗,夜里安静得像一块墓地。 这两个墨西哥人一到了地方就从之前的轻松样子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司机熄了火,黑背心从座位底下掏出了一把手枪,把克劳德看得心头一跳。 “你们自己进去,我们得守在外面。” 穿过庭院到大门不过几十步路。 凯琳穿着小黑裙闲庭信步般走着,裙摆在夜风里摇曳生姿,举止优雅,就像是去参加一场晚宴。 克劳德像是被押解的犯人跟在她后面。 他们刚到大门口,还未来得及按门铃,大门就打开了。 灯光明亮温暖的室内,一位身着衬衫的年轻亚裔坐在沙发上,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与客厅里精美的装饰并成一幅油画,仿佛已经等了他们很久。 “好久不见,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