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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3b1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三戒 > 第7章
    欧灿辉并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阿球平时的表现本就差强人意,现在闹了这么一出,还公然辱骂方清,肯定不会有好结果。但阿球和是他沙煲兄弟,看着阿球难受,他也觉得不舒服。不过凭良心说,方清的思路、安排是对的。要怪就怪阿球自己不争气。现在大家都是同乘一条船,应该同心同德、同舟共济,齐心协力把金龙酒家的经营管理搞好才是。阿球若是和方清闹翻了,他便是左右为难,因为方清私底下已经和他交了底,这个会议将正式宣布,欧灿辉要提拔当上营业部副主任。

    阿球在会议上闹了一场,第二天就没有上班。欧灿辉见阿球连续几天没上班,又听到方清吩咐厨房部长李伙生不用去找阿球,发狠说等阿球连续15天旷工就作辞退处理,心里急了,连忙去找阿球。谁知阿球也是使上了牛精脾气,说什么也不肯回去上班,数落了方清一大堆不是,说方清阴险毒辣对他打击报复,还扬言去公司告状。欧灿辉见劝不动阿球,第二天找上阮桂洪一道去劝,谁知反倒弄糟了。

    阮桂洪不但当了阿球的忠实听众,对数落方清的不是大感兴趣,还连声附和。欧灿辉又急又气,狠狠瞪了阮桂洪一眼,耐着性子劝阿球先回去上班,阿球还是不肯。阮桂洪偏偏又在一旁义愤填膺地说:“灿辉你也要小心点,别看方清表面对你好,其实他不是好人。”

    欧灿辉急了,骂阮桂洪说:“找你来是要你帮着劝人的,你是不是想阿球没有了这份工?”

    阮桂洪这才醒悟过来,他虽然比欧灿辉大两岁,却不喜欢花脑汁想事情,平时习惯了听欧灿辉的,看欧灿辉板起脸孔说他,这才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阿球却不愿意再说这个话题,拉着他俩就往外走:“算了,说这些没意思,还是找徐炳弄些北江河鲜吃。”

    在大排档这些场合不好说那些话题,而且阿球根本不再给欧灿辉机会,拿起酒杯就开怀畅饮。阮桂洪几杯下肚脑子就兴奋,也跟着阿球胡侃乱吹,欧灿辉有心事没怎么喝,心里只是干着急。

    欧灿辉正想再找阿球好好谈一谈,阿球却到他家来了,一口开就笑嘻嘻地约欧灿辉去深圳打工。阿球解释说,他大佬赖水清已经回公司办好停薪留职手续,准备过几天全家去深圳。深圳一家新开的三星级宾馆的老总是大佬的朋友,专门从深圳来请大佬。大佬按深圳当地惯例包了厨房,厨房所有员工均由大佬负责招聘,大佬正急着招兵买马呢。阿球已决定跟大佬去深圳。

    欧灿辉听了,就说你可以也办停薪留职啊。

    阿球摇了摇头,说他找李伙生谈过,李伙生找了方清,方清却要阿球为旷工的事先交一份捡讨才予考虑。这一下又惹着了阿球的牛精脾气,一横心决定不管批不批停薪留职都要去深圳。阿球说,他希望欧灿辉也和他去深圳去闯一闯。

    欧灿辉知道事情无可挽回了,顿时觉得很失落,倒是对阿球的建议有点动心。深圳是一个有特殊政策的开放的城市,很多人说起深圳,都说是第二个香港。那里工资收入高——当然消费也高——发财机会多,很多人都千方百计想办法去深圳工作。有这样的机会,很多人都不会错过的,但欧灿辉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他答应了方清,方清上任伊始需要自己人支撑帮助,他尽管不满意方清对阿球的态度,但答应过的事不能反悔,他只好婉转地对阿球说,因为放心不下家里,老母身体差,两个细佬都在读书,而且大细佬灿耀属读书不用功、平时不安份的人,自己实在不放心离开。

    阿球毫不掩饰他的失望。不说是好男儿志在四方么!何况是去深圳这么个好地方。阿球还想再劝说欧灿辉,见欧灿辉只是笑笑不点头,阿球只好失望地闭上了嘴巴。平时欧灿辉就是个有主见的人,既然不考虑去深圳,再多说也是没有用的。

    欧灿辉觉得有点疚歉。阿球是他意气相投的好朋友,有好机会就第一个想到他。但他也想到,阿球去了深圳,他就多了一条路子,先帮方清做起来,过一段间看情形再定,如果在这里做得不开心,那就投奔阿球去。

    阿球离开清源一个星期后,市饮食服务公司正式下达了一个文件,以连续旷工30天的理由,根据《劳动法》及相关规定,对阿球作了辞退处理。欧灿辉这时已经做了营业部副主任,新的工作岗位让他很忙碌也觉得很充实,不过在潜意识里,从此对方清也有了一点戒心。

    六

    阿球那晚却没找着阮桂洪道别,因为阮桂洪母亲黄三女说不清阮桂洪加班的地方,阿球就去了江边徐炳的大排档,拿起酒杯屁股就挪不动了,和几个朋友喝得高兴就懒得再去找阮桂洪。

    阮桂洪这晚在先锋路做完农行储蓄所的装修,他作了最后一次捡查,确定第二天验收冇问题,才捡好工具关闭电源离开。

    他刚拉下铁捲闸,听得传来一声呼叫“牛精洪!”转头一看是霞女,便高兴地说:“是你──”他见霞女脸红红的,猜是从离得不远的旺角酒家吃完饭,便说,“有得饮呀?”

