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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3b1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三戒 > 第88章
    欧灿辉接到电话马上赶到医院。昨天他已在医院陪了一个晚上,一接到黄三女的电话他马上就起床,和阮世诚、黄三女急忙赶去市人民医院急救中心,见到昏迷过去的阮桂洪和鸡虫,他吓了一跳,阮桂洪脸色惨白,头发里的血都结成团了,他催促医生赶快把病人送手朮室,又把电话打到一个副院长的家里。

    他和这个副院长已经交上了朋友,副院长马上赶了回来,后来就对欧灿辉通报了病人情况,阮桂洪头骨破裂,左手骨裂,右小腿骨折则是外力踩断;陈姓病人同样头骨破裂,小腿没骨折,但右手大姆指、食指则向后折断,应是外力有意所为。

    欧灿辉和阮家老少守在手术室外,等阮桂洪做完手术又跟着回到病房,劝走了阮世诚夫妇、方坚夫妇,坚持让他一个守护阮桂洪。这一晚他没合上眼,也想了很多很多。天亮时阮世诚、黄三女来到医院接替他,他才回欧巷洗漱了一下,又给刑警大队的熟人打电话,到底给他询问到,估计阮、陈两人参赌,被人怀疑出千遭报复所致。

    欧灿辉无言。这个阮桂洪,怎么就是不往正道走呢?不管父母家人怎样劝导帮助,不管自己花多少心血,阮桂洪就是不能在正道上安身立命,不能正正经经做人做事,社会上的邪门歪道最终是会毁了一个人的呀,为什么还不警醒?为什么还不吸取华仔表哥的教训?难道真要一条道走到黑、难道真要激死老豆老母(气死父母)?!

    接到阮桂洪醒过来的电话,欧灿辉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给陈昊天打了电话。陈昊天正在湛江回来的路上,听了欧灿辉说的情况,叹了一口气,说晚上回来我再去医院看他。

    欧国能听说阮桂洪醒了,马上跟着欧灿辉坐搭客摩托车又赶去医院。早上他已经去过医院,好言好語劝慰了焦急万分的阮世诚夫妇。他自己当然对为人父母的焦灼心情极有体会,早几年欧灿辉也给人伏过,也是给打得昏了过去,那次全凭阮桂洪出手相救才没有酿成更大危害。欧国能想弄明白,阮桂洪到底是给什么人、为什么事搞成这个样子?

    阿sir也很想弄清楚这个案的来龙去脉。但阮桂洪只说出了当时记下来的面包车车牌后面三个数字,其余的就缄口不语。欧灿辉把人都遣到房外,小声询问阮桂洪,阮桂洪却摇了摇头坚决不再说话,而且因为摇头又造成脑子疼痛眉心皱成一个结。欧灿辉于是放弃了配合阿sir查询的念头,说,没事了,你现在最需要休息静养,不要多想什么,先把身体调养好再说。

    案子很快破了,凶手和幕后主脑都落入法网,而且因为夺去十多万现金而增加了一条大罪:抢劫。

    案子破了欧灿辉和陈昊天却高兴不起来,那些人罪有应得,欧灿辉和陈昊天自不关心他们的下场生死,但阮桂洪状况堪虞,脑震荡虽然可喜没有后遗症,但头上有一个大伤疤,而裹了一个多月石膏,又特意转去佛山有名的骨科医院诊治的右腿虽然治好愈合,但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显是留下殘疾了。

    更可虑的是阮桂洪的思想,受此打击,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连陈昊天、欧灿辉这样的好朋友也不甚搭理。欧灿辉见了阮桂洪这个样子也难受,刚刚在普选中当选为市人大代表的高兴心情,也给阮桂洪这事冲得荡然不存。

    欧灿辉记得很清楚,阮桂洪遭围殴那一天是1999年1月30日,星期六,十四天后出院回家过年,年初四就去了佛山骨科医院一住就是两个多月。那年春节三家团聚欢宴的计划也因此而搁浅,父亲的结婚喜宴也没参加。从佛山回来后,阮桂洪就彻底转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人让人又怜悯又生气的人。从此欧巷再也看不到阮桂洪生气勃勃的身影,只看见一个大彻大悟玩世不恭的阮桂洪了。

    第十一章第一至四节

    第十一章

    一

    阮桂洪从佛山医治腿伤回来,又在家静静调养了两个多月,腿伤才算痊愈,不过就落下了殘疾,头上一个秃疤,右腿到底骨折过,走路时不留心还看不出,但要跑动的话,绝对是看得出那条腿是有殘疾的。

    阮桂洪从佛山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在家一天也讲不上三句话,整天板着个脸,好像谁都欠了他的债似的,连做母亲的黄三女也噤了声,生怕惹着了他的牛精脾气。

    古阿姨不知道阮桂洪发生的事,打阮桂洪的手机被告知是空号──阮桂洪连手机费也不去充值,自然是欠费停机──有一天实在忍不住,便走去欧巷找他。阮桂洪见她来了,马上板起了脸,厉声叱骂,你来干什么?滚!还不滚我就揍你!

