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比量什么,悉听尊便!”

    “好!”阴阳叟叫声未毕,已然身形暴长,瞬眼之间,掠出数十丈外,阴阳妪和单婵,吸身紧紧随下。

    但看单婵这婆娘眼色,似有隐忧,眉目之间,孕着一股抑郁之气,花妖早知此人,介乎在邪正之间,心地倒非歹毒,心下暗暗奇怪,想道:“怎地她会与阴阳二怪做一道赶路?”

    其实,她本来乃阴阳门弟子,三十年前,因秘恋南星元,暗随史三娘伉俪南下,后来经过一连串剧变,史三娘成为洞中之囚,桑龙姑食言自肥,她对南星元希望已绝,遄赴仙灵清修,且为史三娘抚遗孤,及至近年,年事已大,更忘掉了早日儿女私情,已然是个正派中武林人物,她所以会跟阴阳二怪做一道者,亦纯出被迫之故。

    原来阴阳二怪自赤城群雄大闹长白天池他们老巢穴之后,对这段仇怨,念念不忘。忆当日阴阳叟恰在坐关,支拒来敌,全凭那个老怪妇阴阳妪独立施为,不料中了史南之计,给盗去破毒砂阵宝物于前,复遭花妖助拳,歼灭蛇帮龙蜃帮于后,长白阴阳门势力大蹶,及至阴阳叟坐关完毕之日,两老商量之后,认为对方既有紫府中人在,且有花妖为助,力量也是不可轻侮,乃计议再清修三十载,练成绝艺,然后先找花妖算数,次上唐古拉山,捣毁紫府宫。

    光阴如白驹过隙,瞬已三十载,阴阳二怪绝技也已练成,乃首途赴凶禽岛,到达之日,荒岛人踪已杏,花妖不知去向,白杨萧萧,在岛上只觅得两口冢墓,这两口冢墓并非别人,乃花妖童年爱侣白慈及其弟子妙真师太,无奈只好自凶禽岛秘密南下,到得中原,昼伏夜行,全然不敢露面,无他,皆缘那老怪妇脸像长得不雅,嗣后,才琢磨出一个计较来。

    在闹市中买了一具面谱,让老怪妇戴上,这才敢在江湖上漏脸,他们此来既极度保密,武林中自无人知晓,那路经浙东,也曾上赤城走一遭,曾否找到赤城山主,作书人不暇分岔,留待后来分解。

    赤城山主之事一了,随着先在江湖闯荡,不久,果然给他俩打听到桑南史单四人栖居之地,乃逐一走觅,可惜来迟一步,到得天姥时,桑史两人已先后乘槎浮海,找寻史炎及方洪两人去,在离开开姥时,虽曾路遇苗金凤与南芝,但两人是后辈,阴阳二怪并不注意,且幸苗金凤机智过人,乃侥幸逃过这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之毒手。

    天姥离仙灵最近,是以阴阳二怪想起单婵这个逆徒来,乃买棹迳赴此一孤悬海际的小岛,果然只几个时辰功夫,便已抵达。

    抵达之后,荒岛并不大,且单婵又非隐蔽在什么秘密所在,故不费力便给老怪找到,找到之后,本待治她一个背叛师门之罪,无奈单婵以前暗帮群雄之事,老怪并不知道,只知她为情所困,擅离山门而已,这般罪行,尚不致严重,必要处死。

    本来阴阳叟对单婵此人,亟是钟爱,因此之故,乃忍手不毁单婵,惟要她俯首认错,起誓明心,单婵肉在砧上,怎敢违拗,乃依二怪言语做了,最后,老怪命单婵领航,到那无名孤岛上去寻觅南星元。

    怎知天不从人愿,船至途次,突遭风暴,与花妖等人,同遭一个命运,船破沉没,阴阳二怪以及单婵,水性虽不娴熟,武功却绝顶,乃凭本身一点功力,在海上载浮载沉达一昼夜,给冲到这一处陷船岛来,冤家路狭,在此处竟然撞上了花妖等人。

    阴阳叟早已自陷船岛上望到海中木筏之上诸人,见有南星元和桑龙姑以及花妖等人在,不禁天赐良机,可以一鼓报却多年来心头积恨,怎料花妖殊非庸手,中流砥柱,独挽狂澜,掩护其余晚辈撤退,留下自己一条老命,来和二怪拼斗,二怪焉有不气得七窍生烟呢!

    话休絮烦,且说花妖与二怪两拨人疾如鹰隼,直朝陷船岛巅峰之处掠去,半盏茶之后,两拨人已然安抵绝顶。

    陷船岛这所在并不小,岛上乱石杂摊,古木参天,全岛崎呕陡斜,竟无一处平荡,四周方圆数十里,密布利礁,而该岛则在利礁包围之内,宛如以礁石为护体之利器,形势极其险峻。

    可是在绝顶之处,意外发现一片平原,那块平地极宽敞,在百顷以上地面,乃是一个山区中的盆地,这场地正是练武较量理想之所。

    两拨人一前一后,已然到达,花妖顾念百年交谊,雅不欲就此生死相搏,只是阴阳二怪,看来怒气冲天,定非见个真章不休。

    一到当地,陡听阴阳叟声声嘿嘿冷笑,叫道:“花老儿,要比划之处到了,咱来说个明白,好让你死也死得瞑目!”

