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才人恢复了意识。战斗中所培养出的冷静,不给才人以任何沉浸在悲痛中的机会,淡淡地宣告着眼前的状况。
“德尔弗死了”
[德尔弗......,混蛋家伙......,叫你住手了啊......]
才人忍受着巨大的悲哀,左手的铭文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光芒在黑夜中闪耀。好像整个左手都在发光般,承受着这份光芒,紧握的日本刀直到刀身都开始散发出青白之光。
[明明就叫你住手了啊!]
过去与瓦尔德战斗之时德尔弗伦格所说的话语,再次在脑内响起。
『纲达鲁乌的强大是由心的震动所决定的!愤怒!悲伤!爱!喜悦!不管是什么!总之让心震颤起来吧,我的纲达鲁乌!』
又舌噪、又迟钝、又糊涂的搭档。
尽管如此,在自己受困之时,一定会救助自己。
自己究竟,受过那家伙多少次的帮助?
自己究竟,被他救过多少次?
[我不要这种震颤啊!]
才人吼叫着。
被吹飞的多德终于恢复意识站了起来。激烈的冲击让头脑依然昏昏沉沉。
[真是罕见的剑......,竟然将我的魔法吸走......,混帐!]
摇头的瞬间,二十玫鲁开外,才人架着日本刀正朝这边猛冲而来。什么啊,这个距离以我的速度还来得及!
奔跑的才人所看到多德的动作就如同静止一般。慢悠悠地举起手臂,吟唱咒语。
“被那样的家伙”
“德尔弗被那样的家伙”
身体如长了翅膀般轻盈,相对地心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抑制不住的泪水从眼中涌出。狂风暴雨般的激烈情绪之中,自己轻易地失去”亲人”,才人清醒地认识到。
“如果我更努力的话”
“如果我更强的话”
“如果我更。如果我更。如果我更......”
『真让人惊讶。我小看你了。你,是”虚无使用者”吗』
『但是,放心吧搭档。小规模的魔法就让我帮你全部吸收吧!靠我这”纲达鲁乌”的左手,德尔弗伦格大人吧!』
『搭档,将这个拿到那船的正上方。那里是死角。大炮无法够到的死角』
『没什么犹犹豫豫的吧。阻止那个龙卷就是你的工作啊。纲达鲁乌』
『喂,小姑娘。我发出信号,你就把坐席下的扳机按下。那个大叔最后所安装的新兵器』
『搭档,总之一直向前冲』
『拿出自信来。你很强。接下来听我的指示。跟随指示行动。知道了吗?这样的话,一定能赢』
『那家伙是那个。暗杀者的行动呢』
『给我施加上”解除”!』
时间上来说只是一瞬,真的只有零点零几秒。在一步跃起的瞬间,过去德尔弗伦格所说的话语在脑内穿行。
『不要忘了!战斗的不是我!我只不过是个道具!』
“说什么啊。你并不是道具啊”
总是能给自己以确实建议的搭档。不管早晚任何时候都可以相互嬉闹的朋友。
自己洋洋得意的时候、危难的时候、高兴的时候、悲伤的时候、濒死的时候,总是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已经不在了”
如同野兽的咆哮从才人的口中涌出。这是悲伤的咆哮。激烈的情绪让才人心激荡,左手铭文的光辉越发闪耀。被这光芒所握的刀,从刀柄到刀身散发出的光芒,让日本刀的刃迸射出艳丽的光泽。这光,不容质疑正昭示着刺入才人内心的唯一的事实。
德尔弗,已经不在了。
当多德再次将刃聚集于杖上之时......,才人以此之上的速度突入多德的怀中。
[什......,竟然比我快?]
才人几乎是要将刀柄也埋没进去般,将日本刀朝多德腹部刺入。
[德尔弗。你这笨蛋......]
不容才人有一丝胜利的余韵或是悲伤的恸哭。
下一个瞬间,才人的头便感到一阵冲击,倒向地面。
对了。
敌人还有一个。在急速远去的意识中,才人无数次地诅咒自己。
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兄长与才人,嘉内特叹了口气。
[真是笨蛋呢。实在是没办法想像是我的哥哥。要不就这样放着不管好了......]