    劈头劈脑不留情面,吓得古阿姨灰溜溜转头就快步离开,而且再也不敢来找阮桂洪。

    鸡虫倒是有提着水果礼物来探阮桂洪,阮桂洪没有计较过去,和鸡虫说了一会话,脸上还难得地露出了笑容。鸡虫因赌搏触犯治安管理条件,出了院还给派出所传唤,交了一笔罚款之后坚称金盆洗手,不再摸一下麻将。右手废了木工的力气活当然干不成了,他办了一个个体营业执照,在九瓦巷巷口摆卖香烟,顺带摆卖香口胶、纸巾之类的。因北门街越来越旺,客流量大,生意还可以。

    阮桂洪知道这次因伤住院,家里把积蓄都花得差不多了,母亲还找出几个藏得好好的玉器,拿给在内街上开玉器档口的人。这几年玉器价格一路飙升,当年几百元的都值千元以上,黄三女卖得了好价钱觉得高兴,阮桂洪却越发觉得沉重不安。

    他去佛山治腿,欧灿辉拿了3万元、陈昊天拿了2万元先后到他家,他接过钱时脸上淡淡的,对父母满脸感动满口感激竟然无动于衷。有时他躺在病床上还在想,老天爷对我阮桂洪太不公平了!难道命中就注定了我一世也不能发达?!原来欠下的债务还没偿还,如今不但把父母的积蓄也折腾完,又欠下欧灿辉、陈昊天的人情债,难道老天爷容不得我发达?

    家里人并不知晓阮桂洪的內心世界,千方百计为阮桂洪治头伤、腿伤,阮桂婵挺着大肚子还为他煲药炖汤,想法子为他增加营养。至于以后怎么办,家人把忧愁埋在心里,当着阮桂洪的面都装着开开心心,绝口不提那些令人伤感、令人耽忧的话题。阮桂洪却有自己的主意,觉得自己行走如常了,就提出在街口摆烟档。

    黄三女原来打算让阮桂洪回米行,米行不用干什么重活,母子同心协力,做几年就可以翻身了,见阮桂洪提出摆烟档,当时就沉下脸来。做烟档有什么好?零售量不大,蝇头小利,一个人的伙食费大约可以搵得到,如此而已,靠烟档搵钱还债就难了。

    这时黄三女就后悔小时候对儿子管教不严,书沒读好,溺爱娇纵得脾气倔犟牛精,不听教诲,如今落得高不成低不就,不要求你像欧灿辉、陈昊天、方坚那样发达,你懂事本份就好,这几年搞出多少事?都是令父母家人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真叫人伤心失望。

    阮世诚却觉得儿子这次像是吸取了教训,愿意踏踏实实地谋生,摆个烟档总比闷在家里强。再说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儿子像懂事了,他有自尊心不想依赖别人,那就先让他做起来,以后有什么好门路好法子以后再说,到那时儿子的心态调整过来了,好好商量再求变通。

    他对黄三女使了个眼色,说好啊,那就先开一个烟档。你说在街口?我去找财叔说一说,晚上小车就放到财叔家里,不用推回欧巷那么麻烦,都是老街坊,我想财叔也会同意的。

    黄三女听丈夫这么说,心想儿子脾气不同别人,他想到这样做别人反对他也会不理的,自己出声反倒惹儿子反感,心里叹惜了一声,便想着和丈夫去求财叔帮这个忙。财叔家就在街口第三家,客厅改做铺面,财叔的女儿用来作摆卖玉器档,晚上不营业的,财叔在家门口一边摆卖水果,他的铺面晚上放一辆水果车,加上一个烟档小车也应沒问题。

    提着一点糖果饼干礼物上门和财叔一说,财叔果然一口应允,还嗔怪阮世诚夫妇乱花钱,说一点小事说一声就得了,还买什么礼物,老街坊邻里这就见外了。

    欧灿辉每天从欧巷进出,阮桂洪在街口摆了个烟档他自然看得见,他怕伤阮桂洪的自尊心,和阮桂洪说话也小心翼翼。方坚和他通电话讲过这事,欧灿辉也想通了,每个人的路是自己挑自己走的,旁人越俎代疱也许会适得其反,那就顺其自然吧,希望阮桂洪这次再也不要搞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了。

    阮桂洪摆烟档才三个月,欧灿辉一晚回家,看到阮家送来的大红请柬,阮桂洪定于公元一九九九年九月七日,即农历己卯年七月的二十八结婚!欧灿辉又惊又喜又有点担心,因为这个叫祝雪茹的新娘子他不认识,不知是何等人,更不知其相貌人品如何,再找一个类似五女的就麻烦了。他看时间才晚上十点多钟,便马上过去阮桂洪家。

    那个叫祝雪茹的姑娘也在。欧灿辉猜想她已搬进阮家住,一看她的衣着装束气质,欧灿辉便知道这个祝雪茹是个从农村出来不久的,那神态动作和他的女朋友练翠珍刚到灿记大排档差不了多少,长相身材一般,看上去是个本份勤快的人。欧灿辉便放下心来,又说了一些在南国大酒店设喜宴的细节琐事,才高高兴兴地离开。

    回到家,欧灿辉忍不住给阮桂婵打了电话,听阮桂婵说了这事的来龙去脉,展颜一笑,才算了结了一件心事,满身轻快地去冲凉睡觉。