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想死的话就告诉我那个脑花在哪。死道友不死贫道嘛,我对从犯向来比较宽容的。

    他一笑,淡色唇瓣边隐约露出两颗尖尖的牙。

    四瓣挤在日轮刀上的咒灵,一看见村田笑就觉得自己天灵盖在颤抖,甚至有种不如赶快来个人把自己祓除了比较好的感觉。

    村田单手按着刀柄,狭长的眼瞳不带任何恶意,但也不带其他意味,半笑不笑的注视着真人:现在应该不足一分钟咦?同伙啊?

    他闪身避开从远处喷射过来的火焰,躲开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村田抽刀速度比平时慢了点,真人被那道火焰烤炙,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还伴随着一股烧烤的香气。

    啧,反应能力还挺快。

    独目火山头的咒灵面色不善看向村田。被村田串在日轮刀上的真人尖叫出声:漏瑚!快救我我要死了!

    漏瑚怒气冲冲:闭嘴!还不是你非要和那个家伙搅在一起真是麻烦的小鬼。

    真人被骂了。或许是清楚知道自己现在有求于人,所以他委屈又乖巧的把嘴闭上。

    村田把日轮刀抗在肩膀上,好奇的看着漏瑚:这是他今天遇见的第二个会说话的咒灵了。

    明明以前碰见的咒灵,即使是特级也没有会说话的来着。

    在村田打量漏瑚的时候,漏瑚已经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术式他要速战速决,不能在这种关头闹出麻烦。至于那个脑子,谁管它?杀了这个年轻术师之后,把闹腾的熊孩子捞回去就行了。

    咒灵火山一般的头部飞出数只紫色飞虫。它们从出现到冲向村田的过程中开始加速,最后速度快到几乎像是星星砸落下来,还伴随着火星。

    真人尖叫:你会把我一起砸死的!

    村田像兔子似的辗转腾挪在陨石之间。每次都恰到好处踩着飞虫爆炸的瞬息间跳跃去另外一个空白点。听见真人的尖叫,他还有闲心笑眯眯晃了晃日轮刀:看来你人缘不太好耶没办法,既然两个都撞上门,那就只好一起祓除你们了。

    第63章 六十三颗南瓜子

    二者距离拉近, 为了方便动作,村田将真人的脑袋甩出去,砸向漏瑚。

    漏瑚接住了砸过来的真人脑袋。在空中乱飞的过程中, 四瓣脑袋合体勉强变成了一个完整的脑袋真人脑袋上还散发出一股烤肉的味道:漏瑚!杀了他!这家伙太记仇了,今天不杀掉他,以后我们绝对会有大麻烦的!

    漏瑚没好气的将他扔到一边:不用你提醒我!

    领域展开盖棺铁围山!

    热浪席卷, 几乎要将置身其中的人烧成焦炭。四面都是火山, 火山口冒出可怕的白烟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村田就站在火山堆中间,略微仰着头。太热了, 热得他苍白的脸颊上都冒出一抹过于突兀的潮红色。他没有被直接烧成炭, 与漏瑚保持着一点距离, 他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紧张感,只是显得好奇:这就是领域吗?

    话说回来, 我一直都有个问题明明不念出名字也可以展开领域或者使用术式,为什么大家每次都要超大声的,把领域名字念出来呢?

    村田在很早之前就发现有不少术师在使用术式之前会超级大声的喊出名字。当然啦,在剑道场里师兄师姐们练习的时候也会很大声的喊出招式名字, 但他一直觉得这样喊不仅很羞耻而且非常浪费力气。

    大概他真的是个除了挥刀之外, 大部分时候都很无聊的人。比如说现在,村田已经要对这个所谓的领域失去兴趣了。

    被指定了要来救援的咒术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比起救援来说,村田更希望对方身上没有伤口。如果有伤口还出血了的话,他会非常伤脑筋。

    漏瑚对于村田的求知欲非常不满, 他好像随时处于暴怒的状态,嚷嚷着快化为灰烬吧然后举起手所有的火山同步喷发, 大量咒力构筑出来的恐怖领域在此刻展露出它獠牙的一部分。

    而那部分獠牙还没来得及彻底展示, 就被迫凝固了。

    连带着漏瑚都猛然睁大了自己的独眼, 一瞬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领域, 术式他能感知到的一切都被迫停止了。

    他下意识觉得这和村田脱不了干系,而被独眼咒灵瞪视的少年歪着头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你是第三个体验我术式的人。嗯一般来说,按照咒术界的常识,应该是领域大于术式。而领域和领域之间,又会因为等级的差别低级的领域会被更高等级的领域所覆盖,是这样没错吧?