虽然这样说着,嘉内特抱起失去意识的兄长,拔出刀施以治疗魔法。虽然显而易见是致命伤,却眼见着逐渐愈合。那是惊人威力的水魔法。
让失去意识的兄长乘上马,嘉内特向倒在地上的才人看了一眼。
[你也拣了条命呢]
看着手中的书信。那是在二人战斗的时候,长兄的使魔送来的。上面是这么写的。
『给可爱的嘉内特。与多德两人没问题吧?那么,就祈祷两人的”工作”还没有完吧。刚才,从杰克那里有联络过来,委托人无法准备足够的委托资金。这个工作终止了。马上回来吧。给你准备了暖暖的汤哦。为了理想而生的”达米安”』
[真是的......,这不是做白工吗。啊,定金好像是先收了来着?不过就算这样还是划不来呀]
碎碎念念地唠叨着,嘉内特跨上马。
[嘛,这就是做生意辛苦的地方了呢]
第十六卷尾声
尾声
礼拜堂中,一名银发的少女双手合十,向着小巧的始祖雕像默默祈祷着。
那是名给人以纯净,梦幻般印象的少女。
在仿佛由闪亮罗纱编织而成的银色长发之下,充满恋慕的双眸紧闭着。纹丝不动祈祷的样子宛如一
尊美丽的雕塑。
透过绚丽的七彩玻璃窗,映入礼拜堂的光线为少女渲染了一丝神圣的气息。
从修女服中包裹的娇小身体以及稚嫩的面庞来看,她的年纪似乎在十五六岁上下。不同于热衷祈祷
的狂热信徒,从她口中没有传出任何祷告的告词。对她来说,这不过是如同呼吸一般理所当然的,安静
,平和的祈祷。
从礼拜堂像窗外望去,是旷阔的‘外海’。
这里,圣·马尔加利特修道院,坐落于加里亚西北部向外突出的宽两里格,长约三十里格左右的细
长半岛尖端处。
整个半岛几乎都被岩山所占据。
修道院与外界之间没有相通的道路,即是说,想要前往这里,必须借助船只或者是飞行幻兽的帮助
才行。
在这个不止是思想观念,即使在物理条件上也与俗世隔绝开来的修道院中,生活着三十名左右的修
女。
礼拜堂的门被推开,几名同样是修女打扮的少女走了进来。看到默默祈祷银发少女后,其中一人大
声说道。
[唉呀,修行的时间明明还没到,约赛特小姐却已经开始祈祷了呢]
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娱乐方式般,少女们叽叽喳喳的喧闹起来。这也难怪,在这个与外界隔绝
的修道院里,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娱乐可言。在常年被封闭在这个半岛的少女们看来,任何‘不寻常’
的事情都是不可多得的娱乐结晶。
[不知道在祈祷些什么呢?]
一名少女如此说完后,一旁红发少女的眼中立刻闪过一道亮光。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祈祷有客人光临咯]
[天哪,要是被院长大人知道可不得了!]
少女们笑作一团。
[为什么?这可不是什么应受谴责的事哟,毕竟,那位客人是罗马尼亚的神官哦,是位能为我们带来
指引的,伟大的大人不是吗?约赛特小姐会盼望他的到访也无可厚非,毕竟,在我们之中她是与那位大
人最要好的人嘛]
听到这里,一直在安静祈祷的约赛特终于按耐不住,睁开了眼睛。
[不要说如此失礼的话]
[不好,被约赛特小姐听到了呢]
如此大声喧闹又怎么可能不被听到,这么说不过是故意取乐罢了。
[那位飞龙哥哥可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所以才会为百无聊赖的我们带来城市的见闻和各种点心。只
有这样而已。说他对我抱有什么特殊感情之类的话,简直与无礼无异]
[哦哦哦?约赛特小姐,谁也没有说过‘抱有特殊感情’之类的话哟,我只是说,她和你最为要好罢
了]
约赛特的脸霎时涨得通红。
[约赛特小姐变成苹果啦!而且是刚刚摘下来的,红通通的甜苹果哟]
再次笑作一团的少女们。羞涩的约赛特将戴在胸前的圣具紧握在手中。
那个银色的圣具……从记事时起就一直伴随着她。
据这里的院长大人说,当初被抛弃在城镇救济院门前箱子里哭泣时,那个圣具就已经伴随在她的身
边。偶然到访那里的院长大人于心不忍,便将约塞特带回了这里。
这个圣具,约赛特从来没有摘下过一次。入浴,就寝,无论在何时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摘下来,这
是来自院长大人命令。
不止约赛特一个人,这是所有住在修道院里的少女都必须遵守的规定。
如果作出那种事情……立刻就会失去始祖与神的恩宠,一旦失去恩宠生命就会结束——她们被这么
告知。
在虽然位置偏僻对戒律要求却并不严格的圣·马尔加利特修道院里,只有那条规定就像是建设在国
境的要塞一般,被牢固的坚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