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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3b1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三戒 > 第15章
    欧灿辉却觉得这次歇停的时间长了点,他还是第一次碰上休息了半个月,华仔表哥还没有开工通知的事。他有点心急,过去找阮桂洪问了一下。阮桂洪却说,他曾试过歇息两个多月冇工开呢,现在生意难做,竞争激烈,要不找点什么自己先做着,等有工开就去开工。

    欧灿辉这才彻底明白,装修这一行虽然看起来人工高,但并不是天天有得做,做老板的有家财垫底,未接到工程日子也照样过得滋润,但当工人的三两个月都在家歇息,恐怕就不行了,坐吃山空,这道理大家都懂的。于是欧灿辉又拉着阮桂洪去找华仔表哥,但却没见着,阮桂洪表嫂说华仔又去打麻將了。

    欧灿辉是第一次见着华仔表哥的老婆。她看上去比华仔表哥年纪还大了点,八年生了三个孩子,但保养得好,人长得有点富态。她对阮桂洪埋怨着说,华仔近来沉迷赌搏,不但打麻將,还打扑克牌,劝他两句就发脾气,你们和他说得来,不要说是亲戚,就是作为朋友也不能见死不救,帮我劝劝他收手;老实说,他去嫖我还不那么生气,嫖一个晚上也用不了多少钱,嫖多几个也就没气力再嫖了;赌呢,一个晚上就可以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

    她说着说着就掉泪。阮桂洪不晓得劝人,挠挠头安慰了她几句,赶忙和欧灿辉告辞。

    阮桂洪却未有工开显得毫不在乎。他最近和霞女经常在一起,霞女的表姐韵仪一直都住在霞女家,阮桂洪就想到了“借桥搭路”的办法,到街上用公用电话打进欧家,碰上不是霞女或韵仪接电话,就说找韵仪。这是原先商定了的,避开了欧德庭这老家伙的耳目,韵仪和霞女就如约出门,一齐玩耍。

    韵仪出外打工几年,见多识广,人又活泼伶俐,很快就和阮桂洪没了拘束,说到兴奋或是羞涩处,也会很放肆的追打阮桂洪,又或是像霞女一样揪他的耳朵。有时弄得阮桂洪意马心猿,也敢像对霞女般和她打打闹闹。阮桂洪现在常能约到霞女,虽然有韵仪这个“电灯胆”(灯泡),但能和霞女一齐行走,四处去饮茶、宵夜,有次还相偕前去风景胜地飞霞山游玩,离得极近地说笑逗乐,他已经有点乐不思蜀,忘记了要开工揾钱了。

    不过韵仪跟着霞女形影不离,阮桂洪找不到和霞女单独相处的机会,想和霞女亲热也不能,阮桂洪对此恨得牙痒痒的,他曾找机会暗示霞女,霞女却不知是听不懂还是装糊塗,下次出来身旁还是有那个韵仪,气得阮桂洪只有干瞪眼。霞女不是天天都有时间和他玩耍,阮桂洪也不出外,困了就上床睡大觉。

    这天早上,阮桂洪刚吃完早餐,听得华仔表哥在巷子里叫欧灿辉的声音,就走了出来。华仔表哥正在巷子里和欧灿辉说话,见阮桂洪来了,就说,走,到金龙去饮茶。于是三人就结伴出门到了金龙酒家。

    金龙酒家这时茶市正旺,坐无虚席,人头涌涌,熙熙攘攘的。欧灿辉一眼看见楼面部长刘艳红,忙走过去。刘艳红也看见欧灿辉三人,迎上前来,笑着问欧灿辉:“来饮茶?”

    欧灿辉便笑着点头,又说:“几个月不见,你是越来越靓了,看哪天我吃了豹子胆,就托媒人上门去求亲。”

    刘艳红笑着轻轻打了欧灿辉一下:“还是那样死剩把口(爱耍贫嘴)。”

    欧灿辉虽然离开了金龙,消息还是很灵通的,知道方清已经逼走了原来酒家的三个老经理,提了李伙生、莫慕贞和刘艳红当了副经理,就笑着说:“听说你升了官,也该请客了吧?”

    刘艳红笑了笑,问道:“还没找到座位吧?”见欧灿辉颔首,便说,“请跟我来。”

    刘艳红把三人带到一间雅座。雅座的客人刚走,有服务员正在打扫收拾桌面。华仔表哥笑着对刘艳红说了声“靓女,多谢。”便坐了下来,吩咐说,“开多几个茶位。”见刘艳红生得靓,不由得撩逗说,“靓女,有男朋友未?”

    刘艳红身材很苗条,瓜子脸,柳叶眉,高鼻梁,眼睛又大又亮,笑的时候还显出左腮上一个浅浅的酒窝。她确又很喜欢笑,性格开朗,活泼大方,一到金龙就吸引了很多单身汉的目光。欧灿辉也是她的爱慕者之一,只因刘艳红比他大两三岁,他便少了顾忌,常常大胆的和她开玩笑。

    刘艳红遇客人撩逗的事见多了,早练出铜皮铁骨,知道怎样应对,又笑了一笑,问:“先生要饮什么茶?”

    “铁观音。”欧灿辉知道华仔表哥喜欢饮铁观音,见他吩咐多开几个茶位,便知道华仔表哥不想让人孖台(和別人共一个餐桌)。雅座每位客人收茶位一元,一般人是不愿坐的,更不用说白花钱占位子。但华仔表哥是大包工头,有的是钱。

    刘艳红点头答应着,不由得又多看了华仔表哥一眼才退了出去。

    欧灿辉看华仔表哥还是老样子,神采奕奕,脖子上仍是戴着粗粗的金颈链,手上却換了一只白色的劳力土錶,还戴了一只镶玉的大金戒指,欧灿辉想,看来华仔表哥在赌桌上大约手风顺,又赢钱了。

    果然,刚喝了一口茶,阮桂洪已经急不及待地问华仔表哥:“最近又赢了钱?”

