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特征(校园1v1)》 1第一诫 “毕竟是百年难得” 2024.06.05 - 张清妍。 卫征第一次看见这三个字凑在一起。 他扫了一眼碳素铅笔作答的区域,笔触歪歪扭扭,肯定没有用专门的涂卡尺。 再往下的大题都只写了基础的第一问,背面大块的空白被解字浪费地铺满。 最后一笔被用力拉得很长,尾端像剑一样锋利,和妍字的一竖一样。 现在正是上课的时间,老师钻入校园特产的各大集装箱内,天文地理、数理物化,密密麻麻积压在密闭空间。 他的班级在这层楼靠左,最里,重点班。 这节课安排的是讲评卷子,他因为几乎满分,被抓了关在办公室帮忙改其他班级的卷子。 他做过一次,知道得分点,比上了年纪的于老师眼神好,改卷给分的动作像机器人一样,快速还无情,红色水笔留下一串串怖人血腥的数字。 但是卫征反复看了好几遍这张名为“张清妍”的试卷。 整张试卷没有可取点,他都怀疑客观题的答案是三长一短选出来的。 要在最终成绩前多加一个数字1,才和他的成绩差不多。 他停住不动的原因是隔壁座的宁老师,她去年从北部最出名的师范学校毕业,在教语文,也是三班的班主任。 刚刚卫征亲耳听见宁老师歇斯底里地喊出来他面前这张空白的数学试卷最漂亮的三个字: “张清妍!” “都高二下了,迟到早退,还不上晚自习,你到底还有没有打算上大学!” “有呀!我现在不都来考试了吗?” 两种不同的女声,前者恨铁不成钢,后者义正言辞。 耳膜微微发振,记忆可以伴随着画面,也可以伴随着声音。他记得后面那个声音,在前几日放学的路上,在那间下沉昏暗的店里,那时候她说话并不大声,有些小心翼翼的。 他抿了抿唇,那对师生还在办公室里目中无人的拉扯: “嫌晚自习下课回家太晚,那就给我住宿!和你说了多少次!” “哎呀,不行不行!那群八婆最喜欢欺负新来的,何况是我这样漂亮的,要被她们堵在厕所里的!” 指东打西。 “你别想开条件,不然我就发消息给你家长!”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宁老师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呀!” 胡搅蛮缠。 卫征笑了一下,没有什么感情。 但是他一直没翻开下一张试卷,攥着红笔的指骨无意识地凸起,笔尖无意识地点在卷面。 很快对话就变成了单方面的说教,那些话卫征从未听过,没人和他讲过考不上大学,又或者自己有一天会去做服务生、下工厂这样的事。 他们班的于老师喜欢简约的桌面,不像宁老师文人气息重,养了几株盆栽,被现在春末的风一吹,变得油亮蓬勃。 也幸亏这样,他只需要偏过头,就能借着那些绿植,看见“张清妍”乖顺地低着头,阳光一大片的透过玻璃,照亮了她整个背影轮廓。 不高,偏瘦,短袖露出来的胳膊纤细,微微使劲就有流畅的线条。背在身后的手指没有规律地勾在一起,弯弯绕绕的,出卖了她并没有认真听。 一直有一声没一声地答应着,忽然她偷偷侧过了脸,从黑色发丝的白色空隙里向偷偷瞥了眼偌大办公室里的第三者。 被抓包对视的一瞬间卫征发现她的眼睛是铮亮的黑,不像有些人会带点棕色褐色。 透亮眼神里没有恶意,也没有生气,是一种恰如其分的玩味狡黠。 她随即抿住唇细细地笑,没露一点牙齿。 卫征对张清妍最深的印象就是这样的。 清纯漂亮里混着点妖。 2转动的线 清妍早就发现了他。 在这个时间穿着校服坐在于老头的位置,肯定是被抓壮丁的那种书呆子,成绩好,但是脑子不够机灵。 她一直这样想着,直到听见宁益喊出自己名字,那边就有了动静。 几乎是让清妍眼前一亮的。他非常好看,鼻梁和眼间不管是距离弧度都正好,艺术生的手打不出来这样刚好的光影,肩宽足够撑开肥大的校服上衣,她敢打赌他绝对不矮。 被发现他也没有半点的惊慌失措或者羞愧,只是很平静地又钻进半包的办公桌,清妍能看见他柔软蓬松的发顶。 宁益絮絮叨叨的话就像古文言文,清妍继续装模作样地听着,眼尖和心思止不住地往那边飘,没想到有一天她能对于老头的地盘心生向往。 只是没偷窥多久,男生就理好了卷子,离开办公室时候脊背也是挺得笔直的,像一颗树。 清妍大脑飞速转动,随后俯下身抱住肚子,期期艾艾地说: “哎呀,宁老师我姨妈来了……肚子痛,要先去个厕所!” 说完就健步如飞地跑出办公室,远远发现那件干净校服的衣角,立马抬腿追了上去,也不管是不是在课间走廊奔跑。 直到清妍不知天高地厚地用身体挡在正下楼梯的卫征面前,发现她才刚到自己胸口,能很轻松地藏在自己影子里。 她抬起脸,刘海丝就落了下来,“你是不是六班的学生?” 清妍有一对圆润的黑色眼睛,眉尾向下弯,卧蚕饱满得永远都是笑盈盈的样子,这时候她从下往上看,明镜一样映出来卫征的身影。 确实像她刚才的自述一样,她这么漂亮,对男人女人都很危险。 “你刚才是不是在改我的卷子?” 她声音又清又亮,一连两个问句,也都被她说中。 卫征双手踹在校裤口袋,睫毛敛住眼下神情。 清妍立刻地揪住他犹豫的这个点,兴高采烈地扑上来:“我是不是猜对了?我多少分?应该有六十了吧,那样我就及格了!” 卫征眉心拧了起来,向后退了一个台阶。 她没有界限感,天气已经开始转热,穿的夏季校服轻薄,衣领扣子解开了两颗,不知道随着挺身动作胸前软嫩的两团也能引发一场海啸。 “九十分才及格,你还差一半。” 升上高二以后满分变成一百五十,人人都知道的事情,竟然他还要特地解释一次,卫征神色不耐,在猜这个逃课逃学的坏女孩是不是故意把他当乐子耍。 然后眼前这张娇俏的脸忽然就像被抽干了气,唇珠嘟了起来,情绪变化得速度比翻书还快,懊恼地“噢——”了一声。 神色恹恹了只有一刻:“算了,我本来也没上几节课。”清妍安慰着自己,不过本来也是事实,这学期佩兰回来了,她们就经常在外面玩。 眼头一定一抬,清妍看着眼前快有一米九的同校男生,他侧过半边脸,下颔线不知道是天生这么凌厉还是刻意的紧绷,十分流畅。 “但是你知道我叫清妍。” 是因为你听到我的名字,所以那时候才抬起头。 清妍蹙着眉,像在思考天下第一悬案,两根手指捏着下巴显得那里更小了些,歪着头嘟囔,“你认识我,我怎么会不记得你……” 卫征冷硬地打断她:“没有事了的话我先走了。” 他越过清妍,朝楼下走。 但是六班明明就在这一层,为什么还要再走到楼下?只是清妍专注搜寻记忆,根本没留心这一点。 就在卫征加快脚步要走出这层楼的时候,噔噔噔噔的声音如影随形跟了上来,“我想起来了!” “你是几天前来福杂货店里来买烟的那个,对不对?” 3热火 刚被自己班主任训过话,清妍几天都不敢再逃课,只敢低着头在抽屉里发消息到“三剑客”的群里: 【我逃不开,得放学后了。】 佩大小姐回消息的速度最快: 【那我们先过去,我的车放在你们学校最近的修车店,修好了你就骑过来找我们就行。】 同桌用手肘撞了下清妍的胳膊,她猛地抬起头,几缕碎发垂在眉心。 躲开老师监控一样的目光,清妍才大出一口气,无力地把脑袋搁在桌面:“不好意思啊子沁,宁姐她没有为难你吧?” 杨子沁摇摇头,她说话声音很慢很温柔,“没有,班主任她其实很善解人意的。” 张清妍从学校一消失,唯一可能知道她在哪里的就只有杨子沁。 杨子沁扶了下眼镜,边写课堂笔记就不经意地问:“你这次又打算坚持几天?” 她以为清妍要收敛几天,结果立马听到:“就到今天吧,和我朋友很早就约好了,要去给她撑场子。” “学校外面有什么好玩的?看电影,还是打游戏?” 她是住宿生,平时没有什么离开校园的机会,清妍每次都带着好吃新颖的东西回来给她。 清妍歪起头思考了一会,莹白的脸蛋上堆起顽劣的笑:“给你看我朋友最近的对象。” 她把手机屏幕推到杨子沁腿上,图片上昏暗的环境里挂着发绿的灯牌,黑斑污点像蚂蚁一样爬满了底部,画面正中心不是男人的脸,而是巧克力一样深色的腹肌,被盘踞青筋的胳膊撩起来。 杨子沁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没把全图看完就慌慌张张地把手机还给清妍,同时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清妍笑眯眯的,表情里也夹着一丝的妖。 她自己两个好姐妹,一个热衷于男色,一个疯狂线下追星,她也早已熟透。 佩兰有一段时间钟情同龄人,吃完得到的反馈不是太单薄,就是太夸张,和这个年纪不符。 清妍脑中突然飞过在楼梯间对峙的那日,她认真交出的答卷没有被批复,他就一脸冷漠地离开了。 清妍单手托起腮,她记得他眉毛颜色略浅一些,眉骨也高,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七中里好学生大多这样,但是感觉他的气质貌似还要更凶一点。 和自己说话时候他必须低下头,不然就像在对着平行空气自言自语,而她刚好能看到他喉结滚动时候的幅度。 然后是颈侧的曲线,流畅地埋入衣领,胸前透气的校服布料还会随着呼吸看出来有一些肌肉。 好想知道他脱了衣服是什么样的。 清妍忽然这样忧愁地想到。 * 所以在修车店又一次碰见卫征的时候,清妍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才呆呆地问:“你是要修车吗?” “你为什么在这里?” 两个人同时开口,清妍被他的语气吓到,下意识缩了缩肩,明明前几天他说话不像这样生硬的,甚至还有点冲。 “我来帮我朋友提车,她跑到城西去找男人了,没空来。” 卫征嗯了一声,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声音肯定有些过了,于是别开脸,留下被光照不亮的那半面。 他从一进门在后悔为什么今天他的车坏了,之前用过的方法通通失灵,导致他不得不要把车送来店里修。 然后他就会看见蹲在凌乱车店地上的张清妍,她的校裤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换成了一条短裙,安全裤和裙子同色,在大腿根露出来的那一节十分明显,他看得一清二楚。 清妍小心翼翼地偷看卫征的侧脸,发现他眼睛底下有一圈青黑,虽然他看上去并不憔悴,但猜过去可能这就是心情不好的原因。 “你是急着回家吗?” “……不是。” 忽然她唰地一下站起身,撩开那道厚重的硅胶帘子,过一会扯着一个中年人的衣服走出来。 “你就先给他修怎么了!他是我同学!” 清妍抬抬下巴,趾高气昂的,全程脸都没有红一下,蛮横的作风她跟着佩兰稍微一学也信手拈来。 