    但我的术式有点特别,它好像天克领域之类的东西。

    村田的术式,叫【三重禁令】。

    禁令一:领域禁止。

    有效范围为半径二十米的圆,有效时间会根据禁止对象的强弱而发生变化。

    禁令二:术式禁止。

    有效范围为半径十五米的圆,有效时间会根据禁止对象的强弱而发生变化。

    禁令三:咒力禁止。

    有效范围为半径五米的圆,有效时间会根据禁止对象的强弱而发生变化。

    术式发动期间,术式拥有者本人自身禁止领域,禁止术式,禁止咒力。术式结束后术式拥有者恢复领域,恢复术式,恢复咒力。

    当然,此时村田还没有学习到咒术师如果清楚讲出自己的术式,是有buff加成的这个知识。所以他也不会向咒灵解释自己的术式。

    在他和漏瑚说话的时候两人距离就已经开始急速拉近,少年弓腰时日轮刀从雪白柔软的羽织袖子里闪出来。因为速度快到了让人没办法形容的地步,那个瞬间漏瑚甚至分辨不清楚村田的刀到底是什么颜色好像是绿色,很通透的绿色。

    像阔叶林里聚满了倒影的湖泊。像春天拂过山巅的风。

    像尾巴点过水面的蜻蜓。

    漏瑚突然间找到了形容这把刀的词汇,他睁大眼睛,瞳孔里倒映出另外一种色彩。漏瑚从来没有想过,人类身上会有那么强烈的,本该属于山川草木的力量。

    咒具里面涌出了咒力,不在禁令范围之内的咒力瞬间破坏了漏瑚的身体。但是刀锋没有停下,它掠过漏瑚的脖颈,按照它最开始被创造出来的作用,又掠过真人的脑袋。

    整个过程可能还不到一秒,但是这次村田的术式可以维持二十秒。

    快到极致的居合拔刀。在翠色还未进入敌人的视线时,武士已经垂眼收刀出刀很快而收刀却缓慢,一口气在他收刀的时候缓慢的吐出来,他垂着眼,眼睫半掩着失焦的梅红色竖瞳。

    二十秒结束,术式消散。村田在原地站着没动,嘴巴里尝到浓郁的腥甜味。

    没有领域之后太阳光重新照下来,地面有一道非常夸张的裂痕,四面建筑几乎都被焚烧殆尽,甚至还有残余的咒力在肆意横窜。

    他缓慢的转头,感觉能听到自己骨头咯吱咯吱的声音。比起过耗的咒力,现在翻来覆去的饥饿感才是村田最烦的他左手按下刀柄,踩着咒灵的尸骨走过去,舌头卷过自己的牙齿,舔着缝隙里的腥甜味。

    自己的血并不能满足腹中越烧越烈的饥饿感。村田找到半堵未能完全倒下的墙壁,靠着阴影处坐下。

    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红到了一个有点吓人的地步,刚刚晒太阳的一小会儿就足够他严重晒伤。村田闭着眼,手伸进右边羽织口袋里,从里面摸索出半透明的密封袋。

    里面装有注射器,和暗紫色的注射剂。他勉强睁开眼,低头用尖牙咬开袋子,冷汗顺着额角滚落下来。

    用尖锐到过分的指甲划开瓶盖,将暗紫色液体摄入注射器中,他伸手摩挲着自己脖颈上的动脉,正在对准。

    蓦然,一股浓郁的,血液独有的腥甜味窜入鼻腔。五感比脑子更快捕捉到那股味道,村田的心脏在瞬间猛然挣扎起来,他握刀的手一抖,注射器滚落下去,和地上的碎片混杂在一起。

    明明体力还很充足,脑子却止不住的眩晕,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村田的眼睛瞳孔变得极其细长,几乎细长到完全不属于人类的范围了:原本只是从嘴巴边缘探出一点尖角的利齿,在此刻已然长得完全越过下唇。

    思绪空白了片刻,等他勉强找回一点理智的时候,视线已经不受控制的黏在了阴影之外的人身上。

    是人。

    一个受了伤,并且伤口不断散发出鲜甜的血液气息的人。

    村田无意识的咽着口水,眼瞳红到近乎透明的地步。这是术式后遗症术式范围之内禁止咒术,于是就要千倍百倍的压榨身体里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天赋。

    人类的力量终究有限,当□□追不上天赋时,属于鬼的基因便蠢蠢欲动的跳了出来。

    人类做不到的身体极限,换成鬼不就可以了吗?

    好饿好饿

    村田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手指发抖的摸到手机,随便拨出去一个号码。他不知道这个号码会打给谁随便谁都好,最好是家里人,或者医院里熟悉的声音。

    那个受伤的家伙看起来很迟钝,还没有发现躲在残垣断壁后面的村田,也不知道自己正置于什么样的危险之中,只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踱步。

    手机漫长的拨号音连续响起,每一声都好像在催着村田赶快开饭。他混乱而惘然的舔着自己牙齿,籍由那点快要散掉的腥甜味安抚自己快要丧失理智的胃部。

    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伏黑惠的,略微失真的声音:阿理?