    花妖兀然不惧,纵声大笑道:“老兄台,别人惧你阴阳门厉害,我花妖岂是怕你之人,别卖狂好了,你要说些什么,也请一并说明好了!”

    阴阳叟仰天打了几声哈哈,说道:“花老儿,你好志气,我阴阳叟早也知你那倔强性格,不过,你得放明白点,咱今天邀你来此,并非向你招降,嘿嘿!”

    说到这里,老怪两眼一翻,登时精光夺眶而出,向花妖身上横扫一下,断喝道:“咱今天是要取你狗命的了。”

    花妖心中也是有气,却是强自按捺,皱眉道;“老兄台,难道咱几十年前的过节不可以和气解决的么?”

    阳阳叟两眉一掀,冷冷道:“哈,你还想活么?你我相交有年,也该知我老头性格,岂容你屡次向我们欺凌,长白山上之仇不报,枉为人了!”

    花妖长叹一声,叫道:“阴阳老兄,那么你要怎生比量,快划出道儿来,花妖一概奉陪就是!”

    话声方落,又听阴阳叟一连串发出桀桀怪笑,声可震撼山岳,阻遏飞云,他发出这笑声,无异显一显本身功力给颜色教花妖瞧瞧。

    这种内功,也端的了得,乃是阴阳叟历三十载所练成的“声功”,比起桑龙姑的魔音,不知要强上若干倍呢!此际所发出的这阵笑,并未尽其全力,不过牛刀小试而已。

    但在花妖听来,已觉难受异常,宛如有千百条弩矢穿心,神智为之烦燥欲狂,这一惊非小,只好急急强慑心志,屏息以应大敌。

    只幸阴阳叟不过在试花妖功力而已,并非拼斗开始,是以只笑数声,便已嘎然停下。

    花妖心中自忖:“数十载不闻老怪物声息,还道他年事已高,痛改前非,潜修养晦,不再为患江湖,谁知却已暗里练得这般鬼技俩,重现武林作恶!”

    同时,他的心念怦然一动,已然有了对付声功计较,要知他所学的纯阴大法,当真妙用得紧,对付声功也惟此法而已。

    然而,阴阳叟却不忙着把绝技展出,他定睛凝眸,注视了花妖好半晌,但见当前这位睽违已久的故人,气定神闲,颜色绝不稍有异状,心中不禁暗自纳罕,寻思道:“花老儿功力果已臻登峰造极,不怕俺的声功!”

    可是,他却有点不信,因为“声功”也属旁门左道,只有他这邪派才会创建出来,经过以他如此功力的高手,三十年来闭门潜修,其厉害处自可想见,何物花妖,能抵受得声功所侵?

    阴阳叟沉吟半晌,骷髅般黯然的脸,陡地放出光彩,在他的心意中,要以别种技业先考较一下花妖,如不成功最后才亮出这手绝艺,故声功初试,便不再现了。

    这邪派之宗宗主,沉吟一过,忽地冷冷说道:“花老儿,咱有三人,你只一人,若是群殴起来,你必说咱以众暴寡,胜之不武,即使要比划,咱也是以一对一!”

    说到这儿,阴阳叟忽呼唤一声:“老伴,你过来,陪花老儿走几招瞧瞧!”

    语已,又对花妖道:“我瞧你的本事低微,想在我手里讨些便宜,今生休想,但我看在百年交谊不想你栽得面目无光,先教咱老伴和你玩几手,待你不致全无对手!”

    这话分明讥讽花妖只配与次一高手的阴阳妪过招,自己不屑和花妖交手,花妖那能不气,他也是个横行江湖,百年以来,罕遇敌手的武林顶尖儿人物。

    但见花妖听了老怪的话,颜色倏地一变,正待反唇相稽,蓦地心转一转,呵声朗笑起来。

    笑声一歇,冷冷地道:“老兄台既如此看觑小弟,正是感激不浅!阴阳老儿,叫你老伴来和我比量什么,快些划出道儿来!”

    阴阳叟狞笑道:“你远来是客,咱先到为主,要怎地较技,还是老弟出个主意为妙!”

    花妖把牙一咬,笑道:“若是老兄台亲赐教益,自当小弟琢磨较量,现在是嫂子赐教,小弟怎敢僭越,还是嫂子指示为佳!”

    两人推推让让,似是礼仪极是周到,其实,古时武林,最重江湖规矩,如果不讲究,便难免贻失身份之讥,花妖迫于无奈,要与阴阳妪交手,在他心目中,压根儿瞧不起阴阳妪,而以尊长自居。大凡武林中人较量,前辈的或武功较强的总得让晚辈与武功低的人选择较技办法,是以花妖自不愿作主动,划出什么道儿了。

    阴阳叟当然也了解到这一点,他所以要花妖划道儿者只不过是一种讥讽之意,此际见花妖坚持不划道儿,知难相强。遂对阴阳妪道:“老伴,你就划出道儿来,好让花妖头死得瞑目!”

    阴阳妪心中一想,花妖在武林中最显时誉的是那一套五爪拳法,其他并无擅长,他所以能横行江湖数十年者,端赖本身精纯内功配合,要胜他却非难事。

    她又怎知,三十年来花妖已得武林至尊达摩祖师遗下两般举世无匹的绝妙武笈,犹以当年之花妖视之,岂不可笑?

    阴阳妪想了一想,幽幽叫道:“花老儿,咱就比三场,看谁胜负得多,便算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