反正他们都穿着七中的校服上衣,被黄昏时候的光和风捞起来,说是情侣装都没差。 “你天天不上学,哪来什么同学?别糊弄你王叔我。”中年男人吹胡子瞪眼,才不信她说的话,张丫头看似乖,实际上心里野得很。 “这都几点了,还上学!关在学校里那么久我不要命了!” “谁知道你在学校里干什么……”王叔话是这样说,但他是背对着卫征,不修边幅的脸上浮现猥琐挪逾的笑,对清妍挤眉弄眼的,她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 “修你的车,别废话那么多。” “这可不是我的车。” 他这句话声音喊得很大,就是要让第三人听见。 清妍微微一笑,一脚毫不留情地踩在浸透了黑油的拖鞋上,才终于消停。 卫征右手放在裤子口袋紧了紧,抓住一盒长方体,修车店里没有更多东西能让他转移注意力,耳边眼前全是张清妍。 她仿佛有股魔力,或许因为才十几岁,一举一动都充盈着年轻精气,吸引着八到八十岁。 卫征打算继续假装空气,就等师傅修好车立马骑走。 但是和王叔对完线的女孩又凑了过来,故作正经地理了下裙摆,灵秀的两撇眉毛装不下太多烦恼,“你叫什么名字?我在六班没有认识的人,不知道去问谁。” 卫征闻到一股刺鼻的车油味,她刚才蹲在地上,可能沾上了一点。 每次碰到张清妍都是刺激性的,从声音到气味,最后还有刚才对男高中生来说太过有冲击的视觉。 他喉头哽了哽,嗓音卡在声道,一时间落不下去喊不出来。从来没觉得自己名字有这么平淡干瘪过,还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来。 “卫征。” 清妍把这两个字含在嘴里,舌尖滚了滚,再缓慢地吐出来。 “很适合你。” 4仅此一次 她说得越轻松,卫征的脸越发得冷。 清妍眨眨眼睛,试探着开口:“是我发音不对吗?” “没有。”他声音不大不小,“没有什么不对。” “师傅,好了叫我。”对着埋头苦干的王叔说了一句,卫征先迈开僵硬了许久的腿,走出阴暗逼仄的车间。 清妍落在他被拉长的影子里,搞不清楚卫征是什么意思。 有股巨大的矛盾感交织在他身上,像是有一层坚硬、不透明的外壳。 ——她想打破这栋漂亮房子,看看里面是什么样。 清妍弯起笑眼,步伐轻快地跟上去。 车店离学校不远,今天是周五,路上学生三三两两格外多,于是他转向一旁的小巷。 狭长巷子里没有阳光,他倚着一面阴冷粗糙墙体,单腿微屈地站立,才一会的功夫,清妍追过来时候发现他指间的烟已经烧了一半。 他被自己呼出的雾遮住视线,清妍才敢几乎是露骨地注视着。男生薄薄的嘴轻咬住烟蒂,火光随着她眼神,又或者是反过来的,在摇晃和跳动。 她想起那天、所谓的来福便利店,那里说是便利店不如说是烟杂铺子,下沉的老旧店面卖什么的都有,老板在这条街上许多年,自然认识清妍。 自己路过被老板拦住,让她帮忙盯下店。 老板刚走,客人就钻进这黑洞洞店里来。 他穿一件普通短袖,站在玻璃柜台尖锐的转角,她很想出声提醒他那里割破过超过二十个人的手臂。 “要一包中南海。” 发呆的一小会功夫就像她上课时候开小差,被精准点出。 她讪讪背过身,大半个烟柜,一盒盒花花绿绿烫金鎏银的外壳包装,每一个都工艺惊人。 但是黑色水笔写的标签牌已经褪色,她不熟悉烟的牌子,大海捞针一样转了两圈,可能是等得不耐烦,身后传来指导声:“第二排左边第四个。” 客人声音很低,清妍猜不准他的年纪,连忙抓下一包全新香烟,表皮镭射做的闪光数字,小心翼翼地放到他面前。 那时候他已经付好钱,价钱也不知道准不准,然后就走了。清妍就记得这些。 但是她记得一走出去他就在门口点了烟,一声普通塑料打火机按动的咔哒声音,很快他身边就烟雾缭绕的,有一股清清的蓝莓香味溜进店内。 就像现在,同样有一缕工业水果香入侵她的嗅觉。 她隔着一小段距离,双手交叉在背后:“我以为六班的好学生们都不会抽烟。” 卫征没说话,从校裤口袋掏出烟盒,已经捏得有点变形,还是她上次给拿的那包。 随手抖开,镭射盒子像潘多拉的秘密一样向她开启成年人的世界。 “我不抽烟。” “我也以为三班喜欢逃课的坏女孩自然会抽烟。” 他的态度随着一支烟,忽然转了一百八十遍,每个字眼都带刺,但是比以往冷漠的时候要生动。 清妍歪了歪头,对他这句话里夹着的那些东西全不在乎。在他要收回手之前一把拉住,摸到男生手背上突起的骨头,不像她有柔软细腻的一层皮。 “但是我可以尝一次。” 卫征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这会光线不明,那张盈盈笑靥把狡黠暧昧藏在了瞳孔深处。 坏的。 忽然他笑了一下,很轻的那种,但是不同于这个年龄男生刻意的耍帅,他的笑有点轻蔑,还有点释然的意味。 “拿着。”他站直了身体,强行把烟盒塞到她手心。 “?”措不及防地被塞了个烫手山芋,清妍忙着接过,没看见边上的卫征已经扔掉了指间的烟,少年人高挑的身量铺天盖地一样压下来。 距离被连同惊呼的声音一起被吞没,两根手指恨不得把她下颔骨头捏碎了一样,往他自己的方向拽。 清妍还闭着牙关,他用力咬了下饱满的唇,才趁机而入,粗鲁侵略的过程一点技巧也没有,只是单纯在发泄积压已久的暴戾。 她的舌尖本能地排斥反抗入侵者,很快被轻而易举地征服得不能乱动,不受控制分泌的唾液在这个亲吻里巡游,没流出来,因为大部分都被清妍吃了下去。 氧气和理智也被卫征汲取了个干净,清妍只能晕乎乎地想:他睫毛好长、好翘,还有嘴里的蓝莓味,有点苦涩,没有吃到任何一点香味。 时间或许很快,也或许很慢,最终卫征还是松开了清妍。 这些天来一直纠缠着他的那股烦闷心情,运动还是学习都没办法消除,一直到现在被一个吻化解。 他低下头去看怀里的女孩,饱满的唇形肿了,红色一片一片,从唇角散到脸颊。 “现在尝到了?” 清妍愣愣地点了两下头。 等好不容易明白过来刚才卫征对自己做了什么,那对漆黑眼睛里立刻泛起潋滟的水色,卧蚕上也晶莹地汪着,一看就是被人欺负过的样子。 但是她开口第一句话:“你咬疼我了。” 清妍很委屈,心脏像泡了酸水一般,指甲尖尖在他胸口前的校服上无意识地划动,抬起脸来两道秀眉也可怜得很:“你下次不要这样。” …… 还有下次。 —————— 努力日更求珠珠QvQ 5少女情怀 “清妍?张清妍?张清妍!” 佩兰叫到第三次,清妍才仿佛大梦初醒,眼神迷离地转过头:“是要回去了吗?” 说完自顾自地伸了个懒腰,原先的校服早就换成了一件短上衣,轻微一动酒吧冷气就顺着那点肌肤爬进人体内。 “这才几点?还早着呢!” 佩兰没好气地扇过一掌,打在大腿根,声音很脆,清妍瞬间像炸毛了猫一样猛地坐直了身。 面对清妍投来的幽怨目光,佩兰不以为然,被浓密眼线勾勒的眼头压低,她浓颜,化了妆更具有攻击性:“我是看你今晚一直发呆,有心事?” 她今晚原本想要捉奸狗男女,没想到消息有误,没逮到人。但是来都来了,她全副武装,就没有白走一趟的道理。 清妍和商时羽都是她放出饵,和两朵青涩可口的学生姐妹花坐没一会,很快就会有形形色色的人主动找上来。 “就是有点累了。”清妍敷衍地回,突发奇想地问道:“佩兰,你平时都抽什么烟?” 一听这话佩兰就来了劲,“呦?什么风把你吹得想学这个了?” 伸手从热裤口袋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盒,是不一样的包装,毕竟在今日之前她张清妍从来没特地去认识过香烟品种。 “我只是不想吸二手烟。” 清妍笑笑,接过佩兰的细支打起火,动作有些慢,不像记忆里卫征那样炉火纯青。 她照猫画虎地抽了一口就呛到拼命咳嗽,下一秒荧荧火光就无情且迅速地摁灭在冰桶里。 商时羽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把酒水饮料递到清妍手边。原本清亮的液体被酒吧内缭乱灯影一照,透露出五彩的缤纷。 “平时也没见着你特地化妆。”佩兰不比商时羽,这个冷冷清清的女人,一双丹凤眼刁钻又毒辣的。 “就是突然想涂个口红。”她拿过纸巾擦嘴,雪白纸面印着淡淡的绯红。 清妍神色镇静,谁也想不到是因为几个小时前被同校同学强吻后留下了痕迹。 她想不明白卫征是为什么亲她。 太突然了,他们都称不上是熟人朋友,见面从头到尾他都没说上一句软话,就强吻下来。 好不讲理! 他吻技一点都不好,没有之前佩兰向她们描述自己经历时候那样缱绻温柔,蛮横强硬得不讲理,事后也没有一丝懊悔或者羞愧,还非常轻挑地看着她。 有够气人的。 清妍心情不爽,一直揉捻的吸管被她指尖向下一折,拧出尖锐的转角。 让她更恼怒的点是,她当时并没有推开卫征。 她尽可能地想把那种感觉忘掉,可是抿住吸管的时候、咬住烟蒂的时候,还有补口红的时候,都会碰到嘴唇的伤口,提醒她那种完全被异性压制带来的窒息感。 并且她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清妍咬住自己下唇,牙齿用力,可是她心疼自己,咬不了卫征那么深那么重。 当时怕清妍跑了,卫征拉住了她的手臂,大掌用力,她根本就动弹不得,甚至刚刚红色的指印才彻底褪掉。 事后靠在卫征肩头喘气,感觉其实被他的骨头咯得不是很舒服,不过怀抱很结实温暖,清瘦有力,像她想象中一样。 等呼吸一平稳卫征就放开了她,他也立马变回了那个好学生,站在一定距离之外,疏离得好像两个人只是恰好碰见。 然后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裙子太短了。” “但是这样穿好看。”她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 “是好看。” 卫征最后说了这句话,但是就像是毫无感情的捧读,没再给清妍一个眼神,随后回到店里牵走自己的车离开。 一边是名列前茅的好学生站在阴暗巷子里抽烟;一边担心她裙底太短同时又强吻了她。 从来没人和她说过,少男的心思也像海底捞针。 想不通,她就只能拿面前奇形怪状的杯子出气,重重地用捣了几下冰块,碎裂的气泡音实在太小,就像没人听得见她心底事。 佩兰已经混到其他地方,好大一群人,玩着抓手指的游戏。 十分钟前来邀请的男人总是刻意被佩兰的长指甲抓出痕迹,把佩兰逗得乐不可支,笑声都足够传到她们这桌。 这时一个身后有声音传来:“能请你喝一杯吗?” 男人毫不避讳用目光看向吧台上坐着的十七岁少女,两条交缠在一起的腿雪白,要分开才能看直不直。 短上衣没有很紧,所以胸脯的起伏也不是很明显,只是领口锁骨上一点异色都没有——缺点东西,或许是一条项链或许是一片吻痕,否则完整无暇的样子只想让人破坏。 