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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书生衣袖被烧的破破烂烂乌七麻黑,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捧着已经面目全非的画卷,神情郁闷,楚楚可怜,几乎怆然欲滴,显得十分滑稽。只见他很是爱惜的抚摸着那副活灵活现的画像,对着里面的女子十分诚恳的说道:“香橘姑娘,我才想起来另外一幅已经被陛下拿走了,若是这幅也烧了,我就没有了。这样吧,今晚我再回去画一幅,明晚我再烧给你,你看怎么样?”

    自然是不会有人回应他的,可是他还是傻气十足的点了点头,好像画中的女子真的跟他点头答应了一样,最后才将那烧了大半的画小心的卷了起来。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林书生面色大变,他自然知道深夜在军营中烧纸的代价。连忙捧起地上的火盆,向着远处落荒而逃,脚步踉跄,好几次都差点掉在地上。

    青夏掩着嘴看着他狼狈逃窜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这傻书生还真是可爱,自己不过是当初救他一次,他竟然这样感恩戴德。

    “乔儿!”一声厉喝突然传来,青夏小心隐藏,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

    踏破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身穿白色武士服的少女向着这边迅速奔跑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蓝色戎装的男子。

    “乔儿!”男子一把拉住少女的衣衫,厉声说道:“你要让父亲担心死吗?”

    “放开!”少女大叫一声,剧烈的挣扎起来。

    “好了!不要胡闹了!”男子怒声说道:“你女扮男装私自跟着泰书来到军营父亲还没有和你计较,你还在这里闹什么脾气?”

    “凭什么我不能来?”少女一扬眉,仍是那句话:“黎家那个老女人都可以来,为什么我西林雨乔就来不了?”

    “乔儿!”蓝衣男子大怒,厉声喝道。

    “还有,昨晚他不是还带回一个女人吗?什么军营中不得有女子进入,还不是他说了算!”

    男子面色一滞,苦口婆心的缓缓说道:“乔儿,他是皇上。”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皇上!“少女闻言眼眶一红,突然掩面大哭道:“我只知道他是我一年前,从芃丽乱坟岗里救回来的李楚,为什么我去了一趟白蛉,回来以后什么都变了?”

    男子沉沉的叹了口气,猿臂一伸,将痛哭失声的少女拦进怀里,低声叹道:“乔儿,你认清现实吧。他本身就不是李楚,他是我们南楚的大皇,是身份高贵的帝王,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的,回恒城吧,母亲等你一定等的急死了,听大哥的话。”

    “大哥,为什么会这样?”少女再也忍耐不住,大声的哭泣起来。青夏站在暗影里,只是几句话就已经知道了个大概,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也无奈的叹了一声,身份地位永远是横在爱人之间的巨大鸿沟,古今亦然。

    “什么人!”一声暴喝突然响起,西林雨乔的大哥眼光一寒,猛然转过头来,一道森冷的寒芒向着青夏站立的方向就射了过来。

    黑暗中,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霎时间划破寂静的夜空。蓝衣男子眉梢一扬,迅速的跑上前去,只见自己的飞镖被打落在地,裂成两半,而在飞镖的不远处,一只淡黄色的珠子落在地上,闪动着柔和的光泽。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能够听声变位打落自己的暗器,这份准头已经令男子望尘莫及。突然间,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继续追下去的必要,因为来人刚才若是想要自己兄妹两人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蓝衣男子拿着那颗淡黄色的珠子,站在原地,望着黑暗的夜幕,缓缓的皱起眉头。

    战地凤舞第075章纷乱

    “姑娘!”

    还没回到休息的营帐,楚离的贴身护卫乐松突然冲上前来,急声说道:“陛下回来之后不见您,等了许久也不见您回来,刚刚已经带着人马出营去找了。”

    “什么?”青夏一愣,自己并没有走多长时间,怎么竟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连忙说道:“那徐参领呢?”

    “徐参领跟着陛下出营去了,要我在这里等您。”

    “好,我知道了。”青夏转身向着马厩的方向走去,乐松紧忙上前两步,拦住青夏道:“陛下吩咐若是姑娘回来就让姑娘在大帐里等,属下会派人去通知陛下的。”

    青夏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就走进了大帐。

    刚一掀开帘子,上好的龙蜒香就扑面而来,空气里有着温暖的温度,青夏脱下了身上的的披风,老老实实的坐在火炉旁边,托着腮缓缓的叹了口气。

    对于楚离这个人,还有太多太多,是她不知道的。

    恒城的西林氏,也是八大世家之一,以药草行业起家,族中名医众多。当代家主西林羽就是当世有名的神医,同南疆巫医族的巫医和住在北山上的隐医商丘一脉并称为当世三大医圣世家。区别只是西林家效忠南楚,是唯一一个踏足尘世的医道世家,不像巫医族那样诡异,也不像商丘一脉那样神秘。

