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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婵这一惊非小,额上冒着冷汗,口中颤声叫道:“老前辈,是你教我放心向你进击!”

    呵呵,一阵笑过后,花妖颜色平复,笑道:“我老儿虽教你不必忌惮,可也没教你招招刺人要害,你这小丫头年纪虽轻,心术却是不正!”

    陡然间,只见对方那个和花妖一齐走出来的伛背老人,缓缓行前,搭腔笑道:“花前辈,好啦,都是自己人别呕气啦!”

    单婵一听,心中大喜,忙扑前叫道:“南哥哥,是你,刚才怎地不声不响?”

    这伛背老人显然是南星元化装而成,与他在一起的黄脸老太婆,也正是他的爱侣史三娘。南星元笑道:“我料花前辈必不肯伤你,姑且不相认,等他老人家教训教训你,好煞煞你的锐气!”

    单婵尖起声叫道:“南哥哥,咦哟,你好坏,我不依哩!”

    气氛顿时和缓下来,南星元乃为单婵给各人引见,寒暄一阵,大伙便进太虚道观坐地细叙。

    在道观中,单婵把赤城山群雄被困长白山阴阳太极阵之内,告诉南星元,说给那些毒沙所困,危在旦夕,又将阴阳二怪要找史南二人之事说出。

    但见南星元欷嘘叹息道:“这可棘手啦,这个毒沙魔阵非常歹毒,并非武功所能济事,要解围势必窃得老怪秘笈,才有办法,因此阵乃老怪积百年修为钻研出来,用阴阳太极变化为本,如非有图指引,休想活着走出此阵!”

    众人吃了一惊,半晌,忽听史三娘开言道:“要窃老怪阵图,谈何容易,好歹我们就赶回去,见机行事就是,若天不绝群雄,给我们手到偷来,他们出生天就有望了!”

    南星元道:“且慢,凡事欲速则不达,要偷老怪阵图,救群雄,必需有个周详计议,否则莽撞从事,恐有功亏一篑之虞!”

    史三娘不响,花妖却听得出神,开口问:“南贤弟有何高见?”

    南星元郑重地说道:“老怪为人诡计多端,即使我们能偷阵图到手,在救群雄出险之时,难保他不会知道,以我与史妹妹技业,休说要打败老怪,交上手也只有丧命份儿,所以我说必有周详计议便在这里!”

    花妖沉思有顷,忽憬然道:“南老弟的意思是说,当你们进行救人之时,必要有高手抵挡老怪,缠着他们不给再使诡计是不是?”

    南星元点头道:“不错,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花妖和赛刁婵同时笑将起来道:“以咱两人微末之技,可能够挡得阴阳二怪一阵?”

    南星元笑道:“若花前辈大义灭亲,不以前此与老怪交情为重,肯出手相帮,自是水到渠成!”

    花妖不悦道:“邪正有别,我自灵台空明,对于是非黑白,已然认得极为清楚,老怪庇奸行凶,曲在彼方,我老儿不打这场不平,怎称侠义之道!”

    这席话慷慨激昂,大义凛然,南史二人这才放心下来,一宿无话,翌晨这一拨人便立刻动身,赶程返回长白绝顶,行非一天,约莫一月之后,已经到了长白之东,这儿绝顶,正是阴阳门老巢天池所在,而赤城群雄被困之地,也在不远。

    到得这儿,南星元忽对花赛二人道:“两位前辈且休上去与二怪见面,因防走漏风声,累我窃不到他的阵图,待阵图一到手,我自会来通知两位前去接应!”

    两人一想也有道理,当下便在山腰觅一大洞栖身歇憩,静候南史二人消息,南星元因恐在冰天雪地里一片大白,寻觅不易,也在洞外做好标志,以利到时找寻。

    话说单婵带了南史二人,迳上天池,此时老怪已经闭关以来,非在百日之后,不能出来走动,诸事只交由阴阳妪主持,阴阳妪一见单婵和两人前来,也自欣喜不迭,这老怪妇自其夫闭关以来,虽说赤城群雄被困毒沙之中,一时难以脱险,心中总是惴惴不安,恐另来高手,己方势孤力单,乃特命单婵往觅南史二人前来为助。

    到得阴阳魔宫之时,南史又是一惊,原来除了他们二人外,阴阳妪已柬请各方高手,前来护卫魔宫,座上已坐着的有蛇帮帮主俞公典,龙蜃帮帮主唐凌宣,还有崂山双杰,一共四名武林高手,这批人和南史二人全是相识的,而南史既返师门,自然不能易容换貌,都复本来面目。这伙人也慕塞外怪杰盛名,一瞥来客是南星元,都纷纷起立迎迓,阴阳妪乃重整杯盘,教南星元与各人开怀畅饮,商议泡制毒沙阵群雄性命。

    史三娘和单婵是女子,自不便与那些男人厮混在一起,随阴阳妪进入内堂休息甩膳。吃饭的时候,史三娘问长问短,故意提起毒沙阵来。

    阴阳妪笑道:“这阵正名叫阴阳太极魔阵,也别称为毒沙阵,端的歹毒异常,一被困在阵里,到处毒沙,行不得也动不得,毒沙自放热气,毒气侵人,纵使武林顶儿尖儿的人物,内功再强,不消两月,便已奄奄一息,昨天我派俞公典前往察视,他回报说赤城山那些小子们都倒卧地上,似已去死不远,为师正想教俞公典放毒蛇下去,咬他们一阵,也好替蛇阵报仇雪恨!”