清妍歪着头,单纯地问了一句在欢场人人都要笑掉大牙的一句话:“为什么要请我?” “你很好看。” “我姐妹也很好看。”清妍拍了下身边低头奋战的商时羽,被拽起来女孩的脸色不好,但确实也让他眼前一亮。 他是老手,清妍清纯,但是那双含着笑的眼睛透着聪明的妖;商时羽则是一株木兰花,亭亭玉立的名门闺秀。 名门闺秀现在在用最阴狠的眼神扫视一脸无辜的清妍。 男人耸耸肩,钓一个钓两个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两位如果都能喝一杯,那是我幸运。” 闻言,她在桌下换了条腿翘着,懒懒地讲:“主要是你上上周就来问过我。” “记得吗?我记得你当时点的是冰茶,说这酒长情,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说。不过看起来……”说到这里,她抬眼特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实长情,两次都找我。就是记性不好,上次我已经拒绝过你了。” 清妍问:“你说是不是?” 商时羽皱着眉,专注着屏幕上群聊,一分钟能切三个粉丝群输出。 “我不会记得除我老公以外的男人。” 男人脸上的假笑在听到这话终于是挂不住,再听不懂她话里话外的恶意就有点太自欺欺人,干巴巴地转身离开。 走出去还没几步,高坐在吧台上的清妍噗嗤一笑,在巨大音响噪声里格外清脆,并且刺耳。 笑完了,清妍托住自己脸颊,眸光淡淡地向下。 这里的人目的性都太强了,一点都没有意思。 脑海中又止不住的略过那道颀长背影把她扔在原地,固执地走开,一点也不带留念的。 “我记得是六班,还是十六班,不是有一个男生一直想追你吗?” 商时羽头也不抬,下意识回答:“我们学校没有十六班。” 话一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而面前的清妍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奸诈的狐狸。 商时羽冷哼一声,在ipad上啪嗒啪嗒猛打:“你提他干什么?好没意思。” 清妍放出鱼钩:“你去帮我问他要一个六班的联系方式,以后我帮你抢票抢卡怎么样?” “听起来不怎么样。”她自己也可以抢,实在不行就花多几倍的钱。 清妍惋惜不已:“那以后得你自己拒绝来搭讪的挫男。” “……你有病吧张清妍!” 她最讨厌和无关紧要的男人接触,每次有人来搭讪都是清妍出面解决。 并且随着清妍的话,她脑海里原本男爱豆唱跳的舞姿全被另一个身影声音慢慢侵蚀,按动键盘的速率骤增,恨不得用美甲把屏幕敲碎。 被一个人骚扰,和被更多的人骚扰,她选择前者。 “要谁的?” “他叫卫征。”清妍又念了一次,还是觉得这名字很适合他。 “听起来像个男的。”商时羽不情不愿地点开通讯录,翻到最底层,打开的聊天框都是空白的。 “你又在想什么坏点子?”她顺便扫了眼桌面上的日期,暗暗记下。 清妍一脸认真地纠正她:“别乱说,我是很纯情的。” 明明她都才刚没了初吻! 清妍愤愤地想到。 —————————— 清妍(恶犬咆哮):嗷嗷嗷嗷嗷! 卫征:可爱想草草 6替补2.0 那位舔狗的办事效率比清妍想象得快许多,当晚她就收到了推过来的好友名片。 点了申请后,这件事就被清妍迅速忘到了大脑的角落。 “要我去参加五月底的啦啦队演出?” 清妍踩着正式上课前赶到班级,屁股还没落到座位就听见个晴天霹雳。 “是呀,听说第一批筛选之后好多人被踢了,现在在找替补的名额。”杨子沁拿出准备好的作业本,厚厚一打,推到清妍面前。 清妍才知道今年是七中建校四十周年,所以特地筹办了几天的校庆活动,邀请市内各大高校,联合举办了一系列的活动,从文艺汇演、到各类竞赛,还额外批了一部分奖项出来。 除了高三以外的班级,每个班都分到了一些项目的名额,秉持着全校共同公平参与,不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啦啦队演出,是包含在篮球联赛中的小项。 队员的选拔对身高体型和外貌有一个审查,附带条件是尽量不要影响到学业。 “听说艺术生班上都竞争疯了,表演得好是可以加综测的。” 杨子沁知道清妍不太关心校内的事,一边安慰一边好言好语地相劝。 况且这也是件好事,参加的人因为要参加训练,不用上晚自习。当时在班上公布的时候,好多人还觉得清妍很幸运。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本来晚上就没几次老实待在学校。 话是这样说,她的手下动作片刻不停,对着杨子沁工整娟秀的字体复制黏贴,没有一个知识点因为重复而被记在脑子里。 “宁老师说你长得漂亮,非常合适。” “长得漂亮,然后让我做替补。” 清妍头也不抬地苦抄,语气里却带上了不满的讥诮。 她去与不去,都不会影响到学业情况。这恐怕才是考量的一部分。 杨子沁把手合拢到嘴边,小小声地告诉清妍真相:“其实她是说给你找个事情做,不要每天出去校外鬼混。” 清妍攥紧的指尖忽然一松,纸面被拉出一道狰狞的黑色笔触。 身体僵硬在原地好一会儿,然后她就像一只粘糊的冰淇淋,慢慢融化在了桌面上。 她这几年在校规和学生会纪检下苟且偷生,都是因为宁益帮她把那些记录抹掉,让她能在七中平安窝了一年又一年。 宁益对她来说,确实是有师生父母之谊的。 杨子沁瞧见自己同桌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后,又一骨碌坐直继续奋笔疾书地抄着作业,不过字体是愈发飘逸潦草。 “所以你会去吗?” “去。” 她还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去试试看好不好玩。 * 等到午休,终于有人把清妍拉进了拉拉队群聊,群名她看了一眼就不忍直视。 [为七中争光姐妹团(32)] 【徐冉】:大家今天还是五点半前操场集合哦。 现在四月底,湿热的空气在傍晚下沉,压在每个人脖后的碎发和被硬性锁住的领口里,汗湿和闷热似乎才是永远不变象征年轻的元素。 清妍故意来得最晚,原本想着就站在最后一列,结果被点名新来的同学站到前面,能看得更清楚些。 只能叹一口气,把自己原本披散的黑发扎了个松垮的辫子,校服下摆也卷起来,露出来一面干净的腰腹和小巧的肚脐眼。 这个年纪都还不需要饱满的胸乳和臀部,单凭一张清瘦脊背、颧骨上的一双清澈双眸,就足够让人魂牵梦萦。 精挑细选出来的漂亮女孩站在一起,清妍入列后,就像藏在锦簇花图案里的一株细小茉莉。 说是联校比赛,但是也没什么了不起。 啦啦操的动感音乐配上活力四射的女高中生,再难看的编舞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全场几乎都是面无表情地训练过后,清妍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远离人群的阶梯上休息。 整个队伍里还是艺术生占多数,民族古典拉丁芭蕾,她都分不清楚这些有什么区别。 不过最后能正式上台的名额始终有限,清妍今天刚来就隐隐感觉到有竞争的火药味。 可她只是个来凑数的冤大头。 她不远处的阶梯底层女孩肩并肩簇拥在一起,像黄昏时电线杆上的麻雀排成一排,打趣的声音接二连三: “那是不是卫征?” “好像真的是……他没参加物理竞赛,加入篮球联赛了?” 七中操场分前后两段,后半段是篮球场,不分寒暑总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生拍打着干燥的球类运动。 “学霸成绩好,打球怎么样?” “进球了进球了!” “小冉,如果一定要你选,你们是选十一班的特长生关延还是卫征?” 她们声音不算大,只是场地空旷,风声很容易吹进有心之人的耳朵。 在听见“卫征”两个字时候清妍就从九霄云外回过神思,眼神轻挑,穿过大半个操场,一眼就能锁定卫征。 他还穿的七中校服,白底黑边、和那天强吻自己时候一模一样,在一众篮球服里略显突兀。 那天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不停地拍在橡胶球体表面,同样轻而易举地把它玩弄在股掌间。 比起经过专业的练习,倒不如说就是单纯的反应快。 没有什么大开大合的动作,带球过人都是轻描淡写的,到最后起跳、投球,一气呵成。 清妍毫不避讳地望着他,毕竟隔着这么远,就算被发现也没关系。 他之前也偷窥自己来着。 她脑中过滤着方才她们的话:物理竞赛?光是想想这四个字清妍都要吓破胆,她当年个位数的卷子可是满满一迭塞在抽屉。 直到这个时候,清妍才对卫征的“好学生”身份有个确切的程度概念,不再只是之前在办公室帮忙批卷的清俊同学。 他确实是金字塔尖尖的优等生。 “你说要不要去给他们送水?” “送水?拜托好老土。” “那你还有更好办法?” 送水……送…… 听到这里福至心灵一般,清妍连忙翻出自己手机,发现几天前新加上的好友被她诸多的消息压到了底下。 没有备注,但是清妍很明确地知道这个账号是谁。 对方没有发消息问她是谁,就静静地放在那里。 清妍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她打开自己手机相册,把最新一张照片——前两天刚拍的,自上而下的角度,毫不犹豫地发了过去。 同时又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发出去一段暧昧又引人深思的话: 【当时说的照片,你记得保存好,不要乱发给别人】 7妖言惑众 之后的几天都是高强度训练,她没有半点基本功,动作不够标准,总是被留下来加练。 在申请退队换人无果后,清妍只能木着一张脸拒绝掉佩兰发来的地址邀请,心里想着等到下次见面,腰又细上一点,之前买的新裙子不知道还穿不穿得了。 负责加训她的是队长徐冉,平时就站在清妍后一排的位置。 徐冉从小学芭蕾,身段苗条优雅,很早就开始带更小的孩子入门基础功,天生就是做老师的料。 无可挑剔的光环里,清妍是她现在唯一的黑点。 天气渐热,清妍早于所有人率先换上了短裤。 徐冉说她韧带太硬,要伸展开她做动作才好看,而穿长裤不太方便,只能早早露出一双笔直的腿。 训练的间隙也不能停,她迈开脚,踩在比自己还要高的阶梯上拉筋,身体像一张僵硬的弓,原本迎光的阶梯被清妍的大片影子填满。 