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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汉子阻止他同伴说话,自己却开口赔笑,翘起拇指道:“好孩子,你的见识当真不弱,小小年纪便识赤城前辈其人!”

    却不正面答话,一旋首朝唐古拉铁师兄弟两人一揖道:“尊驾何人,敢情与赤城前辈有些渊源?故尔令媛才知世上有赤城山主这位高人!”

    唐古拉铁师兄弟急忙还礼,唐古拉铁笑应道:“在下兄弟远居异域,昔年也曾与赤城山主有过一面之缘,小女无知,信口胡说,兄台等万勿认真!”

    两汉子中那说话的定睛疾然又向紫府门四人身上扫下,恍然叫道:“尊驾莫非是唐古拉来的紫府宫英雄,若俺兄弟猜的对,那便好了!”

    唐古拉铁微微一笑不答,丑女孩瞪大了圆圆眼儿,已抢着道:“对啊!这位叔叔,你们怎地知道?”

    两汉子齐齐拜倒地上,这竟使唐古拉铁感到手足无措,急切间大袖一掀,两汉子竟如有人搀扶,拜不下去。

    两人又齐声一嚷:“果真是紫府门的英雄来了,天下袖功,紫府第一,除了紫府宫还有谁来!”

    唐古拉铁至此,知已难隐身份,只好坦然说出:“不敢,在下便是紫府少掌门唐古拉铁!”

    又指一指旁坐师弟给两人引见道:“他便是我师弟唐古拉猛!”

    两人可说了一些仰慕的话,等到唐古拉铁询及当前这二个陌生汉子贵姓大名时,才知不过是江湖上寻常之辈,武林中二三流脚色而已。

    相序过后,唐古拉铁为人意气最豪,也不管对方辈份高低,功力深浅,恳邀同席共饮。两人扭扭捏捏,终于挪过唐古拉铁座上畅叙了。

    席上,唐古拉铁询及赤城山主罹劫之事,两人举实详细相告,最后并道:“幸亏赤城前辈回山之后,潜运心思,巧妙创出一套惊人武功,将来复仇雪恨,怕就在这套武功上了!”

    唐古拉铁惊问什么武功?

    两人中的一个汉子答道:“我们也是从江湖上听来的,委实不曾目睹,赤城前辈那套武功,听说名堂叫什么奔雷剑!”

    “奔雷剑,奔雷剑!”唐古拉铁反复呢喃,又问:“这是一套什么剑法,怎样厉害法?”

    汉子答道:“据江湖上传说,赤城老人这套剑法,一使开来,如雷行中天,霹雳四起,可乱人心智,可夺人魂魄,且剑式诡异绝伦,武功极俊的人,也难免为其所慑!”

    唐古拉铁想了想道:“南桑二人,武功极其庞杂卓绝,奔雷剑纵使威力无穷,未必便能将他俩克制。”

    汉子笑道:“说起来也怪有趣,赤城老人着了桑龙姑什么道儿,谅唐古前辈也必耳闻。他老人家就因听了阴阳邪门武功那魔音之故,因此,老人家痛心疾首之余,才想出这门专克制魔音的法门!”

    “对了!”唐古拉铁恍然叫道:“雷为天威,雷行有如天怒,天雷属正,魔音邪物,无怪可以克制。不过,在下只担心一事……”

    说到这里,竟不往下说了,两汉子齐声问道:“唐古前辈担心何事?”

    但唐古拉铁只是笑笑不语。

    聚会既散,唐古拉铁师兄偕两个女孩子回抵客寓时,唐古拉铁才将在酒帘中欲言又止,未尽的话告诉他的师弟唐古拉猛。

    唐古拉铁道:“为兄最担心的是赤城老人的徒弟,当日为兄在赤城时也曾与其有一面之缘,给我印象颇坏,但觉此人傲慢成性,并无谦逊涵养,恐怕他剑术未精,已然闯下奇祸!”

    紫府掌门这一揣料,不幸果给他料个正着,剑魔辛源鸣后来着赤炼人魔暗算,和他师傅一般落得终生废体之恨,也正缘其乖谬成性之故。

    唐古拉猛听了,茫然道:“师兄,他徒弟既是这般性子,你我也是无法可想,难道找上门去把他毁了?”

    唐古拉铁笑道:“话可不是这般说,我们可得想个法儿帮助老人一下。”

    顿了一顿,又道:“为今之计,为兄倒要劳动贤弟一番啦!”

    唐古拉猛诧然道:“劳动什么?但凭师兄吩咐!”

    唐古拉铁道:“贤弟即速赶赴赤城,便在赤城附近等候,我料辛源鸣必不奈寂寞,剑术一成,定当下山显技,有劳贤弟,在他下山之时,教训教训他一下,挫挫他的锐气,庶可免他在江湖上高张气焰。最好能令他悔悟回山,否则必使他自觉渺小,但切不可伤他!”

