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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婵也是赞同史三娘之意,只有南星元眉尖紧锁,淡淡道:“不错,峨嵋乃西蜀一大名山,自然是个灵胜所在,不过,峨嵋绝顶现有峨嵋一派在那里开宗立派,我们也为武林中一派高手,怎好和他们争这胜地!”

    这话说得甚是,凡有身份的武林人物,择地开宗,必以该地并无别派,始免去争夺地盘之嫌,峨嵋派也是武林中一大宗派,既有它在那里,别人怎好意思去掺杂,该派即使不理,于理自己也说不过去。

    因是之故,前此桑龙姑偕紫府魔君避难峨嵋,也正利用紫府中人必不想到会在他人门墙之下托庇的缘故。

    史三娘听了南星元的话,想了想,沉吟道:“我们不干扰他们,峨嵋那得不容,那山又不是他家所有!”

    南星元笑道:“这是武林规矩,他家不干涉,自己也害羞,江湖上会笑话我们无处立足!”

    史三娘为人个性偏执,想去的地方,便一定要去,又争了一会,南星元无奈道:“也罢,我听你便是,不过到了峨嵋,最好择个偏僻之所,不要随便露面,惹是招非!”

    史三娘失笑道:“好个没胆量的南哥哥,罢了,你肯去,咱们全依你便是!”

    一行三众,当日即动程赴峨嵋,峨嵋派既为武林一大宗派,开宗之地,在绝顶山南,乃武林中尽人皆知之事,南星元哪会不晓,于是,乃悄悄带着史单二人,与峨嵋派所在地背道而驰,遄往山北,这一去,恰是桑龙姑与紫府魔君逃匿之地。

    山北风光,自难与山南北拟,这所在,怪石嵯峨,形势陡峻,一派密茂丛林,阴森无恨,三人慢慢找去,才在绝顶一处高峰,觅得一个栖宿修为之地。

    这宿处是包围在一派丛林之内,中间一块下陷盘地,光景与外边紊乱不堪境界绝异。里面修竹处处,井然有序,鸟语花香,清泉潺潺,委实是个修为绝妙之处。

    南星元择得这所在后,乃与史单两人合力折竹摭矛,建成两幢精舍,一幢给单婵居住修为,一幢则他夫妇两人居停。

    匆匆又过半载,这时史三娘已然有了身孕,终日懒洋洋地,南星元得知妻子有喜,他此时年已四十左右,只因修为得法,故望去尚如三十许人,神采俊朗依然。

    三人在山北绝顶居住之时,每隔半月十天,南星元便得下山一次,到附近墟集购些食粮,以及应用什物,这番史三娘有喜,需物更多,他下山次数也就更勤。

    一日恰值墟期,南星元又到山畔村落趁墟赶集,买了一大篓东西,正待回山,走到墟集尽头,忽地眼前一亮,只见一个绝色美人,也正赶集完了回家,南星元为人虽不是登徒子之流,但既是风流人物,谁个不爱美人,不禁又多瞧两眼,不看犹可,一看那绝色女子这时也正紧盯着他,但见当前这姑娘,虽是艳如桃李,却是冷若冰霜,心中不由一颤。

    那姑娘两眼冷焰喷射,嘴角似笑非笑,庄严冷穆的神情中,眉宇之间,却孕上一股儿的春意,一别头,径往山畔走去,不理不睬。

    可也怪道,以一生毫气干云自诩的南星元,此际忽觉神智迷惘,身不由自主,跟随上去,那姑娘频频回头,不声不响。

    到得山畔,蓦然,姑娘站住了,回眸秋波一转,嗔道:“你这人啊!怎地老跟纵人家!”

    珠喉呖呖,宛如出谷黄莺,听得南星元如醉如痴,竟是不知对答。

    那姑娘又是一阵跺足,叫道:“你这人是聋是哑?姑娘问你,怎地不声不响?”

    南星元这才从迷惘中惊觉过来,深深向她一揖,施礼道:“姑娘风仪,世所罕瞻,宛如临凡仙子,尘世嫦娥,我也不知怎地形容姑娘的美于万一了!”

    那姑娘见他痴痴呆呆,冷漠的脸,不由微微掠上一丝笑容,卟哧一笑:“我美不美,干你这汉子何事?”

    南星元朗朗一笑道:“谁个男子,不善钟情?好色乃是天性,鄙人见了姑娘,神采迫人,不由痴痴跟住,乃是不知不觉之事,幸姑娘勿予见责!”

    说到这儿,南星元蓦地憬悟,自忖道:“我与史妹妹乃是患难夫妇,岂可见异思迁,中道相违,为别家娇娥所蛊?”

    他的脸色也随着一整,深深又是一揖,开言道:“是鄙人不好,老是跟着姑娘,惹起误会,姑娘见责甚是,鄙人告罪,就此请别!”

    说着,翻身向来路便走,陡然间,忽听那美丽的姑娘珠喉一转,呖呖喊出:“慢走,姑娘有话问你!”

    南星元怔了怔,戛然止步,旋头问:“姑娘有何吩咐?”

    那姑娘笑嘻嘻地走近前来,脸色倏地一变,冷冷问:“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南星元略一端相对方一眼,调皮地说道:“萍水相逢,皆可成为朋友,何必曾识荆。鄙人但知姑娘乃是月殿嫦娥临凡,人间罕见仙子而已!”

    那姑娘眉心一皱,尖声叫道:“油嘴,油嘴!”