    “也算是吧。有个好姐妹从香港回来探亲,请我们聚一聚。”霞女见阮桂洪蹲下锁好捲闸,提起了工箱袋,知道阮桂洪刚收工,就说,“去食宵夜吧,我请客。”

    “不用你请,一齐走吧。”阮桂洪举手抹了抹头上的汗,对霞女说,“我们几个工友都说好了食宵夜,他们先去了。不过──”

    “不过什么呀?”

    “我们打工仔,一身汗臭,衣服污糟,你要和我们一齐宵夜,恐怕影响你富家小姐的美好形像。”

    霞女笑着伸手要揪桂洪耳朵:“你又胡说八道了。我算什么富家小姐?你再敢恶毒攻击,我一定不放过你。”

    阮桂洪一歪脑袋,躲开霞女伸过来的手,讨饶道:“我哪敢恶毒攻击你?你别动手,大街大巷,让人看见不好——知道的是你人身攻击我,不知道的以为我非礼了你……”

    霞女笑得花枝乱颤:“非礼我?你敢?”

    阮桂洪边走边故意歪着脑袋上下打量她,夸张地做了个咽唾沫的表情:“你看我都流口水了,你说我敢不敢?”

    霞女想伸手打他,又忍住了,问:“去哪里宵夜?”

    “江边大排档。”阮桂洪又看了霞女一眼,觉得霞女今晚特别漂亮,那件紫色无袖连衣裙,既显出霞女身段曲线,又裸出手臂肌肤胜雪,而脸上红朴朴的,又别有一番风韵,嘴上却说,“我们可比不得你,出入都是高级地方,吃的是山珍海味。”

    “你这个人不要这么自卑好不好?”霞女瞪了阮桂洪一眼,“山珍海味有时还比不上南瓜蕃薯(地瓜)呢!”

    阮桂洪嘿嘿地笑了笑,和霞女并肩而行。阮桂洪自初中毕业后一直没能安排上工作,只好在家吃闲饭,有时也找些临时工做一做。父亲沒什么路子,家里算起来也没什么显贵有权势的亲戚,倒是大姑母家华仔表哥和他对脾胃,两老表很是说得来。华仔表哥搞装修,交游广阔,揽到了装修工程就叫上桂洪来开工;有时工程接多了,把其中一个交给阮桂洪负责,阮桂洪也管得头头是道,不会弄出什么岔子让华仔表哥揹祸。今晚完工的农行储蓄所,就是华仔表哥接下来后交给阮桂洪负责的。

    现在才晚上九点多,繁华的先锋路还是灯光璀灿,游人如鲫,车来车往,热闹得很。阮桂洪想起华仔表哥说的一件事,就对霞女说了。说的是华仔表哥前几年到了北方一个小县城,还不到秋天,天气不热不冷,晚上十点钟到大街上一看,竟沒几个人行走。回到宾馆问服务员,服务员回答说,这个时候在街上的走的人,不是上下班的,就是二流子。华仔表哥觉得很不可思议。

    霞女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十点钟街上就冷冷清清?若在这里,即如眼前还是灯红酒绿热闹得很呢,不过她没去过北方,便说:“你这个华仔表哥不是胡吹乱说吧?”

    阮桂洪摇了摇头:“你和我表哥不熟,所以不知道他的为人。我告诉你,我华仔表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牙齿当金使。”

    牙齿当金使(用)的意思是说到做到,绝不会讲假话;另外还有深一层的意思,即是绝不会反悔,绝不会不兑现。霞女听阮桂洪这么说,也就相信了,就说:“听你说华仔表哥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我倒想认识他,见见这个有本事的人。”

    “哈,你要见他还不容易?找一晚约他出来宵夜,我介绍你认识。”

    “好啊!”

    不过,不用等另约时间,霞女很快就见着了华仔表哥。在徐记大排档,华仔表哥和他的几个装修工正在喝酒。见阮桂洪带着个穿着漂亮的年青姑娘走过来,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睛。阮桂洪虽是粗人,却也明白这些人的心思,怕他们口没遮拦说出令霞女尷尬的话,便抢先介绍说:“我表妹,霞女。”

    阮桂洪指着华仔表哥,又对霞女介绍说:“我表哥华仔。”

    华仔表哥殷勤地招呼霞女坐下,笑哈哈地对阮桂洪说:“我是你表哥,你表妹也即是我表妹了──只不知道姑表还是姨表?”阮桂洪和霞女也笑了。

    霞女坐在华仔表哥对面,这时便仔细打量他。心目中以为腰缠万贯的华仔表哥年纪会超过四十,这时见之却是年纪轻轻,大出乎意料之外;而且相貌雅儒又倜傥谐趣,衣着时尚得体,顿生好感,便对华仔表哥又露齿一笑。

    见阮桂洪给霞女斟茶,华仔表哥拿起酒瓶,笑着对霞女说:“霞女,你也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