徐冉和其他队员就坐在不远处,一边监督她一边闲聊。 一段时间下来,可能是知道了清妍对她们造不成威胁,偶尔她也被拉入女孩间的话题。 “清妍,你有没有在听?” “有呀。”清妍把身体往下压,捶着自己绷直了的小腿肚,懒洋洋地回,“你们要去给篮球队的送水。” 艺体生相较于文化生更加早熟,对于跟异性相处也不排斥,也更敢明目张胆地讨论。 她问:“是要给谁送?” 你看我我看你,被众人簇拥在核心的徐冉笑吟吟地捂着嘴:“谁没收到谁就丢人。” 清妍忽然就像吸饱了水的珊瑚,枯燥了几天后重新变得光彩照人。 亮晶晶的瞳仁转了一圈,唇边含着不怀好意的笑:“那还不如一人两瓶水,你们自己也就不尴尬。” “至于男生那边——谁收得多谁收得少,就让他们自己较劲去吧。” 拉拉队队员都是各班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个都是校园里的重点讨论对象。 而篮球场就是最容易造出校园风云人物的地方。 雌雄荷尔蒙借着寡淡无味的矿泉水融合在一起,张力都能瞬间拉满。 清妍跟在队伍边缘,她给出的建议,自己却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 她没有想送的人,纯属想来看热闹而已。 今天在场的正好是十一班,她看见徐冉手里两瓶水,一瓶冰镇一瓶常温,没给关延,给的是他身边另一个男生。 意外的是,清妍还看到了林起元,身边也围着几个女孩。 她对校内男生认识得不多,但是对林起元这个人,不仅认识,他们还有微信。 他是六班的体委,外形很阳光健康,有一米八几,在年段里人气很高,可惜。 可惜他就是时羽的舔狗。 从高一开始他就想追商时羽,从一开始阴魂不散,到处找机会偶遇她们,到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被冰冷美人警告过,渐渐不再出现。 但是商时羽提起他就不耐烦的样子,还有眼前他拒了所有好意,清妍就知道他们两个人肯定还没完。 有人借机收了个盆满钵满,有人单独接过某个女孩的塑料瓶,五百毫升就足够承载情与义。 还有人一无所获。 清妍一直来回打转的眼睛忽然愣愣地停住,因为这个一无所获的人是卫征。 他沉默地伫立在篮球架边上,低头滑着手机屏幕,明明刚运动完,却干净得见不到一滴汗水,电子科技的白光反射在脸上,照得五官更冷。 周围男男女女的喧哗好像都和他无关,存在一道空空屏障,用来断情绝爱。 林起元和他都是六班,她应该早点想到也会在这里看到卫征的。 上次打趣的那几个人犹豫过后,也都没真的敢去给他送水。 物理竞赛、那些东西离她们这些“花瓶”太远,再英俊的外表,她们也没功夫去等到冰山融化。 清妍望着他好一会,突然卫征抬起了眼,凌厉得像一道剑光,把她吓得不自觉退后了两步。 “这位同学,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的眼神太露骨,他很难不注意到。 早先卫征就发现过,清妍总是用这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看他,直勾勾的,不加一点掩饰。 甚至每次都有些发痴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坏点子。 清妍也被他突然发话给噎住。 他还装作两人不认识,黑发搭在额头,温顺又无害的,没有半点那天把她摁在小巷里强吻的凶狠。 她都惊讶于他竟然率先开口,自己可都什么还没说。 “你是还在生气吗?”清妍眨眨眼,态度和声音都乖巧得不可思议,“那天是我不小心把消息发错人了。” 周围吵杂的男声女声安静了下来,全场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看起来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关联的人身上。 队员扯着徐冉衣角,忍不住发问:张清妍究竟是谁?不就是个替补的吗? 她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是吗。”卫征正过肩,背上一身阴沉沉的轮廓。 他按灭屏幕,黑下来的瞬间清妍感觉自己像被某种阴暗泥泞的东西盯上,重重得压在胸口心脏,让人很不舒服。 卫征的声音很好听,清冷悦耳,像磨刀石。他不紧不慢地说:“我觉得以后就发给我也行。” 清妍原本一直扣着掌心的指尖猛地用力戳了进去,局势被他一句话转守为攻。 瞪了他一眼,卫征神情依旧淡然,毫不在意她这没有一点攻击力的举动。 明明他才总是欺负人的那一个,为什么现在好像做错了事情的是她? 好过分。 清妍深吸一口,气鼓鼓地讲:“我觉得你还不行。” 说完,她就在男生们慌乱的惊叹中推搡着女孩子一起快步跑走,留给他们的只有尖锐高频的笑声和飞起来的头发。 ———————————— 焦虑地加更。。。希望存稿还能坚持住 8破窗理论 等到加训也结束的时候,天际只剩一线的灰白。 植物园里的凤凰花树被紧一阵短一阵潮湿的风吹得摇晃,梅雨季节代表的阴干袜子刻入DNA,闻到一点霉湿腥臭气味就知道马上又要下雨。 天气不好,很大程度赶走了想逮捕清妍问八卦的人。徐冉不死心,但清妍只是眯着眼睛笑,一个问题也没回答她。 偌大操场只剩下了真正意义上的风吹草动。 清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去更衣室把身上已经汗湿了的校服换掉。 更衣室在主席台的下方,走廊里只有穿堂的风。男女更衣室是门当户对着的,清妍远远就能看见有一个阴恻恻的影子站在那里。 心脏瞬间沉了沉。 可是逃跑实在不像她的作风。 清妍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之后两人中间隔着容不下第三人的距离。 他像是堵门,也可能是在等人,黑沉的眼瞳不比外面天气好看。 一直相安无事到清妍拧开女更衣室的门,自己的身体忽然就不受控制地往前倾。 卫征从背后捏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推着她的腰,顶着她往里头走。 刚训练完本来就没剩多少力气,清妍也还是没想到自己就和一只小动物一样,身体很轻松地被他提起来。 她以为他会很凶,没想到最后还是放轻了力道把自己放在更衣室唯一一张桌子上。 两个人不久前还见过,周身的气场却孑然不同,好像回到了那个死巷子口,针锋相对,但黏稠的情绪在中间做粘合剂,面目全非地分不开。 他居高临下,清妍从气势上一开始就输了大半。 “张清妍。” 这是卫征第一次喊她,而且是全名。不像她喊自己的时候,尾音总是黏黏糊糊的,明明只是说话的习惯,但是听上去总是像在撒娇。 很厉,还带着点不容商榷的冷。 “嗯?” 他盯着身下的女孩,一瞬不瞬:“是你找的林起元要我的联系方式。” 卫征的呼吸很近,他没压嗓子,话语像羽毛笔一样扫过她整个耳廓。 清妍感觉自己脸上一阵的滚烫,往回缩了缩脑袋。 “一半一半吧。”她是让时羽帮忙联系上的。 “找我做什么?” “还没想好。” “嗤。” 卫征轻笑了一声,视线慢慢地向下轻扫,一寸一寸像是要把清妍吞噬。 他笑起来比不笑更可怕。阴暗逼仄的环境,身材高大把她抵在死角里的少年,每一个组成元素都让清妍颤得头皮发麻。 她想动,可是挣脱不了他的包围。 刚才卫征就能感觉出来手臂下年轻女孩的身体重量很轻,但是视线靠过来时候的那双透亮眼睛仿佛又有千斤重。 明明是在对峙,女孩好似全然不知现在自己有多诱人危险,折开了两条细腿,还眼巴巴地望着他。 心情就像一张纸,揉皱了被她一看又重新展平。 卫征尽量让自己语气柔和些地询问:“所以那照片是你?” “那不然你以为是谁。”清妍皱紧了眉头,非常不满地撅起嘴角,“你还见过很多女孩的照片?” “没有。”他否认,睫毛颤抖着在脸上打出一圈阴影。 清妍还想继续追问,可是稍微坐直些就拉扯到到了腿上的筋,顿时脸就拧巴在一起,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好痛……” 卫征无辜地抬起两只手。 他还什么都没做。 娇气得很,被稍微按一会就会留下浅浅的掌印。 清妍存了心思,瓮声瓮气地讲:“最近训练她们硬要我拉韧带。” 她缓慢挪动自己小腿,努力掰正到让她舒服的角度。她做事第一个考虑的都是自己舒坦,才不在乎眼前是否被人虎视眈眈地盯着。 “嗯。”卫征还是气定神闲的模样,温热掌心覆在清妍小腿替她按捏了几下,慢悠悠地道破她心里想法,“那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男生的手法力度比她想象得要好,舒服得清妍不自觉地抬腿往他掌下送。 “……我以为你会亲我。” 清妍软绵绵的已经不仅仅是身体,声线里也带上了没察觉的软糯。 她说的是实话,心脏砰砰跳,脖颈上的弧线脆弱地拉出,像细细的花杆,不用太多力气就能折断。藕节一样的双臂也虚环在少年身上,好像是在欢迎。 想的是那种挥之不去、快要窒息但还是心甘情愿把自己交出去的感觉,她自己一个人根本就做不到。 她又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你知道我那天是初吻吗?” 卫征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也是初吻。” 清妍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全抓在他手臂上。 顿时沉静下来的环境里,桌边磨损的旧窗面上拉出了长长的雨线,像蛛网一样,和卫征意味不明的表情交织在一起,让清妍有一瞬间的失神。 那根断掉的弦是一缕突然被风吹起来的头发,黑色的,垂在胸前的。 他忽然伸手,帮她挑到耳后,动作又轻又慢。 现在两具身体离得很近,被热气暧昧地一蒸,清妍闻到卫征身上只有很干净的洗衣液味道,可能是柠檬也可能是薄荷,带着凉意。 可是相触部分的皮肤又在告诉清妍,他或许没看上去那么淡定。 下一秒就证实了清妍的想法。 他吻下的速度很快,全身体重挤开她的腿缝,全身的重量不管不顾地欺在她身上,双乳被他结实的胸膛压着闷闷的疼。不容抗拒的力量让清妍感觉后腰酥酥麻麻,软着要倒下去,被卫征的右手扶住。 