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过他很多次，骂过他很多次，怪过他很多次。她经常对他说：邢非你去死吧！但她绝对不是真的要他去死的……她只是……只是非常别扭罢了。
她是喜欢他的，她从一开始，就已经喜欢他了。只是她那样迟钝，直到无可挽回的时候，才忽然地察觉到自己的心。
“邢非……求你……醒过来……我还没告诉你，我爱你呢……”叶忆晴抱紧邢非，哭得泣不成声。
周围的兄弟们被这悲壮的气氛感染了，大家都长生了一种强烈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凉之情，忽然站在左边的阿虎“呜”地一声首先开始哭，而他一哭，站在他边上的阿龙也“哇”地哭了起来。
兄弟都忍不住了，纷纷哭得呜呜哇哇的，虽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这群兄弟们此刻简直都哭得要了命。
现场气氛非常悲壮，叹气声与抽噎声不绝，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放个哀乐，那么外人一定会以为这是邢非的追悼会现场。
“哭什么哭！邢爷又没死！”
钟茂拔开人群走上前来，一脸黑线地说道。
所有人都闭了嘴，只有叶忆晴还抱着邢非不肯撒手。
“小晴晴。”艾方仕这个时候已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她莫白帮御医的面目。她也走上前来，蹲了下来，伸手轻轻拍叶忆晴的背：“冷静点，你再这样摇他，他可能真的会死的。”
“可是……可是……”叶忆晴大脑一片混乱，有点语无伦次，只是抱着邢非不撒手。
“小晴晴，你相信我。”艾方仕说着，对钟茂使了个眼色。
钟茂走上前去，一下把叶忆晴提溜了起来--
“啊！你放开我！”叶忆晴挣扎起来，而艾方仕接着做手势，阿龙与阿虎立刻把邢非从地上抬了起来，送向艾方仕的办公室。
“头部受到严重撞击，脑部有淤血。”艾方仕指着邢非刚做的ct图表说道，“现在陷入昏迷状态了。”
“那，那他会不会就此醒不过来！”叶忆晴看了太多的台湾新加坡苦情烂片，一听到脑部淤血与昏迷状态，立刻想起了植物人这个传统意义上的说法。（作者注：我也一样，似乎我的文里已经第三欠出现这个概念了，我顶锅盖继续作案，你们就统统当不知道……）
“你就不能盼着点邢爷好！”钟茂在一边心里也着急，但是看着叶忆晴这个样子，就明显地不爽，没好气地说道。
以叶忆晴本来的性格，一定是会反驳钟茂的，但是此刻她心里难过，于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看着邢非安详地睡脸，轻轻地说：“对不起……邢非……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
“别想的太多了，小晴晴。”艾方仕拍拍叶忆晴的头，“这事情怪不得你，你不要有负担。现在非一时半会都醒不过来，你要在他不在的时候，挑起莫白帮这个担子。所以说，你首先一定要自己振作起来。”
“可是……可是我……”叶忆晴有点慌乱。邢非不在了需要由她来挑大梁，这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是，但是……她配么？
说到底，把邢非害得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还是她叶忆晴自己。
她是警察，她是来卧底的。她傻里傻气地相信了岳臻的鬼话，然后傻里傻气地偷了处方签。现在现世报了，严正一定是岳臻派来的，而邢非，现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她居然还要在这个情况下，替邢非接管莫白帮？
“不……我……”叶忆晴连连摇头，“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她完全不配。邢非、艾方仕，莫白帮的弟兄们都对她是这样地好，而她却其实是个警察。她害了他们全部，而他们居然还想要自己来接管莫白帮。
不不不，她做不到。
叶忆晴痛苦地摇摇头。她没有比此刻更痛恨自己的时候了。
艾方仕看着她这个样子，以为她是为了邢非而内疚。她自己此刻心里牵挂同样是昏迷的严正，也不好受，于是伸手扶住叶忆晴的肩膀，安抚道：“小晴晴，我们都不怪你，非他要是醒着，也会很高兴看到你没事的。你不必内疚。”
“不……你不明白的。”叶忆晴就是因为他们都不怪她，她才目前，而偏偏她又什么都不能说出来。她难受得直晃头，眼泪又要掉出来。
“我明白，我都明白。”艾方仕拍拍她的肩膀，“不要害怕，这知道管理整个莫白帮对你来说是很大的压力。但是我会帮助你的，阿茂也会帮助你的，是不是，阿茂？”
“呃……”钟茂没想到艾方仕把自己也给扯进去，有点无语。
他对叶忆晴还是排斥的，但是眼见邢非倒下，叶忆晴的伤心又不像是装出来的。钟茂这个人只是冷面而已，而其实他的心他的血都是烫的。对于叶忆晴的伤心难过，他只是看到了装作没看到罢了。