    师兄弟两人把正事说完,又闲谈了一会,才各归宿处就寝。

    翌晨,唐古拉猛辞别师兄,径赴赤城。这一事,列位看官也记得,剑魔辛源鸣奔雷剑下初成,下山时在山畔所遇一位异人,给那人夺剑震碎,劝说告诫之事。

    这位异人正是紫府宫掌门的师弟唐古拉猛,因唐古拉猛足迹未履过中原,因是和剑魔见面也不相识。

    且说唐古拉猛教训了剑魔一番之后,又回至祥庆集和师兄会合,把经过说了,师兄弟二人心料剑魔经过此次挫败,必然知道天外有天,就算不急流勇退,遄返赤城,也必气焰大消,处处逊让,可有谁知,剑魔倔强成性,竟然一意孤行,在江湖上连伤高手多人,紫府宫兄弟,既与赤城门渊源极深,自是留意此事,及至耳闻辛源鸣胡作妄为,唏嘘叹息之余,为免江湖上无知之辈,武林中武功寻常的人,无辜毁在他的手里,只好到处漫游,逢人便告诉辛源鸣的奔雷剑厉害,且为辛源鸣取了一个极不肖之绰号,那就是剑魔二字。

    果尔,江湖上会武的人,无人能在剑魔手下走上三招,而剑魔之名大炽,闻者胆落,辛源鸣也自得意,但却愁怀了紫府宫兄弟俩,各处迹寻,无奈辛源鸣萍踪无定,今天在东,明日在西,栖无定址,行无定迹。

    因此,久久不曾厮遇上,直至赤炼人魔使暗算,剑魔罹废体之劫,又于雷波城护城河畔,为桑龙姑所迫,危现眉睫,手里太阿龙泉双剑被夺,给迫到河边,正于此险象环生当儿,桑龙姑忽地里哎哟一声惊叫,身形反往后退,手中双剑,也倏地不见,于此同时,剑魔拼死潜入水中,才在九死一生中拾回一条残命,在邛崃山与秦九凝之母吕雪梅相遇,以剑笈换婴之事,但已落得终生伤残之恨了。

    是什么人有此能耐,能于桑龙姑手中抢去双剑?内里因果,作书人在此补述一笔。

    话说桑龙姑夺下剑魔双剑,嘿嘿连声冷笑中,正待把辛源鸣收拾下去,看看便要得手,忽地里眼前金光耀眼,袖影翩翩,似有千百只手直掏到她的面门,心下不由一震,脚下蟠龙绕步,横里一卸,但那千百只手未曾稍离,仍在面前晃动,而那暗袭的人似无意取她性命。一急之下,本能地使开紫府迷宗的轻功步法,脚下三爻六变,料这一趟定会躲过来袭,不料那手影如附骨之疽,紧缀不舍,心里猛地一悟,顿时冷汗奔流,正怔然间,双手中一轻,剑已被夺。

    随听对方呵呵大笑道:“桑龙姑,赶绝杀尽作甚?恩怨了结既留待下一代,这时杀了对方,岂不显出自己小器!”来人话声才落,一退已是丈余。

    桑龙姑定睛看去,但见来人夷装劲束,手持夺得双剑,已然笑嘻嘻地悄立眼前。

    桑龙姑一惊过后,集中视力,端相对方一下,却是并不认得。初时,她尚以为追风神叟或者唐古拉铁等曾于峨嵋山会过一面的紫府宫高手到来,但眼前的人,虽然也是穿着域外的衣服,却是不曾会过,心中稍安,遂叱道:“你这小子是紫府宫的人吗,要来为难老娘?”

    那人点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紫府宫第三代弟子唐古拉猛。我可没有难为你的意思,何必自馁?”

    桑龙姑气往上冲,自忖又打不过人家,刚才来人只亮一招,已知功力在自己之上甚远,不由心中怨恨道:“真晦气,遇着这小子,要不然赤城老儿的鬼徒弟,今天恐怕没命啦!”

    一气之下,正待答唐古拉猛的话,陡听半空里传来一丝幽幽之声,声音叫道:“贤弟!救人得手了吗?穷寇莫追,切不要教那婆娘赶尽杀绝才好!”

    桑龙姑一听,脸色倏变,要知那声音乃自极远之处传来,却是如有人贴在耳畔说着一般,江风甚紧,声音凝而不散,可知发出的人,功力极高。桑龙姑是个大行家,哪会不晓得这是“传音越野”的上乘内功所致。

    心中暗叫一声:“完了!”暗叫未已,但听唐古拉猛尖起嗓子,也用“传音越野”的内功回答对方。

    叫道:“师兄,那小子已自行投水,生死不知,这婆娘我也不赶尽杀绝,请师兄放心!”

    桑龙姑心怯口硬,冷笑一声道:“你要赶尽杀绝也未必这般容易!”

    语未毕,倏地一出手,那杆毒蛇魔鞭已然亮出,迎风一晃,登时异响杂喧,呜呜而鸣。

    唐古拉猛心头一颤,急急镇摄心智,一镇慑之下,果然生效,对桑龙姑手中那蛇鞭所发魔鞭,竟是浑若无觉。

    桑龙姑手中魔鞭尽情舞弄,时而如仙乐临空,靡靡之音,中人欲迷;时而烈如山崩地裂,夺人魂魄,碎人心胆,但当前紫府宫的人,却是无动于衷,全不理会。

    心下蓦地一醒,想起紫府魔君所攫秘笈中有一章为“无相定功”来。

    这一种秘功,既名为“无相”,且及一个“定”字,自是一种修为入惮之理。说起这种秘功,本来并非什么武技,乃佛门用为修道,一如高僧入定,对身外俗事,无知无觉,紫府宫祖师少年时获得奇遇,夤缘得一高僧相授,紫府祖师悟道之后,把它演化而成一种专门克制身外邪音的武功,恰恰唐古拉猛今天用来对付桑龙姑了。

    对于这门秘功,紫府秘笈虽曾略略提过,只缘紫府魔君毕竟是晚辈后学,习艺不全,加以着秘笈时匆卒成章,未窥堂奥,抑也语焉不详,因是之故,桑龙姑虽知紫府府门有这种绝世秘功,却是参详不透,故直到今天,仍然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