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点点头,在她那毫无血色的脸上流露出悲痛欲绝的神情。
“是啊,可是我总还是不能相信……”
摩高斯气愤他说:
“家里没有什么材料能对你们有帮助。她在实业方面的证件和其他文件全部在我手里。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得到安宁?”
他关怀备至地俯身看看格尔达。她抬眼望着他,站起身来。他们一一起走出房间。
接着请来了老管家。他走进来,面部毫无表情,但是他那一对小眼睛却异常活泼。
“您叫勃利司脱吗?”巡官问,“您懂得,您应该讲实话,只许讲实话。道恩夫人和萨
拉,法勒经常吵嘴吗?”
“怎么说呢,先生……一般说来,是的,先生。”
“为什么吵嘴?”
勃利司脱的眼睛里闪出哀求的目光:
“我不知道,先生。她们总是争吵。有时我们听见过。
可是我们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据我看……据我看,她们彼此不能相容。”
“您敢肯定仆人中没有谁知道她们不和睦的原因吗?”
“我敢肯定,先生。有仆人在场时,她们总是尽量不争吵,先生,争吵一般是在道恩夫
人的房间或者法勒小姐的房间里。”
“您在这儿干了多久了?”
“十二年,先生。”
“您可以走了。”
勃利司脱鞠了一躬,慢慢走出书房,大家都站起来。
“也许应该再把法勒叫来?”皮特问,“我认为应该再审问她一次。”
埃勒里摇了摇头:
“别打扰她了。她反正也跑不掉。皮特,我们的对手不是强盗。她神经上有病。”
他们不慌不忙地离开了这所宅邸。
埃勒里深深地吸了一口一月的清新空气。皮特和他并肩走着。巡官和萨姆逊走在他们前
面。四个人一块儿奔向围墙门口。|qi|shu|wang|
“喂,皮特,你有什么看法?”
记者抱怨说:
“这些都是胡扯。我没看到真正的线索。每个人都有可能犯罪,而且大多数人都有一定
的理由。我若是处在巡官的地位,我一定要深入翻查华尔街的卷宗。老太婆阿拜使不少未来
的洛克非勒破了产。今天早晨可能有个人决定在医院里向她报仇。”
“皮特,在这种游戏中我父亲不是新手,他正沿着这条线索侦查哪。你也许有兴趣知道
,我已经把一些人的名字从被怀疑者的名单中勾掉了。”
“你?”皮特停住脚步问,“埃勒里,你先让我点出凶手的名字来。这件事是法勒干的
吗?”
埃勒里摇了摇头。
“这其中总有点奥妙。两个爱吵架的凶狠女人都按拿破仑的忠告行事:‘家丑不可外扬
’。若说是她下手谋害的,情理不通,皮特。”
“你认为,在她们争吵的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对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十分明显,法勒知道这个秘密。可是这个秘密在哪方面是不可
告人的……这一点使我困惑不解。”
四个男子汉坐到警车里。人行道上留下三个探警。他们悠闲地穿过围墙大门,沿着石铺
甬道,朝道恩宅邸走去。
这时,菲利浦·摩高斯从正门出来,仔细向四处看了看;看到三个探警,律师木然愣住
。他略一恩忖,迅速扣上大衣的全部纽扣,从台阶上跑下去。经过探警身边时,摩高斯低声
含糊他说了声,“对不起”,便消失在大门外了。
走到人行道时,摩高斯犹疑片刻,然后向左转,朝市中心的方向走去。他一次也没有口
头。三个探警在柱廊旁分手,其中一个转了出来,掀起衣领,追赶摩高斯去了。第二个消失
在主楼不远的树丛中。第三个拾级而上,大声地敲着正门。
第十六章
皮特在西区下了车,想尽快去打电话。
警车穿行在午饭后密匝匝的汽车洪流中,向前疾驶。巡官奎恩对这种高速行驶毫不介意
,正在考虑回到中央大街的石头大厦后马上应该做的事情。第一,组织人寻觅让奈的秘密来
访者──史文逊。第二,研究“冒充的人”穿的衣服,想办法找到衣服的真正主人。第三,
查明出售谋杀时使用的铁丝的商店。
“这些事情恐怕都没有希望,”巡官想到。
汽车在挂着“荷兰纪念医院”牌子的大厦前停了一会儿,然后向市中心区驰去。
埃勒里·奎恩在这一天第二次单独一个人走上医院的台阶。埃萨克·柯勃在前厅值班,
他正和一个警察闲谈。在主电梯间对面,埃勒里看到了敏钦博士。
埃勒里和敏钦转到东走廊。他们走过电话问,凶手的衣服就是在这里发现的。他们叉向
前走了几步,来到靠走廊左面的电梯间。电梯间的门锁着。
埃勒里站住了。
“这是电梯问外面的门,电梯能通到术前准备室。我说的方向对吗,敏钦?”