清妍从来没想过自己柔韧性有这么好,无论被徐冉怎么逼着硬开,都没有卫征一个吻效果这么好。 卫征一开始只是含住清妍的唇瓣,少女的嘴总是软软的,却一次又一次说出来让人心神混乱的话语。 所以很快就要用上了牙齿,坚硬的触感让清妍一下子松开城门,口腔里全部被他舔了一遍,舌根也被用力地吮吸,好几次清妍都喘不过气。 清妍扭着肩去贴他,想让他抱紧自己一点。卫征却按着她不允许她乱动,精瘦的手臂强硬地压在清妍的小腹上。 和初吻孑然不同的感觉,同样是强硬的,他没抽过烟,气味干净清冽。 她感觉自己现在是一大团的棉花糖,被卫征的温度融化。 脑细胞被沸腾的水液像病菌一样被杀死,她没办法思考,只能由着卫征把自己亲得眼前一阵一阵黑得发昏。 因为是被迫地仰起头,只能单方面吞掉两个人混合在一起的口水。小声的呜咽也模糊不清,慢慢地连同吃不下的水渍一起从唇角漏出来。 最后一下是卫征控制不住闷哼了声,惩罚性地咬了下清妍的嘴唇。 热度一抽开,清妍迷迷糊糊地抬起眼去看卫征。 原本清澈的双眸像泡了糖水,无意识地拉着绵绵情意丝。 但是眼前人、明明刚刚那样亲得热烈,现在还用着问责一样的冷漠语气:“以后还发照片吗?” “都说是发错人了……” 卫征懒得去揭穿她这个拙劣的谎话,用虎口惩罚性地掐住她的腰。 清妍立马吃痛地大叫:“不发了不发了!以后都不发了!” “错了。”卫征纠正她,扶正她凌乱潮红的脸对着自己,嗓音低沉,“是以后要继续发。” “要发给我,知道吗?” 他没给清妍回答的机会,又一次劈头盖脸吻了下来。 9少年意气 这次他们亲了很久,久到仿佛已经是新世纪末日,她找不到能够喘气的诺亚方舟,只能被他海水般窒息吞没。 清妍想推开卫征,用膝盖拼命顶着他的前胸,但那就是一堵南墙。 等卫征松口,她几乎是脱力地坐了回去。 直到听觉里巨大的耳鸣声彻底消失,她才渐渐缓过来,而面前的男生已经整理好了校服领口。 反观自己胸前乱七八糟的样子,清妍一脸怨愤地瞪他。 “亲都亲完了,看我也没用。” 卫征喉间发笑。 他抽回身,压迫感也就随之消失。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清妍运动短裤的系绳也被蹭开,两条有些抽线的棉絮绳条落在白嫩的腿心。 他呼吸猛然一紧,连忙转过身去。 窗外不算明亮的路灯恰好打在卫征的后颈侧,从清妍这个角度,能看见细软的头发里藏匿的耳根红成了一片。 这算什么嘛。清妍瘪瘪嘴,明明刚才那么会亲。 维持同一个姿势久了有些麻,她想坐正,才发觉手臂上洒满了雨水,从窗边的一条缝淋进来的,刚才吻得火热,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噼里啪啦吵作一团的声音在沉闷安静的室内回响,两个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按理说,他们现在不该继续同处一个空间下。 他就应该像上次那样走的决绝果断,留给她发懵和臆想的时间。 但卫征现在没走,男生高挑的背影和攥紧的拳头一样,压抑、隐忍、悄悄揉进墙面的影子里。 清妍感觉自己像是发梦了一样,咽了口唾沫,伸出手,拉住一步之遥的那片衣角。 “卫征。”还是用那样黏糊糊的说话方式,“我没有带伞。” 许久许久,他才应了声:那你要在门口等我一会。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打开被反锁的门,走进对面的男更衣室。 清妍则扶着腰爬下桌,触地时候两条腿好像经历过长跑,站也站不稳。 比起卫征还整洁的衣服,她胸前的布料早就被意乱情迷时候的汗打湿。等重新换好衣服走出去,对门男更衣室的锈绿铁门还紧闭着。 可一出来,清妍就听见一声难忍的喘气,像兽类埋伏时低频的吼叫,隔着这道不算太厚的铁门传声。 这会天都已经黑尽,积攒了几天暖湿气流的雨像开了闸门,不可能还有人在。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到底是什么,清妍只能沿着墙边缓缓蹲下,来缓解双腿发麻打颤的情况。 这才哪到哪里,就忍不住了…… 她只敢在心里腹议,脸尖埋进膝头里,像是泡在温泉汤池里一样蒸成了红色。 一门之隔,根本挡不住里面的动静。 后来喘息的频率越来越快,比外头雨点还急促猛烈。 清妍把自己缩成一团,脸红心跳的节奏控制不住地和屋内一起同频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噗通、噗通。 事已至此,她是不敢再说他不行了。 等到卫征完事走出来,就看见清妍像一只躲起来的毛燥鸵鸟。 听到动静抬起头,最会说话的水润眼睛不知所措地勾着他,勾他把她捡回家。 清妍鼻尖微动,可是没闻到他身上有那股强烈刺激的石楠花味道。 “走吧。” 卫征拎的是一把直柄伞,看着份量不轻,他举起来的时候手背骨节和青筋会暗暗凸起。 黑色伞面勉强够撑下两个人,走路的时候偶尔脑袋会撞上他举伞的手臂,清妍又不得不稍微再站远了一些。 雨势浩大,水珠在尼龙布面炸出一个个皇冠,一路滑到伞尖,坠入地面。 现在的氛围太好,他们好像是一对正常的早恋情侣。 可是严格来说,她和卫征只能算得上是肉体之交。 那时候她伸出了手,动作比脑子还快——可是明明自己可以淋雨跑回去的,这样的经历也不是没有过,那样就不会听到卫征躲在男更衣室里的低喘,也可以避开和他在一伞下相处。 清妍悄悄用余光去打量身边的卫征,眉目惺忪柔和,没有之前那么冷厉,只留下了干净与清俊,想象不到这样的人会在那间阴暗的小更衣室里自慰。 她脸上藏不住事,欲言又止的张口再悻悻抿住,卫征都不用猜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原本他是想直接说明,到嘴边忽然变了个味道:“我生日在十一月。” 突兀的插入重新让清妍好奇起地扬起脸,卫征就垂下眼看她:“意思是我已经差不多是个发育完整的成年男性,有正常的需求和会做的事。” “我知道啊。”她尽力伪装泰然神色,“第一次做主角,还是会有点……” “你怎么知道是第一次?” 他没否认清妍是他的主角。 清妍静静地想了一会,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偷拍她的照片,说不定也有龌龊男拿她当酒足饭饱之后的消遣。 最后她只能干巴巴地挤出来一句:“那我知道的这就是第一次。” 卫征终于是没忍住,耸肩闷闷地笑了出来。 他话里有话,不过这次她没听出来。 ———————————— 小狗很聪明但斗不过心眼子很多的某人 搞了个vb:某天夏雨1 欢迎来找我丸! 10末路 被莫名其妙地嘲笑一通,接下来的路程清妍没给卫征什么好脸色,看见水滩也没躲开,最终结果就是两个人鞋尖全被舔湿。 卫征举着伞,完全没被影响,闲庭漫步似的走在她身侧,挡下大部分路边的风雨。 ——所以她现在是算成功了吗? 原来只需要撬开男人的嘴,就能够直通心房。 卫征的嘴巴很软,舌头虽然很爱在她口腔里扫荡,舔弄上颚甚至顶到深处逼得她喘不过气,总的来说还是舒服的。 被亲完总感觉身体懒洋洋的,像晒过太阳一样,一点都不想动。 曾经她也以为卫征是个古板老套的好学生,现在却是不敢这样下断言。 清妍不着边际地想起学校的风纪委,他们轮值有抓人要求,从她没扣紧第二颗扣子,哪怕隔着远远的架空层都要冲过来说教她这样不符合文明校园。 但这些其实都是小问题,抽烟、逃课那才是大头。 她和身边这个男的各占半壁江山。 苦恼的是,他很会伪装,还没落网过。 “我听她们说,你本来应该参加物理类的竞赛。”清妍从卫征身侧探出脑袋,半是犹豫半是自信地问,“因为我?” “……是因为原本参加的人前些日子出了车祸,我来顶他。” “哦……好吧。我也是被拉来的替补。” 两个人之间多了个共同点,清妍心情雀跃了几分,不过很快意识到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我应该没有上台的机会。” 卫征也觉得自己今天格外有耐心,可能是积压了许久彻底发泄过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张牙舞爪的女孩难得乖巧地并肩走着,心里一层毛绒绒的柔软。 他顺着她的话讲下去,声音温柔:“不想上台?” 清妍摇摇头:“我又不是艺术生,不需要在那些都叫不出名字的领导面前表现。” 等红绿灯的时候,她伸出掌心到伞外,接了半捧水,非常有闲心情把指甲缝隙洗了干净。 察觉到卫征不经意扫来又收回的目光,清妍正想捉他个偷窥罪,刚好瞥见他左肩上深色洇开的痕迹。 清妍有些呆住:“你肩膀都淋湿了。” 她刚摸过雨,还挺凉的。 “不碍事。” 才怪。 她自己衣服的右肩干爽得像刚熨烫出来。 不知道他偷偷这样干了多久。 清妍家离学校并不算远,平时习惯了踩点,最大的阻碍就是这个十字路口。 出门早可以买个早餐,出门晚了那就要跑快点,但是红绿灯是她控制不了的变数。 在这个变数面前、吵闹交错的笛声雨声里,她觉得心里特别堵得慌。 绿灯还未亮起,卫征忽然听见低了他一个头的女孩支支吾吾着开口: “其实……当时那些照片是我要发给佩兰的,是我认识了很久的好朋友。” “没有要发给什么其他的人。” 最后半句话说得憋屈,她这样就像和老实妻子证明自己没有出轨的丈夫一样。 还是不一样的,她和卫征之间还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知道。”卫征的声音很轻很稳。 “我喜欢说清楚。” 假的。 他们已经说不清楚了。 自己心底和胸口感觉痒痒的,总是忍不住地会想靠近他。和卫征接吻很舒服,被他抱着也很安心。 可是这种,很难说清楚到底算什么情绪。 她太了解自己了,搞得现在却不知道如何继续或者收场。 绿灯亮起,清妍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卫征只好带着她过街,相触的部分还能摸到她掌纹里未干的湿意。 等清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卫征早就牵着她的手走出去了老远。 男生手掌宽大,指节修长,很轻松地就能把她抓个全乎。 想不出来结果,清妍还是选择了直接问:“那我以后还能找你吗?” 他垂下眼帘,看不出喜怒:“你想做什么一直都是你的自由。” “真的吗?” 清妍嗓音并不甜,更多时候是清脆的,像气泡水里的冰块,听进耳中会酥酥麻麻炸开。 