    史三娘吃了一惊,强自镇摄,不经意地又问:“师傅,毒沙这般厉害,可有解救之道?”

    阴阳妪笑道:“本来,那些沙也不是什么剧毒的,只是热力太盛,以阴克阳道理,除非他们找到千年坚冰,才能解下这场困厄!”

    “千年坚冰?到什么地方去找呢?”似自语,又似问阴阳妪,史三娘言语才歇,陡听那怪老妇杰杰嘿嘿怪笑声中双眸一睁,喝道:“三儿,你问这个做甚?”

    史三娘着实吃了一惊,嗫嚅道:“弟子属阴阳门下,对本门岂能不知,将来也许我也使用师傅所传毒沙机会,对于变化,不可不知,师傅既恁地认真,弟子不问也罢!”

    其实,阴阳妪为人乖谬歹毒,只因自己并无子女,她也是个人,到得晚年,哪有人不兴思子女之念,故对史三娘一向爱如己出,莫奈格以门规,不得不严加叱责,这时听了史三娘婉转辩释,心中怒气倒消了一半。

    半晌,阴阳妪才瞪眼道:“你自幼在我门长大,岂有不明门规之理。本门规矩,师傅有教下的你就学,没教给你的不准问,问了就犯戒律,幸好是一向疼你的我,要是那老不死,能容你胡乱问去!”

    阴阳门的规矩也怪,这无非为怕秘技外泄,即使亲如弟子,少不免也有忌惮,可谓邪派之尤。史三娘听罢老怪妇的话,已然惊出一身冷汗来,再也不敢问,又过盏茶光景,阴阳妪两杯落肚,忽然兴致勃发,轻轻问史三娘道:“为师疼不疼你?”

    史三娘一怔,奉承道:“师傅最疼弟子,只是弟子不成气候,辱没师傅!”

    阴阳妪杰杰笑道:“你知道就好,也罢,为师一发告诉你毒沙解法……”

    史三娘心上一乐,不觉形诸面色,口里叫道:“谢师傅恩典,弟子没齿难忘!”

    蓦地,阴阳妪摇动双手,目一张精光棱棱射出,盯在史三娘脸上,冷冷道:“毒沙解法乃本门镇山至秘,等闲不传徒弟,总算你是有缘,三儿,你要知道这门绝技乃你师祖所传,为师也在他处学来的,本来未得他的言语,是不能擅传他人,于今偷偷授你,不过,你得起个重誓!”

    语方毕,史三娘不加思索,扑地一跪,叩头道:“过往神只共鉴,弟子史三娘得传师门毒沙解法绝技,起誓不泄他人,否则,经生残废,不得好死!”

    她这誓本属信口胡诌,不幸后来竟成谶语。故此,后来她受制桑龙姑,给弄成残废。桑龙姑夜探古庙与阴阳妪相遇,说起此事,阴阳妪不但不杀她,反嘉奖一番,就是这个道理。

    起誓完毕,阴阳妪才放心下来,呵呵朗笑之后,迳自返回内室去。史三娘怔怔瞧着她的背影,兀是不知她弄什么玄虚,既应诺了又不教给,却是什么道理?

    正寻思间,阴阳妪去而复返,手里擎着一个玻璃盘,盘上盛着几粒如龙眼核般大小白色的珠子,闪闪发亮,一步步地行将近来,未走近已然顿感一阵寒砭肌肤的冷气直冒过来。

    史三娘心中一震,想道:“莫非这几颗小珠子便是千年坚冰?”

    要知深秋时际,处此长白绝顶,已经酷寒无比,而这几颗小东西捧出,即感冷彻肌骨,岂非天下异品?这时,阴阳妪已然走到席上,史三娘顿时如处冰窖,颤栗不已,阴阳妪抬望眼,瞥她一下,笑道:“给你见识见识,这就是千年坚冰!”

    史三娘急急运气归元,抵御寒气,一边伸出手来,便待向坚冰摸去,手未到,已然听到阴阳妪厉叱一声:“三儿休动手,你想讨死?”

    这声叱直如半空响起焦雷,史三娘忙把伸出的手一缩,楞然望了老怪妇一眼。阴阳妪脸色一整,说道:“你怎这般鲁莽,若非我及时喝止,你这五指还有用处?”

    更怪,史三娘怵然一惊之余,不禁动问,阴阳妪才回复笑容,幽幽道:“千年坚冰岂寻常冰雪可比,能随便抓来把玩?只因冰结千载,奇寒绝俦,寒极变成利器,人若触上,皮肉立损,甚至于寒岚入血,重则致命,轻则触处成为废物,此物性质与毒沙恰是相反,所以能克毒沙奇热,下次如遇此物,当留神为是!”

    史三娘唯唯,阴阳妪忽地庄重起来,面挟寒霜,喃喃道:“三儿,为师今即授你毒沙解法,紧记刚才誓言。”

    陡然间,她伸手往盘里一抓,便抓起一颗坚冰珠子,史三娘一见大骇,坚冰既如此厉害,怎地能随便拿取,百忙中,忽瞥阴阳妪一掌朱赤,热气直冒,那珠子一到她手上,瞬即化成清水,那点水珠,尽在阴阳妪掌中打滚,宛如水银一般,不禁心中大奇,正要动问,只见她师傅把水珠朝盘中一泻,霎忽之间,那滴水珠一到盘里,立刻凝固,又恢复原来样子,直把史三娘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