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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调查我,我就不能侦察他?”渡边非常气忿。

    祖琪发觉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带她去诗社的渡边,爱恋之意荡然无存,她说:“我没空,我要走了。”

    “坐下,他来了。”

    祖琪抬起头,看到郁满堂走进餐馆来,他身边有个年轻女子,他握着她的手,状甚亲热。

    “看到没有,这是他的情人,你以为他会痴痴的等你回去?才怪。”

    祖琪在该剎那对渡边这个人有说不出的厌恶,她想朝人多处溜走,但是已经来不及,郁满堂一眼看到了她。他松开女伴的手,朝祖琪走来。

    祖琪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只是呆视。

    郁满堂已经走到面前,“这么巧!”他说:“祖琪,让我来介绍,这是我助手杨绮德,她做学华从前那位子。”

    那杨小姐衣着考究,哪里像一个小助手,但是她态度很好,客气地叫一声“郁太太”。

    祖琪轻轻说:“我已经不是郁太太了,你比较像郁太太。”

    那杨小姐也回敬:“那真要问过郁先生。”

    郁满堂真有一手,他居然说:“一起坐可好?”

    “不,”祖琪说:“我已经吃饱。”

    她站起来,提醒自己取大衣手袋,道别,走出门去,渡边在身后跟出来。

    “看到没有,就是他陷害我。”

    祖琪无比厌恶地转过头来:“我以后都不要再见你,请你永远消失在我跟前。”她截了部车子,立刻驶回家中。

    那渡边呆立街头,他满以为自己做得全对,不知错在什么地方。

    他不明白的是,有许多事,祖琪根本不想知道。他硬叫她亲身目睹,反而令她下不了台。

    那一个晚上,祖琪看电视至深夜,忽然听见有声响,她扬声:“祖璋,你回来了,快把舞会趣事告诉我。”

    那时,他们父亲已经卧病在床,祖璋却仍然往外跑,祖琪闷得发慌,要等他回来聊天。兄妹往往谈到天亮,现在,再也没有可能。

    祖琪落下泪来。

    天亮了,有人按门铃,祖琪怕是渡边,一看,却是郁满堂。

    她纳罕:“你来解释?无此必要,我们早已分手。”

    “不,我来找你喝杯咖啡。”

    “我刚想休息。”

    郁满堂摊摊手,样子尴尬,祖琪笑出来。

    她请他进屋。郁满堂抬起头,看到玄关的水晶灯,想到他第一次进这间屋子的情况。

    舞会,靡靡的音乐、巧克力蛋糕香味……他以为走错了屋子,这不是一间空屋吗?有人来应门,请他稍等,他第一次见到美丽的彭祖琪。

    回忆到这里,他低下了头。

    祖琪捧出咖啡来招待他。

    郁满堂有点疲倦,他忽然说:“祖琪,回家来,让我们从头开始。”

    祖琪有点为难,轻轻说:“你并不需要我。”

    “外边世界没有什么好处,人又奸诈丑陋居多,不如回家来,看弟弟成长。”

    祖琪笑了,他仍当她是小孩。

    他慢慢喝完咖啡,“来,到我公司来参观。”

    不知怎地,祖琪好奇,也有兴趣,于是跟他出去。

    证券行仍在同一间大厦,可是规模大了好几倍,人客进进出出,围住报价表板虔诚膜拜,七情六欲都现在脸上。

    “祖琪,这里。”

    其中一间玻璃房里摆着十来台计算机,荧光闪动,瞬息万变,每座计算机前都坐着一个咬牙切齿的年轻人,一剎时欢呼,片刻又咀咒,喃喃自语,像着魔一样。

    祖琪吃惊,“他们在做什么?”

    “做股票买卖。”

    “就这样坐在计算机面前交易?”

    “是,十秒钟可以赚它十万八万。”

    “这是赌博。”

    “不,祖琪,这是投资。”

    他们像坐在赌桌前一样,脸泛油光,解松了领口领带,趁半小时空档,来博杀一番,赌赌运气。

    “啊,蔚为奇观。”

    “公司最近做得很好,志一六、七岁时便可以到此学习。”

    祖琪又一次笑出来。

    她的笑脸似绽发金光,叫郁满堂凝视,“许久不见你笑。”

    祖琪说:“我在想,假使祖璋还在,他会喜欢这里,可能与你冰释误会。”

    郁满堂不出声。

    她能够轻松地说到祖璋,可见伤感已逐渐减轻,这是好事。

    忽然之间,其中一个年轻人举起计算机键盘,冲动用力摔到地下,啊,他输了,输多少?是否输掉了祖屋?

    祖琪收敛笑意,看着护员把那年轻人押出去。

    祖琪黯然,这是另一个彭祖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