心里那些肮脏阴森东西冒出来的瞬间被一票否决。 卫征只能继续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的话却十分冷酷:“但是有的东西不该发就不要发了。” 清妍哦了一句,原本低下去了的脑袋又抬起来追问:“那发给你也不行?” 这次卫征没直接回答,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 脚程紧赶慢赶,清妍终于是在到家前稳定住了被男色迷惑了的不安心跳。 “我家就在这里。” 她轻轻一跃,从黑伞一路的庇护下钻出身,跳进楼道间时感应灯刚好亮起,勾勒出大半个后背弧线。 两人中间隔着一滩积水,一道天然屏障。 并不干净,只能映出来两张模糊的人脸,倒影的光线被扭曲拉伸晕染,每种颜色都给人镭射的质感。 清妍回过头睇他:“你早点回去休息。” 卫征“嗯”了一声,双脚还站着没动,鞋底边缘一圈都被污水泡透。 短暂的对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这里隔开的就是目前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像有自我领地意识的那种小动物,看似已经把最柔软的肚皮袒露给自己看,一直到这时候才叫人发现心里的防线从来没有卸下过。 就在他准备抬脚先从她的警戒线先出去一点的时候,清妍忽然又轻盈地跳出来,踩在面前水滩里。 她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迅速吻了一下,还没有吻到湿润就松开。 “晚安,谢谢你送我回来。” 随即清妍三步并做两步,不打算再给他更多生变或者是让自己心软的机会,迅速逃回了自己的庇护所。 卫征沉默地站在原地,黑夜未曾片刻远离。 过了一会,他向外走出去几步,把伞往肩后靠,会淋一些雨。 面前这栋楼里没有万家灯火,电梯停靠的楼层灯亮起后不久,终于是有一间漆黑的房间被照得清晰。 她家里没有其他人。 “晚安。” —————————————— 某人的破防时刻:她都不愿意问我上去休息一下 疯狂拉进度条中 11结 体力在这一天诸般杂事的影响下,清妍洗漱完是到头就睡。 难得晚上做了个梦,梦里像是光脚在溪边行走,湿冷的感觉各个关节都在法藤。迷路似的走了很远很远,最后是惊雷一样的电话铃声就把她闹醒。 清妍一骨碌地爬起来,头发就像大丽菊那样炸开,不耐烦地去够床头的手机, 屏幕上时间才刚六点,还远不到她起床的时间。 她感觉自己心脏和太阳穴都突突地在跳,接起电话后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做什么?” “醒这么早?” “是谁大早上给我打电话?” 清妍慢慢缓着自己的呼吸,稍微挪动下身体却感觉到异常沉重。 还以为昨晚听了那样令人想入非非的男喘会做上个香艳的春梦,没想到稀里糊涂地做了一场空。 难道是她最近老实太久了? “刚结束?” “昨晚突然下那么大的雨,根本就没出去!”隔着电话,声音不是很明显,不过能肯定佩兰身边不止一人。 “你们学校不是在办什么联赛?有没有新认识的朋友今晚一起叫出来玩?我也喊几个人。” “你又要换口味?” 佩兰义正言辞:“多交个‘朋友’不会掉块肉。” 电光火石间,清妍脑中飞过昨夜弥留下的印象,举着伞站在大雨中的清瘦少年,半边肩头被打湿地黏在肌群上,显得他挺拔但又十分脆弱。 卫征是她很少遇到的那种,身上有股禁欲克制的味道,但又坦荡荡地承认他对着她手淫过。 一种让她很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不是笨蛋,感觉得出来那点模模糊糊的痕迹。 可是—— 可是她是张清妍。 她从小不缺钱,父母不在国内后更没人管,坏习惯零零碎碎。 比如再好吃的东西,她也就只吃一餐,绝对不会连续频繁地吃。 就像小孩那样,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会试图去获得,等新鲜劲一过,就又会寻找下一个玩具。 说不定人也是一样。 清妍揪起自己面前的一撮头发,那里锁成了一个棘手的死结。 佩兰在电话里絮絮叨叨也不清楚自己念了多久,才终于听见自己好友“嘶”了一声: “好啊,今晚我会去。” * 出门时没下雨,但清妍还是乖乖带了伞。 阴凉的天气好像又回到三月份,雾气蔼蔼的 睡了个好觉的原因,清妍难得精神抖擞地上完全天的课程,听进去多少她自己也不清楚。 杨子沁课间戳着她脸蛋开玩笑:“你就像吸饱了精气的妖怪。” 清妍没好气地拍开她胡来的爪子,为自己辩解:“我明明最近都在努力的训练。” 其实现在她已经可以不用站第一排:自己和指导老师都差不多放弃了,但徐冉发了好多的可爱表情包给她,一定要清妍今天也去操场、说是有绝世好戏。 她默默叹了口气,昨天最好的结局就是徐冉粉色手机里加上了新的好友。 速度快得令清妍咋舌。 不过这样也不辜负她们这段时间师生一场。 等清妍姗姗来迟,女孩们早就排排坐,今天人更齐全,不止拉拉队的人。相互分着湿纸巾和随身镜,时时警惕仪容仪表,她们最重要的革命本钱。 徐冉特地给清妍留了身边的位置,热情地招呼她坐下:“他们在打赌!” “赌什么?”清妍百无聊赖地眺了一眼,不解,“怎么又是十一班和六班?” “男生嘛,总是好斗。” “据说是六班下的战书,要争口气,和十一班再打一次。” 徐冉拿起自己手机晃晃:“总之输的那方要做一件在男生面前丢脸的事。” 耳边女孩们欢呼声比昨天更甚,此起彼伏的,场上场下都是阴天也阻挡不了来的激情。清妍都不用看,光听个响就能知道战况。 “你要不要也下个注,看看谁赢?” 徐冉笑吟吟地讲,平日腼腆的女孩也挡不住八卦的魅力,“比如说——六班的谁?” 她兴奋地看着清妍,试图从清妍云淡风轻的表情里抓到半点的不自然或者伪装,但是都落空了。 那双温润的眸不明所以地映出来自己的模样,透着单纯的光,好像昨天带着女孩们在男生中间游刃有余又轻松抽身的那个人也根本不是她。 清妍想了想:“我赌输的那边一定输不起。” “什么意思?” “我不太懂篮球,没什么意思。” 比起看过程,她更想看到时候的结局。 清妍扬起精巧的下巴,声音里也带上了些轻挑:“但是男生很好懂啊,他们肯定会想来找回自己场子的。” 在徐冉半信半疑的目光里,清妍反手打开P图软件修半身照。 她对自己的长相很是满意,只是胸前不太争气,完全没发育到她喜欢的程度。 最后只能烦闷地打开购物软件开始搜刮新的战衣。 等巨大的哨声长鸣,清妍捏捏自己酸涩的后脖颈,很是满意自己血拼的结果,头也不抬:“结束了?” “他们挤在一起,应该是结束了。” 徐冉伸着脖子看,拿出手机,刚想伸缩用镜头看看,篮球场上的人在镜头里已经自然而然放大。 “他们怎么走过来了?” “不会是有人要表白吧?” 男生如洪水猛兽一样,把安静乖巧的淑女阵型冲开,一个个先对视一眼,好像壮士断腕的最后加油打气。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徐冉听到立马耳尖和脸颊一阵翻红,结合清妍刚才意味深长的话,顿时就明白了惩罚是什么。 关延是压在大军最后的,他是十一班主力,输了比赛,神色很是不耐。 莺莺燕燕里,他的目光忽然锁定在角落,大步迈上前,越过两层阶梯。 清妍就感觉自己头顶的光线突然暗了暗。 关延轻咳了两声,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运动过量,有不自然的一层暗色。 他清清嗓子: “你好,我叫关延,十一班的。请问你周末会有空吗?我想约你一起出去。” 丢人的惩罚——对情场老手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最好面子的高中生来说,平日对异性同学还保持着一个敬而远之的距离,突然要他们下场亲自邀约,要是被拒绝,那才是真要挂不住脸。 而清妍盯着面前这个陌生人看了好一会,脑子里想起凌晨时分和佩兰的通话。 ——“你们学校不是在办什么联赛?有没有新认识的朋友一起叫出来玩?” ——“多交个“朋友”不会掉块肉。” 她不喜欢毛躁的死结,所以她会狠心扯掉,也不介意换一个人去寻求新的刺激感。 而眼前刚好就有一个送上门来的。 见女孩一直静默不语,关延原本镇定的大心脏也开始起伏不定。 昨天他也在场,也知道这个就是让六班那群书呆子讨论了很久的话题主角。 原本他只想随便抓个人完成下惩罚,瞧见她人了忽然就不受控制地走了过来。 今天距离近了才发现面前女孩洁净的肌肤上几乎看不见毛孔,莹白玉润,弯弯眼睛,让他想起来某种纯良无害的小动物。 就在关延准备要说出来早就想好的台阶时,清妍笑着答应:“好啊。”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笑容。 ———————————————— 再不追你老婆就跑了!(恨铁不成钢) 某人:^^心里吃不了热豆腐 12重重 原本坐看好戏的少女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逃不掉的就只能捂着嘴巴羞涩又俏皮地拒绝掉那些好意。 还站在篮球场上的获胜方氛围则大不相同。 林起元可终于是扬眉吐气,兴奋地拿起手机录像,势必要把十一班每个人脸上窘迫的表情都拍下来,以后反复欣赏。 人生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时刻! 等他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猛地发现身边站着的是今天大功臣,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刚才比赛用的篮球。 他没多想直接上手勾住卫征的肩膀:“怎么还板着张脸?不高兴?我们可是好不容易赢一次十一班那些莽夫!” 视线随着这尊大佛的方向一起飘,林起元发现是焦点是锁定在关延身上。 而现在关延正亦步亦趋地跟在某位看不清脸的女孩身后。 林起元心头一惊,连忙瞄了身旁的一眼卫征,还是那副疏离漠然的神情。 但是自己新买的篮球感觉都要在卫征手下拍到爆炸了。 他咳嗽两声,用过来人的语气给卫征解释:“不乐意?不乐意就对啦!