    恒城比邻芃丽,看来当年楚离在芃丽流民中失踪的那两个月,是跟西林家有了瓜葛。而且看西林雨乔的样子,十有八九对楚离心生爱慕,这样一来,八大世家其中之一,就有了可以突破的洞口了。

    拿起小几上的朱笔,在纸上划了一笔。

    南疆蛮族时日不多,岭南朱氏是友非敌,恒城西林有口突破,西黑鹿丹大势已去,尚口林家向来中立,剩下的云坡萧家因为萧贵妃的失势,而渐渐退出了南楚的权力漩涡,而日光城的白家则向来式微、不足为惧。

    为一个比较棘手并且迫在眉睫的,就是黎院南府的黎家了。

    想起那个年近六十仍旧不知廉耻为何物的逐兰夫人,青夏就心头火起,对待这种蛇蝎女子,向来都是她的拿手好戏。

    冰冷的空气突然顺着门口的方向吹了进来,青夏还没有回过头去,就一把被扯入一个冰冷的怀抱,楚离的脸一片冰冷,只有呼吸还是温热的,他紧紧的抱着青夏的身体,将她的头狠狠的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青夏揉进身体里面。

    “楚离,”青夏试探性的小声叫道,伸手轻轻推攘着他的腰,“怎么了?”

    “我以为你又逃了。”低沉的嗓音在头上响起,带着一丝软软的疲惫。

    刹那间好似喝了一大口热汤,青夏靠在楚离的怀里,听着外面的寒风猛烈的刮着,突然感到几分暖融融的春意。

    “我在这里呢,哪也不会去。”安抚性的拍了拍楚离冰凉的手。这个倔强的男人,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对自己这样的依恋了?还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罢了。

    夜里下了雪,这是还巢邑今年的第一场雪。一入冬,南疆的疲态就很明显的显露了出来,南楚派出三万大军镇守东边要道,阻断了东齐对南疆的粮草军需接应,南疆的粮草补给顿时就出现了空缺。昨日南疆人竟然胆敢洗劫了西川借给南楚的粮食,惹得西川人大怒。虽然燕回极力反对和南疆人开战,但是西川大皇还是不顾燕回的反对,强然派出两路中骑对付南疆人的后翼,与南楚大军两路夹击南疆蛮人,鹿丹人兵败如山倒,向北逃去。

    谁知大秦却并没有开放城门,反而将来谈判的鹿丹人首领斩杀,据说大秦的使者已经在前往南楚的路上,秦之炎亲自镇守边线,飞鸽传书来说,绝对不会放任何一个南蛮人进入大秦国境。

    三大强国同时团结一致的对付起南疆人,这是东齐始料未及的,权衡之下,还是颁布了退出南楚内战的文书,并发出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征讨函,表明要站在南楚的一边,剿灭危害南楚国内安宁的叛逆。

    原本的盟友在眨眼间伸出锋利的爪牙,将刀锋对准自己,走投无路、群龙无首的南蛮人境况可想而知,破敌是一定的,区别只是时间问题。

    短短的一日之间,局势瞬息万变,所有人的目光突然全都集中在南楚大皇楚离的身上,等待着他以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南疆的叛贼。

    然而,出乎意料的,楚离并没有做出任何部署,只是命北营兵马原地待命,就驱散了一众请战的各国藩王。

    就这样,原本一触即发的战事就如此的胶着了下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被冻住了,没有半点声响。

    青夏披着大裘走出了营帐的大门,由于她的坚持,楚离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中军大营休息,好在这男人也并没有如何强求她。

    青夏柔柔的叹了口气,这样做也是好的,毕竟牵绊太多,对两人的未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才刚刚十一月份,就已经这样冷了,没有温室效应的古代冬天,真的令人很难忍受。不由得想起那些在系黑草原的冰天雪地中露天而宿的南疆人,青夏刹那间就有些理解楚离迟迟不出兵的原因了。

    南楚经此一役,元气大伤,若是再和南疆蛮人缠斗,只是付出更大的代价。南疆蛮人退无后路,又刚刚死了头领,破釜沉舟之下,未尝不会哀兵而胜。只是除了这一点,青夏隐隐约约仍是觉得,楚离正在酝酿着什么大的动作,在等待着一个时机,爆发出来。

    那么多的苦难和屈辱都能忍得下来,楚离绝对是这世上最有耐心的一类人。

    这种人就像是老虎,轻易不会出动,一旦出手,就必定是雷霆手段,一招制敌于死地,绝无任何缓冲的机会。

    “姑娘!”黑衣卫的士兵守卫在青夏营帐的四周,楚离并没有限制青夏的行动,想必知道限制也限制不了,就索性大方起来,还可以明目张胆的派人守卫,总比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私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