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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哪里明白花妖自复本性以来的为人行径。花妖一笑而罢,叫道:“各位真要我这老儿赎命?”

    葛衣人恐他一言不合,闹出事来,忙低声叫道:“花老前辈休恼,晚辈自有妥善解决办法!”

    这时,呼拉尔疑心万层,也已误会,抱拳对花妖一揖,这一抱拳,却是暗运真力,表面为礼,内里却要试花妖功夫。

    说时迟,那时快,掌风已如弩矢疾攒,直向花妖身上要穴撞到,葛衣人在旁一看,不由大吃了一惊,急口叫:“师叔,有话好说,别动粗!”

    花妖冷冷一笑,也不回礼,傲然平视,似无察觉,那股袭来劲风,已然不偏不倚,撞个正着。

    只见他步不浮,身不动,宛如无事,那劲风在蓬然一声巨响之后,竟是消散于无形了。

    呼拉尔心头陡地大震,这一较量,人家的功力何止倍强自己,不由一阵气馁,口里心称:“本门惨事,祸由贵派子弟而起,花前辈乃武林一派宗主,对这事不知如何处理,晚辈倒要请教,请教!”

    堂上较技,堂下众目睽睽,但已看个真切,无不咋舌大骇,当真动起手,己方虽然人多,也未必便胜。

    花妖淡淡道:“小老儿对贵派友好惨死一事,深表遣憾,至于如何处理,早已说与贵派掌门知道,足下可以一询,便知端详!”

    葛衣人见解释机会到了,那肯放过,乃将在山东遇上花妖,以至结伴同履西域吉特拉岭找寻雪儿等,以及花妖对本门七大高手惨死后的表示,详为众人解释一番,说到花妖在途中表示,中原武林之事一了,自愿了此残生,以报知己之雅等等,堂上堂下,俱各戚然动容。

    同时,唐古拉猛也帮着为花妖说些好话,以葛衣人师兄弟在本门地位之崇高,所说的话之诚恳,众人那有不谅解之理,因也齐声叫道:“这般说来,是我们错怪老前辈了,老前辈切勿记恨!”

    呼拉尔忙不迭地重新抱拳作揖,花妖也恭敬回礼,这番两人,才是真正相叙。

    吊祭一过,葛衣人乃请花妖进入内室,整理杯盘,备佳肴美馔待客。

    美酒当前,佳肴满席,花妖却是食不下咽,只顾把酒消愁。席间,花妖问起雪儿使用何种武功,能两天之间,连毙紫府宫七大高手的事。

    葛衣人这时也觉奇怪,搀腔道:“对啊!在聚龙墟荒山之上,我也曾与那丫头交过手,武技平平,即使能胜本门师弟,恐要伤人,却也不易,何况连毙七人?”

    呼拉尔把眉心一斗,且不答花妖与葛衣人的话,却道:“花前辈,贵派的武功好怪异,大异寻常江湖武功!”

    花妖心中一异,摇摇头道:“本门技业,虽少在江湖上漏脸,却无独特之处,雪儿学艺也是肤浅,呼长老,此说何来?”

    呼拉尔沉声道:“晚辈正为此事,牵系于怀,那丫头当天所以能伤本门师侄七人之命,皆缘挟有一种奇技,似非贵派所擅!”

    花妖恍然叫道:“莫非那丫头用纯阴大法伤人?”

    呼拉尔吃了一惊,喃喃自语道:“那是纯阴大法?无怪使出来的掌风,冷可裂肤,逢水结冰,逢木枯朽,原来是这般久已失传的武林绝学,她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花妖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是冤孽,古人有塞上翁者得马曰:焉知非祸,当真如此!”

    他又对呼拉尔继续说下去:“这也是本门新得技业,当年老夫偶在海中泛舟,遇一大海龟兴波作浪,后该滋龟为老夫所制,擒上岸来,剖开得两皮囊,拆开皮囊,发现武学至尊达摩祖师遗下秘芨两册,其中一册便是纯阴大法,当时,老夫欢喜得了不起,以为天赐奇缘,为本门增其光宠,不料却害了贵派七位好友性命与雪儿一生清誉!”

    呼拉尔点头道:“晚辈儿时,也曾听本门尊长说过,当年达摩祖师过东海时,据说曾将这两般秘芨投下绿水碧波之中,花前辈取自龟腹,谅必这畜牲所吞,当真有缘!”

    花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呼老兄,逆徒既使出纯阴大法,屡挫贵派弟子,老兄不知如何能胜得了她!”

    这句话若在别人说来,对紫府宫乃大大不敬,但出自花妖之口,这位武林奇人,不论辈份技业,确尽在紫府门诸人之上,故呼拉尔也不以为悖,回他话道:“晚辈胜来,倒是侥幸,那当儿,本门七大高手俱已殁灭,晚辈只好插手,甫接招时,也觉寒风阵阵,好不难受,幸亏雪儿学得不全,纯阴大法虽凌厉,却还抵挡得了,足足斗了一日一夜,卒以功力胜她!”

    花妖愁苦之脸,竟发一笑道:“其实那丫头能连胜贵派七大高手,宁也不是侥幸?不知逆徒临死前,有无遗言相托?”

    呼拉尔长叹一声,说道:“当日我辈也非有意致其死命,本想把她擒了,再交她本门尊长处治,怎知她把无相掌法挟杂着纯阴大法使出,招招辛辣,舍命相扑,一不留神,便会惹来血染黄沙,因此双方出手,俱是重些,才会伤了她的命儿!”