时羽和她以前的小姐妹都是这样,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换得极快。” 幸好时羽不在那些人里面,否则他一定把那些敢私下去找时羽的人头都给拧下来。 卫征皮笑肉不笑地扫了他一眼:“所以你是被换掉了?” 一语精准打击到他的痛处。 “什么叫被换掉了!”林起元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着为自己的魅力正身,“她们自己的小圈子,我尝试了很久都融不进去。” 卫征则面无表情地把林起元的手臂扔下肩头,转身就走。 周身的气场很冷,拒人千里之外一样的果决,语气也像沉下来的天空:“以后不要乱给别人我的联系方式。” “骗骗别人就算了,你想骗我?”要不是现在周围都还有人,他都忍不住拍腿大笑了。 为了好友的面子,林起元也只是压低声音讥讽地笑:“真不想搭理你根本就不会通过申请。” 卫征眉骨中心挤出来细微的痕迹,不起眼,但确实存在。 “那你现在什么想法?” “没想法。” 他说的实话。 不是空落落的感觉,而是一片空白。 张清妍的那个背影,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昨天还能窝在三尺更衣室内敞着最脆弱柔软的肚皮接受他的亲吻,今天也能接受另一个异性的邀约。 他也说过,想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 脑海中不可遏制地掠过她可怜巴巴地说:“我还是初吻。” 想到这里修长的五指猛地收紧,单手就能把篮球捏在掌心。 在这点上,卫征顽固地认为清妍不像是会在这种于她本人而言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撒谎。 但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该判断出来清妍的性格底色就是这样的顽劣不堪。 她什么都知道,也清楚自己最想要什么。 以至于那天能给算不上熟悉的男同学发送露肤很高的照片。 带胸垫的粗边吊带,两坨乳肉挤压得特别高,乳沟又特别深。自上而下的角度,他都能看到快要露出来的乳尖。 吊带不长,或者是主人根本也打算好好穿,卷起来的边露出来了一截雪白细腰。 还有挂在及臀短裤下的吊带袜,原本笔直的腿被包裹得紧实,还勒出来了丰满的肉感。 穿着妖娆,脸上也不遑多让。妆不算浓,能很清晰地看出来五官。只是她食指点在眼下,吐着舌头做鬼脸。 他是不敢去想如果把照片放给别人会是什么情况。 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当晚睡前对着照片手冲完精液射了满手还不算,梦里和第二天早上又糊了自己一条裤子。 所以才说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清妍就是这样不管不顾地闯进来,问题是,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林起元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好几眼,才重新追上卫征:“所以你们现在什么关系?怎么人又答应关延那家伙去了?” 卫征抿住的唇平整得连弧度都要看不见,往前走的步伐也宛如还在赛中那样无往不利,只有他自己知道脚底下的重量。 “什么关系都没有。” * 清妍的个头不高,步子走得不快,关延想要跟上很容易。 出于绅士的行为,他是刻意落在了她身后。 他也在好奇,面前这个先前从未在校园里听过的女孩和卫征是什么关系。 卫征这个名字,最常是出现在的每次大小考试后的成绩榜单里,连他多少都有所耳闻。 更别提刚才就是因为卫征,这个从未听说过的球场新人,竟然把他引以为傲的队伍送向了败局。 而跟前这个女孩,他刚刚才知道她叫清妍,人如其名,清丽娇妍。 关延原本想象中的,应该是周五的晚上好好休息一下,等到周六打理好头发换上合适的衣服,再到女嘉宾家楼下等待她的出现。 可是从没想过进度发展得远远超乎他的预期。 走出一段距离后,清妍单手扯掉发圈,青丝披在肩头,她才终于悠悠地开口:“今晚八点,我和我几个朋友约好了去酒吧,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收拾自己。” “不用来接我,我对那个地方很熟。我把地址发给你,到时候你直接来就好。” “对了,你家应该没有是门禁的吧?都快成年了。” 每一句话都轻描淡写的,关延听完感觉背后有涔涔的冷汗。 他不是没有去过这种地方,他对夜店也不排斥。 不过她究竟是对那种地方有多熟悉?而且不是他约人吗?怎么自己好像反过来被安排了一样? 关延目光在清妍身上来回打转,从头到尾,她都没问过比赛的结果,也没有一点不情愿的样子。 和答应他下那会一样,唇边和眼底都装着盈盈的笑。 更是没提过卫征这两个字,好像两个人根本不认识。 清妍侧头,又纯又欲的表情向他确认:“可以吗?” 关延忽然在想:所谓的魅力和神秘感,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这一刻通通有了实质。 ———————————— 小狗妹的定义就是热烈热情,拿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没脑子地跟着跑了。 但是用强的,其实只会让她越跑越远,所以小卫真的是很好很能隐忍克制的一个人 前方训犬路漫漫呀 13“玩具” 晚八点,酒吧里人还不算多,乐队还没上场,只放着低沉舒缓的音乐。 这家店名就叫三号,比起酒水和环境,更是以找刺激和只招募有散打证书的保安在圈内出名的。 关延来不及回家,借了个宿舍冲澡,没有能抓头发工具,他还特地跑了趟校外的理发店。 等他急急忙忙冲到店门口,清妍正好收起手机。 几小时前还见过的女高中生已经改头换面,在漆黑环境下,女孩莹白面中打着细闪的亮片和腮红,纯天然的黑发正好掩住小半颗圆润的耳珠。 上半身牛仔的短外套,里面是棉质的松垮吊带,多余的下摆扎进深色短裙里,褶子打得很多,一圈一层地在白嫩大腿根绽开。 走到跟前,他还闻到了一股很浅的香水味。 关延坏笑着把身子凑近:“在联系谁呢?” “随便看点东西而已。外面是下雨了吗?你身上都淋到一点。”清妍笑笑,抬手扫了扫关延衣服上湿润的部分。 “还好。”他借机触碰到女孩的手背,软滑的,好像随时会溜走。 清妍确实很快就收回了手,歪着头,眼尾弯弯的线条配合着无辜的眼神,就像小钩子一样,挠得关延心尖和下腹一阵痒。 远处坐在岸上观火两颗脑袋相互对视一眼后,彼此都笃定地点了下头。 “所以是这个?”佩兰咂咂嘴,品味着这个画面。男生长得也还可以,只是感觉和自己好友气场不搭啊。 她们彼此太过熟悉,张清妍这个柔弱娇滴滴的样明显是刻意装出来的,往往能给人第一印象很大的错觉。 “这一看就不是,你什么眼神?”商时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所以又是玩具?”佩兰乐了,拿起两杯酒,放到两人面前拦路。 “迟到哦,一人一杯,不许耍赖。” 关延豪气地帮着清妍把她那杯接了过来,自信地倒进同一只玻璃中。 清妍没阻止,捂着唇角,落在旁人眼里是娇羞,佩兰和商时羽都知道就是故意要让他喝。 她慢条斯理地给关延介绍:“这是佩兰,外校的;时羽是一班的,不过你应该没见过。” 另外几个男男女女都是佩兰叫过来的,她没记住过名字。 寒暄过后没多久就是游戏,各种惩罚下身体皮肤有意识无意识地接触,还有各种不经意的小动作,昏昏环境里很容易就上头。 佩兰叫过来的人,对这种酒桌游戏再熟悉不过,在她的暗示下,关延几乎是从头输到尾,冰桶最后直接摆在了他面前。 关延略怨念的眼神瞄向身旁,清妍很乖地坐在一旁安静地咬着吸管。 她没加入游戏,让他整场目的下了一半。 清妍注意到视线,用只能他们两个听见的声音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那股子输了游戏的火在闻到她身上清清淡淡香味的时候忽然就烟消云散。 酒喝得差不多就开始抽烟,拉酒壶,大部队换到了卡座,关延没跟上去。 商时羽原本不想挪位,她觉得这里刚好,然而在佩兰挤眉弄眼夸张表情下终于肯起身。 等就剩下一动不动像瓷美人的清妍,关延咽下呼吸里的酒气,给自己壮足了胆:“你到时候能来看我比赛吗?” 清妍托着自己的脸蛋,对上他已经燥红了的眼睛,像要吃人一样,带着赤裸裸的征服欲。 “你把这杯酒喝了。” 她笑着把手边的杯子递给他,指腹悄悄擦过关延手背,很轻很快,隔靴搔痒一般。 “喝了就告诉你。” 关延不假思索地接过喝完,继续用灼灼的眼神和嗓音看向俏丽的女孩。 “我喝了。” “答案就在酒里呀,你没品出来吗? ” 这次少女涂着唇彩的嘴也凑近了过来,能闻到上面弥漫着香甜酒精的味,笑意灿烂。 “那要再罚你一杯。” 又是一杯彩色液体下肚。 清妍勾勾唇,无辜的睫毛拍打着,嘴里讲的话却单刀直入:“但是你们今天不是输了吗?还能进到最后吗?” 关延甩了两下脑袋才定住神,混酒的威力让他心绪不定,胆子也更大。 想到卫征那个赢了比赛也只像喝了口水一样轻描淡写,关延心里那把火烧得越旺。反观他眼前的景色,卫征那副不解风情的性冷淡模样,能领会到是什么滋味吗? 想到这一层他一直淤塞的情绪终于高涨得意起来。 卫征他们赢了又怎么样? “我现在不正好因祸得福?” 关延向清妍又凑近了些,这个距离只要他想,完全可以把清妍抱过来放到自己腿上。 他想继续开口,清妍忽然就像触电一般,手腕控制不住地一松,晶莹的酒液向着反方向倾倒,大半杯馥郁果香的味道通通转移到了关延找人借来的衣服上。 “哎呀,对不起……” 这一下给关延惊得脑子没那么混,神经被刚才灌得那几杯深水炸弹给左右拉扯得头疼,他安慰清妍没关系,然后自己起身去厕所里清理。 他一离开,清妍脸上亏欠的表情瞬间就收起,变得恹恹的,精致的妆容里带上了深深的倦意。 她今晚心里沉甸甸的,喝什么都不是滋味。 关延长得不赖,浓眉大眼,身材也挺好,也算拉的下脸玩得开。 虽然有些犯贱,但是提出的要求也只是邀请她去看比赛,在这样场合里不算过分。 以往这样的乐子她都会有心思逗弄着玩玩的,才不会像今天这样根本没下场游戏。 真是奇了怪了。 ———————————— 晚点可能有二更,加速送走一下他 14恶魔低语 清妍漫不经心地划开手机屏幕,可能真的是应验了这家店的名字,忽然让自己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刺激心理。 翻到和卫征的对话框,依旧只有上次她刻意发出去的照片。 【好无聊。】 发完又加了一句话新的。 【你今天生气了吗?】 那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就在她以为卫征会发来一段质问自己的小作文时候,屏幕上消息一跳: 【?】 什么意思啊! 清妍皱起眉,这么久就发这么一句话,骗谁呢! 她闷头灌下去两杯冰酒,自己不算能特别能喝,酒桌游戏上会有意识地控制或者耍些小花招躲掉那些惩罚。 可是她现在心里有事,潮湿的情愫堆积在心头。 她好想知道卫征是怎么想的。 【你真不知道?】 卫征:【如果你想我生气的话,那我就生气。】 看见那行字清妍就烦得不行,这人惯会把问题抛回来给她,而且这到底算什么敷衍回答? 头发丝在手指间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一下清妍头皮也跟着扯动发疼。 她换了个话题:【那你现在做什么?】 卫征:【写作业。】 【你好无趣。】 刚准备再发两句话调戏老实人,卫征的消息难得更快地发了过来: 【嗯,我也做过有趣的事。】 他没明确说是什么,清妍凝视着那一行字,酒吧里激昂万分音乐忽然就远了,只有闷着不透风的压抑喘气声回荡在耳中。 所以—— 不是此情此景没有乐趣,只是现在她的心神晃悠悠地还飘在一望无际的海上,极夜下的海域表面波澜不惊,底下却暗藏汹涌。 一片名为卫征的神秘汪洋。 酒杯里塞满的冰块已经融化,没有了垫着物,不知不觉间就喝了更大剂量的高浓度水液。清妍没注意,也没注意到关延去了许久未归。 一杯接着一杯,原本还能保持着亭亭身姿的花朵被浇灌得要失去支撑的动力,软泥一样地趴在冰裂透明的桌面。 清妍看到自己的脸很红很红,噪声全都消失,只能听见自己心脏被酒精调动的急促频率。 啪嗒,啪嗒。 她试图从酒精里清醒过来,挪开视线,店里装修用的是蓝色系的玻璃,霓虹灯箱和头顶旋转的光一次一次打在窗面,细细的雨条缠绵其上。 那天大雨的时候,最后一眼看卫征是被浸湿的肩头,与夜色融为一体时候略显清瘦孤独。 明明每次他们碰在一起都要吻得火热,跳过了多年磨炼就无敌合拍。 卫征根本就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淡。 装模作样的男人。 让她这个常胜将军连连败退,并且弄得她给自己判下的结论就是她对其他人没有了兴趣,起码目前没有。 她非常生气,还有点儿委屈。 清妍猛地站起身来,就抓了自己手机,人群层层迭迭,她费力地拨开,像在密度很高的海水里游泳,好不容易冲出包围圈就头也不回地走进冰冷雨幕中。 空寂的道路上,路灯光线照得雨丝密密麻麻像飞蚁一般,原本可以用来辨路的高楼被云雾模糊。 她不怎么认识路,只知道大概的方位,转错好几个路口才跌跌撞撞到了印象里的附近。 停下来脚步反而让清妍更能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得频率远超以往,血液也源源不断涌上头顶,怕拿只温度计来就要宣告她已无药可救。 下雨天,搭配裙子穿得厚底鞋,代价是材质很硬,随着她这么一阵快走脚底已经痛到不行。 两腿和大脑都被酒精泡得发胀虚浮,最后清妍还是没撑住,只能蹲在路边。 幸好自己穿得是裤裙,居民区夜深人静,不会有什么行人。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可能都准备上床睡觉,但清妍是一点没犹豫地按下了语音通话。 盲音持续了好一会,可能有十几秒才被接起。 先是短促的呼吸声,还有摩擦挪动的声音,最后凑到听筒边上的呼吸很稳。 她知道卫征在听,但是他没说话。 不知道自己手机收音效果好不好,卫征会不会听不见雨声,那么密,可能会被当做是杂音。 清妍没控制,音调里却是有点破碎可怜:“卫征,下雨了,我没带伞。” “你来接我好不好?” —————————————— 原本这节是叫情人低语的,不过小狗还是顽皮的认为他不是好人 存稿岌岌可危了。。。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很难过(哽咽) 求珠珠求收藏求评论,想要在有生之年上一次榜单tvt 15屋檐 “第二次了。” “清妍。” 通过一层介质,卫征的嗓音更性感,叫到自己名字的瞬间清妍也跟着战栗。 她感觉头脑晕晕乎乎的,想到什么就直接讲:“我忘了。” 电话那头一顿的缄默。 卫征从躺下的姿势到盘腿坐起后就像入定了一般,攥着手机的右手骨节凸起,青色的血管像一株恶毒生长的藤蔓攀上他僵硬的颈侧。 房间里暗得看不见光,只剩他们沟通用的手机屏幕,在发出惨淡冰冷的颜色。 他原本是打算睡了的,没想过清妍会打电话。 连提前发个消息都没有,他猜过去她完全就是临时起意。 她总是这样,在她的生活里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所以说到底,他和关延也没什么区别。 卫征自嘲似的轻呵了声:“不是在外面玩?” “不好玩。” 清妍吸了吸鼻子,鼻音是隔着电话他也听得出来的重:“想跟你玩。” 那边又没了声。 然后先是磨耳朵一样的呼气,酥酥麻麻的,清妍的酒劲又给这样暧昧的动静给勾了出来。 他最后笑了一下,很低,像是心满意足的喟叹,又或者只是因为无可奈何。不过这个时候的清妍根本分辨不出来。 “地址。”伴随着一阵衣服布料摩擦的窸窣,卫征终于有了动静。 “你家楼下。” 卫征愣住的片刻,清妍又迅速地补充:“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外头气候只是连绵不断的雨,但是就跟幻听了一样,平地惊雷的一声巨响从他心脏里传出。 清妍没等多久,现在时间已过午夜,身后的便利店已经早已补完了货。 视线里,男生清俊的身影在雨幕里被拉开,逐渐逐渐变得清晰。 同样的,卫征也看到了清妍。 雨点成群地打在她脚边,并不留情。他不知道清妍是走了多久过来的,头发早就湿透,像海藻一样黏在脖颈和脸侧,衬得她下巴更尖。 她穿得漂亮,路人看到都要忍不住过来问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需不需要帮助。 但她就只是蹲在路边按他说的话等着。 卫征走到清妍面前,把伞靠到她头上。 其实她一直躲在雨棚下,淋不湿的。 “为什么站在外面?” “我怕你找不到我。” 鼓涨的情绪窒息地堵在咽喉里好一会,他才无措地讲:“我又不是瞎子。” 卫征把她拉起来,握住那只手的指甲盖里还是一尘不染。 他迅速挪开眼神,把手里的伞交给她:“你等我一会。” 清妍乖乖点头,看见卫征走进去便利店,背影立在柜台前和店员叽里呱啦不知道沟通了什么,好一会才出来,可能是在买烟吧…… 如果有烟就好了,她一定马上就会被呛醒。 可暂时还是不要醒过来好了。 卫征拎着一袋子走出店门,正好撞见清妍呆呆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好像星星。 “我脚痛……”清妍期期艾艾地喊了声,朝他打开了双臂。 酒精麻痹了她能正常思考的那部分神经,清妍只知道反正眼前这个人是卫征,那她怎么撒娇耍无赖也是没关系的吧? 犹豫的时间没超过一秒钟,卫征躬下腰,托着清妍的屁股和膝弯很轻松地把人抱起。 她也没收着力,直接是坐在了卫征手臂上,也不知道平时卫征吃的什么,看着瘦却很有劲,抱着她还能拿得住伞。 “对了。”清妍环上他的脖子,两个人头发弄在一起有些痒,她稍微挪开了一点,顺其自然问他,“我穿的这身好看吗?” 她眼睛里明晃晃写着“要夸”,卫征轻轻笑了一下,看不出来和善。 “说话啊!唔唔……” 他没给她继续说话机会,咬住喋喋不休一张嘴,第一下就能吸到她口腔里有很重的甜味和酒味。 埋怨似的从她身上要把折磨自己的那些情绪发泄出去,再肆意汲取回来香软的气息。 最后清妍的泪花都给他亲出来才肯放过。 这时候卫征才慢条斯理地回答:“好看。” 等亲完了人就老实不随便造次了,乖乖地由着卫征抱,也不敢抬头看他,就窝在自己最舒服的角度做煮熟了的鹌鹑。 怎么这么笨啊。 想一出是一出,娇气,又偏偏总是很无辜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到家打开门清妍的瞬间就从卫征身上跳下来,把让她难受的鞋子袜子一口气脱了个干净,又在卫征默许的眼神下光脚踏进屋内。 动作一快,清妍感觉眼前又是一大片的雪花,天旋地转中间被卫征抓住了手,坐到沙发上不受控制地陷了进去。 就是两条腿很不自觉地外八打开,裙底最嫩的颜色被浅浅的阴影盖住。 卫征瞥了一眼,转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和关延出去不开心?” “不开心。” 提到那个人清妍眉心就不自觉地蜷在一起,嫌弃地嘟囔。 他用手背抚上清妍侧脸,试了试温度:烫得要命。 她也没挪开,反而用脸去蹭卫征的手,他手好冰,好凉快。甚至不由自主地哼哼了两声,像猫科动物踩奶一样呼噜呼噜的声音。 胸膛里沉寂许久的恶意,那种随着种姓流传的东西在这一刻发扬光大。卫征撤回手,讲话没了刚才柔情,变得凌厉无情。 他讲:“不开心就想起我来了?” “……” “……我身上难受,想洗澡。” 进到了室内热意就又返了上来,她浑身都感觉腻腻乎乎的,像一条咸鱼晒了许久,马上要变味。 他意料之中的答非所问,果然是不能和醉鬼好好沟通。 也有可能,是清妍心底最后一丝的清明让她要回避掉这个话题。 她突然猛地站起来,把自己肩上的外套一股脑地脱掉扔在地上,露出两条清清白白的手臂,还有肩颈上锁骨线条,全都很干净。 丝毫没在意身边人眼神暗了暗,胯部也往后撤了半点。 卫征再次开口嗓音已经不复方才的清亮:“那边是浴室,自己能看得清楚吗?” 清妍软绵绵地推了他一下,不高兴地板起脸,拿他说过的话怼过来:“我又不是瞎子。” 说完就摇摇晃晃地走浴室,重重地关上门。 半点没看见卫征望着她的背影无声溺味地笑。 明明脸红得要死,还在硬撑。 好可爱。 —————————————————— 小狗的强势期已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