“对,这里两面都有门,”敏钦讲解说。“从走廊和术前准备室都可以上电梯。所以两
面都安门,是为了便于从主要人口抬来动手术的患者。这样可以少抬一段路。否则就要抬着
患者从南走廊绕一圈。”
“考虑得很周到,”埃勒里说。“不过,这里所有的设施考虑得都很周到。看得出,我
们的警官已经把门铅封了。”
稍晚些时候,在敏钦的办公室里,埃勒里突然说:
“你给我多少讲一点让奈和医院其他工作人员的关系吧,我想知道大家对他的态度如何。”
“让奈?和他当然不容易合得来。不过大家还是比较尊敬他,园为他技术高超,而且他
还是领导人。他是外科主治医嘛。”
“你能说他在医院里没有仇人吗?”
“仇人?未必有。如果谁暗地里和他有私仇;那倒也可能,不过这方面的情况我不知道
。可是我想起医院里有一个人和老头子势不两立,”
“真的吗?他是谁?”。
“宾妮妮博士,产科主任,说得更准确些,是前产科主任。”
“为什么是前的呢?她已经离开医院,还是退休了?”
“都不是。只不过是不久前行政上进行了调动,结果宾妮妮博士改任副主任。接替她领
导产科的是让奈博士。”
“这是为什么?”
敏钦摊开了双手。
“不管怎么说,这不是宾妮妮的过错。这不过是死去的老大婆对·让奈的好感的又一次
表现而已。”
埃勒里的脸上掠过一片阴影。
“懂了……您说势不两立,是吧?这是由于小小的专业上的嫉妒吗?不过那可就……”
“埃勒里,可不算小。你说这话,看来你不了解宾妮妮博士。她是个火暴性子,报复心
很重……可是她当然不太可能……”
“敏钦,我很想见见宾妮妮博士。”
“可以,”
敏钦打了个电话。
“宾妮妮博士吗?劳驾,请您到我这里来一下,不是,不是,没什么特殊事儿,我向您
介绍……是的,几个问题……
行,好吧。”
埃勒里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指甲,直到响起敲门声。房间里进来一位穿白大褂的矮个妇
女。男人们站了起来。
“宾妮妮博士,请允许我向您介绍埃勒里·奎恩先生。
他协助我们侦查道恩夫人的谋杀案。我想,您已经听到这件事了。”
“当然。”
她的声音圆润,是喉音,和男人的声音差不多。她果断地把一把椅子微微移近一点,坐
了下来。
这是一位很惹人注目的女人。她的皮肤呈橄榄色,上嘴唇长着黑乎乎的细绒毛。发亮的
深色头发已经稍微斑自,中间分缝。她的年龄很难确定:可以说是三十五岁,也可以说五十
岁。
“我估计,博士,”埃勒里开始说,“您在这个医院里工作很多年了吧?”
“完全正确。请给我一支烟。”
似乎这场谈话给她带来了乐趣。埃勒里递过自己的金烟盒,擦根火柴给她点燃了烟。她
深深吸了一口,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好奇心,打量着埃勒里。
“您知道,”埃勒里说,“我们的侦探工作正面临绝境。一切情况都好像完全无法解释
。所以我只好向大家提问题,询问每个人的情况。……您很了解道恩夫人吗?”
“这算什么问题?您怀疑我谋害了道恩夫人?”
“请您不要那样想,亲爱的博士……”
“您听我说,埃勒里先生,”她紧紧咬着丰满的红嘴唇。“我和道恩夫人不很熟。关于
她被谋杀,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如果您要同我谈,就是白浪费时间。就是这样。”
“我要是您,就不会发火,”埃勒里低声说,“我现在给您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对您和
道恩夫人的交往感兴趣。因为假如您很了解她,您就能说出她可能的仇敌。您能做到这一点
吗?”
“很遗憾,我做不到。”
“宾妮妮博士,我可以对您直言不讳。当着旁人的面您威胁过道恩夫人吗?”
她困惑不解地望着埃勒里。
“完全是瞎扯!谁向您讲的?简直是无稽之谈?我怎么也不能威胁老太婆。我和她只能
说是勉勉强强的熟悉。我从来没有对她或者她的亲戚说过任何坏话。也就是说我……”
她瞥了一眼敏钦博士,突然狐疑不决地闭口不说了。
“也就是说……什么?”埃勒里俯下身去问她。
“我想起来了,前些时候我确实对让奈说过一些尖刻的话,”她激动地解释说。“可是
这也不算什么威胁,更何况即便算威胁,也不是针对道恩夫人的。我无论如何不能理解……”
“大好了!”埃勒里的脸上泛出笑容。“这么说是针对让奈,而不是冲着道恩夫人的喽
。好极了,宾妮妮博士。可是您对让奈博士有什么不同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