    华仔表哥笑眯眯地地说:“阿松说得对,今年是癸酉年,我属龙,我是旺西不旺南;每次在澳门赌,都是输钱的,我算听阿松的话,输几千块就收手,试一试运气就算了,明知必输那敢再继续扔钱?在这里就不同了,差不多場場都赢。还是这里的钱好揾啊!”说着得意地笑起来。

    欧灿辉却笑得不自然。华仔表哥这段时间沉迷赌搏,若完全不管生意的事,恐怕自己要另找门路了。总不能在家干等,现在是手停口停,没工开连两餐都会有问题。华仔表哥大约看出欧灿辉的心思,笑着说:“灿辉,我很看中你勤快机灵,你放心,跟着我干,我保证你两年之内起(建)大屋。”

    欧灿辉大喜,脸上不禁露出笑容,心想华仔表哥又接到大工程了,说得这么有把握,说明他并没有扔开生意,没有光顾着打麻将赌钱。

    阮桂洪也喜形于色,就问:“又接到了哪里的工程?”

    “我准备到外省搞一搞。”华仔表哥说,“我在澳门的朋友约我去云南──这半年我去了几次澳门,你们以为我就为着去赌?不是的,主要是去和朋友倾(谈),现在已经基本敲定了,最迟半个月,大约就可以动身了。若是你们不怕离乡别井,我保证不会亏待你们。”

    欧灿辉很高兴,连声说:“有这样的机会到外省跑一跑,正是求之不得呢!”他还没有去过外省,甚至连几十公里外的广州也只去过一次,有这样的机会出远门,不由得跃跃欲试;而且听说云南四季如春,风光秀丽,更值得去。以前看过电影《阿诗玛》、《五朵金花》,想不到这次有机会亲历其境,歇息了十几天心头的郁结这时便一扫而空。

    阮桂洪却不似欧灿辉这般兴奋。心里倒是有点埋怨华仔表哥,在这里好好接工程做便得了,为什么非得跑到云南去?他心里藏着那一点私心,这时连去做乡下的工程也不乐意,别说是要坐几日几夜火车才能到达的云南了。不过他脸上不敢显露出来,而且因为近日囊中羞涩,isuu書网更明白“生活所逼”这句话,唔出辛苦力,哪得世间财?冇开工,不要说没钱供自己和霞女出去玩耍,连吃饭也成问题呢。这大半个月没有开工,老母已经开始唠唠叨叨了。他无奈地挠挠头,转头叫服务员送多两笼叉烧包、奶皇包来。

    知道半个月后要跟华仔表哥去云南,阮桂洪心里着急起来。从酒家出来,他又追上华仔表哥,壮着胆子向华仔表哥借了50元,又走回酒家,用酒家的电话打到霞女家,正好霞女接电话,桂洪便说:“出来饮茶吧,我正在金龙酒家呢。”

    霞女说:“不行啊,我要帮韵仪打扫收拾房间。”

    阮桂洪觉得奇怪:“韵仪就住你家,难道她在屋里赖屎赖尿需要打扫收拾?”

    霞女就笑了,说:“韵仪在这里找到一份工,现在在外头租了一间屋,今天要帮她打扫收拾好搬过去。”

    阮桂洪大喜,韵仪这付狗皮膏药终于可以甩开了,便自告奋勇地说:“要不要我帮手?”

    霞女自然高兴,连声说好,停顿了一下──阮桂洪听到她正小声和韵仪商量,便叫阮桂洪先到西门塘那边等着。

    阮桂洪喜孜孜的便往西门塘那边走去。他知道那里是建好了几年的住宅小区,那地方原是连成一大片的鱼塘,后来从北江河抽沙填塘建起了楼房,但售房成绩不大理想,于是改成了许多小单元出租,却出奇的火爆,不过名声有点不好,因为住客是各色各样的外地人和外省人居多,鱼龙混杂,像鸡虫陈永松,便常常说起认识了什么什么女人都是住在这里的。

    阮桂洪到了约定的地方等了一会,见街边生果档有西瓜卖,便走过去挑了一只,刚付了钱,霞女和韵仪便来到了,却先走进一间杂货店买了扫把、拖把、塑料盆、桶,才叫上阮桂洪走进一幢楼房。

    霞女看了看阮桂洪手里捧着的西瓜,就说:“你会不会挑西瓜?不要挑一个不红不熟的。”

    阮桂洪拍了拍西瓜说:“你放心,我挑西瓜的本领一流──我保证这个瓜红过钟楚红,靓过张曼玉。”

    霞女剜了阮桂洪一眼,说:“叫你牛精洪真是没有错,不但牛精,还会吹牛皮。”阮桂洪自信地笑了笑却没有理会还嘴。

    韵仪租的房子在三楼,两房一厅一厨房,整间屋子都装修过的,看起来陈旧了点,一间睡房空荡荡的,但大一点的睡房却有一张梳妆桌和一張大床,梳妆桌上面还带一个园形镜子的,那大床上还有看起来还很新的床垫;外面客厅摆着一套七、八成新的皮沙发,还有一个电视柜;厨房里有一个双头炉具,卫生间里也有一个老式的热水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