    呼拉尔又道:“她着了晚辈一掌倒地已经奄奄一息,犹强自牵衣撕袂,咬破指头,书成血书,满幅辛酸,令人不忍卒睹!”

    说到这儿,花妖抢着道:“她的遗书在那儿,可否借老夫一观?”

    呼拉尔笑笑道:“怎不可以?她本来就是遗书花前辈的!”

    说着,右袖一掀,自袖底倾出一只书满血字的断袖来,递给花妖。

    花妖展开一读,不由老泪纵横,雪儿遗书已然深表悔意,说她不该恃技妄为,违背师尊多年教诲,又恳花妖,念在数十载相从,原谅和饶恕她。最后,又说出她在吉特拉岭绝北之处,偶发现一处天火,天火中又偶获两般秘芨,刻藏在吉特拉岭修为之所,请师尊前往取回,作为本门武功技业,传给后人,同时又教以开启那五金之英所造的房子以及驯玄之法等等。

    这封遗书,不消说呼拉尔也经目睹,他待得花妖读完,乃道:“令徒之死,当真可惜,更令晚辈噬脐莫及,她本是个有缘人,可惜天夺其寿何!花前辈:她既说有两般秘藏在吉岭之中,老前辈回程之日,就依了她的遗愿,前去取下,作为贵派技业也好,这也是稀世之功啦!”

    花妖心中赞了一声:“人说紫府宫正派,此语不虚,今日益有征信,这遗书若落在别人之手,还不早到吉岭偷偷取去,会落在我花妖之手么?”

    不错,呼拉尔以紫府门尊长,不屑觊觎别派武功,同时又因本门与花派有莫大渊源,更是不敢妄取,是以才留待花妖到来面交给他。

    花妖呵呵一笑,说道:“呼老兄真是诚实君子,逆徒所遗秘芨,老夫早已在吉岭搜到了!”

    当下,乃把在吉岭经过,和盘倾告呼拉尔,呼拉尔连连向他道贺。

    席间,又谈及中原武林闲话,花妖和葛衣人把玄冰美人与赤城派子弟约定较技,以至史三娘练成武功,南星元在孤岛致富以及史炎江湖作恶等,谈论一番。

    花妖慨然道:“我还不是为了解救武林一场大劫才离开凶禽岛,别的倒无顾虑,所以为忧者是史三娘那丫头,灵性尽失,恐她一旦逞凶起来,江湖上无人能敌,岂不遗害生灵不少!”

    葛衣人接腔道:“以前对这事我倒不甚留神,迩近闻说史三娘的三味真烟已然炼成,如行不依正道,诚为江湖之害,自顾力微技薄,恐非其敌,届时还得花前辈出面,才能消弭这场祸灾!”

    花妖答道:“唐古老弟言重了,老夫也是只好尽力而为,事不宜迟,老夫克日便要回程,再在江湖上默察一番,先明底蕴,再行定夺!”

    葛衣人欣然道:“我也该回中原啦,花前辈,咱们做一道走路也不愁寂寞!”

    花妖颔首微笑,应道:“好,好,老弟既有心到中原挑起梁子,消弭武林浩劫,老夫正喜得一位朋友鼎力匡助!”

    葛衣人连连谦逊,口中称:“岂敢,岂敢,前辈言重了!”

    陡然间,他的脸色一沉,望一望外边。叫道:“莹儿,女儿何在?”

    随听外边燕喃莺鸣,连续答了几声:“来了,爹爹师傅呼唤,不知有何吩咐?”

    展眼间,葛衣人一双丑女以及他的徒弟莹儿,已然轻飘飘地飞进内堂。

    葛衣人厉声喝道:“跪下去!”

    三人莫名其妙,却是不敢违拗,当下齐齐跪落,连连叩头。

    葛衣人脸色又整了一整,指着三人骂道:“你这三个畜牲,胆敢违背师训,叛逆本门,图投别派,幸亏有花老前辈给你等缓颊,否则,我不把你们废了!”

    又叱喝了一声:“跪到花前辈面前听候教训!”

    三人无奈,只好膝行移挪到花妖与呼拉尔之前,花妖微微笑道:“老弟,算了吧!吉特拉岭已教训过了,此刻再予申斥,岂不笑话!”

    葛衣人摇摇头道:“前辈有所不知,承你老的情,得赐三个畜牲名胜去明正其罪,但你我如今便要下山,若不教她们起个重誓,永留此处苦修,万一又动心,到中原去混,你我威严,岂不尽失!”

    花妖沉吟一忽,微笑道:“本门逆徒已然罪有应得,身死此间,以后再也没有对她们诱惑之处,何必再认真!”

    说到这里,但见地上三人,涕泪交洒,哀声谢过,花妖心中不忍,蓦地一个念头涌上心扉,他想道:“何不如此如此,成全这三个小丫头,看她们奇骨天成,资质倒是不差!”

    心念一打定,乃对葛衣人道:“老弟,不是老夫小觑贵派技业,武功之道,犹如治学,愈博愈佳,故古贤有参详别派之事,这三个孩子,即对纯阴大法与无相神掌有兴趣,不妨让她们跟老夫研究研究,不过,老弟你且放心,老夫只以侄女儿看待,不敢有僭,收为门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