他记得邢非在冲出去之前对他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能够支撑起莫白帮全部的，只有你跟小晴两个人而已。
而他也记得，邢非叫自己相信他，相信他看中的女人。
钟茂沉默许久，终于对叶忆晴说道：“虽然我还是不大信任你。不过，邢爷吩咐过我，要站在你身边帮助你。我答应了邢爷的，就一定会做到。”
叶忆晴望望艾方仕，又望望钟茂，终于哭了起来。
艾方仕知道她心里不安难过，拉拉钟茂的衣袖，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出去。
叶忆晴需要一个空间冷静一下自己。
艾方仕与钟茂出去以后，叶忆晴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邢非。
他现在头部被包扎起来，身上插着输液管，而表情，却十分安详。
就好像只是睡着了而已。
但谁知道了以后还会不会醒过来？
“邢非……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叶忆晴这样说着，伸手轻轻抚摸那个人的脸颊。
“如果你醒了，我再也不对你大喊大叫了，再也不跟你对着干了。”她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要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我要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叶忆晴紧紧抓住邢非的手：“所以，不要像烂俗台湾剧的苦情男主角那样，一睡不醒。”
86．她的眼睛不说谎
“严正是谁派来的？”
钟茂对于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很明显那人是被注射了tc霉素，而tc霉素这件事情只有莫白帮的高层人物才知道。钟茂知道严正当年是研究tc霉素的主力，可以说tc霉素是他一手开发的。只是他干吗要给自己注射这种霉素？难道失心疯了？
“应该不是他自己给自己打的霉素。”艾方仕知道钟茂的想法。关于这一点，她是相当了解严正的，知道严正断不会做这种傻事。那人只是痴迷于研究而已，而并非疯狂。
“那就很奇怪了，是谁给他打了tc霉素呢？”钟茂皱眉思索。
关于岳臻的事情，邢非为了保护叶忆晴而没有跟他说，因此他此刻是一头雾水。
“无论是谁，都是摆明了要对莫白帮不利的。”艾方仕这几天显得有点疲惫，不过好歹严正回来了，她此刻恢复了冷静，坐在沙发上晃着腿说道。
叶忆晴一直坐在边上没有吭声，她其实很知道是谁下的手，只是这样她就得把自己的身份也暴露出了，那样的话眼前这两个莫白帮骨干力量，是不会原谅她的。
她心里存有愧疚和严重地后悔，在此刻非常憎恶自己女警的身份。
只是，如果这样一直拖下去，或许对莫白帮就非常不利了。
她在警局是答应了邢非要替他管理莫白帮的。
叶忆晴这样想，决定下定决心先开口。
“……会不会，和岳臻有关系？”
她打破沉默，轻轻地说。
“岳臻不是死了么？”艾方仕疑惑地问道。
“……岳臻没死。”叶忆晴这样说道。
“你怎么知道？”钟茂警觉地站起来，走到她身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叶忆晴看。
“我知道他没死，但是请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总而言之，你相信我就好了。”叶忆晴深呼吸一口，也紧紧盯着钟茂看。
这样的情景以前曾经发生过。
那个时候郑巧还没死，她意气风发地到莫白帮报道，在人事部，钟茂拿把枪指着她的头，要试试她的胆量。
那个时候她紧紧盯着钟茂的眼睛，并不移开视线。她清楚地知道，移开视线面临着什么。而这个事情的诀窍就是，不能逃。
钟茂就是在那个时候，因为被她的坚定震慑，所以同意她加入莫白帮。
而如今他同样面对这样一双眼睛。
他忽然觉得，她的眼睛并没有撒谎。
“你连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还要我继续相信你么？”钟茂沉默了一下，接着问道。
叶忆晴犹豫了一下。她甚至一瞬间想把自己的愚蠢卧底身份说出口。只是她还是忍住了自己。她知道不能说，如果她还想继续留在莫白帮里，她就绝对不能说。
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完全可以撒手不管的，顶多警察与黑帮，她两边都不做就是了。只是她曾经答应了邢非的，她就绝对不能逃。
“有些事情，你不要多问。”叶忆晴依然直视着钟茂的眼睛，“无论过往如何，请你相信我现在是只为邢非考虑，只从莫白帮的角度出发。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就在这里把我杀掉，我叶忆晴绝对没有二话。”
钟茂陷入了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