    村田舔舐牙齿的动作停住。他混乱到好像被盐巴凝固的脑子,因为这句话而清醒了一部分,嘴巴里好像也蔓延开盐巴苦涩的味道像是没有过滤过的那种盐巴。

    过了好几秒,他才找回自己的一点语言组织能力:打电话给产屋敷医院,拜托愈史郎先生立刻来京都支援我我身上有定位器,他知道该怎么做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一点清明又散掉了。村田蜷缩起来,手掌按着自己后脖颈往下,连接颅骨的那块脊椎。

    仿佛还能摸到针眼,剧烈的痛从整个脊椎里蔓延出来。他梅红色的眼瞳又开始失焦,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冒出最后一个念头:应该和惠开个玩笑的,刚才语气那么严肃,搞得自己好像要死了一样。

    不会吓到他吧?

    很快村田就没空想伏黑惠会不会被吓到的问题了。因为他的脑子在下一秒开始就准备跳进垃圾桶并扔掉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了那个反应迟钝的伤员还在村田附近乱晃,血液甘甜的味道被太阳烤一下,就像毒/药似的挥发出来,把村田的五感都密密的捂在里面。

    他眼瞳赤红的盯着那个倒霉鬼,舔了舔唇,鲜红的舌头也舔过尖牙。

    想吃。

    但是那个人站在太阳底下。

    其实可以晒太阳。但是讨厌晒太阳。好饿,想吃。

    脑子里无法逻辑连贯的词句闪过,村田无意识的向伤者靠近。

    *

    产屋敷医院在京都也有分院幸好日本也就那么点大,赶时间的话从东京到京都甚至不需要十分钟。但即使如此,愈史郎还是觉得从东京到京都的时间太长太长了。

    因为可能失控的不是别人,是村田!

    那家伙平时的战斗力就已经很可怕了,失控之后效果不是简单地乘以二这样计算

    脑子里乱糟糟掠过许多念头,愈史郎又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少年,也就是通知了自己的人。

    好像也是咒术师?村田的同学?

    对讲机响了,愈史郎把注意力挪开:是我嗯,现在情况怎么样?人都疏散了吗?明白了咒术师那边,就交给产屋敷财团的人去交涉吧。

    人我们必须要带走,不管什么理由,总之不能交给咒术界的人。

    他们懂个屁的鬼!一个会呼吸法的村田就已经够三个水呼切腹了,他们还想搞出会咒术的鬼来毁灭世界吗?!

    不管他们,如果起争执的话就联系本地的警察署出示证件。哼,真是没有挨过十二鬼月的毒打才会说出鬼和诅咒也差不多这种蠢话,他们的脑子里面都装着六岁少女的天真公主梦吗?

    一如既往的毒舌辱骂了一下对家高层。随着车子到现场后,愈史郎立刻撑开伞跳下车,伏黑惠安静的跟在他后面,刘海垂落的阴影遮住了眼瞳,他的表情有些晦暗。

    现场拉着黄色警戒线,两拨人马争执不下。东京和京都现在都乱成一团,咒术界那边暂时找不出什么能主持大局的人。反观产屋敷这边,愈史郎来之后大家都挺直了脊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愈史郎看起来很不高兴,满脸都写着我今天要炖个小孩吃这样的生气。他大跨步挤进去,看也不看咒术界那边派来的辅助监督:里面没有活人了吧?

    原本有个伤员,我们把他带出来了。村田现在还在里面,我们暂时使用了高浓度的紫藤花喷雾隔绝他和人群不过我感觉紫藤花喷雾已经对他快没有用了。

    愈史郎把伞交给助手撑着,自己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黑色箱子,里面放满各种注射剂和型号不一的注射器。他从里面拿出深紫红色的液体抽入注射器中,随后抬头看向咒术师那边:你们有体术打得过村田的咒术师吗?

    随行的辅助监督愣住,表情就像见了鬼她甚至还有点想骂脏话。

    村田,一个不用咒力就能把咒灵摁在地上杀得反复去世的奇葩。你问我有没有体术打得过他的咒术师?要是有的话村田还会被叫做天才吗!

    就算有这样的人,一时半会肯定也调不过来。据说东京那边的情况更危急,特级诅咒师夏油杰本人就在那里,哪里能抽人手过来?

    看见辅助监督的表情,愈史郎明白了,却也越发暴躁。他一边调试药剂分量一边问:水呼道场那群写切腹书的人呢?!

    助手战战兢兢:已经,已经在路上了

    是不是只要给村田注射这个药剂,他就会恢复正常?

    愈史郎抬眼,看向说话的少年:少年身上还穿着校服,黑色海胆头,脸倒是挺好看的就是表情很臭。

    他道:不,这只是高浓度的紫藤花毒素混杂了麻醉药,能够暂时让村田安静下来。具体情况要等我们把他带回医院检查才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