    又道:“你可要知我是什么人?”

    南星元笑道:“似姑娘这般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谁个男子,不想攀识,既蒙不弃,但请赐示芳名,日后好相见,交个朋友也好!”

    那姑娘不答,陡然格格地笑了起来,笑声才落,玉掌横里一扫,呼的一响便已抖开,凌厉掌劲,直取南星元身上的玄玑、关元两大穴扫到。

    变起肘间,南星元哪料到当前这个美俏少女,霎忽之间,竟变得如此歹毒,心中一震,不容他不接招,对方又来得狠,不亮本门家数,难以化解。待得那姑娘掌劲一到,斜身一滑,蟠龙绕步,口里喝道:“来得好!”手腕一翻,随手打出“寒潭映月”一招。这招寒潭映月,乃龙形八掌中的最精妙掌法,是一招两式,掌劲一发,罡劲直迸,也端的凌厉非凡。

    列位看官,龙形八掌正是南星元赖以成名的武学,乃属南家家学绝传,掌招不多,一共只有八招,共二十四式,一招可变三式,三式附套一招,但使动起来,却是繁复精妙无俦,当真深奥。

    这招式才打出,对方忽地咦了一声,身子团团一转,斜刺里双足一点,腾身躲过。

    那姑娘娇滴滴的珠喉又响:“好俊的龙形八掌,我道是谁,原来是塞外怪杰驾到,本姑娘走眼了啦!”

    话才落口,南星元呵呵朗笑起来,大叫道:“我也知姑娘是谁,姑娘乃当今武林有名英雄,八荒中人桑龙姑,对不对?”

    桑龙姑怔了一怔,杏眼一睁,冷冷道:“是八荒中人又怎样,姑娘会俱你?”

    南星元笑道:“姑娘你凶什么,我又不是找你的事儿来,要打架,也是你先动手的,怪得什么来!”

    要知桑龙姑与紫府魔君隐居峨嵋之北,乃是极秘密的事,行藏岂容随便给人知觉,为的是怕紫府中人,得知消息,跟寻到此,那还了得。同时也怕阴阳二怪要把她俩擒回长白,治个擅自逃走之罪。此际南星元突出现,桑龙姑心中无不惕然,但在其心意中,南星元乃与阴阳门最有渊源的人,料他的出现,必系奉二怪之命,前来勘查她与紫府魔君踪迹,而与紫府宫无干。

    桑龙姑琢磨半晌,心想:“塞外怪杰武功卓绝,名震湖海,要胜他却是不易,此人虽与阴阳二怪有些渊源,闻说在江湖上行走,却是正道一派,此次来意不明,若贸然和他硬拚,万一失手,岂非弄巧反拙,倒不如先探明他的来意,再作道理!”

    心念陡地又是一转:“嗯,有了,他既迷我姿色,何不将计就计,用色相惑他,不但可化仇为友,抑且将来遇敌,可助一臂之力也说不定!”

    当下,忽嫣然一笑道:“塞外怪杰,姑娘果然好眼力,一试便试出你的家数,其实姑娘对你也并非存有坏心眼儿呢!”

    她这一笑,如玫瑰乍放,樱桃绽破,端的美俏极了,南星元不见犹可,一见意乱神迷,不由裂开口痴痴笑道:“姑娘不恼鄙人,鄙人幸何如之,若不以猥屑见弃,还望做个朋友!”

    这武林怪杰,一生毫迈,不料竟会迷在这邪婆娘手里,他已然心旌摇动,不能自持了。桑龙姑一瞥,知计得售,但她偏要卖卖关子,脸上忽地一整,问道:“塞外怪杰,似你一表人才,武功又高,做八荒中人的夫婿也有资格,何况朋友?不过,姑娘得清楚你这次到峨嵋的来意,是否……喂,姑娘问你,是否奉阴阳二怪之命,前来踩勘姑娘踪迹?可得放明白点,交友之事,才有可望!”

    一闻言语,南星元心中不由惕然一凛,寻思道:“我可万不能把紫府门的事抖出,否则这朵鲜花必撷不到手!”

    沉吟半晌,才道:“姑娘你猜岔了,我与阴阳门早已情尽义绝,你还提这个干吗?此来峨嵋,也与姑娘同样苦衷,原为择一隐地,避避那二老怪物根寻!”

    桑龙姑微微一怔,半信半疑地又问:“你们不是好端端的,怎会不睦,怎会情尽义绝?”

    南星元想了一想,只好和盘托出,乃把这次与史三娘私奔的事说出,只隐去和紫府宫高手打交道一节。

    桑龙姑听完了他的话,蹙眉一忖,沉吟道:“你既有了史三娘,还跟姑娘交什么朋友?”

    南星元哈哈一笑:“这有什么要紧,你也有了一个紫府魔君啊!我俩交游,只瞒史三娘和紫府魔君两人不是行了吗?”

    这其间,塞外怪杰已然色迷心窍,不顾后果,竟然转出这般下流念头,要与桑龙姑做那苟姘野合的行径。

    第十九回色迷心窍

    桑龙姑根本就非正派中人,她前此勾搭紫府魔君,也系利用一己美色骗取秘笈,此刻见南星元英风飒飒,绰立当前,如玉树临风,人物俊朗,也自心动,但她毕竟是个女人,不好意思过份露出形迹,听了只扭扭捏捏地说道:“这怎么好,塞……不,南哥哥,妹妹依你便是,来,咱们找到胜地,畅叙一番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